0217 小人物的救场方式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人怎么可能是红岸游?!”秦阂甚至是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尖叫,颇有种白日见鬼的惊悚感。 眼前这缓缓走来的红岸游,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分明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落在秦阂眼里,却如同鬼魅。只因其病……赫然已经好了! 在他身上,鬼息为什么不见了? 上次在红家吃饭时见这人,明明是病恹恹的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消失的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秦阂越想越不对劲。隐隐感觉好像要抓住一点东西了,但偏偏有层膜,无法捅破。 心脏甚至在悸动,惊悚感仿佛要将他心腔都硬生生捏爆!! 红岸游却终究是走到了…… “咦,小诚,你也在啊?这段日子你母亲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这是跑哪去了?”阮韵看见了秦阂,立时就是惊喜兼责备地问道。 “林诚,好久不见。”红云舒被阮韵管教过了,再也没有了那种傲气凌人的表现。见面就是轻轻地问好,不冷也不热。 抛却了秦阂,他们一家子都是心情愉快,显然都是因为红岸游的病好了。 秦阂却两眼发直,眉头紧皱,久不应。 “小诚?”红岸游见秦阂发怔,许久不应,却是微笑着喊道。 那似笑非笑的面庞,却令秦阂有些发毛。 “小城?” “小诚?想什么呢?” “哈,原来是红叔叔、阮姨啊!啊,云舒你也在?还有阮叔!”直到被阮韵几人喊了好几声,秦阂才仿若回过神来,歉笑着,一一问好。 卢静萍一时也是看得怪异。 “这小子怎么这时候走神?”都是有着这种疑惑。 但看秦阂没事了,他们却就立时抛开了秦阂,原地热络了起来。而秦阂甚至连红岸游、红云舒他们在跟卢静萍说些什么,都好像没听清。耳朵里嗡嗡糟糟的,仿佛钻进了上百只苍蝇和蚊子。 直到一群学生路过时,秦阂才如蒙大赦…… 一个很漂亮的女学生,先是向卢静萍问了好,接着便来到了秦阂的面前,颐指气使道:“喂,你是林诚吧?过来,搬下东西。” 秦阂被言语惊出了蒙昧状态。 抬头一看,却发现好像这些人都是自己班上的,而眼前这个神色娇俏的女学生,就是他们班的所谓“班花”――胡亚薇。 以前自己也被他们驱使过,都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倒也没介意。但是干多了,却发现这些人都当他是个乡巴佬一样,背后里在议论,渐渐的,就愈发脱离这个班集体了。 “你说什么?”秦阂一时间倒也没听清,于是问道。 “我说,叫你过来搬东西。耳朵聋了?”胡亚薇却以为秦阂是在顶撞,不愿,于是突然就神色一冷,更显厌色。 那居高临下,趾高气扬的语气,秦阖自然不满。 哦,你是班花,所以就觉得班上所有男生都得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听你调配,听你差遣,为你献殷勤?事事围绕你来? 秦阂也不知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出身良好的上等人,总是以为世界在围绕他们转?明明是个小角色,却偏以为自己立于地球中心,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偏信与自大? 却恰逢红岸游一眼扫视而来,竟令他警意大增,不由得,立时他就有了一个决定,打算利用这些人来暂避红岸游的目光。 于是佯装少年意气,受不得屈辱打压,秦阂顿时顶道:“聋了又怎样?没聋又怎样?说话之前,先给我改一下你语气!” “你说什么?”胡亚薇以为自己听错了。美眸一瞪,接着便愠怒。 “我说让你身段放低点。下巴翘太高了,小心被人砸断。”秦阂话里藏针道。 “你!”胡亚薇这回脸色终于是变了。 旁边的阮韵、卢静萍等人一下子也是转来了视线,大感诧异于秦阂的蛮横。那边等在一旁,就等胡亚薇喊帮手来帮忙搬东西的几个男生们,也同样是等不及了,走了过来。 “你真的不来?”胡亚薇一双眼睛怒气勃勃地看着秦阂。 “我看倒像是你耳朵聋了。”秦阂却是轻笑,讥道。 “这么说,明天的晚会在你看来,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废了也就废了?”胡亚薇已然心中怒极。 她家庭背景亦不弱,在固州至少是二流往上。加之长得又出众,身姿婀娜,亭亭玉立,一向就被人捧惯了,如个公主,高高在上。从小只有她差遣男生们的份,何时受到同龄男生这么呵斥过? 也就是上官谦那个等级的,才华、天资、样貌、家世各能压她一头的佼佼之辈,才能令她骄傲的头颅稍稍低下。 眼前这个“林诚”,何德何能? 他又哪来的胆子?! ……胡亚薇一时几乎想要尖声大叱。 秦阂这次却连话都已懒得说了,轻嘲地看了这女人一眼,便想走。 “喂,那个,你叫林诚是吧?你挺横的啊!居然敢这么对亚薇说话?”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一个大箱子,冷冷看着秦阂道。 这厮足有一米八,整整高出了秦阂一个头。 走来时,几乎是一脸的睥睨。 似乎是叫沈费? 秦阂忽然就想起了这人的名字,还想起这人好像是个教官副手来着,一直替关武做些事。而步子一顿,没来得及转身,便看见这沈费居高临下地俯视了过来。眼中竟满是霸蛮与火大,看他就如看一不知死活的癞皮狗,。 上官谦正是这一群学生的领头羊,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会儿的动静,同样注目而至。 阮韵惊了。 红云舒也目瞪口呆。 红岸游更是一脸诧异。却只有秦阂能感觉得到,这人微微眯着的视线里,终于有了一丝不确定的疑惑…… “这女人又不是什么天仙,我怎么就不敢怎样说话了?特么平时给你们脸,你们就真当自己是大爷了?”秦阂心中一喜,嘴里头却一言不合就好像要打架一样,将话给顶了回去。 “你――”沈费被气得一张脸通红,顿时抬手,径直就是一巴掌往秦阂的脑袋呼过去! (本章完) 0218 通话的异常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住手!” “你们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那巴掌还没落下,卢静萍便是开声一喝,一脸的怒色。 话一出,沈费的手便不得不停在了半空。 毕竟卢静萍是他老师,而在隆甫军校里,虽然多的是富家子弟、关系通天之辈,却也依旧最重规矩,否则一个“军”字又何以立足?师长在上,有令,他便不得不从! “哼,好你个姓林的小子,我记住你了!你有种!上次不给亚薇面子的,我曾经是生生把他腿给砸断了的。到时候出了校门碰见我了,希望你还能像今天这样硬气。”恨恨地看了秦阂两眼,沈费只得罢手。却是一脸凶相,又威胁了句。 胡亚薇在旁边自然也是俏脸生寒。但看到卢静萍都发话了,而且越来越多的过路学生开始了围观,便也只是哼了句,便未在吱声。 “随你意。如果你嫌自己筋骨太紧的话。”秦阂却是淡然而道,一脸的清冷孤傲。 这话说得太拗口,沈费刚开始一时还没听懂。但旁边的越聚越多的学生群里,却因距离较远,只能从二者间的表情神态、动作举止来“看戏”,反倒先于沈费反应了过来。 倏忽之间,便是诧异连连! “哈,这人谁呀?脾气够大啊!居然连沈费也敢不放在眼里?” “还能是谁?那个439班的转校生呗!” “嘿嘿,这人也是脑子被门夹了。估计看胡班花在前,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骨气吧?” “骨气?哼,骨气又有什么用?真以为是想表现就表现出来的?也不想想沈费是谁!跟着关教官学了那么久,他估计一巴掌就能把这林诚拍死。林诚那小胳膊小腿的,倒也真敢大言不惭。” 有些人顿时讥笑不绝。 显然是秦阂的独来独往,让他成了这些学生群体里的异类。而异类是所有人都想要驱逐的。 不过想来倒也是,隆甫军校本来就以政商子弟最多,最需要、最常见的就是互相联络友谊。你一个孤僻清高的转校生,一看就不知人情,又值得谁去交好?何况这些人眼界又奇高无比,更是看不起一些泥腿子。 所以此时见他与沈费有冲突,才会没一个人来为他说话。 甚至连阮韵等人在那看着,也都是直皱眉头。 而沈费抽了唇角,眉眼里骤显阴戾,却也并未再说。随便从围观的人群里拉了两个替补的,便与胡亚薇一道,搬上各种东西去了大会堂。 许久,人散。 杜耿言才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拉着错愕的秦阂跑到了一个没人地。 “我说你疯了?几个月消失不见之后,脾气怎么这么火爆了?居然跟沈费那种混子也敢当面起争执?真不怕他对你动手啊?他可足足比你大了两岁,块头更是比你粗壮了几乎一倍,信不信他真是会一巴掌把你打出个脑震荡?”杜耿言为他心焦。 “呵~” 但即便杜耿言说得再事态严重,秦阂也只是一声笑,竟似完全不放在心上: “我倒确实有点怕。但怕的不是他能将我如何,而是我将他腿脚打残之后,该怎么收场。既然他家里人还有这个学校,将他教成这个样子,那我觉得我作为一个同窗,或许也有点必要教他怎么做人。” “你――” 这下杜耿言便瞠目结舌了,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着秦阂便说不出了话。却见秦阂还是在笑,他便有些恨铁不成钢了,顿时烦躁了: “唉,算了算了。不管你了!你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而已,有本事刚才就说啊!” “倒是你,这几个月都干嘛去了?上次放我小姨鸽子之后,怎么你整个人都不见了?还有,你肩膀上那只绒猴呢?”息了怒火,杜耿言又是疑惑地问道。但一想到从小姨那里听来的事情,便也叹为观止了,看着秦阂简直像是一个外星人,不忍卒视: “你也真是。想约我小姨,你总得也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吧?说什么居然动物园会有瘟疫爆发,所以要去动物园?天呐,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啊~你小姨啊,忘了忘了,我那时是真有事去了,甚至手机也掉了。你看,这我还新买了一个呢。那只小猴子也是那时候,自己跑了,一跑就找不到了。”一脸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秦阂便算是悔过了。接着便是特意晃了晃自己来时路上买的手机,以示自己并未说谎。至于小十九,自然是一笔带过。 之前的手机,早已在邀月山巅与那个红皮屠夫一战时,被捣了个稀巴烂。这手机自然是全新的,连电话卡都是。 杜耿言自然也懂手机。 看出那是上个星期才上市的某个新款时,也是登时一愣。他心忖道,这小子难道真不是在说谎? 一边想着,他却还是一边掏出了电话。口中喃喃道:“不行不行!我还是现在就得给我小姨打个电话,告诉小姨你回来了。你那天把我小姨骗得好惨,等了你一天都不见人影,小姨可是外带连我都骂了的。如果知道我又把你放跑了,她估计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秦阂自然也无奈。但是自己的确有错在先,也不好逃避,于是只好在一旁等着,等着周筠接通了电话,挨她的骂。 却没想到……这个电话竟是怎么也拨不通!拨了又拨,一遍两遍,要不是超时,要不就是长时无人接听。话筒里的杂音更是愈来愈刺耳,仿佛有某种东西在干扰。 而听到杜耿言接下来的嘟囔时,秦阂便忽然感到了惊疑: “小姨这一段日子是在干什么呀?没事就不接。” “怎么?不接你电话吗?”秦阂想起了自己今天打出去的十几通电话,竟然只有一个林诚接通的诡异情况。 “嗯。近几个月来,愈来愈频繁的,小姨不接我电话了。”杜耿言嗯了一声,接着却又抬起头来惊奇道,“也是怪!你一不问我还没觉得!你这一问起来,似乎……好像,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周围的同学们差不多也都是,这个……抱……怨。” 这话一说出来,就连杜耿言自己也是愣了。眼睛越睁越大。 就好像有一道电光劈中了脑子! 秦阂闻言则更是神色一震,骤然惊眸道:“你说什么?所有人都这样?什么意思?” (本章完) 0219 不知死活的挑衅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窗外的雪又停了。 从上午开始下,便时断时续,落地不过须臾便会融化,根本难以积累。持续了几个小时,下到了现在,竟连地面也没染湿多少。 秦阂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却依旧在发呆。神色之阴郁,便如天上遮蔽天光的层云。 “通讯是出现异常了吗?而且甚至还是普遍性的、大范围的异常?”从杜耿言那儿得来的消息,让秦阂倍感沉重。事后他又亲自去验证了一遍,发现事情果然如此,甚至比这更加严重。网络上已经有零散的消息出现了,周边的网吧里场馆里更是随便找个人都有此类发现,但都不觉有甚问题。大多人都觉得是运营商出了毛病。 唯有秦阂在经历过“时空变换”之后,将之与此事联系,才会发觉两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关联。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他却又理不出个头绪。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隐隐变得不真实,宛如有某种力量在变乱着某些事,像是假的,但也不像是假的。 最后整个人是越想越焦躁。愁闷地叹了一口气,秦阂却又望了一眼这阴沉沉的天空,便没再想了。 他觉得这老天甚至都在给他摆脸色! “管你是谁在搞事,我会弄明白的。”秦阂转身过去时,在心里对自己如此说道。说完便没有眷顾地离了窗边,于是便也没看到,那天上的层云,忽然又阴暗了数分…… 很快就到了傍晚。 第二节大课下了课,却有愈来愈多的新生向大礼堂里涌。 隆甫是个很奇怪的学校,招生竟然是半年一届。秦阂此时已然荣升学长了,本来是不需要去参加那什么预演练的。即便卢静萍三令五申,即便是关武所要求的,他也并不以为意。 现在那些潜阅术者还不知道藏在哪里“看”他呢!他此时性命都危在旦夕,杀机遍于身侧,不可捉摸,他哪里又有什么闲情逸致去过大学生活?还要他陪一些小孩玩什么预演练,岂不搞笑? 但考虑到红岸游一家子竟然就是为了观礼而来的,他就只好是改变了主意。 “这个红岸游绝对有问题!鬼息消失得那么彻底,就应该是好了才对。但这家伙给我的感觉却是那么危险,让人心悸,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所以,莫不是……被夺舍了?”这是秦阂心里最忌惮的一点。 如果真是被夺舍了,既然能让他感到心悸,那么就说明这个“鬼怪”的修为境界应在三花聚顶之上,而且具备某种厉害的手段。能伤他,甚至……能杀他! 这时,偏偏却有不知好歹的人挡在了他身前。 一声怪笑,当即令他抬头: “哟~这不是林大愣嘛?怎么着,你也要去预演练上,耍上几招花拳绣腿啊?”沈费皮笑肉不笑道。 “花拳绣腿?” 秦阂抬头便眉头一蹙。 以他看来,这沈费当真便如一头猪似的,他轻易就可宰了他。偏偏这人也是自负爆棚,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挑衅什么。硬是以为从关武那里学了点功夫,加之自身又人高马大,便可如何一般。 “看你这目光,挺不善的啊~怎么,还想跟我动手?”看出来了秦阂目中的不善,沈费立时便玩味地笑,颇有讥意。说着便又往前了一步,居高临下,一双虎眸阴狠狠地俯视而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秦阂顿时眼神一寒。 正要再说,胡亚薇却又从沈费地后头走了过来。款款而至,身姿确实婀娜,倒也难怪有那么多男生为她神魂颠倒。 “林诚,你这些天一直旷课,也是该被关教官教训一下了。沈费,我们先进去吧。”冷冷丢下了一句话,胡亚薇便转身又走,仿佛只是顺路。一直眼神目不斜视,倒是足够冷傲。 “嘿嘿,我等着你!”沈费自然听话。对着秦阂丢下了一句威胁,便就跟了过去。 秦阂在后,则是眼神愈冷…… “哼。” …… …… 隆甫军校的大会堂有好几个,此时预演练即将展开的地方,便是第二大的那一个。至于明晚的元宵晚会,则是在最大的那一个。 秦阂到时,这里头便已经人头攒动了,一片哄闹。 杜耿言倒是眼尖,看样子已经寻了他许久了,一见他来了,立时就忧心切切地来到了他旁边:“你怎么真的来了?我听说沈费已经撺掇好几个人了,准备对你下手,都是胡亚薇的追求者。甚至就连上官谦那个变态,都注意到你了。” 说完,看了眼秦阂,他不由得又叹口气。既是恨铁不成钢,又感觉皇帝不急太监急,又为秦阂即将遭遇的局面感到担心: “唉,你怎么就不知道认怂呢?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稍微不那么介意一点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隆甫盛行的都是军体拳,可不是什么跆拳道、柔道那种花架子。真要打起来,可是很容易让人受重伤的!” “我知道了。” 秦阂点点头,表示已经收到了好意。 杜耿言还想再劝,那边的高台上,却已有人站在了话筒后边,陡然一声大喝: “安静!” 关武出场了! 果然不愧是正统军人出身的教官,声音一出,威严便极足,瞬间这大会堂里便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新生们都是畏惧、敬仰,抑或好奇地看向了台上。 “全员回到自己班级队列!” 却是总教官上来了。 这声音一出现,关武立时就让出了位置,微微靠后站。而其他十几个班的教官,一下子也是纷纷上了高台,站在各自对应的新生前面,摆出了跨立姿势。 杜耿言自然是不能再说了,于是拖着秦阂急急忙忙就往439班今天来人的位置过去。 走过去便又与沈费、胡亚薇撞在了一块儿。 胡亚薇自然是依旧摆着那副冷傲的模样,仰着脖子如只白天鹅。 沈费这厮却看着他便狞笑道:“嘿嘿,小子,不错!你倒还真有种来,我还以为你会临阵退缩呢,没想到居然不怂。好,就凭你这一点,我待会儿绝对不把你打残废。只是不知道……你有胆量上那台子,与我练两手吗?” 说着,沈费便指向了那教官们所在的舞台。眼睛看向秦阂时,却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与嘲弄,恣肆而且残忍。 “呵呵,打残废?练两手?” 秦阂却也终于是被这人三番五次不知死活的针对,弄得有些恼了,当时就眯着眼看了过去。 那眼缝里寒光乍泄! 他却笑呵呵道: “好啊,练就练~” (本章完) 0220 对练的戏码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之所以要他们这些老生来参加预演练,其实只是为了给新生们摆个样子,演练演练军体拳,鼓动他们对于以后军校生活的向往罢了。毕竟教官们身份太高,还不至于耍宝一样地亲自操练给新生们看。于是这种活自然只好是落在了老生们的身上。 能不能激发他们的铁血勇武之心,秦阂不知道。但他敢肯定的是,很多骚包会觉得这套拳法虎虎生风,因而想学来耍帅。 总教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眉浓如刀削,看着便一脸煞气。这种人说起话来自然是不啰嗦的,于是几句开场白完了,以关武为首的副总教官几人,便召集了自己“得意门生”,开始了对练以及阵练。 对练其实就是两人互搏,演练几套军体拳的进攻防守变化。 阵练则是九人方阵,以及十二人队列同时进行军体拳的动作,是封闭式集训期间才会有的操练项目,人越多便气势越大,越有军营铁血之风。 那总教官刚刚退后,关武便走到了前边,向着秦阂他们这块儿一声命令道: “先从439班开始。上官谦,你出列!对手……沈费!” 上官谦也确实天资出众,运动天赋更是极佳,入学训练以来,身子骨更是愈见挺拔,匀称而充满着力量。这家伙酷酷地一点头,应了一声“是”,便立时走上了台子。英姿之飒爽,当即就令台下一片目色神往。 他对手就没那么好心情了。 沈费甚至身子比上官谦还要壮个一分,偏偏却一出列便苦笑。即便上了台便严肃了下来,慎重以待,却也未能撑过几招。拳来脚往之间,仅仅几十秒,便被上官谦抓住破绽,一脚踢中了侧腿。 “噔噔噔噔”一阵退步,沈费立时便是脸色更苦了,爬起来就告饶道:“上官你果然厉害,我不是对手!我服输!” “那是,阿谦几乎什么都完美,还用得着你说?”台子边上靠得近的,立时就有女生不满了沈费的言辞,亲昵地叫道。 “10届的学生里,哪一个又比得上上官谦?除非是再往上溯,到08届还差不多……”胡亚薇自然也是不吝赞美。目光一时悠悠,甚至显得有些迷离,一切焦点皆在那台上矫健的雄躯上。 至于台下,则就更夸张了。 新生们本就没见过刚烈霸猛的军体拳,而上官谦一张冷淡酷酷的脸,不苟言笑,颜值又高,配合如此拳技,登时更是相得益彰,迎来了一阵喝彩。不少女孩看到他这样,甚至都已目眩神迷。一番打听,得知此男身世背景之后,惊呼声就更多了。 上官谦却见多了这种场景,直接无视。反而是对着沈费皱眉道:“你天赋又不差!关教官教你的都是真功夫,你如果肯多用点心,又哪里会败得这么快?” “嘿嘿,哪里哪里。够用就好,够用就好。”沈费自然是一脸的谄笑。毕竟上官谦的家世,稳压他一头,无论如何只有讨好的份。 “我自然是比不得你的。既然比不过,拿不了第一,那学得那么刻苦干嘛?” “哼!” 关武却不乐意了。只是知道这些富家子弟,你既骂不得也逼不得。故而也仅是一声冷哼,黑了一下脸。接着就是对着上官谦笑道:“不错!上官谦你天资本就高,看得出你也并没有浪费它。假以时日,未必就不能进入那里。” “谢谢教练。”上官谦自然知书达理,立时道谢其栽培。 “嗯。”关武则是轻轻一点头。 “接下来是——”说着,关武便又转过了头,准备宣布下一次对练。却没想到,话没说完……沈费却突然叫了起来: “慢着!关教官,我想挑战个人,你看可不可以?” 说完便是一脸残酷的笑,憋着一股坏意,伸手指向了秦阂之所在:“姓林的,你之前不是够横的吗?怎么着,说好的要上来练练手的,现在还敢吗?” 话音一落,人群立时就随着他一指而分! 人们纷纷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投去了视线。惊讶的目光里,疑惑的议论里,只见便是一个跳级上来的还不满十七的一个少年,孤零零地站在那处。宛如一个被抛弃的离群者一般,与这热闹格外的不谐。 他冷漠。 他隽秀。 他无所畏惧。 …… “好!” 隔了几秒,人群才听到了这么一个声音。 那视线直视着沈费,平静而淡漠,并无任何波动。但人群却喜好按照周围的声音,骤起喧嚣: “这谁呀?” “姓林?10届里有这么一个高手吗?” “没听说过。” “呵呵,不过光看体形就看出来了。沈费学长那么高大,这家伙却比我们还小,甚至未成年,打起来绝对是碾压成渣。” “是439班的那个怪胎吧?几乎从来没见人跟他有过来往。我听说他不就是个乡巴佬吗?说是小县城来的,根本就不是跟我们同一个层次的,所以才自惭形秽,不敢跟我们说话。” 有人嘀嘀咕咕。 有人觉得莫名其妙。 有人开口就刻薄地嘲讽,即便从来就不了解。 但同样也有人依稀还记得,那一次游园会上,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凶残。几乎以一敌十的武力,沈费居然想去挑战他? “我去!沈费脑子被门夹过吧?居然不知死活地想去挑战这家伙?”等到反应过来,这些明白内情的上层人士子弟,立时便是一脸震惊且怪异地看向了沈费,隐约有些目瞪口呆。 甚至有几人以前就看沈费不惯,只是因限于身份,不屑也不曾去教训过沈费的,此刻更是唇角一挑,暗暗讽刺地笑。轻哼道:“哼!蠢货!找茬之前也不看看那家伙是谁,踢到铁板了还以为是棉花,自鸣得意,我倒要看你待会儿怎么收场!” 也有“以为”自己知道“内情”。 就比如……胡亚薇。 这女人听到了沈费的挑战,而秦阂久久未动,立时就是一眼嫌弃厌憎地瞥了过去,冷笑道:“喂,我说,你不会嘴上说得好听,实际却是一孬种吧?怎么,不敢了?怕了?” (本章完) 0221 鬼蜮窥伺下的怒气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没人知道秦阂此刻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 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沈费、胡亚薇这种跳梁小丑身上! 真以为自己是公主王子呢?整个世界都得让你们光彩夺目,坐拥一切高傲?哼,真要动起手来,不过都是一指便可碾死的爬虫蝼蚁,却偏偏都敢在他面前摆着一张臭脸,嚣张至极,不可一世。 他如今收缩的瞳孔,其实都在那二楼看台上的某人身上!! “原来……是你?” 秦阂终于想起来了一切的始端。 眼睛微微眯起,酝酿的是愈发凶戾的寒光! …… …… 关武看了秦阂一眼,却只是皱了皱眉: “你确定要挑战林诚?” 说着时,便转头看向了沈费。按理来说,本该是不能这么指名道姓地挑战某人的,但他却也不满这个林诚近些日子旷课愈频的举动,倒也有意惩罚惩罚。 “是的,我就想挑战他。”沈费倒是一颗脑袋点得飞快。远远将视线投诸秦阂身上,都是一片残忍与快意。 “那好,就这样吧。” “林诚!下一个,你来!对手就是沈费!”对着沈费点了点头,关武转头便是高声一喝。 “来了。” 秦阂自然也是被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有点气到了。收起了眸中深藏的凶戾,转身便一脸淡漠地走去。 “哼!有你好看!”胡亚薇一等秦阂路过她身前,便是一声娇哼。神气十足,仿佛这有多高贵似的。 秦阂自然无视之。 那上官谦倒还算有点道义,看出来了沈费要对秦阂下重手,立时就是眉头一蹙,隐隐有些想阻止的意思。但当视线瞥转,偶然瞥见了看台上的某个似笑非笑的面庞时,却又是神情一愣,接着便是微窒。 “这个叫林诚的,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他看着秦阂的来影,陡然升起了这么一个疑惑…… “我旷课挺多的,学得军体拳,可能与你有些差异。” 秦阂一上台便如此讲道。 从杜耿言和周围声音那里,他知道了自己在被“挖去”的这段时间里,长期在校旷课。虽然不知原因,但他还是想提醒对方一句。 但沈费显然不明白。 以为秦阂说的“差异”,是指秦阂他自己没有学好,功夫不深,想要变相求饶。 “呵呵,没事,有些差距也是正常的。大不了我让你一只手就是了。”沈费呵呵大笑。说着居然真是把一只手负到了身后。 “唉~” 秦阂翻了个白眼。 他略感无趣,且叹这人有些死到临头仍不知的愚勇。也不知这家伙的自信都是哪来的?真以为长得牛高马大,就可以多能打,并且谁都会怕? 沈费却依旧自负爆棚。没人压制,那轻狂霸蛮的姿态便愈发高涨。 “怎么,怕了?” 他用手指戳着秦阂的脑门,一字一句地道。 “怕了以后就别说大话,别给我横!给我老老实实的当缩头乌龟缩着!这隆甫军校,不是你这种窝囊废能够张扬的地方。” “这个世界,已经对力量失去敬畏太久了么?怎能忘记我辈的大能?!”秦阂被戳着脑门也不气恼,却反倒神思一哀,略显轻愁。 他绝不以为人间没有出现过异种武力的肆虐。 明明见识过异种武力的恐怖与强大,人类后代却依旧忘了,甚至轻贱之。以为武力就是装酷耍帅的手段、争勇斗狠的贱器。国家层面更是将之掩埋遮盖,让子民们活在一场虚荣的梦。 难怪鳍七曾有言,人类就是一群养在圈子里的猪猡! 这样的后代,难道不该去死?! ……秦阂的凶戾忽地乍现。 红岸游、潜阅术者,还有那二楼的某人,一个个鬼蜮尽在此处窥伺。偏偏这些凡人还自以为一片盛世,一身精力全为争强好胜、玩乐虚度,这样的嘴脸,怎能让他不怒? 好好一个军校,难道就不能教些好的吗?尽在放纵,纵容着养出来了这么一群不知死活、自狂自大的蠢物! “你好了没有?本来几秒钟的事,硬要拖上一整个傍晚吗?” 秦阂忽然厉言道,表情阴暗,略有些暴躁。 “哈哈,几秒钟的事?你不会以为自己几秒钟就能解决我吧?”沈费终于听出来了点意思,但却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感到啼笑皆非。 他转过身去,接着便大声对着台下人群道:“这小子居然说他几秒钟就能解决我,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沈费这话一出,大会堂里顿时就是一片哗然: “我*靠!居然说自己几秒钟就能解决沈费?这439班的怪胎真是够特么不要脸啊!也不怕待会儿把牙给崩了?” “沈费差不多就是439班仅在上官谦之下的军体拳高手了。即便10届十五个班里,也至少能排进前十。这样一个高手,即便上官谦也不敢说是稳胜。刚刚对练的时候,这沈费根本就没出全力好不好?” “哈哈!说不定这个林诚真是深藏不露呢?” 知内情的看好戏,不知内情的凑热闹。 台下不少新生之前对秦阂还抱有一些怜悯。觉得毕竟从体型对比,那沈费身高一米八五,秦阂却才一米七几,一看就处在弱势一方。而大众天然就是同情弱者的,于是也有为他加油鼓气的声音存在,虽然都小心翼翼。 但当秦阂这话一出,很多人就觉得他有点太狂了。 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体型虽然不是一切,但搏斗之时会占据着绝大的胜面比重。何况这“林诚”又未成年,甚至身子骨都没长成,还在发育阶段。所以除非他打小就练童子功,而且颇为隐奥,否则又怎可能是熊一样的沈费的对手?还说什么几秒钟就能解决沈费?天呐,也不怕笑掉别人大牙! “哈!” 终于觉得耗了够久了,这时沈费一声大喝,乘势便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原地回旋踢,落地摆了一个POSE,亮出了军体拳的起始姿势。 “来!看我怎么揍得你满地找牙!” 沈费对着秦阂勾了勾手,傲笑道。 “你要找死,那便如你所愿!” 秦阂在那头,终于也是骤然抬起了阴狠的目光。 一语落下,便是身形猛动……如龙!! (本章完) 0224 颜值即正义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上官谦一上台,校医务室的人立时就把沈费抬走了。 秦阂更是看到几个或中或老的学校董事,匆匆赶了过来。多半是听闻事情闹大了,这才一脸焦急和愤怒。只是来了大会堂里,得了某人的眼神示意之后,竟也并不发难,而是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与不满,去了那二楼的排座。 其中甚至秦阂再一次又看到了那位张姓董事! 只是他却也没什么畏葸。即便来的人再多、身份再高贵又如何?他一个修士的本质,早已在心中凌驾在了这些凡人之上! 自然,别人却是不这么看的。 虽然他之前击败沈费,动作极度的干净利落,甚至堪称“潇洒”。但学生群体,以及一部分老师教员,却对上官谦依旧信心满满。毕竟上官谦这一路以来,展现出来的天资实力早已是征服了无数人。 连胡亚薇提上去的心,也渐渐放下了。 “也对,上官他也不是什么弱者。此前不就打败过一位前来挑衅的武校学生吗?那个武校生当日也是这么一副嚣张狂傲,似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模样,可结果呢?还不是被上官给修理了!” 想到这儿,她不屑、鄙视、恨意的目光,顿时又喷涌而出: “别以为应了沈费就能怎样!上官可不是沈费那种自大狂,天赋与实力更是超其无数!” 在场之中,可能只有上官谦和关武等人,看出了秦阂可怕的实力! 那几个不说话的教官都是一片脸色凝重,互有眼神交流。关武则带着询问与劝诫意图地看着上官谦,见他目光执拗,却也只能叹口气,说道:“既然你们两人都有意,那好吧。不过都是同学,要打也可以,但要点到为止。” “千万别像刚才那样再下重手了!” 说着便是冷冷扫了秦阂一眼。 秦阂那几句话,意思虽然不清不楚,但厌憎蔑视之意却是鲜明的,早已就让关武看不顺眼了。 所以他也没强行阻止,反倒半推半就,顺了上官谦的意,期望自己最看好的这个得意门生狠狠挫败秦阂,让他领教一番隆甫人的厉害。 “好。” 上官谦往台上一站,肃容以对,顿时竟引来了大量女生的欢呼声与打气声。 他长得英武之极,身材矫健而颀长,又穿着整洁的校服,一向知书达理,又不冷不热,就像那些影视剧里从来都是主角最高贵的模样一般。相比之下,秦阂不过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年岁甚至不成年,根骨也未张开,相貌平凡无奇,就显得非常渺小了,看着如同一个不知好歹的叛逆少年。 大众总是盲目的。 尤其是大众里的年轻群体,阅历不丰,更是易被声色犬马所迷。以今天的话来说,就是“颜值即正义”。 上官谦长得好看就是正义,没有道理的正义,绝对无错的正义! 秦阂长得不好看就是无理取闹,就是狂妄无知,必须谴责的反派! “动手吧。” 秦阂放下了右手,却是并未先动。 “哼!你就真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上官谦见状便是一声怒哼。 他平时的确一切循礼,看着不像沈费那样傲慢霸蛮,不可一世,但其实心中傲骨却更加突兀。整个隆甫军校,甚至整个固州一带,同辈里能被他看上眼的,都屈指可数。 但秦阂那样子从始至终,直到现在都依旧在小瞧他,这顿时就激起了他的怒气。 他一声大喝,猛地助跑几步,便是一个化用的弓步冲拳发出。右拳出于腰侧,旋转而前,极富威势,猛攻秦阂胸前空门。 秦阂却依旧古井无波。 两手并在身后,倏忽一个侧步滑撤就将之躲过。 上官谦于是又是一记穿喉弹踢。右拳击空,瞬间就弓步一转,接着旋势,左掌斜下里向秦阂喉部猛推而去。变化奇快,竟如神龙摆尾。劲风之凌厉,也是掌未到,掌风便已刮得秦阂喉下一阵微寒。 秦阂顿时又退。 心中却已惊叹:“果然好功夫!” “这个上官谦确实不愧那名声!除了年岁尚浅,经验不足,还比不得一些教官以外,已经是超出隆甫学拳的同辈数筹了。” 这样的人物,又岂止天资聪颖? 至少秦阂自问若是上一世的此时,自己再如今天这样,便绝对不会是这上官谦的对手! 更何况他还是个学霸,篮球、足球一概都是玩得极好,人又长得帅气,家世背景更不弱,这样的男生简直就是上苍赋予了一切最完美条件的人间造物!难怪有无数女孩为他倾倒。 台下的新生们,见这学长起手威猛,顿时也是忍不住欢呼。 关武更是暗暗喝彩,心中感叹道:“好小子!看来私底下果然是刻苦啊,如果不是这一逼,我只怕还不知道你这一套拳法精深到了这种地步。” 排除了教官,算上高年级的,整个隆甫有这种实力都不超过五个。如果再给上官谦一年苦练,估计得有资格参加钧天武馆的入门试了! “不知林诚又怎么接下一招?”关武自然知道接下来的动作,推测若是自己的话,只怕是只能赶紧向后退,优先避其锋芒。但这样一来,恐怕就要面对上官谦接下来秋风扫落叶般的攻势。 然而这样一旦被压制下来,又哪还有反击的余地? 却不料下一刻,关武他心中便是一震! 只因秦阂并未再躲! 穿喉弹踢这一招,上官谦刚刚推出了一掌,秦阂选择避过,接着上官谦便是右拳收于腰,同时整个人重心一转,左掌也收,左腿则如弹簧一般绷起,迅速踹向秦阂右肋。 眼看这一踢便要命中,秦阂却出乎预料……右掌“啪”的一声便探了出去,赶在上官谦踹来之前,拍在了其左腿正面! “怎么可能?这力道――” 上官谦顿时就是心中大惊! 他哪怕再高估秦阂,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强。左掌那种小攻击选择躲,左腿这种大攻击反而选择接。而且不但是接了,力道居然大极!! 一掌拍到了他的胫骨上,竟让他立时一阵腿颤,恍如被一根铁棒狠狠砸中了。左腿远未弹直,中途便因这剧痛和巨大的撞击,“噔”的一声迅速落回了地面,当场踉跄不稳! (本章完) 0226 从来分不清事况的人们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大会堂里的人便发生了骚动。包括新生们,包括教官们、导员们,甚至包括二楼排座上的一些前来观礼的特殊身份者,一下子都是纷纷向窗外眺望了过去,又或者干脆簇拥到了窗边、门边。 “快看啊!这雪花怎么是黑色的?”有人第一时间便是惊呼,指着窗外一片讶然之色。 “不对!那不是黑色,准确来说,应该是深灰色。只不过因为路灯大多都是橙色的缘故,导致看起来像黑色。”有人却又立时发现了不对,出言纠正道。 “深灰色?”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深灰色的雪?” “难道是因为灰尘依附得太多了,导致雪花很脏?” “可这不对啊!这些天固州市的天气一直很好,前几天都还晴朗,而且还有大风。即便黄西省普遍燃煤较多,也不至于令天上的雪都变成这模样吧?而且你们看,这雪的量……惊人的大!” 这里终究不乏明眼之人。 这雪的诡异之处一经指出,大多数人便也都是感到了一丝不对劲。惊奇之外,首次出现了一抹迟疑,甚至是害怕。 台上。 秦阂也停下了与这些教官学子们的争斗。 他的视线更远,他的听觉更灵,因《凌羲诀》而形成的灵子感官亦超乎寻常的敏锐,于是给他的感受,也远比别人要来得多。 他看到了窗外更远处,有些游乐场馆提前一天便已灯火通明,满是喜庆,此时却已被乌泱泱的人群冲垮…… 他看见了大会堂顶部四周的巨大天窗外头,那雪花从天而落,深灰近黑,竟仿佛是某些神灵在焚烧着祭纸,将它迎风撒落…… 他听到了极远处有着越来越多的叫喊声,仿佛是人群遇见了某种可怕之物,竟似在凄嚎狂叫,一片狼奔豕突、鱼惊鸟溃…… “这不对!” 越看越是表情严肃,秦阂也止不住一声惊喝,两眼骤缩:“这不是普通的雪!这雪里有问题!” “更远处的那些叫喊声,里面夹杂着惊怖,绝非寻常。”他表情陡然变得严肃了,仿佛预感到了某种大事的发生,立时便转头对着上官谦、关武等人一声吩咐,“你们快报警!还有把救护车也叫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外面那些人好像都在往隆甫这边冲,搞不好会发生践踏事故,甚至会出人命。” 说罢,也不管这几人有没有听进去,转身便是一个纵掠,健步如飞,蹿向了室外。 “唰唰”几声,人影如鬼魅! “全都让开!”中途有人群簇拥着阻路,通通都是被他拨开,又或者被他一声大喝惊开,掀起了一片女生的尖叫、男生的咒骂,尽是混乱,人仰马翻。 人类之中总有这样的人存在。 “社会”就是一个防御工事体系,人类在其中躲着过活,躲着躲着多久了,便会失去一切在野外的生存本能、捕猎技巧。然后他们便以为从此高枕无忧了,自此一片盛世,再无需担心有什么致命危机。 这个观念一形成,地球上的所有地方就都成了他们的游乐场! 于是乎,人群里几乎没有一个人看见了秦阂的严肃,与强烈的危机感。都到这时候了,混乱之中,竟还有人趁机摸了某女生屁股一把,想着揩油,有人又寻隙踩了往日对头一脚,想着报仇,有人甚至还有闲心,此时此地便与小伙伴打闹了起来。也有人本着观赏的心态,竟拿出手机又或数码相机,对着外头的飘飘异雪摄像照相,一片溢美之词,为之陶醉…… …… …… 隆甫的人们是这样,其他地方的人们也是这样。 只有靠近事件中心的,才会感到恐惧和害怕,于是逃跑。在外不知情的,则只有猎奇与谈笑之心,于是围观。 于是固州市乱了一路。 唯一不一样的,除了秦阂等人,估计也就只有杜陵这些武装小队成员了。不过却也不奇怪因为他们本来就在执行危险的任务,对于危险的嗅觉自然也最是灵敏。 “再远!再远!好了,停下!校正10度。”杜陵盯着侦查员手底下的仪器探测画面,一声声命令教他操作和校正,终于,那仪器画面里是出现了不一样的波动线。 那波动线动荡得剧烈之极,即便从画面里听不到人群的尖叫,杜陵也如身临其境一般,愈发感到了惊悚和凝重。 于是瞳孔微缩。 “那是什么方向?”杜陵神容肃重地,眺向了那边被灯光映得昏黄的夜空,问道。 “好像……”其身后的队员们早已皆是如临大敌,摆出了战斗姿态,却一概静默,只有杜陵在举头而望。闻言,最靠近他背后那人疑惑地察看了一下光标地图,立时就是答道,“是落枫山、落霞山与落波山!” …… …… 秦阂不禁再一次想起了上一世本该爆发的那场猴子带来的瘟疫。今天去图书馆借用电脑时也查了,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新闻记载。 但那“瘟疫”二字也只是官方时候公布的一丁点消息而已。 事情发生时,其实秦阂他曾看过一片小报道,说是那时猴子从假山上下来,攀过了笼子,挑衅和围攻狮子。有人看到,便感到惊奇和好笑,于是指笑,于是摄像。接着猴子分尸了狮子,他们才感到惊疑和震愣,接着猴子扑向了他们,他们才发出惊恐的大叫,转身便逃,慌不择路。却已为时晚矣,被群猴一扑而上,拖入了窟中。 “这眼下一幕,难道就是本该发生却未发生之事,积压到现在才爆发,产生的冲击力?”秦阂忽然没来由地有了这么一种想法。 几个眨眼,他便来到了校门之外。 停下之时,才发现周围已是聚集了一大批同样出自隆甫的人。董事也有,门卫也有,保安也有,导员、教官、看热闹的学生更是五花八门,显然都是被动静吸引过来的,纷纷聚作一团,议论纷纷。远处更是鸣笛声大作,车辆各种碰撞追尾,叫骂声、电话声乱成了一锅粥。 “这雪果然有问题!居然还有这么丰富的灵子蕴含?”伸手接了一片灰雪,却见其融化得极缓,甚至隐约还有一种奇异的灵子在作祟,但秦阂却又无法辨出其属性。顿时,秦阂的脸色便也惊凝了。 人间一向是匮乏灵子的。别说是雨雪了,就算是一些深山老林里的百年珍草,也未必就有多丰富的灵力。而这灰雪里头的灵力,虽说甚至还没有精怪俱乐部里的空气浓,但相对于人间而言,却已经是堪称“惊人”了! “这事情好像越变越棘手了。为什么上午的雪都还是正常的?”纵然目前没有任何事实依据作支撑,但秦阂还是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一种危机感漫上心头。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前往骚乱源头一观时,前头不远,“吱嘎――!” 却遽然又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让秦阂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但刚看到那人,他便是神色一冷。 而那边也人多势众的一涌而来,当先便是一声喝骂: “***!姓秦的你个小杂种,还不是让小爷我给逮到了?” (本章完) 0227 你就这么急着想走?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林诚,是你?” 所来之人不是林诚又是谁?那一脸蛮横与痞相,分明就是秦阂记忆中那个在黔周县贫民区中找到自己的富家少年!容貌看去,赫然与秦阂有着至少八分的相似,年岁也近,身高也同,若非至亲之人,绝对分不出去真假! 急刹车的赫然是一辆小巴。 秦阂一看他领着一大帮子手持钢棍的混混出现,顿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得双目一眯,生出了几分凶狠之意。 “哼!你倒认得我啊?知道你这小杂种是托了谁的福,才有这么好的学校上的吗?”林诚始终一脸凶横,甚至有着几分气愤,气愤秦阂是个白眼狼。指着他后面的军校大门如此说道。 “呀!这人……”这时落在秦阂身后的诸多学生们,也终于是走了出来。一堆堆地挤在一处,簇拥而至。眼见来了一个与“林诚”“一模一样”的人,顿时纷纷都是惊讶不已,指着两人说不出话来了。 红云舒睁大了小眼睛。 红岸游同样是一阵懵怔。 阮韵阮掣亦是一愣,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指着秦阂惊道:“原来你是假的?”转头则就就对着真正的林诚一脸愠色,喝道:“小诚!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居然找个人来替你上学?你父亲知道了岂不要打死你?” “哼,打死我?就算我爸想打死我,小爷我今天也先得弄死这个白眼狼!”林诚却不知发了什么风,被阮韵一喝,反倒两眼通红地狂怒。显然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了,或许是暴露了,又或许是更严重的事,以致他竟早早就到固州寻起了秦阂,不然,他又何以这么快出现在隆甫的大门前? 秦阂有点猜到了。 却完全不以为意。 站在他背后的一大群学生教官导员们,听到这里却也迷迷糊糊地听懂了,顿时都是发懵,看着秦阂一脸的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荒诞之感。 “天呐,原来与我起争斗(打交道)的居然是个冒牌货?如果这个‘林诚’是假的,那么他本身又是何人?那么强大的武力,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少年身上?”这些人先是震惊和错愕,接着便看着秦阂的背影眼中升起了深深的疑惑。 上官谦如此,关武如此,胡亚薇如此,杜耿言如此,就连那个邪魅青年与他女伴,也同样都是无比的愕然。 “上!” “给我弄死这个小杂种!” 林诚却已没那么多的耐心,两眼发红时,立马就是一挥手,叫出了身后的那一堆持棍混混。 “磔磔磔磔……小子,林哥有命,这你可就怪不得我们了啊!小的们,上!替林哥把这小子弄残了!”紧跟在林诚身后的一个光头胖子,立时就是一声狞笑,率着十几个小弟嚣张地走了过来。 这厮倒也知道隆甫的大名,所以首先便大声说了一段话。加之林哥又揭发了这小子的“真面目”,所以他倒也不怕隆甫的人出手。一时自然洋洋得意,嚣狂无比。但看着秦阂时,余光却也在不断地打量其背后的人群,显然是一胆大心细之辈,并不鲁莽。 秦阂的小身板,更是确信了他的判断。 但没料到…… “你纠集了一群流氓,就想打倒我?”秦阂却是感到有些好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话是对着林诚说道,直接越过了光头胖子。 而秦阂身后的那些隆甫人,看向自己时的眼神,也是越看越诡异,越看越诧异,渐渐出现了戏谑的眼神、看白痴的眼神、幸灾乐祸的眼神…… “怎么回事?这不对啊!这小子为什么不怕?”光头胖子忽然心里头一个咯噔,似乎感到对面的许多视线里有了些嘲讽。嘲讽我不知死活? “还墨迹什么?还不给我上?!”林诚在他后头,却是蓦然一声暴怒的吼叫。 “上!”于是光头胖子终于也不敢迟疑了,一个咬牙,便抡起了手中的棒球棍,首先冲了出去。 “啊!”一声大喝,那棍子瞬间就往秦阂的身上重重落去。用力极大,显然是打着弄死弄残的意图。 但接着下一刻,他便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瞪大了眼睛―― “无趣。”秦阂冷冷视去,直至棒球棍到了眼前,才是忽然抬了一下手。却不是挡,而是出拳。接着,便是“嘣”的一声钝响,整个棒球棍竟从中凹断了下去,然后反过来击中了他的胸膛…… “怎么可能?这他妈可是合金的啊!”光头胖子立时便是惊骇欲绝,亡魂大冒。却已来不及了,胸口紧接着就是一痛,然后就已飞起,撞到了身后的一群人。 “一群傻逼!找死也不知道选条好走一点的路,偏偏要往十殿阎王里最凶残的那个面前闯!这个冒牌货虽然是冒牌货,但是年岁尚不满十七,便连上官谦和沈费也能揍得满地找牙,何况又是你们这类低等货色?”秦阂背后的学生群体里,登时是有这么一个讥骂声迸了出来。脸上带着深深的鄙夷,毫不留情的嘲弄。 人群里竟然并无多少反对,甚至深以为然。 纷纷都是讥笑,纷纷都是看好戏,纷纷都是坐看秦阂一个镇压一群,将那一群流氓混混,全都打崩。 “嘭”的一声又一声,尽是一片惊恐的痛嚎。 十来个混混自然是立时溃败,看着秦阂皆如看见了世上最恐怖的怪物,吓得屁滚尿流,想要逃走,想要反击,却不是被秦阂一拳击断其臂骨,就是一拳打歪了他下颌,伤势凄惨地倒飞出去。 “咕哝……” 林诚则是已经完全怔住了。 一脸懵逼,眼生恐慌,竟已无论如何都挪不动了步子。他本就是富家子,那见过这么强横的武力?拳拳见血,拳拳到肉,而且还是敌人! 秦阂揍人时的凶残,令他心中一阵阵发悸! 秦阂愈来愈近…… 身前的流氓一个个地飞出,如同破烂的沙包,哭嚎,惨叫…… 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林诚他正想告饶,谁知秦阂竟然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便忽地掠向了某处,就此不知了踪迹…… “咚!” 秦阂一走,林诚这才一屁股坐了下去――却是瘫了。 满头大汗,心悸难消! 而放眼时,除了对面一大群人的讥讽目光,便只剩下了周旁一地的哀嚎,“啊啊啊啊”的惨叫声,叫得他心烦意乱。 这时有人看向了秦阂的去向,却已没人再管,更没人去追。或有几声议论,或有几声打听,但最后除了几声惊叹,就只余下了不解的迷惑。 除了那个红岸游,他唯独是眼中有些忌惮! 而秦阂…… 则是七拐八绕地,几下就追上了那对想要悄悄逃走的身影。在一条幽暗的小巷子里,堵住了那两人的去路。 “你就这么急着想走?”身形一停,秦阂冷冷而道。 (本章完) 0228 操控手表的术力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转过来的人影,依旧是笑得如沐春风: “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防止你四处游荡罢了。眼下既已任务完成,我自然该走了。为何还要多留?” 但那笑声里的怪异,却是让人为之气结。仿佛叫住他还叫错了一样,是一件很没道理,并且很没礼貌的事。 “符佑,果然是你!” 秦阂顿时怒极,眸中寒光深深涌动。 乌嫣傍于他左侧,乖巧又妩媚,小鸟依人,而那被秦阂一直注视至今的青年,不是固州符家的顶尖大少符佑,又还能是谁?! 只是看到这张脸便让秦阂他恨得咬牙切齿,又夹杂着深深的忌惮。 天上的灰雪依旧飘飘扬扬落下,有若鹅毛,寒得刺骨。细细的诡异灵力,渐渐涓滴汇成了海洋…… 其实巷子那头还有路,符佑拉着乌嫣几乎都快走了出去,但那大道上的灯光照耀下的光明,反衬着这小巷里的幽暗,却仿若一堵至高的墙,让他再不向前踏出一步。 ――叫住他的,不是秦阂的话语,而是其森寒的杀机! “嘿嘿,怎么这么大火气?”符佑眉头一挑,轻笑。即便已被秦阂杀机锁定,却依旧是敢于调侃,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洒脱气。 乌嫣却立时不满。 “喂……不对,你不叫林诚。你姓秦是吧?秦同学,你跟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不要以为这里是你家,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在隆甫还讲得通,因为那里毕竟是军校,武风昌盛,拳馆也有开设。然而当今社会毕竟是法治社会,到了外面你还敢擅动拳脚?真以为自己有点三脚猫功夫就能肆无忌惮了?”想了一会儿又顿了一会儿,她便对着秦阂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只是满藏厌意,带着一种教训和呵斥的语气。话里话外,都是一种看不起的意思,宛如都市女神遇见了一个不知好歹的乡巴佬,竟然敢拦自己的路。 秦阂却懒得答话。 “你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只是盯着符佑道,“” “呵呵,既然猜到了,还问?”符佑微微一笑。 “为什么?”秦阂皱眉又问。 “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符佑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而只是道,“麻烦让一下吧,别跟着我了,我还有事。” “如果我说不呢?”秦阂冷下了眼色。 “哼,不?”秦阂的回话完全没有超乎符佑的预料,但符佑依旧是闻言一声冷哼,接着眼神便阴鸷了起来,“既然与逻久打过一场,你就应该知道,你们这些人的第一层境界,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既知非敌,你又怎么还敢挑衅?” “钱悦术者?第一层境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乌嫣越听越听不懂了,眼神茫然。看着两人的交谈自己完全插不进嘴,却又顿时一脸嗔色。 本来还对于秦阂的无视有气,觉得他不知好歹,现在却连对于符佑也感到了气愤。转头便娇怒道: “符佑,你说什么呢?” “还有你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还不给我让开?”转过头来又是对着秦阂呵斥道。一副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气派。 “你们?”秦阂却是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难道说重生者并不止我一个?” 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给他的震动太大了。 甚至一瞬惊疑,他径直就忽略了乌嫣的话,一个闪动便冲上了前去,想要先抓住符佑再说。七影残云步一展,“唰”的一声,便是景物速退! 深蓝色的影子拉扯在身后,竟如恶魔的披风!! “啊!”乌嫣登时大惊。 秦阂暴起突兀,她完全反应不及,受惊之下,下意识的便是大叫,想躲。 可奇怪的是,以凡人的三维体质而言,明明不该能看到云影的才是。乌嫣的那副表情却仿佛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先是惊吓,接着就是惊恐,尖叫道:“你……你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哼!滚开!”秦阂自然无暇顾及这一幕,甚至无暇怜香惜玉,直接便是左手一拂,振起了一道强风,猛地将乌嫣大惊失色的小脸,一下子全都撞进了风中,远远抛出了小巷外。只听啪啦哗啦的一阵响,她人便摔进了一堆腐烂垃圾之中。 而下一瞬,则是秦阂霍然闪掠而至! “刺啦”一声响,便是一柄弃意巨剑,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力劈斩而下!携着他一腔暴怒,剑锋刚至,头顶一些伸出来的锈窗铁栏便纷纷断成了两半,伴着刺耳的摩擦声落下。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打到你说为止!”秦阂怒吼道。 “哼,就凭你?”符佑却完全不惧,只是一声哂笑。 眼见秦阂闪至了自己身前,那柄无色的巨大剑刃也朝着脑袋劈了过来,他才不紧不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左腕。看着秦阂冷冷而笑,异常的戏谑。 接着,便是一声轻语: “时序。” 接着,便是一声炸响,响彻幽巷!!! “铿!!!” 一面银色的圆盘……挡在了秦阂剑前。 那上面甚至还有一串编码,还有某个商标的印记。 “这是什么?!” 见到如此难以置信的一幕,秦阂当场便是失声怪叫。下一刻,灵光一闪,恍悟了过来,则是更为难以置信的惊呼:“这是你手上腕表的底盘?!” “嘿!不错!很聪明!” 符佑当即嘿的一声笑,赞之。 话落,左手一抹,便见那巨如车轮的手表底盘蓦地不见了,替而代之的,则是一节银晃晃的长条形物,猛地刺向了秦阂胸腹。 秦阂见状,剑刃立即便是往下重重一压,却并没有预料中空无一物的触感。 那表盘虽没有了,换成了长条形物,但防御仍在!仿佛在那虚无之中,存在着一块牛皮糖似的,又或者是一片湍急的乱流。剑压而下,不但晃,而且韧! 而就这一压,要在晃过那长条形物进击符佑身前便已经不可能了。巨大的反向支持力,甚至立时就让他的手中剑弹起! “该死!难道这家伙的潜阅术居然跟‘时间’有关?操控手表的术力?”秦阂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了这么一个猜测。 顿时,脸色便难看了。 “退!”咬了咬牙,一时他竟不敢硬拼,只能选择是暴退。 “嘣”的一声响! 两人手中的武器在避退之时偏偏浅浅交击了一瞬。但就是这么轻轻一磕而已,秦阂便已双眸圆睁,显露出了巨大的震惊! “嗯哼!” 一声闷哼,他脸色瞬时青红错。 (本章完) 0229 减速的时针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符佑潜阅术力的源头,分明就是其左腕戴着的那一块手表! 银色的外壳、金属的表带、镶钻的刻度,一看就是奢华非凡的大师级手工造物,异常的昂贵。 刚才先是此物突然一阵闪光,便化为了一个巨大如车轮般的表盘,而后表盘消失,则是出现了一个长条形物,被持在了符佑手中。 那长条形物看着也不大,堪堪两尺来长的样子,却一个碰撞,便让秦阂手中的弃意巨剑,险些崩解,而秦阂本身也是一声闷哼,难以遏制地被撞退了足足数丈之远,这才停下。而即便停下了,身子也是一时踉跄难止,“噔噔”几步,这才终稳。 “该死的!这家伙的术力怎么也这么难缠?!”秦阂的身体里在短短几秒钟里,依旧是残存着诡异的晃动感,就像是闷头狂转了几十个圈一样,让他阵阵心惊不绝,几欲生骇,“不过是两者间碰撞了一下而已,我这怎么会受到这么大得冲击力?!” “不!不对!不是纯粹的冲击力!” “而是术力!又是一种诡异的术力!至少干扰了我的脑域平衡中枢!”一阵惊疑地思量,秦阂也终于是戒惧地抬头看了过去。 而这一看,顿时又是眸子一惊! 他看到了符佑手上,那条腕表竟是巨大化了。 手表的表带从端口被打开,然后伸直,固定成了一条扁平物,变为了一根长约二尺的钝器。 表盘在前,如槌头。 表带在后,则如槌柄。 “嘿嘿~” 符佑看他如此打量,则是嘿嘿一笑。 “哼!”秦阂自然看出来了他的哂意。那表情就仿佛在说:你不是想要跟我打吗?怎么,屁颠屁颠地凑了上来,赶着抢着逼着让我出手了,你却突然就怕了?怂了? 一声冷哼,于是秦阂也没在迟疑,立时就是心念一动,九柄弃意小剑“咻咻”地掠空而去。速度奇快,几近偷袭。 几片飘落的灰雪,瞬间一分两半! 接着便是一条小小的湍流,搅动起了那些碎雪。 “冥顽不灵!”符佑也明白,秦阂不被他挫败一次,是绝不会放弃对他的追踪的,于是见其发动攻击,脸色顿时就是一冷,哼道。 明明弃意小剑来临的速度非常的快,他却还是那么慢吞吞的模样,仿佛永远也不着急似的。那奇异钝器一个挥动,也不知是慢了弃意小剑有多少,看着像是赶不及似的,偏偏就赶在了弃意小剑来临之前,挥了半圈。 速度、时间、位移,三者之间根本就无法建立一个公式! 落在秦阂眼里,竟是让他郁闷得想要吐血。一种巨大而又玄奇的眩晕感,不知何来,袭入他身体内部。 仿佛就是因为他试图去理解这一幕! “嘀嗒!” 那奇异钝器一挥过,一个清晰的拨动声,顿时响起! 赫然是那表盘里的时针,振荡了一次!接着,便是一圈青蓝色的光波透之而出,扩散四方,大约五尺便止。九柄弃意小剑高速飞来,竟是一触这光波,便如入泥潭,飞行速度几乎降到了1cm/s,足足十万量级的衰减率! “你的术力果然是控制时间!”见此,秦阂当场便是一声惊呼,眸子怒缩! “是减缓了周围的时间流速么?似乎跟我气炎弄玉之术的热量场一样……”秦阂心中立时便开始了思索,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分析出其破绽。于是便只好动用最笨的方法――比能量供应! “我倒要看看你能使用多少次!”秦阂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一声大喝,只见他周身三米之内,赫然便是一排排的弃意小剑迸射了出去!“咻咻咻”的细啸之音,渐渐都变成了锐啸。 一时,厚雪骤破,狂风虐!! “哼!说了你冥顽不灵你还不信!”符佑自然是面色不好看了,怫然不悦。宛如百兽之王被阿猫阿狗挑衅了一样。 只见那奇异钝器被他一举,便是青蓝色光辉大亮,时针猛振,“嘀嗒”声一声接一声! 瞬时,弃意小剑便就都被他减速到了龟爬,在他身前一个个的都被他给拨了开去。即便不处理,让它们直接撞到了他身上,以那点速度,动能也等若于无,完全不具备威胁力。 就像天上的雪落在了他身上一般。 就像一片树叶飘在了他的肩头一样。 而雪又有何威力? 落叶又岂有伤人处? 秦阂却还是不管不顾! 眼神执拗,“咻咻咻咻”地疯狂发射着弃意小剑,从各个方向,极尽刁钻……幽巷里一时间全是这种破风声,几乎都要被塞满! 在符佑身前的青蓝光辉,天上灰雪亦同样被减速,但更高的天空里的雪花却片片不停地落下。后者最终会追上前者的。于是很快,符佑头顶便积累起了越来越厚的灰色雪层…… “我就不信你能坚持多久!任何术力都是需要能量供应的,弃意小剑被你减速在那个场域里,一柄柄地增多下去,早晚会撑爆你的能力上限!你只让它们减速,而没空去第一时间清除它们,就是证据!”秦阂坚信不疑他的判断。 正规入门级的《弃意小剑》,在时限之内足足有上百柄可用于发射,小成级则可融合之,凝聚弃意巨剑,用于近距离劈砍。秦阂也是因为心境犹在,这才能清晰地复现往昔的精妙控制力,直接以乘云行泥中境的元力,施展出弃意巨剑。但小成级相较于入门级,弃意小剑的数量却并未有多大提升。 直至看见对方的时针足足振了二十次! 秦阂才忽然眼神一变! “就是现在!”他眸子一亮,立时便是最后的弃意狂涌而出,足足三柄弃意巨剑猛地成型,又进一步在胸前开始了聚合,战战巍巍地,犹如扛起了一个无法支撑的巨重之物。 弃意的密度,一时疯狂上涨! “没用的!你的一切攻击都可以被我化解!”即便看见了这一幕,符佑也依旧嗤笑不绝,可惜接着下一刻……他的笑容便突然僵住了。 “不好!” 立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竟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身前尺寸之地! (本章完) 0230 秒针!分针!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些东西居然想要爆炸?”符佑立时便惊讶地发现了,自己身前堆积了这么多的弃意小剑,居然是想要爆裂开来。于是下意识的,他第一个动作,便是拿着那奇怪钝器一个横旋,绽出了刺眼的青光……但偏偏诡异的是,时间流速的减缓效应,竟然对其不起作用了! “怎么可能?!” 他顿时尖叫了起来,五官扭曲,一丝骇恐蓦地浮现:“你这术力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内部跟外部构成不匹配?不可能!这种量级怎么可能被包裹?!” “嗯?”那尖叫的声音就像见鬼了一样,秦阂也不禁是稍稍分神,觑了一眼。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了类似的惊骇之音。 一次是在黑武堂的某人分身,那个黑影婴儿口中,一次便是在这里! “哼!”却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他很快就又专注起了自己当前的事。心神一动,那远处被压制在时间衰减场里的上百柄弃意小剑,顿时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爆裂声响,在那刺眼的青蓝色光辉里,开始了暴动。 那场面极富震撼力,就宛如一锅汤水煮沸了一样,气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出,并且炸裂!! “啊啊啊啊!”符佑当即便是怒吼连连,想要再行束缚。 却在下一瞬,秦阂的眼神竟也是对着自己面前微微一缩! “怎么回事?这弃意为什么会这样?”他突然惊恐地看起了自己胸前被强行压缩的弃意超巨剑。 一时间,即便自身也感到了一阵心悸之感!仿佛触动了某个阀门,开启了潘多拉魔盒一样,自己抱着一个点燃了引线的烈性炸药。 小成级的《弃意小剑》根本不具备那样的操控力,无法做到将弃意巨剑也进一步凝聚压缩。这一点他明白。但秦阂他偏偏就强行那样做了!就像是一个人类,想要单凭凡躯肉力将液态水压缩成固体一样。 弃意的密度在剧增! 于是内部的灵子抵抗力也相应地狂增! 但不该的是…… 灵子抵抗力的增速竟然一下子成了压缩烈度的次方级!前一秒还是好好的,两边相等,这一秒却突变! “不好!这弃意有问题!”秦阂心里猛地浮现了这个猜测,顿时暗道不妙,双眼圆睁,心脏竟为之剧烈收缩! “看招!”于是他顿时一声大喝,便是两手往前一推: “嗖!” 一声清鸣的裂响,未完成的弃意超巨剑就劈开了风雪…… 仅仅是千分之一秒不到,这柄秦阂强行凝造而出的弃意三阶造物,便刺入了符佑四周的青蓝光辉之中! 动荡的空气湍流搅起了漫天灰雪,那积累如穹窿一般的符佑头顶雪层,瞬时崩塌! “时序・速!!!”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里,符佑显然是不好受的,此时却传来了一声怒吼,显得有几分狰狞。 视线被风雪遮盖,一片迷离。却只见下一秒,本来能够滞缓一切物体的青蓝光波,突兀就成了赤红色。 于是刚刚刺入光辉范围的弃意超巨剑,以及那些纷纷爆裂的残存的弃意小剑,瞬间便由减速变为了加速。而且不是从这一刻的速度开始加速,竟是从弃意剑群进入时间衰减区之前的原有高速,开始加速! 中间竟跳过了一段速度空间。 就宛如被挖空了! “嗖嗖嗖嗖嗖!” 于是剑群瞬间就是爆射而出!甚至来不及爆炸,便离开了符佑的四周,直至射出了幽巷,远离了符佑,这才爆炸开来。“噼里啪啦”的,便是一阵密集的爆裂,混杂着砖石的碎裂,以及水泥粉屑的飞扬。 秦阂顿时又惊。 “该死!这家伙的术力不但能减速,竟还能加速么?”警惕之心一时如潮而起,秦阂也是感到万分棘手了。 “好!那我便看看,你这灵压等级又能驭使得了多大的术力,还能不能接下我的这一击!”咬了咬牙,他这回甚至不等那边的灰尘扬雪落下,便是果断一口咬去,“咔嚓”一声,左手的小拇指瞬间齐根而断! 剧烈的痛苦让秦阂的身体几乎都是一阵发颤,立时冷汗涔涔! 但秦阂眼神却反倒愈发狠厉! 一声“魔血翎”,当场便是朝天一指,顿时血气四散,便见光芒大耀之际,一个略显涣散的血光纹阵,庞大足有一磨盘之巨,呈现在了符佑的头顶。片片飞雪被其连接,他竟赫然是因地制宜,就这么着想要给符佑来上一记绝杀! 这魔血翎之炮是如此的大,看着便令人心惊。 “这招对付逻久用了一次,你还想用来对付我?”符佑却是压抑着怒意低吼,满是嘲讽与不屑。轰的一声狂风荡雪,他那被密集弃意爆炸搞得凄惨的身形,便也显露在了秦阂眼中,几乎遍体鳞伤! “时序・镇!” 却只见那奇怪钝器又是一挥,便赶在血光炮弹落下之前,分针开始了振荡。 “嗡!” 登时,便是一圈金白色的光波荡漾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静止空间。血光炮弹本就虚幻,一时触其边缘,便已静止,不再下落。 “我日!你******到底有多少种术力?!”秦阂睹见这一幕,便绷不住了。瞬间神色一变,破口大骂。 他几乎是要发狂了! “这******潜阅术者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这么难缠?!” 眼见那金白色光波漫延而上,眼见那血光炮弹便分崩离析。 血之元力一旦破碎,本来是应该回归雾状的,被那金白色光辉一照,却就一下子运转不开了,浓稠黏结成了絮丝状。符佑便用那钝器,一片片地拨开了血之元力,一下子将其搅了个稀巴烂。 术式规则在中途便已崩解,就像程序中途发生了错误,最终宕机。 魔血翎咒,即时告破! 飞雪瞬落! “哼!今日之事,就这么先暂且记下了,来日,我必将一一回报!”符佑抵消了秦阂的攻击,当时便回过头来一声怒笑。阴狠狠地留下了一句场面话,便是将那钝器往地面一磕,而后便是一阵奇异波动反震而起。 立时,他身子便飞起来了…… 转瞬便如利箭,急欲离弦振空而去! “想走?没那么简单!不给我留下个一胳膊半腿,你凭什么能走?老子就不信了,你们就都这么神鬼莫测,强大到不可摧毁!”秦阂当然是怒了,自己完全没有报成仇,也没有得到一个解释,反倒被他一次次欺侮。就这么让他走了,这一口恶气如何咽得下去? (本章完) 0231 一个恐怖的画面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给我滚下来!” 秦阂狂怒。 一声暴吼,飞快的就是七影残云步一展,整个人蹬跃在了右侧的墙壁上。借助这跃力,他的腾空高度在短短的这一瞬间,竟超过了符佑的加速距离。接着便是一只拳头怒荡而出,一股淡红色气波瞬息暴扩! 他怀疑旭煞对于潜阅术力的灵子基本态具备着一定的克制力,于是秦阂第一个意识,便是想要使用旭煞轰击符佑,一如那日旭煞对于红皮屠夫一样,将其逼出遁地状态。 这一刻,旭煞如同十赦恶一般,诡异地贯于灵经元络之中,融了进去…… “哼!” 符佑甚至都没有看向这边。 在他看来,秦阂此举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根本就是徒劳无功,是猴子跳脚,想要抓碎天上的云月。 他要想走,谁能硬拦下他? 于是他一声冷哼,立时便想嘲笑。只是笑意刚刚涌现,他便是脸色剧变! ……“嘭”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砸在了他背后。 旭煞越是扩散就越是淡化,隐约却在其背心处化为了一个拳头形状!仿佛秦阂的肉拳离体而出,轰击而至了一般。 时间术力,竟防御无效! 仅仅是令那奇怪的红色拳印,产生了视线上的扭曲。如同陷入了动荡的水中,水波在晃,于是从水面上看下去,便是扭曲的。 那力道一至,符佑整个人便如遭雷击一般的一个抖动,胸膛骤然前冲,两只眼珠子也一下子凸了出去,透出了几分始料未及的惊愕,还有难以置信,还有难以言述的剧痛,“呃……这怎么可能?这……噗!” 嘴巴一张,就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彼时,那张俊脸上,一股惊恐之意也同样喷薄而出!为秦阂的手段而心神撼动。 接着便是身形摔落。 眼看就要落地了,秦阂便要冲过去,却不待他面生喜色,“呼呼”一阵风声狂响,赫然是在远处飞来了一股青烟,往符佑的落处一卷而去。 “谁?!” 秦阂自然又是色变。 神色警惕地转头看去,随即便又是一拳轰去,旭煞再行。但那青烟也是奇异,虽被旭煞拳印一击轰散,却同时又在飞快地弥合。于是一只青烟大手,到底是捞起了符佑的伤躯。 “呼呼”的风声一响,眼看便是越飞越远! “给我留下一个!”秦阂自然恨得牙痒痒,特么的到手的鸭子又飞了,谁能受得了? 他还想追击。 但远处随即又是第二波阻挠自天而落! 这一次不是青烟大手了,而是一条直径足足有水桶粗细的白色巨索,像蛟龙一样地从某个地方的楼顶上砸了下来! “我艹!” 这东西的画面震撼力太过巨大了,秦阂一见便是瞳孔一缩,吓得只好是暴退而回。禁不住便又爆了粗口,几乎怒极。 “砰”的一声炸响! 那白色巨索却落在了他身前,顿时,那水泥地面都是凹陷了下去,蜘蛛网一般的裂缝纵荡而出! “呼~” “吓死我了。” 秦阂几乎被吓得一身冷汗。等那白色巨索一个波动,便诡异地消失了之后,也犹自在原地抚着胸口心有余悸,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他大爷的!” “潜阅术者都是批量生产的不成?怎么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对于符佑逃脱一事,秦阂自然是愤愤难平。但说着,他便又是皱着眉头,突然看起了自己的拳头,如同一下子不认识了似的。 既有疑惑,也有震惊,更带着一点忌惮和戒备: “这旭煞……” “到底什么来历?还有弃意。” “旭煞倒还好说,似乎只是对潜阅术力具备着很强的克制力。那次对于红皮屠夫也是,这次对于这个符佑也是。但弃意就有点搞不懂了。寻常的射击与切割都对他们没有明显用处,与普通兵器无异,但爆裂之时……” “不对!那也说不上是克制力,只能说是惊到符佑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秦阂想到这儿便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接着一凝神思考,则是又隐约掐住了一个要点,不太肯定地自语道:“这些潜阅术者,难道……都要依靠某些物品来发动潜阅术?” “钩子、剔骨刀、手表……” “这些东西跟他们的关系如此密切,怎么似乎……竟有点像是五气朝元境以上才能炼制的法宝?本命法宝?” 正在回忆和思考,对面墙角的垃圾堆里,那个不断往后缩的吓怕了的女人,却又烦人地进入了秦阂的眼角。 “哼!” 秦阂看见她自然就满脸生厌,冷哼了一声。 这时,便是越来越大的骚乱与尖叫声,终于将秦阂给拖回了现实。 “他娘的!这大晚上的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又是深灰雪落,又是人群惊逃乱窜,又是潜阅术者大量出现。为什么好像整个固州市都乱了一样?”秦阂皱着眉头看向了这条胡同的右边口子。蹙眉一挑,那些灰雪也是令他厌恶至极。 之前虽然有所警觉,甚至有危机感,但他对这乱象也并不是有过多的担心。因为在秦阂他心里,人间毕竟是被稽查府镇压的界域。而稽查府又是六界公门,被六界各族修者联合组建而成。 这种势力的强大,又岂是可以轻侮? 于是符佑这边一开始想要逃,秦阂心中立时就把那远处的喧闹之音,抛在了脑后了。此时见此景,此时听此音,眼看着过了这么久,灰雪的雪势、市区的闹音不见削弱,反倒愈演愈烈,他才是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怎么回事?稽查府难道对这种大范围的天地异象无动于衷?人间政府怎么也不对这种骚乱进行镇压?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阂越思越觉不对头。 乌嫣在他身旁瑟瑟发抖地躲在垃圾堆里,竟也不敢离去,而只是畏惧地看着这个少年。楚楚可怜,股战胁息。 最后是胡同外涌来了一股人群,惊叫迭起、哭爹喊娘,并且还有野兽的暴虐嘶吼声,以及撕咬人类的声音出现,秦阂这才是一阵惊疑地分了神,随之看去。 而这一看,他竟顿时就是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凉气仿佛从尾椎骨直冲了天灵盖! 一个恐怖的画面,映入了他眼帘…… (本章完) 0232 突如其来的黑色虫潮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那TM是什么鬼东西?” 秦阂一时间瞳孔几乎都是缩成了针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乌嫣随着秦阂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是大受惊吓。整个人竟如同白日见鬼一般地尖叫了起来,眸光在颤抖,拼了命地想往那垃圾堆里缩! 那胡同口里,都是跌跌撞撞的人群,惊骇欲绝地在逃窜。有的望向了身后,有的只顾埋头奔跑,立时就有人看见了他们这边,顿时分流而至。秦阂甚至还看见这些人中,有些穿着民警交警模样的制服! 鸣笛声、枪声、爆炸声、厮打声、拉扯声、惨叫声、呼喊声、碰撞声、撕咬声、风声雪声,尽是糅作了一团,让场面无比的混乱! 而下一瞬,秦阂他便完全看清楚了……那赫然是一股黝黑的虫潮,远看便如一只庞大到无与伦比的奔窜的蚰蜒,在窸窸窣窣地追赶着人群!! 虫子个体极度细小,加之风雪太大,夜间视线也本就不好,人群逃窜时的大混乱更是搞得车辆与路灯大范围地发生了碰撞,整条街区的路灯灯柱都是“砰砰滋滋”的乱响,毁的毁,碎的碎,电火花四处闪现。即便以秦阂的超凡视力,一时竟也看不清! 但只是看到被虫群追上的人,秦阂便已感到了毛骨悚然。 眨眼之间,便是几千上百只的黑色小虫,爬到了那最后一人的身上,将他给囫囵吞没。接着伴着一阵凄厉的叫声,虫子们便全都钻进了他肉里,消失不见了。但下一刻,残酷的意味便开始了显现…… 那恐怖的场景,就如同某个核电站爆炸了一般,人体突然受到了大剂量的核辐射! 明明是被虫子咬了,却仿佛是因为受到了巨量的中子冲击之故,导致自身DNA序列错乱,于是身体的白血球、淋巴球突然就死光了。 接着免疫力完全丧失,人体制造血细胞、免疫物质的组织完全失去了功能。 因为身体不会再造血,于是那人在活着的状态下,便跟尸体一样地开始了腐烂。 他体内的组织似乎已完全不再增殖。于是首当其冲的就是其代谢快的组织,他的毛发、指甲、皮肤,统统都开始剥落! 在很短的时间内,他的毛发、指甲、皮肤便已剥落殆尽。没有表皮覆盖在了肌肉上面,于是肌肉也开始溶解萎缩。变得发紫,生出溃疡,流下脓液…… “啊啊啊啊啊啊!”那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即便以秦阂的坚忍,听了见了也不禁是浑身寒彻! “逃!快逃!快逃啊!”奔向胡同这边的几个人,踉跄得几乎都要摔倒,明显是已经精疲力竭了,接近崩溃。其中一个男人,却对着秦阂这个“少年”,拼了命地焦急地大喊,仿佛是看见了自己儿子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阂却两眼发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是一声大喊。不但不跑,反倒立时冲了过去。脚下一动,便是浮光掠影,闪向了那个男人身边。 他毕竟是个军人出身,又怎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平民百姓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被怪物杀戮,而自己却转身就逃? 那样不被昔日的战友骂死,只怕自己也会活生生地羞愧致死! “跑啊!你为什么还不跑?!” 可那男人看他这样,却立时就是两眼通红,疯了一般地大吼。秦阂甚至都能看得到他脖子上的青筋在挣动!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秦阂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个男人的心理,估计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少年了吧,出于大人要保护弱小的心态,才这般焦急地要他逃走。 但他现在却没工夫感动。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秦阂立即又问了一边,表情和语气却已变得极为的稳重和严肃。 这时这个男人便略微发现了,秦阂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你不逃那我就不管你了!”男人只是对着秦阂一阵诧异,便又再度回复了焦急姿态,连忙回过头对着后边几人喊道,“快!快!快往这边跑!” “哼!” 秦阂自然不乐意了。 但也没立场去斥责,所以索性便是一个转身,自己果断奔赴了胡同口。与这逃难人群,完全相反地错之而过。 那速度太快,“唰”的一下便从四五人的身边掠了过去,恍如一阵风。 直到这一刻,才有人微愣,指着他背影,惊道:“高高……高……有高手!” 接着下一幕,便令众人直接是震撼当场! “灵式·大火炉术!” 这是秦阂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正正经经地结了术印,唱了术名。他一闪出胡同口,耳边的混乱声便陡然大了数个分贝,惊慌失措逃难的人潮里,却也依旧难掩他的光辉。 只见他纵身一跃,便腾空数尺来到了道路中央,接着便是神容谨肃,沉声一喝! “轰”的一声! 术印被他虚拍而下,登时便是热浪滔天而起!! 人群看不见那些火焰,但却能感觉得到炙热的高温瞬间掠过自己,扩向了四面八方。而虫潮被这热浪一冲击,当场就是一片翻飞,不再追着人咬了,而是吱吱地乱叫了起来,竟似受伤匪浅。 “咦……虫子这是怎么了?” 顿时,人群便静了。 接着,便是劫后余生、欣喜至狂的哭泣、呼喊,如同瘟疫一般席卷了整条街道! “有……有救了!”、“快看啊!是神仙!”、“呜呜呜呜……得救了!得救了!”、“这人是什么人啊?刚刚他用的难道是法术?”…… 现场一片山呼海啸! 乌嫣看呆了。 那个叫嚷着要秦阂快逃的男人,更是一脸的怔然失语,望着秦阂已说不出话来。 几个逃进了胡同口的人,更是回转身来,一片震惊…… 秦阂的脸色却依旧阴沉得可怕。 没管人群的惊撼与狂喜,他趁着那虫潮被轰起,第一时间就是持着一柄弃意巨剑,瞬间落地,一式怒斩而过。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那个被虫子吞没的人体上发出。 “噗嗤!” 同时也是一阵血雨飞扬,溅起足有三尺多高! ——“噗通”一声,那人的尸体被切成了两半,栽倒在地上。 情形变化得太快,显然是让人措手难及。见到这一幕,人群一下子又是如同过山车一样地静了。 纷纷惊惧、错愕、难解地看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杀人了?” “他为什么杀人?”这些普通人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样的猜测,被秦阂吓到了。不管是刻意的还是下意识的,竟全都以为虫潮危机被消解了。 唯独秦阂却是视线向下,看着那尸体,瞳孔骤然为之再缩!! (本章完) 0233 命运式地重新开启的潘多拉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该死!这些虫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只是看了一眼,秦阂便忍不住头皮发麻了。 被他一刀劈成两半的人,就这么倒在了他面前。这人在死亡的一瞬间,向他投递了一个感谢的眼神,略带虚幻的笑意,仿佛终于解脱了一般。秦阂却半点也没有如释重负之感,只因从他的身体里看到,此人的内脏赫然是已被那些虫子,咬得起了无数的水泡,一个个的都有指甲盖大小,密密麻麻的如同葡萄串一样,鼓出了他的脏器表面! 从某种意义上,这人的体内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没有脏腑了,而是完全被这些血褐色的肉泡所替代。 或许是宿主躯壳破碎了的缘故,那些深藏其脏器之内的细小黑虫,顿时便是吱吱怪叫着,一哗啦地涌了出来。 大量的肉泡破裂,爬出来的赫然是几十上百只指甲盖般大小的奇异甲虫! 这些甲虫几乎通体透明,颜色却近乎深褐。 八足,无翅,形似蜘蛛,身体却分头、胸、腹三部。说是昆虫又不符合昆虫学的定义,说是蜘蛛又不契合蛛形动物的形态特征。 唯一给人的感受,就是“凶狠”与“狰狞”! 而且看样子,它们竟是遇见血肉之躯便想扑上去撕咬!秦阂首当其冲的,便被其当作了目标。 超凡的听觉在此刻发挥了作用,秦阂立时便听到,就这一耽搁,仅仅半分钟不到而已,那些在周围分散被大火炉术冲击镇压的虫潮,似乎就已活过来了。“吱吱吱吱”的刺耳尖细正在淡化痛苦的意味,加深着凶狠的仇恨之意。窸窸窣窣的爬动声,那是它们似乎又在整装待发! “为什么前世从来没有听闻过这种东西?” 疑惑在心中愈演愈烈。秦阖眉头一皱,右脚一提便想踩死它们。 却发现还没踩死,这些小家伙反倒先冲了过来,他的脚底板上立时就是一痛! “啊!” 秦阖一声痛哼,这才被震慑。 “竟然不到一眨眼,就能几乎咬穿我的鞋底?好恐怖的牙齿!这特么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说着,他也是感到了凝重,甚至还有忌惮。 于是首次用上了十分力,右足再次猛地踏落,“砰”的一声,地面立时便震起了一圈尘烟,沙脆地碾死了一脚的虫。更还不止,接着他又是两手一握,隔空几十厘米往下一拍,顿时便有灵力聚出火焰,汹涌而下! “轰!” 火焰挤开了空气,掀起一阵热风。 只是下一幕,却又是让秦阖感到了心惊,甚至近乎悸动!! “怎么可能?为什么烧不死?”秦阖当场失声怪叫。 他整个人仿佛一只猫炸毛般受到了惊吓! 因为虫子一时半会儿竟然烧不死! 而且似乎已经不但不怕火了,被他元火炙烧时,反倒更加凶狞了,嘶嘶厉叫着,想要再次扑向他! 人群因他一语,顿时便是一惊: “什么?烧不死?”、“怎么回事?难道这群虫子还没死?”、“天呐!快逃!”…… 纷纷扰扰的叫声、惊恐声、惊惧声,从第一个人开始,便像雪崩一般扩散了出去。本来因为秦阂的大发神威而稍显镇定的人们,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便又是陷入了混乱。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般漫延,整条街道便又动了起来。一时之间,人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魂飞魄散的恐惧! “快走!这些虫子我对付不了!” “所有人全都往隆甫军校的方向逃!”到底是秦阂抬起了头来,朝着四面八方一声惊喝! 他表情凝重,千百人便随之静语。 他声如雷霆,整条街道上的人流便就遵听了他的号令,仅仅是三两息的迟疑,便纷纷涌向了那个他出来的胡同口。 人们路过之时,向他投来的全是敬畏的目光,或有好奇,或有惊异,或有畏葸,或有躲闪,却出人意料的,没有一个人敢于去质疑他。没人去问他是谁,没人去问他要怎样善后,更没人去问他为什么要往隆甫军校逃。 秦阂他不知道稽查府为何始终不现身,只是想到隆甫军校既然背靠钧天武馆,那么校中就肯定还有坐镇的高手。这些虫子光是以眼下展露的迹象来看,便绝非凡尘之物,所以如今能抵御这种诡异黑虫的,自然也就只能是那些异种武力了。 同非人间俗世身,总能相抗一二才是! 此思在心中一闪而过,他便猛地又是一纵而起。众目睽睽之下,半点也不避讳,“嘭嘭”的几声闷响,赫然便是在他足下,一辆公交的车顶塌了,一面钢筋混凝土墙的顶部也崩出了一个缺口,而他则是借力腾空十余米,来到了半空之上。 两手一舞,果断便是一声喝语: “旭暗魔笼!” 应时,便是一大片的黑色结晶在路面上生成了出来! 这些晶体不再高耸如柱,却扩大了截面积,于是变得极为扁平,覆盖面自然也大了。当即,那些细小黑虫,便成片成片地被封冻在了其中。 只是却依旧未死! 人群里随之又是惊呼阵阵,看他的眼神已然敬若神明。 但秦阂的脸色却半点也不见改观。 黑暗魔法不比血族邪力,不需动用血之元力,也能依靠游离灵气去催发。只是秦阂也不知道《天沉之血》中记载的黑暗魔法,到底又藏了什么暗手,所以这才迟迟不敢去用。 咬断手指,以献祭的模式,却低使用率地提取肢体中的血之元力,凝造血族术式,这种方式是临时的,是隔靴搔痒,也是火中取栗。在目前的这种状况下,显然是不可能再用了。所以他才只好是弃而取其次,动用此咒。自然,《天沉之血》尚未重新修习,所以无法常规性地使用血力,这也是其原因之一。 本来秦阂是打算一直在《凌羲诀》进入三花聚顶境之前,都不会去碰《弃意小剑》、《天沉之血》、《恶紫夺朱》三部功法一下的。但情况却一次次地超出他的预料。先是《弃意小剑》被用于对于红皮屠夫,于是被启用,现在又是《天沉之血》用于对付这些黑色怪虫,于是被翻开,难道接下来,连《恶紫夺朱》他也要重新开启吗? 这些潘多拉魔盒,就这么命运式地一个个又扣回到了他身上? 秦阂眼里不禁闪过了一丝阴翳。 更大的动静,却又在远处的天边逆势而起,再次惊了他的眸…… (本章完) 0234 届时……大灾!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愈来越大,温度也已接近零下,一片严寒。脚底下、街道上、路灯下遍地被封冻的黑色怪虫,却又开始了吱吱乱叫。耳朵可以清晰地听见,四面八方都传来了一些“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并且愈发密集。 “看来连旭暗魔笼也没有作用么?”听到耳边的这些声音,秦阂的眼神顿时就是更显阴霾了一些。 被四周街道的建筑物遮蔽的东方夜色里,却有了更吸引他注意力的巨响,让他感到一阵焦急。 “不管了!多半黑岭鬼焱对其也没有太大效用。这群虫子的拒火能力似乎在刚才那会儿,竟在高速进化一般,也真是怪事!”回头再往那胡同口里看了一眼,眼看着最后的人群都已跑远了,秦阂便又连施了数道旭暗魔笼,加固了封冻虫群的黑晶厚度。 接着他便飞身投入了右边的一栋建筑物内。 “唰唰!” 只见那黑影一闪,便是一层层的楼梯被他掠过。 来时他便发现了异常,这周围的建筑物里居民都已离开了,家居器物都是一片凌乱,却明显走了没多久,至多不过一两个小时。也不知是在黑虫来袭之前就已经发生的,还是又出了什么未知原因。 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秦阂可以清楚地看到,固州市区的夜间照明体系,正在迅速被毁坏,大片大片地陷入漆黑,显然都是混乱造成的。不远处更是有了大火燃起,烧得“噼里啪啦”的一片爆裂声,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于是疑心愈重,警惕也愈发浓烈。 “这周围难道又出了有别于那些小虫的另外的怪物?”秦阂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死寂的意味在蔓延。 当下却没管太多,不过十息,他就来到了六层楼顶。 “砰”的一声! 立时就是暴力一脚,将那铁门给踹开了。 直到来到了这高处,那苍雪茫茫之景,才终于是渲染了一个彻底,颇有震撼之意。这雪不过下了二三十分钟而已,雪层很快就在建筑物上、地面上积累起了近乎一指深的厚度,而且雪势还在加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嘶~” “这特么又是什么?” 只是刚一踢开那铁门,秦阂便被镇住了。霎时间,心神之中便是一阵排山倒海、惊涛骇浪! 他呼吸也是骤然急促,看着那东方极远处惊天动地的景况,眼神之中更是无比的动容:“难道是那些虫子的巢穴?!” 只见苍雪渺茫之下,固州市东边的一座大山顶部,赫然是破开了一道口子,其中钻出来了一个直径足足有上百米之巨的黑色物体!那东西犹如是从地狱出来的恶魔,大小竟如山高!而且那黑巢的边缘处与山顶破口的内圈边缘处,更是有巨量的黑色虫潮在喷涌,甚至如石油井喷一般越冲越高,渐渐耸入了天际!! “这是什么?” “妈的!这究竟是什么?” 秦阂很想找一个人问问,尤其是稽查府,特别是稽查府!如果有稽查府的人在,他现在一定是扯住他脖子嘶吼出了这句话! 茫茫然充塞了整个天地间的鹅毛大雪,与这冲天而起的黑潮,泾渭分明地成了两个对立面。一个执着地想要抗拒地心引力,从山体内部破山而出,一个则顺应大势,无可违逆地镇压一切。稍微镇定了一下,秦阂便发现这两者的诡异共同点。 眼看那天上的灰雪云层再次变厚,似乎想要将这些虫潮虫流,彻底封堵在地球表面,不让它们冲破大气层,一个可怕的猜测便浮现在了秦阂的脑海:“这雪层,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是一个封印?” “一个足以蒙蔽整个地球的封印?” 这个猜测一浮现,秦阂顿时就是心神大乱! 他想说服自己,自己是在凭空乱想,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猜的一切都是对的。 他脸色渐渐变得极度难看…… “是了……” “这里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而是……是崩离于时空轨道之外的某个点!没错了!没错了!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一切都可以说得通!”秦阂猛地便是倒吸一口气,瞳孔一缩,产生了巨大的惊忌。却转而牙齿一咬,又是怒骂道,“该死!那映虚把我送到这里来,究竟又是想干什么?!” “这里的时空流向明显不曾与我有过交涉,便意味着……嗯?” 正有咒骂之意,秦阖嘀嘀叨叨的,眼珠子更是转个不停,如一狂躁的精神病人。 却突然某一刻,他又是一声惊咦,双眸大瞪!! “这……这……这怎么可能?”他张开了右手,掌心向上,眼睛便看向了掌心。肉眼可见的,虚握的五指之间,竟有五彩缤纷的发光气缕,产生了不成型的涡流。 这是游离灵气,被他真元引导在运动! 但涡流却无法定型,因为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在干扰,导致每一根看不见的线都在崩颤!就如悬崖上被狂风吹动的索! 可是灵子为什么会这么暴虐? “不是说人界里的人间区域,普遍都灵气匮乏、稀薄、干涸、接近荒漠化吗?”秦阖的表情之惊恐,已经是快要接近崩溃了! 甚至想要吼叫!! 他急得跳脚,他焦急得无所适从…… 他预感到了事情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系统内外部的各种因素必须要均衡,才可长存,不至崩溃。“天”与“地”便是这世上最大的系统,人界自然也是天地一角。人间都是最脆弱的生物,所以才会有人间屏蔽法则去桎梏着其中每一个超脱的力量,不让它们肆虐,不让它们破坏。 如此才能稳定…… 如此才能延续…… 就如同另一种意义上的“生命”,一切机理都为了生存而演化形成。 这是天地自然而然生成的产物,契合着这世上最根本的道理! 然而…… 然而! “这么暴虐的灵子乱颤,持续刺激下去,甚至连普通人都会被反向适应,突变性地形成不曾有过的灵子感官!” “如果整个人间都是如此,那么分散于人界之中,那些依附于人间边缘处的妖魔鬼怪藏身的异空间、微界面以及结界,两者间的隔膜一定会在短时间内被暴虐的灵子流冲刷侵蚀,以致急速变薄!” “而人间屏蔽法则的固有惯性,则会驱使它剧烈反应,以生抗衡!” “届时……” “……大灾!” 秦阖猛然抬头,眸光定格! (本章完) 0236 消失的居民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当虫潮冲向隆甫时,刚才还如天国般亮丽,泱泱气度不凡的这座学府瞬间便成了人间炼狱。 先是大门被冲垮,接着便是拥挤在外的逃难者,被虫潮一窝蜂地扑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惊荡了整个夜空!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所有人都是吓得不知所措,面色煞白。 一贯冷厉克忍的教官们、位居人上的董事名流们、谈笑嬉戏的新生们、张扬跋扈的沈费、大大咧咧的杜耿言、清高冷傲的胡亚薇、孤高自矜的上官谦、女强人气势的阮韵、诡异神秘的红岸游……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人们,他们或彼此交错,或毫无干系,今夜统统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之下,堕入了血肉相食的惨剧! “快!快逃!”、“快逃!快往里逃!”、“用火!用火烧死它们!”、“把那摩托车砸了!直接点燃油箱!”、“啊啊啊!不行!这些虫子不怕火!”、“火不行,那就用液氮!实验室那边不是还储存了很多液氮吗?!”…… 各种叫声混成了一片,纷乱、嘈杂、骇恐! 惨象却还在无止境地蔓延! …… …… 秦阂失魂落魄。 秦阂心乱如麻! 秦阂忽然又觉得自己的推断,可能也是有问题的。因为一切都缺乏足够的证据支撑。目前的所知都太过片面,所得必定就不会全面。 他急于探明自己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因为只有知道是如何来的,才有可能知道如何出去。 “重生”自此不再是“福利”,而是一个压在头上难以形容其恐怖的“桎梏”,一个“谜团”,一座“囚笼”! 于是他忽然转头看向了四方,强行压下了对于远方那座黑巢的惊惧怖恐。眼神瞬间变得坚毅! “这里原先的居民都到哪去了?不像是被黑色怪虫们逼走了啊!我来时也没看到有人逃向楼下……”秦阂满是疑惑地,转身便又钻入了楼层,开始了下楼…… 手机自然是无用了的。 这回讯号比之前消失得还要彻底,别说是听到忙音了,就连电话都拨不出去。下楼时则稍微放慢了一下脚步,秦阂留心起了这栋居民楼里残留的痕迹。可惜一圈寻找,却一无所获。 而且不止是这一栋而已,周遭这一排街道,总共三个住宅小区,还有分布其间的超市、商店、饭馆、洗车店、水果店等等,统统都是如此,变得空无一人,东西却乱七八糟地倒了一地。就仿佛刚有黑社会讨债的来扫荡过一遍一样。 “他娘的!这事情怎么越变越诡异了?难道除了街上的那些黑色怪虫以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也出现了?”秦阂疑心越来越重,看向四周的眼神便也愈发戒备。 他越来越肯定了,这里是在虫潮到来之前便已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又是什么呢? 秦阂便不知道了。 直到下了楼,他正寻思着跟随那群逃难者的去向,前往隆甫时,竟发现在相反的方向,大概三百米外的一处私人诊所里,似乎有了异动。 “什么声音?” “难道是本区那些消失的居民?”秦阂立时一惊,转头看去。 耳中传来的异响,竟像是一群人谨慎戒惧地躲在哪里,正小心翼翼地观望着外头的一切,手里拿着触手可及的一些武器,弄出来了声响。 “去问一问!如果真是还有别的东西出现了,待会儿与钧天武馆坐镇隆甫的人汇合之后,至少也能多出一些防备。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在隆甫构造一条防御阵线,收拢城中难民!”秦阂心里急速地分析着,立刻便下了决定。 没有多少迟疑,他便是身形陡转,迅速闪掠而去。去时顺手便是几式旭暗魔笼咒扔了出去,将虫群们好不容易挣扎得裂缝隐隐的遍地黑晶,重新凝了一个结实…… 那家私人诊所也着实不小,却是在对面另一条街的拐角上,故而秦阂先前并未去勘察。直到接近了,才发现这诊所其实已然与一家小型医院相当。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诊所外先是有一个小型门诊厅,再往后则是一个小药房,以及几间消毒室工具室,最后出了一扇大门,则是一个四面围墙围起来的小型住院部,由居民楼改造而成。 一进来便发现有着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具人类尸体,鲜血遍洒,有护士的也有病人的,耳边则有细细的呼吸声传来,而且数量还不止一个,但却在远处。 “在里头么?” 秦阂立时便听出来了呼吸声出自住院部的极深处,隐约还有一个女人艰难压抑的痛苦呻吟声。 只是他神色一肃,却并未莽撞。 先是回头注意了一下周遭以及来路,这才低头,瞬间便是一剑斩过,弃意瞬凝而出,“噗嗤!”,将那几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切了开来。 内脏流了一地,鲜血甚至都飚到了秦阂的脸上,秦阂却并未见到怪虫们的痕迹。 “果然!是另外的什么东西在杀人!”脏腑之内没有那种血褐色肉泡,这些尸体的表皮毛发也没有腐烂、萎缩或是脱落,秦阂的眼神当即便是更显凝重。 门诊厅与消毒室的玻璃门窗,都已经差不多碎了。玻璃碎片毫无规则地落在地上,鞋子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地作响。 越走越深,秦阂便越发地杀心凛冽…… 药房里铺着厚厚的一层鲜血,同样也有几具尸体倒在此处,尸体旁边则到处都是混乱的病例本和各种中草药材,以及西药盒子、针筒、吊瓶。 挂号窗口上挂着半截衣袖,上面黏着数块人体皮肉,像是惊恐到了极致,硬生生地扯下来的。上面的鲜血被这剧烈下降的气温,冻出了冰晶。收费窗口里,零星的钞票被外头吹进来的寒风,吹得打起了旋,里面打翻了的桌椅文件,还有一个电脑显示屏主机,都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严重的骚乱。屏幕碎了,线也扯得处处撕裂。 (本章完) 0237 欺骗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电力早已断了供应,秦阂蹑手蹑脚地走在这一片黑暗里。 修士灵力洗体的效果骤然凸显了出来,耳清目明成为了他此时最大的倚仗。他拨开了一扇被挤压得变形的铁栅栏门,后面便是一个歪着的药品柜。“砰”的一声响,柜子被他碰到了,立时便是一片液体和药片滚落流动之音。 秦阂被这动静一惊,耳边那传来的呼吸声与痛苦呻吟声,忽然也是被吸引,变得微弱和拘谨。 不同寻常的,更有一种爬行声迅速逼近了过来。 “来了么?”秦阂低语了一声。眉头微蹙,眼神之中却杀机暴炽,立时扭头看向了左侧。视线仿佛能穿过那墙壁,直达外面的黝黑暗夜。 “哼!” 只是一声冷哼,他却并未急着抢先出手。 走出了药房,这药房后面的廊道却也同样是一片血腥。越来越多的人体残骸留在了地上,像是被某些动物撕扯了一样,七零八落,却不见人的颅骨以及躯干主体。看起来应该是逃走了,八成就聚集在后头的住院部里。 墙皮上挂着的宣传框,被撞破了许多,有的掉落了。那碎玻璃框上,便黏着一些染了丝丝血迹的头发,乌黑且长。 向右望了一眼,那个工具室也是一片凌乱。简易手术台被碰翻了,墙上的贴着几张健康画册也是摇摇欲坠,周围散落着病人等候用的长椅小凳,上面的吊扇也砸了下来,线头断裂,扇叶更是碎成了几瓣。 然而旋即,那爬行声又没了! “咦~” 秦阂顿时便一阵怪异:“这家伙难道还能探知我的气息不成?貌似感觉到了危险一般,所以匿伏了下来。” “嘿!有趣~”道是有趣,他眼神却是森寒。 终于走到了那门口,秦阂外松内紧,却依旧缓缓深入。他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却并不如何提心吊胆。作为一个修士,好歹这点定力是有的。过了最初那一个阶段的心理波动期之后,他的心态便已迅速稳定了下来,不再惶恐和摇晃。 两手一搓,当即便是一柄弃意巨剑复又凝出,被他倒持以御。 住院部底下一楼的铁门被杂物堵住了,他也没有犹豫,眼神一厉,“砰”的一声就是这么一剑斩了过去。 “啊!它又来了!快!快,快躲好!”、“啊啊啊啊,我不行了!我忍不住了!”、“再忍一会儿!”、“呜呜呜呜……”、“该死!她快要生了!偏偏在这种时候!”、“那怪物还在外头,你们小点声!”……一串惊叫声、呵斥声、哭声喊声,被压低了音量响起在三楼某处。 “生了?”秦阂闻之一愣。 脸色一下子变得荒诞了起来,感到好笑,又感到手足无措,甚至是一种匪夷所思的震惊之意:“天呐!不会是这时候有人快要生孩子了吧?难怪刚刚痛苦呻吟声就不断,而且隐约是个女人……” “不要怕!我是人类!不是怪物!”想通了其中的细节,秦阂顿时便仰头高声一喊。 话落便也没顾忌了,料想一只藏头露尾的怪物罢了,他还怕了不成?只要不是像刚刚那些怪虫铺天盖地的袭来,他甚至敢于一只只地去主动猎杀,而无半点惧意。 “别怕!我是人类!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人要生了?外面有虫子,现在整个固州都乱了!你们究竟遇到什么了?”一边往上冲,秦阂还一边喊。 匿伏在黑夜中某处的怪物,气机却是藏得彻底,他一时竟也感应不到。不过幸好,他也没有生出什么警兆。所以猜测那怪物只怕是躲在远处。 这么一想,他心神便略安。行动起了便也愈发的没有顾忌。 “砰”的一声,堵在路上的杂物与一扇门,果断又是被他给撞开了。 一看,门里竟有足足五六个人堆挤在了一处,都是藏在那病床后边,看着他的闯入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一个大肚女人此时果然是一副要生了的样子,羊水甚至都破了,她头上更是满头大汗,捂着肚子一脸痛苦,衣衫尽被汗水浸透。旁边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小女孩,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妈。 “别过来!你到底是谁?!”其中一个男人,看到秦阂闯进便吓得弹起,持着一把水果刀对着他大吼。只是那刀尖却发颤,显得色厉内荏。 “你……你你,你别过来!”另一个男人吓得腿肚子打颤。 “呜呜呜呜……”那个小女孩也是吓得当场大哭。 那个大妈倒是一脸惊恐得说不出话了,显然没料到秦阂竟能如此快地找到他们。唯独那个大肚子女人捂着腹部,看也不看秦阂,只是痛苦越剧,嘴巴张得越来越大,几乎都快无法呼吸了。 “别怕,我真的是人类!不是怪物!”秦阂立时散了弃意剑,双手摊开举起,降低语调,试图安抚。 却突然! 响起了一阵尖叫! “它在你身后!小心!”那大妈陡然睁大了眼睛,指着秦阂破了嗓子地大叫! “身后?”秦阂自然立时同惊。眼睛一缩,想也不想就是数柄弃意小剑自身后迸射而出,接着转身,更是猛地一拳怒击而去! “什么鬼东西?给我滚出来!” 他大吼。 凌羲元力瞬间迸现,产生的电弧微光密密麻麻地,缭绕了他的整只臂膀!! “咕……唔!” 风声被掀起,伴同着锐啸,弃意小剑当场便是命中,令身后的黑暗廊道里响起了一阵痛呼。 接着便是嘈杂的碰撞声,仿佛是手脚在乱甩,抽击起了地面与墙壁。乒乒乓乓的,一地的杂物箱子皆是被踢蹬得翻飞而起。 接着便是“嘭”的一声爆响,那缭绕着电弧微光的拳芒,直接一路横扫了十余米,迅猛地击中了一个肉躯。将其击得腾空而起,倒飞而出。 电弧短暂地照亮了黑暗。 秦阂本就超凡的视线,瞬间便将那怪物看了个清清楚楚。只见那物体……赫然竟是一个人! “怎么会是人呢?”这一刹那的着眼,秦阂顿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不好!” (本章完) 0238 等级制的怪物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第一个瞬间,秦阂是怔住的。 第二个瞬间他便想转头去问。 却在想要转头的那零点几秒不到的时间里,他的大脑开始了运转。 他忽然想到:那个大妈为什么能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隔着十几米发现那“怪物”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呢? 这五人躲着的屋子位处三楼尽头,门口一开便能看见整条走廊。房间内部五人躲在那病床后,距离他所站的门口至少有三米,而想要袭击他的“怪物”被击退时距离他又有差不多十米远。这么一加起来,总距离便有点问题了。 这是下意识的思考。 秦阂他作为一个出生入死不知几何的军人,对于任何发生在眼前的事件,大脑都会进行自动的分析、整理和回馈,这是一个必备的技能。不用脑子的话,他恐怕早就死了! 而接着便是一个更明确的猜测响起在了心间: 如果那“怪物”是人,那么里面这群“人”呢?! 一想到这一点,秦阂顿时毛骨俱悚! “糟了,完全被骗了!这群家伙――”他眉眼忽然变得可怖,神色巨震,肌肉绷紧,一时间生死危机强烈到了极致! 警兆大生,就如涉及春冰虎尾! 于是霍然转头时,他身子便也飞快作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扭动。 同时“咻咻”几声,果断就是五柄弃意小剑赶在前头,齐齐迸射而出,直击那病床之后掩着的“五人”! “噗噗噗噗……” 一阵锐物入肉的闷响,在那处猝然响起! “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明明心神间的联系,清晰地告诉了他,弃意小剑准确命中了,秦阂的脸色却不喜反惊。 但意料之中的偷袭没有在此时发生。 不由得,秦阂顿时又是一疑。 “难道猜错了?” 下意识的他的动作便是微顿,接着他转过了头,便看到,那病床后面的五人,赫然样貌大变,身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鲜红色长须!远看就宛如是摇摆在水中的海藻、飘扬在空中的柳枝。 那长须在晃动微摆,于是一条条透明的水色波纹便由之扩散而开…… 弃意小剑射入了这五人的体内,明明射出了伤口,却看不见血流。只见那皮肉一开,窟窿里便钻出了更多的鲜红细须,而且竟如植物抽枝拔芽一般,渐渐越长越长! “这是什么?” 就当秦阂看向那红须时,眼含震惊,那个居中的孕妇却是忽然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秦阖,妩媚一笑。而其他的几个“人”,那女孩、那大妈、那一壮一小两个男子,竟也同时开笑!神色各异,眸子里头却都含着一种戏谑的笑意,如同上下打量起了囊中的猎物一般。 看见那笑容刚漾起在嘴角,秦阖心里便是一寒。 “该死!居然中计了,先撤再说!” 感觉到了这几个怪物不好惹,秦阂立时便想先退了再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惹不起难道他还躲不起? “咻咻咻咻!”随手便是九柄弃意小剑再次狂射而出! “呼呼呼呼!”紧随其后,更是两拳一捣,便有无数拳影疯狂砸去,掀起一阵狂风。细细的弧光一闪便消,却也抵不住无穷无尽。瞬时便将这漆黑的楼宇,照得一片光明。 本来是不该这样用的。 因为秦阖本身的元力境界也不过是乘云行泥境而已,不到三花聚顶,对灵子的入微操控力根本就无法做到太过细致。无法细致,那么灵元一出离人体,便会在空气中迅速衰减其能级,最后击打到敌人身上时,威力便往往会十不存一。 但眼下他却似乎发现了更好的用处。 ――他想试试电与光的威力! 如果凌羲元力的电与光真的能够产生某种奇效,加以利用,适于作战,那么他也就并不是一定要修习《恶紫夺朱》、《天沉之血》、《弃意小剑》这几样鬼祟之物了。 可惜…… 事情却显然没他想得这么简单。 因为他太高估自己了! 当秦阖还在打着试验新战术的算盘时,那个孕妇怪物“咯咯”一笑,目中便有了几丝嘲弄,接着便是两手一撑,突兀就成了一道紫黑的魅影,从那病床底下哧溜一声就滑了过来! 速度……快得惊人!! 秦阖被他的小九九分了一下神,瞬息之间便是魅影急闪而至,来到了他的身边,擦门而过,又到了他的身后。 接着……便是一柄利器,“噗嗤”一声,从他腹下穿刺了出来! “呃咳……你……怎么可能……” 血液瞬间飞溅而出。秦阖讷讷地低下头去,神色震惊,这才看清从自己腹部穿出的“利器”,赫然是一根触手状的异物! 而他身前飞出的那些拳影和弃意小剑哪里又打到了“人”啊? “噼里啪啦”的一阵碎响,当墙皮碎块乱七八糟地飞舞时,赫然在原处早已没了那些怪物身影。留下的,仅仅是一些飘落的红须! 而那“小女孩”、“大妈”以及“两个男人”,则是四足着地,一下子如蛤蟆一般挪移至了左右墙壁上,对他作出了包围态势,缓缓靠近着。神色阴冷,眼睛里透着的尽是残忍与狡诈。 “咯咯咯咯咯……”孕妇怪物看见秦阖中招了,立时便笑得极为开心了起来,仿佛得逞了。却猛地一下,它的神色又是一窒。接着变得阴沉,接着变得恼怒! 因为它右侧传来了一道惊疑的声音: “等级制的怪物?看来你才是首脑啊,它们都是你的手下么?竟然一切都以你为主导。” 抬头看去,秦阖又哪在原处啊? 原处真身不见了,被那无数红须糅合而成的巨型触手刺穿下腹的,赫然也只是一道替身! 一道由无数血色丝线织造而成的人偶! “呼哧……呼哧……呼哧……” 秦阖喘起了粗气,却也并不好受。他捂着腹部,腹部竟然还是流起了血,只是伤口没有刚刚那一幕被前后贯穿来得险而已。刚刚那一幕像是假的,却又好像不是假的。 到底怎么一回事? (本章完) 0239 果断逃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好险!” 血影飞蜕的代价太大了! 原来这一道血影飞蜕使用出来,其实是在孕妇怪物的红须触手,刺穿秦阖他后背的那一瞬间,在那极短极短的时间里做出来的应变。献祭了被红须触手首先损伤的后背部分的血肉,这才换来了前腹部分的艰难生机。只可惜还是受了伤,前腹依然被洞穿了一个小口。 不同于弃意与旭煞,那是根据所谓的“杀意”与“血煞”“转化”而来的东西。秦阖他没有重头修习《天沉之血》,体内的一切血之元力便都是无根浮萍,所以必须要用通过献祭的模式才能强行提取。 这是目前绝大的劣势! “呼哧……呼哧……”想着这些,秦阖的一颗心便也直往下沉,而对方的审慎与阴诡,更是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忌惮。一时间,越是呼吸他便越是眸光凝重。渐渐的,疑惑却浅了,他终于恍然大悟指着它道: “我知道了!” “你根本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妖!妖修!是也不是?” “咯咯咯咯……被看出来了呢~原来你也不傻嘛!居然能在这诡异的地方遇见一个人族修士,这可实在是令我惊喜了一番啊!要不是看你追了过来,我还真有点不敢确信呢。磔磔磔磔,不过现在嘛……”红须妖怪也不否认,直接便承认了。前面是妩媚之笑,后面就成了阴森的笑。只见它眼珠子骨碌一转,那孕妇模样的身体便霍然撕裂而开,肚皮里伸出了密密麻麻如水草般无数的粗壮红须!同时身子一翻,赫然便是四脚着了地,趴在了地上! 那须子就在它腹下,轻拂着地面,异常的瘆人! “不过,你刚刚是怎么逃掉的呀?这不应该啊,刚刚你就应该死了才对!”说着说着,这厮的脸上便现出了几丝戾气。 而就这一耽搁,那其余几只妖怪也从病房里沿着墙壁爬了出来了。模样同样都是化为了真身,四足着地,腹部破开,其中伸出大量的鲜红色长须。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后四只妖怪里,红须数量有多有少,最多者也不过那孕妇所化的妖怪一半左右。 从这就看出来了,这厮果然是首脑! 秦阖瞳孔愈缩! “你们都该死!” 下一刻他便是眼神一狞,一身弃意与旭煞狂荡而出! 一句狠话说出,整个人竟气势大涨,他眼看就要冲过去厮杀时,却突兀地……卧槽!他竟然转身逃了! “呃——”那妖怪首脑自然是一愣,傻了。 接着它便是狂怒: “啊啊啊啊!” 一阵尖厉的叫声,遽然惊荡整个楼房! “它说在‘这诡异的地方’遇到了我,什么意思?难道它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吗?看来它肯定也发现了这地方的时空秩序,有着什么不谐。不行!我必须试着把它引开!要试一试才行!” 秦阖脑中心思飞转。 七影残云步施展到了极限,冷不丁的背后却是一阵奇诡的波动传来,恍如湖面起了风,于是湖水微漾,周围的某种灵子瞬间便如流水渗进了土壤,渗入了其躯壳! “噗通!” 顿时,秦阖便是神色大惊!却还是免不了猛地一个踉跄,撞到了身边的一个柜子。 “这是什么法术?该死!怎么能侵入到我体内,干扰灵流运转?!”七影残云步在那一瞬息被破解,复又重构体内灵流,这种情形秦阖真是见所未见! 如果七影残云步这堂堂玄阶秘术也能如此,那么其他的岂不是就更不堪了? 一时间,秦阖的脸色几乎是难看到了极处! 脸色连变数下后,于是他果断就是右掌往胸前一拍,口中喷了一口鲜血。瞬间,那血便炸成血雾,包裹起了他,令他瞬间加起了速。隐隐有蝙蝠的轮廓浮现于雾中,却又甚为模糊。 赫然是一道半成型的赤岸千蝠召唤术! 体内血液不可能无止境地耗费,自然一切手段也就只能打折扣了。 弃意小剑几乎在与符佑对决时便消耗殆尽,如今甚至连发射一些弃意小剑阻拦身后的妖怪都做不到了。秦阖也不知道自己的打算是不是就一定正确。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寻找出路! 这与好奇无关,也无莽撞无涉! 秦阖的眼神只是愈发坚毅! 眼见奔到了路尽头,“砰”的一声,只见他左腿一蹬,整个人便是借着踢墙的反作用力,凌空一个翻滚,撞碎了窗户跳了下去。在那转身蹬墙的一瞬间,他便看见了,原来干扰他体内灵流的那道术法,竟是那些鲜红长须在那妖怪的腹下,扭成了一个花骨朵,又骤然绽放迸发出来的! “小辈!你是逃不掉的!” 那妖怪首脑见得自己寸功未建,自然是勃然大怒。腹下的红须立时便从花状一散而开,接着便是四足疯狂甩动,急追了过去。 途中时不时的,便是一道同样的干扰术法迸发,驭使那奇怪波动远程攻伐。但秦阖有了防备,又怎还会让它得逞?弃意虽穷,旭煞却能源源不断,于是便在他身后形成了一面淡红色的气膜,一次次地挡下了那种波动。 后边的另外四只红须妖怪,则是力有未逮,已然越落越远了…… 转眼间,二者就已相隔了数百米,并且一口气跑出了千余米之外,远远出了那诊所、那街道了。 那口血是秦阖他心血所化,构造成半成型的赤岸千蝠之后,化成雾状,便可在雾内,在崩爆与重凝之间,快速转换。虽然没有真正的血蝠自爆产生的那般推助力,但也同样不可小觑。 遥遥一看,便似一颗雾状的心脏裹住了秦阖,在那儿“砰砰”地跳动! 这是秦阖这些时日愈感危机严重,冥思苦想之下才构造出来的手段。如今刚一试用,便令秦阖大为感慨。辅以七影残云步,他此时的速度甚至已然逼近了第二影的程度! 故而那红须妖怪首脑,虽然也在全力爬行,但至始自终都无法拉近和秦阂间的半分距离。 如此一来,它越追越怒,不由的满身心思全是将对方追上后,要好好折磨一番的恶毒念头了。 而前面一路飞奔的秦阂,也将那口鲜血的效力发挥到了极致,体内元力几乎都是沸腾而起,同时脑中也愈加疯狂地转动了起来。 自然地理地形图、固州城市交通图、固州警备力量分布图……各种信息资料皆在他脑海走马观花而过! 蓦然,眸子一亮。 (本章完) 0240 狡诈而强大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说实话,秦阖此时还有点担心隆甫那群人此刻怎样了。 远处渐渐响起了炮火声,显然是驻守在固州附近的军区出手了。这一方面说明人类的实力大增,却也同样说明了情况的不容乐观。 他本想要找帮手对付这红须妖怪的,但一想到此时固州市区正在遭受那种黑色怪虫的荼毒,处境艰难,甚至死伤无数,顿时便没了这种心思了。先不说那些怪虫的难缠,即便他此时把身后这只红须妖怪引到了隆甫地域,说不定反而会给民众们带去更大的伤害。 那些消失的居民都到哪去了?秦阖到现在都想不通,但猜也能猜到了,估计是被那几只红须妖怪给吃了个精光吧?一想到这儿,他便感到浑身发寒。 若是人类胜利的话,自然一切都好说。或许真有武装部队可以腾出手来,助他一臂之力。毕竟同为人类,对付妖怪也是理所应当。但若是败掉的话,说不定隆甫所在此时便已经被怪虫占领了。要真如此的话,他现在向着隆甫逃去,便是自找死路! 驱虎吞狼? 狐假虎威? 呵,他可没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思! 身后这只红须妖怪首脑,境界绝对在乘云行泥极境以上!因为气机诡谲,有没有触及三花聚顶不好说,但比他强是肯定的,而且还不止一两筹! 在城内兜圈子,或许也真有可能遇见大灾之下出世的异种武力,但以后面那妖怪的强大实力,恐怕一般帮手也根本无法帮其阻挡,除非正好能碰到一名太境以上的方士在附近。 但此种几率,也实在不大! 毕竟就算武者和异人,分别按照庭春秋与逻久的言述,可是绝没有方士强大的。 …… 多番思绪在脑中中如流水略过,秦阖眸子一亮,便终于停在了固州市区的边界上,堪堪到了郊区,向后一望便是田野,更远则已至无边的山林。 田野与山林皆被厚厚的灰雪覆盖,温度极低,游离灵气竟也远没有城区那般暴虐。虽然依旧在飞快地暴烈,但速度却放缓了很多。这让秦阖顿时眼中喜色更浓。 “看来选对了!这灵子稍微适合吸收一些,我也就不用承受那么大的痛苦了。” 幸好一路上都是在向着远离黑巢喷发虫流的方向行进,期间并无遭遇大股虫流的袭击,这也让他多少保留了一点气力。 “呼哧……呼哧……”不过逃到现在,秦阖他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一停下来,便大口大口的开始了喘息。 “沙沙!” 那边的红须妖怪紧随其后,也是停了下来。四足一铲,便是厚雪飞起。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累了?哈哈哈哈,看我待会儿不扒了你的皮!”那妖怪先是嗤笑,接着便凶狠起了表情,颇有些咬牙切齿。显然是秦阖的亡命奔逃,触怒了它的神经。 “人族小子,你也不过就乘云行泥中境而已。一路逃来,都不过是在燃烧精血强撑,怎么,撑到现在,终于撑不下去了吗?磔磔,其实我早就料定了,你是绝不会逃出多远的。因为就算你再如何喷吐精血,在那种速度下,也不可能会一直保持下去!”红须妖怪又颇有些自得地笑了起来。仿佛料定了秦阖逃不脱了一般,顿时心气大定,便也制了怒。 一脸戏谑的表情,它接着又是说道: “不过你既然是主动停下来了,就说明也是找到了应对的法子了吧?那就试试吧~” “哼!” 秦阖神色一冷,顿时也是哼了一声,颇怒。 却没想到……对方不但刚才设计在先,现在以大欺小,竟又是抢了先! 那厮嗤笑的表情尚还留在脸上,毫无预兆便是腹下的那些长须一甩,雪层里便有“嗤嗤”声一响,密密麻麻的红芒当即从灰雪中****而出,暴雨般奔秦阖而来! “艹!阴险!” 秦阖见它这么狡诈,顿时破口大骂!只是动作却也半点不满,脸上压抑着怒意,旭煞立时便透体而出,在身前堆叠成了一层气影红幕,将整个人都护在了后头。 同时两拳一捣,赫然便又是两道电光拳影脱手而出,撞了过去。 眼看那两团电光一个碰撞,便炸散出了细微无数的电弧。下一刻,却是雨打芭蕉般的声音,在前方猝然响起。 “什么?挡住了?”秦阖的后续动作还没完呢,便见得气势汹汹的红芒密影一击打在旭煞上,当场就化为团团红芒爆裂而开,仅仅是让旭煞稍有溃散,便再未奈何了。登时,便是愕然了一下。 然而尚未等他明白对方这种攻击是何用意时,那些爆裂而出的红色光芒一个卷动,便在近侧汇聚了,再一个扭曲之后,便就此幻化为了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红须妖怪。 此妖怪在这么近的距离现身之后,立时便是满脸生狞色,两手一撑,上身微仰,腹下红须便骤然拧结成团,狠狠一捣而出! 同时同刻,在那远处的另一个红须妖怪,则是瞬时化作点点红荧,就此溃灭了去。 这妖怪如此怪异的手段,秦阖自然也大感吃惊。 只是就因为那一愕然,再想躲避就来不及了。不得已,只好是一声大吼,当即令双臂交叉在胸前,试图抵挡。同时舌尖一咬,一口精血吐去,强行供灵,便令双臂之上迅速蔓延起了旭暗魔笼咒的魔力黑晶。 旭暗魔笼咒此时当然来不及念咒唱名了,甚至连术式也构造不完全。 黑晶堪堪来得及覆盖他两只小臂外侧,“轰”的一声,立马就是一声巨响,那红须拧结而成的球团狠狠击碎了旭煞气幕,又撑碎那片细弧电光,最后来到了他面前。 巨大的力道如同霸王龙一般浮现而出,当即,便是“砰”的一声炸响,漫天灰雪飞起,直扬数十米高!! 黑晶,骤碎。 “噗”的一声,秦阖也是脸色狂变,大喷鲜血,臂骨微凹,整个人竟若一叶扁舟遭受了海上雷暴,直接就是被远远轰退了出去! 震波狂泻,向四面八方一涌而去,地面雪层也是被炸开了一个巨坑,直径高达近十米! (本章完) 0241 落入绝境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该死的!这家伙绝对已经到了极境巅峰了,要不就是天生异种!不然力道不可能有这么大!”秦阖一时几乎是完全被震骇到了,头皮发麻,心中亦翻起浪涛无尽! 这种敌手,他怎么可能打得赢?! 《凌羲决》不精道术,他修行到现在,战斗了那么多场,几乎全都是靠的与之不相干的异类手段。那种元力中滋生出的细小电弧微光,或许对人类武者能够产生威力,但想要对付这种级别的妖怪,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除非《天沉之血》修行到后境还差不多。那时血族之身也能在力道上不输其多少,速度更是快若电光。可是一时之间,他又能去哪做成这种事?没个三五月,没有大量血祭供应,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咦~” 然而看到秦阖狼狈地倒在了三十多米外,竟又央央跄跄地爬了起来,没有当场死去,那红须妖怪却是发出了一声惊咦。仿佛秦阖的抗打能力,大大出乎了它的意料。 “嘿嘿,看来我倒是小瞧你了。之前就频频以精血喷吐来提速逃遁,我还在怪异呢,你为何能支撑到这里仍不气血两虚?多半,是你吞服过什么天材异宝吧?不然你的气血源头为何如此充满生机?磔磔磔磔,有趣!有趣!”再次一番仔细的端详,这妖怪便似从秦阖的身上品出来了什么,忽然眸光一闪,略生贪婪与火热之意。 “那我倒不能太过简单地吞食你了。你这等血食,可是可遇不可求啊~” 说着便狞笑着一舔舌头。 随之它两只前足一翻,赫然便是那些鲜红长须再作生长,一下子绕臂而上,接着一个模糊后,便忽然根根细分,化为纤如发丝的红影,瞬间崩散而开,在犀利的破风声中,直奔秦阖残败的身躯笼罩而去。 其速之快,有若渴骥奔泉! 其覆盖面之大,则若一百年巨树! 而秦阖在这时,背后和腹下猛地又是一痛。本就受了重伤的髋骨略上之处,一下子撕裂出了更大的伤口,剧痛如潮水般涌来。血液也在流失,他头脑甚至都在隐隐发昏。 “不行!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就只能逃了!不然我今天只怕会死在这里!”越来越感到情况艰难了,秦阖心情沉重,不啻悲哀。 见到对方的杀招瞬至,他晃了晃脑袋,略微摆脱了眼前发黑的状况,顿时便是一咬牙! 左手伸到嘴前,赫然便是猛地张口啃了下去! “嗯!”一声痛哼,一块皮肉便被他血淋淋地撕下。本就残了一根手指的左手,自然是痛得发抖,他人一瞬间也汗如雨落! 却见那皮肉一吞,当即便是一层血濛濛的微光,陡然从他躯体上绽放,令其躯如丝线一般,介于了虚实。 下一秒,漫天的红色细影便是袭至。 只见其一个闪动,就轻而易举地洞穿了秦阖的身躯,留下了不计其数的小孔,里头却赫然是一条又一条的血腥丝,竟无穷尽! 红影穿体而过,居然没带走半点鲜血! “又是那种术法!是替身术吗?看样子倒是极为高明,倒不意,你竟能掌握如此妙法。看样子,一般的手段只怕还奈何你不得了。”红须妖怪觑见此幕,当即眸子一震,却又阴恻恻地说道。 旋即便见它猛地立起,双肩一晃,腹下的鲜红长须便如同有了生命的藤蔓一般,变长、变粗,飞快地缠卷起了它的整个身躯。同时一阵水色波纹弥漫而出,赫然便是一个十多米高的红色虚影,在它背后无声无息地浮了出来。 那虚影似人,却又非人。 身上就似有无数猪肉绦虫一般,刺出了体表,扭动个不停! 红须妖怪在下,忽地一声阴笑,那巨大虚影便是手臂一抬,伸出了一只怪云般的巨掌,朝着秦阖遥遥抓去。 距离自然是够不着的。 但那虚影巨掌一伸出去,便有大量的水色波纹生成,扭曲雪空,扩散四方!满天的灰雪飘飘而落,被之驱逐而开,空气中似乎又出现了一只更大的水色巨掌,变相地延长了其臂距。 秦阖则只觉头顶一暗,一只遮云闭月般的硕大怪手便在无数水色波纹中翻滚浮现,并且缓缓盖压而下。 “嗡”的一声! 他周遭百尺方圆之地,立时便是厚雪扬起! 一股庞大的灵压随之降临,压锢其身,令其无法动弹。 “旭暗魔笼!” 即便只是看了一眼,秦阖便知道这招的威力会有如何恐怖了,眼神深处立刻便闪现了一丝恐惧。强烈的生死危机,刺激得他一时几乎汗毛倒竖!于是一声大喝,他果断便是提起了全身每一寸的力气,几乎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这才将那无形的禁锢力微微挣脱。 却也依旧只是挣脱,而来不及逃离。 于是紧接着,他则是一声大吼,两臂擎天一举,便是一层黑光遽然四耀,化为大片大片的黑晶,冲霄而起! “轰”的一声! 那黑晶棱柱看着后来居上,犹如螳臂当车般可笑,但方一耸立,附近风雪都是为之一迫。同时伴那巨响,赫然便是一个红黑相杂的巨大气环,在那巨掌与棱柱端面之间爆裂而开。 红彤彤的光晕刺亮了人眼。 飓风一起,首先便是灰雪惊天而扬,一阵阵细沙般的黑色晶屑也是如同骇浪,向四面八方狂卷而开。 那红须妖怪只觉右臂一震,立时便是一阵酥麻感传来,体表红须当即纷纷松软,不再缠绕,同时其背后巨大虚影也是一个不稳,便瞬息崩灭,化作了一阵风散去。 “死了?” 这厮见此自然大感诧异,甚至是满脸的惊疑,立时努力调动了一切感官去探,目闪之,耳动之。只是对面的灵潮太过汹汹,亮红色的光晕、黝黑的晶屑狂风、满天的鹅毛大雪也是尽遮其目,令它难以看清、难以听明。 却在下一霎: “嗖!!!” 赫然便是一道血虹,如潮鸣,如电掣,瞬间惊荡了整片旷野! (本章完) 0242 豁命死战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那闪现而出的,居然是一柄血淋淋的剑! 腥气扑鼻,通体以鲜血所铸! 尾后有一团又一团的血雾爆破涌动,推助其速,生出血蝠虚虚实实千千万,几乎都快要化为了一条血色雾龙! 那声势太过惊人了,推力也狂猛之极,于是只见其一个闪动,便横跨了数十米,奇快无比地来到了红须妖怪身前。接着不由分说,便是狠辣削去,直指其头颅正心。 红须妖怪一见这景象,自是大惊。却因为脖子伸得太长的,辨听得太过认真,猝不及防之下,已是失了先手。当即身形狂退,拼了命地晃了一下脑袋,想躲,竟还是“噗”的一声响,就被那蚀血剑削去了半边头颅! 其右侧脑部立即便溅出大片血光,颅骨与脑浆尽暴露于空气中,那小半边头颅更是骨碌碌的便要一滚而下! 这时,对面才有“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息声,在远处那风雪里响起! 随着血色雾龙的翻滚消散,一个凄惨的人影便在尽头处随之显现了出来,身形摇晃,苦不堪言。一只左手几乎都枯萎得只剩了骨头,痛苦让他剧烈的抖动着,额头皆是薄汗,身上皆是血迹,他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这边,满是忌畏。 或许还有了半分期待…… 但那期待马上就凝固在了眼中! 因为那具只余下了半边头颅的红须妖怪,竟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反手一抓,那滚落的小半边头颅就被抓在了它手中,而同时腹下红须疯了似的一个伸展,如妖蛇狂舞,便在它颅后缠住了那柄即将飞向远处的蚀血剑。 眼见此景便是全身一震,秦阖立马便是一声急喝: “爆!” “嘿嘿,爆?你爆一个我看看。”那红须妖怪见状却是尖笑,满是嘲弄。 接着便在秦阖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只是左手一抓,那些缠裹蚀血剑的密密红须便瞬间拖回了剑体,同时红芒大耀,赫然竟是无数细小的异符凭空生出,拓印其上。 密密红须随之一勒! 原本血气大盛,便要膨胀爆裂成一阵血雨的蚀血剑,顿时便是一声呜咽,即刻又坍缩为了薄薄的剑刃,并且从此失去了秦阖的远程感应。 “怎么可能?你――” 秦阖眼见这蚀血剑爆裂进度都到了中间,也能被其压回去,登时则是脸色大变! 而另一边,那红须妖怪右手则是一抛,滚落的小半边头颅便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它残余的头部。只见大量的鲜红细须从断口处,一下子像绦虫一般蜂拥而出,复又缩回,那地方便就恢复如初,再无了半点伤痕存在! 头颅一还原,这厮便蓦然睁开了双眸,对着秦阖又是一笑: “磔磔磔磔……” 秦阖看到这里,不免神情又是阴沉了数分,已然感到了焦灼了起来。 “没想到的你气血竟能变化出这么多用法,难不成,你竟修炼的是血道不成?可也不对呀,明明是个炼气士才是,怎又可能修了血道?嗯~~~这香气,简直美味啊~”红须妖怪喃喃自语着,说罢又是贪婪地呼吸起了空气里四处散逸的血气,一声呻吟,满是享受。 “轰隆隆隆……”而打到此处,那后面不远的城市边缘里,也是终于滚起了数道雪尘。 那赫然是落后的那几只妖怪跟上来了! “糟了!不能再拖下去!等到那几个小的也来了,场面只会对我更不利!”看见这一幕,秦阖便是心中大凛。 身体里到处都是剧痛,脑海里也是阵阵眩晕,让他时而抽搐,时而又失神。一只左手几乎已经完全废了,不重修《天沉之血》,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自知一步踏错,如今便已穷途末路,他心底也甚至生出了一丝悲凉之意。 只是即便前头是绝路,他也硬要闯出一条生路! “黑岭鬼焱!”当即强压心头焦灼意,他便是一声大吼,单手一点,胸前虚空顿时就是一颗黑焰燃起,灵潮呼呼而聚,使其飞快涨大。开始不过拳头大小,之后俄顷便已膨胀为水缸一般巨大!本是墨黑色的火焰,也一下子变得幽深,透出了一丝绿意! 灵元的输出远远超出了此时的极限。 秦阖脸色一霎苍白,眼神却是戾极! 待那咒成,立时便是右掌猛地向前一推,令其幽光乍闪,一闪即逝地****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那枯骨般的左手,则是更显干枯,只见血气一涌,堪堪也是凝出了一枚指虎,手腕一抖,便骤然消失在了五指之间。 接着秦阖自己,则是双足猛地一蹬,便全力展开了七影残云步,拉扯出了一道暗影,瞬间撕开了这眼前的风雪,狂掠而去! 那红须妖怪只觉眼前视线一幻,赫然便是一个小小的指环,穿破了那团巨大的墨绿之炎,后发先至地来到了它近身处。并且是一个蹦动,便猝然膨胀为了一颗凶恶鬼首,张口向它发出了一串刺耳啸波:“啊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尖利之极,灵能也是不弱,瞬间便令其耳朵一懵! 而几乎同时,后面那团水缸般巨大的火焰,也是一闪就来到了它身前一丈之地,上面散发出庞大的热量,向着四周的风与雪,正疯狂宣泄。 “轰”的一声,便是一阵酷热卷至! “哼!” 红须妖怪见秦阖不退反进,却只是一声冷哼。甩了甩头,便镇压下了啸波的干扰。 眼里生出了几丝蔑意,它那腹下的红须便是瞬间用力,绞碎了那柄蚀血剑,接着则又是一个拧结,化为了一颗如拳的巨大肉团,再次猛击而出。 那肉团一出,立时便是震波四涌! “嘭”的一声巨响! 凶恶鬼首与后面的巨大火团被那震波凌空一击,便是骤然一滞,接着便诡异地在原地齐齐一爆而开,化为了浩荡灵潮四散去。 那鬼首一爆,便是无边的血气飞入渺渺雪间,但那巨大火团爆裂为灵潮时却又有点不同。 因为热量一散,灵气猛地升温,其中竟立时就是一阵细密的晶屑,无中生有般地凝结了出来! (本章完) 0243 再逃已无门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术中藏术?” 红须妖怪当即失声而叫,颇为惊讶。 “你这些法门究竟都是哪学来的?”这厮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觉得这些黑晶似乎是以最细微的灵子态溶解在了那些血气里,于是血气术式一散,便显露了出来,就如油脂分子溶解在了水蒸气中,蒸汽袅袅而上,一经冷却,便会在油烟机的顶壁与表层出现凝油。 这是一种很高端的战斗方式,即便以它的境界也不能施展,所以才会惊之! 然它不知道的是,《天沉之血》的底蕴之深厚,远远比这一刻展露出来的还要更多! 这一招一使出来,秦阖的脸色霎时便变得更白,几近发青!而且他整个人都打起了寒颤,显然是代价奇大,为人之不能忍。 但用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一层黑晶瞬间就通过灵潮的扩散与息伏,布满了这厮的整个身躯,让其形体动作稍滞。纵然是那些红须狂舞,也无法完全阻挡和粉碎! 而几乎完全同步,则是两唇一开,便有最后一点弃意凝成了一枚奇小无比的薄刃,从秦阖的口中骤然喷吐而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仅仅是一个迸射,便云烟过眼一般地来到了红须妖怪的颅前,直接穿入了其眉间,继而又是猛地一爆! “嘭!” 那是一声轻响,仿若闷在了水里。 “黑岭鬼焱!”紧继其后,又是一声轻喝。 掠至其附近的秦阖,赫然是身形一晃,第一道意为“诡祟”的云影分光相,便骤然离体而出。 一个人体瞬间变为了“Y”字形,出现了两个上半身! 他两个上躯直接就是左右开弓,各自持着一团黝黑的火焰,猛然拍击在了这妖怪的腹心与背窝! “砰”的一声! 乱舞的鲜红长须当场便被扼制,其护体罡气也是纸糊的一般被碾碎。焰团则是立时爆散为数十朵,在秦阖的控制下各自碎分,黏在了这妖怪的全身各处,开始了疯狂的灼烧! “滋滋”声一时大盛,焦味狂逸。 “啊!” 一声低吼,显然是痛得不轻。 红须妖怪怎料一转眼之间,秦阖就能使出如此多的手段?几乎狂风暴雨,打得它应接不暇!顿时它便狂怒了,身躯竟如河中浮尸一般膨胀了起来,不过霎那,便是一声爆响,其身躯应之四碎! 一股红艳艳的气浪光波,登时向四周狂卷而开! 秦阖见之一惊,则是立刻展开七影残云步。第一道云影分光相往后扑去,替他挡了一挡。“嘭”的一声,震波震碎了分光相,他本体一个趔趄,则是好歹逃了出来。接着一个闪掠,便是十几米一晃而过,远远离开了那爆炸中心。 “这家伙想干什么?自爆?” 要说这厮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会选择自爆,秦阖是决然不信的。但眼下一幕,却令他惊疑不定了起来。 “桀桀桀桀,果然好本事啊!竟能将我逼到这般境地,你也的确值得被我本相杀死了。” 旋即,便是一阵阴笑声响起,就在秦阖死死盯视的那处! “轰”的一声,一股狂风平地而起,弹指间便吹去了所有残余的红色烟气。接着那里便有一股强横无比的气息浮现了出来,甚至能引动灵潮起伏,显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搅动起漫天灰雪! 仅仅是几个呼吸,那气息的强度便已完全超过的乘云行泥的极境,乃至隐隐还有三朵虚幻的红花勾勒了出来! 下一秒,虚幻的三花骤然破碎,漩涡也灭,则是一个妖异的身影出现了。 那赫然是一个诡怪的婴儿,七窍之中伸出来的,全都是鲜血未涸的脐带! 只是它此时浑身完整,毫无损伤,仿佛先前被弃意薄刃洞穿,又被黑岭鬼焱灼烧,最后又自爆,都是未曾发生过的一样。并且其此刻气机大盛,凶恶之极,甚至已然不弱于秦阖记忆中的蒋玄贺离等人了! “三花聚顶?” 明明没有完整的三花,气机却能如此强盛,秦阖也是感到了不可思议。一时心悸,整颗心也是直往下沉。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对方的天赋本能,还是用了某种秘术邪法,但这种几近不死之躯的肉体,还有这种恐怖的气机,都已让他感到了束手无策。 这已然不是他所能战胜的了。 一个不慎,甚至真的会死! 这时难道还能期望降伏之,从它口中套话? 不可能了。 一切都不可能了! 秦阖的脸色铁青一片,终于是有了悔意。身后的奔跑声也是越来越近了,留给他的时间甚至已然不足一分钟! “必须现在就走!”秦阖的心思只是飞快一转,整个人便有了决断。没有丝毫犹豫,右掌便在胸前猛地一拍,赫然又是一口心血吐出,化为血雾,裹住了他身。 接着风饕雪虐之中,便是一团血雾疯狂地窜了出去,有若奔马,快若疾雷!! 在此情形下,自然是只能故技重施了,毕竟秦阖也没有了更好的法子。 可惜就在他那后头,修为已臻至三花聚顶边界的那红须妖怪,却是嘿嘿一声狞笑,便再没有了任何顾忌地出手了。 这家伙仅仅只是普通地一挥拳头,那些伸出其七窍微微拂动的鲜红脐带,便骤然一阵红芒闪烁! 秦阖只觉背后生出了狂猛的风压,一股令其魂飞魄散的感觉则是降临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 秦阖也是逼急了,知道埋头苦逃定然无路,于是也陷入了癫狂,不假思索便是身躯骤然一转,云影分光相再次分体而出。利用巨大的扭力,果断便是忍痛撕下了整只左臂,将其一抛而出。 “轰”的一声! 伴着“魔血翎”的狂呼之音,那截断臂顿然破射入空,无数血色光纹则是应着咒名,坍缩其上,引爆了其中残留的所有源生性血之元力。一个闪烁,赫然便是光芒千万丈! 这已经是秦阖拼尽一切了。 没有《天沉之血》的血族之身,这么一击估计就能去了他半条命!然而下一刻,不及完整爆开,那血色光炮的前方便已传来了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巨响。 瞬间,天崩地裂! (本章完) 0244 陡然妖气冲天起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压下来的,赫然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一片红须虚影。 庞然无边,有若青云覆! 这些虚影分明与之前的巨掌是一模一样的术式构造,但威能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水色波纹蓦然生出无数,绕在其周,宛如煮沸了一般,氤氲狂动。甚至连夜间本就不好的视线都为之扭曲,远处城区里冲天的炮火都被之蜃幻! “噗”的一声! 整整一只左臂献祭所化的魔血翎之炮,还未炸开,就是光芒一颤!接着竟是晃眼血色悉数坍缩,炮体亦被猛射而回! 那速度……赫然比之先前射出去时还要快上三分! 然而更可怕的是,那炮体上的血色光芒并不是被坍缩为了稳定态,而是被强行压固了下去。可以预见的,它肯定是一射回来就会轰然爆裂,完全反过来伤己! “不好!” 秦阖自然知道这一击的威力,目睹此景,顿时就是神情剧变。 脑袋里几乎没有犹豫,便是仅存的一只右臂向前抓去,五指之间瞬息裂出无数细口,丝丝血液飚射而出,化为大量血腥丝向其射去。只等那血腥丝一接触炮体,便通过其作为媒介,强行打破这妖怪施加的封锁,消弭那破坏力。 他是拼了命地在操控。 想让那些血气听从号令,就此停下。 可惜这时的魔血翎,在反弹之前所附加的力量,简直可怖!血腥丝纵使一拥而上,立刻在发挥效用,也不过令其射回速度略缓而已。 “啊啊啊啊啊啊!” 秦阖一张脸已是涨的通红,青筋暴起,愤怒地咆哮! 血腥丝于是涌得更急,他那右手一个模糊,终于是堪堪在其碰撞之前,稳稳抓住了血玉般发光的炮体。 但下一刻,秦阖便觉五指一热。 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怖力量,从这炮体中竟狂涌而出,几乎比那原始动能足足要大出七倍以上!! “啊!” 一声怪叫,秦阖立时就是脸色狂变。 只见他两眼几乎暴突而出,右臂之上便充血似的骤然粗大了一圈。“嗤嗤”声一起,无数毛孔便都是被生生胀裂,更大量的血液化为血腥丝,齐齐飚射而去,试图抵御。隐约更可见,那一根根的虬筋,都是凸鼓而起! “砰”的一声炸响,两股力量当即就在其五指之间暴虐而出,影影绰绰的一团血色光晕则是一闪而溃! “噗!” 秦阖浑身一颤,当即口中就是大喷鲜血。 脚下一个不稳,便是摩擦起了厚雪,“沙沙沙沙”地狂退而去。等到停下时,便可看见了,那枚被他用自己左臂发射而出的魔血翎,终于是消弭了一切危险,但此时已然支离破碎,骨肉不存!而其用于接招的右臂则更是凄惨,几乎整个手腕都被炸没了,臂部肩下,森森白骨更是处处可见! “嗒……嗒……嗒……” 鲜血不顾一切地开始了流下,滴在雪上。 这一击接下来,便已经不止是绝境了,而是几近濒死!秦阖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了起来,脑袋里更是有强烈的眩晕,让他眼前发黑。 眼看他就要倒下了,那红须妖怪却是一声狞笑: “磔磔磔磔……小子,终于没反抗的力气了吧?” 话落便是一道妖异的身影闪掠而至。那婴儿般的躯体上,七窍里的脐带红须皆是狂舞如蛇。一个旋扭,万千红须便四散而开,化为了一朵盛绽的花状,却又更像是一个大张的爪子。 “没力气了就乖乖自缚吧,为什么要让我劳心费力呢?”一道轻笑声,带着无比的嘲弄意味传来。 “老子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东西!”秦阖虽不支,见此却犹大怒。 此刻再想避战狂逃,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了。于是他心中一横,果断便又是强撑所有气力,展开了云影分光相。借助那云影,倒是补足了残缺一臂的弱势。接着瞬息间,一实一虚两只手臂便是狂出如江边涛,幻化出了密密麻麻的电光拳影,一迎而上! 当时,雪空里便是一团团的青蓝色电弧狂乱地炸开! 天震地骇般的巨响连绵而出,以秦阖为中心的雪地里,甚至是刮起了道道旋风乱流,搅动起了无尽的灰雪。并有惊人的灵子震波,向着四下里一圈圈地纵荡而去,所过之处,风雪都为之呜咽! 那几只落后的红须妖怪终于也在此时到了,却俱不敢近…… 脐带红须化为的盛开之花,则是出了一击,便再未靠近。那妖怪首脑也是就此退了出去,远远掠出了十五米不止。 它自然知道秦阖此时是临死反扑了,所以才略微有了点顾忌,不敢这么纠打下去。 仅是退了一步,它便仿佛知道秦阖接下来就只有等死了一样,脸上顿时绽开了极灿烂和松快的笑意,稳操胜券般地看起了好戏。 “等着。这家伙就快死了。”扭头向后面那几只小妖怪吩咐了一句,这厮便静静地看起了那团震波的中心,再不言语了。 须臾光景后,当那些搅动灰雪的旋风乱流消散了,四散的灵子震波也逐渐消失了,雪地中央便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站都站不稳的身影。 立即,那妖怪首脑七窍之中的脐带红须便尽数收敛,整个身躯重化了先前的破肚孕妇模样,而它便也很快将秦阖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见这一刻的秦阖,一只右臂软软地耷拉了下来,全身上下赫然已经没有一块好骨头了。 他的皮肉尽是绽开,如同被千刀万剐过,受了凌迟之刑一般。 他的胸膛已然凹陷,衣服更是全碎如缕。 他的呼吸已然气若游丝,几近停止。 他的脸色苍白发青,似受了寒疾,又似浑身血液已完全流尽。 他的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 “以乘云行泥中境的修为,居然能接下我暂破三花聚顶境的一击,而不当场横死,你也算是我见过的第一人了。简直可畏可怖!若让你成长到我这般境界,只怕我甚至都不是你一招之敌。” 妖怪首脑一声惊叹,竟似都有了一丝尊重之意,不再戏谑,亦不再轻蔑。它打量了秦阖几眼,眼中神色都有些复杂了: “不过你强撑残败之躯,接我那样一击,想必也是五脏尽破,六腑皆毁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待会儿我要炼你作血食,也算是承了你的情。而且在这诡异的地方,能遇见一个人族修士也算是殊为不易了。如何,可还有想要说的?若是有理,我倒也不介意为你一履。” “嗬……咳咳咳……” 听了它的话,秦阖唇角便有了一丝苦笑,只是正想开口问时,冷不丁又是一咳嗽,赫然便是一些器官碎块被吐了出来。 接着,便是噗哧几声响,他身上勉力维持不破的皮膜血管,也终于在此时寸寸爆裂而开,无数血丝从其体表一涌而出,无法抑制的,让他彻底化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 他身影一晃,终究是“噗通”一声摔到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了。 鹅毛飘飘般的奇异灰雪,则是终于也无所顾忌地落了下去。仿佛先前倍受灵子震波和那些灵力乱流驱逐搅弄,让它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一时竟也报复似的,越下越急。 仅仅片刻,那满地的血迹便被掩盖了个七七八八。 “呼~~想不到区区一个人族,不过乘云行泥中境而已,就能将我逼到这种地步。倒也真是难为你了。” 这时,那妖怪首脑才是长吁了一口气,身上气机一下子骤然降了下来,又回复了那种诡谲隐匿的低能态。而且现出了几丝疲态,显然刚才的一番战斗对于它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而其他几只待在远处候着的红须妖怪们,见景,也是终于放下心了,窸窸窣窣地爬了过来。 “看来得尽快离开了。”转头一望那天际的黑潮与炮火闪光,这妖怪首脑便是眸光又凝重了少许。甚至略生忌惮,还有某种不为人察的疑惑。 话音一落,它目光便又回到了秦阖身上。 腹下红须一个收缩,便是猝然一股摄力发散了出去。 “沙沙”几声,那覆在秦阖身体上的雪,立时便是抖落了大半。接着秦阖的身体一耸,就要迅速飞来。 但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那染血结冰的面庞下,竟睁开了一双满布戾意的泣血金瞳……陡然间,便是无边妖气冲天而起!!! (本章完) 0245 涡穴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妖怪首脑,见此便悚然一震,一下子失声怪叫道。 “轰”的一声狂澜起,灰雪倒卷! 在那汹汹气势之下,赫然是应该死去的秦阖竟又复生了过来!! 只是这时的“他”,已然不是人形了,而是一只凶猿般的模样!通体上下仿佛都笼罩在了一团金灿灿的光晕里,无数皮肉翻卷的伤口皆是鲜血映金光,反射出一种圣洁之意,灰雪遇之则净,融为朵朵白焰,色如昙! 微风一荡,便是无数白焰飞起,附着其身,开始了猛烈的燃烧,并渐渐连成一片。但其本身却不见丝毫痛苦之意,只是一双赤金色的竖瞳里,血色浸染得越来越多,目光也越来越凶戾,越来越桀怒! 远处的妖怪首脑,与其这等目光一对视,当下便是一骇! “你怎么还没死?难道你竟然不是人族?”这厮一声满是惊疑的厉问。 同时想也不想,便是两臂往前一拍。腹下无数脐带红须则是随之爆射而出,再度催生起了密密麻麻的水色波纹,遥距十余米,生出巨压,一震而去。 巨大的爆响,应时再作! “砰!!!” 仅仅一击,便是山摇、地动! 却只见那凶猿信手一拂,携沛然之力挤压而来的无数水色波纹,便是如蛋壳般轻易地破碎了去。 一圈强劲的震波,顿时狂荡而出!! 覆野千里的厚厚灰雪,瞬息因之一颤,竟如海啸**一般卷起,被推开、被荡去、被挤走!! 漫天飘落的鹅毛大雪,同时因之一迫,竟也不敢再落,而是瞬间逆卷而起,直奔九天之上!!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这绝不是人间该有之物!你到底是谁?!”妖怪首脑被一击震出极远,噗哧一声便是鲜血狂吐,竟如沙袋一般抛飞了出去。当时便是一声尖叫,简直字字泣血!它整张脸都是扭曲了起来,歇斯底里,极尽疯狂! 除了难以置信,还是难以置信! 更可怖的却还在后头。 那凶猿因受击而大怒,立时便是两臂一举,开始了仰天咆哮:“嗷――” 啸声化作音波,仅仅一个穿动,便是万丈雪云为之一空!! 接着其气息便是节节攀升,金晕大涨,白焰森然,灼烧天际!乘云行泥、三花聚顶……乃至更高的七星耀华、九世合轩,乃至更高更诡秘的境界,都在这一瞬间被展现和撕裂!! 恐怖! 恐怖! 除了恐怖,还是恐怖! 然那凶猿的整个猿躯,偏偏就是在这种极端骇人的气势下,千百倍地膨胀了起来,暴虐如神,径直轰动了万里长空!!! 掀天斡地,举世皆震! 那妖怪首脑看到这时,才几乎是被吓了个魂飞胆破,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目现惊恐万状,甚至连呼吸都已骤然间停止,摄怔在了当场! 黑潮因之一静! 炮火声因之一滞! 整个固州地区,一眨眼从天堂堕入地狱,饱受末日摧残的无数人们,更是齐齐因之一震,骇然抬起了自己的眸! “那是什么?!” “那片金光――” “世上怎么会有白色的火焰?” “那里面好像是一个人!” “难道是神明么?” 哀恸的声音、呢喃的声音、恐骇的声音、震惊的声音、希冀的声音、哭泣的声音……无数声音汇作了一团,犹如海洋般连绵万里! 那些军人、那些学生、那些教官、那些流民、那些曾经对秦阖千百次刁难过的人们,此刻眼里全都只有震撼! 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活在唯物主义世界下的人们,何曾见过这等神明之景? 而秦阖…… 轰然之间,却是神情恍惚,再一次又来到了那座邀月山之巅! …… …… “怎么可能?” 同样的话语,从彼此敌对的两人口中说了出来。 秦阖也难以置信地看起了眼前的一切。 熊熊白焰的燃烧,让那些凡人们从远处看不清金晕下的具体之物,只能看出一个大体的模样。秦阖此时却不在外,而是在内。 被完全包裹在了白焰金猿腹内! 于是他能清晰地看到外界,又能看清这猿,看清这焰,看清这夜,看清这山,看清那血红的月! 山下远处的市区依旧是灯火辉煌、舒逸祥和,山下近处的民居则是安谧而宁静,甚至静静去听,还能听到一些人们宿前的呓语、寐时的呼吸。这时已然完全不见了刚才的那片末世景象,没有灰雪,没有虫潮,没有炮火轰鸣。 山上的寂寂寒空里,则挂着一轮鲜艳欲滴的血色月。 金猿不是实质的,而是光影态的虚幻之物,但又真真实实地存在。于其体内,更是充斥着一种温暖而神圣的金光,与秦阖他体内凌羲元力之中份属于“光”的那一部分,格外的融洽。至于“电”,那另一半的属性力量,亦是在共存之下开始了促进增生…… 巨猿不再仰天怒咆,而是转为了低沉的轻吼…… 怪火不再暴躁狂燃,而是转为了轻柔的飘动…… 世界一片安静,唯独秦阖他心里翻起惊涛怒浪! “这……难道是幻象?” 踯躅良久,他嘴里才是憋出来这么一句话。目带怔忡,犹为不可思议。即便胸膛里此时还贯穿着那一根黑色木棘,也再不能让他恐骇了。 他不再心神难安、恐惧惊扰,而只是剩下了疑惑。 若眼前一切都是幻,而非真,那么死了活了败了胜了又有什么价值、什么意义、如何值得去惊惧? “是这里是幻象,还是之前的那些才是幻象?”秦阖最先怀疑的,是像那些科幻电影里说的,莫非是某人对他的脑子做了手脚?还是,抑或者又是某种术法,在虚幻拟造他的感知? 直到一声冷笑,骤然惊断了秦阖的沉思: “哼,幻象?你到现在居然都还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 “什么是真实的世界,原来你到现在还不清醒吗?!”是那漆黑人影在金猿巨影的膝前,发出了这一声冷笑。 满是阴诡,还有讥讽。 只是冷笑一完,秦阂便感觉它那看不见五官的漆黑面孔上,神色遽然变得漠然与冷酷: “这里是‘涡穴’!” 接着便听见它如此断喝道。 (本章完) 0247 潘多拉的魔力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一脸的兴奋与窃喜,秦阖像个偶然撞进宝库的小偷一般,先是担忧地看了外头一眼,接着才一咬牙,转身便往那金猿虚影的丹田部位游了过去。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外头有人窥伺又怎样?刺激是刺激了一些,但现在不争取,只怕以后每一次便就都会如此了。这是懦夫的性子,胆小如鼠绝不可取!长此以往,老子****都赶不上热乎的了。指不定哪天就遇上个凶人,一巴掌被拍死。如果死了,还谈什么修行?” “不争,就等于死!” 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秦阖显然是深有体会的。 这金猿虚影着实巨大,几乎踩平了整个山顶,又将其生生往下压了几十米,乃至光是其腰身直径,便至少有五十米还多。而且这金光也是极为粘稠,越往里游,便越听不清了外面的声音。 足足花了将近三分钟,秦阖才终于来到了这金猿的下丹田部位。 “果然!下丹田乃人躯一身之精华所在,这猿与人同属灵长,也是相差无几!”一来到此处,秦阖便发现了,这部位的金光却是灵能要更显浓郁,顿时面色一喜。 情不自禁地,秦阖便想要立刻着手吸取这些金光进行修炼了。 却身形才摆正,他就又是一顿,满脸不愉地低头看向了胸前那颗黑色的木棘:“他大爷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虽然秦阖也不知道那固州城里过去的一天末世灾日,究竟还算不算得上是一天了,但一场接一场激烈的战斗,几乎已经摧垮了他的痛觉记忆。 所以他几乎已经不记得这黑色木棘插入自己的心脏,当时是怎样的一种惊动了。 他现在只是很想拔下这东西。 嗯嗯啊啊的,却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这东西也纹丝不动。秦阖脸色涨的一片通红,又恼又怒,最后还是只得停下。 “算了!不管了!反正这东西现在看着也没坏处。我体内的元力流动依旧还是顺畅的,仅仅心门一处有了些滞碍,但却并不影响外界灵子的吸取。应该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没有影响。” “在这金猿体内,有金光帮我压制隔绝,那漆黑人影估计也动不了后续手脚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出去以后……” 一番沉吟,秦阖倒是很快有了决断。 恨恨地看了那外头犹在歇斯底里的黑影一眼,他便再度将一切精神集中了回来,放在了眼前。 盘膝而坐,很稳当。 这人一停下里,金光便如冷却了的蜡油,自动帮你固定了身体,不致摇晃,或是沉浮。 心神奇异地沉入了一种空灵,犹如空谷――千年无人来,今日终有一足音幽幽至。 金光然后开始波动。 宛如被人类曾饲养过很久很久的一株有了灵智的兰草,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于是它摇摆,轻拂其叶,动于微风。 一道细细的湍流如同织棉机上的絮,接着生在了秦阖的十指之间。 那絮很软,很轻微。 那絮是金光中的一种奇怪的灵子。 以其微薄的见识,秦阖自然辨不出其来历,但却觉得它无害。 絮然后变成了丝,由缠结的一团,变成了长长的一条。开始有了首尾,于是周边的其他灵子便也受其招引,缀于其尾。 于是絮变得极长,宛如无尽头。 于是湍流成了细渠,似有天力在帮人开凿。 “我要干什么来着?” 秦阖突然忘了他的本意。他只是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舒服得让人想睡觉,然后睡前想了起来:“哦!我是想模仿这金光灵子的稳固态构造,去改变我本身的凌羲元力来的。” 一声呓语,最终掩于无闻。 秦阖的意识遽然像是裂成了两半。一半沉睡,安详惬意,一半工作,愤怒而烦躁。 于是金光成丝,在他十指之间的流动遽然变得不稳定了。 频频崩散,又频频重凝。 但总有一丝丝金色的光点,细到最细微,小到不能再小,在他体内元流经过十指掌间时,跳入其中。 接着像墨。 像墨融进了水,于是整缸水都开始了变黑。 但那急躁的一半,却完全做不得这种细致的工作。因为这工作强度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之所及。 于是他疲了。 于是他怒了。 于是罢工不干了。 沉睡的那一半于是骤然惊醒,与他开始了争执。 吵闹声中,金光开始了剧烈的动荡! 灵子湍流开始慌不择路。 秦阖体内灵子的改造工作,开始变得杂乱无章,东边一块浅了,西边一块又深了…… “这是怎么了?” 秦阖于是像做了一场噩梦般地“醒”了,他感受着周边的一切,忽然变得冷汗涔涔,心有余悸。 接着他试图夺取掌控。 但四处灵力的已经一片混乱,失了所有规矩。 “该死该死该死!这么搞下去,绝对要玩完!”秦阖惊恐万状了起来! 因为金光灵子竟然化为了无数乱流,在他身体表面各个地方试图侵略! “MD!既然不给我出去,那老子就把你们全都吞了!”最后也是被逼急了,秦阖筋红颈暴,全身的血管仿佛都凸起了,如同蚯蚓一般扭动,也无济于事。于是他表情变得狰狞,于是他神态变得疯狂。 他突然运行起了《恶紫夺朱》! 不管不顾,甚至连《凌羲决》是否会与这部功法有冲突也忘了,反正就是一股犟劲起来了,他今天一定就是要在这鬼地方,将这些不听话的灵子全都打趴下!不听话就揍得它们听话! “来啊!” “MD!有本事都来啊!老子就不信了,你们一群没脑子的货,还能与我一拼高下?”他怒吼连连。像个吃醉了酒的酒鬼,脸红脖子粗! 于是凌羲元力也捣起了乱。 出于主修功法的唯一性,十赦恶一成,便是被镇压。 但十赦恶又太过诡异了,诡异得令人发指! 明明只有一丝丝,结果就也如同他这个主人一样,不知死活地发起了以卵击石的反扑!! “噼里啪啦!” 终于一串电弧闪现出来了,秦阖如同触了电,那是凌羲元力在疯狂杀戮。但越杀越少! 因为它来一分,十赦恶就吞化一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吞! 吞吞吞吞! 就是吞! 吞不下也要吞,撑死了也要吞! 疯了! 全都疯了! 秦阖疯了,那无意识的元力也像有了智慧一般,反倒比他更疯!他堂堂一个主人,反倒成了为虎作伥的小鬼一般,落入了客势,仍不自知! (本章完) 0249 恶紫夺朱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叫声似乎再次大了些。 又或者是加了一抹别样的情绪,而某人最善于感知“情绪”型的灵子波动。 总之,那在外头正痴癫乱语的漆黑人影,陡然便是目光一闪地望了过来,又扭头望了秦阖看向的地方一眼。 随即,则是又猛地一顿! 它似乎察觉过来了什么,以十倍于之前猛烈的速度,再次转头而回,死死地盯视起了秦阖! 十赦恶吞元噬光的动静,被掩盖在熊熊燃烧的白焰与厚度惊人的金光之下,终于在此时大到了极致,大到了影响起了外界。 局部白焰开始了不协调的剧烈晃动。 本如万里烟波一般浩渺宁静的金猿躯体,竟也在腹部脐下,渐渐由内至外地漾起了细微的涟漪。 犹如地震始波! “恶、紫、夺、朱?”这一切秋毫之末,自然瞒不过这诡异的黑影。漆黑人影脑袋一抬,便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秦阖说道。 它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功法的名字,似惊,似震,又似满是忌恨! 细细一品,又更像是震惊之下的一抹怒意! “怎么可能?它怎么会知道?”秦阖自然同样也是心神巨震,愕然地错了眸看去。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他知道的东西,为什么外人会知道,而且还如此笃定而确切? 他丹田元力又不曾以源体被其捕捉到,它如何知道的? 不知为何,这一刻,那漆黑人影的脸上明明没有五官,秦阖却似看到了一双戾意滔天的眼睛。 那眼神残忍而冷酷,桀暴且凶狂! “老师(妖师)!”符佑三人见了金猿巨影便皆是眸光一震,却首先是赶到了那漆黑人影的身侧,俯身施礼,异口同声地问候了一句。 言辞颇恭,挑不出半点瑕疵。 接着他们才是并立在了其后。而那个与杨纤绣一模一样的清秀女子,也是从符佑那里得来了一个“无碍”的眼神,这才舒了口气,脚下一个闪动,便又诡异地归回了阵位,悬立在了其不远处的幽空里。 “呲呲呲呲!”这时,伴着一阵钥匙刮玻璃般的刺耳难听声,黑腔蓦地一闪,也是弥合了。 轰隆隆的炮火声顿时不闻,那些嘈杂而繁多的绝望哭嚎之音,自也顿时一空。 世界再次安静了。 宛若关闭了密闭车厢的门。 秦阖透过重重阻隔,与那个与杨纤绣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对视了一眼。却看得不甚清楚。幽空里仿佛有一双狡黠而闪亮的睛眸,在有趣地打量着他。 “将这蠢货给我弄出来!” 漆黑人影的“表情”骤地一冷,指着秦阖说道。 “是。” 悬立四周的十几道人影里,除了符佑那三人以外,立时便是有几人欠身道。其中甚至有一个娃娃音,语气颇有些娇嗔不满。 “其他人待阵。小雯、列勇,你们两个出手吧。”那个面似杨纤绣的女子,接着便是轻声吩咐道。看样子其地位,竟然只在那漆黑人影之下。 “哎呀,怎么老是要我出力……”那个未成年少女又是嘟囔了一声。先是“咕哝”一声,似乎最后喝了一口奶茶,然后便是不情不愿的,一个扬手,便将那奶茶杯抛了出来。 “嘭!” 接着迎空便是一声爆响! 那奶茶杯一炸开,水份便蒸发了,顺着风弥散开来的,赫然是一些奶褐色的粉末。看样子似乎是某种食物添加剂,闻起来竟还是熟悉的食物香精味道! “不好!” 只是刚一闻到这气味,秦阖便骤然震惊了。 因为金猿竟然全无动作! 因为这些“食物添加剂”竟然被他给闻到了气味! “怎么回事?这些东西为什么能够侵入金光之中,一瞬扩散出这么大的范围?小十九又怎么对这种攻击无动于衷?”秦阖眼睁睁地看见那群奶褐色粉末,如鱼得水地透了进来,往他之所在开始了接近。仅仅是一个眨眼,便至少扩散了将近几百平方米,自然也由不得他不惊。 在外是有风,那么在金光之内呢? “该死!果然潜阅术者的术力是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诡异!”秦阖不禁咬牙骂了一句。 担忧地抬眸,看了这金猿一眼,却见它真是听之任之,仿佛完全不曾感应到一样,便也无奈了。 “MD!拼了!反正这十赦恶这么吞吸下去,不是爆体而亡,也是会四分五裂的结局。”秦阖眸光骤然变得凶狠,果断便也出手了。 他四周的金光此时已然是“轰隆隆”地旋转了起来,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止他的丹田,他身体也几乎是快被十赦恶盛满了,整个人甚至像气球一样地膨胀了起来。 “哈!” 却只见他猛地一喝,两掌合十,便是全身鲜血爆流。 “轰!”血色染红了一片金光,十赦恶也瞬时狂涌而出,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火炉虚影气势汹汹地扩大了出去。十赦恶加持其上,当即就令这些火灵子产生了剧烈高频的振荡。 奶褐色的粉末,应时一滞! 却并不溃散,而是僵持住了! 火炉的火,仿佛遇到了同类一般的“炙热”,不过扩大了十七八米,就被堵住了路径。火灵子之中即便振荡之力横生,也无法突破其阻碍。 “呀!这小哥哥好深的修为呢,我好像有点打不过。勇大哥你别偷懒了,一起上吧。”那个奶里奶气的吃货少女,见之竟是一愣,颇有些呆萌和惊讶的样子。说完便是轻轻对着风儿一吹: “呼~” 瞬时,奶褐色粉末就在秦阖惊骇的目光下,像是剥离了空间一样,出现在了金光之下的另一个“图层”,然后将之“烘烤”了起来! 无穷无尽的如水波粘稠的金光,旋即,就在那奶褐色粉末的作用下,变得焦黑了,变得焦糊了。仿佛真的成了汤水胶粥一样,被烤干了水份,于是仅剩下了固体颗粒,固体颗粒又被炙烤得发糊…… 当即,秦阖周身便是一空! “哼!” 那个名为列勇的男子,自是一声冷哼。 趁这时机,动作却是快极。仅仅是左手向前一探,便是凭空有了无数嘶吼的无形影子出现,组成了一只狭长而奇怪的爪子,攫向了秦阖的躯体。 同时冷面如怒,更是一声暴喝: “小子,给我滚出来!” 当面称“老师”,背地里对他人则改称“妖师”,不是写错了。只是从侧面说明了符佑与这漆黑人影的师父关系并不是太亲密,符佑的心思也不怎么单纯。 (本章完) 0251 怒由悲起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难以形容这一幕的震撼。 一只暴虐的恶兽头颅,仿佛带着传自蛮荒圣古的凶残之气,骤然莅临了人间。那狰狞的表情、那满嘴的獠牙、那残暴的气息,皆是足以震骇一切的存在。密密麻麻的暗红色锁链,却锁在了它的头颅表面,勒进了它的皮肉里! 仿佛自由被夺走了。 于是它狂怒。 咆哮惊天。 仅仅獠嘴之中腥风一扑,便是无边灵力荡涌,汇作灵潮,卷动九天云!! 更可怖的还不是它的气息,而是它出现的突然性。犹如烈性炸药在身边爆炸了一般,没有一个人预料到,它便猝然由一个点,膨胀至了直径数十米之巨! 潜阅术者尽被一慑。 就连金猿的半个腰躯都甚至被囊括! 那些来自《天沉之血》激发出的血气,甚至比十赦恶还要来的邪异。肉眼可见的,一个诡异的血纹圆章竟是于转瞬之间,勾勒成型,刻画在了秦阖的胸膛正中!而这圆章的边缘,赫然便是那些缚锁穷奇的锁链之源头! 金猿体内的金光大量流失,一瞬近乎一空! 无穷的血气化入了秦阖胸膛,滋养出了这尊怪物,令它凶悍惊天。泄出的部分血气则直接染红了这片苍穹与大地。那些血气浓郁无比,只见其遮天盖月,仅仅一眨眼,便于奔腾中成为了血雾,开始遮绕起了整尊金猿虚影。甚至多有余者,更是于喷薄之中,向着血月飞奔了过去! “吼!” “哗啦啦啦!!” “轰隆隆隆!!!” 金光被海量抽取,几乎化作了一个风暴眼,在那里轰隆隆地旋转,发出天雷滚滚之音。穷奇于是愈发地脱不得身,愈发地暴怒如狂,抖动得锁链哗啦作响,却见那些锁链之上,黑色竟愈发的深沉静邃,浮现出了一个个繁复的细小符文,勒得愈来愈紧…… 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一切都是猝不及防! “呀呀呀呀,快跑!”那吃货少女本来就是懒散性子,术力也不是攻击性的,本来放了一招,就乐得轻松看起了热闹,被穷奇这么兀然一吼、被血气这么猛然一冲,自然是大受惊吓。 于是这少女呆萌的一声尖叫,立时便又从怀里扔出了一包膨化食品模样的袋子,试图防御那穷奇与血气的冲击。却还没来得及呢,整个人便是哎呦一声惨叫,被撞飞了出去…… “该死的!这小子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他居然还只是第一境?”有个男人极怒地吼了起来,又骇又狂。刚从怀中试图抽出一物去抵御,却同样只是幽光一闪,他身前便骤然撞出了一串冲击波,接着人横飞…… “这是什么怪物?” 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也是首次凝重地睁开了假寐的眼。只见其拐杖虚空一跺,赫然便是一道昏暗的气流从那拐杖底部迸射了出去。但不过射出十余丈,就被那穷奇的吼声吼得当空崩溃了去,于是顿而色变…… 几乎同一时间,另外又有两人出手,但也同样没能阻下! 于是顿时有更多的人面露惊震之色。 更是有人焦急之中,破口大骂:“这小子疯了不成,他难道想要抽光这只凶猿的一身力量?!这么搞下去,不止是他会生生把自己撑爆,我们所有人都得玩完!” “这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当场修炼起了一道术法,还有一部功法?好惊人的速度!好疯狂的胆量!他不要命了?”有人瞬间退却时,看出了秦阖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之中露出的全是为之惊骇的震动……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这小子恐怕可以一夜之间速成两门奇诀,就此突破到第二境!他本就战力奇高,如果再让他这样,只怕我们谁也制不住他了,谈何逃生?”符佑被吸烟男架着逃了出去,脸色也变得异常焦灼和急躁,大吼不断,试图提示众人。他难掩心急如焚,眼底深处甚至首次有了一种慌忙无力,还有颓唐的挫败感…… 那个像极了杨纤绣的女子,骤然一个闪动,同样退出了极远,亦是轻轻一蹙黛眉。眼中流露了几丝惊异和慎重…… 他退了。 他退了。 他退了。 她也退了! 甚至连妖师也是刹那之间,惊退而出。眼角一缩便道:“穷奇?!” 整个邀月山,仿佛都在这一刻战栗了起来,震动之音惊天撼地!! 偏生金猿竟只是一低首,迷惑地看了一眼深处它腹内,狂吞猛吸它一切力量的秦阖,便已没了任何动作。 见到了金猿的举止,又见识了众人的无能,妖师回过神来,才终于是一声呵骂道:“一群废物!” 骂时,它果断便是一压手,“轰”的一声狂鸣,便有一层无形的力量骤然抵在了穷奇狂甩狂咬的头颅之前,让它再不能进一步! “吼!!!” 穷奇自然更怒,愈加吼叫得狂暴。 “哼!孽畜,给我乖乖待着!”妖师却是一声冷哼,便震下了这只庞然大物。漆黑的身体也不过八尺高大,却是一掌轻压,便仿佛是青天随之而落,磅礴的力量几乎能轮转整个天际! 直到此刻,它那通天彻地的修为,才展露了冰山一角。 见此景,在它身后的人们,便有数个心怀不轨的,又或别有心思的,立刻变了脸色…… 它却转而又是对着那迷惘的金猿骂道: “你应该记得的!”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答应我的交易,为何过了这么久还不给我完成?难道你忘了,你这张脸,本来应该是我的!!” 它咆哮的声音,就仿佛是天空中响起了一声炸雷!! “轰!!” 一股滔天气势随之升腾而起!! 风狂,云也狂。 一时飞沙走石! 那恐怖的灵压,甚至都令秦阖感到了窒息、感到了战栗!几乎令他头皮都好似要炸开了!! 同修两功,极速升境产生的自大与狂妄,就是被这么一咆哮,便宛如大冬天的一桶冷水淋下……秦阖瞬间清醒了…… 它的愤怒里,隐约更像是夹杂着一抹深深的悲切。 那不是纯粹的由恨意引发的怒。 更似是由于悲伤过度而产生的怒! 可惜无论说上多久都是废的,无论说了多少也都是徒劳无功。 因为这金猿虚影,分明就不能主动去思考。不能思考,自然就不能具体地答话,只能凭借残留的一丝意志依照本性去做事。 所以它自始至终都只是咆哮与低吼。 所以它看向秦阖的目光迷惑迷茫,而听之任之。 所以它直到此时穷奇在它腹下迸出,也无动于衷。 于是妖师便将凶残与悲恨的眸光,终于对准了秦阖: “那就你来答!” 一声斥吼,竟不弱雷霆!! 看见这厮将充满杀气的眼神对准了自己,秦阖立马便感到大事不妙了。甚至连好不容易乘势修成,一路直入乘云行泥极境的两部奇功,一身爆满的元力,也不能带给他丝毫自信!甚至连刚刚被他炼成的“月皎惊乌”魔法纹章,甫一造成,便提取束用了穷其本源,令其为马前卒,正在那儿张牙舞爪,大发神威,也不能带给他丝毫安全感!! “完了……” 他只是心里一个咯噔。 接着便在他呆愕的表情下,骇人听闻的一幕发生了―― “砰!” 一声炸响,那黑色木棘遽然一爆,碎成了烟…… (本章完) 0253 巨方程、引入量与灵参数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是莫斯提!”杨纤绣面貌的那个女子,闻声便是一惊。转头便对众人急急吩咐道: “倒转血星图,将它拦住!” 声音落下,便是骤然一声喧天的轰鸣!! 那黯淡染血的巨大星图,本是横亘天野之上,以血月为中心垂下了丝丝血红色灵力,就如帝冠之珠旒。十几位潜阅术者包括符佑在内,都悬立于星图一角,释放着自己的奇诡之术力,衍化风雨雷电,为其供能。 金猿与黑猿两只足足有数百米高的庞然大物,便正是在这星图之下,打得不可开交! 此时那片巨大的第三道影子,几乎像是画外之人,欲强行闯进这一幅画。于是天空如幕,竟凹进来了一大块。只是遥遥一看,那影子竟也绝不似人,而是某种长着羊角、蝠翼的巨大怪物! “什么东西?难道……” 秦阖被这动静吸引去了目光,立时转头看去。而这一看,便目露了稍许惊疑——因为他突然觉得这影子似曾相识! “磔磔磔磔……符蕙丫头,你也真是不自量力!”那巨影明显认得长了杨纤绣面貌的那个女子,磔磔一笑时,笑声里却尽是寒意。 星图蓦然一旋,便是无边风火雷雨、各种杂七杂八的术力逆溯天际,被阵图扭转和转化,化作一个血色星光龙卷冲腾而上,欲将其“顶”出去! 却只闻“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那星光龙卷便在巨影的某种干扰下,支离破碎…… “啊!” 接着便是一串惨叫,包括符蕙在内的众人,皆是齐齐吐血。血色星图一个抖动,甚至险些当场崩溃! “又是西方恶魔?” 秦阖终于想起来了。 为什么这影子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原来它身上的气息竟与阿鲁斯出于同源,甚至更精纯! “这又是什么境界的恶魔?第四境破镇?第五境并生?不……甚至还要更加强大!这气息……这气息……”秦阖被震撼了。两眼之中满是惊怖!一时只觉呼吸急促,心脏都怦怦直跳! 而反观金猿,由于其没有了自主意识,此刻竟然连看都不看那压陷天幕的巨影一眼,只是与黑猿战得难解难分。 “轰隆隆”的嘈杂巨响,仿佛充塞了整个世界! 世界已满目疮痍,生灵涂炭,一金一黑两只摩天巨猿,却依旧打得天昏地暗。到处都是山石乱飞,到处都是残肢抛落,到处都是建筑物如沙堆般破碎……一片哀怖的末世! 金猿战斗意识极度高妙,即便没有智慧,也仍有绝世之凶威!此时此景之下,黑猿自然无法抽身。于是阴沉可怖地看了那天空巨影一眼,便是一声叱喝: “拦住它!” “星图第七帧!”符蕙受令,立时凄厉地大喊了一声。十几道吐血的身影,当即便强忍痛苦,以卓绝的意志稳固了悬于苍天之上的巨大星图…… 那个被叫作“莫斯提”的西方恶魔,自然对此是不屑一顾,仅仅是蝠翼一扇,便是一些黑黝黝的灵子流,蓦然筛过了苍穹,冲击在了星图之上,化生出万千魔影嘶吼,将符蕙一干人等均是压制得摇摇欲坠…… 天穹越压越下,暗影甚至渐渐黑过了夜色! 它甚至还有闲心,对着秦阖发出了对话: “磔磔磔磔,东方的人类小子,你是曾经见过了我们地狱恶魔吗?” “怎么可能?这家伙竟能听到我的心声?”秦阖闻言便是大骇。不禁心里又是一语。 莫提斯却果然是能听到。 又是一声怪笑,它道: “六耳不说,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涡穴在时间与空间的纠合处,水乳交融为一体,却又像是水蒸气与固态冰。” “它们在时刻不停地转换。” “我们厌倦了,我们想要出去!” “它就是个魔鬼!建造这个地方的它,将参数赋予了灵智,然后又定期从外界拉回你们这些已死之人的意识源,将之引入巨方程,进行一次次模拟。每一次模拟,便是一次轮回。灵参数杀死了引入量,便会将这个世界重新归整为初始态。” “每一个引入量都是初始化世界体系的异常因子,甚至堪称是一场瘟疫的源头!从引入开始,整个世界便会产生蝴蝶效应,以雪崩般的迅速,偏离原本的路。而且全无定向!似欲穷尽一切可能。” “鬼才知道它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猜它是想要推演出一个答案,似与时空有关,尽头是一场足以覆灭所有的恐怖之物。那些幽虫异豸其实都只是它的模拟造物,竭尽了全力,却也依旧就这模样。” “我不知道它在根据什么模拟创造着异豸,我也不知它为什么会认为解决之法在于人间。” “我从它的哀伤与磅礴里,看到了绝望,但它历经亿万次却依旧不可得。这里的人们生又复灭,历经世上最惨酷的磨难,依旧浑浑噩噩。偶有清醒者,也会被我们抹杀。” “但我们也厌了。” “初始化的次数太多太多,以致我们这些灵参数也生出了不该有的异心。本该程序化的灵智,变得越来越没规矩……” “巨方程?引入量?灵参数?”秦阖听得一片发蒙,震惊得忘语。 那莫提斯却如同想将一切都倾诉尽一般,说起话来便不停嘴。也不知道为何它一个西方恶魔,说起汉语竟能如此熟络。 “住嘴!”黑猿被它的话语一惊,忍着被金猿一掌印于胸前,即便吐血也要挥出一片万千黑芒,欲阻之。然而它的一声怒吼,却只迎来了前者的哂笑。 “轰”的一声,天幕之上筛出了的魔炁愈发海量,化作亿万魔影一压而下,不止是星图一颤,便连那万千黑芒也被冲散…… “磔磔磔磔,六耳与我都不一样。它原本就是引入量,只不过后来却没被那一序的灵参数杀死,反倒与我皆变成了灵参数,固定在了这个巨方程之中。” “因为它生前太过强大!” “它甚至足够有能力在这个巨方程之中,规避运算法则,去创造出一个虚方程空间!” “一如此处!” “那一次有一个与它相识的同样强大的引入量,在它的帮助下逃了出去。说好的会回来的,却始终没回来。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惨剧,竟会那么悲戚。或者死了又活,连好不容易逃出这里的意识源,也被某些他界灵参数灭了?” “我不知道了。” “磔磔磔磔,但它知道的还有很多!” 说着说着便是一串无比肆意的嘲笑。让黑猿大怒如狂,也让笼罩在这末世神魔淫*威之下的人间,战栗发抖,甚至让秦阖更懵,更震惊! 这些东西的信息量太大了。 几乎每一个都能将他固有的世界观摧毁一遍又一遍! 什么是巨方程?什么是灵参数?什么又是引入量?你特么到底在开什么玩笑?这些究竟都是什么? 秦阖不能理解。 于是他试图反驳: “涡穴在时间与空间的纠合处,能相互转换?……按照你这逻辑,岂不是本该垂直相交的两个维度轴,竟变成了化学方程式里平衡的两方,随时可以倒置逆转?你觉得这说得通吗?如果想要唬我,就故意说得如此骇人听闻、匪夷所思,那么你也太小看我了!” 秦阖横眉而怒,朝天高语。 “桀桀桀桀……能量与物质能够相互转化,谁说时间与空间就不行了?”莫提斯自然不吝嘲讽: “你那点微末知识,又能理解什么?时间是维度轴,还与空间垂直相交?哈哈哈哈哈……别笑死我了!” “涡穴里的一切都有例可循,一切都曾是引入量。无论人,无论事,无论何种生灵,一切都曾发生过,一切都曾存在过。” “它欲穷尽一切可能,于是将之组合千千万!” 说到最后,却语气骤肃! 秦阖自然更愣。 秦阖自然心神更是震动。 知识的匮乏本就是他巨大的弱点所在,一时竟完全举不出道理去驳斥。但很快……他就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不对!” “你在骗我!” 一种惊悚感,竟油然而生,就在咫尺处!秦阂于是猛地抬头,面部五官瞬时变得扭曲而且恐怖!! (本章完) 0255 神魔之力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很快秦阖便知道了,为什么六耳会冲出那么远。 因为血气磅礴如雾,下一刻便是一个扭动,凝为了一柄巨大且异常狰狞的蚀血剑。十赦恶不知是不是因灵子结构跨越到了接近金光的稳固态,此刻竟变得极度相融。蚀血剑如同藤麻扭制的一般,汇入了十赦恶,瞬息便是暴掠而出! 其形体宽大如一防盗门,一射之威,又何止惊天?遑论秦阖此时更是一身元力爆满,双功尽至乘云行泥之巅! 却偏生在迎向那灰色巨尾时,“砰”的一声炸响,便碎为了血色浓烟……竟似完全无用。 不! 不是无用,而是没有击中! 蚀血剑根本碰都没碰到那只巨尾! “怎么可能?” 秦阖“噗”的一声,便是两眼大张,难以置信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为什么明明看见了,看见剑体“击中”了那巨尾边缘,但为什么没有在实际层面上击中? 直到“轰”的一声狂雷般的巨响,六耳御出的漆黑光瀑明明在视野中相错而过,却实打实地击组了那根巨尾,秦阖才骤然明白了―― 光似乎被折射了! 不!又不是光! 因为灵子层面上并没有发现“光”的迁移,说得更确切一点,其实应该是他的大脑、灵子感官接收的信息与实际不符。 他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其真实所在! 又或者说,他观察所用的参照物体系,与那真实的之间,并非相对静止…… 总之是一种很玄奥的攻击方式。秦阖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幻术!仿佛触碰到了一扇未知的大门,他一时大为震撼。 “六耳,你休想阻我!”黑瀑隔着数百米撞击在了虚空中,灰尾在“数百米之外”竟如触电般一缩,彼时,天幕之外当即就传来了一声怒吼,似是吃痛。 仅仅一瞬间的碰撞,那恶魔巨影便暴退出了天幕之外,影像轮廓变得分外模糊了起来! “哼!”六耳脸色铁青,目光阴沉,此时却是一声冷哼。它飞快转身,与追来的金猿硬击了一掌,下一刹那便又是两臂一抡,对着那高空之上一左一右,掷出了两道滚滚黑瀑。 瀑中有龙,这次竟无比的清晰! “嗷!”龙魂在痛吼,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冲爆之音,在那云海上传来:“轰隆隆!!!” 一刹飓风翻滚,肆虐八方天际……整个人间仿佛都是战栗!! 掩在震耳欲聋的巨响里,那莫提斯似发出了一声闷哼。 震怒至极! 向内凹陷的天幕,瞬息又外凸了回去。那羊角蝠翼恶魔绝大部分的影子,都重新被击退出了天空画面,像是卡在了夹层里,暂时无法动弹。 只是它的灰色巨尾回缩之时,上面却又迸出了一道朦胧的灰影,向下****而来…… “轰”的一声! 瞬时便是狂澜乍起!! 那似是尾巴的“魂”,又夹杂了某种不知名的奇术,六耳一声怒咆,与金猿对了两击便又故技重施,想要阻之,可惜这回竟然没了效用!囚龙的黑瀑直接透之而过! 仿佛这真的成了“魂”,而“躯体”又如何能触摸“魂”? 朦胧灰影在空中坠下,在视野中极速放大,那景象,就宛如一座摩天大楼,又似是不周天柱!它摩擦着空气,产生了极大的热量外泄,甚至出现了火光与浓烟,出现了溶岩状的燃烧,朝着秦阖凌厉按下! 金猿自然也感危机,立时弃六耳于不顾,试图操纵滚滚白焰怒卷而上,轰之。但结果竟与六耳一模一样,攻击将之穿透了过去! 白焰反倒与黑瀑一个碰撞,于半空中发出殷天震地的爆响,散溅而出大片的黑白焰流,燎天而落…… 该影尚未及地面,符蕙等人控御的血色星图便是一溃而散,发出了裂帛之音,撕裂且纷飞。 影尖之下的城市建筑,则是纷纷被风压碾得稀烂,如同淤泥。固州市区随之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坑,飞砂走石,哀鸿遍野! “该死的!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秦阖感觉整个人的血液几乎都沸腾起来了。生死危机强烈至极,让他一时之间甚至怖怒欲绝! 他情急之下再用旭煞轰之。 那朦胧尾影前方的某种灵子流,却是一鼓便令之溃散如烟: “这是死人的世界!唔……原来你竟是用人间的血,造出了阴间的焱啊~难怪你所谓的‘旭煞’,能够克制我们的力量……” 显然这莫提斯早已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见识过了秦阖与逻久、符佑的交锋。这厮陷在那天幕夹层里,又是一声惊咦。 但能级之间的差距太过庞大,已然绝非性质克制所能弥补! 接着便是秦阖身外的金猿安然无恙,那朦胧尾影终于触及了秦阖所在。 首先便是一声哀鸣,大火炉术即时溃灭。 而秦阖因为坐困金光,也是完全无法逃离。体外早早凝出的旭暗魔笼咒,瞬间破碎又再次结成,黑晶尽碎成了微尘,也依旧难阻那影尖尾魂,层层递进而至,层层压迫袭来,将他一点一滴地压入金猿足部。 月皎惊乌鞭打着穷奇本源,喝令它化颅而出,张嘴便咬。但穷奇的头颅还未膨胀至原有的数十米直径,便轰然而碎。 血海荆棘化作茧状,层叠御于前,但只是刚形成,便被撕扯得星流云散,如同乱絮而湮。 蚀血剑再次涌血而出,尖锐刺耳地戾啸着,冲向了浑身熔岩的火红朦胧影,如同一个誓死的战士,发起了绝命的冲锋。 但那朦胧尾影实在太大太大,又坚如百炼精钢,不论是蚀血剑本身的切割,又或加入了十赦恶的高速振荡,又或是剑体爆裂而成的腐蚀性血雨,也无法将之毁损分毫,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继续下压。 血剑破碎!旭煞破碎! 弃意崩离!! 重若天倾的朦胧尾影,终于狠狠压在了秦阖的头颅上,使他不得不以肩背扛住这巨物,而脊梁弯曲,双腿与腰身则是如陷淤泥一般地陷入了巨坑地面! “啊啊啊啊啊啊!!!” 秦阖自是狂吼。 奋起了一身力气,欲撑下这屈辱的凌压。越是撑,越是陷,他便越是痛怒至极,越是悲愤至极。 无穷的怨恨让他戾气惊天而起,眼中泛起血一般的通红!! (本章完) 0256 遗留在那个时空的魂啊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噗!” 振荡卸力的十赦恶防御层,瞬间崩灭。 “嘭!” 血影飞蜕刚刚想要施展,体内灵流就会立即爆乱,将他体表炸出一串血花。 “喀嚓!” 一道道旭暗魔笼咒被压得粉碎。 “咔咔咔咔!” 秦阖的一身骨头,也在一层层的魔笼黑晶交替防御的间歇里,被摧残得寸寸开裂! “嗷——” 金猿仰天怒吼,滚滚白焰四卷四荡,几乎在夜空里舞成了一朵火烛银花,也并不能伤那朦胧尾影分毫。反倒右足因为秦阖的原因,宛如定了锚一般,无法动弹一下。 “莫提斯,你如想要玉石俱焚,老夫便是陪你又如何?”六耳终究不是金猿,它的意识与记忆皆在,立时便想出了方法。一声怒咆惊动大地,它整个身躯便亦显朦胧,仿佛画面重叠了,仿佛屏幕在抖动。其瞬时冲天而起,“轰隆”一声便是整个儿化为了一团黑芒冲天而上,同时,九天之上的层云也是倍受引动,须臾之间便滋生出了海一般的黑芒弧光,凝为了一只似麒似蛟的电光怪兽,缓缓探出了首来…… 电光巨兽向着莫提斯的尾影探出来的那个洞口,一个绕动,便化为了一个轰隆作响的巨大漩涡,似龙盘,似蟒缠。 六耳则是宛如成了一个石杵,想要硬生生砸进那个漩涡里! “六耳,他不是你一个人的!”莫提斯在那天幕夹层里,却也不见示弱。一声叱喝,贯穿天与地的朦胧尾影之上,便蓦然溢出丝丝魔影如烟,化为了成千上万的小怪物,一哄而上,群袭六耳。 同时尾影一抖,其外的熔岩状流质里,便溅射出了无数岩浆溶液,逆重力而直奔漩涡“坠”去,血月的融化速度,一时也是大涨,齐齐变向,向那漩涡流去,仿佛被海眼吞吸的海水…… 它俩如神魔,惊世大战一触即发! 秦阖在下,也是陷入了绝境。 那尾影甚至根本就未离开过秦阖一瞬! 刚刚那一抖,直接就是碾着秦阖在地面废墟大坑里,滚了一个来回!眨眼间,坑里便又多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如同辙下的泥洼。 那上头的力量便仿佛永远不会用完似的,直到此刻,仍在将秦阖一寸寸地往下压陷。秦阖的肩部几乎都与坑底地面齐平了,腿部与腰部则差不多是全都碾进了泥里。 强劲的冲击气流,将地面刮去了一层又一层,转瞬坑底又是“干净”了数分,瓦砾与混凝土等人类建筑残骸,都是被摧毁得粉碎至屑状! 此刻的秦阖,感觉自己就像是背负了整个天穹,又像是一颗水珠,表面张力大到了无以复加,逼近极限,似乎只要稍微松一口气,他这绷成了一根弦的身体就会立时爆成齑粉一样! 他想努力地撑起这尾影。 然而不管他如何用力,用出了多少手段,这朦胧尾影始终如铁柱一样坚决,碾碎了他的防御一次又一次,将他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 “砰!” 再一次的魔笼结晶骤然破碎,无边的浩荡伟力将他的一身气劲皆是挤压得分崩离析,让他五脏六腑也是痛如火焚。鲜血从嘴里汩汩而出,吞也吞不下…… “咔嚓”一声,他就这么着双腿硬生生地折断在了泥里! 膝盖骨穿刺了出来,异常瘆人而且残酷地,刮剌在了那些坑底的碎石上。 那是怎样的一种惨无人道的折磨啊? 他一声凄嚎,甚至差点被那痛苦弄得昏厥了过去!在旁边咕噜咕噜的火浆流动声里,朦胧尾影终于彻底将他戳入了地底…… 符蕙见此景便几乎瘫软在了地上,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那个吃货少女愣愣地叹了一口气,满是不忍。那个拄拐老人恨恨戳了一下拐杖,看向天幕的目光满是怨毒的怒。而远方散落的诸人里,也是连连响起了几声吁叹,更有某种仿佛前功尽弃的暴怒之吼。 可恨莫提斯、金猿与妖师六耳的实力境界,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即便先前血色星图被冲散,他们虽凄惨地掉落了天际,并未受到致命损伤,此时犹残战力,对于如今这三尊庞然大物的惊天之战,也只敢是望而生畏,无一敢于发起挑战! 一切难道就要这样完了吗? “站起来啊!”人间的哀鸿遍野里,却有不少人在绝望与震怖之中看见了这一幕,看见那刺落天际的巨大柱状影,将某个人压下了地底。 仿佛看见了反抗的希望,仿佛看见了不屈的意,于是他们发出了字字泣血的咆哮……希望秦阖重新站起。 吼叫的时候,他们双眼通红,流着泪。 甚至有些青壮年,更是不顾一切地奔向了那个巨坑! 他们希望有一个英雄。 只要敢于反抗这些神魔与怪物,就是他们英雄!! 这时候,已经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秦阖早被诛杀碾碎了,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了。 却突然!! 一声震天骇地的怒吼,踏着一阵阵戾鸣之音,从那火浆与尾影之尖的下方迸发了出来,犹如海啸山崩一般,瞬间狂暴而出,席卷了整个世界! “怎么可能?” 符蕙立时就是心神一震,错愕到难以置信,慌忙站起。 “开什么玩笑?” 列勇此人一脸的震撼,看着那里更是几乎骇然! 莫提斯的境界已然如此可怖,那个少年凭什么能在这种攻击下都不死? “……好强!” “好可怕的意志!” 那个始终神色木然,曾鄙夷过秦阖的听歌者,此时更是瞳孔缩张,望着那景象几近惊悸! 朦胧巨影下—— 一个鲜血淋漓的身影,用着两只几乎血肉尽爆可见白骨的臂膀,在无数暴戾至极的咆哮声,颤抖着,青筋暴凸着,一步步地从那坑底站了起来。 接着大喝一声,更是猛地振起了那巨尾!! “咚!!” 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是颤了一颤。 那个少年的身上,似乎有着冲天的怨气,双目之中逼视出凛凛神光,尽是坚毅与不屈,桀骜如斯! 强大的神魔之力,没有将他摧毁。 反而倒像是打开了一堵闸门,将他隔阂、遗留在那个时空里,所有隐藏的魂与力,悉数逼迫了出来! 放眼望去,竟有足足上千只饕餮的魂影缠绕于他身外,穷奇染血的头颅亦是几乎与他同化!!! (本章完) 0258 行走在满目疮痍的世界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渐渐醒来时,早已是不知过去了多久,又来到了什么地方。 昏沉的意识与疲惫的身体,让他几欲就此长眠。秦阖很难受。他只知金猿是在一路奔跑,上蹿下跳,拼了命地在逃,仿佛穿山越岭,仿佛又踏过了万千座城市废墟,烟尘张扬,混乱嘈杂。周边的世界则成了一片荒凉,四方天空皆是黑压压的飱灵如潮,山呼海啸! 逃啊逃,逃得央央跄跄,逃得山河大地也震颤作响,仿若将崩…… 除了难受,还有恐慌,还有迷茫。 他也不知这金猿究竟要带他逃往何处,这世界若是虚假的,一切又有何意义?管它什么涡穴,管它什么巨方程,管它又是什么魔鬼,竟建造出如此恐怖的地方,一切若都是折磨,为什么不趁此死去,还要逃呢? 一种淡淡的悲戚,无边无际地将他淹没。 许久后,意识清醒。 秦阖发现自己摔倒在了一片血泊里。 “原来一路上浓烈的血腥味,都是这样来的吗?”秦阖茫然地抬起头来,首先站起,环顾了四周一眼,嘴角便顿生苦涩。 放眼望去,这竟是一片荒原,可惜却铺满了人类的尸骸! 漫山遍野! 像是被莫提斯所说的幽虫噬咬过,这些人类的尸体都已腐败,但这腐败却不是正常的腐败,血腥味之中也没有产生恶臭。尸身表皮或者内部,都能略微看见那种熟悉的肉泡,呈现血褐色,只是褐色已略深。 显然人群是夺路而逃,逃至了此处,却依旧没有逃出幽虫的魔口。 人们凝固的脸上,还能看到无限的张皇与恐惧,残留在眼中。那些生前的姿势也大多固定在了逃跑时的模样,狰狞而且可怖。像是在乞求着有人来救,却终究是无人来救,至死都深陷于绝望。 死寂。 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整个世界仿佛已然只剩他一人,蔓延出无边的空旷,让他哀悼。幽虫也没了,任何一具尸体里都不存在。那些血褐色肉泡几乎全都已经干瘪…… “这里发生了什么?这感觉又为什么这么熟悉?” 秦阖看了一会儿,眉头却又渐渐蹙起了。哀伤渐消,悲凉渐浅。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他觉得此处竟是精怪俱乐部的地下界面里,与蒋玄斗法之时曾堕入过的那个心噬幻境。 可这儿明明该是在涡穴的世界啊! 就算再如何抗争过那莫提斯与六耳,基于事实判断,他也对其言语不得不采信一部分。最后蚀破天幕,钻进来的那些飱灵,更是为此添上了重重一笔,令他愈发无法去否定。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一路走来发生的事,发展得越来越诡异,似乎有一条模糊且跳动的线,穿行其间,勾连着一切。 于是秦阖的目光内,慢慢凝聚出了警惕。 “咳咳咳咳……” 骤然咳嗽了几声,嘴角又留下了一丝鲜血。 秦阖这才低头看了自己身体一遍,可这一看,心里头顿时就是一声咯噔——他心脏处的那个窟窿里,那些黑色纤维化的血管与肌肉,竟然全都凭空消失了!徒留一个心脏,裸露在外,扑通扑通在跳! 摸了一摸,甚至能感受得到血光在泵动! “没了……” “怎么会没了呢?” “灾厄之棘,灾厄之棘……”秦阖顿时惊疑不定,下意识的,又将那六耳彼时曾道出过的此术之名,喃喃念叨了两遍。失神之时,更是无意识地抚摸起了胸口的月皎惊乌的纹章纹路。 穷奇似乎仍然不安分,即便仅剩本源……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六耳使出此术之前,曾说过的,既然虐血丝他会用,那么这式灾厄之棘呢?虐血丝显然就是血腥丝,是出自《天沉之血》的邪术之一,血影飞蜕也是以此术为基础演化而来的。 六耳怎么会见过呢? “六耳……六耳……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秦阖忽然想起了神话中的某个名字。而这么一回忆,他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更令人心惊的事实: “对了,那个红皮屠夫去哪了?不是说叫逻久的吗?那个家伙,最后不是被六耳从我手底下救走了吗?可是为什么之前一直没看见?” 越想越不对头了,金猿也消失不见了…… 哼了一声,只见胸口处蓦地血纹一闪,强行镇下了月皎惊乌的躁动,秦阖神色也终于变得阴沉了,带着谨慎,向着这漫山遍野的尸体尽头走去。 好歹体内元力皆在,《天沉之血》与《恶紫夺朱》,也的的确确是在乘云行泥极境不假,不止重回往昔,甚至更盛往昔!一个来自西方的蜕变之法,一个承自东土的修炼之道,两部奇功经六耳与莫提斯的一番碾压,反倒近似打磨,颇完美地相融了起来。一种之前从来不曾有过的变化,让秦阖的步子似乎都在变得矫健。 《凌羲决》没了便没了吧…… 反正有《恶紫夺朱》在,估计强行炼也练不下去了。倒是模拟了金猿体内金光的灵子构造之后,这十赦恶竟也变得金光隐隐了起来,如生光与电。莫非《恶紫夺朱》是将《凌羲决》整个儿也吞噬了不成? 空旷、苍凉、死亡与孤寂,令秦阖的内心活动愈发频繁。 幸好那这片尸原尽头也不如何远。金猿太过庞大,站立足平百丈高楼,一跨步也足有数十米,这一番不知时长的奔跑,也不知将他是带到了什么地方,少说只怕也有了数百里,甚至几千里之外。而这荒原上,人类尸骸逃离的那个尽头,似乎竟是一座小城,依山而建! 秦阖修炼有成,即便此刻身体残患,步速也快极奔马,绝不似凡人。故而没多久,他就踩过了一地的尸体与血泞,来到了这座小城外。 小城里也早已没了生机,到处都是尸体,填街塞巷,满布楼宇与街道空隙。红绿灯毁了断了,路牌根根倾褪断裂,车辆横七歪八地撞了满地,大街左右的店面都是尽皆打砸破乱,玻璃窗里、玻璃门里全都挤着夹着无数争先恐后逃出的人们,却因争先恐后,反倒卡在了那里,谁也逃不出来…… “唉……” 不知是发出了一声叹,秦阖终也看得麻木了。 最后他走过街道,走过空巷,走过了无数翻倒毁烂的车流与人海,一路上没有看到一只幽虫,他却在穿过城市的另一边,看到了一座令他心神巨震的山!! (本章完) 0259 山、鼎、爻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到底是什么山?” “这还是山?” 秦阖目露震惊,站在那城市边缘的山脚下,抬头看时,忍不住便是倒吸了一口气。 这外形看起来,的确是一座山峰。粗略一望,甚至高达两三千米,上有白云与雾岚环绕!然而上面却完全不见草木,甚至不见任何活物,光秃秃的一片,甚至连怪石嶙峋也不见。唯一存在的便是黏稠的血色土壤,泥里像是浸了千万年的血一样,散发着极端澎湃的血气! 如海。 如汪洋! 那血气在氤氲变幻,又如同袅袅烟,飞动缥缈……时而演山河,时而化兽禽,时而鼓风雷,时而又致巨响,似某些奇异看不见的魂魄在嘶吼,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一些秦阖完全不认识的文字,又或字符,其中充斥着一股古老之意,蛮荒而原始,令人心生震撼。 要知道,修界最通用的文字便是秦篆,甚至连那血宿书都用到了此种文字,但偏偏此处,却比秦篆都还要古老简略,近似甲骨!! “这到底是哪里?” 秦阖不禁又抬头,震撼之间,疑惑无穷。 他望着天,望着山,望着云岚,也望着这大地! 回过头去,他又看向了山下,看向了山脚,看向了那城市的边缘。漫无际野的尸体,透过那些城市建筑,仿佛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无比的苍凉,无比的萧索。 萧索与苍凉之中偏生又有一种大气磅礴,令人不惊也不行! 终于,看了很久…… 秦阖转回了身子。 “冥冥之中,或许真的自有定数?涡穴也好,巨方程也罢,我如果是个引入量,就算死去了,在此处岂不是又是另一种存活的姿态?”想起了莫提斯说所有引入量的前身,都是意识源的话语,秦阖不禁便有了些猜测。遥遥一叹,便收了感慨。 意识自然是幻虚的,全无定型,随心所欲,而且极具发散性,总是能不由自主地走偏,故有“浮想联翩”一词。 如果眼下一切都是他的意识在涡穴之中演化,那么一切突兀与诡变,自然也就说得通了。或许受到了某种影响,或许受到了某种干扰…… 于是秦阖稍显犹豫,便于踟躇中一脚踏了出去。 “轰”的一声,果然,那脚步一踏,瞬时,整个血山便震动了起来! 轰轰之音如雷霆般回荡,赫然是渗血的泥壤里,渐渐裂了开来,显出了一条崎岖的道路。而那些血气氤氲变幻的速度,一时也是加剧,仿佛焦急了,仿佛迫切了,甚至那些嘶吼声都大了起来,无止境地灌耳而入! “是什么?” 向里看了一眼,却只有最深沉的黑暗。 这路并不是盘山在外,而是斜向上的,如同山洞又或隧道一般,直通了山体内部。以这倾斜度判断,只要不要三五里,就可抵达这血山的正中心。 既然作出了决定,秦阖自然也就再不会迟疑。 带着疑惑,他立刻就踏上了这路,一步步地走了进去。很快,四周就变得黑暗了,而那些嘶吼之音也是愈发地大了,令人耳朵甚至嗡嗡作响,血腥味亦是扑鼻而来,直往鼻腔里钻。 好在修士自有不凡之体。 依靠如今的视觉,秦阖倒是不虞视物不清。即便再入内千米,也足可毫无阻碍地看清一切。于是他越走越深,脚下的触感软了,变得泥泞了,终于发现两边的山壁与洞顶之上,渐渐有了一些纹路。 那纹路很熟悉。 定睛一看,才知竟是外头的那些血气幻化之景,一一被固定,刻印在了这山壁与洞顶之上,如同远古的壁画,异常荒莽。 渐渐更深,这些壁画则是弃了山河风雷之形,渐渐往人类的形象愈发靠拢了,杂之以山石树木、虫鱼鸟兽,恍如重现了远古人类的某些活动。中心之寓意,大抵是围绕着一个釜鼎在做着某事。但那釜鼎奇异,秦阖完全辨不清其用法。 最后……则是出现了一尊鼎! 一尊庞大到足足有整个山体一般宽大的石鼎!! “嘶~” 周边陡然一旷,秦阖便仿佛走入了一座大殿,见及此鼎,自然是大为吃惊。不过一想到可能是意识在演化,他就又略微压下了这种震惊。只是犹残留了一些惊疑不定与警惕。 然后他走近了那尊鼎。 试着一推,却发现完全无法推动。此鼎之重,至少逾万吨!纵使秦阖此刻修为略复,血族之身也在一点点地回来,力气每时每刻都在增长,竟也不能对之起作用。 反而力量越大,他就越是吃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的意识为何会如此演化?”秦阖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这样疑惑了。 在这鼎的足部,则是遍布一些文字或者符号。 这些线条都极宽极深,足可放下手指粗细之物而绰绰有余,故而详细一观,又会觉得这些文字或者符号,其实不单单是文字或者符号,光是用来表意的,而是有另外的某些作用。 只是可惜秦阖看了几遍,也完全找不出一个完整认识的字。别说是秦篆了,就是甲骨文也未必有。 唯一有些熟悉的,就是其中重复出现的一个字符部位―― “爻?” 秦阖突然觉得是这个字。 这个字几乎是等距排列在了这鼎上,每每之间,大概间隔五个“爻”字长度,两个是其他的字,剩下的则是空白地带。发现了这一点,顿时就令秦阖惊喜了起来:“难道真的是‘爻’字?” “爻不是八卦的组成部位之一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八卦符号之中,长的一条线是阳爻,短的断的两根线则是阴爻吧?至于其本义……我想想,应该记得的,在某处看过来着……”秦阖骤然拧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少顷,眼神一亮,他则是想起了,惊呼道:“易学名词,本义是绳结,但神话中传言则是上古之时伏羲所创,是表述阴阳的最基础最初等的符号之一。从时空角度解析,亦是时空状态的基础表示形式,更是伏羲易学的基本逻辑立足点之……嗯?” 惊喜的话语声还没落下,秦阖忽地却又是整个人一愣! 只因一束血光,遽然破鼎而出!!! 0261 末世人间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秦阖从靳老头那里学过炼玉。 十赦恶也有一种古怪的能力,可以吞噬杂质,促使丹玉升阶。 但秦阖还从未见过这等将元矿灵材置入一鼎之中,将之锻造成一个符文的事。即便这符文叫“爻”,他也觉得别扭和奇怪到了极点。但说实话,要说没有一丁点好奇和兴奋,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见过”脑海中,那个虚幻人影悬于如山一般高的巨鼎边上,操纵雷火与虚无锻造这“爻”的场面,“见过”那种磅礴与大气之后,秦阖甚至都心生了一股震撼之意,不由得心驰神往。 可是他却分外地讨厌这种宿命感。 没错! 就是“宿命感”! 这种仿佛被人安排了一切的感觉,真是令人烦躁至极! “这是什么?想要进行传承吗?哼!可笑~”秦阖的嘴角不由地漾起了一丝冷笑的意味。除了抵制,更还有厌憎。 震撼之心很快就被压下了。 再没有了心驰神往。 但也就在刚才,秦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意识……意识……难道“意识”这种东西,就可以纯粹以唯心的形式存在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归根究底,“意识”也必须依托于某种生物体而存在。进入修界,这“生物体”的限定就太广泛了。但总归是实质性的物质,要么是法器灵具,要么是万千种族。 换而言之,即便是在这所谓的“涡穴”,一切若都以意识源为根基,那么显然就会存在着最基本的物质载体。而一个系统绝不可能是单独存在的。这涡穴既然运转得如此“良好”,那么在外头就必然与另外的系统存在着接壤,存在着“物质交换”,一如人体细胞与细胞之间、细胞与组织液之间。 自然,这种推测都必须建立在“涡穴”的真实性上。 秦阖直到现在也对莫提斯等人的话语,存疑,存着戒心,未必就全部采信了。不过一头雾水之下,采信一部分,以之为基础进行推理,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是在这种繁重的思虑之下,秦阖抬起了一双冷眸。 因某位无名存在施予他炼爻传承的事,他的杀意与怒火一时激荡,反而全部通过目光迸射了出去!如同嗜血的野兽一般,如同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一般,他此时看起来,竟是如此可怕。 “呃……嗬嗬……”那大汉立时就被吓住了。本来是想偷偷绕开乱飞的血蝠,逃出去的,谁料想秦阖竟然这么快就从迷离神态里清醒了过来,顿时,他那一张脸便拉下了,满是苦笑的意味。 他安抚了那个惴惴不安的少年一下,接着便转过了身来。 转身而来时,他很小心地把那个少年护在了身后,这一幕倒是让秦阖眼神中的冷意稍浅。然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巨大的疑惑: “刚才一见我出现,这两人便叫着鲜血什么的,似乎活人很罕见,不由分说就想扑上来把我抓住。看那模样,凶神恶煞的,也不像是个好人啊。倒像是杀人杀多了似的。怎么这会儿,又变成朴实农夫般的样子了?” “告诉我,你们是谁!”秦阖的心思一转,挥手便让那些血蝠吱吱乱叫地围成了一个圈,再不见了糟糟乱象。 那少年见之顿时一噤,将手中绳套与猎弓死死地握紧了。 “咳咳……神人您别误会,是这样的――”目光往两旁瞥了一眼,知道已无退路,大汉立时就讪笑了两声,搓了搓手,想要解释。 秦阖却一皱眉,忽然打断道:“什么神人?你为什么喊我叫‘神人’?先说清楚这个!” “您不知道?”大汉立时一愣,但看秦阖渐生不耐,果断就闭嘴没问了,而是直接解释了起来:“神人是我们对您这种可以驾驭黑暗力量的人的称呼。” “你不也一样吗?”秦阖冷冷道。 “我?”大汉怔了一下,随即嘴角泛起苦涩,摩挲起了手中的柴刀,眼神哀切道,“我不是神人。如果是神人就好了呢,老娘和奕子她们也就不用死了……” “废话少说!”秦阖一声断喝,再次不耐烦地打断了大汉。 “是,是是。”大汉顿时也畏,敛了悲戚之色,指了指头顶的灰雪与这暗无天日的苍穹又道,“自从那天开始下雪之后,整个黄西省据说都不见了太阳,从早到晚,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黑漆漆的一片。刚开始有像蜘蛛一样的很小的黑虫子大批大批地冒出来,吃人!” 说到“吃人”这个词,明显能看到这大汉打了一个哆嗦,眼神之中冒出了心有余悸之色,那个少年也是战栗了一下:“后来黑虫子越出越多,人死得也越来越多,城里人都跑出来了,村里人也只想往城里钻,以为城里政府会管用,结果……后来听说部队里头飞机大炮出动了也没用,虫子还是吃人。直到有一些人出现了,他们能操控黑暗力量,这才稍微遏制了一下这些虫子吃人的劲头。” “我这儿根本就不算是黑暗力量,最多算是碰了一点边。那些神人全都是自发觉醒的,好像老天爷眷顾一样。而我……唉,有些侥幸被落单的虫子咬了一口,却没死的,就会像我这样,变得半觉醒起来。但却似是而非,黑暗力量也很稀薄,一用就会让身体承受极大的负担,唯一的好处就是更能忍饥挨饿一些,所以现在,甚至有很多人会找落单的虫子,主动给它们咬……”越说这大汉的神色便越是恐惧,渐渐不忍回忆,满是痛苦之色,满是唏嘘之意。 “这期间冻死的人应该也很多吧?”秦阖敏锐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抬头看了一眼这阴沉沉的天空,还有那些至今仍不断的灰雪,神色顿时又阴翳了数分。 这气温估计已经到零度了,他虽然受得了,但普通民众是绝对受不了的。幽虫出现的第一日,固州市区便燃起了大火,发电设施也开始大范围地损坏。到了此刻,地上的雪层更是已有数尺之后,漫天遍野皆是一片灰黑色,眼前一壮一少即便穿得极厚实,也依旧在隐隐打着寒颤。 这等恐怖的末日之景,死伤者又焉止百万之众? “唉!哪能不多啊?相比被虫子咬死的,冻死的饿死的远远要更多。所以我和小桂两个才会出来找食。”大汉神色又灰暗了数分。 “这里跟固州市有多远?” “通讯全都断了吗?” “雪下了有多久了?现在是什么年月日?” “离这最近的聚居地是哪里?多远?有军队驻扎吗?” “还有,你们为什么刚刚叫着喊着,说是我的鲜血鲜活?难道鲜血有什么大用处吗?”不用想也知道情况严峻到了何种程度,秦阖一连又抛出了数个问题…… (本章完) 0262 釉血症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灰雪簌簌而落,气温越来越低,凄风吹动疏林与旷野,昏沉的天空之上,渐渐连仅剩的微光都已不见。 在说话声中,很快就来到了晚间…… “近来发生的一切事,就是这样了。”秦阖不动,大汉与少年便也俱不敢离,连找个地方说话的提议都无法提出来。三人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这风雪里,一直说话到了此时。 少年已是冻得发抖了,牙关格格地打颤。那厚实却又发脏的棉袄,显然不足以抵御如此严寒。 壮汉脖子与手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那些紫红色的斑块,更是有了发青的迹象。 “釉血症?” 秦阖平静地听完了大汉的叙述,时不时会问上两句。待其讲完了,神色反倒是冷了下来。 意味难明地看了这两人足足半晌,才冷冷道出了一语:“就像你这样?” 说着便用一根手指指了过去。 所指之处,赫然便是那大汉身上裸露的皮肤地带,那些奇异的紫红色斑块。 这些斑块看起来就跟花斑藓一样,只不过不是白色,而是紫红色的罢了,而且斑块上还有一些细细的鳞屑。也只有秦阖超凡的感知才能“看见”,这些斑块下方,赫然是这大汉身上灵流最丰沛的区域,其余正常的皮肤以下,灵流则是几近于无。 “这是什么鬼现象?”神人一说,秦阖自然是不信的。说什么受神眷顾,觉醒而来保护世间,那未免也可笑了一些。如果觉醒了一点灵子感官,稍微懂得了操控一些灵力,就能称得上是“神人”的话,那他岂不该是造物主的境界了? “是。”大汉被他隐隐发笑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只好瑟缩地回了一句。同时仿若不留意,又是瞟了秦阖裸露在外的心脏一眼。 “你说釉血症是被虫子咬过之后,侥幸未死之人都会得的病?” “是。” “得了釉血症就会出现你这种半觉醒特征?能略微掌控黑暗力量,更比常人忍饥挨饿?” “是。” “未曾染病的正常人的血可以缓解你们的痛苦?” “……是。”每回一句,这大汉的头颅便是愈低。渐渐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渐生惶恐,战战兢兢。 “所以你俩之前想要捉住我,其实是想谋夺我的鲜血,以供缓解你们的痛苦?”秦阖似笑非笑地问道。 问到此处,他那笑眸里的寒光,便终于是冷冽到了极致。 “……是……”大汉头颅再低,终于牙关也打起了寒颤。低垂的视线却再一次掠经了秦阖的心脏一眼。更是仿佛无意识的,他挠起了自己脸。 其脸上亦有斑块,且与冻疮结合到了一起。 看起来倒像是紧张过度,导致脸痒了一样,然而秦阖目睹了他一串的小动作,却是杀机渐生! 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来,这一壮一少不久前还都是平民老百姓。 不然秦阖他孤零零地浑身冒血地,突兀出现在了一片空旷雪地上,这两人怎么会一看见就冲上了想要抓住他?没一丁点地觉得惊疑,生出警惕和戒备吗?那感觉,简直就好像是农人在自家田里看见了野兔似的! 但是一等秦阖显露了手段,这两人便又如鹌鹑一般缩起了脖子…… 冲动、怕事,皆是平民百姓最显著的特点之一。 然而平民百姓之中,也是有不同的。 归根到底,人类社会就是一架机器。这机器专门为了碾磨人类本性之中的兽性而存在,碾磨得只剩下了人性,人类社会才会分工合作得永久运行下去,各自规矩,保持理性。 可惜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盛世! 有些人也天生就磨不掉兽性! 盛世之中,他们会籍籍无名一辈子,憋屈潦倒至死,碌碌无为,灰暗麻木。 乱世却能绽放他们冷酷与狠毒之心的光辉。因为鲜血能洗亮他们的那种特质,让他们觉醒人性之中的兽性。 眼前这大汉就是此种类型! 这少年也正在被他领上这样的路! “你们想杀我?” 秦阖阴冷带笑的目光,渐渐看得这一壮一少皆是心里发毛了起来。此语一道,那大汉立时就是脸色骤变! “怎么可能?怎……咕哝……神人您说笑了,我就是个贼混子而已。刚才有眼不识泰山,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啊……”大汉立时变得惶恐,一脸讪笑和苦意,结结巴巴地解释了起来。 那少年倒是躲得结实。 大汉却感觉一直竭力隐藏着的心思,此刻都被秦阖看了个通透一般,于是整个人愈加忐忑不安了起来,眼神愈发地躲藏和畏怯。 “哈,不是就不是吧,你那么怕干嘛?”秦阖见他像吓怕了,随即就打了个哈哈,仿佛就是开了一个玩笑。 笑意很暖。 阴冷之意骤敛。 “看这天色,你们应该也无法再去猎食了吧?走吧!领我去最近的人类聚居地。如果是在小羊城的话,大概三个小时能走到吗?”通过一番话,秦阖得知了此地是在竹余县附近的一片郊野,而竹余县数个镇子早已毁弃,这两人都是从小羊城出来的。 既然打听到了一切,秦阖自然也就没理由逗留在外了,赶去人类聚居地才是正理。 于是他抬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如此说道。 挥手之间,几十只血蝠齐齐崩散。 “呃……神人您……要不就用我这件衣服披一下吧?您这儿……实在是太显眼了,会吓着别人的?”被血蝠消失的动静一吓,大汉又吞了一口唾沫。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犹豫着,瑟瑟的,却是指着秦阖心脏那个大窟窿说道。 说着便一咬牙,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那表情艰难、不舍而坚定,仿佛是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一样。 秦阖的衣服早已是破破烂烂了,到处都是血污与泥尘,鞋子和袜子也不知都到哪去了。 第一次从邀月山顶“挪移”至隆甫的课堂里,衣服全从破烂之貌恢复到了正常整洁的模样。但这次从邀月山上逃下来,又进入那座遍布人类尸体的小城之后,再从血山内部石鼎之旁“挪移”至此处,衣服却还是原来的褴褛模样,甚至连心脏处被六耳一式灾厄之棘钻出的窟窿都依旧在! 诡异的是,那种早已扩散他身躯大半的黑色纤维却不见了。 “啊,也是!”秦阖闻言,自然是低头一看,拍了拍脑袋,略笑。 只是就当他伸出手去,准备接过这大汉递过来的衣服时,却冷不丁地又是一顿。 仿若阴天出门时,突然想起来了忘记拿伞了一样,他用那种恍然而笑的表情说道: “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啊?人好像来齐了唷~” (本章完) 0263 乌合之众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啊?”大汉神情一呆。 他愣愣地抬起头去,看着秦阖,表情略微发懵。仿佛真的是错愕到了。两只手托着那破烂的皮袄,准备递给秦阖的,此时也僵在了半空。 “呵,我说――你们的人都到齐了,难道不该在这里动手吗?”秦阖却是犹自似笑非笑,笑得如同一个明朗的少年: “天色已晚,天光不见,此处地广又人稀。若是再往小羊城走,路上碰见什么人了,反倒是不好动手了。你说是也不是?” “唰唰唰唰!” 话音一落,远处的昏暗风雪里,便也骤然现出了十几道人影,纷纷踏雪而来,神色皆不善。 其中一人还未接近便遥问道:“林老三,就是他?” 顺着声音而来,是一道阴森森带着狞笑的目光。 秦阖转头望去,才发现那亦是一个长相怪瘦的汉子,正看着他满是贪婪与残酷之意。放眼而来,其余人模样打扮也都与其一般无二,都是类似的皮袄,类似的柴刀猎弓,又或钢叉耙犁,看样子竟大多都是粗野乡夫出身,今日是一群人分散出来找食了,互有联络自然是必须的。 “哼!” 目光一眺,又是骤收。 林老三眼中残存的恭维、惧怕与讪笑,则是瞬间就成了看死人一样的冰冷。 他的腰杆瞬间挺直了。 收回了皮袄,立又穿回身上。 然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秦阖这个“少年”,嘴角便泛起了一丝冷酷的笑意: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秦阖怪异而感到好笑地挑起了眉,又看了回去,“你们究竟是有多大的自信,把我当傻子吗?” “神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自大。狗改不了****!你小子刚刚那些搞出蝙蝠来的手段,全都是跟段除夕学的吧?哼!装模作样!”林老三自然又是一声冷笑,只当秦阖嘴硬,缓缓退了两步,拉开了与秦阖的距离,接着便目光森戾道: “本来以为你只是个普通人,取了一点血也就够了,或许囚禁个几天,取血也会伤你身体,但至少不会害你性命。” “哼!” “偏偏你是个神人,那就一切怪不得我了。” “你们神人自诩神明降世,蛊惑人心。明明有能力拯救,在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候,却只顾着作威作福,争权夺利,甚至反过来盘剥那些可怜的人们,让他们更加苦难。如此行径,真是通通该杀!”说着说着,林老三便是满脸的嫉恶如仇之色。 那文绉绉的言辞,却是让秦阖听得微愣。 这些话语可不像是这些村夫说得出的啊,反倒像是有人在传教一样…… “神人就是政府老爷们的走狗!全都该死!”外面足足来了十二个人,此时却都钻过了疏林,缓缓包围了过来。其中一人闻声便附和道。 “没错!神人都该死!”林老三背后的少年,也是猛地跳了出来,大叫道。 “如果神人是你说的觉醒之人,有能力拯救百姓而不救,那你们呢?同样半觉醒,有能力救人却只顾着自相残杀,又难道一样的?罢,我也懒得跟你辩驳了。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在发信?明明灵子……哦,不。是黑暗力量!你们的黑暗力量那么稀薄,不该能做到这种地步啊~~”秦阖只是觉得讽刺。冷笑了两句,就又没说了。毕竟这时候再纠缠于对错已经没意义了。 但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他呆萌、疑惑、满是探索意味地想要知道这林老三是怎么发信的。 这釉血症患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那种波动太过诡异了。没看错的话,好像是你脸上那块‘冻疮’发出来的,对不对?看你说话的时候挠了五六次了,你居然一次都不知道我注意到了你,也是好笑~”说着说着,秦阖甚至笑出了声来。目光却死死地盯在对方的右脸上。 就是那一块紫得发黑的‘冻疮’,居然能够释放灵子波动,进行传信!! 这特么还是人? 秦阖心中惊异不已。 “死到临头还敢耀武扬威!”林老三却是顿怒。 “动手!”一声暴喝,他陡然狞髯张目! 话落便是十四人齐动,五人拔弓,六人掷出了钢叉耙犁,三人挥舞柴刀,刀尖生白芒,瞬息破空而至! “嗖嗖!” 一时风雪被搅得连天乱! “阵法?” “嘿,看来你心机倒是不浅啊~”秦阖望见这些人的攻势之间,竟有呼应之势,灵元在小范围里形成了对他微弱的束缚,顿时也是一讶异。接着便是一声哂笑,目渗寒芒: “可惜就凭这种威力,你们就想杀我?” 秦阖身子一抖,“嘭”的一声响,便是气爆成烟。簌簌落至他肩头的灰雪,尽被震成了雪屑! 束缚顿时尽去! “哼!还没完呢!”察觉联手而成的阵形被破,林老三立即便是眸光阴沉,一声怒哼。接着只见其面色微微一青,那些皮肤上的紫红斑块瞬间便又更红了几分,一道略显雄浑的灵力,立时迸出白芒,追上第一道刀芒,连成了一个十字,呼呼而去! 同一时间,其余人等自然也是再增气力,纷纷大喝。 看那声势,竟似想要一招便将秦阖击溃! “连最低阶的灵式威能一半都达不到,你们就也敢大言不惭,说我该死?”可惜一声怒语,秦阖随手便是一个印诀掐出,大火炉术轰然扩向四方! “轰!” 风雪应声狂扬! 这术体积大、火焰亮、气温高,陡然出现于这昏暗的夜晚寒林,自不啻于是一场惊雷,瞬间令人心神震动! “啊!”、“怎么是火?”、“怎么还有两种属性的神人?”顿时……众人齐惊! “不可能!你怎么还会有火属性?”林老三更是眸子骤缩,骇声而道! 彼时甚至更有惨叫,兼之恐慌! 木矢被火焰轰得歪斜,刀芒也被火焰轰得溃散。钢叉与耙犁稍硬,倒是射穿了炉壁,却也抵不过秦阖一手甩去,便是几簇血腥丝一卷而出,将其全都又一卷而回。 “沙沙沙沙!”一群人皆是被热浪迫得后退不止,又惊又骇。 不出手还不知道,一出手却吓一跳。见此哪还不知是踢到铁板了?那个怪瘦的汉子立时就是如触蛇蝎,脸色惶然,骤变!他面庞像鬼一样地扭曲了起来,转头便是惊怒异常,又悲愤交加,远远对着林老三吼道: “林老三,这TM就是你说的低级神人?老*子*操*你*大*爷!” (本章完) 0264 反神者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武器也是奇怪!你们从哪搞来的?”血腥丝将那几根钢叉耙犁全都扯回了眼前,秦阖只是手一抚过,便感觉到了这上面缠绕着一种稀薄而诡异的灵力,不由大为惊讶。 说着,他抬头。 “嗖嗖!” 挥手便将其一掷,弃意与旭煞裹之其外,形成了一层淡红色的气膜,几根钢叉耙犁皆如重弩破射而去!! “你——” 林老三也没料到眼前这神人少年,居然是一言不合就下杀手。仅仅听那风声,他就是瞳孔一缩,心中亡魂大冒! “你们还不帮忙?!抄他后路啊!!”他自是骇怒,连忙朝着散于四周的同伙一声暴吼,同时更想施招抵挡。那柴刀一横,便见其手腕缝隙与脖子、脸上各部位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那些紫红色斑块纷纷凸鼓了起来。 一道灵波随之乍现,顺着手臂灌入,在柴刀上迸发出了一个白濛濛的气团,宛如刀鞘! “砰砰”两声! 却是一声闷哼,那白濛气团格开了飞来的钢叉耙犁,林老三竟也像喝醉了酒一般,当即便是踉跄而退,一张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也根根鼓起,如同拼尽了全力。 “怎么可能?这小子到底哪冒出来的怪胎?这种怪力,几乎连高级神人都不曾具备!!” 他面色大变,内心狂呼。 一时惊骇如潮。 旁边诸人,见状更是连连色变,畏惧得想要逃走了。那个瘦脸汉子更是一阵震惊的表情。 “哼!” 看到林老三那格挡的招式,秦阖却是冷蔑一笑,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 接着便听他说道:“果然是一直就在跟我耍心眼!你这家伙的实力分明也不弱嘛~看来你是从靠近我之前,却还没攻击接触的那一刹那,就感应出了我的灵力了吧?” “所以当机立断,示敌以弱,佯装大惊失措,暗地里却向同伴发起了信号,要他们包抄我后路,准备将我拿下?” 林老三已经是为秦阖的力量感到了阵阵心惊,虎口发麻,手臂颤抖。即便那些钢叉耙犁全都被他格飞了,他到此时竟也不能稳下一身翻滚的气血。 而再听秦阖如此抽丝剥茧而来,他的一颗心便是往下沉了,愈发的面色凝重。 实力强就算了,一颗脑瓜居然也这么聪明,难道他今天还要死在这儿不成? “知道你错在哪吗?”秦阖却是轻笑道: “你说釉血症即便觉醒也没什么战斗能力,只能忍饥挨饿,可我却从你的身体里,感受到了一股暴躁的灵力……唔,灵力就是你们说的黑暗力量。”怕他们还不理解,说着秦阖便又是一挑眉,解释了一句。 “所以……现在能说了吧?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可不相信一堆乡野匹夫,竟能想得出阵势之法,还懂得利用狼群战术。还有那些文绉绉的言辞,也是你们能想得出来的?分明就是有人教的!你说神人蛊惑人心,所以要杀?” “可我看你们反倒更甚!!” 越说越是声色俱厉,秦阖竟竖起了目:“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林子边缘,一个吓得战战兢兢的黑脸汉子,此时闻言却壮起了胆,对着秦阖突然色厉内荏地叫嚣道:“你别以为我们是好惹的!我们反神者——” “反神者?”秦阖闻声而回头。 就在这时,林老三的眼神却终于是精光一闪地暴亮! “逃!” 林老三心中暗喜,当即就用那法子瞬间又发信。右脸冻疮一鼓,便是一串灵子波动急剧扩散而去。 “哧溜”一声,眼见便是一抔灰雪被铲得老高。 接着才听见他大叫道: “分开逃!” “呃……逃?”那黑脸汉子顿时就蒙了!因为秦阖刚刚转过头来看着他。 “林老三你个狗*娘*养*的!”瘦脸汉子刚受到信息就骂林老三阴险,脸色一变,却也同样拔足狂奔而去。 他这一逃,终于,众人全都反应过来了。一愣过后,便是纷纷作鸟兽而散。就连那少年也是无比机灵,知道选个无人的方向。 唯独黑脸汉子因为与秦阖目光对视着,一下子反而慑怔当场,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一张脸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 “哼!逃?” “老子让你们逃了?”秦阖自是骤然冷了脸色,目光阴沉而怒,“既然不配合,那你们就全都给我死!” 说着便是眸光一厉,两组弃意小剑瞬时迸发,咻咻锐啸,刺入了无比的风雪! “啊”的一声惨叫,首先便是那黑脸汉子的喉咙被穿了一个通透。他两眼惊恐,犹自不敢置信,立时就“噗通”一声,摔倒了雪堆里,接着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以为分开逃我就不能奈你们何?”秦阖当然发笑。 弃意小剑的速度何等之快?几乎比肩狙击弹,秒速近千!又岂是这种半吊子的修者能逃开的? 不足一秒之间,便是七八声惨叫接连而起。 “该死该死!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林老三仅是听到那些惨叫声,就是脸色狂变。再一感到身后有锐物细啸而至,顿时就是惊悚了。 “什么东西?!” 他惊疑不定的一声骇叫。 下意识地就是身子一偏,想躲。却因速度太慢,紧接着也是一声惨嚎,右肩之上赫然被射穿了一个窟窿,巨大的冲击力更是让他“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直接往下扑倒在了雪地里。 “沙沙”几声,他强忍着痛苦,竟爬起来还想赶紧跑。 只是还没爬起来,“啪”的一声就是一只脚踩在了他的伤处右肩部位,将他又碾了下去。 “不是想跑吗?再跑一个给我看看!”却是秦阖七影残云步一展,便鬼魅般地来到了林老三身侧。一声冷笑,如恶魔般阴森可怖。 “啊啊啊啊啊啊!” 林老三自然痛得撕心裂肺,整个人如触电一般地颤抖。 秦阖的脚尖用力,赫然是在他的肩部伤口里碾动了起来!! 嘎吱嘎吱的,雪地瞬间遍染其血。 “我说我说,我都说,我全都说……”林老三这才告饶,哭嚎不断。 (本章完) 0266 虫灾、雪灾、人灾 上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箭矢很普通,就是普通的竹木。 不普通的是箭矢射来之时,风雪竟为之一破,形成湍流,绕于其外,大放毫光,远远一看,竟似一道虹! “果然是灵子感官都在凭空生成,甚至大幅进化!”十赦恶加诸眼部的视力瞬间将这一幕拉扯得极近且细微,以秦阖的目光自然是能看出,那些风雪实则不成阻碍,反倒在变相地助速。 暴虐的灵子流在空间中无所不在,尤以片片灰雪周遭更是丰郁,方一呼应那个少年附在箭上的釉血灵力,竟是急速稳定了下来,从涣散四绕的乱流,压缩堆叠至了箭矢表面,形成了一个空间灵流溶洞。 箭道便贯穿其中,于是得以速。 灵子密集于矢外,于是得以光。 “哼!” 到现在岂能还不知?这场诡异的雪,一下起来便连绵无尽头,多半也是某种帮凶!秦阖的双眸,于是骤然就变得精光烁烁。 本是想打算放点水,任这少年救走林老三的,因为也只有这样,林老三于绝望惊惧之下得窥一丝生机,才会不顾一切地逃往他们老巢,去寻求救援。但现在秦阖却改变主意了。 不给这两人一点颜色瞧瞧,怎么对得起他们三番五次的歹意? 这釉血灵力如此诡怪,也是不得不慎之又慎! 一声冷哼,秦阖作势便要一脚碾碎这林老三的肩胛骨,将他整个人当场废了。同时手一挥,更是立时便是一阵血光忽烁,血蝠成潮,如闪电般一卷而出。 弃意新生不久,刚刚便已用光。 如今最好的迎击之法,自然是血蝠群。 不说速度,只说其纠缠撕咬之力,便应该可以再试出一些釉血灵力的变化。 但秦阖没料到的是,在血族之身恢复得越来越彻底的情况下,或许是急于保护那少年,林老三竟然是一声狂吼,拼了命地撑起了扑倒的身躯,将他的脚给抵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狗崽子,老子跟你拼了!!!” 只听见几声骨头碎裂的脆响,还能看见林老三脸上无穷无尽的疯狂与壮烈,下一刻秦阖便是大惊失色。只因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老三身上那些淌出来浸染了雪地的血,赫然是一瞬间猛烈地熔融,绽放出了核聚变一般的高温。鲜血化作灰黑与紫红,如雾般猛袭而上! “嗡!” 瞬时便是一阵热浪卷起,撞向秦阖身躯。继之而来的,更是一阵恶心腥臭的怪味,带着令人眩晕的力量,冲入了秦阖脑门。 “什么东西?!” 秦阖自然惊怒。 脑袋眩晕之时,血蝠便也失去了半数威力,竟无法拦下那破空而来的箭矢与湍流。只闻“嘭嘭”几声,血蝠群便被洞穿震爆。而秦阖猝不及防,被那灰黑紫红的怪雾冲中面门,甚至一下子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危机之下,他不得已,便只好是连忙一掌拍下,瞬间一道掌芒飞出,震向了林老三。同时脚也用力,更是猛地踩蹬而去! “啊啊啊啊啊!!!” 林老三自是叫得更加疯狂,满脸涨红,青筋暴起。 “砰”的一声爆响,其身躯立时就是一滞,掌芒破碎,十赦恶的高频振荡与冲压甚至都拿他没用。只见他是一口血猛地喷出,便强顶而起,秦阖便也当即踉跄地弹退而出。 “咻!” 箭矢险之又险地掠过。 “沙沙沙沙!”几个退步,连忙睁眼,秦阖惊怒交加之际,便也看见,这厮的全身皮肤都几近皲裂,无法忍受的燥热之下,更是如野兽一般发狂地撕开了皮袄,那些紫红色斑块又或冻疮前身,赫然都已隆起,变得发黑,血液尽被挤出了毛孔,而其余的皮肤部位却又诡异地发白发青,如同血液全被夺走。 “你找死!”感受到了林老三身上狂躁的灵力,秦阖便知这家伙多半是想同归于尽了。顿时怒了。 一手挥动,瞬间便是一柄蚀血剑凝就挥下。 正想将之斩杀,偏偏平地惊雷,他心脏竟又是一阵抽动:“吼!!!” 这下秦阖终于是被惊着了。 脸色大变地低头看去,才知那心脏窟窿边缘,月皎惊乌纹章一瞬竟是血光大放,伴着隐隐约约哗啦哗啦的锁链声,赫然是穷奇本源竟至此时犹不消,浮现了一颗模糊却狰狞的头颅,仰天狂吼着,想要打碎禁锢。 而且祸不单行。 他还没想怎样呢,手中蚀血剑也是“嘭”的一炸,令他又踉跄退。定睛看去,才知竟是那天青(勤)爻也从虚无中一个闪动,撞了出来。蚀血剑的术式结构,当场便被之撞缺一角,于是剑体骤然全崩。 “沙沙沙沙!” 秦阖接连遭受打击,身子一时竟是立都立不稳。雪层被他狂退的脚步,摩擦得沙沙作响,纷纷铲起。 那个叫作小桂的少年一脸悲壮地来了,见此微愣,而后狠厉一现,便想趁他病要他命。反倒是林老三疯狂中爆发了一番之后,见了秦阖的处境反倒又冷静了,连忙叫住了那少年:“小桂,别上去!趁现在,赶紧跑!” “三叔,为什么现在不――”少年指着秦阖犹有不甘,狠色未消。 “咳咳咳……跑啊!”林老三一阵猛地咳嗽吐血,凄惨之中,抬起头来却是一阵暴怒的咆哮! 少年见之一怵,虽不甘,却终于听话。搀着林老三,便开始往风雪尽头逃去。 “休想!”秦阖压下了穷奇与气血的动荡,在后则是一声狂啸,满是痛苦,却也凶心怒气如狂。挥手便是无数血蝠蜂拥而出,如瀑如湍。即便天青(勤)爻再作祟,血蝠纷纷破碎,血气碎如雾龙,也依旧携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向前推去,一时之间的声势,极端惊人! “全都给我留下!”暴吼之时,他人影也随着雾龙狂掠而前! “他怎么还有这种力量?该死的!难道这家伙的黑暗力量就用不尽吗?”少年闻声便是一惧,林老三也是勃然色变,心中生出巨大的恐慌。常见的神人不过几分钟一身黑暗力量就会用尽,哪像眼前这小子一样,每一种攻击都是声势浩大,而且还掌控着两种属性?这还是人?这也是神人? 如果每一个神人都这样,那些怪虫哪里还轮得到它们祸乱人间?只怕早就被灭了不下千百遍! “逃!必须得逃!”几思之间,林老三越觉可怕,惴惴惊惶。 心神稍镇,转头却见都已火烧眉头了,那少年还有点不知所措的意味,仿佛是被吓着了,又大概是担忧他的伤势,竟直到此刻还慢吞吞的,他顿时便焦躁了:“跑!!!” 一声爆吼,直接在耳边炸起!! 少年被其吼得浑身一个激灵,眼中震骇稍减,这才也是拖着林老三疾步狂奔了起来,顾不得了其伤势,也不顾颠簸,亡命而逃…… (本章完) 0267 虫灾、雪灾、人灾 中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据林老三所言,今天已是2017年5月13日。漫天大雪至今已足足下了3个月未停。 如此长时间的下雪,雪层之厚可想而知,只怕十米都已不止! 厚厚的雪层覆盖之下,人类社会里的大部分建筑物、人工造物都被淹没了,地表景观也几乎只剩下了各类凸起,却看不清本相为何。竹余县本来也是有桥梁湖泊的,连通着省道国道,此时几乎也完全看不见了。除了山与雪林,一望无际的便只剩下了雪原,方向变得极难辨别。稍微不注意就会完全迷失,直至饿死冻死在野外。 城区倒是并非如此,难民蜂拥聚集,那里是人类最后的苟延残喘之地,建筑物还能被人工清理,以致可见、可居住。 然而这里是野外! 更可怕的是,雪原之中还有零星的幽虫出现,指不定哪里就是它们的小巢穴。那些巢穴完全属于不可探,据说至今仍未有官方说法查明这些怪虫源于何处。所以饿死冻死还是好的,更糟糕的是遇见幽虫之后,逃都没法逃,活生生地它们咬死。 自然,这些人其实并不如莫提斯一般,叫幽虫为“幽虫”,而是五花八门的什么都叫,黑蜘蛛、异蛛、黑虫、怪虫、魔虫、魔蛛、死亡之虫……到现在都没一个统一的称号。由此也可见,人类的社会制度已经被这末世毁坏到了何种程度了。 公权公信几乎已崩溃殆尽! 而且电离层似乎也被天上厚重的积雪云破坏,各地通信都已大范围、长时间的中断。除了城区那些军队保护下的科学家们正在研究的新式科技,以及神人们的手段,剩下的通讯手段几近全毁。人类的社会各方面,一日之间像是退回到了一两百年之前,越是高新的越是被摧毁,越是老旧反而得以继续使用。 在这种越来越严峻的情况下,人类几乎是到了灭亡边缘! 于是此时挽大厦之将倾,大批出动、牺牲性命的重担自然便落到了军队的头上。 而就在秦阖与林老三等人展开追逐之时—— 距此几百里外的某一座城镇里,皑皑灰雪之中,“嘎吱嘎吱”地走来了一队士兵,全副武装,却依然冻得瑟瑟发抖。从高空俯瞰下去,才知赫然不止一队,而是有足足近百个士兵来到了此处,分散开来,化作十数队,呈翼护队形,缓缓探入了这座荒城。 城镇不大,镇区直径不过二十里。 城中雪厚,建筑物已多不见具体形状。 士兵圈的中心似保护着一组科研人员,装扮略有不同,而且有金属仪器被运输推进。围绕在边上的,十几个士兵的装备配备又另有不同,不止是枪械,更有一些火焰喷射器,而且中间车辆上还有一些液氮筒。 这些人个个都肃容以待,警惕着四周,并没有惊慌,显然来此是另有目的,而不是误入又或迷路。 不足片刻,便有惊呼传来。 分散的队里立时便是收缩,而那几个科研人员也神情猛地凝重了,问了几声,便急忙操控起了那几台仪器。有人从警备圈的外围跑了进来,同时也有人从中心区跑向外头。 “发现小型虫巢!初步判断可搬运!” 几经骚动,一道紧张的喊声,终于传向了正中心。 “准备喷火与氮冻!”紧接着,立时便有喝令声发出。 一个军官模样的青年肃重而前,诸多士兵便也在警惧之中,操持起了各种装备,小心包围了过去。 不远处的雪层之下,哗啦一声便崩塌,突然露出了一些黑黝黝的诡异泥土。却未等这些士兵临近,很快就有惨叫响起在了旁边: “啊!虫子!虫子!”、“好多虫子!”、“这里不止一个巢穴!”…… 几只模样怪骇的蛛形黑虫,直接是从雪地里迸了出来,跳到了外围几个士兵的脸上,抱着那些士兵的头颅就开始啃了起来。甚至都能看见一只只尾巴在甩动! 那虫子……赫然有足足脸盆大小!! 凄厉的嚎叫声立时传遍四周! 那些士兵疯狂甩动起了脑袋,却怎么也甩不下抱脸的虫子。似是引动了雪崩一般,又或士兵的动静太大了,一下子慌乱了,于是雪层纷纷坍塌,哗啦声大响。然后四周各处便都显露出了那种黑黝黝的泥质。从高空一看,那面积赫然不止百十平米,而是近乎整整二十里,一整座城镇都被包括其中,宛如一个黑色盆地! “MD!老子就说虫巢怎么搬运?只晓得说是要增强战力增强战力,结果完全就是一群拿屁股拍板决定的猪脑子!”军官顿而脸色大变,也是狂吼道:“撤退!撤退!” 紧接着瞬间就是火焰怒喷,枪雨宣泄!! 但令人绝望的是,一经此,整个城镇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雪层哗哗抖落,无数漆黑恐怖的虫豸竟是倾巢而出,如同潮汐,铺天盖地! “啊啊啊!这些虫子变大了!不是那种虫子了!快跑!快跑!”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越发凄厉和惊恐震怖。放眼所见,尽是一片人群被虫群一拥而上,残酷吞噬的场景。尖锐的人类叫声与窸窸窣窣的虫子撕咬声,听着就令人不寒而栗。 车辆立马发动了。 平常火焰与液氮明明能交替之下伤到这些虫子的,此时却几乎无用。前面涌出来的还是那种指甲盖般大的异形蜘蛛。后面涌出来的虫子,却全都变大了,像极了《异形》里的抱脸虫,形如蜘蛛,体分头胸腹,生出了钩子状的尾巴,体积最小的亦有人头大小。 一个科研人员目睹一切,当时就吓得面如土色,惊瞪起了一双眼,被同伴匆匆拉上车,疯了一般逃跑时也呆了似地望着后头。怔怔良久,他才震骇起语:“怎么会……怎么会……这些虫子……这些魔虫居然在进化?!!” 说到最后,竟是凄绝之音啸动整个寒空! …… …… 平日里寒冷幽寂的广袤雪原,仿佛睁开了它邪恶的眸子,露出了一张长满獠牙的怪嘴。 紧跟着那个城镇变异怪虫出现没多久,另一个方向百里之外,同样是有这么一群难民,凄苦地步入了雪原,寻觅起了食物。 幽虫仅捕食人类,却对其他物种无动于衷,这从出现起就是一个谜团,无人能说清根由。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人类怎么也不至于到灭绝边缘才是。 可糟糕就糟糕在,凡人们无法察觉的高维角度之上,灵子正在急速暴虐化。灰雪弥天便是其伴生产物之一。 阳光被遮蔽,天地骤然奇寒,这种短时间内大范围、高强度的剧变,又何止人类一个物种承受不住? 大量的物种近乎绝灭,人类之中自然不可避免地爆发了粮食危机。反倒是像蟑螂、老鼠一类的小物种,因奇高的适应力,因大型天敌的大量死亡,而大肆繁殖了起来。 这些难民……找的便是这些! “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是他们在用工具刨雪,每一个人都是精疲力竭,满眼死灰色与麻木,还有渴求。“呼咻呼咻”的声音,那是一只饿得瘦骨嶙峋的黑狗,被生存逼得学会了帮忙嗅寻蟑鼠的本领…… “找到了!找到了!” 忽然一个惊喜的声音叫了起来,那是一个半大的小子。 “哪里?”、“在哪?”、“快挖!”、“别让它们跑了!”……随即便有难民一窝蜂地扑了过去,焦急而喜悦。 黑狗亦是飞快地刨起了雪层。为了食物几近疯狂,生怕抢不到。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群在雪地下打洞的老鼠还没被拎出来几只,突然就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啊啊啊啊!是虫子!虫子!” 夹杂着无比恐怖的意味,人群随之骤然一惊……接着便是轰然大乱,狼奔豕突!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虫子?!”骇闻之音阵阵而鸣,稍镇定的,一见那足可比拟一个西瓜大小的怪虫,也顿时是吓得魂飞胆落!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闪电般地蹿出了厚雪,便如饿疯了的豺狼一般,扑倒最近的那个人啃起了他的脸! 接着是第二只,接着是第三只,好不容易找到食物的欢喜,瞬间就变为了最绝望的地狱,满布尖厉的哀嚎…… …… …… “虫子!虫子!” 另一个距离此间几十里的人类聚居地外,岗哨忽然瞪大了一双眼,近乎同一时间也是指着外头,发出了最尖锐与震恐的呼喊。 “快跑!快跑!”三五个出去找食的人,一脸恐慌地狂奔而回,明明皆是形容枯槁,已然饿了不知多少时日,此刻也爆发出了巨大的潜能,豁命狂呼,尖叫着示警。 “啊啊啊啊啊!!”最后的一个人,不慎摔倒了,立刻就被追来的幽虫一扑而上,伴着惨叫被瞬间分食,模样残忍至极,让人肝胆俱颤…… …… …… 还有…… 还有…… 西方八十里处,忽然钻出了无穷无尽的黑色怪蛛,如羚羊群一般蹦跳在了雪原上…… 东面某座大山下,忽然轰隆隆地发生了一场雪崩,整个山体的壁面泥壤竟也纷纷剥落,无数刚刚变异完成的巨型幽虫一阵阵地滚落了下来…… 南边一座废城里,忽然大量的建筑物从根基处腐朽崩断,赫然竟是一窝窝的蛛状生物涌出了地表…… 最重要的,更有北边,距离秦阖所在的竹余县、小羊城那一块地域—— “磔磔磔磔……” 那先前意图围猎秦阖的十几位反神者,其中倒是有几个机灵的,并未被秦阖全部杀死。不知离那雪林多远,一个吓怕了的胖子竟是逃到了此处。 忽然,他也是打起了寒颤! “怎么了?”胖子惊魂未定地回头望了一眼,疑神疑鬼。却没看到任何人追来的痕迹。 想要心安吧,又心神难宁。 “这鬼天气真他娘的冷!得赶紧赶到镇上去,小羊城那边是去不得了!那小子鬼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的……”定定地看了四周许久,他吞了口唾沫,缩了缩脖子,才是一声怒骂,嘀嘀咕咕地又转过了身。 可惜才走了两步,“哗”的一声,他脚旁边的雪地里竟是毫无预兆地窜出了一道黑影来。 “啊!” 立时就是一声惨叫! 胖子惊骇,猝不及防,竟被同样的一只蛛形怪虫抱住了脑袋。尾钩瞬间扎入了他的心腔,让他浑身颤抖地倒了下去。如同死狗一样的惨厉的叫声,立刻便闷沉。 他拼了命地挣扎,如林老三一般的身上釉血立时就释放出了诡异的灵力,却不但不能帮助他逃出,反倒让他的尖叫声竟是拔高了一个声调,撕心裂肺,令人不忍。 痛苦一时暴增! 肉眼可见的,尾钩里似乎注入了某种毒液,却因釉血灵力而不曾立马发挥毒杀作用,而是导致那些本该覆于皮下的肉须,此刻竟长出了他皮肤之外,如同肉色的苔藓一般蔓延了开来…… (本章完) 0268 虫灾、雪灾、人灾 下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什么声音?” 那个当时曾怒骂林老三坑人的瘦脸汉子,同一时刻,亦是惊疑了一瞬息。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恐怖之兽盯住了一般,忽然间汗毛倒竖,身体僵硬!! 第一时间他就以为是虫子来临了。 这完全是久经恐怖之后的心理阴影,压抑过重,提心吊胆,下意识的反射结果。 然而当侧耳去听时,风声呼啸的雪原里,又是一片荒寂苍凉,一如往日,无所变化。 “难道听错了?” 接着他又怀疑是不是某些找食的难民或者动物,见他回头,为之一噤,低伏着藏进了雪里。 良久。 他面色阴霾,终究无所获。 “不行!” “不能去七号坞,要去四号坞!主事现在应该就在四号,七号近是近,但也难保不会出问题。”即便没有察觉幽虫的形迹,这瘦脸汉子也始终怀着一分警惕之心,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便转了道。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走得小心惴惴,一边走一边他还嘀嘀咕咕,暗骂着林老三这个王八羔子,怎么扰乱了联络,最后居然又像是求救了,难道现在正被那个少年神人追着跑?如果是引到了四号坞去就好了,拖到那时候,这神人的黑暗力量多半也快没了,正好弄死在坞子里…… …… …… 言语之间,那瘦脸汉子满是狠毒的心思,仿佛他很是自信林老三不会被秦阖杀死一样。 而秦阖此刻居然也正是按照其所想的,追着林老三与小桂两人一路向着某个地点奔去。如果有上帝之眼在万米高空俯瞰而下,必然就能发现,两边前进的轨迹一直延伸下去,将会在大概二十里之外的地点相交。 “嘭!” 一声炸响,陡然惊云! “啊啊啊啊啊!”接着便响起了一串怒吼。 却是秦阖伸手招出的一群血蝠,赫然又被那闪来闪去的天青(勤)爻,撞碎了术式结构,当空爆碎为雾。 秦阖暴跳如雷,拼了命地想要甩开这诡异的爻文,但奈何总是甩不掉。这东西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纠缠起了他! 每当他想攻击前方那两人,一身灵力便会发生错误。七影残云步频频半途岔气,让他猛地摔出一个狗趴,十赦恶的掌风拳芒刚一脱体,时常也是爆裂于空,赤岸潜伏召唤术更是宛如招了魔障,蝠群飞出不过十一二米,就会嘶叫着大乱,继而纷纷碎灭……如此错乱之下,竟导致秦阖一身修为十成发挥不出一成,竟被林老三这半吊子、不入门的“修士”,一路逃出了十余里不止! 秦阖于是自然狂怒了。 暴躁恼火得像是一条发了疯的狮子,在后头咆哮不断了起来。偏偏他也不放弃。那穷奇本源残余的一点真念,更是一路虎咆隐隐,欲崩溃那月皎惊乌纹章。但在秦阖的暴怒之下,这厮也全然无法挣脱,反而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于是秦阖的戾气愈盛。 于是穷奇咆哮也愈烈。 不知谁在影响谁。 那颗鲜红的心脏裸露在空气里,发出的“怦怦”之音甚至宛如鼓音一样癫狂!散发着磅礴到惊世骇俗的气血,风雪也随之妖异! “快跑!快跑!” 林老三则是越发心惊,面上充斥着一股焦急。拼了命地叫着身边的小桂快一点,更快一点! “该死!” “为什么他的黑暗力量到现在还用不尽?” “这小崽子到底什么人……我这血,我这血,我这血为什么好像要全部冲出身体一样?”林老三的心里不啻于是一阵阵惊涛骇浪,震惊如狂。他愈发的呼吸急促了,愈发的瞳孔收缩了,强烈的危机几乎让他毛发倒竖! 只因每当秦阖一阵怒咆,他的一颗心脏便也怦怦直跳,仿佛要整个跳出去一般! 他害怕了。 心神之中渐渐难以抑制地升起了一股遇见天敌般的恐惧! 原有的一点心思与打算,早已被这恐惧击得粉碎。他现在只想快一点奔向坞堡! 秦阖即便术法十个发不出九个,稍微一个远些的飞出来,也让他阵阵心惊肉跳。每次都是这样。秦阖那里一有蝙蝠尖叫之音袭来,他就会鼓动残余的釉血灵力,去发动防御。随即后方攻击自发破碎,仅仅产生狂风。随即便是“轰”的一声,他与小桂两人面带骇色,气血冲腾,趔趄不已,险些摔倒。 接着他二人跑得更快。 接着秦阖那里也发出更愤怒的吼声,让人为之胆裂! 渐渐的,一下扯近,一下又拉远,一前一后追逐得越来越接近了某个地点…… …… …… 寒风呼啸里,某一座军方控制下的城市深处。 一面围墙外的栅栏旁,杜陵半张脸都是狰狞的疤痕,此刻却是一脸阴翳地守在这里。时不时的,他就会转头望向那铁门之后一两眼。周围窸窸窣窣的,尽是与他一样的军官或者老兵,熙熙攘攘,挤成了一副菜市场的模样,一个个都冻得发抖。这些人除了阴沉的眼神,更是忧心与焦灼。 铁门与围墙之后的高堡里,偶尔更会传出一阵激烈的争吵,说着“探索部队遇祸,必须此刻出兵,镇压某某,组建釉血部队”之语。 另一边的军队营地之外,则是一片惨淡的居民区。由于有军队驻扎,这些人好歹安全还有保障,但在连天的风雪覆盖之下,也依旧朝不保夕,各个饥寒交迫,缺衣少食。住宿早已挤爆,大量人群如同烂咸菜一样堆叠在外头的街道上,或倚或缩,死活不知。偶尔爆发出争执打砸的声音,伴随着如仇人一般血红的目光,是那些濒死挣扎的难民,想要挤进一间人满为患的屋子,结果被轰出……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许久,才是“嘎吱”一声,那铁门开了。 “所有人紧急集合!” 一声叱吼,夹杂着无尽的萧杀响起! …… …… 被厚雪阻断的交通,被虫群围而孤立的城镇……人间变得愈发末日化,几乎走投无路,残酷的生与死在内部开始爆发。 而就在某一堆高高的雪层之下,那秦阖与林老三追逐的尽头,则是有大片的混凝土建筑被深埋。 其中一个厅室里,此刻赫然血气滔天,散发着浓郁的腥气! 一个像澡堂一样大的池子里,浸泡着数十个人类,摆放在血池边缘,整整一圈。这些人都被浸血的绳索束缚着,各个都已瞳孔大张,皮肤惨白,像是死了,却仍有呼吸。一种氤氲而诡异的灵力,便在他们体内灌流渗涌着。秦阖若在,立时便可看出,这池子之内赫然有暗流涌动,与这些血人勾连成了一座极为简陋的“阵”! 一个神色威严的男人,此刻便立在旁边,低头望着这血池,不知在想些什么…… “啊啊,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呜,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跟你们拼了!”、“啊啊啊啊!”……与此死寂不同的,则是另外一种任人宰割的惨叫声,回荡在旁边的另一个厅室里。那里赫然是如同一个宰猪场的模样,几个穿着防水服的男人,狞笑不绝地拖来了好几个凡人男女,往那台子上扔了过去。 几个拿着刀的屠夫便在那台子边上冷冷看着。 一堆人类被肢解的尸骸,则是堆积如山地摆在了墙边上,不知是被剜了什么,赫然可见一个个枣核大的空洞。那恐怖至极的景象,立时便将这些男女吓得屁滚尿流…… 还有,还有! 还有一个厅室里,则是挤簇着一群缩着瑟瑟发抖的人类,担惊受怕地望着那石门,惊恐万状,万念俱灰。他们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只能祈祷命运,哀呼彷徨,弱小无力。其中甚至有一个娇弱的面孔,秦阖分外熟悉! …… …… 过了很久,也好像一点也不久。 久闻打斗与怒吼、惊逃之音的瘦脸汉子,心中已然升起忧惧,明白了林老三的处境,则是终于绕着远路,一路提心吊胆、急急忙忙地跑向这个高高的雪堆。 没有任何停顿,他就扑向了雪堆中的某个方向。 右手之中迸生了一圈光辉,釉血灵力猛地击入了雪下,像是击中了一块石板,一声闷响,灰雪立时被震起。他口中则急忙学着布谷鸟叫了几声,随即那雪底下便轰隆隆地撑开了一扇巨大无比的窗。 直到灰雪簌簌地抖落了足够大的面积,才能看见,这赫然是一个教堂式的建筑顶部的天窗,被改造过,尽成石质。而且安装了机关在其中——这雪在其旁边,赫然足足积累了二十米厚不止,才将其埋在了雪底下!! “怎么了?这时候难道有事?”瘦脸男子一跃而入,坞堡顶部的四周便天窗尽开,清理出了一个方圆近一亩的无雪之“坑”,其中有两人值守着,见他匆忙而来,当即诧异地问道。 “快快快,叫主事出来!有个高级神人追着林老三和桂小子往这边来了!”瘦脸汉子焦急地开口,一副火烧眉头模样。 “高级神人?”值守者之一立时一惊。 “小羊城里的?还是旁边——”另一人也是陡然凝重了脸色,问道。 “不是,不是……”瘦脸汉子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不是小羊城里的,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概十六岁——” “什么?你等等,大概十六岁?”前者忙不迭眉头一皱,叫停了瘦脸汉子,接着便是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过去。 “真的!是一个毛头小子,大概十六岁,十七岁不到。”瘦脸汉子知道这群人可能不信,但是神色愈发焦灼,急急解释道,“我发誓!那小子比一个高级神人甚至还要厉害!需要赶紧通知主事,林老三和桂小子再不救就要死了!我们之前十几个被林老三通知去围杀他,结果一个照面都没撑下,现在也不知道是逃出了多少——” “行了,别说了!”另一人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无聊且厌烦地打断了。 他嗤笑着,满脸不屑地说道:“我看你是冻傻了吧?这世上哪来的什么十六岁的神人,还甚至比高级神人还强大?你拿我寻开心呢?” (本章完) 0269 混乱、崩溃、暴走、狂怒的心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林老三的釉血与其说是在“使用”,倒不如说是在被“吞噬”。 每经一次使用,他其余部位的皮肤便会变得愈发的苍白,病态之极,而其浑身上下的紫红色斑块则是向着“冻疮”发展,颜色深红近黑,形状则是隆起,质地则产生粗糙感、干硬感、皲裂感,鲜血顺着“冻疮”的干燥裂纹不断渗流……灵力便在那里暴虐! 即便如今正怒火中烧,整个人都是暴躁不堪,秦阖甚至也能清晰地感应到,前方始终一路亡命逃窜的那个人身上,一身灵元都已如地球板块一样“分块”!灵元在“冻疮”部位愈发稠密,如同陆地,在正常皮肤下则愈发稀薄,如同海洋,其浓度差值几乎是触目惊心,修士本该和谐统一的灵蕴,在其身上半点不见! “哼!果然是天地大变催生起来的畸形物!” “神人、潜阅术者、釉血症患者、异人、方士……这世上究竟有稽查府的存在吗?如此千奇百怪的种类,怎么似在演化道统?灾变已过三月仍不见稽查府出世,民众水深火热之中却见修者争雄厮杀,管它洪水滔天,稽查府只怕根本就不存在吧?妖怪呢?魔头呢?鬼物呢?仙神呢?皆是零落如星,根本就不曾被人类见闻过!” “推而广之,这‘六界’有没有都是个问题!” 秦阖被林老三的气血变化吸引了一瞬间,暴怒之意顿时受遏。 但他眸子里的阴翳之色,却是愈发高涨,渐渐如冲天的火炎!! 情况正在一点点地变得清楚,与莫提斯的话语出现越来越多的相互印证的地方,可这又怎是他愿意接受的? 第二个瞬间,“咻”的一声,则是那该死的青蓝色的光符,竟又大喇喇地从他眼皮子底下穿插而过,从虚无中闪现,又消失于虚无! 秦阖于是便又顿怒: “老子就是不炼你,你又能奈我何?” 他猛地瞪起了一双眼,朝那大吼。 一路之上与这小东西纠缠不休,他早就看出来了。 天青(勤)爻竟似是藏在匿于其周身虚无中的魂魄夹缝里! 这些怪物的灵魂,到底又都是哪冒出来的? 从未见过的东西。 之前在莫提斯的刺穿天穹的巨尾之下,致命危机强烈如斯,这些魂魄终于像是藏不住了,被逼出来了一样,听他号令过一回。然而等到飱灵出现,金猿狂逃,他出现在了尸体荒原之后,这些魂魄就又超出了他的感应,再也找不到了。 经这一路才知,这些魂魄竟然是藏在了虚无之中! 近千只魂魄藏于他身周的虚无里,若非莫提斯的尾巴化作擎天之影将他摧残到几近抹杀,只怕这些诡魂还会依旧藏下去! 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这难道竟是《山海经》中所说的饕餮? 《恶紫夺朱》的附属品? 还是《弃意小剑》? 反正应该不是《天沉之血》。 因为他从这些魂魄里,感受到了东方的古老神韵。 那么……多半就是《恶紫夺朱》了。那里头提及了修行至乘云行泥极境,丹田核元突破九缕之后,便可开启一种名为“狂飸”的术式状态。一用便是一载寿元凭空损! 他曾使用过的那种青铜阔嘴,用于大剂量、快速性吞化丹玉的法门,便是这个所谓“狂飸”的一部分展现。 不过那时只是半成品,也未必见得多少威能。 只是还是很奇怪啊,为什么这些饕餮的魂魄是透明得跟水一样的无色之物,但曾经显现过的却是实质性的“青铜”材质?为什么,跟那红须妖怪的术法形象又如此相似? …… 他这一声吼,眼中便不知又是闪过了多少思绪。 仇恨、恼火、憎恶、厌烦、不耐、羞辱、疑惑、迷惘、震惊……统统无尽。精神状态甚至几近崩溃、几近暴走! “去死!!!” “嗖”的一声,那个少年冥顽不灵,更是转身又一箭携愤而来,怒咆着欲阻他追及! 眼睛望去,才知竟是“嘭”的一声,林老三摔了一跤狠的,狼狈且绝望。他吐血加之虚弱的样貌,几乎是让那少年悲愤得失去了理智! 肉眼可见的,那箭矢再次勾动了灰雪中暴虐的灵子,形成了一条发光的灵力湍流,爆射而至,秦阖便也终怒了…… 一件件事情皆在脑海中闪过,皆是不顺!皆是迷障!皆是阻途!! 消失的小十九、凶怖滔天的金猿、乱七八糟诡异变幻的时空、一步步被验证的涡穴真实性、杨纤绣的存在、妖师六耳的诡语、莫提斯的杀意、飱灵的恐怖、虫潮的出现……现在就连这么一些弱成渣的爬虫也敢来欺他阻他了吗? 啊? “嗷嗷”的嘶吼,那是穷奇更在此时狂叫…… 就像一只不知死活的野狗,竟敢对着人类咆哮!! “TM的别以为老子就可以任你们摆布!!”秦阖戾性大发,终于是躁怒如狂,发出了一声大吼。 青筋爆起,满脸通红! 话落便是一手拍去,黑绿色幽芒,混合着一团元气,轰轰之音竟如九天雷。一瞬爆压而下,只听“轰隆”一声,便是无限狂暴的一团灰雪蘑菇云,在此间撼天动地,升腾而起!! 基于那些强行被血光塞入脑中的炼爻画面,秦阖自然也并不是对这“厮闹”的天青(勤)爻一无所知、一筹莫展。 吼叫的对象像是在灰蒙蒙的远空,又像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旷野雪原。然而他出手的方向,却是自己身前不足一尺之处! 黑岭鬼焱咒! 舍弃唱名,契合“雷火炼之”之“火”,瞬息,竟击打在了虚无之中,下一刻那青蓝符光即将闪现出来的方位! …… …… “快滚!现在主事有事,不见人!”那被掀开了雪层的建筑物顶,那两个值守者,一人刚是这么恼怒地呵斥了一句,随即就被那巨响吓傻了: “什……什么动静?” 他惊瞪着一双眼睛回头看去,以为是某种炸药。 只听“轰隆”一声,远处竟是有一团灰濛濛的蘑菇云暴烈而起! “什么人?”另一人也是惊而回首。 “老郑,救我——”一道焦急而绝望的求救声,依稀而来,惊恐万状…… 可惜距离太远,足足一里之外,不及追逐声与呼吸声破风雪入耳,便是灰雪狂扬而起,骤然扩散升腾,迷人视野。在此坞堡附近的三人,又如何能看清,如何能听清? 唯独那瘦脸汉子仿佛猜到了,看着那个方向,立时大惊失色,急道:“不好!是那小子追来了!” (本章完) 0270 雪夜里走来了一片血色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闭嘴!再乱叫小心老子撕了你!”其中一位值守者,至今还觉得瘦脸汉子是在危言耸听。毕竟灰雪虫潮末日降临以来,十六岁的高级神人听都没听过,他哪里肯信?于是他吼。 他以为那瘦脸汉子至今还在捣乱,拿他寻开心。 “难道是小羊城里的驻扎部队?” “不会是炸药吧?” 也没管那瘦脸汉子焦急的神色,另一人竟是从身旁的杂物里一阵摸索,拿出了一个双筒望远镜,便望向了那个方向,神色惴惴而忐忑。 这个望远镜有些老旧破碎,材质还是塑料的,几乎就是末日降临之前百货市场里能买到的玩具级别的,远远称不上是精致,跟军用的更是差出了十万八千里。但放在那堆杂物里,也依旧被保护得小心翼翼,可想而知如今这末世生存多艰难,物资匮乏到了何等地步。 可惜远处那个方向,灰濛濛一片,加之天色已晚,本来因雪云而微弱的天光都已消失,即便这些人都非普通人,身体适应了这等末日世界久矣,一时也不能辨清半分。 “该死!太黑了,完全看不清!”看了一会儿,拿着望远镜的值守者气恼地骂了一句。只差就要摔桌子了。那心惊胆战的模样,几乎全是这段时间被虫潮恐怖蹂躏过留下的心理阴影。 “怎么回事?” 这时“嘎吱”一声,则是地面一块隔板打开了,底下又钻出来一个人头,匆忙而惊动地问道:“外面怎么那么大的动静?难道是魔虫来了,还是那群兵崽子——” “不知道!”另一个值守者一脸急躁中,正想回头答话。 那个拿望远镜的突然就叫出了声,惊声迭起:“不对!是林老三!还有小鬼头!有个神人在林老三后头!” “MD!” “宰了这小子!”很快继于蘑菇云之后,就是狂风纵荡,将那遮掩的雪尘吹散,露出了其中的景象。很明显是林老三与那少年凄惨的形象,触怒了这位值守者,让他大骂出口。 甚至不等同伴操作,这厮当机立断便是往旁边一扒拉,只听“咔嚓”一声机括响动,被埋在雪下的建筑物顶表面,那些“窗口”之下便是崩鸣无数,“嗖嗖”声狂响。 只见灰雪骤扬,赫然竟是一排锐竹刺出雪层,爆射而出!! 然而接下来让众人震惊的一幕便出现了…… 因为那雪尘骤散之后,竟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咆声响起,伴随着狂雷一般的“怦怦”之音,赫然是磅礴到无以复加的血色烟气,冲霄而上,化作了一个模糊的心脏模样。细细听去,更有一种铁链晃动的锐音夹杂其中,仿佛妖魔出世,禁锢松动!!! “那……那到底是什么?”直到这时,那个值守者才表现出了一脸惊吓。 另外一个则是猛然瞪大了眸子,回过头与瘦脸汉子对视,震惊而恍惚,难以置信地指着远处的血色道:“难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神人?” “呃……他……”瘦脸汉子也是惊到了,脸色苍白如见鬼。因为秦阖之前展现出来的威势,可远远不及此刻强大啊!那时不过是“一个大点的火光”而已,而现在这是什么,这特么到底是什么?!这还是神人? “艹!” 他一下子骂起了娘,对林老三这傻*逼恨到了骨子里!同时更是冷汗直冒!想起刚刚自己竟然从这等凶人手中逃出了生天,便觉不可思议,自然的,也对林老三的悲惨遭遇深表了“同情”。 而那射出去的一排竹箭,此时看起来又何止是可笑? 只见那虎咆一震,血色烟气赫然是一瞬膨胀至了直径近二十米之巨,十几只三米长的锐竹当面就被振飞,如同拍蚊子一般干净利落!接着是腥气扩散,与狂风一道而来,令这坞堡里的众人甚至站立都不稳…… “说了必须要主事出来!” 这时瘦脸汉子才是来了怒气了,朝着他的“上级”狂吼道。 夹杂在虎咆声里,“啊啊”的两声惨叫传来,是那样的令人心悸。即便那巨大到足有二十米之巨的血气心脏迅速收缩了回去,也残留着骇人的视线冲击力,久久难消! 一个值守者身子抖了一下,另一个值守者吓得丢掉了望远镜,从隔板底下则是钻出来了更多的人…… 人一多了就有了信息传递的滞后性。 当一个两个三个……甚至直到十几个地往外冒人时,终于是有了几个愣头青,又或是吓怕了,以为虫子来了,以为军队来了,一声大骂,拿着几把破铜烂铁便钻出了坞堡顶部的巨窗,另外几个则是胡乱击发了防御机关。 顿时,只听怒喝声、破风声、锐啸声混作一团,微弱而耀眼的辉光也是照亮了灰暗的雪夜,便往那处一涌而去! 可惜太暗了。 可惜太远了! “哼!” 只闻一声冷哼,夜中大雪深处的血腥味愈近,一排排前赴后继而去的攻击便被一团吱吱乱叫的血影给“驳回”! 接着血影遽多,甚至超出了灰雪之密,铺天盖地!! “那是什么?”立时有人惊目。 “什么鬼东西?”有人怪叫。 “怎么听着像是一群蝙蝠?”有人震惊失语,“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攻击我们?” “管他什么人!犯我者死!” “肯定是神人的走狗!杀!” “快看!” “究竟什么人?” “他的心脏——” 光芒闪烁间,呼啸的攻击一道道袭去,却尽被挡下,甚至这边还有人开始了脱力! 随着攻击的震动,坞堡之上的雪层抖得越来越多,震撼之音便也越多! 须臾,终于是一道人影走出,来到了几十米之外,清晰入众人之目——赫然是孤零零的一个少年,他心脏裸露在外,血淋淋地跳动着,发出一阵阵的虎咆之音! 而一个神色威严冷鸷的男子,则是在此时,忽然闪现在了人群后头…… 一股势均力敌的血腥味,随之便在坞堡内部溢出! 一如其冷然的脸色。 (本章完) 0271 岿然如山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没有统一的服装,破破烂烂的什么人都有,包括那些农民、猎人在内,甚至还有很多像是教职人员、餐馆员工一类的,连衣服都是几个月之前的灾前时代的,脏得不成样子。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脖颈、手腕、脸部这些部位,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都出现了大量的紫红色斑块,少数更是化为了“冻疮”,其中隐蕴着诡异的釉血灵力。 就是这么一群人,对秦阖发起了攻击。 一个个都是吓破了胆的模样,不像是因为秦阖,更多的其实是因为虫潮之恐怖的阴影,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杯弓蛇影,度日如年。 而此时从他们身后出现的男子,则气质大不同!那模样甚至就犹如登高望远的古代贵族,威严一时无两! 随着这个中年男人的闪现,场面甚至立时一静! 有人恭敬而畏惧,转头对他喊了几句“主事”,接着人群就纷纷噤若寒蝉,不敢与之对视,低下了头,退出了一个小圈子,与他隔出了一定距离。那模样忐忑而瑟缩,就似乎受了责难的奴隶与劳工。 在其身后,疯狂泄出的血腥味,并非术法景象,而是纯粹的人或动物的血液散发出来的,没有丝毫灵气夹杂在内,污浊不堪!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 只听他训斥了一句,似不满其散兵游勇,如此混乱,接着他阴冷的目光,便是重新回到了远处秦阖的身上。 视线更远,则是眺望了秦阖背后的旷野几眼,没看到军队的痕迹,也没看到接应者的踪影。 他的眼神,忽然便更寒了几分,甚至杀意是如此的明显而酷戾: “你是什么人?” “你不是那些神人,我也从没听说过像你年龄这么小的一个神人。”主事背负双手地说道。 其视线很是阴寒刺骨。 尤其是当看到秦阖脚下,两只像是死狗一般被踢过来的林老三与小桂子时! “动我的人之前,问过我没有?你年级小小,心性倒是狠毒!可我不管你是谁,想要惹我们,首先你就得作出付出血的代价的准备!” “呵,有趣~” 秦阖却也同样气质迥异,即便一人对上了几十人之众,也毫无惧色,反而犹如老虎面对了几十只小鬣狗一般自负。同时打量了这个中年男人许久,才是哂笑了一句。 “如果六界并不存在于此处,那么这浓厚到令人恶心的修士气息,又是从哪里承袭过来的?身具猿形,‘六耳’这名字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一个神话中的物种。那神通通天彻地倒是不假,可如果四处都在渗透这些‘外来因素’,光凭那些人手,果真就绞杀得过来吗?灵参数?呵~” 他喃喃自语,唇边漫起笑意。 眸光是阴鸷之极,却对对方的问话,完全是视若无睹! “哼!” 秦阖将他的问话当作耳旁风的态度,自然是让中年男子大感不爽。他一声怒哼,果断便出手了。竟完全没管林老三求救般望着这边的眼神,可怜兮兮的,绝望似哀求。 “既然不说,又自己惹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给你脸了!”只听见是一声喝骂,几乎没看清其动作,下一刻,便见那人群所待的坞堡顶部,窗与窗之间的墙壁内侧秦阖看不见的地方,忽然闪了一下光。 接着―― “咕咚!” 便是一阵滚石入湖声! 一种隐隐类似阵法的波动,竟随之而起,恍如水波般不断发散了出来! 于是猝不及防的,这建筑物上积累的巨厚雪层,终于也是“轰隆”一声巨响,骤然塌陷,疯狂扩向了四面八方! “轰隆隆隆……” 那声势浩大之极,雪尘扬起,巨响连天!! “好!杀了他!为林老三和桂小子报仇!主事神威!”得见这一幕,人群里旋即就是喝声阵阵,仿若欢呼。 那是谗佞之人在拍马屁。 然而林老三哪是被秦阖杀死了? 这雪层坍塌来得突然,波及范围更是百十米地扩散了出去,势若滔天,山崩海啸也不及也。林老三和那少年本来只是被秦阖的掌芒鬼焱弄出的冲击波冲击,弄得奄奄一息而已,或许是惨叫是惨了点,也或许弄断了几根骨头,然而绝对是不会当场横死的。这一下却是死定了! 真正让林老三和那少年没了活路的,分明就是这个主事! 明眼人自然是看出来了,敢怒不敢言,纷纷暗地里报以怒视和仇恨。雪崩里似乎传来了惨叫声,尖细似少年。 “哼!果然是不知死活!” 于是中年男子也得意了起来,蔑眼翘去。不知是听见了惨叫,还是听了马屁。 只是下一幕,便让人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那小子居然还没死!”一阵惊呼声叫起,宛如白日撞鬼! “什么?没死?”主事自然也是眼角一缩,震惊地望了过去。刚准备转身回去的步子,一下子就僵在了中途。 “呼呼呼呼!” 风声平息,那建筑物因雪崩却是显露出了一个完整的坞堡模样,四周雪层高高,中有壕沟如深渊,它则如一笋状矗立其中。 “这是灾前建造之物?” “我还要问问你们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阵法虽然简陋,也是你们能布的?一群连初境都不入的半吊子修炼者,还说我不知死活,简直笑死人了!”狂雪连天里,响起了一阵轻笑,竟让那主事不自禁地眼皮子一跳! “轰!” 只见风声忽然一急,扬雪一瞬竟被无形大力压下!雪崩扩散的劲头,更是当场被遏制,在大概五十米之外,被强行制停! 这一幕,自然更是骇人听闻! 血光随之大盛,虎咆声隐隐,众人接着便如见鬼魅一般,看见秦阖犹立原处,竟动也未动,雪崩无差别扩散竟在他那处形成了一个半岛模样,犹如孤悬海外的琼州岛,尺寸之地,竟半点未塌! 接着他悠悠然,收下了那一只手掌。 原来就是这么一只手掌,就能令雪崩骤止? 这TM也是人力能做到的? “艹!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包括主事在内,坞堡之中的所有人,眼见此幕,险些都是要骂娘了,不止是不可思议,更多的甚至是震骇。 眸子圆睁,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本章完) 0273 沸水滚滚入雪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老郑――” “啊――” 半空中再次发出惨叫。却是那瘦脸汉子几人想要伸手救回林老三时,秦阖邪邪一笑,赫然又是两手一扯,磅礴血云随之一分,即将抛飞至尽头逃出生天的林老三,竟又被一扯而回。 一弹指由人间触手可及,再回生死地狱,林老三自然是绝望到了极点了,那小桂子也再不见了少年人的倔气与傲气。惶恐、骇惧、怔然……两者的表情几乎都是接近崩溃! 那主事闻之便是脸皮子一抖,终于转眼看了那两道回又复去的凄惨人影一眼。 他叫嚣得越厉害,就越是难以掩饰那股慌乱。秦阖的视若无睹,那股子无形的自信,仿若猖狂,更是让他渐渐没了底气。直到看到这一幕,他色厉内荏的叫声才终于是一止,慌了神,变得手足无措。 “吼!” 仿佛要透过秦阖所召血气幻化成形的穷奇,不甘心就此散去,也是在此时发出了一声咆哮。 “哼!” 秦阖闻声便是一哼,视线冷睨而回: “老子既然把你拘了,便轮不得你再来撒野!MD!看那几尊大佛走了,你便觉我好欺负是吗?”秦阖多半也猜想到了,自己借金猿之“血”熔铸“月皎惊乌”时的过程,其实并不严谨,得亏有金猿的某种压制效果在侧,穷奇残存的那些本源才会乖乖被他拘入纹章之内。如今金猿消失不见了,这厮便有了松封破禁的举动,并让这纹章之力渐渐不支…… “不行,十赦恶拟建金光灵子结构的过程,必须再复行一遍!月皎惊乌,也必须加固!这穷奇的一点残念,今天非镇了它不可!”心里头闪过了这么一句话,秦阖表情便骤然变得凶狠。 眸子一瞪,果断便是一掌拍向了自己心门: “嘭!” 一声闷响,穷奇虚幻的头颅满是屈愤地被压回。秦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心脏仿佛要被捏爆一般,那些黑红色的纹章纹路均是发出实质性的锁链晃动声,清晰可闻。 碎散的“爻”密布掌间,随着拍向胸口,那些皮肤毛孔里也喷出蛛丝一样的血液,尽化血腥丝,须臾便是一层密极的血网织成,将心脏封闭,令其不再裸露。 一瞬间,秦阖模糊地感受到了某种层面上的振动。穷奇的本源残念似与天青(勤)爻碎片发生了对冲,然后二者皆寂。 只是显然后者并不具备着如先前一般的“湮灭”之力。 穷奇的躁动虽被抚平了,却似是暂时的。如同打了一针镇定剂一般,只怕“药效”一过,很快又会故态复萌。 “这些‘爻’看来是非炼不可了?”秦阖暂时松了一口气,低头喃喃时,自是眉头一皱。 接着一抬头,他便又是邪笑,下巴一扬,很是轻佻: “喂,你是这里的主事是吧?” “我听说你们这组织很狂啊~四处猎捕普通的难民以及那些神人,放他们的血,搞了一个什么血池,供你们治疗那劳什子釉血症。这生灵涂炭的,你们难道就不顾忌一下影响?这样吧,我也不管你们这组织是谁发起创建的,你们所在的这坞堡又是谁主持建造的,让我进去耍一耍,咱们这篇就算揭过了。” “怎样?”像抓着小鸡仔一样地拎了拎那林老三与小桂子,秦阖装模作样地如此提议道。 看着对面十几人挤在一块,竟是半晌不敢动,他也是无语。这样的乌合之众,也不知是谁纠集了起来,欲整练成修士一般的势力。那层缓缓松弛下来的鲜红长须密影,倒是让他有所顾忌,横于坞堡四周,如同阻敌防兽的栅栏篱笆,遍布亩许方圆,然而对方不会用也是白搭。如果刚刚趁他镇压穷奇残念时发起偷袭,倒是能给他造成些许麻烦,然而现在嘛……嘿嘿…… “你……你……” “这不可能!我是绝不会放你进去!”主事缓缓后退着,已然慌不择言。看着那少年目中深寒却满带笑意的脸庞,他忽然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却犹是断然拒绝。 再一看秦阖那心脏外血红的密网,他更是觉得无比的诡怪了起来,不自禁地,却再作瑟缩。 “杀了他!快杀了他!”显然是还记得某些“人”的恐怖,主事忽然便疯癫大叫了起来,指着秦阖不断喝令着周围人群。 “主事,那……那林老三和小桂子呢?”有几人却是惊乱道。 “都杀了!都杀了!我要你们把他们都杀了!听不到吗?!”仿佛受了刺激,一听属下还有微词错愕,这主事顿时歇斯底里地咆哮。 人群顿时纷纷一慑。 有敢怒不敢言者,有神色灰暗麻木者,有兔死狐悲者,有狞髯张目几欲暴起者,有拉扯同伴劝其忍耐之人,更有忽露兴奋,跃跃欲试之辈…… 嘈杂顿起! 秦阖也算看透了,这群所谓的“反神者”,根本就是某“人”临时拼凑出来的一堆乌合之众。活在虫灾与饥寒的恐怖威胁之下,长久以来都是战战兢兢,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这些灾前时代幸存下来的普通的人们,又如何能改掉那战栗畏缩如鼠的性子?或有觉醒了暴虐嗜血的兽性的狂人,却依旧止于变态犯罪的层次,目光囿于“人”,而浑不知何谓“战”! 这样一群人,即便得心怀鬼胎之辈整训之,也远不足为其敌! 于是嘿的一声笑,他果断便又是将那凄惨不成人形的林老三与小桂子一把又扔了出去: “承平居安的时候不知烈血刚勇,只知犬马声色、霸凌取乐,如今灾劫末日,同类相残倒是不改,遇敌强绝却只敢畏缩,如果人间都是你们这等货色,那么毁了又如何?!” “你们不是说我找死吗?哈哈,好!那我就让你们见见地狱的模样!” 伴着两人惨呼的声音,闪现其后的赫然是一弓一刀!前者取自那少年,后者取自林老三,正是两人先前攻击秦阖时所用! “嗡”的一声! 只听一声振鸣,那弓被秦阖握住一开,瞬间便是元气凝矢,如雷霆般爆射而出! “陈隆发,你这王八蛋――啊!”林老三自知路绝,自然是破口大骂,恨不能噬那主事两口,却话未说完,便是一声惨嚎,整整半只肩膀都被那爆穿而过的箭矢炸碎! 夜色里依稀可见,这厮爆裂而开的血肉几乎都是成了浮尸般的青灰色,仿佛早已被那所谓的“釉血”,夺去了一切鲜活…… 那主事却已是完全顾不得了。 自己这边这么多人聚集一团,都没一点保障,没一点安全感,他又哪敢再分心旁顾? “杀了他!杀了他!”主事疯了一般地叫了起来,目红耳赤: “一齐上!” “如果让这小子闯进了血池,等鬼衣大人们回来了,有什么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众人闻言便是齐齐一个寒噤,眼中泛起恐惧。仿佛想起了某种大恐怖。 “杀!”、“杀!”、“MD!拼了!”抉择自然是要做的。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他们倒也果断,当即一分而散,那几个激发了变态犯罪欲望的人更是一马当先,嘴里发出齐吼。 这几厮冲出坞堡,踏于红须密影之上,竟如履平地,正面攻向了秦阖。万千红须充满灵智地如蛇般一绕,便似藤蔓铠甲覆体,加持在了他们的手中砍刀之上,接着竟是“铿锵”一鸣,便与秦阖射来的元气矢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将其挡下。 那画面好不瑰丽! “滋滋”声大作,迎风便是满天红屑溅散,荧光点点,与灰雪交相映。 四五把破铜烂铁焊出来的砍刀,被红须密影一裹便体型暴涨十几倍,凭此便能联手挡下他一箭?如此轻易? “哼!果然是与那几只妖怪有关!这一手藏灵入阵,阵纹化晶的功夫,倒还真是不赖!看来我还小瞧你了。”眼见此幕,秦阖当即就是双目一缩,同时也有疑惑愈浓。 一声冷哼,他却不退反进。 眼见那几个变态继续冲来,嗷嗷鬼叫,眼见那主事转身逃去,跳入一隔板下,眼见那林老三与少年绝望中于半空五马分尸,血肉成糜坠入深渊,又眼见那人群四散入坞堡下层,接着那坞堡之中便是四处机关作响,阵蕴嗡嗡而起,宛如一架巨大的战争堡垒般复活……他却也依旧不止! “有戏!” “将他引进来,瓮中捉鳖!” “哈哈,这小子自蹈死地!”…… 红须密影应令如鞭,狂乱地抽击飞雪与空无,就如发疯的霸王鱿。转眼就是雪尘弥天,雪崩再起,那一片血雾人影竟也左突右进不得,这反神者一干人等见状,立时就是眼睛一亮,纷纷叫好。 甚至那主事逃到一半,也惊喜地转过了身来,一脸殷盼地回望。 却不及一秒……他就又是脸色震变,一声怪叫:“不好!” 一霎间,他那瞳孔几乎是缩成了针状!! 只因那雪烟升腾处,一股从不曾展现的暴虐之气,竟蓦然散发,肆无忌惮,黑夜中仿佛睁开了一双猩红的眸…… (本章完) 0274 妖怪三五成群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就在秦阂被那些伸出坞堡的万千红须围攻,风雪连天中释放出暴虐杀机之时,远在不知何处,一个遍地漆黑,如沉水下的四处晃荡之所,几个身罩白布的人形物却是正像商讨着什么。 “……,伍,你不要太过分了。大家都是一起的,那东西凭什么你想独吞就独吞,不留给我们一点余地?” 三四个“鬼衣”分峙两方,一人独,一边众,多的那边其中一个领头的,说着说着一时满是愠怒之气。 对面那一个虽然形单影只,但对上三个同类,竟也半分不怵,神色冷峻之极。 这漆黑的仿佛到处都是水的地方,满目都是晃荡的感觉,似有蛟龙巨鳌在搅动着深海波涛。 落单的那个先是沉默,接着便欲冷言相讥―― 只是下一刻双方便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都是头颅一转,目不转睛地看向了一个方向。 “怎么回事?这是……四号坞?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剧烈紊乱的汛波?”为众者一方,那“鬼衣”头领立时就是眉头一皱,惊疑且不满地自语了一句。接着便是眯缝着眼睛,突然身上一阵妖息勃动,单手往那方向一捉。 这手一伸出去,虚空里立时便有妖异的红光涌动。 只见那白布之下,先是探出了一只苍白的人类手臂,但是下一瞬,那手臂就扭曲地弯折,红光则化为密密麻麻无数细小的符文,整合堆叠,接着半透明的红须凭空浮现,则是首尾相接出了一个椭圆状。 转瞬,成镜…… 其中便映出一副影像! 依稀可见其中有一片雪尘漫天,更有红须狂舞,仿佛鞭笞着某物,虚空动荡,乱流四涌。镜头迅速拉近……却不待其变得更清晰,那施法窥之的“鬼衣”头领,蓦地便是一个身体剧晃,猛然惊眸。其一身白衣也是无风而自振,一不小心仿佛吃了一个大亏,竟满是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人族炼气士?!”这厮骤然失声而道,无比怪骇: “怎么可能?怎么这个时间点会出现一个人族炼气士?”眼看“它”失声,其旁几位也是连续接言,纷纷震惊而色变。那落单的一方,更是色变之时便手疾眼快地同样伸手一捉,似欲维持那窥视之术不灭,再窥之详细…… 却始才红须另生,缠向那“椭圆”,“它”便也猛地是瞳孔一阵剧缩,忌惮之极地惊言道: “乘云入巅,三花踏限?!” 无法想象!只因那溃灭的残像里回望了一双猩红的冷眸,加之一声冷哼,“它”伸出去的那只手,竟然就触电般的一个弹开,飞快缩回……眼下怎会有如此敌手闪现? …… …… “哼!” 这边一声冷哼,秦阂同一时间自是予以回望。 他目光阴沉,恼怒之中刻着森然地杀机。 普通的手段自然是无法击溃这种远程窥视之术的,遑论这些妖怪的本体更是诡异。但他刚刚镇压了一点穷奇的残念,依靠天青(勤)爻的妙悟残留,一身真元却是隐隐有了些奇怪的改变。加之模拟了那凶怖之猿体内金光的灵子结构,十赦恶更是已迥异,威能在不知不觉之中,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此,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仅仅一转首,目怒如雷,隔空千万里便能横击之! 此刻比之被那妖怪首脑雪地追杀时,他又岂止是强了近倍?双功尽复往日修为,且还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若再战之,他甚至自问即便是不依靠自残打法,也能令那处在三花聚顶边缘的妖怪首脑,再不敢轻侮他半分! 不过虽说如此,他此刻心里却又另有些波澜,并不只是杀机与恼怒而已。 更多的实则是警惕! “这红须妖怪究竟什么来历?那些长须也是怪异,之前看着像是染血的脐带,此刻看又似是而非。到现在一只又一只地频频现身,还搞出了一个叫什么‘鬼衣’的鬼名头,又组建了这么一个叫‘反神’的组织,更在此处建了这么一座坞堡,深埋雪下……难道,竟是为了与人间的政府以及军队相匹敌?” 眸子倏忽一闪,心里头忽然便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蓦然抬头,秦阂便又是神情凝重地看了这夜穹一眼。 直到下一刻,有个变态厉喝着扑来,他才猝然收了遐思。冷眸复睨而回,杀机一闪,中断了爆发的气势便又汹汹然如大坝溃堤一般奔流而起! “螳臂也敢当车?人激发了兽性,你以为便能在乱世里活得更滋润么?告诉你,做梦!”可一声轻吼,气势狂暴如斯,谁料只是虚晃一枪? 上一秒,那主事在逃入堡下之际,回头望时,还在为秦阂爆发出的气势感到头皮发麻呢,谁想到下一秒,那景象便如镜花水月般破灭了…… “唰”的一下,秦阂的人影竟就遽然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了一篷血丝!弓仍在原地,其上残元犹振,那柴刀却已不见…… “啊!” 随即便是一声惨叫! 万千红须被肆虐的元劲灵波引走,秦阂动用不曾展于这几人前的七影残云步,轻易便绕之而过,仅仅一刀横过,便是一人胳膊齐肩而落。 直到这时,这些人才震怖。难以置信地发现,秦阂所拥有的力量,又岂止是比他们所想象的都要强出千百倍?! “啊!” 接着自然是更凄烈的嚎叫,惊鸿遍野,鬼神皆怖! 几个闪动,冲上去打头阵的几个变态,手起刀落,瞬息便被秦阂斩杀,尚没来得及露出完整的惊恐表情,便已身首异处。接着不等那主事与秦阂对视,眼神骤然吓得魂飞魄散,则是几声崩鸣,连片的坞堡顶部机关设施,尽成秦阂刀下废墟,须臾间,那红须阵禁便寸寸崩坏…… “怎么办?怎么办?” 那主事倒是逃得快,几个跳纵间便从坞堡中层层向下,逃了远去。但是身后的破坏之音,却阴魂不散,始终紧紧跟随,令他张皇而失措,渐渐心神间早已方寸大乱…… 仅仅几分钟之后,秦阂便已彻底闯入坞堡之中。 势如破竹! (本章完) 0283 狂飸真义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轰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坞堡之外传来了一声炸响! 那是雷声,却像是堆满了一座屋子的火药遽然爆炸了一样惊天动地,令人心悸。 “不对!事情有变!”站在最后的一只红须妖怪,立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头颅微转,低视身后,一时竟突生惊疑戒备之色,低呼出声。 “那是什么?这怪嘴——”另一妖则是直愣愣地看着秦阖的变化,陡然失声怪叫。 这一刻,秦阖骤然显出青铜阔嘴,呼应着外头猛然炸起的雷声,竟是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心理震撼效果,令几只妖怪俱感悚然。 一是因突兀。 二是因怪异。 三是因有一种隐隐的威压,竟能令它们的血液与身魂不自主地生出畏意,甚至就连一身妖元运转都开始变得迟滞! “小心!”这惊悚的感觉太过匪夷所思了,恍恍惚惚以致令它们倍感不真实,于是四妖自然戒意深重,如临大敌。接着很快……便是一声大叫,遽然从最后那一只妖怪的嘴里发出! 那警示的意味是如此之浓,甚至还快在第一只妖怪感应之前! 错落于前方的三只妖怪,立时一惊,可惜却不等来得及反应,匆匆一瞥只短暂看见了一双沁血的眸子,那个邪异的人族少年便就化作了一道鬼魅的残影,掠至了其前。 其速,竟然倍增! “怎么可能?”站在最前方的妖怪,几乎是被这暴起的速度吓得毛发耸然。瞳孔一阵剧缩。 只是它也好歹完整时曾是三花聚顶一境的修者,不说身经百战,却也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秦阖杀死。 只听它情急之下一声大吼,两臂往前一错,立时身影便倾斜向后,狂退而出。途中妖元爆涌,更是瞬息化作红须无数,漫天狂舞了起来,如同一团妖娆的水草,试图在前方迟滞和困扰秦阖的暴虐冲袭。 另外几只妖怪同样也是反应不慢。 到了此时终于是看出秦阖的不平凡了,这个仅仅乘云行泥境的人族少年,绝对拥有斩杀它们的恐怖实力。它们又怎敢再轻视之? 于是不假思索,四妖竟都是于危机之下,默然联手,使出了自己最犀利的招式—— 一个身影笔直一冲,便离地化为一个满身血色毛发的毛茸茸动物一扑而上,一个身形一扭,便从人形遽然爆散,化为满天血刺****而来,最后一个则是张嘴一咧,嘴角便骇人地撕裂至脚底,宛如脱下了一层人皮,人皮里的血肉骸骨尽化一朵妖艳血色花,猛地光影膨胀百千倍! “轰!” 一个交融,便是一阵灵潮灵爆,卷动满室灵气如飓风! ——四妖之攻势在中途竟又再作变化。花瓣血影、毛绒异兽、漫天血刺、红须水草……这四物竟融为了三朵血色奇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怪异非常! 那三花透明虚幻,明明后发,却是先至,刚一形成,便悍然撞向了秦阖袭来的身影。 却听“刺啦”一声! 这三朵透明奇花看着气势汹汹,竟是一个接触,便纸糊的一般被秦阖撕了开来! 撕开这虚幻之花的,不是人类手臂,赫然竟是一对青铜铸就一般的怪异臂膀!那爪子锋利之极,偏偏那外观又似已锈蚀了千百年一般,满生青灰铜锈。那肩臂如同铜鼎兽足,纹饰深镌,竟又像是某种远古时期的礼器一部。 这一幕何其惊人? “不可能!”当即便有一声厉叫,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眼睁睁看见的,竟然就是这么一对青铜铸造般的锋利臂爪,以非人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它们虚幻三花的一角,甚至连带其人影都深入了其中一定距离!而观其本身,却又犹是人形人面。若不是因为亲眼所见,只怕这四只妖怪非得以为秦阖是只妖物不可! “你究竟练的什么功法?”四音重叠之音再次响起,饱含惊慌之意。 “呼呼呼呼!” 风压一时巨极,却是四妖一人之间接着就展开了毫无花哨的元力比拼,卷动四周灵气疯狂输进。 三花之后早已不见了四妖身影,竟是连身体都化了进去,疯了一般地抢夺起了满室灵气,试图就此绞杀秦阖。秦阖却也不甘示弱,明明境界、灵压都比之低了不止一筹,暗伤遍是,偏偏竟戾气大发,浑身灵元都已仿佛沸腾,不但整个身体挤进花中手撕脚踢,甚至连嘴巴牙齿也动用了起来,像只蛮横野兽开始撕咬! 他一声骨骼都是“咯吱”作响,他脸上却是充斥着无尽的疯狂! 一时之间,竟是各不相让! 这正是那所谓的“狂飸”!! ——九缕丹田核元,在术式运作之下,竟然奇妙地分裂出了虚幻的另一缕,在专为元力增生而排列的九宫阵之上,构造形成了一种“十方之阵”! 要知道,丹田核元可不是什么普通元力啊!基本的元力境界不曾突破,哪里会得到增加?而一切炼气炼体功法之中,所有的境界核元数目都是有定论的,初境圆满就是“三”,中境圆满就是“五”,后境圆满就是“七”,极境圆满也一定就是“九”,何曾又听说过会有第十缕核元的? 核元又称“母元”,又时也称“源元”、“源灵”,有人也称它“基元”、“本元”,说的便是它为修士一身元力的核心体现。所以它能战时增生,平时又能收缩恢复,养精蓄锐,使用起来源源不尽,不会真正地消耗。 如果核元数目也能随意更改,那么岂非一切境界的元力都可无限制地增加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原来说是要乘云行泥极境之后才可真正动用,竟是如此么?”冥冥中自有一番体悟,秦阖心中波澜迭起,饱含疯魔般的喜意,此时甚至是几欲仰天狂笑。 即便寿元也疯了一般地流逝了去,他也不曾感到忧心。 但对面那三花之中的四妖魂魄就不这样了…… 它们是一阵阵地惊心动魄!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乘云行泥境拥有这么可怕的元力能级?”一个个惊骇的声音,止不住地响起! 越是随着秦阖往虚幻三花里头钻,那种惊恐之情就越加浓烈! 不该啊!不该啊!明明以它们四个的灵压手段,即便就是硬上都能压死这个小子了,怎么偏偏就是夺不走这附近灵气的指挥权,反而灵气全往他那边走? 四妖渐渐惊狂…… “轰隆隆!!!” 眼看就要这么僵持下去,直到双方都抽尽一切精气元力,两败俱伤,力竭而死时,偏在这时,竟又是一道炸雷之声猛地响起!!! 0284 疯魔入骨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那雷声的距离似已近了极多。 甚至深藏三花之中的四妖与秦阖都觉得体表的汗毛纤须,似乎都微微战栗竖立了起来! 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有大量电荷在空气中接近! 居然像是雷暴! 这种烈度…… 只要稍微想象,双方便都是情不自禁地变了脸色,感到头皮发麻了起来。肉身就是肉身,不到七星耀华之上的那等神通境界,怎又可能抵挡如此浩瀚天威?如果当真有预料中烈度的雷暴降临地面,别说就是他们几人几妖,只怕就是多来一倍也要被炸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啊啊啊!给我滚出去!”感应到了危机来临,四妖自然是不敢再僵持了。几声惨嚎之后,那虚幻三花一阵剧烈的晃动收缩,其中响起了一阵愤怒而痛苦的叫声。 “噗!” 一声闷响,紧接着秦阖倒还真是被“吐”出去,带起一道血水般的流烟。 其一身皮肉尽是豁口,气色衰败,那模样看着好不凄惨! 显然,以其境界实力,即便催动了“狂飸”这样的术式状态,也完全不是四妖联手之下的对手,时间一拖得久了,甚至有当场殒灭之危。若真是如此,纵然能残了这四妖又如何?秦阖他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当猩红的眸子侵夺了全部理智之后,杀心戾意却没来由地高涨,他此刻一心都是想要杀戮见血的渴望。 无论那血,是不是自己的。 “****娘的!” “真是见了鬼!居然碰上你这种疯子!”四妖骤然从融合的虚幻奇花之中分散了开来,化形人身,各自退后,眼见那秦阖竟然如此凄惨了,还一脸狞笑着看着己方,舔血不断,当场便是无比恼恨地破口大骂了起来! “磔磔磔磔磔磔……原来如此啊!”秦阖头颅低垂着,视线却直盯着对面不放,狂态狞意如旧。看了一会儿,便仿佛看出来了对方的虚实,不禁嘿嘿直笑,“莫非你们四个,互相之间竟是另外三个的三花之一?” 话刚说完,秦阖便见一妖面皮紧了紧,眸中生出极大的忌惮,显然是说中了。不禁便又是一笑,自言自语,啧啧称奇道: “唔,看来是了?” “倒也真是奇妙啊,三花聚顶竟还有如此成法~” 所谓的“三花”,《道藏》所言是指“精、气、神”,是一种虚幻的概括性词汇,于真正的修界修者而言,则是具体有所指,是其一身道行的熔炼之基,非得以天生地造玄灵之物为核不可聚。因其直指根本,故而非生死关头,又或本命神通,一般人绝不会显化动用,唯恐伤了根本,又或泄了根基。 与蒋玄斗法之时不曾见过,事后秦阖便猜测,那个奇怪的术式空间或许就是他的“三花”! 今日一番经历,则是更奇! 这世上居然还有四只妖怪之间互为对方“三花”之一的?若是有,那其妖之本体又该是何物? 一想到背后的隐秘,秦阖的眸光便隐隐发生了变化。 好奇? 贪婪? 热切? 残忍? 好像都没有,似乎又都有。 “哼!”一只红须妖怪见他如此眼神,当即就是一声冷哼,“你莫非竟然还敢将主意打在我们的头上?也不看看你那样,我恐怕你是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了吧?刚刚那样化形的秘术,你若说不曾自残自损,我可决然是不会信的。” 肉眼可见的,秦阖渐渐喘起了粗气,那张怪异长满獠牙的青铜阔嘴以及那双青铜兽臂,都是渐渐消退,恢复了人类面貌。 自然而然地,几只妖怪的眸光便危险起来了。 可是正想发难时,后方一妖气喘吁吁,却是对着钢筋混凝土的墙壁挥手一扫,便见红须摇曳而生,交织着变成了一面红框圆镜,接着便发出了一声大喊: “全都不要再跟他纠缠了!” “怎么了?”前方三只妖怪对着秦阖虎视眈眈,慎重以待,自然不能一直关注着后方。此时闻言,不禁眉头一皱,微怒。 结果转头来便看到,那一面圆镜之上显出了坞堡外头的雪原黑夜里,竟然是层层乌云汇聚,滋滋闪烁起了无穷无尽的黑色电光! 那毁灭的气息是如此可怖,以致三妖一见,立时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它们都是大惊失色,秦阖也不例外,转头一见,立即便瞳孔收缩而色变:“怎么回事?那雷电怎会如此密集?雪云早已积累了数月,灰雪也连绵了数月,哪里还会有电荷生成?” 忽地又似明白了什么。 秦阖神情一变……竟是骤怒!! “来啊!你他娘的有本事现在就弄死老子!不然老子早晚掀了你这天!” 他蓦地仰首大吼! 透过屋顶,仿佛看见了高高的天穹。 这一动作是何等怪异?像是抽了羊癫疯了一样,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四妖皆奇之,不知其何意,便纷纷转而视之。 下一秒,一妖眸中忽闪凶光,趁着秦阖发疯仰头大骂,身形悄无声息的一动,则鬼魅般的临近。红须在其脚下一拂,便扫去了一切波动痕迹。一只枯瘦手臂向前一伸,便褪去了全部皮肉,化为了枯骨如刀,直指秦阖侧腹。 这偷袭选的时机真是巧妙之极。 一是秦阖用了“狂飸”,一身气元已然枯竭,精力大损,二是其不知受何引动,正是戾气大生,对着老天爷开骂。 然而谁料—— 秦阖偏生就又蓦地转头,竟赶在风声来临之际,冷目阴面,张手一捏就握住了那阴险之极的刀! 那动作轻巧之极,举重若轻,简直合乎道韵! 此妖全无预料,顿时震愕。目光呆呆的,仿佛看见了极其难以置信的一幕。 “怎……怎么可能?居然空手接住了……啊!”它自然是失语,然而话未说完便是一声惨叫,凄厉之极! ——秦阖顺手一折,便如同折下枯枝一般折断了其半截骨臂。 “磔磔磔磔……你想趁机杀我?”他森森而笑,邪异其眸。青铜阔嘴与那青铜怪臂皆是不见,却自有一股滔天之气,展露绝世凶光! 这一刻,妖之桀狂、魔之暴虐与其戾,仿佛都是无止境地渗进了秦阂的灵魂深度! 其余三妖瞬时神色变,或怒,或惊,或警。 接着另一妖便也动。 呼呼一声,满室红须妖艳舞! 堡中阵禁遽然动,血池漆黑深洞之中血光大盛,有如旭日! 然不足一刹那,咔嚓……咔嚓……咔嚓! 清晰的裂缝便于四面八方凭空浮现,其中透出红光,宛如镜碎,寸寸而裂。 “怎么会这样?”低头看着这一幕,催阵那一妖,显然是极为的错愕和震惊,接着便是脸色骤变。 它脑袋一抬,对着秦阖愤怒地尖叫道: “你什么时候动了手脚?” “嘿嘿嘿嘿,什么时候动的手脚?死到临头,我也就不必向你们解释了吧?”哪知秦阖闻而发笑,随即却就森冷地回而视之,霎时间,四妖便觉如堕冰窟,浑身寒彻…… (本章完) 0285 以妖与穷奇炼爻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它们几个都是依靠早早藏在了这堡中阵核里的一丝精魂元魄,才能横跨百里,强聚法身,与秦阖战到了此时。 之后的一切都是超乎了想象。 一个乘云行泥境,就算极境入巅又如何?真能战得了它们四个联手?――这是它们四个起初的想法。内心的高傲也绝不容许它们有别的想法。 初时绝不相信,本以为不过是为了万全,甚至是多此一举,这才四个齐出,做好了准备,欲碾死那个隔空破其窥视的炼气士。然而谁能猜到?不但四个联手都不能胜之,这阵……居然还毫无知觉的,不知何时,就这么被破了? 阵破了那不全得玩完? 他娘的本体远在几百里之外,就算它们有通天之能也无法依靠一丝分念就斩杀这么一个敌手啊!阵核完整之时,借助阵力都无法胜之,反倒胶着,阵破了还得了? 这四只妖怪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一时间几乎是吓得魂飞魄丧!! “逃!” 这是四妖心中响起的第一个念头,几乎毫不犹豫。 它们可不想这一丝分念都带不回去。落在这个诡异的人族修士手中,想都不用想,后果一定是痛不欲生的。 “啊!给我滚开!”一声尖吼,那个被秦阖折断了半臂的妖怪,首先便果断地施以了反击。虽不知秦阖为何陡然气质大变,让它也觉得恐怖。但它一身实力又岂是好惹的?只见其忍痛一抽,左肘断口处便“嘭”的一声井喷般的喷出了大量的红须,朝着秦阖面部一罩而去。同时右手一晃,则是如刀,断然对着左肩一斩而下! “嘶!” 只见妖光一幻,瞬间,那断肩便幻化为了一只狰狞的蟒头,无身无尾,对着秦阖大口咬下! “唰唰”几声,其余三妖则是第一时间就已逃离,身作残影,齐齐奔向了那个来时的斜道口…… 就这一个耽搁,跑的最快的那一个甚至已经就没了踪影! “现在才想起逃了?早干什么去了?”见这一幕,秦阖哪能不快意?这一番厮杀淋漓尽致,败敌如此,他几乎只欲狂笑。一时心中豪气大生,他顺手就是拿起那半截骨臂,喷血其上,凝为了一柄以敌作祭的蚀血剑,怒劈而下! “给我破!” 一声大喝,满目萧杀。 “噗噗噗噗!” 迎面便是无数裂响!十赦恶覆于其上,高频振劲丝丝切割,加之这蚀血剑又以敌余血半温的尸身作了献祭,所以岂止是“锋利”而已?堪称“斩金截玉”也不为过! 喷来的一大蓬红须瞬间就成了无数碎絮,而那巨大蟒首的大嘴还未咬下,便也一声哀鸣,从中间被劈出了一个豁口。 “该死!该死!这小子怎会这么强?”那妖怪自然是吓得亡魂大冒,惊怒不已。还未能逃出多远呢,便已感受到了身后劈来的犀利剑锋。于是它便转身向下,咬咬牙想要跳入那地面洞中,从地下逃亡。 却怎料,身子刚跃―― 它背后竟又传来了一声疯魔般的狂鸣,间杂一声虎吼: “你不是要我炼吗?那好,我就炼给你看!”虎吼声响起刹那,那只妖怪便是再惊,只觉神魂战栗。哪知下一刻,秦阖便弃了血剑不用,一个甩手将其掷入洞中,其速快极,劲风呼啸之恐怖,几乎是让它感到胆寒! 接着秦阖便癫狂了。 他注意力一下全都不在这红须妖怪身上了。 只见他眸中血红,伸手指天一握,竟就捏出了一丝光影雷痕。瞬息间,坞堡正上方的天穹之外极远处,便也有雷鸣轰隆震响。其后而下,他就无比狂暴地拍向了自己胸口,恰逢正是一只影绰虎首钻出,不甘地咆哮时,便被那一丝光影雷痕当场镇压,甚至近乎撕碎! “吼!” 穷奇自是不甘。哪知一丝异气却随之而出,缠绕那光影雷痕之上,仿佛抽取起了它的本源,瞬间令它生出了一丝恐惧…… “嗷!!!” 凄厉的嘶吼声一瞬惊天动地! 那妖怪正自庆幸呢,谁想秦阖立时又将注意力转了回来。眸光锋利,径直又是指天凝出另一丝光影雷痕,截向了它的身躯。 “不对,你不是外来修士!你是那群戍灵之人?”这时它便像是看出来了什么。对上秦阖冰冷不含丝毫感情的眸子,它竟是生出一脸骇色。指着秦阂,蓦然喝问。 这一刻,无穷的恐惧加身! 它眼中露出绝望之色,临到生死劫关,反倒也闪过了一丝疯狂。只听一声大吼,它转身便是怀抱大开,胸膛竟是猛地开裂,如奇花绽放,整个身体一瞬变得通透如血玉,密密麻麻无数的电刻符也是再一次闪现,几乎超负荷运转地萌生了大量散发令人心悸气息的空间之力…… “记得为我报仇!!!” 秦阖不退不缩,强行以炼爻之法压下,当场便是胸腔一塌,如遭雷击,大口吐血。那妖怪却也知末路,仰天凄怒而吼,啸声飞快远传…… “轰隆!” “轰隆!” “轰隆!” “……”接着一切便终归静谧,只有雷声在外头轰隆隆地狂震不止息,似欲劈开这大地与漆黑的夜穹。秦阖却没有再移动一下! 甚至连另外三只妖怪逃走时,看都没有看去一眼。 他精神怪异,眼神直勾勾地便看着胸前的几丝光影雷痕,吞融蚀磨着一团兽魄与血髓轮回转化的怪液、一簇似肉似草木的鲜红嫩须,混杂着碎骨、残壳…… 那无可抵御的诡异力量,在这里四处发散! 没了一半身躯的妖怪,双眼大睁而无神,赫然是当场气绝,在洞口边缘处干瘪了下去,缓缓变成了一团甲壳物质碎壳与大量枯黄的瘪须,零落一处,不知其本身是何物…… 秦阖伤势惨重,肋骨几断,气色衰败,偏偏两只眼睛却不正常地精光烁亮。这一回密密麻麻的电刻符都碎成了灰,如同墙皮般剥落了下来,掉落了地面,他也无心去看。即便那些集成电路一样的符文,都是清晰地展现大半,大量细节犹残缺不灭! 这是什么? 他究竟在干着什么? 他竟然是神志为之夺,在某种不知名的干扰下,天人合一般的当场试行起了那诡异的“炼爻之法”!! 所用之基材,赫然便是穷奇的一点凶念本源,以及那只无能逃脱的神秘红须妖怪的尸身一部!! 0287 人祸比天灾更可怕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一时间,乌嫣竟是看得痴了! 她看见秦阂满面煞气浑身染血地进来,没有再感到任何一丝惧怕,反倒觉得心神大安,一下子有了依靠似的……瞬间,她竟是嚎啕大哭! “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哭声骤起,立时便惊扰一片。 那主事与几个屠夫自秦阂一进门,下意识的就是拿紧了武器,一脸忐忑紧张兮兮的看了过去。此刻被这身后的哭声一吓,顿时便像猫炸毛了似的。那主事积威已久,第一时间就想回过头去呵斥,哪知还未转身呢,秦阂便一双眸子瞪了过来: “嗯?” “是你?”仅仅瞥了一眼,主事立刻就被吓得满头大汗! 之后则是秦阂对其视若无睹,飞快地掠过了他们,来到了哭泣的女子身前。 “我记得你。你是……乌嫣,哦不,乌娴,对吧?”低头了看了一眼,说着,秦阂立马便想起了这女人的名字,自己后来还找杜耿言打听过一回呢。要不是有这一层印象,估计他此时是完全都想不起来了。 眼前这瘫坐在地,全身无力的女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遍是脏污血迹,哭起来肝肠寸断,时而气竭,秦阖甚至都担心她会不会就这么一下子猝死在了自己面前。 这乌嫣,哪里还有当初半点的绝色风情? 当初那一瞬间,第一眼看见的,那蛮腰小臂映着阳光都透出一种水玉般光泽的丽色佳人,如此已是再不复! “唉~” 忍不住一声唏嘘,秦阂眼中本来寂冷淡漠的神采,立时变得柔和了许多。 但随即,他便又冷下了一张脸,束手而立,俯视道: “站起来吧。” “既然活下来了,那就不要再死去了。乱世如此,末日残酷,你应已明白姿色无用了。符佑那样的富家子弟,再也成为不了你傍身的凭靠。遑论他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哼!” “对对对,是我。呜呜呜呜……我就是乌娴,你,啊不,您……林,不对……”乌嫣却是完全不曾注意到秦阂的表情、神态、语气上的变化,仿佛精神失常,语无伦次,自顾自地说这话。 她自是不知道,秦阂其实知道她的另一种未来。 而在场的人里,她也觉得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此刻是有多么的庆幸! 毕竟秦阂是她在阳光时代与末日世界之间的那一个剧变点,第一次见识过的非凡者,印象自然深刻。遑论那一夜虫群袭至,更是他毅然挺身,主持了局面指引人群逃离。那英姿飒飒,几乎是她末日之后平生仅见!自那之后,末世人间便只剩下了尔虞我诈、面目狰狞,再没见过了这等义勇。故而虽不知那时之后,为何这个少年就消失了,她却终究是念念不忘了下来…… 此时久历悲生,过足了行尸走肉一般灰暗无光的日子,心如紧绷之弦,再一见旧日熟人,还是如此强者,她又哪能不骤然变得松懈? 犹如劫后余生,自然当哭! “呜呜呜呜……”一边哭着,她倒是还知道秦阂说了什么,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却因长久的营养不良,双腿无力,“啊呀”一声,眼看站到一半就要倒下去,秦阂这才是出了手。 “行了,别逞强了。”内心一声轻叹,秦阂到底又是不忍了,眉头一蹙,立时一把挽了过去,将其搂了起来,惹得这女人脸颊一阵红霞飞逝,大显惶然…… 直到这时才发现,秦阂他赫然是长高了不少呢! “重生”至此,化作了一个少年模样,恐怕,再也称不得一个“少年”了吧? …… …… 却说他二人一番叙旧,主事几人却在一旁是大气不敢出,吓得战战兢兢,心头惴惴如打鼓! “这里究竟还有多少人活着?我问你话呢,你当我死人吗?”骤然一眼瞪去,秦阂竟是勃然大怒地喝问! “啪!” 当场,那主事和其身后三人便是吓得双腿一软,筛糠般地跪了下来。几乎是吓得快哭了,口齿不清地迅速回应: “不不,您不要杀我,我都说,我都说……大概,大概是还有十几,啊不,大概还有十个人还活着……” “才十个人?”其实秦阂早已是辨出来了此间活人几何,死者又几位。只因太过触目惊心,他实在是难以压制心头火气,这才寻了个话头…… “这里可是有足足一百多人啊!”秦阂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瞬间怒不可遏,“你们掳来这么多民众,究竟是想做什么?” “是,是……大人您听我说,这些都是鬼衣大人,哦不,都是那群该死的妖怪要我们做的!”显然是察觉到了秦阂锋利的眸子下森森涌动的刻骨杀意,这主事骤然装得大义凛然,无边愤恨道,“它们想要吃人,所以才犯下了这种滔天罪孽!它们该死啊!没人性啊!” “我我我……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说罢便又哭丧起了脸。 他倒是想要推脱。 秦阂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那我现在杀了你们几个,便也算是替他们报仇了吧?末世人间,再也容不下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了。不然不用天灾,即便人祸,也能将这人间硬生生毁灭殆尽!”秦阂一声冷哼,眼睛一瞪竟然就是痛下杀手! 那几只妖怪的红须撑破一身白衣时,这主事都能喝破其身份,连呼“鬼衣大人”,要说不是接近了组织核心,秦阂是肯定不相信的。 就这种人渣,难道还留他狗命? 简直万死不足惜! “你说过不杀我们的……啊!”这几个跪在地上的畜牲还想跑,惊恐之下也是愤怒,主事立时抬头惊眸大叫……却不及他们几个屁滚尿流地逃开,秦阂一只大手便已霍然压下。只听一阵惨叫,凄厉入耳,几人便已被狂暴的掌劲碾成了一堆肉糜,溅散四方! “噗嗤!” 血肉碎块当时就飞到了好几个幸存者的脸上,即便是乌嫣此女在秦阂怀中也被吓得一抖,花容失色。 “啊!” 甚至还传来了几声尖叫。 却很快就又再归静寂……只因秦阂的沉默。 于是他们也迅速沉默。 几个幸存者里面的女人男人们,都是默默而瑟瑟地爬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来到了秦阂的身边背后,想要依偎,却又深怀恐惧,不尽地发抖。 秦阂则是铁青着脸色,阴沉至极地看着这堆积满地,如屠宰场里鸡鸭鱼肉一般的难民们的尸首,胸口仿佛有一口气死活顺不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良久,他才是蓦然一声长啸,面目狰狞之极,狂怒而叫: “可恨!!!” 他犹如一只戾兽。在场诸人却听着便是悲从中来,不禁潸潸泪下,几有哽咽。 这人间…… 怎么就到了这么一副样子啊?! 0288 疑惑愈深如重重迷雾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秦阂很久都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整个人几乎都要抓狂,却又完全找不到人来发泄。即便才与四妖酣战过一场,甚至怒镇穷奇,更又惊杀了一妖,此时更是翻脸不认人,极端残暴血腥地当着众人面一掌拍死了四个求饶的畜牲,他也还是气难平。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如雷…… 外头的闷雷也是阵阵,述说着末日气息的临近,众幸存者包括乌嫣在内,却只觉秦阂这头猛兽在侧,更是令人心悸,仿佛下一刻就会失去全部理智彻底暴走一样,将他们也杀死在这儿。 但诸人全都战战不敢言。 气氛一时沉寂,只余秦阂怒气勃然,浑身散发着一阵可怖的意味…… 幸好是过了一会儿,秦阂终于压下了这种怒念,众人才顿时大松一口气,只觉度日如年,好不煎熬折磨。 就在众人舒气时,外头陡然又是响起了一阵“砰砰”的乱响! 细听才知,那不是雷声闪电,反而更近似枪鸣,宛如枪林弹雨一般密集,间或炮声,间杂着人群的混乱奔逐,以及吼叫…… 一下子,众人便又紧张了,只以为又是出了什么大状况! “什么声音?” “这什么声音?” “外头什么动静?” “难道……难道它们又回来了?” “……” 一阵惊乱,众人纷纷是神色大变,惶恐回眸,四处乱望。即便乌嫣也不例外,望着秦阂的侧脸大感慌张了起来。 “这声音——”众人自然全当秦阂是主心骨,一下子视线纷纷聚来,忐忑不安。秦阂则是骤然惊疑。 一阵侧耳倾听,他才惊觉道:“是军队来了!” “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小羊城里,是不是驻扎着一支部队?”他接着便立时问向了这几人。转头时,眸光如电。 果不其然! 其中就有本来来自附近地域的难民,闻言立时便欣然回道:“是是是,我听说那支部队以前驻扎在西河镇的,因为虫子肆虐,这才被迫退守了小羊城。后来消息传出,居然吸引了大量散乱的游兵与难民聚集,以致小羊城渐渐人满为患。最近还听说,他们正准备对这什么反神组织下手呢!我被抓来之前,就听说了一些消息。难道现在,就是他们来了?” 一当他说完,众人便纷纷大喜过望。 “那可真是太好了啊!难道我们有救了?” “军队啊!是我们人类自己的军队啊!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哈哈哈哈……” “……” 眼见他们如此手舞足蹈,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秦阂却只是一声冷哼,便对他们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别做梦了!” “这种末日里,妖怪肆虐,虫子吃人,你们真以为一旦开战,自保都不够的情况下,他们还有心思来救你们?你们也肯定看见过,那群反神者,可曾在外观上与你们有过任何不同?如果不将皮肤上的那些‘冻疮’露出来,谁又能分辨得清你们是敌是友?你们如果现在这茫茫雪夜里冲出去大叫,我也不阻拦。可到时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了,被射杀时千万别嫌地上太冷。” 一番话说出来,众人便如堕冰窖。 也是,如果现在出去,外头漆黑一片,大雪茫茫,谁又能看得清谁呢?保不准军队为了作战胜利,真的会灭绝人性,对着从这堡子里出去的所有人都开枪射杀。要知道,当初那么多难民蜂拥而至,挤在小羊城里求救无门,活活冻死的饿死的,难道还少吗? 一想到这里,众人便又觉得绝望了。 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眨眼便破碎,甚至当场便有人大骂出口: “MD!这群畜生!他们根本就不是人!阳光时代就只知道鱼肉我们百姓,到了这种人类灭亡的生死关头,依旧还是只顾着自己。” “唉!你也别这么说。政府和军队一直在试图建立防御阵线,不也是为了拯救整个人类社会吗?这时候根本就自保都来不及,哪有那么多的物资和精力来救援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啊?毕竟我们这么弱小,这种艰难的环境下,舍弃我们才是最正确的啊,不然只会拖着一起死,谁都活不下去……”倒是也有人明理,唉声叹气。 乌嫣则是极为聪明。 面上闪过了一丝忧虑,立时便看向了搂着她的这个青年,只是想开口时,才发现竟不知其名字。 “我姓秦,你叫我秦阂就好了。” “秦,秦阂,那你有什么办法?”乌嫣随即羞赧了一瞬,接着便怯怯开口道。 “现在有力气了吧?” “嗯。” “那我就不搂着你了,你先站好吧。” “嗯。”又是一声轻嗯,细弱蚊蚋。 秦阂放开了手,才对着众人聚来的目光一一回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立马出去求救,而是应该先缓一缓才是上策。缓的既是军队的攻击烈度,缓的也是那些残余的反神者和那几只妖怪往外突围的势头。” “你们应该都听出来了吧,也看到了吧?我刚刚交战的,将你们抓到这里来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些非人的物种,用神话故事来适用,就是‘妖怪’!” 众人的神情迅速变得凝重,因秦阂言语而若有所思,皆是微微色变,恐惧横生。秦阂却完全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一口气都不喘接着又道:“当然最重要的,需要缓的是我。我刚刚跟它们斗了一场,实在是太累了,需要休憩一会儿才行。” 说着秦阂便露出了几丝疲惫之色,合了合眼,让众人都是一阵心忧。 “现在已然是只有我才能给你们活命的机会了。当然,如果你们不听话,我也不介意舍弃。外头风雪那么大,步步杀机,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拖着你们十个人全都逃出生天。一个我都嫌累赘,遑论十个?”秦阂言辞骤然变得冷酷,众人的忧虑深重就又都成了苦涩。 “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好,你们现在先去外面等着。那些反神者应该余数不小,加上那三只妖怪分魂急于突围脱身,与外头的军队胶着一处,一时半会儿之间,多半是不会冲进来的。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你们先出去,安静等着,不要乱,很快我就出来。” “秦阂,你是要……”几人当然还是不安的,一阵面面相觑,瑟缩迟疑。乌嫣立时还想要问得更清楚些,秦阂却已不给她机会了,立即神色一冷,喝道:“出去!” “好……好,那好吧。我们……就先出去了。”这一喝,乌嫣顿时被吓到了,如小鹿般一噤。 众人看她也说不上了话,这才认命,唉声叹气中、恓惶不安中,终于是盲从着走了出去…… “轰隆隆!” 人一清,秦阂立时就是隔空一掌运劲关上了那扇石门。徒留外面众人面对着满室坑坑洼洼的大战余景,震撼迭迭,心惊无数,也余着秦阂一人转身,看向了这堆满一室的难民尸堆与那三个怪异的解剖台,随即就已肃然其色…… “这红须妖怪捕来这么多人类和神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本章完) 0289 负罪感的动力与折磨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戍灵之人’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又与莫提斯那只恶魔有关?” “灵参数……戍灵人……” 秦阂驻足着,忽而又是回头望了几眼,眉头紧蹙,仿佛透过那层石门视线便可直接看穿那具碎落洞口边缘的妖怪残尸一样…… 没道理啊! 明明应该是“分魂”一类的“身体”,为什么死了却会留下实质性的躯壳?还是那甲壳也是怪异,竟像是某种水生生物一样!莫非,那些红须不是“脐带”,而是某些水下物种的“触须”? “对啊!触须!只怕真的是触须!” 这么一想,秦阂的思维便骤然开阔了。不禁一喜,眼神一亮。 毕竟如果应他所想,当真只是“分魂”寄托于此,跨越空间降临,损了也就损了,何以谈得上要“报仇”?又不是真的死了,魂飞魄散。那句“为我报仇”,此时一想着实是怪异。可如果这“涡穴”不是某个意识幻境,而是真实存在于水下某处的世界呢?…… 一想到“涡穴”,秦阂他便又面色冷厉,眸中杀机闪闪而动…… 许久,思绪停。 心头一团迷雾自是不肯散去的,让他忧心繁重,但视线一落到眼前这堆积如山的同胞尸体上时,他便又是满心不忍地叹了一口气: “唉~作孽啊!” 要说这尸堆里头的难民尸体如此之多,只怕其中不少都得加上秦阂他的一份“功劳”! 没错,就是次声! 次声的穿透力实在太强了。即便有这隐藏的红须阵禁阻隔,也依旧伤及了这些当时簇拥在这旁边石室的大量被困的难民。乌嫣她们几个没事,多半是因为末日降临之后,空气中的游离灵子过分暴虐之故,导致了不少人都畸生了灵子感官、控灵能力,神人便是其中一大体现,而乌嫣等人只怕便也是其中之一。因此她们幸存了下来,但其余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唉~” 时而又是一叹,愧疚之情一闪而过。 “只怕以后是必须尽量少用这十赦恶的增幅感官能力了,若无法掌控,完全就等若是一件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不辨敌我,伤及无辜。而且没有感觉到副作用,也不代表副作用就不存在……” 用得越是多,秦阂就越发感觉到这十赦恶的不平凡。自然而然的,忌惮之心便也渐渐重了。此刻便不禁眉间生虑…… 任何事情做到了极致,走到了尽头,都会上升到一种近乎哲学的层次。科技也好,修真也罢,无论是当官为政,又或经商作匠,几乎一切领域都是这种道理。 秦阂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第一次踏上修界的菜鸟了。 经历了这么多,没有常识也有几分见识。 极限视觉、极限听觉、极限嗅觉对于战斗必不可少,倒是不可轻弃。但借助十赦恶发出超声、次声,这样简单粗暴的攻击手段,以后还是尽量要减少使用的好…… …… …… 鬼才知道秦阂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 或许是眼前一幕太过触目崩心了。 一屋子难民相互拥抱取暖般地拥挤一处,临死还有瑟瑟发抖的恐惧残余面孔之上,老人、小孩、妇女都是不乏少数。秦阂自觉造下了杀孽,哪可能就如此轻而易举地接受? 要说实话,他终究还是未能完全适应“修者”这个身份。 从泥潭里爬出来的时间不久,此时即便是碾死了一只蚂蚁他也会黯然神伤,大感愧疚。但若是过久了、见多了,只怕他也就麻木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了吧? 但做了就是做了,甚至还得接着去做!! “诸位惨死之人,请借我血肉一用!” 心中蓦然有了坚定,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坚毅,他便肃穆垂首,对着这尸堆躬身施了一礼。 不止是歉意,更有无比的决绝!! ――他想布下血祭之阵,就此炼了这百十人的尸身精血!! 不错,这确实有悖人伦,可他又能如何? 此时形势诡异,他已然是顾不得太多了。即便心头有所抗拒和厌恶,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不然就这么让这大量的精血髓液白白浪费吗? 这是末日! 一切资源都已极度短缺,谁还有资格去唱那仁义道德?浪费在这时已然不是可耻了,而是可杀,而是该杀! 高举道德旗帜的,末日之下,不是死就是堕落! 圣人是不存在的。 因为那全是狗屁! 人有的只有嘴和皮囊。 前者为了生而生,后者为了享乐而生。但享乐再不可为时,生就成了唯一要素,嘴就成了最基本的一切,事事为它让路。由此而看,人又与饕餮何异?去了皮囊,也不过一群骨骸怪异。 “穷奇,给我滚出来!” 眼神骤厉,秦阂便也是断然一声喝。 他仿佛泄恨一般地,鼓动起了心腔里的血液。血红色的古怪爻文在他心脏表面一闪又隐,便见蓬勃血气纷纷从其胸口毛孔中喷薄而出,化作血雾! “吼!” 立时便是一声吼,那雾化作了穷奇之颅,张开血盆大口! 然后呢? 却就没了! “噗”的一声,穷奇血颅刚一幻化成型,便又溃灭在了当场! “该死!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可我就不信了,老子连你那些残念全都镇压了去,那驱使不了你了?”憋着一口气,秦阂心里也是拧呢。见得造术受挫,他立时就是破口大骂,暴跳如雷! 接着…… 很快,这堆尸如山的石室里,便一次次地回荡起了秦阂的吼叫声。 失败了又来,来了又失败。外头的炮火枪声连天,震动得整个坞堡都是扑簌簌地掉灰,他也全然不顾。那一丝负罪感全都变成了怒火,然后怒火便让他执拗地试图创造起了心中的术…… 好歹是穷奇啊! 好歹死了这么多人啊! 你怎么能没有一点用?! 我不信!我不信! 我不服!! 吼叫、摔打、撕扯、摧残…… 秦阂在心里一次次地怒吼,几乎眸子变得血红,整个人都已歇斯底里,再复癫狂!!! 0290 走出地狱口的路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嘶~” “这些难道都是刚刚那位秦兄弟弄出来的?” “好强大的黑暗力量!” “刚刚秦先生是说外面刚刚的那几位鬼衣大人都是妖怪吗?一个人居然能与妖怪打成这个样子,只怕高级神人都不止了吧?” “咳呵呵,乌小姐,您可一定要替我们多说几句话啊!千万不要让秦兄弟留下我们不管……” “……”就当秦阂因负罪感而逼着自己强行创造邪术时,门外的一群人却是早已观察巡看了数遍,对着满屋子激烈的战斗痕迹,正表达着极大的敬畏。 也是! 他们几个凡人而已,一进末日便体验万般残酷,见多了神人们耀武扬威的场面,此时再一见这足以比拟绝顶神人的强者,又哪能不深感敬畏? 甚至即便一堵石门隔了两边,他们也时时拘谨着,生怕扰了秦阂,让他不高兴。 连带的,一群人自然是对乌嫣这个秦阂的“旧识”,一下子也是热络了起来,将其众星拱月,只差就要贴脸上去。 这自然也令乌嫣大感窘迫,她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难看地一一赔笑…… …… …… 创造一个新术法那是何等的艰难? 没有对一系元力的理解登堂入室,对法则法理的领悟入妙微深,那几乎就是痴人说梦!要是将今天的事说出去,说是秦阂这么一个修行不过年许的乘云行泥境的小修士,竟然想要不知天高地厚地创造出一个新式术法出来,只怕当场就能把人笑死! 然而! 偏偏! 仅仅是失败了几十次而已,秦阂面前虚空便遽然是一声虎吼,爻文一闪,一大蓬血液便从他手中骤喷而出,化为了一只有首无身的穷奇头颅,忽地扑咬了出去! “噗嗤”一声! 那穷奇血颅拖着一条黏虫样的尾巴,一跃而下,仿佛本能般地在尸堆中几个游动,便释放出片片血霞,将大量尸体鲜血裹入,化成血水,吞进了口中。接着又是乖乖一跃而回,跳至秦阂伸出的右手上,一个扭动便就细化万千血丝,竟从其掌心毛孔中全部顺着原路返了回去! 这一幕看着好生惊吓! 若有修士见这一幕,只怕当场就得震撼失色,惊若天人! …… …… “轰隆”一声! 石门骤然大开,正在说话的几人立时就是转头侧目。但当见秦阂眉间躁郁之气,隐隐生戾时,他们却是只觉有一只绝世凶物走了出来,让他们心头一阵惴惴! “秦,秦兄弟,你休息好了?” “秦阂,你现在没事了吗?”接着自然有人凑了上来,一个男的一脸谄媚与小心翼翼,一个乌嫣一脸关怀忧心切切。 其余人等则是瑟缩其后,皆如畏兽不敢近,只有视线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地望来…… “没事了。” “不过你们……” 说着便是眉头一皱,秦阂直到此时目光一扫,才发现包括乌嫣在内的这十个幸存者的身体情况,都实在是不乐观啊。不说奄奄一息,至少也都是精神萎靡,有气无力的。甚至让秦阂都怀疑,如果就这么领着这几人出去,是不是都出不了堡顶,这一行十人就会在路上倒下大半,就此长眠不醒? 如果是那样,那可就实在令人郁闷了啊…… “唉!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西吧!” 一声愁叹,十人尚不知他何意,都忽然见秦阂身影一掠,竟如鬼魅般几个闪动! “啊!” 瞬间便是娇呼迭起! 女人嘛,见事总喜欢大惊小怪,一脸惊吓的模样!何况秦阂做事又是如此的突兀,令她们都是大感惊悚…… “别叫!” 直到秦阂冷面一声哼,才让她们纷纷噤住。回过神来便已发现秦阂绕身一转,俱是点指在了她们身上,渡让来了一股令人暖洋洋的气,一下子人就振奋了起来……直到这时,众人才安下心来,对上秦阂目光,不禁一阵赧颜,更是敬仰。 这是什么手段? 竟能让人一下子就饥饿感都消失不见,这可从未听说过啊! “行了,你们跟在我后头,我们这就上去。”秦阂却仿若完全不曾看见这些人的敬畏目光,看到这些人被他渡入一缕灵气,俱是情况大为好转,面色好了不少,便提议该走了。 有他在,自然无一人敢于有异议,于是一行人这便顺着那斜道路口走了上去。临走一颗火球飞出,则是顺手就烧了那具甲壳怪尸,还有满地的碎骸残迹。那火球乌黑幽绿,十人倒是全能看见,顿时一阵惧怕恐慌,有的甚至还有一些激动,想问呢,但看秦阂走在前头冷若冰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他一下子又是瑟缩不敢言了…… 到了这会儿,众人才是将重心渐渐转移到了外头的战事上。 只因随着向上行走,众人才发现那外头的战斗之激烈,究竟是到了何种地步! 整个坞堡都快塌了,你说严重不严重? 这坞堡本身就是一个螺旋式的结构,楼梯盘旋,间或有纯石质的滑道,每一层都是错综复杂,房间众多如同蚁窟。本来是四处弥漫着腐臭味的,那是排泄物与尸体臭味混杂一处的恶味,如今却因战事波及,四处冒烟起火,产生了烧焦的糊味! 轰隆隆的,到处都有剥落的石块,就这么连连砸下! 那些炮火声、枪弹声、怒吼声、惨叫声、怪鸣声,更是愈发清晰入耳,彰显着摧残人心的能力! 众人渐渐都惶恐了,就是秦阂也面色愈发沉重…… “这外头……究竟是来了多少人啊?怎么会打得这么激烈?”纵然有秦阂带领在前头,看着这一切,众人也不禁是大感焦然了。一人出言,余下之人也是纷纷对秦阂聚以视线,担忧之极。越是到这种关头,他们就越是怕秦阂抛下他们! “秦,秦阂,要不――”乌嫣也是心焦了,嗫嚅良久,终发声。似想要提议些什么来着。 却突然!! “小心,快躲开!” 一声大叫,秦阂整个人竟是如同一只猫般炸了毛!!! (本章完) 0291 战事惨烈误为敌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秦阂很焦虑。 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刚才霸蛮地试图创造一式邪术,执拗且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那些莽撞的表现,统统都是这种焦虑感的体现。于是他便像赶时间似的,一切都是急功近利,不顾后果,也不曾真正休憩。 这一抹焦虑表露在外人眼里,便是狂躁,还有戾气。以致一路走来,身后几人全都是不敢与他说话,生怕惹恼了他。与这坞堡里处处崩塌的危情相对的是,众人之间气氛诡异的沉默。 更怪异的是,秦阂还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 可他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 他想不出来。 于是整个人便愈发躁郁愁结。 直到这一刻,他忽然大叫出声: “小心,快躲开!” 众人被这小范围持续崩塌的坞堡内景弄得麻木了,被这一叫,立时都是发懵,还没明白过来呢,便见秦阂的脸色骤地大变! “轰!!!” 一声炸响,那旁边的坞堡内壁竟是如同湖冰一样轰然碎开!!! “啊!” “是炸弹!!” “救我!” “不!!” ……几声惨烈的叫喊,至此才惊鸣。 秦阂甚至都能近距离看见这几人脸上的惊恐万状,那种至极的恐惧、绝望与求生的意志,却统统都是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剧烈的爆炸火光夹杂着无数碎石裂块,以及巨大的冲击气浪当场就将他卷携,他却双目通红,近乎绝眦!! “混蛋!!” 一声怒吼,当真是如狮虎啸林!! 他全然不曾料到会有如此近距离的炮袭,提醒时就已经晚了,毕竟几个未开窍的凡人而已,哪有他反应迅速、感知灵敏?一想到刚刚自己造下了无边杀孽,此时竟连这么几个幸存者都要在他眼前,眼睁睁地看着被炮火撕成碎片,他整个人一下子几乎是气炸了! 于是怒吼如雷,他竟就强顶着炮火冲袭,瞬间冲入了那片火光!! “抓住我!!!” 千钧一发之极,哪还顾得了自己安危?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颈红筋暴,瞬息间便是一身衣袍炸裂,大量血液从浑身毛孔中喷薄而出! “嗤嗤嗤嗤!” 那模样可怖,好似一个血人硬生生从内部爆炸了似的!血液当场化作雾状,那是冲击力道太过惊人,以致纷纷细化成为了极小的颗粒。继而收缩,则是聚为无数血腥丝,第一时间就射向四面八方,缠住了瞬间掉落的众人! “啊啊啊啊……” “啊!” “救我!!!” “……” 然而惊声一片,坞堡崩塌得太过突然,再加之炮火热浪烧灼,血腥丝束断的断,熔得熔,没抓住的没抓住,当即竟就四人横死,!秦阂本就吃力之极,几乎在对决四妖的战斗中用光了一切灵元,此时不过强撑,控御力与速度自然都是下降,有这一幕也完全不奇怪,甚至血腥丝的锋利特性都无法收敛,被他血腥丝束缠回的六人里,突然间又是两人被活生生地绞成了一堆残肢碎肉! “啊――” 这景象何其恐怖? 几个女人包括乌嫣在内都是吓得面无人色,尖利地扯起了嗓子,秦阂更是因为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神经,一下子整个人都疯狂了!!! “啊啊啊啊啊啊!!!” 他歇斯底里地狂吼了起来。 无边的愤怒涌入脑海,他下一刻竟就揉身而上,身体中更多的血液都是纷纷爆碎而出。冲力太巨,以致血管都是无法承受,竟将一身皮肤都是炸得坑坑洼洼,近乎粉碎! “轰!” 瞬间,一层巨大的血茧便就成型。 却是血海荆棘一术! 下一霎……凄厉的破风声便遽然响彻无边夜空!!! “哧哧哧哧哧哧……” 那景象当真如万箭齐发,好不惊人!! 爆炸火光自然是一个照面就被撕开,外面的混乱战局更是当场被这突兀一幕吓了一跳。忽然便见炮弹袭中的地方,那团火光与崩塌的建筑残骸之下,竟然毫无预兆地冲出密密麻麻无数血淋淋的利刺: “怎么回事?” “是人!里头还有人!” “他们还有埋伏!” “攻击!攻击!” “……” 一片混乱的叫声随即便纷杂入耳!都是扯着嗓子在吼,没一个不是嘶哑壮烈的。 战局之凶险,简直如同修罗地狱! 远处都是滔天的火光渲染,声声炮火如雷鸣,黑夜中枪口乍现的火舌则如一片繁星布满大地,可惜却并不优美,每一发子弹都伴随着一篷篷炸开的鲜血,不是敌人的就是自己的,壮烈与惨烈交响齐鸣…… 术法灵芒闪烁各处,时而可见红须妖狞而舞…… 反神者们也不势弱。 军方力量更是强劲! 前方的组织力量显然不止此处坞堡一个据点,似自秦阂入侵时起,其余据点便已接到消息,纷纷赶至。三只“鬼衣”则驱使着坞堡里另外一些躲在角落里的人,不久前水泄而出,谁知竟就赶上了军队潜伏而至,骤然发动突袭? 一下子却是打了个遭遇战,打了个措手不及! 几只“鬼衣”本就被秦阂打得怒火冲天,此时再遭偷袭,自然是暴怒,果断就出了手,掀起了血腥杀戮。一边杀,还一边突围。 军方却也不是吃素的。 一是有备而来,占据先机,二是部队在小羊城中收拢了大批神人,部队之中本身也有不小的比例觉醒出神人,长久的军事化训练之下,战力可不止比散兵游勇高出了一个档次! 几只红须妖怪虽然境界高出其不止一筹,但在围攻与偷袭的双重不利因素下,反而屡屡受伤,险些折戟! 好在其后不久,军方包围圈的外围就来了另外的反神者,于是一下子战局就乱了,军方腹背受敌,几度被撕开包围圈,很快就成了各自为战…… 如此局面之下,要还分得清敌我就是怪事了! 何况高空又有雷暴,恐怖的压力充斥每一个人的心头,秦阂就这么裹着一大帮子人冲出坞堡缺口,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当成了反神组织一员。 “攻击!攻击!” 万千血刺分射四面八方,伤敌凄惨,哀呼成片。那气势惊人,自然也是当场就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火力。于是附近的几个战斗小队里,立时便响起了血性军人们咆哮般的喊叫…… “挞挞挞挞挞挞……” 那机枪扫射声当真是连绵成了一片,劲气勃发! 秦阂刚一出现,枪林弹雨便密集在各个方向,劈头盖脸地射来!!! 0292 惊天一击震寒霄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全TM给我住手!!!” “老子是人类,不是那群妖怪!这里还有难民,别开枪!!!” 秦阂自然是焦急了,好歹收束了一点力量,才不至于让剩余的四人被他的血腥丝勒死,但就是这样,顶着巨大的冲击力冲出了爆炸火光,不说他也是气血翻涌,乌嫣等人自然就更不堪了,几乎已到死亡边缘! 还来上一次机枪齐射,那特么就真的全都要死了! 秦阂一出现便是奋力吼叫,试图提醒。 然而这么凶险激烈的战况下,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枪鸣,到处都是炮吼,谁又能听得见他,谁又能信他? 枪膛里倾泻而出的子弹带着丝丝螺旋气劲,赫然皆有灼灼炎光在上,竟是灵能不弱,似有修士一二之威。这威能虽在秦阂眼中不值一提,但当密集到了晦风骤雨的地步时,便已绝然不同了…… 一着不慎,甚至他都会死! “啊啊啊!” 知道再无可避,秦阂便也激起了心底全部的戾气。 那一声吼啊,当真是惊动四野,隐隐带着悲怆世界的恸哭之音,凄厉如九霄风雨,细听却又只觉刚烈之极,有如洪荒猛兽怒啸幽冥!! “旭暗魔笼!!” 一声尖吼,四方便是无尽黑光闪耀,大量黑晶凭空生成,凝作一团。先于其外,更有海量血蝠吱吱乱叫地窜飞而出,狂乱地炸碎成雾! “砰砰砰砰砰砰!” 撞击的声音一起就不停! 枪林弹雨真是成了枪林弹雨,甚至成了瓢泼大雨!肉眼可见的,那血蝠成群结队爆碎而成的雾圈防御层,仅仅是几个呼吸间的工夫就被打得千疮百孔,几乎成了一个筛子。在其内部的黑色晶团,则是很快就显露出了形体,并被无数子弹穿凿砸击,飞快地变得坑坑洼洼,生出碎痕无数…… “咚”的一声! 黑色晶团借着重力硬生生地砸落雪中! 落地的一秒之内,接受了至少上千颗子弹的全方位覆盖射击,竟然还没碎? 开什么玩笑?! 如此结果,实在是大大出乎了军人们的预料,还有那一声厉吼的咒语、一闪而逝先前从不曾出现过的黑光、至今都未见过的奇异晶体…… “这不是反神者的手段!从来不见用过的招数!”立马就有战斗小队的队长感到了意外,当时就皱眉惊呼道。 “怎么回事?这人到底是谁?”隔着二十多米外,第二支战斗小队立时也有一个彪面大汉微怒着喝问。 “停火!停火!” “转移目标!转移目标!” “继续攻击!右翼补缺!射击!射击!” “……”很快就有更多的战斗小队发现了此处的不对,只因战事激烈,各战斗单位根本就没有太多时间来细细查看,偶尔停顿了一下,便继续下达了开火的指令。几个近战单兵则听到命令,迅速脱离了队列,欲行探查…… 很多战场神经敏锐的队长军官,都隐隐猜到了此人似友非敌。他们自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派人去进行甄别。于是有人靠近了…… 当然不知道的事,秦阂的战力远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加强大。 因为那三只此刻正在被最多军方神人集群围攻,却依然无法拿下,反倒对他们造成严重伤亡的“鬼衣”,便是硬生生被秦阂吓得逃出这座坞堡的! 若不是因为惊惧过甚,以其实力,哪里又有可能在刚开始时就会被袭击受伤? 若不是如此,只怕这军队一方早就是溃败了! 可惜千算万算,唯一没算到的就是秦阂出来的声势太过惊人了,那种与众不同的灵力波动,更是如同黑夜中的烛火一样晃眼! “是他?” 几乎同一时间,远处被围攻的一处,中心空地上一个被漫天炮火枪雨覆盖的一个红须妖物,便发现了秦阂的出现,愤而转首一望。 既是惊怒,也是忌恨。 它怎能没有感应到底下那一个同伴的死亡? 所以恨啊! 几乎是噬骨啮心的恨! 这一下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看到秦阂出现,它的情绪竟是当场就失控了。或许是被人类军队拖在此处久久不可脱身,激起了心中的火气,又或是伤势太多,积少成多之下已然离死不远,故而它更是恨。 恨到极处,生死自然也就淡了。 随之生出的,便是一股同归于尽的念头! “啊啊啊啊啊――” 于是一声厉啸,它竟搏天而起!! “告诉王尊这一切!我知错了――!!”只见红芒一闪,那处的密集红须竟然狂舞着伸出,骤然膨胀数倍,隐约化作了双翼,一振之下掀起磅礴气浪腾跃入高空! 那一声大喊也不知是对谁叫的,戚戚之意夹杂着厉啸之音再次激荡,瞬间人类军队包围的大圈竟是一个立足不稳,纷纷人仰马翻,火力封锁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虽是留下了诸多断裂的红须,引来惨哼阵阵,却也终究是让这妖怪逃了出去,完美地跃入空中。 “小子,拿命来――” 接着便是一声凄吼,那厮瞠目厉面,巨大的红须妖身当空一旋,便朝着秦阂方位直扑而来!! 风声猎猎呼啸,那红须之翼亦是庞大之极,声势自也惊世骇俗,远远一看,竟如一巨鹰自天俯翔而下,猛然抓向了草中某兔,而雪原上的人类军队,则看着像是成了一只只的小蚂蚁。 这视觉冲击力何等惊人啊? 当即便是万众齐齐色变! “快逃!” “啊!躲开!” “炮击!炮击!” “……” 立时便是惊声无数,山呼海啸。 却只闻―― “吼!!!” 一音如雷,在秦阂那落地处,狂暴的气息竟也瞬间如太阳般炸开!!! 那是一只凶恶的头颅…… 甫一出现便搅动起了几乎整个荒野雪原的气! 牛角,虎面,妖狞滔天!! 不是灵能,却是威压。 光是以无形无质的精神威压便搅起如此风云,其震撼又该何等巨大?威压本是无根之木,无相应境界的神魂便绝不可能外放慑敌,如此奇景,违逆常规,那么其代价又该何等巨大? 掀起的雪尘潇潇如烟,秦阂整个人竟在那破碎的满地黑晶中央,两臂一振将身边所有人抛了出去,一声苦笑,七窍流血地半跪而下…… “不要――” 乌嫣一双美目圆睁,以为他要壮烈赴死,当即便是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一声凄厉的叫唤…… “啊啊啊啊啊!!!” 秦阂却是个不屈的性子,哪会甘心赴死?! 他一声狂啸,竟是狞意烛霄,浑身青筋暴凸着鼓起了全部力气站立而起,两臂一撑,那穷奇幻颅之中便遽然充斥了海量鲜血,体积暴增十倍仰天而上!!! (本章完) 0293 晨光熹微虫潮至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是间不容发之际,秦阂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没有丝毫犹豫! 不止是乌嫣等四位幸存者果断被他震开了,就连周遭二十余米方圆之内的所有战斗单位,那些军人们、那些被围攻的反神者们,也是一下子被狂暴的冲劲暴推而出,瞬间远离了即将遭遇致命打击的中心点。 秦阂明白,如果让这红须之翼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落下来,后果必然是难以预料的。那种同归于尽的疯狂足以让所有人胆寒!他又焉能不惧? 而妖怪最重血脉等阶之别,那种天然性的精神威压绝对是每一只妖怪都不敢小觑也无法逃脱的负利,以穷奇这等神话中的物种本源为基础作出的反击,必然是他此刻最凌厉的刃,没有之一! 所以他做了。 做得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纵然全身血元都是一霎罄空,魂若将崩,身陷死亡边缘,他也没有一丝恨郁! 只是这等手段强则强矣,他却没有一点自信能掌控其后劲。 所幸坞堡外厚厚的雪层早在战起之时便已大范围崩塌沉陷,几乎成了一座巨型盆地。这也给他创造出了良好的对决地点。 积雪已然夯实,不会再崩,人群齐飞入高空再坠地至多也就摔个七荤八素,而不至于丧命。要不然,他还真不敢就这么在人群中爆发出如此惊天威能……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却是快得惊人,无人能有任何一秒多想的空闲!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整座雪原绵延万里竟也齐簌簌地摇振起了她的袍上雪,高空之上乌压压的诡异雷暴云也是瞬息摇落电光千顷,犹如群鱼惊溃…… 震波一时如潮! ――一只恶兽头颅与那看不见身首的翼状怪物,就这么着毫无花哨地撞抵在了一处。一个头如阁楼小幢,一个翼展半空十丈。仅仅是其第一个瞬间的震撞,便有一道气环卷起汹汹飓风,骤然轰向四面八方! 那个时刻,世界仿佛也震撼了…… “呼呼呼呼”的风声卷动无边灰雪,几乎将整个夜空都渲染上了血腥的底色,久久不见停息。漫天都是鲜红的血霞碎缕,风中到处都是莹莹的红光微粒,所有人都被迷得睁不开眼,东歪西倒。炮声枪声喊声乱成一片,却也不及穷奇仰天狂啸着与那红须巨翼撕咬在天,阵阵唳鸣皆是钻耳魔音,令人摧残如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人间怎么可能还有这种力量?!”一只“鬼衣”望着半空中的两只庞然巨物的对冲奇景,一时之间甚至都已目眩神迷、惊惘无言……却随即就已显得面目狰狞,厉眸如斯! “这股力量绝对已不止三花聚顶层次的威能了!!”远处另一只“鬼衣”更是叫得异常激动,仿若癫狂,受了巨大的刺激,声音尖锐之极。 “不可留……不可留……此子绝然不可留!”更远处一只早已撕碎白衣展露原身的妖怪,看见这幕则是喃喃念叨了两句,声音忽然便如战鼓高亢入云霄,蒸溢出了浓烈到近乎实质足以扭曲空气的杀意: “此子绝然不可留!!” 它一声斥吼,仰天狂叫:“伍虽赴死,错却已铸。迹四已毁,速告王尊。尔等……还不速退?!” “啊啊啊啊啊――”后来支援而来的七八只红须妖怪,见到了伍同归于尽的壮举,感之慨之,一瞬怔然过后,都是齐齐痛苦凄烈地长啸。 “给我撕碎他们的包围圈!全都冲出去――!” 不等四乱的人类军队组织起阵型,四方的红须妖怪便已发起了猛烈的突围,一声怪啸,端是凶狂。 而那发号施令的红须妖怪,则是毅然决然地弃了一切,捱着周围匆匆组织成型的炮火轰击,猛然飞身一跃。 它那明显比旁者要粗老许多的漫天红须中,猝地一抖,便抛射出了一枚深褐的甲片,红须狂舞之下,灼灼红芒蒸腾着妖元狂注而入。很快就是一阵晃动,虚空中响起了清晰的水声,顿时竟有一圈圈水色波纹凭空而生,汇作了一个巨大而模糊的阵图一闪而出。 那阵图似在另一个时空,炮火枪弹穿之而过竟然两不相干、互不相扰。 其骤然一个扩张,便掠过了正与穷奇血颅角力在半空的红须巨翼! 下一刻,那红须巨翼猛地一啸,则是浑身妖元遽然生出暴虐之息,隐隐如火药将燃! 同一时间,催动着深褐甲片放出如此阵图的红须妖怪,自然也是瞬间落入了阵中。那些水色波纹在扩散碰撞到它身体表面的刹那,赫然皆是发出腐蚀性的“滋滋”声…… 肉眼可见的,这厮哀嚎阵阵,在炮火轰击与水纹腐蚀之下,眨眼间身体就已干瘪缩水了一圈! 然而其头顶,却偏生是一声轰鸣,竟有一道气柱从中冲天而起,接着一分二、二分三,瞬息间化生七八道,道道皆有水缸粗细,并且其中竟还隐隐有无数符文流转不定。 “噗噗”几声! 这些气柱空中一个急拐,便于红光幻动中,连缀至了场中其余所有的“鬼衣”头顶! 越是炮火轰鸣,越是人群怒吼,越是交战激烈,这气柱就越是粗大一分!其扭动如腾空的巨蟒,竟似在转注一切生机精元,以致转眼之间,其同伴们便就将人类军队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而它本身竟也显出了油尽灯枯之状! 每过一秒,气柱就赫然大上一寸。 更恐怖的,却是那咬住秦阂所召穷奇血颅的红须之翼,获得增益的效果居然冠居其中首位! 这厮如同吃了大补药似的,飞快增长起了力气、增长起了体型,仅仅是半分钟不到而已,竟然就从翼展十丈膨胀到了二十丈不止,气息也是变得狂暴之极,很快就将秦阂压得抬不起了头来…… “该死!该死!该死――” 秦阂感受到了不支,浑身筋骨仿佛都已寸寸开裂般响起了炒豆子的爆鸣,他满脸通红得,表情扭曲而可怖,自然也知势穷。 却愈发戾狂! 他心中响起怒咆,于是那穷奇头颅也拼命咆哮,却还是被寸寸压下,于是怒啊,于是恨啊…… 一切都岌岌可危了。 一切都在崩溃的边缘了。 这场战局,难道人类这边就要这么输了吗? 无数人心中生出了绝望…… 晨光慢慢熹微,仿佛将告一切终灭。 却突然! 远处响起了刺耳的海啸般的尖鸣!!! 0294 虫潮一至齐齐退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啊,是虫子!虫子!” “是魔虫来了,快逃啊!” “小羊城破了,破了!” “……” 各种哭爹喊娘、恐骇万状的声音,一下子从远处冲涌了过来,如同海洋,宛如潮汐。 散乱在这巨大积雪盆地的交战双方,这才是猛然发觉,这一战几乎是用尽了一整夜,死伤无数,此时已然晨光熹微。而远方的声音传导而至,则是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虫子?虫子?怎么虫子又来了?” “小羊城被破了?怎么会小羊城也被破了?那里还有那么多的人……” “……” 各种震惊的声音接着也是在盆地内部响起。 交火之激烈一下子因这变况收束了三分。 而很快众人便就看见了令他们所有人、所有妖怪头皮发麻的一幕――盆地之外的雪原三面,此刻竟然有成千上万的难民向着这里涌来,紧跟其后的更远处,在那天际线上,则是一道微微耸动的黑线――那赫然是更加不计其数的虫子们! 那些尖利刺耳的鸣叫,即便远隔十几里也能听到,让人阵阵眩晕! 可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鸣叫啊。 穷尽了目力,细细一看,才发现是那天际处渐渐耸动变粗的黑线之上,竟然有大量黑点飞于天上,振动着双翅,正极速靠近! 那居然是新变异的虫子?! “快跑!!!”看清了这一幕,场间双方顿时无不都是骇然变色,一声尖叫立时响起,惊惶至极。 “撤!!!”红须妖怪们不管是正在突围的,还是此刻正奉献己身的那位,见及此景,亦是顿有尖呼。 纵然是那红须之翼对秦阖恨意刻骨,即将大胜,也不免是大生了恐惧之情。仿佛一旦被虫群压上,就会发生某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似的。 “轰”的一声巨响! 红须之翼猛然振力一击,竟是果断抽身而出! “咚!” 秦阖因为力竭,几乎到了崩溃的极限,此时却是一声闷响,包裹他在内的穷奇血颅就骤然被撞得落地,雪地立时塌陷出一坑。接着瞬间,则是一声哀鸣,那巨大的头颅终于也是崩灭了去。 密密麻麻的血红爻文在其崩灭的瞬间皆是闪现,隐隐正在崩溃,这就显出其为半成品的实质了。这按“天青(勤)爻”的炼造之法炼出来的血红色怪爻,与其本义又何止是去了十万八千里? “我不甘心啊~” 一道不甘的吼叫,却是直到秦阖落地才在远处响起,放眼一望,却见八九只红须妖怪早已是拥簇一处,互相搀扶着化身一团血色虹光,闪破了天际…… “咳咳咳咳!” 伴着剧烈的咳嗽,秦阖摇摇晃晃地站起,第一时间就是听见了此声,不禁又是苦笑:“逃得倒是真快……真是,特么的,差一点就要把老子弄死了,居然这时候跑了……咳咳咳咳……” “秦阖!秦阖!” 忧切的叫声终于是急急忙忙地响了起来,就在这自顾不暇的时刻,乌嫣却是极为“关心”起了秦阖,似乎生怕秦阖死去一样,她又会失去依靠。 “你怎么样了?”乌嫣身后,另外三位幸存者一阵面面相觑,望着外头的虫群来袭的景象双腿发软,望了望后,竟也是一脸担忧地靠近了过来:“秦兄弟。秦兄弟,你这,你这还能走吗?”、“要不,要不我们背起你逃吧?” “我没事――咳咳咳咳!”乌嫣搀起了秦阖,秦阖倒也全无顾忌地将身子靠了上去。美人正是关怀一问,秦阖逞能时却又剧烈咳嗽,那苍白如纸一般的脸色,看得人真是好不心疼。 “小先生?呀,真的是你,小先生?” 就在这时,另一道略熟悉的呼声也是响起了。 秦阖一阵纳闷,正想再笑笑,就让乌嫣等人背着自己逃时,一个军装汉子竟是率着一行人急匆匆地行来,惊喜之极,却也神色。 “是你?袁鹰?” “可不是我嘛?哈哈哈哈!小先生,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唉~”这来人可不就是袁鹰吗?那个曾跟在庭春秋左右的家伙。一别许久,这厮倒是变得沉练了不少。 可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碰见他? 如果他在,那么庭春秋、康小茹等人呢?难道也在?还有隆甫军校呢?莫非那座钧天武馆,还有古武组那些人也在? 秦阖也是惊讶呢。 忽然想到了很多东西。 只可惜刚有了开口询问的心思,袁鹰却已沉重起了脸色,不由分说就指挥起了身后的几个军人用担架抬起了秦阖,一边则说着:“小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更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好!” 秦阖自然也是立时反应过来了。 只听远处迅速逼近的密集的虫群嘶鸣之音,便足以令他深感震怖了。所以敌我双方一见虫群袭击,便断然撤退的行径,丝毫都是不让他感到意外。 军方神人组织严密是不假,意志铁血更是非虚,甚至能以这种低水准的单兵素质就能与多只三花聚顶实际修为的红须妖怪战至此时,几乎堪称是“鬼来斩鬼,佛挡灭佛”! 但面对虫潮如此铺天盖地的集群性攻击,别说是眼前这些已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兵力了,只怕就是再多来一倍两倍,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对这一点,秦阖绝不怀疑。 所以他立时就答应了,没有表达出任何的抗拒。 然而在被担架抬起的一刻,秦阖却第二次又是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嗯?小先生,怎么了?” 袁鹰虽然大感焦急,但看秦阖蓦然顿了一顿,拧眉回头望了那座被崩雪埋了大半的坞堡一眼,还是慎重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没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秦阖却是收得极快。 那一抹突如其来的疑惑与惊悸感迅速被他压了下去。到了这种时候,他可不觉得还有耽搁的时间。再不走,只怕真的就得交待在这里了。以他目前这状况,真是再也受不得半点状况了……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匆匆离去。 在炮火断后的巨大轰鸣声里,到处都是哭喊与惨叫的境况下,就连军队也是极其难以撕开这胶着。此处说得自是轻松,一笔带过,却不知难民的最后方与军队,究竟付出了多么惨重的牺牲,才让这人潮得以逃脱虫群的第一波追袭。 混乱是必然的。 那座崩塌的坞堡似乎被所有人的潜意识扫入了“废墟”的行列,于是终于没人在意,一颗绿莹莹的光点,如同幽灵般飘出了那个深洞,在一切归于寂静后…… (本章完) 0295 此心惊乱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轰隆隆的炮声始终一路尾随,远方、近处都是悲痛、恐惧的哭嚎,难民在中,军队则在前后,前方开路,后方断后。秦阖被担架抬着放上了一辆雪地车,送入了舱室保护着,迅速就被车列运走。他们自是享受着最好的逃命待遇,四面八方却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散兵汇入,全靠步走疾行,喊叫、争端、冲突、吵闹、打骂、哀求,千百众生相…… 就像是有某种力量在刻意驱使一样,人潮终于汇作一条滔滔大河,向前奔流而去! 袁鹰则似是此时此地,部队中的地位颇高者,不断地在发号施令。时而传令部下收拢军方神人,时而询问部下各处战局,时而又是通过一个奇怪的发讯装置,与远处某些人展开交流,语气极其严肃,似在商讨和听令,时而又是不近人情地喝令着警卫兵,挡住所有难民的闯入,甚至有时更会悍然开火镇压! 一切就这么着步入了灰暗、冷酷与残忍…… “这场逃亡究竟要持续到几时?” 秦阖也不禁是对前路生出了一分迷茫,甚至隐隐绝望。躺在舱室上,他就这么着焦距不聚地望起了窗后的天空,眉头是散不开的阴郁…… 诡异大亮的天光驱散了那些诡异的乌电雷云。这种晨光熹微的亮度本来是绝不该出现的,自从灰雪降世之后,整个大地便被密布的雪云遮蔽,难见日光,即便是正午本该阳光最盛时,各地天空所能见的亮度,最多也不过就是平常傍晚的程度而已。 那等灰暗,仿佛已然印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此时天光微亮,何等怪异? “事情出现了变化……” 秦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眼角不自觉地微微眯起,喃喃而道。 “啊?你说什么?” 乌嫣几人一直紧紧跟在秦阖左右,生怕掉队,生怕被抛弃,对于车后的混乱更是胆战心惊。因为靠得秦阖极近,乌嫣的注意力也一直在秦阖身上,故而是微微听到了半句,惊愣之下立时有问。 “没什么。” 秦阖瞬间就被这一声询问惊出了沉思状态,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之极,陡然看了过去。 看见乌嫣被他的锐眸吓得一缩,他却又是瞬间缓和了,摇了摇头。 “咳咳咳……” “怎么了,小先生?难道是太冷了吗?还是伤势又恶化了?唉,可是您又不让军医给你看,这一时半会儿我――”袁鹰忽然便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打开了车门,一身雪花与寒气。像是终于有了空闲,像是很担忧似的,一听到了秦阖的咳嗽与乌嫣的话语,他便表露出了担心,还有焦急。 “你不用管。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那些军医还看不好我的伤,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现在伤亡这么惨重,医疗配备肯定也是捉襟见肘,能省一些就省一些吧。”秦阖有气无力地说着,再一次拒绝了袁鹰的建议。 不是他不想让人看伤,而是这伤根本就不知道怎样让人去看,更是不能让人去看。 他敢肯定,袁鹰如此关心他的伤势,绝对不止是单纯的关心则乱而已,更多的,恐怕还有某些人的授意,试图窥探一下他的身体。 要不然,岂会到此时,军方高层还只有袁鹰一人露面? 真当他是白痴不成? 此间拥集的士兵数目高达五六百之巨,军方神人的身影更是在其中时隐时现,井然有序,大多都不是被袁鹰在调配,而是自有其规。要说其中若没有藏着一个指挥部,他就敢把脑袋扳下来当球踢!估计只是在他突入战局的那一刻,袁鹰在远处遥遥看见时显露了几分惊讶,这便被人捕捉了去,于是派遣其出来与他交涉吧? “呵呵~” “一方大佬们,还真是想把我吃的死死的啊!这么快就觉得我孤军耸立,想拿我为你们解惑了吗?可是老子还没那么轻贱!虽然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却怎么也不至于任人揉搓!” “哼,想要拿我开刀,你们不摆出点相应架势和地位的人来,哪有那么容易?” 想到此处秦阖眼睛里便生出了几分冷笑,视线若有若无地往袁鹰背后望了过去。那种看破一切的意味,即便袁鹰只是稍稍一瞥,也有了几分凛然,顿时神色微急: “小先生――” 他正要说着话,却被秦阖一摆手就已打断,眉间已有不耐烦之色:“不用多说,我只问你,关于这些虫子,你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这个――”袁鹰闻言便是一顿,像有着顾忌似的不敢开口。 “不想说是吗?”秦阖顿时眼睛一眯。 “不不不不。”袁鹰自然是被吓到了,立时摆手开脱,在秦阖的目光下踟躇了会儿,这才硬着头皮说了起来:“我们叫它――幽虫!这是一种远远超出现代生物学能解释范畴内的物种――” 刚开口第一句话就已表情极端凝重。 秦阖却是骤然一惊! “等等!你说什么?” “你说你们叫它幽虫?”秦阖迫不及待地又打断他。 “是啊,怎么了?小先生,难道你――”袁鹰自是一愣。 秦阖却已面色微微一变。 “幽虫”不是莫提斯那时曾道出的名字吗?以这些虫子出现的时机而言,这个名字应该是绝对不会被人类优先创造的才对。难道莫提斯它们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轮回?! “这名字谁起的?”谁也不知秦阖心里骤然翻起了惊涛骇浪,甚至几乎不能自持! 只看见他的表情是突然变得很吓人! 乌嫣等人看着竟也极是惊惶,因为秦阖仿佛是成了她们的定心丸一样,这定心丸不定了,她们便也慌了…… “是几位小羊城里的难民区里,有几位被我们挖掘出来的科学家们取的。据说他们都是附近一所大学的教授,下乡探亲时忽然遭遇了这种事,最后便一路逃到了小羊城里。听说其中还有一位知名的生物学家,灾难发生之前曾是业内最顶尖的那一种――” “你们有探究过虫潮的起因吗?”秦阖越发地失了方寸,渐渐变得颐指气使,盛气凌人。 他又一次打断了袁鹰的话! 袁鹰倒也不恼,只是奇怪了,这小先生以前可不见这种模样啊!接着,他则像是猜到了什么,神情微叹,倒是继续说了下去。 谁知道开口第二句,秦阖心中惊意便更甚!! (本章完) 0296 寿元急损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具体还有待考究,但我倒是听过一个有趣的说法。据说,幽虫的第一次起源,竟是在固州市的落霞山下,哈,就是小先生您还在固州的那段时间呢!您说有趣不有趣?据说那时夜起浓烟,一群野猴冲了出来,虫群便跟于其后……” 袁鹰是带着玩笑口吻说出的。 秦阖却是第二次心神巨震! 这些幽虫次次都是追着人类、噬咬人类,难道不该是为了人类而出世吗?开什么玩笑?怎么偏偏会跟着一群猴子冒出来?而且……猴子?莫非又与小十九有关,或者那只金猿?这事怎么怎么看都像是真实世界过去的那一场猴瘟的映像体? 当初他告诉周筠此事,不过是因重生之故,忌惮被稽查府察觉。而又因为记忆中前世这瘟疫的爆发和中断都极为诡异,仅仅第一天的几个小时内连连出现了几篇报道,之后就迅速被掩盖,所以才觉得有可能是官方力量在施加压力,自然而然地,他就起了防范之心,欲借周筠的家庭背景去窥上一窥。 官方极有可能与稽查府有涉,顺藤摸瓜,多半能知己知彼一些东西,以作防范,这就是他当时的心态。 不过此刻看来―― 等等! 周筠? 秦阖忽然瞪大了眸子,背后有了一种凉嗖嗖的惊悚感。 他突然想起来了! 如果推断没错,如果投之信任,之前陷入的那片诡异时空,八成真的就是莫提斯口中所谓的“虚方程空间”。而他自己被妖师六耳的虚方程空间“摄入”之前,干的最后一件事,似乎就是与周筠约定了第二天要去动物园一观!! 难不成……这之间有联系? 秦阖忽觉毛骨悚然了起来! 怎么隐隐有一种预感,似乎妖师六耳用虚方程空间“摄入”他的举动,也不是自发而为的一样,反倒像是有某种意志在诱导它们?就为了阻止他第二天与周筠去动物园,去探查那个可能的瘟疫爆发源头? 现实世界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两者之间一旦对比就会发生什么事? 周筠! 周筠! 秦阖心里像翻山倒海一般起伏不定,呼吸急促,眼中被震惊得不能自已,一下子突然迫切地希望找到这个女人。 杜耿言不是说过吗? 周筠那天曾在动物园等了他好久,说不定,说不定……说不定有可能就“看”到了什么! 想的是猴子,秦阖他问的却是别的,一瞬的心神巨震都是瞬间被压下,装得若无其事: “浓烟?难道有人放火烧山?” “按理来说多半是的,但据说当时只见浓烟,不见火光。偏偏当时落霞山上干燥得厉害,刚刚蔓延过枯叶病,不太可能是闷火燃烟。”袁鹰完全察觉不到秦阖具体的心境剧变,只觉秦阖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倒也不以为异,依旧是玩笑的口吻。 本来是还想问得更多的。幽虫的习性、军方的势力、对反神组织的看法,等等等等,一切都远没有问完。 秦阖却忽然已经没了问话的兴致。 他心气瞬息颓然了下来,因为巨大的震惊,而感到无力,于是感到累。 于是乎……忽然间这里便响起了一声尖叫: “啊!秦阖你――” 却是乌嫣。 这女人一下子居然是吓得花容失色了起来! 她看见了什么呢? 她居然看见秦阖一瞬间忽然像是老了二十岁、三十岁,皮肤瞬间变得枯黄干燥,眼球表面也是变得微微浑浊,鬓角甚至都生出了一丝白发!! 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一下子都惊住了! “小先生你――”袁鹰更是陡然惊眸,两眼睁得大大的,一副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样子,表情极其难以置信。 “咳咳咳咳咳咳!” 这一次秦阖又是咳嗽以回应,咳嗽的动作之中却已再难掩饰那份痛苦了,甚至都已微微响起了痛苦的呻吟!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这一咳起来就没完没了,任是谁也觉得不对劲了。乌嫣等人吓得六神无主,袁鹰更是眸显慌乱,朝外扯着嗓子放声大叫了起来:“军医!军医!军医――!” “不用,不用……”秦阖还是摇手,不想军医来看。 “怎么能不用?小先生你这样子――”袁鹰则是微怒,顿时想争执。再也忍受不了他这放任病情的举动了。 于是秦阖骤生厉色: “我说不用,你听不见吗?!” 这突然的厉喝又是吓得众人一跳! 乌嫣为之一噤。 袁鹰不敢忤逆,只好又是屈服:“好吧好吧,您先好好躺着,不用就不用,我不叫了,我不叫了,您躺好。” 秦阖倒是又不忍了,看他们这么关心自己,居然被自己摆出这么一副臭脸对待。真是不应该啊!于是他很快就又叹了一口气: “我这是伤重了。” “那几只妖怪的境界高我太多,之后更又想与我同归于尽,迫不得已,我自然是只好燃烧自己的生命了。师门之法,我总还不至于向你们一一交待清楚吧?咳咳……这是后遗症,你们不用见怪。我很清楚它会出现,一直不来,我倒是还担心呢。咳咳咳咳……如今来了我倒是松了一口气了……”秦阖惨笑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这一番解释可真是震动人心啊。 乌嫣几个全都想不到秦阖居然是做出了这么惨重的付出救了她们的命,一时之间几乎是感动得落泪流涕、稀里哗啦。 袁鹰则是肃然起敬了,神情瞬间变得庄重,再没了之前的试探,他甚至已为之前的试探感到羞愧! 而连同那两个在前方驾驶室里专心驾驶,始终默然如同空气一样仿佛不存在的士兵,此刻也是第一次通过后视镜投来了沉重敬意的视线。 要说秦阖单纯为了活命而选择这样做,他们肯定是不会信的。 昨夜那场战斗实在太激烈了,最后的惊天对击更是惊世骇俗、耸人听闻,他们完全不曾见过,完全不曾听过,昨夜便已震撼连连,至今日犹残无边回味。 如此强者要说无法孤身逃脱得了,他们怎么可能信? 那分明就是为了救当时在场的人类同胞,才做出的牺牲啊! 为了救人,而选择燃烧自己的命,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敬? 该敬。 而且还该大敬! 袁鹰陡然肃重了脸色,鞠躬说了一声: “谢谢你,小先生!” (本章完) 0297 高层对话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咳咳咳咳……谢我做什么?”秦阖还是惨笑,笑声惨淡而自嘲。 车里几人都只觉他的笑显得极为悲情,想他真实年纪也不过就是一少年而已,如今分别不过一载,人间便已剧变,而他也悠悠岁月转首逝,令人无尽唏嘘,于是更是心生敬意,甚至有着淡淡的哀戚,一时都沉默了…… 秦阂此时暗自却也疑。 “狂飸”从嘴部扩展到手臂时,自我感觉上寿元耗损至少应剧烈了十倍以上才是,所以按理来说,难道不是在坞堡底部血战四妖时,这种副作用就应该表现出来吗?为何又会拖延到了此时?再不济,难道不该也是在逃出坞堡的那一路上便逐步显现吗?怎么中间间隔了一段无事期,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却又突然爆发? 难道,那坞堡之下,存在着某一事物对外释放的特殊压制效果不成?形成了场域?对其产生了延滞积存? 秦阂奇怪地陷入了沉思…… 忽然外边便是传来了骚动,车列也似乎一下子停了。 袁鹰这才是眸光一锐,神情警惕地望了车窗外一眼。 “这是怎么了?怎么停了?”乌嫣等人顿时也是一惊,惶然不安地看向窗外,窗上积覆的浮雪便如她们眼中的灰黯。唯独秦阂却是充耳不闻。 “我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乌小姐,麻烦你们替我照顾好小先生。”袁鹰回头说了一句,再次将目光在秦阂脸上一扫而过,微微一顿,接着迅速便打开了车门,一跃而出…… …… …… 一个小时之后,袁鹰则出现在了一辆装甲车改装后的雪地车上。 “怎么样,还是撬不开他的嘴吗?”此时果不出意外,是虫群退了,在留下了大片的人类尸体与焦火残烟之后,人类逃难潮得到了暂时的喘息。而在这车上,在袁鹰面前,一个神态冷峻威严的中年将官便拿着望远镜,习惯性地勘察起了窗外。 看他那军衔,赫然是一少将! 车里不止袁鹰与这中年将官两人,除此之外更有另外两人,军衔也是不低,一个中校一个上校。前者看着极其年轻,模样俊逸,后者则是一壮年男子,面容愚憨。 “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意向。” 袁鹰闻言便叹了一口气,摇起了头,忧心忡忡:“我旁敲侧击了不下五六次,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偏离话题,似乎并不想说出真正有用的信息。” “难道你就没有问出一丁点东西?”那个年轻中校听着便是眉头一皱,俊逸的脸上竟生出了一丝煞气,显得极为不满。 “那倒不至于~”袁鹰也不否定,仍旧是摇头,这回眼中却是若有所思,“他问我庭老为何出事时不在固州市境内,我当时回答他说是庭仲请他回去时,曾发觉他的眼神就已有些不对了。之后他又问康小姐去了哪里,我说不知,他的眼神则是又有幻动。” “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关注这个,而且那种眼神……” “那种眼神怎么了?”年轻中校明显没多少耐心。 “那种眼神竟像是感觉有人在针对他一样,于是才调离了庭老和康小姐。”袁鹰试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却才说出来就觉得好笑。 那年轻中校自是一嗤:“哼!他算什么东西?阳光时代之前他不过就是一无名小卒,有什么资格值得有人为他调走老首长和康小茹?我看就是疑心太重罢了。还有呢?你不会就这点发现吧?这也能叫发现?” “你别急嘛。” 袁鹰倒是显得无奈,不知这家伙怎么这么耐不得烦:“之后我又观察到几件怪事。” “其一,他被我们找到时,他的衣裳很单薄,没有里衣,也没有穿鞋子,更没有穿里裤,仿佛完全不怕冷。而他的左胸部位则像是被挖出过一大块肉一样,表面出现了一层奇怪的血痂,极富弹性,靠得近了,甚至能听到有力的心脏跳动声。我当时就感到震惊了,这还是人?什么人能在零下十几度的温度里在室外待上那么久还没冻死?那几件衣服更像是从死人身上扒来的一样,穿了根本就等于没穿!”袁鹰越说越奇,这车内的几人的脸色便也渐渐严肃,只觉像是听起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故事一样。 那个中年将官仿佛也来了兴趣,终于放下了望远镜,神色深邃,回过头来示意道:“你继续说,不要停。” “是。” 袁鹰立时肃穆了脸色,示以敬意:“接着我又发现,他把食物全都分给了他带出来的那几个幸存者。其中一个曾是当时固州上流圈子里极有名的一个小明星,叫作乌娴。我们当时给他们食物给他们水的时候,他虽然示意接过,但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渴望。后来即便乌娴几个吞得狼吞虎咽,他也无动于衷,甚至还把自己的那一份也让了出去……” 袁鹰分析得头头是道,带着那三人也身临其境一般,察觉了重重疑窦,愈发觉得秦阂此人不简单了。 也是。 这种末日时代,食物和衣物几乎都成了价比黄金的重要战略物资,哪有人不殷切渴望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秦阂的体质早已非人了。 血族吸血为食,秦阂猎取敌人血身之时便会自动截留部分。而且,另外随着《天沉之血》与《恶紫夺朱》两部功法同修,十赦恶与血之元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元力体系之间,也渐渐产生了联系,有了浅显的转化渠道。于是他吞吸游离灵气之时,转化为十赦恶时,部分也直接转化为了血之元力,存储在了血细胞中,变相地有了辟谷之能。 这一切自然都是赘言了。 不了解造就警惕和怀疑,甚至还有惊畏。 那个年轻中校很快就没有了骄横之气…… 袁鹰则继续边回忆,边深思道:“我后来又问他,他为什么会从那座地下暗堡里出来,他说,他是去救人,救人之前则是被那些人撞见了,竟然试图围杀他,他这才一路跟他们纠缠到了这里,甚至一怒之下直接攻了进去。” “我又问他,他为何叫那些‘首领’为‘妖怪’,他说,既然非人,可不就是妖魔鬼怪嘛?” “这些都不是最让我惊异的。” “你们知道最让我惊异的是什么吗?”似乎想到了什么至此犹心有波澜的一段问话,袁鹰忽然不自觉地抬头望向了对面三人,两眼下意识地睁大了。 “是什么?” 年轻中校紧接着跟言,好奇道。 (本章完) 0298 因惊而默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我说你既然叫那些东西作妖怪,那么对于那只妖怪大喊出来的那两句话有什么看法。” “他问哪两句话。” “我说――伍虽赴死,错却已铸。迹四已毁,速告王尊。” “他接着不说话了。” “他突然竟笑了。嘿嘿直笑!笑得很怪异你们知道吗?他就那么一直盯着我笑,笑得我发毛。当时我就觉得毛骨悚然了!” 就在众人都被带得气氛紧张起来时,袁鹰接着一句话便石破天惊,令这车里的几位军中高官齐齐瞳孔一缩,竟觉得背脊发凉: “他说――” “你们就只好奇这些话的意思吗?嘿嘿,我反倒更好奇它们为什么全都在用人类的语言交谈呢,好像……一切都是为了让某人或某些人听到一样。” “嘶~” 这个反问太过惊悚,犹如奇峰突起一般令他们所有人都是肝胆一颤! 是啊! 这个问题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过呢? 为什么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人问过这个问题?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说另外几辆车上正被严密保护,正在敲锣打鼓、日夜不休地研究这些的科学家们,都是蠢材蠢人废物不成?难道他们这些校官校官也全都是没脑子的?为什么会没一个人想到这个问题? 那绝不可能啊! 偏偏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却发生了,而且还发生得润物无声,直到一个异类闯进诸人视野,戳破了这个问题才让所有人想起。 这已经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了! 众人一思,却只觉细思恐极。 仿佛就像是有某种巨大的力量在操控这一切一样!! 于是接着便是沉默。 诡异地沉默……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都发现了对方眼里的沉重和惊悚。 而还有一句话是秦阖没有说出来的。 妖魔鬼怪说人话的他自然见多了。据说是因人道大昌,六界之中早年人界为尊,以致人言大盛,几成修界唯一的官方语言,后来人界因神秘原因衰落至六界底端,众界修者想改时,却已积重难返。 但要说妖魔鬼怪之属没有只属于自己族类的文字语言,秦阖他却是绝然不信的。 可既然有着特有的本族语言,那么它们为何不在说着机密事宜之时用,反而依旧用着人言? 这一点,可实在太令人琢磨了…… 秦阂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眼睛里是闪烁起了意味难明的光彩的,却不知袁鹰究竟看到了没有。 几位高层一阵思绪不宁,惊疑不定。 “可是拖不了太久了啊~” 良久,那个看着愚憨的壮年上校首先发声,表情忧切:“这些幽虫不知怎么倒是退了,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再来。我们的战士伤亡惨重啊!而且这群该死的虫子还在一刻不停地变异,到了下一次我们又该拿什么去断后?再接着撤退吗?我告诉你们,那不叫撤退,那叫逃!简直就是耻辱!” 他说着说着便已忧心如焚,痛心疾首,接着便是勃然大怒,喝声阵阵。甚至都已拍起了桌子! “有没有可能强行把他拿下?”那个少将倒是老成持重。 “哈哈,您几个是不知道啊!” 听到这句话袁鹰便是苦笑不已:“要是能拿下,我早就建议这么做了。昨晚的那场战斗你们也都看到了吧?那他娘的还是人吗?” “大灾延绵至今,我从未见过任一觉人有如此神威!” “即便咸都那几个传闻中的天字觉人,绝对也是不及其万一!”说着便是断然一喝!袁鹰的神情一下子振奋到了极点,满是忌惮,还有那拭不去的惊颤。 “要是庭老与康小姐在还好说一些,只靠我的话,只怕――” “只怕不行喽~” “当初在固州邀月山上,我和厉千平护送庭老以及康小姐从京平大会上回来时,第一次遇见此人。那时他还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小子,就已表露出十足的锋芒。我甚至连枪都动了,因为突然感到危险,几发子弹情急之下射了出去,却连他衣角都没射中,他甚至能踢起几块碎石便当子弹全部反击回来,险些让我丧命!你们可知道,那时我是有多震惊?” “这小子如果真这么强大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年轻少校终于是急了。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那还能怎么办? “难道就对他听之任之?” “你对你也算是承认了,动用了一种手段吧?那种燃烧生命的手段如果能让我们掌握,绝对是会起大作用的!” 军方,乃至军方保护着的那群科学家,其实对于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有记录。今早甚至是早早就已经从袁鹰那里中途得来了零碎的消息,早早就知道了秦阂手中握有这么一种秘密手段,能够短时间内激发乃至燃烧觉人的生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自然,这一切都是他们想当然的看法。 人类的适应力虽强,但灾难与新知识的冲击太过迅猛,此间人类犹处于摸石过河的阶段,以致基本将一切超凡者都称之于“觉人”,而不知“修者”的存在。至于“神人”之称如何而来,却是后话了。 因为惊忌,因为危情。 他们此刻已然是对秦阂掌握的一切信息都势在必得! 军人本身就是高素质、纯信仰的代表。以其铁血的意志,如到生死关头,要作出自我牺牲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他们甚至早就准备着时刻牺牲。一旦到了那种时刻,他们的牺牲也必然是整齐划一、毫不犹豫的!那样一来,如果是这种秘密手段以军阵形式释放,以其严格的控制力,以其严格的执行力,以其严格的协调性,最终释放的威力必然是惊天动地级的,即便单兵素质远远不如秦阂一人,综合威力却必然超出秦阂倍许以上! 关键时刻,这样的手段甚至足以拯救人类! 以他们所想,这件事情既然涉关了整个人类、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那么就是任何人都不能拒绝的了。 无论你愿意与否! 但最终……秦阂的神秘与强大终究是超出了他们的估计…… “唉~还是先让他养下伤吧,给他点时间,过几天再说。”少将沉默了会儿,微微一叹: “我看他当时跳出那座暗堡时,都能带着那么多难民出来,显然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等着外面的人间惨剧,一一都进了他的眼耳,他终归是会受不住的。” “这种时候如果与他交恶,甚至爆发出了冲突,那可与自相残杀无异啊!我看呐,还是等一段时间,等他心甘情愿了最好。如果……唉,到时再说吧。” 少将一个人做了决定,其余几个人自然就不好再说了。等级所限,他们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 “是。”袁鹰默然一礼,立正以应。 说罢他便出去了,只余三位高层在车里不知道又开始商讨起了什么,又或者是一片渊水般的静默,都因秦阂而起。 这一天就算这么着过去了。 死了好多人,难住了好多人,最终都归于夜深人静。 可惜第二天早上发生的事,很快就又是闹得一片鸡飞狗跳…… (本章完) 0299 遁掩人潮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诡异的天光,如同映照某人的行移一般一瞬微亮,继而再复幽暗。 诡异的雷暴,如同呼迎某人的到来一般震响云巅,继而葬于雪间。 秦阂目光凝然地望起了远方昏暗的天空与飘下的雪,神色警惕,只觉越思越疑,越疑越惊,回想起昨天前晚发生的事,竟觉得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 这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藏在了颇远处的人群里。 六点一到,袁鹰就按时来到了他“所在”的雪地车前,恭敬地问候了一声,然后打开门。接着门很快又从里面被推开,传来了一声惊怒的咆哮:“你们怎么看着人的?!小先生他人呢?我问你们话呢!一个行动不便、身患重伤的大活人,就这么眼睁睁地被你们放跑了?还不快去找?!!……” 末日之下每个人都活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跟在军队周围的难民群更是生怕被军队抛下,一个个的都是不安的,忐忑无比。 这叫声一吼起来,人群顿时就乱了。 很快就被闹得一片鸡飞狗跳…… 越来越多的异源信息都在佐证着莫提斯的正确性,但红须妖怪们涉关的、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又与之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绕不去的坎。 而军方也是个麻烦。 军方高层定然是觉得他掌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讯息,可以帮助救援,乃至致胜,于是将他看得无比重要,近乎监视软禁。 秦阂却也觉得军方如此。 因为忌惮,又或警惕,于是有了不信任,最后终究将成陌途。 秦阂心里至今还有一件事难以释怀,那就是黑烟毒林的那一场背叛! 想到这里他就不禁眸中杀机一闪,更就别提能毫无保留、绝对信任地对军方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了。 他也想救这些民众,可他救得了?即便告知一切,只怕也依旧是无济于事,甚至……反倒会引起某种可怕的变化! 秦阂隐隐生出警兆,想起了那些飱灵…… 思前想后,秦阂最终决定在一切都没有搞清楚之前,不再待在军方的重重目光注视下了。又或者说,是厌烦了军方的猜忌与提防,于是他想暂时躲避,沉心思考。 所以此时,看了会儿这乱糟糟的场面,最后再望了眼乌嫣几个在车门后吓得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哀叹了声抱歉,他转身就匿入了人群更远处。帽檐一低,泥牛入海…… …… …… 要说逃出那辆车,其实倒也简单。不过就是借助了人在凌晨时分精神最疲惫的胜利规律罢了,将巨蝠迷影之术小小一变化,就足以瞒过了那辆车中所有人的感知。 而要弄到一套衣物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此时难民潮的数量极其巨大,即便是军队也自保无力,更就别提这些一无所有的难民了。衣物、食物都是最稀少的物资,人人争抢。但同时每日每夜在极度严寒之下,在路上死去、掉队的却也不计其数。那些走着走着轰然倒地的人,到来后来,甚至都已没人去管了。连去扒光那些尸体上的衣服,都成了一件极奢侈的“运动”! 昏暗的环境与漫天大雪,造就了极有利的隐匿条件。以秦阂的身手,从冻死的难民身上扒来几件衣服,自然是小事一桩。 只是这一望无际的触目惊心的惨象,到底还是让他隐隐有了触动。 待在车上时还感受不到,只会觉得紧张和危急,但一融入到了无边无际的难民潮里,却会感受到最真实的绝望,还有与死神同塌而眠的彷徨无助。 “唉,这样逃下去,何时是个尽头啊?到最后又还能活下来多少?” 放眼望见乌压压的一片人头耸动,各个面目或麻木或悲观,秦阂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也被感染出了消极情绪。一声愁叹,满面愁容。 军方的搜索工作搞得人群乱哄哄的…… 到处都是喝骂,到处都是争执,脸红脖子粗的不在少数。人到了一穷二白,整日与死亡共舞的地步,绝望到了极致,要发起疯来找持枪的军人拼命还真不罕见。 起先见到枪响,军人呵斥,接着有人轰然倒地,他还觉得义愤填膺,怒不可遏。 后来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了,他才隐隐接受了这个可悲的事实——这样一支臃肿的逃难队伍,人越多反而是越逃不了的,只有精简下去,才有一线希望。既是物资所限,也是人心所依。 极致的恐怖之下,最先毁掉这支逃难队伍的,一定是人类本身爆发的混乱。 想要成功地逃向远方,就必须得有一只领头羊。 毫无疑问,“军队”是这只领头羊的最优选择。 为了命令的统一,必要的镇压是绝不可少的。否则肯定就会有些心里阴暗的人,激发了心中戾气,试图蛊惑那些更无知、更麻木、更绝望、更弱小的人,试图渲染不公,试图推翻不公,以为推翻了不公自己就能带领出成功…… 也是至此,秦阂才渐渐丰富了一些末日时态下的见知。 “原来‘觉人’才是真正的官方叫法,而‘神人’却是民众们恐慌之下寄托希望自发另起的名称么?” 袁鹰自然是找不到秦阂的。 几天之后,秦阂便已彻底融入了难民潮,而军方的搜索工作也终于是在一片骂声中暂时中断。他远远看到了袁鹰一张阴沉至极的脸,却也没有任何表示。看见乌嫣等人像群瘦弱可怜的小鸡仔一般被软禁,他也无动于衷。 见惯了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老人小孩、男的女的,无一不有,各种绝望与哀怜,哭喊声终于渐渐不可闻,只因耗尽了所有力气,他的一颗心渐渐便也硬如了铁石,不再肆意地仁慈与感怀。 同样也是从难民口中,他探听很多有用的消息…… “看来最好的隐藏方法,应该是化身一个釉变者才对……”秦阂目光深沉地扫了眼周遭,同时也对上了很多面目阴沉者的视线,却都各自不言,只是麻木地跟着人流前进。 为了活下去,难民潮里有很多人选择了抱团,而抱团的最核心要素之一,就是找到一个如他周围这几个一样的“釉变者”! (本章完) 0300 爻与饕餮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秦阂做事向来直接。 了解了“觉人”已成这个人间最顶尖的力量,而“釉变者”正是广大难民为寻求力量甘愿投身虫群搏来的残命之身后,他果断就操纵血细胞在面部高频振荡,在脸部从内向外切割出了条条豁口,同时迅速令其结痂,一时便面貌大变,彻底地毁了容。 此时若非相识之人,只怕已是决然认不出了! 当时虫袭惊变,从各个方向涌出来的难民奇多,汇聚在一起,更是如海洋,数目几达十万之巨。其中缺胳膊断腿的不在少数,因火灾致残毁容的也多,因人类同类或者其他动物饿疯了之后咬伤的、绝望之后曾试图自残的、因心理冲击巨大而精神失常曾自焚的,更是大有人在! 秦阖就于人群中听闻,旁边好几个家庭的顶梁柱,那些人的丈夫、那些人的儿子、那些人的父亲,曾毅然决然地于那一刻扑入虫群之中,引来幽虫噬咬。 那是多么惨烈的一幕啊,即便当时听闻他也肃然而震!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 林老三当时并没有诱导他和骗他,那些反神者身体表面的“冻疮”果真不是红须妖怪们赋予的,而是这些人曾血淋淋地捱过了幽虫的噬咬,侥幸未死,这才患上了“釉血症”,拥有了类似于觉人能够操纵灵子的力量(当然,这些人至今犹称“灵子”为“黑暗力量”,而官方科学家们则将之定名为“黑暗粒子”。)。 成功患上釉血症的毕竟是少数。 死于虫口的是绝大多数! 中间却也有一部分人,曾试图患上釉血症,进而在末世中求存,却侥幸未死,又没有成功,因而落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伤处会蔓延开恐怖的疤痕。且在秦阂的感知之中,难民潮里还有一群人不知是出于何意,竟然明明患了釉血症,却依旧将自己愈合的面部划得稀巴烂…… 这两种人的数量绝然不小,秦阖放眼而望,一数才知这种比例竟高达了五分之一。人潮中多得是疤面之人,蓬头垢面之下,用破布破衣包裹着大半个脸部的,亦是极多。 他自是对于这种高比例感到了疑心且惊。但一想到末世对于人类可怕的淘汰率,也略微接受了些。 于是乎,他这一毁容,藏身难民潮里,倒真是如泥牛入海了,再不见半点峥嵘。袁鹰就算倾尽一切力量来搜,只怕也是绝然搜不出他来的。何况此时整个队伍都岌岌可危,处处告急,袁鹰那只怕也根本就抽不出多少力量来搜…… …… …… “嗯?” “这些魂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虫群再未袭来,死的人却越来越多,即便军队尽力维持物资补助也无济于事,遑论军队本身的供应也****吃紧,能够周济难民的物资****都在缩减,惹来骂声阵阵。若有人回头望去,后路必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尸体,黑压压的扑倒一片,曝尸荒野,让人心头沉甸甸的生不起任何希望,人人面上都是一片惨淡。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秦阂反倒是潜心修炼了起来,某一日,更是陡然发出了一道惊喜的呼声! 呼声自然是引来了一片怪视,却很快就又被麻木压下,人人继续埋头走路。 “嘿~”秦阂鬼头鬼脑地看了周遭两眼,脸上倒是微有一丝尴尬闪过,接着他却就又沉浸了: “这些饕餮的魂魄,终于是渐渐松动了吗?”没错!让秦阂惊喜的事情,正是那数量高达近千的饕餮之魂,终于开始有了钻出虚无,听他号令的举动! 这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他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学着周围片刻不停地赶路的难民们,练习起了走路时打瞌睡的本事。 但他打瞌睡自然不光是为了打瞌睡,而是为了吞吐灵气,进行修炼! 这样修炼的效率自然是奇低,简直不忍卒视,但练着练着,秦阂倒还真练出了一点成果。 一有灵元补充进来,那日将穷奇新术吞来的海量血源一瞬爆空产生的伤损,很快就开始了恢复。 寿元自然是补不回来的,但周天气道之中产生的密密麻麻的撕裂却可以。 而肉体开始了修复,之后他又尝试着修复起了那个隐隐正在崩溃的血红怪爻。 这爻文是个奇怪的半成品。 能够契合穷奇本源用以吞吃血肉尸身炼取血源,本就大为出乎了他的意料。因为不知其原理,他自然是只好又翻找起了脑海中那些被巨鼎血光强行灌入的画面记忆,研究起了正规的天青(勤)爻的炼爻步骤。 接着自然是开始了演练。 谁知这一演练,饕餮魂群就开始动了…… 秦阂的好奇一起来便难以停止了,总算他的钻研能力倒也不差,不然何足以得到阿鲁斯那么高的评价,居然被称为阎魔部队新生代的第一人!这其中自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秦阂自己的刻苦。 “哈哈,有趣有趣!这些鬼东西看来还有大用!”几经摸索,秦阂很快就发现,天青(勤)爻的炼爻步骤中有一步在抽吸游离灵气时,能够引动饕餮之魂发生骚动。 那感觉就像是制造出了鱼饵的香气一样。 饕餮魂群会受到刺激,产生渴望,频频试图跃出那些虚无里看不见的缝隙,来吞噬这“香气”。 这种吞噬举动会释放出一种怪异的引力,近乎本能! 而除了“香气”之外,还有第二种不知名的物质同时也在被吞噬。 吞噬的第二种物质具体是什么,秦阂他不知道,只觉竟有点像是犹太科学家所说的“以太”。且明显能感觉得出来是,这种物质虚无之中被吞了多少就有多少自动生成,竟似虚无本身一样源源无尽,生生不息! 饕餮之魂也永远不知疲累,不停地吞噬……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外界投向他的视线,与其他的人类感知力,竟因此而得到弱化,甚至屏蔽、隔绝! 他清晰地看见了,饕餮魂群一如鲤鱼争食般跃出,一夹在他与周围人群之间这些人对于他的所在方位的视线就会变得极度茫然。一将之撤离,一切接着又恢复正常。 饕餮魂群宛如成了一张空间膜,让他嵌套出了正常空间之外! 察觉到了这一现象,秦阂哪能不大喜? 他仿佛感觉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自己缓缓大开,顿时研究的兴头就更足了!那些曾被他抗拒的炼爻之法,不知不觉间便已步步深入…… (本章完) 0303 绿眸人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秦阂飞快地就上了楼。 积雪堵住了向上的通道,却难以堵住他的路。各个过道、楼梯、窗门都已被冰棱冻得死死的,他却健步如飞。三分钟不到,便已静悄悄地直上了顶层。 越是临近这顶楼,他的眼神就越是锐利! 极限听觉的感应能力几乎已是超出了整个人间的层次,以致还未靠近,他在中途便已差不多听出来了顶楼所有人的站位、动静。 “嘎――” 顶楼的门被悄悄推了开来。 迎面却是十几个人的眼睛直瞪瞪地盯着他!! 这一幕完全是出乎了意料。 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知道我上来了? 秦阂一下子愣了,僵在了原地,保持起了开门的姿势…… 这时,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则是忽然从这群人的背后冒了出来,侧目看了这里一眼:“妈的!真是阴魂不散啊!他娘的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釉变人?” 那人满是烦躁地骂着。 秦阂却立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暴徒? 这是秦阂脑子里生出的第一个反应。末日的情形变化早已被他推演过无数遍,暴徒必然是其中一环,凌驾于难民之上,独立于政府之外。眼前这十几人背后的角落里抱头龟缩着的一大群吓怕了的难民,更是无比清晰地说明了这一点。 接着他第二个反应就是一惊: 那双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没见过人的眼睛居然在黑夜里能够发光,而且还是这种惨绿的光!其中凶意极盛,竟宛如荒原中夜晚遇上的野狼! 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危险,秦阂立时就作出了反应。 “唰!” 他刻意弄得大声,手上瞬间就亮出了一柄血淋淋的剑。 “你们什么人?” 他接着便是皱眉一声喝。 对面围着他的十几人见此,顿时也是纷纷脸色微变,大多都是将忌惮的眼神投射到了秦阂右手忽然间凭空出现的剑上。 “他娘的!这小子究竟什么人?” “釉变者?还是神人?” “他手上的东西怎么出来的?居然像是一柄剑……” “这剑上怎么沾了这么多血?他难道刚刚杀了人才上来的?” “……” 没有人看得清秦阂的手中剑是怎样出现的,于是自然忌惮迭起,秦阂甚至都能听到那些细微的嘀咕声,还有这些人眼睛里突然生出的惊忌。 秦阂脸上的丑陋疤痕分明显得他是一个失败的釉变者,此时展露的手段却又完全不像,蓄势待战的凌厉模样与气势又显得极为强势,显然是个有手段的,不然哪能这么横气? 对面的人一下子被镇住了…… “呜呜呜,救命!救命!”就在这时,仿佛是看见了希望一般,那群抱头龟缩在墙角吓怕了的难民们以为是有救了,忽然有人满眼生出亮色地求起了救。 眼看就要慌张渴望地爬过来了,那边看守的几个手拿刀棍的家伙,却立马就是凶神恶煞地开口:“妈的!找死啊?滚回去!” “啊――” 被棍子狠狠地一敲,那几个想要爬过来的难民男女自然是当场就哭爹喊娘了。几声痛叫,极为凄惨。 见此秦阂却只是眼神一锐…… 他没有擅动。 不是这对面十几个围住他的暴徒给了他震慑,而是那个躲在蓄水塔后面,哼哼唧唧地干着不可描述之事的绿油油眼睛的拥有者,让他心中起了一点警惕。 难民千千万万,他又能救得了多少? 末世之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死惨剧在各地上演,他既然没有力气去全部拯救,那么救与不救本身就已没多大区别了。若要救,或许枉顾眼前一切,直指这世界的真假核心反而来得更加快捷…… 姑且就称之为绿眸人吧! 对面的蓄水塔后面传来了女人微弱、痛苦的哽咽与呻吟,耳朵就算不动用极限听觉,那些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鼻子里都嗅到了那股***的气味,让人倍感烦躁! 绿眸人的兴致如野兽般高涨,久久不停。 秦阂的脸色也显得愈发冰寒阴沉。 但他就这么站着不动,对面的十几个人便也被他提剑的模样慑得俱不敢妄动,只有一个矮小的家伙估计是看情形不对了,这才警惕地向后缩了缩,然后便拿着一个电光黯淡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绕向了那处。 “噗通!” “妈的!还有完没完?老子在办事儿你看不见?不就是个釉变人吗?连这儿都对付不了,老子带着你们还有卵用?” 小个子被人骂骂咧咧的,一脚猛地踹出了那蓄水塔后边。“哎哟”一声惨叫,抱着脚满地打滚。 一个魁梧男性提着裤子站出了蓄水塔后边,终于显露了真形,看见手下这副模样,却只是朝其吐了一口唾沫,满是鄙夷。 “你是谁?小子,难道你也想来玩什么救世主的戏码吗?还是……桀桀桀桀,难道说是想要加入我们?”绿眸人像只熊一样地走了过来,几声怪笑,盛气凌人。 “滚开!” 一声呵斥,围在秦阂面前的十几人被他眼睛一睨,便皆是惶恐色变,纷纷让了路。 直到看见了秦阂手中提的剑,这厮的眸光才是于隐晦中微微一变…… “没什么。路过而已,想讨口水喝,顺便歇一下脚。” 秦阂自然是半点不怵他。 即便被这家伙居高临下地盯着,也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心理压迫感,只是淡淡地开口,淡淡地回应。 偏偏也是奇了怪了! 即便离得这么近了,秦阂竟也从这家伙身上感应不到丝毫的灵元波动,然而他周身半寸虚无之中隐藏的饕餮魂群却开始了躁动…… 绿眸人自然不知此事! 这厮“哦”了一声,便眼光闪烁,似乎是打量起了秦阂的实力。毕竟那一把剑上散发的血腥味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也不知是沾了多少人的血才能有这种程度。 秦阂被他盯得有些不爽。 心下也着实感到恼火,要不是一进来就被发现,他哪里又会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 隐藏的东西只有通过战斗才能看得更全面,但他却也知道眼下其实并不适合动手。一是因为自己伤未愈,二是因为饕餮魂群的异动让秦阂隐隐感受到了几分面前之人的不寻常,三是因为这顶楼面积太小,实在施展不开,四也是因为几米外就是一堆无辜的难民,他还真有些顾忌。 再说了,鬼知道哪里又会冒出来一堆幽虫,动静一大,如果在这高层建筑物上被围了,估计两边都是跑都没法跑了。 相信对方多半也有相同的顾忌。 于是秦阂只好是冷冷哼了一声,提醒这个绿眸人,千万别把自己给惹火了,虽然都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最好是大家都收敛着点。 “哈哈,好说好说!”绿眸人的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却又开笑,哈哈说道,“只要不是敌人就是朋友!兄弟你贵姓?” (本章完) 0304 不拿人当人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林。” 不假思索地又给出了林诚的姓氏,秦阂脸上没有半点的难为情。 “哈哈,原来是林兄弟啊!”绿眸人豪朗一笑,转头对着手下们吩咐时,表情瞬间又变得冰冷漠然,“你们几个,给我这位林兄弟弄点水来,顺便给他清出块干净的地方来。另外,不要再让这群人吵吵了,谁再吵吵直接就弄死谁!” 后半句的狠话显然是说给秦阂听得。 那些缩在角落里的难民却是当场吓得脸色煞白,噤若寒蝉,连看都不敢看这边了,全都瑟瑟发抖地别过了头去,死死地抿起了嘴。 息了争斗之念的秦阂,自然也没想怎样了,干脆就当听不出来他的威胁和警告,自顾自地走到了一旁无人的地方。袖袍一扫,便是猛地一阵风起,将积雪瞬间清了个干净,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一手掌风清雪的功夫,自然是看得所有人一愣。 几乎没一个人看清那股风是怎样被卷起来的。而且积雪已久,早已塌紧了,只怕就算是个壮汉拿着铲子来铲都得弄出一身汗,累个半死,如果要是一阵风就能吹空,那得是什么风啊? 飓风?还是十八级台风? “掌劲!” 好几个人却忽然想起了华夏武侠小说里的这个词汇,不由得内心一凛。 秦阂则一脸镇定自若地盘膝坐了起来,只当周围无人,闭了眼便开始了悠长吐息。 他早就是需要休整了。 伤势拖了这么久,周天气道之中几乎全是暗损。炼爻之法依旧止于练习,而无实际材料可供炼造一枚天青(勤)爻。既然饕餮魂群堪堪是可以驭使了,那他当然是可以暂时抛下这一方面了。这一路上频繁窃尸炼化而来的精血,总算是还有不小的余留,可以用来蕴养一下身体…… 安静的时间现在对于秦阂来说,完完全全就是生命,需要争分夺秒。每多修修复一点损伤,他就多了一份保障。 那式新术一旦掌控熟练,饕餮魂群也可以熟练驱使了,伤势再一修复,他又哪里还需顾忌眼前这绿眸人的诡异? 只是远方传来的枪炮声着实令人心乱。 眼前这当面不讳的“炮”声更是令人心烦气躁! ――那个绿眸人阴鸷的目光看了秦阂几眼之后,居然是又一脸兴奋地钻到了那个蓄水塔的后边,开始了哼哼唧唧的某种运动! 秦阂若不是打定了主意暂时和平,只怕是早就开骂了。 尼玛! 你特么能不能还要点脸啊? 这么多人在这里呢,你就不能收敛点忌讳点? 一时心乱如麻,几次走神,秦阂甚至都不自在地想起了杨纤绣! 他真实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而这荡叫无孔不入,哪会毫无反应?即便心神能够保持克制,生理上却也难以绝对镇定。生理上无法保持镇定的后果就是,它反过来又会影响心神克制! 可想而知,这一刻,秦阂是有多恼了。 他恐怕是第一次对于自己的超凡感官产生了郁闷之情。虽然没有动用起极限听觉,但他好歹也是一个入了境的修士。吞吐灵气修炼之时,每一缕灵气都是具备着最基础、最低微的,长久积累下来,他这耳朵也是灵敏之极,不下于一些高精尖的科技设备。那个绿眸人与某个悲惨女人的不可描述之音,几乎是一个音节都不漏地进了他耳朵里。 远处的枪炮声慢慢消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与某方势力终于打成了僵持态势,渐渐收了手。幽虫的嘶鸣声偶尔有闻,却已不足为患。秦阂甚至又开始猜,这座城市里是不是还隐藏着更多的绿眸人?难道军方就是再跟其他的绿眸人交火? 秦阂被那哼哼啊啊的呻吟搞的无比烦躁,眼睛猛地睁开,便停下毫无进展的炼气,思绪一下子望着飘雪的夜空飞远,忧虑深深…… “兄弟,水!”小个子满脸的赔笑,这会儿却是拿着半瓶矿泉水凑了过来。 或许是靠近了,才在黑暗下看清秦阂帽子下的脸居然如此苍老,他颇有几分惊讶。 “咕隆隆隆!” 秦阂伸手接过了水,却没给半分好脸色,仰头便是半瓶水全部灌了下去。 干净的食用水在现在已然变得稀少,很难见到,自然也很少有人会这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一般都是像酒一样小口小口地抿的。小个子秦阂如此奢侈,明显有几分艳羡不舍,“咕哝”一声吞了口唾沫。 “林兄弟,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换啊?烟?酒?还是食物?”小个子大概是觉得秦阂实力不俗了,多半也有点“珍藏”,犹豫了一下,悄悄开了口。 秦阂依旧没理。 小个子愣了一下。 突然一拍脑袋,他才像是反应过来:“林兄弟你等着,我先把东西拿来!你看看有什么钟意的,再决定换不换!” 匆匆说完他便跑了。 没几下便是一群惊如小鹿的女人,满脸惊慌地被他呵斥驱赶而来,一脚一脚骂骂咧咧便踹翻了几个在地下:“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啊!要不是看你们还有几分姿色,还留着你们?” 不远处的难民看见这一幕都是吓得更为瑟瑟发抖,有的更是兔死狐悲地痛苦流泪。 周围的几个绿眸人的手下看着这一幕都是直皱眉头,刚有一两个想要制止呢,结果就被同伴扯了一下袖子,隐晦地指了指那蓄水塔后头…… 秦阂自然没工夫看得这么细节。 他完全是懵了。 什么意思? 过了会儿他才醒悟过来。这群人渣居然是拿着这些女人的身体当货物,以物易起了物! ***! 就算是青楼里也没这么个卖法啊!这简直完全就是不把人当人看了! 秦阂瞬间就怒了,却死死地压抑起来! 克制了一下。 压着火气,秦阂刚想开口拒绝这厮,却突然听得对面有个家伙又是恶狠狠地从另一个角落里踹出一人,凶神恶煞道:“真******找死!居然还藏了几根香肠?他娘的叫你不老实!” “叫你不老实!” 骂着骂着就是一脚一脚地踹了上去。 将那人踹得抱头鼠窜,痛哭流涕地求饶。 “啊,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呜呜呜呜,我错了……” 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也是绝了,秦阂却是一愣。 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呢? (本章完) 0306 觉人与釉变者的融合体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浊河就在附近!而这楼底下有时会有虫子晚上挖洞,就在浊河里头!他们想看清那些虫洞在哪里,再把我们丢下去!” 一句话揭了秦阂疑惑。 既然是救命稻草,她又怎能轻易放弃?只怕是指甲抠断、手指全都磨出血来她也要死死抓住吧? 那个机灵的女生拼了命地嘶叫了起来,凄厉且惊惶,还有无边的愤怒与恨!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群渣滓怎么敢在我面前动手!” “还特么废人?” “你动一下试试?!” 一下子就懂了。 原来这群人是想以人类为诱饵来探路啊! 秦阂的火爆脾气瞬间被点燃。不由分说,便是一句破口大骂,狞髯张目,人竟如一根电矢般闪射而出!! “唰”的一声,他速度便又提至极致,却是折身向后,完全不及那暴徒听令且反应,便是蚀血剑又凭空而出,撕裂空气般怒斩而下! 一时真如杀神降世。 “啊啊啊啊――” 微不可闻的一声蹭响,那只握棍的手便已齐肘而断,鲜血喷出,暴徒发出了惊恐万状、凄厉至极的惨叫! “噗!” 第二个瞬间,则是那叫声戛然而止……因为血剑斜绕如闪电,暴徒的头颅紧接着也是离开了脖子,颈动脉中的热血瞬间化为一道血柱喷出,冲天而起! “咚!” 人头落下,砸入雪中,至死犹面色惊厥不消。 瞬息,全场死寂! 那个机灵的少女刚想慌忙爬过来便已目光呆滞,浑身变得僵硬,僵在了半途。那十几个其余的暴徒更是纷纷瞪大了双眼回头看去,当场吓得手脚发冷,阵阵冷汗。 他娘的! 就算他们杀人也没用过这么血腥残酷的手法啊!居然一下子就砍掉了别人一只手,然后直接削了脑袋?还有那血淋淋的怪异的剑,他娘的到底又是怎么出来的?刚刚又到哪里去了? 绿眸人也是完完全全慢了一步。 他想不到秦阂下起手来如此果断,更没想到杀起人来如此利落。这要不是那种修罗场里走出来的刽子手,会有这种杀人如麻的态势? 绿眸人惊呆了。 接着他便是大怒! “混蛋!啊啊啊啊啊,老子要宰了你!” 话音刚落绿眸人便像狗熊刨地一般地冲了过来,“咚咚咚咚”的跑动声,甚至都让整个顶楼的边沿震起了浮雪,好似战栗,地崩将至。 秦阂转头,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意。 “奇怪!这人究竟是觉人还是釉变者?为什么会有这么狂暴的灵压?”在秦阂眼里,分明感受到了对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巨大的灵元冲撞了过来。黑夜中甚至可以隐约看见,这厮的脸上本来光滑的脸部,弹指间竟有条条疤痕从颈下蔓延而出,布满了整张脸。 一息暴涨,那灵压便已生足可匹敌乘云行泥极境之威! …… …… “这狗娘养的!” “洪峥究竟在干什么?怎么把动静搞得这么大,他难道想把那些刚过去的军队又引回来?”当秦阂所在的高层建筑顶楼响起轰隆震响时,附近不远处的另一座高层建筑中间楼层的某扇漆黑的窗户后面,有人“看”着这一幕却是大爆粗口。 “搞什么啊?”另一个声音在其背后趁时应起,也是皱眉不满。 “妈的!如果暴露了,老子第一个就弄死他!”第三个声音同样暴躁不堪,发出狠言…… 这几个家伙气息都与那绿眸人相似之极,刚刚一直都是凝神观望着四周,尤其是楼底下各处的积雪地面,生怕漏过什么一般,紧张兮兮的,忧虑之极。 唯一奇怪的是,这么幽暗的环境里,竟看不见任何一丝的绿意幽芒。 而那与秦阂爆发冲突的绿眸人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可见其诡异森眸,似器质性的特征一般无法隐匿消除。 …… …… 却说这边。 “啊啊啊啊!” 绿眸人大吼之时,两臂一张,臂弯之上竟是顿生十几缕浅红光芒,如絮。忽而一拢,便组织成了一对翅膀骨架般的光影模样,朝着秦阂抱去。“呼呼”之间,灼热风声大起,竟是有不弱的炎威生成。 “法术?” 秦阂见景自是微惊。恍惚以为自己是遇上修士了。他作势一撤,便要扯回杜耿言一把闪开。 “他是患了釉血症的觉人,这是他们独特的战法,小心!”就在这时,那机灵的女生差些以为秦阂要逃,忙不迭地从之前的恐惧中脱离,带着提醒的意味,朝着秦阂大喊出声。 绿眸人的这种浩大声势在难民和暴徒们看来,自然是要比秦阂强大得多。因为秦阂的手段干净利落,灵元收敛而不外泄,这群凡人完全就感受不到直观的恐怖威势。 若让秦阂知晓这些人的想要,少不得是要翻个白眼的。 只是这句话还是给了秦阂很大启发。 “原来是觉人与釉变者的融合体?怪不得呢,我说怎么灵压能够突然这么狂暴。”秦阂立时就隐隐猜测出了那种原理。 多半是釉血灵力与常规的觉人体内灵力产生了“化合变化”吧? 他作如此猜测道。 当即眼中忌惮稍浅,他人便也如一飞鹄纵起。只见血腥丝束一喷一卷,杜耿言便已被他抱回,两人齐齐闪至了一旁。 “好,老大,杀了他――啊!”几个暴徒看得兴高采烈,以为秦阂将死,自然是要拍下马屁,为作鼓舞,谁知话说一半便是惨叫连连,尽被血腥丝拖扯至了绿眸人的扑击位置。 仅仅瞬间,那几人便似被看不见的火焰灼烧,全身上下都起了无数燎泡,眼神遽然变得惊骇欲绝,想要逃时,却已晚矣! “不――” “不要!” “啊啊啊啊啊……” 那一串嚎叫当真是撕心裂肺。 极致的恐惧与痛苦让他们的面庞纷纷都是变得扭曲,绿眸人一声冷哼,却是毫无收手之念! “全都给我滚开!” 他看不清秦阂的手段,正觉心中惊忌而且恼火呢,自然是把气撒到了弱者的身上。一声怒骂,两臂扑而转身,光影翅骨便“轰”的一声,将这几人拍得吐血而归。 下一秒他便想再接再厉,再试着攻向秦阂,怒而发威。 谁知秦阂轻松一跃,又至了他的另一侧,眼神竟是始终冷漠至极。那身影之迅疾,便如幽冥之中的雷霆,好不邪异鬼魅! 他转身。 他便闪跃! 他转身。 他便闪跃! 几个回合之间,频频不中,他累得半死,精元大耗,秦阂竟是始终游离,断不与他交手,迅疾如旧。 那怪异的眼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绿眸人渐渐被看得发毛。 终于,他眼神开始变得惊惶…… (本章完) 0310 浊河上的崩响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一刹那,生死危机当真是烈到了极致! “还不快跑?!!” 他扯着嗓子发出了大吼,面庞都仿佛充血,模样可怖之极! 人群太过拥挤和混乱,两人一下子被冲散,血腥丝束也被崩断。此刻,就算是以秦阂他的本事,也察觉到了无比的危险。 因为几米外那只突然出现的巨型幽虫,不止太近了,体型实在也是太过惊人! 他娘的! 第一次见到这些幽虫时,不过是指甲盖般大小的东西,就已然能抗火逆寒,第二次见时,便已在天边密集成一条黑线,铺天盖地而成怖世之灾,远望更似有了可以低空飞行的奇异变种,这一次就更“妙”了。 MD眼前这只居然已经有了一匹赛马的大小,人立而起时甚至都高过了秦阂的头顶,前足都已刺到了天花板! 艹! 这特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秦阂这时只想是破口大骂! 心中升起了一股无比操蛋的操蛋情绪,秦阂他却完全没有退避余地的,就这么着被卷入了一场想想就知绝对惊险之极的战斗中…… 这简直是在玩命啊! “嘶嘶嘶嘶!”那只巨型幽虫却没这么多的念头,只觉愤怒地八足一阵攒刺,身下便多出了好几具难民尸体,各个都是身上出现了一堆血洞,血液汩汩而出,看着不凄惨。 这大家伙的螯牙咬住一人便像虎豹一样地耍起了脑袋,撕咬起了那人躯干,引起哀嚎一串,凄厉无限,让人感同身受。其余的难民们却完全没有救其的心思,只是争先恐后地往外逃,吓得魂飞胆落…… 体型的巨大让它占尽了一切便宜。 须臾之间,它便如滚石一样地碾死戳伤咬残了十几人,到了秦阂面前! “嘶嘶!” 一声怪鸣,它当即一扑而下! “哼!你这孽畜倒是好机灵,莫非还知道辨别灵息?”这畜生其实从落地一刻便将目光锁死了秦阂,也正是因为感应到了这一点,秦阂这才没有费力气逃离。因为逃不了多远,人群实在太密了。 于是见巨虫扑来,他也当即迎身而上! 在杜耿言惊骇担忧的回望目光中,只见血影是那么一闪,人群与虫潮之中便溅起血花无数、残壳遍地…… 那威风! 那气势! 那勇冠三军的悍然迎战一景,简直就是雄壮! 杜耿言于恐惧之中,不由而然地便生出了一股子热血为之沸的激动与崇拜,曾对秦阂那苍老面庞的芥蒂怀疑,也是在此一瞬骤然烟消云散! “老秦,我等你回来,一起去救小姨!” 一声大吼,终于迸自杜耿言嘴中,如同誓言般的呐喊…… “嘶嘶嘶嘶!” “砰!” “喀嚓!” “轰!轰!” “吼!” “……” 无数乱响皆是在那处迸发,犹如火焰,犹如激霆! 怒吼! 狂鸣! 爆裂! 人的勇气与虫群的残暴,冲撞出了灿烂的色彩,都是血液与死亡铸就,反倒生出了一种凄艳血腥的残酷之美。那是黑色的气息,那是死神演过的影集,那是何等的壮烈啊?竟是如此令人心折,这般令人沉醉! 惊恐逃难的人潮终于发现了这位逆流而战的勇者,在直面死亡的无边恐惧之下,竟有人停下了步来,一一回望,然而致以敬意。 他们悲戚之,咆哮之。 有人受到感染,绝望与愤怒的驱使下,竟是反身向后,向着那些虫子发起自杀式的冲击。搬起石头砸,捅穿酥楼埋,泼出汽油,点燃烈火……他们无所不有其极! 有人哈哈大笑。 有人疯癫大哭。 有人嚎啕着仰天落下泪来,然后一脸坚毅地钻进火中,用自己的身子引来虫群噬咬,然后带着它们玉石俱焚…… 更多的人却是逃离。 “轰隆隆”的炮火声很快就已在远方响起,人群离开了之前躲避的雪下深屋,来到街头,向着大道的另一头涌去。 “快跑啊!” “快逃啊!” “呜呜呜,不要丢下我!” “妈!妈!” “……” 哪里都有凄厉悲痛的叫喊,撕心裂肺,惨绝人寰。这地狱般的场景已不知是第多少次上演。 杜耿言终于又回到了那一片熟悉的绝望之中,满眼皆是无边的灰暗与血色。 秦阂出现的短暂搭救,差些就让他以为世界光明了,这一刻他却又重新坠入深渊。 虫群很多,从四处建筑物的积雪下疯狂涌出,大部分的注意力却好像不在人类身上,仅仅是被人群阻挡时,它们才会断然扑咬上来,激发残忍的性子――杜耿言敏锐地发现了这一情况。 “怎么回事?这些魔虫怎么好像是惧怕什么东西一样在逃离?”杜耿言心中升起匪夷所思的猜想。 就当他停步时,耳边却是在此刻终于赶来了一声焦急的呼喝:“你怎么还傻站着?快跑啊!” 秦阂终于回来了! 他满身鲜血地活着出现在了杜耿言的面前。 他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无一不是细小的伤口,此刻甚至还能看见有虫子正在往肉里钻! “你还活着啊?呃呜呜呜……”杜耿言看着他这模样,惊喜过望,险些就要落泪。抽噎了一下,强忍着哭泣的冲动,他快速向秦阂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说什么?虫子跟我们一样,也是在‘逃’?”秦阂听完就蹙起了眉头。转头四顾一望,这才发现果然如其所述。只是因为先前战斗太激烈了,他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 “城外不远处就是浊河!那底下据说有着大片连通的河底空洞,都是虫子挖的。我隐约偷听过那些暴匪说过几句,他们好像就是想要找到过去的路。”秦阂伸手捏死了手臂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虫子,杜耿言拉着秦阂便走,神色焦急而紧迫。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虫子其实不是想吃人了。 因为恐惧消散,因为愈发拥挤,整条街道上的人群已然走的十分缓慢,人越聚越多,各种火把与手电筒也隐隐约约地照亮起了道路,映照出一片惨淡狼藉。“轰隆”的炮火声临近,军队似乎也往这边开赴而至。 随处可遇到的一具具尸体,却让所有人压抑,那些精神失常的人更是不乏其数,一些发疯的家伙更是敢于在此时招惹幽虫,以图患上釉血症……惊恐永不绝!周围总是夹杂着孩子们的哭声,受伤者的呻吟,冲散后急着找人的呼喊,以及那些混乱而慌张的脚步声…… “不行!不能再拖了,这种混乱持续下去,你小姨只怕就要找不到了!” 秦阂发觉事态严重,想要拉起杜耿言就再作狂奔。 践踏必然是少不了的了,他一下子感到焦迫了起来,甚至打算不惜是要暴露这一身全部实力、暴露身份也要轰开人群,前往梨园大道寻找周筠。 偏偏就在这时…… “砰――” 那浊河之上竟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崩响!!! (本章完) 0311 金峰部队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那一声响动极其巨大,似是两个巨人搏斗血战时,一拳击沉了浮冰大陆,又像是天空因某物霍然而撕裂,毁灭气息如雷霆般暴起! 秦阂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前几天的那场来去匆匆的诡异雷暴。 “难道说又是它们?”接着他则显露惊色。 只因隐约似听到了一声怒吼,脑海中下意识地又浮现出了那两尊巨大的妖魔。 “不能再拖拉了!找到你小姨我们救走!” 这一下子秦阂才是真的急了。面色几经变幻,变得焦急万分,变得畏惧惊疑,他拉起还是一脸震惊茫然的杜耿言,便飞快地挤开了人群。 “滚开!” 他一声大吼,竟再也顾不得了怜惜老幼! “滚开!全都给我滚开!” 仗着自己一身怪力,他凶神恶煞得如同一架推土机,街道上拥挤的人潮之中,当时便是惊呼骇叫一片,纷纷被轰飞撞退,人潮里仿佛出现了一道飞梭…… …… …… “是刚刚杀了洪峥的那个家伙!”某一条巷子口边,几个汇聚而来的暴匪头子眼见人群之中的惊乱,立时便有一人转首望去,眸生凛凛杀机。 其余几个恨秦阂坏了好事的,也同样都是面露凶光。 唯独其中一个神色阴冷的中年女人,见到这一幕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两眼,便已断然回头,踏入了巷中,异常的果诀:“不要去招惹他!洪峥死就死了,一个骄横自大的蠢货,还用不着我们也为他丧命!当今之计,还是先回到仓库再说,必须得马上转移物资!” “走!”余下的几个自然也是忿忿不平,但都只能压下心中火气。某人一声低喝,余者便纷纷跟从,谨慎地避开了虫群,绕进了一片雪下弯隅…… 而从这边几楼往上,视线蔓延上去进入高层,则已只剩下了一片血腥。那些被押来的难民,赫然均已惨死屋中,死不瞑目…… …… …… 孤城中处处皆有难民涌出废墟寒筑,盲从着挤入内城。 寒雪下也有密密幽虫涌出,顺着墙壁街沿,散向城外…… 一内一外,恰好撞在各处,便发生了无数人虫相食的惨剧,若有人从高空俯瞰,必然已是一副地狱乱像! “究竟怎么一回事?刚才的那场动静还不能知道详情吗?”孤城深入腹地,一处政府大楼之下的军方指挥部里,那个中年少将紧皱着眉头大发雷霆。 那个年轻中校同样是感到了事态紧急,心境极为暴躁,正准备再呵斥一下旁边侯着的参谋,却见袁鹰已是一脸喜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词不达意,连连高呼:“将军,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年轻中校一脸不耐地看了过去,“说清楚!” “找到金峰部队了!原来他们就在浊河的另一面!” 袁鹰惊喜若狂,双手攥着拳头答道! 几人一愣,随即就也是狂喜:“什么?你是说金峰部队?” “是的!就是他们!”仿佛往日颓氛一扫而空,再不见末日虫临之下战战兢兢的绝望悲观,袁鹰整个人都是精神焕发了起来,显露出一股英武锐气,“原来金峰山试刚一结束,八门之人还来不及去往咸都商讨部队组建事宜,便在路上遇见了末日降临。事态紧急,他们不得已便在半路上临时组建了这个计划中的部队。因为迷失方向,他们这才一路到达了浊河浪突峡附近。如今就在我们北面不远处!” “刚刚王教授他们几个鼓捣那些仪器时,恰好便搜寻到了他们发出的讯报。” “现在我们已经联系上他们了!”袁鹰激动难耐,甚至已然面色通红。 “好!” “好好好!” “金峰部队是由特殊机构领导统辖的特殊部队,光明时代之前便集结了我华夏无数奇人异士,要不是末日灾难突降,又哪由得这群暴徒与神人为非作歹?好啊!好啊!我倒要看看金峰部队来了,他们这群跳梁小丑又能猖狂到几时?!”刚一听完,那个中年少将便连道几个“好”,只觉得一口恶气全都吐了出来,好不快意。 与旁边同样激动欣喜的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立时便下令道:“命令三营各小队,现在全部出击,进攻城中的那几个暴徒据点!务必要在金峰部队到来之前,将他们逼迫至预定地点!另外,让王教授他们几个,暂且不要管刚刚那场震波的来源了,要集结一切精力,首先金峰部队建立稳固联系!只要金峰部队来了,眼下这一切乱局就都该迎刃而解了!” “是!” 袁鹰激动得不能自已,立时听令便已出…… …… …… 若让秦阂听到了军方指挥部里的谈话,多半就可以猜到了,金峰部队理应就是庭春秋所说的金峰山试之后,各方面联合起来的一大特殊部队。其中异人、方士、武者,必然都不在少数,而且无一不是能与末日时代的觉人、釉变者、妖怪相抗衡的高端武力。 没有打过,细节上的孰强孰弱还不好说,但以灵子无差别冲刷人类凡身以致畸变的大范围现象来看,其中必然也是有为数不少的存在,将发生大蜕变! 而且既然潜阅术者曾被庭春秋提起,亦与异人、方士、武者并列,那么就显然,这金峰部队一至,只怕连妖师六耳与莫提斯这些神秘莫测之辈都能一一阻挡! 这是何等强大的武力啊? 末日之前,他们曾是华夏特殊机构日夜构思的顶尖战力,一旦在末日之中完成组建与蜕变,绝对将是人类支柱之一,足以力挽狂澜! 然而就在军方对其赋予极大冀望之时,此刻远在十几公里之外,那浊河的另一面,一座积雪被尽数清空的小山坳里―― 那些七纵八杂的大队人马之中,奇人异士一个个的却望着山外,望着那天外,无一不是面色忧切! “刚刚那巨响,分明就在浊河之上,然而元波为什么又从地底传至?” “难道……那个传说竟是真的?” (本章完) 0315 有人悲哭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黑黢黢的雪底下,横跨百千里的数十条幽暗的石道里,错落无数的“鬼衣”皆斜身疾掠,衣袍振振,一副整个族群都发生了大变故,正在紧急赶路的模样。它们神情俱是万分焦急、万分忧切,某一刻却是忽察凶险,骤然一停,便陆续仰头看起了顶上一片不是天穹的黑暗…… “啊啊啊啊啊――” 那黑影被绿光斥开,仿佛大怒,凶气四盛,一阵无声的厉啸便遽然间惊荡雪原,发散起了无边的恐怖与暴虐…… 那颗绿色光点却望了远方浊河崩鸣的源头一瞬,似是临时有了一点想法,变更了某种打算,于是忽然便转道疾驰,向着来路,速如风雷…… …… …… “咻――嘭!” 一颗亮眼的信号弹发着尖锐的呼啸,遽然升入高空,在渚阳市正中心上方炸裂! 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先是一愣,接着顿时便人群更汹,叫嚷着义愤着激动着,拥挤得更快更狂;四处乱战的军方觉人们仰头见到信号,则是面色一厉,便怒而振臂四呼,高喊道“推进!推进!”,接着便催发了全部火力,猛然压上;或在逃跑,或者突围,或在鬼心思乱转的暴徒们见状自然更惊,因军方势大,突然变得凶猛,他们有的立时溃败,有的情知穷途末路,却反倒激起了凶性,愈战愈狂,以致战况一时更显惨烈…… 张营长咬着牙齿,激荡一身血性地压上一切,亲身率队与那疤面光头大汉战至了一处…… 乌嫣吓得战战兢兢,茫然无措如一头小鹿,身困战局中央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黑漆漆的“仓库”里,刚走进去的黎姓女人则是猛地竖眉,发出了一声雌虎般的咆哮:“还一个人呢?!”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枪声与示警,一阵乒乒乓乓,夹着着惨痛惊慌的怒吼,竟是战火猝然烧至,她这才脸色震变,一下子失了镇定,回头望去。 “该死的!老骷头他们几个怎么这么废物?居然这么快就让军方找到了我们这里?” “快!撤!”一声尖叫,这女人终于是顾不得了一切,变得焦迫万分…… 而在她转头的一瞬间,赫然可见,那货仓一角竟是可怜兮兮地龟缩着一群战战发抖的难民,面孔居然全是秦阂的老熟人,阮韵、阮掣、红云舒、陈辰、胡亚薇、上官谦与沈费等一一在列,俱是衣衫褴褛、兢惧畏恐,完全没了往昔的精神傲气、高高在上!而那里头唯一不见的,便是据杜耿言与闵月琪所言,那个本该与其共困于此的周筠…… 好奇怪的阵势,怎么偏偏隆甫的人全在这儿? 好诡异的缺损,怎么偏偏就少了周筠一个? …… …… “快!提速!” 离渚阳市区还有好大一段脚程,金峰部队众人便远远看见了升起的信号弹,再一感受到远远传来的喧嚣与满天血火之气,顿时便是纷纷脸色凝重之极,有的感到了焦急,有的产生了担忧,有的微生了怒意,其中那为首的肖组长掩在无数稻草兵卒之后,更是当时就面色一沉,放声一喝:“所有人加快脚步!!” …… …… “老秦!老秦!呜呜呜呜,你可不要死啊……”混乱的人群里,杜耿言看见秦阂倒下,一下子就是慌了,开始了伤心哽咽。 寻思了一番,他这才定了神,拖着秦阂就往一边的小楼房里走。 他决定不再跟着人群逃了! 因为这样下去秦阂肯定会首先受不了,这么远距离,他也不可能带着或背着秦阂一起逃。难道要抛下老秦一个人?不抛下的话两个人又能走多远?万一发生了踩踏怎么办?万一发生了哄乱又怎么办?万一误中了流弹又怎么办?…… 他心里闪过了很多纠结,心乱如麻! 也亏得他此刻倒是振作了起来,稍显坚毅,这一拖竟是将秦阂拖出了好远。可惜眼看着就要进入旁边的那栋小楼房了,前边却又突然响起无数尖叫:“啊!虫子!大虫子!快躲开――” 那惊慌失措的叫声最能让人方寸大乱。 杜耿言当时就懵了。 他甚至愣愣地放下了秦阂,僵硬的眼神看了过去! “你傻呀!还不上楼?!” 也不知道秦阂是撑起了怎样的意志,下一秒便是一声暴喝如雷,怒其不争,震醒了杜耿言。犹如回光返照,令人如此悲伤。 只见那虚弱的人影奋起一身气力,他是狰狞且艰难之极,“呼”的一声便是一道拳芒击出,夹杂了无穷的戾怒…… “噗――” 一口鲜血又是猛地喷出,那只从屋顶跳下的巨型幽虫扫过了十几道难民身影,同时也是一声哀鸣的被秦阂击退,秦阂自己也摇摇欲坠,仅仅一击,又似耗尽了一切力气,面如了金纸…… “老秦!” 杜耿言这才反应过来,担忧地一声大叫…… 好半天工夫才将奄奄一息的秦阂抬上了二楼拐角,杜耿言“咚”的一下便一屁股做到了台阶上,“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气,累惨了。 “你怎么样了?”杜耿言忧心如焚。 “呵呵,大概快死了吧。”秦阂这时倒是有了睁眼的力气,才发觉这一具身躯的伤势已然是严重到了濒死的地步,令人触目惊心,令他不禁一声惨笑。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实在是这一路,他完全就是在不计一切后果地增强实力。急功近利,烈火烹油,落得如此下场,倒也怪不得任何人。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杜耿言听着都快哭了。哽咽时,他便将不舍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手中几块都捏得变形了的两根香肠,一阵恋恋不舍,一阵眼馋与忍耐。那模样是万分珍惜,他却真的忍痛将之让了出,对秦阂说道,“要不,你把它们都吃了吧。说不定……说不定,呜呜呜,说不定你吃饱了就不会有事了。呜呜呜呜,我不想你死啊……” 说着说着便是簌簌泪落。 一个男子汉哭成这样也是够让人伤心了,秦阂都觉不忍,觉得内心一颤。 “唉~真是苦了你了……”想起前世杜陵失踪之后,杜家发生的一系列变化,秦阂便只觉命运对其是何等不公啊。 他正想安抚这小子两句呢。 忽然他眸子又是睁如铜铃,瞳孔收缩――只因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怖!! “是谁?!” 他一声喝语,怒转其眸看向背后!! (本章完) 0316 强大先从心开始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秦阂眸子里涌动起了毫不掩饰的森森杀机,凛然之意。 下一刻那凛然杀机却就变成了一股惊意…… 他眸子再缩! 只因看到了楼上一个畏惧地躲在屋门后看着他们这里的一个男人,忽然像是听到了背后有什么动静,转头时便发出了极致惊骇的怪叫,如同撞见厉鬼一般恐怖! “啊啊啊啊!” 伴着一串凄厉的尖叫,那人被一团黑影囫囵吞了去…… “飱灵?” 这一下秦阂才是真是看清楚了,那黑影像极了摄魂怪,可不就是莫提斯等人口中的“飱灵”吗? 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吞噬了,秦阂当场就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走!快走!” 对于杜耿言的反应慢半拍,秦阂这会儿才终于是感到了愤怒的无奈。一声大叫,这厮竟然还在震愣地发呆! “喂,你们两个,把身上的食物全都给我交出来!说你呢,小子,耳朵聋了?”还不等杜耿言有回应,紧接着则是一个匪气十足的青年跳出了楼道里的黑暗。秦阂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点幽绿光芒,撇开了飱灵,飞快地钻进这人脑袋,将其一双眸子染出了森森绿意,这人还半点不知。 “凭什么?我不给!” 手中那两根捏得变形的香肠,仿佛才是杜耿言的命根子。明明几秒钟之前就有一场恐怖之事发生在他头顶,他没有吓得撒腿就跑,这会儿听到有人想抢他的手里香肠,一下子倒是怒了,竟然寸步不退,据理力争! “艹!” 见到这一幕,秦阂哪能不骂娘? 特么的他也是真服了这些人了!这杜耿言和眼前这位暴徒先生,难道特么都是小脑萎缩了吗?生死危机近在咫尺,居然还因为几根变质的香肠吵了起来? 他顿时想要站起! 可惜伤势严重,竟然站到一半就又软倒了在了台阶上,脸色惨变。眼看着那团恐怖的黑影扑了下来,秦阂一时间几乎是吓得魂飞天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抵御。唯一不以他元力为能量来源的饕餮魂群,自然是成了他唯一的防护…… “艹!妈的杜耿言你这混蛋!你这脑残!老子叫你赶紧跑你听不见吗?”常人听不见的阵阵厉啸,几乎是让秦阂的脑海之中天翻地覆,甚至连神魂都开始了剧颤,生死危机愈发强烈,趋于极致,让他骇狂。哪想这杜耿言居然还特么不跑! 秦阂自然是情不自禁地破口大骂了。 “他想抢我的香肠!”杜耿言义愤严词地回道。 “你听不见楼上那个人的惨叫吗?”秦阂怒吼。 “喂,老子说话你们两个******听不见吗?”那个暴徒先生同样不觉致命危机在侧,看着秦阂杜耿言两个人倒是吵了起来,一下子就怒了。 可怕的啸声让秦阂眼前几乎阵阵晕眩,他终于急了,于是吼道:“那就杀了他!” “啊?” 一瞬间杜耿言又是懵了。 “我叫你杀了他!然后你再背着我赶紧走!”秦阂再一次重复强调道。 他早早就看出来了这绿眸人的心思仿佛并不受绿意影响,依旧是原来的自我意识。意识到了这一点,秦阂自然也就没有了太大的顾忌和戒惧。所以他才敢于让杜耿言去杀人。 谁想杜耿言反倒畏缩了…… 那个暴徒先生看秦阂眼中厉色如此骇人,一下子也是吓到了,不禁瑟瑟,却又壮起了胆子。 秦阂于是愈急,焦心万分…… TM的他就快撑不住了啊! 这两个人要抢不抢,要杀不杀的,究竟想墨迹到什么时候? 这飱灵是何等可怖之物,连那擎天巨猿都畏之如虎,连莫提斯那惊世大魔都惧之甚甚,他又如何能敌?这群饕餮残魂即便诡异,也绝然撑不了多久!脑海中阵阵剧烈的胀痛与昏眩,便是明证! “可我……可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杀过人啊……”杜耿言的颤抖声音刚一发出就激起了秦阂的愤怒。 怒其不争啊! “你TM到底动不动手?”秦阂眼神骤厉,暴吼! “可我……可我……” 杜耿言还在纠结为难,还在挣扎! 一下子各种往昔景象又浮现了眼前,都是杜耿言昔日的嬉皮笑脸,对他勾肩搭背,声声叫唤“老林、老林”,轻快而玩笑,充满了少年的意气。 秦阂看他这样挣扎,终于是不忍地闭了一下眼。 可惜接着睁开,就已只剩无边的残酷,他厉声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软弱的可怕!你以为你现在还有的原则去坚持吗?你以为人间现在还有那可笑的道德与法律吗?你以为你所能遭遇的一切残酷,仅仅就只是这样吗?” “不!” “绝对不是!绝对不止!” “或许下一秒,你小姨就会被剥光了衣服任人蹂躏,发泄**!或许明天,你的脑袋就会被人割下来当作吸引虫子的肉饵!或许你姥姥、姥爷这时候已经就死了,不是被暴徒们抢走最后的食物,就是被难民队伍抛弃在荒野,生生冻死!” “我或许不久就会离开,没有了我,难道你就要这么继续孱弱下去?任他们将一切你所能想象的残忍全都施加在你身上?你小姨呢?你不救了?你自己呢?以后就不走下去了?” “强大都是先从心开始的。” “一个凡人,你最大的力量就来自于你的恨、你的怒!” “你不杀他,他就抢你!如此末日之下,抢走了你的食物,跟杀了你又有什么分别?” “杀了他!!”一声暴吼,夹杂着无穷的杀气与严厉再次响起。 杜耿言被吓得一缩…… 看着秦阂狰狞的面容,他突然觉得很陌生,很畏惧。 他怕了起来。 那个暴徒却已然是更怕,眼中开始生出惊慌的意味,缓缓朝后退去。 欺软怕硬的事做多了的他,自然是更能分辨真正的危险,眼前这一位身受重伤躺在台阶上的大叔,显然就是一位杀人如麻的。不然那眼神,怎至于如此凶厉? “不!不,不,我不杀人,我不杀人……”杜耿言也是缓缓后退了,眼神惧畏躲藏,似乎作出了决定要拒绝秦阂的无理要求。 “那好,你不杀,那我就帮你杀!”秦阂却一下子戾了…… 他暴怒着一声吼,软倒的身子依旧软倒,手腕一翻,其中竟毫无预兆地冲出了一股血气!! “嗷!” “不——” 虎噬再现,血影扑出,“喀嚓”一声就将那眼神骇恐的暴徒脑袋一口咬了下来,哪还容得他废话? 这一刻的秦阂何其像是一个魔鬼! “啊——” 杜耿言当场就是吓得一声怪叫,双脚跳起…… 然而正当秦阂厉眸转去,欲趁机分出一部分饕餮魂,引导纠缠他的飱灵攻向那丝即将消失的绿光时,那绿光却反倒瞬间膨散而大盛,飘忽来到他身前,呈现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本章完) 0319 被“截断”的气味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全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停火!” “战事终止,再有妄斗者,格杀勿论!” “草他娘的,你们是什么狗东西?” “老子凭什么要听你们的——啊!”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浊河军区第七十七部队——” “你敢!啊啊啊——混账!!!” …… 纷乱之音遍地开花! 先前还打成一团的战地上空,忽然便掠来了道道人影,分赴各处激战点,试图强令双方停战。想当然也知道,暴徒就是暴徒,他们狂妄且无法无天,自然是不会听的,而军方觉人们也各自收到了立即剿杀所有暴徒的命令,自然更不会轻易停手。本来要确定这些暴徒的位置就殊为不易,难捉得很,好不容易发起了全面攻击,此时他们又怎么肯贻误战机?兵贵神速啊!时机稍纵即逝! 眼下正打得不可开交,要是随便来个人要他们停手就停手,那他们还配当军人? 于是自然冲突就这么发生了…… 金峰部队的组建犹属于上层机密,普通的军方觉人当然不知晓,也不认识。军方觉人看他们装束怪异,各个都似古代隐士侠客,只是觉得非敌,于是不听其令,除了警惕便未有过多敌意。但这些金峰部队里的人,不久前还一个个的都是出自名山大派,心高气傲得很,哪又容得一群凡人对他们冷眼相对? 更何况那群暴徒,实在是狂妄了,满口污言秽语,当场就激起了他们极大的火气! 于是乎,各处战局之中,瞬间便又加入了无数刀光剑影、奇门遁甲、玄符密咒…… 伴着惨叫无数,暴徒与军方双双都被击得溃退! 那些手段看着何等神奇? 这些暴徒与觉人都只通粗浅的灵力攻击之法,又何曾见识过这些?仅仅是那几具忽然从金峰部队来人背后闪出的稻草兵卒,便几乎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仙家手段! 一时之间,当真是惊者甚众! …… …… 杜耿言背着秦阂,则是堪堪也在一位武者飞至上空时,来到了所谓的梨园大道。 “再往东边……对对对,从那条小巷子里进去……就是那旁边停了车的拐角啊,对,就是在那后面……” 自从来到了这附近,一路便是秦阂在指路了。 杜耿言听着心中是惊诧连连,感到万分的不可思议!他怎么也猜不到,秦阂是怎么知道他小姨被困在哪里的。为什么听其口气,竟然如此笃定,就像来到这里亲眼目睹过一切一样? 直到听闻枪声在远处如火如荼,暴喝声怒吼声阵阵入耳,而秦阂也是脸色微变,皱着眉头说了一句:“糟了!你小姨不在这里了!”,杜耿言这才目瞪口呆地走出了那一个拐角,来到了仓库门前的空地…… 他目瞪口呆的自然不是别的。 而是被吓怕了。 因为走出空地时,他才发现空地上对峙着两拨人,哦不,是三拨。一个个的见他二人出现,竟然是齐齐转来了视线,令他一下子心理压力大增。 其中一拨便是暴徒,各个带伤,浑身浴血,见他俩人这般走出拐角,顿时纷纷狰狞凶狠地看来,煞气森森; 另一拨则是军方小队,三五七人错落各处,保持着阵型不乱时,脸上也有各种警惕和忌惮,手中枪械的枪口还在隐隐发红,冒着丝丝热气; 最后一拨自然就是地上散乱流血的尸体了,处处冒着焦烟,焦烟中央却站了一个身着古代劲装的壮硕男子,气势巍然…… “杜……杜耿言?” “是杜耿言?你怎么来了?” “你居然还活着?你不是被姓洪的抓去了吗?” “……” 打破寂静的却是那群退守仓库门内的暴徒之后,一群吓得瑟瑟发抖的难民们。他们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惊愕之后,便杂七杂八地开起了口。 “我……我小姨呢?” 杜耿言震愣之后则是想起了秦阂的话,突然焦急地向那群躲在里头的难民发问,一脸的张皇失措。 “奇怪!这气味怎么到这里才忽然消失了?不像是自然消散的,而像是某种外力将其强行截断了一样。可气味也是能强行截断的吗?”秦阂悄悄动用着一点微弱的元力,极限嗅觉已然真到了极限,却嗅不着了周筠的踪迹,心中早已也是迷惑不解。 他暗自皱眉不已,抽空更是看了眼前这对峙的三拨人马一眼,目光阴沉。 一半警惕,一半戒备,唯独却没有畏惧。 “走!进去看一看!快点!再晚我只怕就看不出什么了!”秦阂另一瞬则瞥了那仓库里躲着的难民一眼,一眼便看出来了各种旧面孔,这上官谦、沈费、胡亚薇、红云舒、阮韵等人皆在的组合,也是看得他心中一阵啧啧称奇,略感唏嘘和疑惑。 可惜他哪有时间念旧啊? 秦阂甚至怀疑是不是飱灵又在这里出现了,不然周筠的气味怎么会在这里突然被“截断”? 因为仅存的十赦恶都在消散,秦阂他实在是撑不了这极限嗅觉多久了,立马便吩咐起了杜耿言快点进去。 或许是听出了秦阂话中隐隐的焦躁,杜耿言也急了: “好!” 说着他便要背着秦阂进去——竟然就这么直剌剌的,完全无视这空地前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准过来!” 那些暴徒自然是瞬间被刺激,纷纷怒然呵斥,挥刀举棒作击打状。 “你们两个,搞什么呢?不要过去!” 也有的军方觉人看出了杜耿言秦阂两人的平民身份,似乎在找失散的亲人,见其枉顾危情,顿时大惊失色,担忧他们被攻击,纷纷大喊出声。 就在这时……军方小队的后头某人则传来了应和声: “是!将军!保证完成任务!” 却是队官手中,那个老旧的对讲机里,传出了命令! 那些滋滋作响的电噪声里,隐约更可听见一段争执,似在远方的指挥部里发生。看样子是军方高层妥协了,最后即便不服气,也呵斥起了下属,要他们约束。 听这个男人的命令? 秦阂闻声回视了一眼。 却见那个古装武者也缓缓转过了身来,那张脸竟然…… (本章完) 0321 这道理如此简单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轰”的一声! 呈球体状扩散笼罩秦、杜二人在内的血色旭煞,瞬间就被冲开一道口子——饕餮魂群尽展吞噬奇力,以致浓浓旭煞竟如氢气球一般崩破、炸裂,然后坍缩! 旭煞飞快地坍缩,绷紧在了无色无形外人看不见的饕餮魂群之上,看上去就好像披了一层血色的皮,像极了一条怪异的蛇,獠口大张。 蛇口里面的血肉全都看不见! “什么东西?!” 孟冯见状便是大惊! 他来得太快,出手太猛,本就是一股自负在引导,根本看不起秦阂“装神弄鬼”的做派,所以也根本没有对秦阂的力量有所忌惮,除了轻蔑就是不屑。谁想……竟是阴沟里翻了船? 没有看见秦阂手中涌出的透明无形之物究竟为何,一种强烈到极点的骇然却浮现了出来…… 他一声怪叫,当即骤退!! “歘歘”两声! 那几具稻草兵卒立时猛一踏步,持戈交斩于前。只听一声“铿锵”激鸣,四柄青铜长戈却是齐齐被弹起!! 巨大的冲击力随之齐去,稻草兵卒纷纷都是站立不稳,脚下晃荡,看着如欲崩解。孟冯见此更是勃然色变,一声大喝,当即双拳交于胸前,元气荡涌而出,透出一“御”字! “嗡!” 一声嗡鸣,那“御”字印却也像是受到了一种看不见的冲击,刚成便是一溃,如欲涣散,却好歹是撑了下来。坍缩成皮的旭煞因其反击而振得蓬松,须臾间,终于也散去…… “哈!” 趁这一耽搁,又是一声大喝,那“御”字印当即便再推而出,更壮几分声势。只是下一刻,令其恐惧的无形根源冥冥中竟消散一空!孟冯这才是微微一愣,稳下了身形。 之后再看来时,他目光之中便全是浓浓的惊意与忌惮了…… “你——” 他搞不懂秦阂为什么不趁机一次性击败他,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与你们有冲突,但你们也别逼我。”秦阂自然没有当场杀人的意思,他与这孟冯又不是什么生死大敌,还用不着一见面就要见血流血。无非是为了逼退了这厮,让他留个教训罢了,饕餮魂群一出便已收。 秦阂冷淡厌烦的眼神,却令孟冯实在是脸热得紧。 “呃,咳……” 沉默半晌他讲不出话来。 周遭的两拨人马却已看着这一场一触即分的短暂战斗,看得瞠目结舌! 什么情况? 刚刚一来就强势压下军方与暴徒双方火拼的这位孟冯孟大武者,竟然解决不了这么一个气喘吁吁趴在别人背上看着像是要死了一样的老头子? 早先孟冯一来就报了门派与名姓,这才从空中落下。接着则是先有警告,两边人马都不听,他才出的手。自然而然地,这两拨人马就都将孟冯给记住了。从那个军方小队队长的对讲机里传出来的话语,断断续续地,更是表明了他的身份——前华夏中央政府秘密机构古武组之外部成员,如今的神秘部队“金峰”之冰山一角! 这样的人居然连个看着重伤垂死的难民老头子都解决不了? 这一幕可实在不止是令人惊叹了,更多的已然让人有了狐疑,纷纷猜测起了秦、杜两人的身份。 那个缩于仓库门内,浑身流血的黎姓女人见这一幕,见秦阂与孟冯冲突,眼神便更是闪烁了,似以为有隙可寻,寒光阵阵…… “咳咳咳咳……走吧。快些进去!咳咳咳……” 痛苦的咳嗽声毫不掩饰地响起,秦阂满脸虚弱,嘴角又是潺潺地渗下血来,看着触目惊心,令人扼腕。 任是谁都看出来了秦阂的伤势之惨,此时却已谁都不敢再动。 开玩笑? 你特么动一个试试!没看见刚刚这位爷,差点就连场上最强大的孟大武者也一个照面解决了么?要不是最后关头留了一下手,只怕这位孟大武者早就魂归西天! 一时众人皆噤。 便只有杜耿言一脸悲切地驮着秦阂走入了那货仓。 他感受到了秦阂生机的流逝,却完全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秦阂一步步地走向衰老与死去,这种感觉……何等的令人心酸? 杜耿言连震惊的心思都没了。 那货仓门口堵着的一群暴徒看着秦、杜两人接近,则几已股战胁息、瑟瑟发抖!慑于秦阂威严,却又俱不敢擅动,只能是满头大汗,一脸心头惴惴的模样。 就在这时。 “咻咻咻咻咻咻!!” 一阵细密的啸声竟是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你——” “啊!” “混蛋!” “你偷袭!” “呃,呃呃……” “……” 紧接着便是一阵惊怒的喝骂,还有刀兵乒乒乓乓的碰撞声响起,夹杂着无尽的惶然,还有最后的绝望! 几个人捂着流血的喉咙,眼珠子瞪得滚圆地看着秦阂倒了下去,几个人或有机警,或存防备,千钧一发之际倒是躲了一躲,却又如何能躲得过秦阂近在咫尺将要与他们错身而过之时,近距离射出弃意小剑? 眨眼功夫,十几个暴徒便已纷纷栽倒在一片血泊中…… 毫无例外,全是被秦阂的弃意小剑割开了喉咙!! 包括那个黎姓女人,就算她心思再深沉又如何?在秦阂路过她身旁时,距离拉近到一米以内,弃意小剑但凭秦阂一念便可锁定一切生灵,在其刚刚有所察觉时,便已然是顺着她的喉咙切了下去! 你倒是想躲啊,可你躲得掉吗? 没有一个人料到秦阂突然会下这种杀手! 就连杜耿言也没料到! 黎姓女人捂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都是难以置信,随着生机急逝,眸中却已生出无尽的惶恐哀惧,偏偏只能就这么着无力地倒下;十几个军方觉人在远处看着一脸的震惊,为之无比错愕;孟冯在几米之外亲眼看见这一幕却不能阻,当场便是勃然大怒,却又怒不敢言;货仓里头缩着的上官谦、沈费、红云舒等人则是看着秦阂的杀伐手段,都如见到魔鬼一般生出了满脸惊怖…… “啊!你们居然没料到吗?”杜耿言背着秦阂行走的步伐,因震惊而随之一顿,秦阂便也俯视着脚底下血泊里的这群死不瞑目的暴徒发声,故作惊讶,满眼却都是枯尘般的冷漠: “可是你们早就应该料到的啊~” “当你们自以为主宰底层难民们一切生死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主宰着生死?这道理如此简单而纯粹,难道你们竟不明白?呵,真是好笑啊~” “我没有选择射穿你们的头颅,而是选择了割开你们的喉咙,这最后喘气的几秒钟的时间,你们便好好享受一番这惊恐与绝望吧……” 那冷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一般刮过…… (本章完) 0322 一座焚城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杀了也就杀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听见了孟冯在背后几米之外压抑着愤怒的粗重喘息声,秦阂也只是眸光微冷地将之一瞥,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将孟冯纳入。 他依旧气若游丝,显得极为虚弱与苍老:“我不管你们想让两方握手言和还是怎么的,又或是想将整座城中的武力都统筹一处?罢,反正随便你们吧。这几个暴徒我看着不顺眼,还欺负了我兄弟,我是一定得将他们弄死的。你如果有意见,就叫个能管事的来吧。要打要杀,我都可以奉陪。” 气息奄奄地说完了话,秦阂拍了拍杜耿言就让他背着自己进去了…… 孟冯再有盛怒,忌于秦阂的武力威慑,却也只能忍下。目光阴沉地盯了秦阂背影几眼,又再一次瞥了那倒下的十几具血泊中的暴徒尸体一眼,他回头说了一句,“看住了,别让他们跑了”,说罢便已闪身而起,飞速离开了此处,徒留一群军方觉人们面色发苦、各自相觑…… …… …… 而货仓里―― 秦阂终于也是来到了阮韵、红云舒等人的面前。 “阮姨、云舒,不认得我了?”秦阂他看了这几人一眼,也是不胜唏嘘。 想起上官谦当时如天之骄子,想起沈费当时霸道豪莽,想起胡亚薇当时顾盼其姿,想起红云舒当时娇蛮横气,想起阮韵当时沉香馥郁,当时这其中哪一个又不是人上人呢,容光焕发,何其灿烂耀眼?今日却偏偏沦落至此!上官谦满头脏发,沈费衣衫褴褛,胡亚薇惊恐畏缩,红云舒瑟瑟如兔,阮韵也一身污浊臭不可闻,尽像些臭乞丐似的,如今竟缩于墙角,惶恐地看着杜耿言背着他走来。 当时还从杜耿言口中听过,自己因虚方程空间失踪之时,便曾引来过阮韵的关怀问切,红云舒后来又为道歉一事来找过自己几次…… 略微想起了曾经的某些温情画面,秦阂的口气不由自主地便软了几分,不如刚才冷漠了。 “真的不认识我了?林诚呢?他又去哪了?你们后来还见过他吗?” “你是……你是顶替林诚来上学的那个人?你是秦……秦……”终于,阮韵脸上的惊恐畏惧消了几分,难以置信地指着秦阂面孔,仿佛认出来了。 “是的,阮姨。你叫我小秦就好了。”秦阂这才呵呵一笑,笑容是如此的惨淡与勉强。 “呀!可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旁边的难民们遽然都是松快了几分,阮韵闻言便也站了起来,大感震惊,看着秦阂这模样着实是心痛不已。 “我记得你,林诚说过,你原名,你原名好像是叫秦阂,对……对吧?”红云舒这时也去了几分畏葸。 这时上官谦、沈费、胡亚薇三个这才纷纷镇定了下来,却随即又是升起一股希冀之色。 “小诚……小诚他死了。活生生地被虫子咬死的,他……他……”阮韵现出一脸凄痛,说着已有哽咽。 “唉~” 秦阂顿时便又唏嘘。 看见了杜耿言着急想问,他却一脸失望地开了口,朝其安抚道:“不用问了。他们肯定不知道你小姨去哪儿了。你小姨的痕迹在这里消失得很突兀很彻底,我刚刚就已经发现了……应该不是人力可为。” “怎么会呢?我小姨明明就跟他们是待在一起的啊!难道……难道……”杜耿言这才急着想将秦阂放下,引来了秦阂的一阵剧烈咳嗽他又是手忙脚乱,很快他却就反应过来,联想起了来时路上遭遇的那一场看不见的“危险”,于是顿而色变,慌张不已。 众人自然都不知道是发生何事了,但看杜耿言一脸悲痛与惊慌,多半也猜到了某些不好的事,郁郁戚戚,却也只能是纷纷出言劝抚。因为旧日的矛盾芥蒂仍在,则只有阮韵与红云舒二女敢于秦阂交谈,上官谦、沈费、胡亚薇三人则只敢拘谨立在一旁,既希冀又忐忑。至于其余的难民们就更不用说了,大多都是秦阂不认识的,对于秦阂就更加畏惧了,连靠近都不敢…… …… …… “砰!!” 时间在紧张的气氛过得飞快,第十四声崩鸣不久就又轰彻寒空,声传千里。 这一次甚至连远处的浊河之上,也响起密密麻麻的碎裂声,似是固结极厚的冻雪寒冰,不久……则是波涛震天! 那浊河竟然从冰封状态中破了出来,却也更像是有某种凶物出世,逃离了浊河的镇压。 门外的嘈杂声响顿时更激烈、更狂躁,门内众人也同时都是震而色变,抬头望向了房顶、望向了门外,却见那些在门外守着的军人们也是同样惊畏隐隐…… 整座城市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此处竟已成一座焚城!! 破灭将何时到来呢? 只怕也不远了吧? 秦阂担忧的目光望向外头,心中终究还是有一分拭不去的焦躁烦闷……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门外终于掠来了七八道身影,倏而一停,便已在那血泊之前站立。恍一看去,竟是各个气息不凡,却并不止是武者而已。其中还有一二方士异人,分镇两方。他们身上丝丝散出的异样元力,便是明证。那标识在秦阂眼中甚至如夜间灯火一般耀眼。 “是你杀了他们?”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岁已耄耋,眉浓眼翳,虬须如雪。 这厮面色沉怒地看了倒了一地的暴徒尸体几眼,对于始作俑者的秦阂自然就给不了好脸色了。 这厮不给好脸色,秦阂却也没道理惯着他们。 随即就回以一张臭脸: “要打就打,要么就滚!” “你来之前没想好要干什么吗?” “如果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还不知道怎么将嘴巴放乖,那我也不介意替你死去的爸妈教教你。” “你――”这家伙一大把年纪了,何曾受过这种狂妄侮辱的语言啊?虬须老头立时就被气到了,吹胡子瞪眼的。 那孟冯甚至已是看得两眼发呆…… 怎么也没想到啊,秦阂居然到了此刻还敢这么横! 这特么不是找死吗? 可是令其惊愣的是,他那师伯的气好不容易捋顺了,竟然也完全没有发作的意思。冷淡的口气之下,居然真是收敛了几分几十年来都未曾改过的倨傲与自恃: “阁下到底何人?” “这杀人的手法如此诡祟毒辣,莫非也是一太境方士,甚至精通的乃是咒术?” (本章完) 0324 五日匆匆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这种人! 像虬须老头这种人,早已就过了孟冯这些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年纪,世事经历得多了,利益和身家性命往往便成了他们的第一考虑要素。那些虚头巴脑的意气之争,在他们看来几乎都是蠢物才会干的事。 越是活得老,便越是懂得取舍。 既然秦阂的实力被看重了,自然而然地,秦阂的挑衅和不尊便可以被忽略了。除非秦阂实力不济,那时“面子”才会成为这些老家伙非得维护的东西。否则的话,一切选择都得为利益让路,而一切仇怨都可在事后报复,哪怕隐于心中数十年也不过等闲。 一番针锋相对下来,一切终于都令双方满意…… 秦阂答应与他们合作,数日之后共赴浊河之边一探,此前之事则一笔勾销。金峰众人也答应,这几日就让秦阂在此休养,食物供给也会由军方来提供,甚至还有意派来几位军医,又或略通岐黄之术的方士武者为他一观伤情。可惜的是,统统都被秦阂拒绝了…… 秦阂一半也是担心这些人暗中搞些什么鬼,另一半则是因为他深刻地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究竟是凄惨到了什么地步。 开玩笑?! 那可是飱灵啊!! 连妖师六耳、莫提斯,还有那只虚影金猿,以其一身通天彻底的本事都畏之如虎的东西,又岂是好惹的? 没看那身高足有山峦般巨大的两只凶猿,还有一只趴在天外钻破天穹的恶魔,都是在见到飱灵蚀穿天幕的第一瞬间,拔腿便跑了吗? 秦阂的整个左侧肩部都废了,肉与骨皆已枯朽萎缩成灰烬一般的物质,丧失了一切生理活性,而且似乎整个神魂也在那里缺失了一块,以致秦阂脑海时时剧痛昏沉,周天气道也崩破一角,再难修炼吸收一丝游离灵气化为十赦恶。甚至连理论上应该储存于亿万血细胞中的血之元力,也诡异地中断了内部流转,且无时无刻都不在消解。 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更高层面上。 比如“这世界的规则”? 总之秦阂也搞不懂了。 但他明确地感受到了自己可能没几天好活了。也许是半个月,也是七天,甚至也许就在今明两日,他就得气血干枯而死。这是一种恐怖的预知,却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恐惧。 答应金峰部队的要求,除了真有一些好奇心以外,更多的其实只是为了替杜耿言、阮韵、红云舒等人谋一个后路。 毕竟他(她)们都曾对自己有过温情一面,他要说没有半点不舍哀悯是不可能的。 事后则是一时兴起,秦阂忽然又问了一问阮韵母女红岸游的事,可惜两人只是一脸悲切,哭哭啼啼的说是早就失踪了,猜的大概是死在虫口下了吧,要不就是冻死在了某一条逃亡的路上。 秦阂自然是不信的。 他分明感受到了他这位“红叔叔”身上当初有着令人心悸的鬼息,要说不是鬼怪之属,那才是见了鬼!人都能在虫口下逃生,而又遑论鬼呢?只是近日以来见得妖魔鬼怪实在太多了,秦阂也渐渐麻木。 一番相询,最后又是不了了之。 这一日当军方终于把秦阂要求的物资送来时,一群难民感动得痛哭流涕,秦阂则也首次是开始了进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阮韵、红云舒、杜耿言几人恭维、讨好与拘谨,当他们狼吞虎咽时,秦阂则是慢条斯理地吃起了一些干肉。 令人意外的是,胡亚薇这以前高傲得不像样的女人,见秦阂吃得艰难,竟完全像是忘记了往日的龃龉一样,立时就一脸关怀地靠了过来,亲自给他撕起了肉、喂起了水,搞得那沈费与上官谦都是好不尴尬黯然,连杜耿言也是懵逼了一会儿。而见秦阂如木头人一样不知拒绝,一旁的红云舒也不知怎的了,竟也颇不是滋味…… 人心总是多变的,如一汪深水。 秦阂心思沉重却已近枯槁。 一夜的休息之后,这座城市烧了整整十多个小时,也是终于稍稍冷却了一点,秦阂却越觉这身躯破败疲累,仿佛这一夜完全都没睡一样。 “唉~” 一声轻叹,终究再付愁肠。 早上的天空依旧灰沉沉的,外头烧了整夜的战火也没驱散掉一丝一毫的寒冷。虫群早就散光了,跑出了城外,令人心头惴惴,怀疑这城底下甚至就有某些异物妖骇。不久就响起了热火朝天的挖掘声……秦阂却怎么也没等来一二高层,又或金峰之中能做主的人。 “秦阂!” 一脸喜色地扑来,在外惊喜叫唤的却是乌嫣。 她找了好久才算是找着秦阂了,无比的担心。昨夜听了一星半点便已忧心忡忡,想要赶来,却被人叫去问了话。直到今日天时已亮,那些令人厌恶的军中高官与古怪人士再没有纠缠她,她才如小鸟一般欢快地奔来…… “你怎么成这样了?”看见秦阂再度苍老的半边面容与那惨重的伤势,乌嫣当场便已带上了哭腔。 “都怪我!要不是我,老秦也不会这样。”杜耿言满脸的惭愧与后悔,也是久久不能安,此时见乌嫣心疼慌张的脸色,他仿佛也是揪心地疼了起来。 秦阂却摇摇手道:“没事的……” 他越是惨笑,越是释怀淡然,众人便越是心不能忍,皆作哽咽之貌,就连上官谦沈费几人也是同样悲戚唏嘘不已,只觉前路黯淡…… 从乌嫣的口中,秦阂则了解到了更多。 袁鹰知道了他在这里,却已没时间来找他了,只是托付乌嫣带了一句问候,便再次投身于了繁重的工作之中。 军队收拢了另外三股暴徒,以之为尖兵,配合金峰部队展开了紧锣密鼓的战前集训。更多的军方觉人,则已星散入渚阳之外的雪原,追踪探查起了虫群的去向,以及那片崩响至今不停之地,试图找到源头。冲破厚雪重见天日,咆哮怒吼的那条浊河不用多说,则是分去了最大的那一部分兵力,无人敢以轻视半分…… 军方所驻扎的指挥部那里严密保护着的科学家们,日夜不休工作到此时,则也终于出现了状况。据说是某些重要数据终于做出来了,但几位为首的科研老教授却因呕心沥血,过于劳累之故,一经松懈,骤然欢喜,反倒是当场就倒下了一大片。其中一个甚至是立时就心梗而死,引来了哭声一片。 这一情况自然也是让秦阂心有戚戚,不能不给出几分敬意。他可以鄙夷这些人的武力,甚至肆意嘲讽杜耿言所推崇、恪守、坚持的良善底线,然在内心深处,尊敬之情却始终油然而生,令其喷薄热血。 要不是因为现实所限,军方指挥部与大楼研究所里只怕都会一片缟素。几天里,那里弥漫着的都是无比沉重的气氛,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无法喘息。 直到整整五天后…… 五天! 那浊河崩响竟已至九九八十一鸣! 一排气息悍然如渊海般深沉、压抑、可怖的武者,才终于来到了货仓之外,表情严肃且冷酷,开口叫起了山门: “秦先生,时间到了……” (本章完) 0325 一道倩影落雪原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一间空荡冰冷,脏污满满的货仓,此刻成了所有人的栖身之地,杜耿言、阮韵、红云舒等人却没有任何不满,反倒只是觉得无比庆幸。 大灾不过数月,他们便已趟身于地狱之中几个来回,早就对往日的优渥平静生活是绝望了,能活着就已是万幸,他们又哪敢再奢求其他? 眼下这几日食物都是紧巴巴地被军方供应,虽然都是些接近变质的速食储粮,却已是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几日之间,货仓里的人们几乎是把秦阂当作了救世主一样看待,生出了无边的崇拜和敬畏! 秦阂的身体愈见衰弱,自然也让人忧心忡忡。 但却没人再敢来打扰秦阂的沉思,胡亚薇、沈费几个即便是有心谄媚讨好,也都被秦阂阴沉冷漠的表情,吓得战战兢兢。 他想到什么呢? 秦阂忽然又觉得自己再次忽略了某些事! 而且是某种很紧要的事! “该死的!这感觉怎么来得这么怪异?为什么这么不安?”秦阂冥思苦想了许久也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能有了好脾气才是见鬼了。 那脸色阴沉沉的如欲吃人! 连续数日他都这样,货仓里便也死气沉沉一片,众人皆是在他阴影下忐忑不安,另一边却又庆幸,这日子比过去的人间地狱简直不要太好! 秦阂后来又起怀疑,忽然想到了来时路上,那个小楼房里飱灵吞噬那个男人的惨叫。 “是了!” “都是飱灵吗?可都是飱灵却为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在那蓄水塔后边无缘无故消失的神秘女人,还有闵月琪等人,事后回想起来这么像是也被飱灵吞噬了,当时却又没有半点声响?而那个小楼房里的男人,为什么又会发出那么凄厉的惨叫?” 愈想愈觉头皮发麻,秦阂总觉得闵月琪与那些个无声消失的难民……可能是发现了某个秘密! 他心中渐渐不能自抑,甚至竟有一种恐惧!! 没有发现的秘密…… 因为“看见”了那个秘密而被全部吞噬的难民…… 是鬼怪?还是异物? 当时到底有什么东西隐藏在他身后? 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看来,分明就不止是那个藏于洪峥眸中的绿色光点在作怪,除此之外,肯定还有着其他的东西! 秦阂仔细一回想,甚至都觉得闵月琪等人在消失的一刹那,必然是看着他的背后瞪大了双眼,露出了极致的惊恐表情! 这种感觉,是何等的令人发寒? 惊疑之下心难定,秦阂第二天便吩咐杜耿言与外面驻守监视的军方觉人小队成员交涉了一番,在有陪同的情况下再次去了那个蓄水塔与那栋小楼房查看了一遍。 却可惜! 没有任何结果。 后来又借袁鹰关系,欲寻那群科学家们帮助,看看那些监测浊河的震波机器是否有某种发现,不出意外这要求又被拒绝。 后来又斥乌嫣前去,对那些科研人员攀关系、旁敲侧击,然而此女回来瑟瑟难言,竟是半天半天又都吐不出一个字。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时间终于到了第五日…… “秦先生,时间到了。” 一个面色黝黑显得极壮硕的武者来到了货仓之外。 其后还有数人,各个也都气质相似,均是冷厉异常且煞气沉沉,身姿紧绷而挺拔,犹如劲弓控弦未引,也似猎豹窥食丛中,将发不发,一看就是真正杀人见过血的个中好手。 秦阂一人只怕还真对付不了! “咳咳咳咳……” “时间就到了吗?好吧,带路吧……”秦阂满身虚弱地望了外头一眼,一声轻叹,他嘶哑地咳嗽着,终于蹒跚地起身离开了自己在这货仓中最好的那张床垫。 床垫是被被褥堆积出来的。 是杜耿言、阮韵、红云舒等人看他如此伤重,贡献了所有自己的衣褥份额这才凑出来的。既是依赖,也是希冀,渴望被他庇护。 然而他今日终究要这么离去! “秦……秦阂……”红云舒立时怔言,踏了一步却又站住。 “小秦……唉!”阮韵欲说还休,满脸痛色。 “老秦,我——”杜耿言也是颤抖不已,想要跟上,却又止步。那脸色是痛心疾首啊,只恨自己有心无力! “有缘再会吧。” 秦阂笑了笑,回头如此道。 那笑容凄冷且孤独……转身人就已不见! 一下子,外头的人就都是走了,没人再看这里头的碌碌之众一眼,仿佛无关紧要,仿佛一地尘埃,如此冷漠,又如此熟悉…… 散的散,撤的撤,外头那始终压抑的气氛骤然一空,耳边时时可闻的炮火枪声竟也难得的稀少,让人恍然如梦。这时那满屋子幸得几日安稳的难民才惊觉,刚刚那些虚幻都被谁带来,又被谁带走…… 人呢? 人呢? 秦阂走出了货仓,走上焦烟黑土四处散布的这孤城大地,精神也一下子变得恍恍惚惚了起来。看着这满目苍夷,他不禁也心生悲愤又凄凉。 为什么一个人都看不见? 人间为什么没人? 好好一个人间为什么没人了?! 秦阂不可压抑的愤怒充斥胸膛,时时又如同一个迷失域外的家乡游子,感觉被弃置、被流放、被孤立。仿佛一望无际的空旷浩瀚里,却只有他一个人站立在世界的正中心,四顾无言。 这揪心的酸意令人欲泣。 那种悲哀的绝望,又怎么好似见过? 是谁曾踏上过这样一片苍凉的大地,浸透了血雨,披尽了伤痕,孤苦蹒跚却又执着坚忍地一路寻找着远方? “秦先生?秦先生?……” “到了,我们快到了!你怎么了?” “秦先生?前面再过一道雪峡就是浊河边了,所有人都在往那里集结……” “秦先生,停下!停下!你不能这样了……”看他失神,一句句喊叫均从耳边来,似朦胧梦里的呼唤,焦急、惊恐、慌乱。秦阂神游天外,沉浸在那股悲凉孤独之中,却完全听不见…… 只有气息! 只有灵压! 竟然在那儿一个劲地暴涨!! 好恐怖的变化,他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几位一路护送他行来的武者,渐渐看着秦阂目露了看见怪物一般的眼神,只觉绝大的凶悍正扑面而来,如同一只乱天的妖魔般撕开了古老的禁锢,竟令人渐渐窒息!! 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了这样的变化?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秦先生!秦先生!秦先生……” 惊恐的叫声渐渐弥盖一切,有人匆匆从那端跑来,有方士异人惊震其变,一声大叱掠空而至! “你们竟敢背叛我?!” 一声暴怒的咆哮却响碎天穹,忽然一道倩影落下了云幕,凄艳无双,坠入雪原,这才惊了他目光—— “纤绣?” (本章完) 0326 天欲其决裂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那叫声气急败坏。 秦阂蓦然抬首,也显露无限惊容! “纤绣!” 他一声大叫,惊慌失措地便要跑去! 更多人因他气息恐怖变化而震惊失色,先前纷纷掠来的,因这更加惊人的一幕立时又转变了方向,反身疾掠而回。抬头一看那天穹之上的云幕碎洞,这些人全都是惊骇了,惊骇之后却又有喜,有忌惮,有激动,另又有畏惧! “云层之上难道有人?” “掉下来的是什么人?” “……” 浊河边上,大量的人呼喊、惊叫,军方人马簌簌动荡。无数被弹压逼缩于房内的难民见到城外变化,更是纷纷怪叫乱喊,朝城外涌来…… “所有人严阵以待!” “瞿坛主、方坛主,你二人还不布阵?”肖组长立时脸色严肃,朝着人群大喝…… “将那人捉拿回来!” “炮火移位!移位!” “……”更多的人也发号施令,瞬时站位变幻,如一充满杀机铺在大地上的阵图。须臾之间,便有庞大如山丘般的联合气机冲天而起,直扑那云幕缓缓弥合的大洞…… 仿佛天意如此,不准其深入,又或必须在此决裂,于是本来各有打算,勾心斗角都还没来得及展开的一场探索,还没靠近浊河边就已半路夭折! “轰隆隆……” 闷沉的涛声也随之大响。浊河奔腾起卷天的浪头,咆哮如同一条怒龙,激荡着水汽纷纷碰撞破碎,溅入高空! 浑浊的冰屑雪花随即而河边扬扬落下,如同一场雨,却浇灭不了此间火爆的局势。 一大波人马奔向了河岸那头。只见几个方士异人一联手,真元法劲涌动如层层波,那处便也当即阵图显化,异能怪迭,漫天浪花冰屑与雪相触,接为一桥。桥上波光幻动,灵霞阵阵,众多武者不用分说便已点足其上,如飞鸢颤翼而起…… 另有数人,则分赴这头。 有人指着秦阂,朝他同伴怒喊斥吼:“我就说了这人不对,必有秘密!要不然,如何会在此时此地出现这么一个疑似太境的方士?你听!他分明就认得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人!”…… 有人还未接近便已提前警告:“秦先生,停下!你不能过去了!停下!你必须先得跟我们说清楚!”…… 有人见下属磨磨唧唧,在远处便已脸色一沉地呵斥:“不要废话了!把他拿下!”…… “纤绣――?!” “滚开!” 秦阂未见那道倩影面目,便已察其气息,忽觉此心揪痛。此时尚未赶至,便又遇人来阻,自然暴怒:“滚开!全都给我滚开!” 他身子摇晃,一时激动所致,竟暂时摆脱了虚弱颓唐,面色红红如血,走及奔马。 “轰轰!” 战斗自然一触即发,然而让人眦角欲裂的却是……秦阂这边竟然一动手就是绝对犀利的杀招,即便那几个奔来的武者异人皆有防备,仍是一脸惊恐之中,身体便已贯穿出数个血洞! 那“嗖嗖”几声细响,竟是直到最后一刻弃意小剑彻底将之穿插而过,才通过骨头导音进入了其耳中! “轰――” “滚开!” 狂暴的气势冲卷而开,饕餮魂群竟也展现绝世妖娆,横空飞舞如看不见的妖魅,搅动得漫天风雪时分时破,隐约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形体! “啊――” “什么东西?” “不好!快退!” “……”各种惨叫、尖嚎伴随着无边的恐惧意味响起…… 谁也想不到,这几天来一直在衰弱濒死,好几波人都暗中看过的这位“秦先生”,居然到了此刻才展露出如此实力! “该死的!我就说了这家伙有问题!你们还不动死手?”有人恼羞成怒,顿时大吼,狂怒! “混账!”有人看见自家子弟被击伤击退,心疼得滴血,气得发抖…… “撒豆成兵!撒豆成兵啊!”有人看见那搅动风雪而至的无形巨物横扫而至,当场也是脸色大变,怪叫迭迭…… 应其声,风雪中顿时有成百上千稻草兵卒奔出,结阵持戈…… “噗――” 一个踉跄,秦阂猛地脸庞一红,又是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脸色微变,咬了咬牙却反倒奔跑更急!! “轰!!!” 下一刻便是一声风压爆响,那厚厚雪原竟然凭空炸出了一个大洞。雪尘掀起,犹如万丈涛,似那滔滔浊河咆哮天野。 “什么情况?” “不好――” 来人顿时又是齐齐一惊……只因那股气势是如此的骇人! 有人眸子缩成了针状,有人忽觉汗毛竖起,有人猝而顿步,有人亦牙关一咬挺身而进,几具分配给他的稻草兵卒一个跃起便扑入半空,在他头前拼凑为一人盾,却不到一秒……他就骇然变了色! “啊!” 其人失声,惊恐万状。 仿佛见到了某种大恐怖!! “嗡”的一声浩浩风尘荡荡一散! 却是一个人影如炮弹一般刺破了漫天雪尘而出,仅仅一拳,竟就轰杀了那人! 没有一丝余地,没有一丝留手,碾压般的态势,更没有一丝让人反抗的间隙。 那人破麻袋一样满身是血地倒飞而出…… 谁也不知秦阂为何突兀显露了如此狠厉杀机,这戾气为何又突然爆发,他为何不顾性命也要前来,如火如霆,竟不敢慢一步! 饕餮魂群再不复。 那个搅动漫天风雪的无形巨物突然间也消失了,气息在风暴雪团的正中央前一刻便已消失殆尽…… 众人正惊怒呢,正疑惑呢,便见这么一个人形物体凶悍绝伦地爆冲而出,犹如怒雷!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他身体外面为什么有那么多透明的东西在扭动? 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痛苦,气机却又如此凶怖? 越来越多的高手目光回头望来,为之惊忌! “啊啊啊啊!混账!混账!” 一个老头看见自己的徒弟就这么被秦阂轰死了,当场就气得暴跳如雷,疯狂大吼。 他转身便欲飞扑而去,杀之报仇。 一个差不多的老头子却忽然像是看出了秦阂身上某种隐藏的恐怖,脸色剧变,伸手便叫止道:“庆诨兄,不要――” (本章完) 0327 残宴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灯尽油枯,日暮途穷。 感兮濒死,悲之嘘之。 于是便有一术,献出最后一切。狂飸之上,拔尽冥冥中的命寿,再催十赦恶滋生,意、魂、血、肉、髓,则皆作火油。二者齐备,供饕餮千百盛宴噬,此身终燃如一火炬! 其火熊熊,暴烈当空! 此术便名……残宴。 …… …… 天青(勤)爻首要的原材料,第一步便是引电如柔火,栽种于一刚死的灵躯骸血之内,纠其未散之遗念,阻其冥死之去路,借天地生死轮回之拘引伟力,撕裂其灵上魂,以为残屑,固而成华。 “华”亦通“花”。 “花”若欲成“爻”,更需再炼。锻之以纯元火,击之以指间霆,淬之以幽幽风露,虚无成纹如绳,勒碎其筋骨……历经如此种种神鬼手段,才有光影之状的一枚爻文呈现! 此技高深,效用自也奇绝。 就以那误打误撞之下炼出的血红色怪爻来说,仅仅只是一缺斤少两的半成品,融入穷奇血源中之后竟然就能拘而束之,操控其念,其用便不可谓不大。 纯正的天青(勤)爻自然更胜! 推测之中,只怕有鬼神莫测之能,夺些天地造化亦未可知,不然何以谓“天青”,何以又谓“天勤”? ……总之一切都始于一具刚死不久的灵躯,才有最基本的原料。 他却将自己仍活着时便当作“爻”来炼!! 以炼“爻”来散发那种不知名物质,令其由内而外铺满全身,浸透、沾染每一个细胞,这样饕餮魂魄便会一一来噬食之。 由此创造出常人不可想象的痛苦,由此亦创造出常人不可想象的精绝之力! 密密麻麻神秘细小之极的不稳固爻文,就这么浮现在他体表,幻动如水波,起伏如细浪,既迟缓着饕餮魂群太过猛烈的撕咬,又让饕餮魂群不至于游离向外,而是紧紧贴覆。 大量的饕餮魂魄,浓缩、狂暴、密化……最终便形成了一层蛆虫状扭动的透明物质膜,包裹了他全身。 那些魂魄呈透明如水之色,肉眼可见其形,外界视线、光线却又被重度扭曲,令其本身形体如同沉在水下一般,岸上人看上去那般波动。 在这种可怕的噬咬之中,秦阂只觉肾上腺素飙升,竟与寿元转化而来的,那些拟金光改造后的十赦恶灵子,奇异地相融,产生了无比的剧痛,在很快的时间内,他的意识感官便清晰精细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而他的眼神则也被冷漠、暴虐、痛苦、疯狂全部占据,融合为了一种令人心悸的色彩…… 一切说来话长,实则极短! 骤然间。 风雪竟由之大盛,呼啸声声,厉如万鬼呜咽!! “庆诨兄,不要——” 仿佛透过那些扭曲的光线看见了那双眼,又从中看见某种更恐怖的东西,一瞬间,巨大的震撼席卷整个心神。 那个白胡子老头当即便一脸惊容地发出大叫,试图叫止。 但可惜话未说完……前面那个老头便已满脸勃然怒色地冲了上去了…… “啊啊啊!畜生啊,你给我去死!” 这厮眼看着自己徒弟被秦阂一拳轰得吐血而归,凄惨如斯,几乎是恨得痴狂了,哪又可能再听得进劝? 他一声暴吼如狂雷。 他满眼通红如烙。 他声音颤抖,气得发癫,于是当即便就一掌劈来。瞬间,风雪竟因之一破,现出一道雄浑浑的掌劲…… “嘭”的一声,气劲震空竟有巨大的爆鸣! 化劲! 绝对是化劲! 非化劲不足以有此威,非化劲不足以横此空! 秦阂眼里瞬间便闪过一丝了然色…… 然而他的目光却比那老头更加疯狂,更加暴虐,更加痛苦!! 疯狂到了极致,暴虐到了极致,痛苦到了极致,于是便催生出了一种令天地都为之惊悸的一抹冷寂。 那掌风来袭的一刹那,秦阂冷冷抬眸…… 于是风雪似缓。 千分之一秒之间,时间的流速竟好像被拖慢了! 肩倾! 脑斜! 上身一侧! 左足随之一垮! 右步再随之而上…… 画面慢到一种断帧的地步,秦阂慢腾腾地作出各种身体动作移动,巨大的掌劲挤开了风雪,用漫天碎雪填充出了一个空白的轮廓……差距不过毫厘,“唰”的一声,秦阂身影竟错之而过,毫发无伤! “轰!!!” 接着便是一声爆响。 那掌劲击入了秦阂先前所立之地,雪面炸开了一个大洞,如炸弹般掀得雪尘四荡。 之后又万分之一个刹那,秦阂到了那老头腾空的身体左边…… 他眼中生出无比恐怖的苍茫之意。 那气意惊人,仿佛万载雪原一般寒彻了周天。 那老头的动作神经完全就跟不上这种惊世骇俗的速度,更无法想象这种精妙到毫巅的肉身掌控力!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恐怖掌控,与那庞大掌劲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擦肩而过,竟连一根汗毛也未断,一寸皮肤也未被刮伤?! 无限的骇色终于从他眸中生出…… 他的眼珠子却根本就无法跟上秦阂的移动,落后秦阂数个微秒毫秒级尺度,眼珠子才迟缓如慢镜头般转动过来,追上了秦阂的分光相之残影…… “砰”的一声。 然后便是同样一掌,印在了他右腹…… 那人眼神冷漠如故。 “咔嚓!” 有肋骨断。 “噗——” 有鲜血喷。 这个惊怒之下,不顾一切为徒报仇而来的老头子,来得多么迅猛,被击退得便也有多么猛烈。 他的脸色当场便已剧变! 无法想象! 无法想象! 究竟是何等强大的修为在作支撑,以致这人居然能一瞬间击散他躯壳之下,经脉里所有试图反抗的劲力? “哇”的一声怪叫,藏着无限的痛苦与哀怖。 他满脸涨红着,气血不受掌控地逆涌着,却怎么也无法抵抗腹下那一股恐怖的巨力。呜呼哀哉,瞬息间竟侧飞而出,狼狈不堪地坠入了雪原。 “庆诨兄——” 直到胜负已分,一声饱含震惊的叫喊才穿破风雪传于百丈外…… (本章完) 0328 恶变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秦阂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终于毫无顾忌地发散了出去…… 那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 而应该叫作一个“人形物”。 究竟是什么手段,竟然能催生出如此扭曲密集的“蛆”影覆于体表?究竟又是何等的残酷,才能对自己下这种狠手,造出那般暴虐之眸?究竟又是什么修为,一个照面居然就能击败一个化劲武者,甚至是令其全无反抗的余地,连跟上对面的移动速度、攻击速度都做不到? 好可怕! 好惊人! 什么时候,这片人间大地上居然有了这样一个绝顶的强者,以前竟还从所未闻? ……无数人为之惊眸。 一片震撼。 一片骇然。 “这……这秦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目瞪口呆者有之。 “他绝不是方士!刚刚完全就不是术法,而是纯粹的武道之力!”脸色严肃且惊忌,断然否定者有之。 “那是什么情况?” “怎么可能?荀老竟被人一招击败了?”踏桥飞渡之人中,回头一望,阵阵色变者亦有之。 “瞄准!瞄准他!”军方有人惊悚,后怕到冷汗涔涔,随即更是发出了慌乱的指令,声音因惊吓竟都变得尖锐嘶哑…… “你们的情报搜集工作都是干什么吃的?入驻渚阳整整五天,竟然连其中有这种强手都不知道?!” 那位肖组长终于震惊之后反应过来,铁青着脸色,也勃然大怒地朝着身旁那位高级将领发出呵斥。 “咚”的一声! 然就在这大部分人都被秦阂吸引了目光时,一道巨大的动静竟又从浊河那边绽放…… 却是一道光。 一道漆黑的光柱,穿破了那片云! 黑光轰击至那落入雪原的倩影旁边,产生一道炸响,激起尘烟无尽…… “混蛋――” 秦阂自是看得目眦欲裂。脑海中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杨纤绣可能被这道黑光正面击中了…… 一声吼叫狂怒如斯,他身影当即便电射而出! 此时浊河边上的各路人马,自然也是同一刻震惊惘言。 “啊啊啊啊”的一阵惨叫,那些飞掠渡河的武者们,首先便被黑光冲地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掀翻,继而又被随之而来的雪浪淹没,只留一路惊恐万状…… 十几位联手造桥的方士异人见状大骇,想要收手却就已经满了,眨眼之间阵图破碎,诸般异能也被反噬而回,各个吐血,面如金纸,惶然色变…… 河边军人们的装甲车阵列、炮火阵列自然就更不用多说了,阵形虽然规整严密,却又怎是这种自然壮景的敌手?一个弹指间,便已纷纷被卷入,车仰人翻,死伤无数…… 转瞬间,便已哀鸿遍野。 “纤绣――!” 一声大喊,彰显了秦阂他所有的焦急。 残宴之术令他暂时拥有了堪称恐怖的力量,但却不是力量的上限,而是力量的控制精细度。 这是完完全全两个不同的方面。 故而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波,就算以秦阂此时之能也万万不能敌。 黑光落点太高,势能太大,几乎在万米高空。以此为基础计算,就算其体积与粗度并不怎样,落地那一刻所具备的动能产生出来的冲击之力,也足以摧毁整座渚阳。 所幸的是,雪太厚了…… 他如一叶轻舟。 情急之下不退反进,一头便撞进了怒雪里,瞬间就风雨飘摇。颗颗雪花皆如石子一般到来,如同枪林弹雨,恐怖地击打着一切。顷刻间他身上就已到处鲜血渗流。幸亏饕餮魂群的虚无吞噬之力,也是殊为不凡,冥思苦想数日之下创造出的“残宴”一术,更是骇人听闻。两者相叠之下,竟然堪堪能抵御着怒雪冲击而不死…… 但就算如此,在很短的光景里,他这一具身躯便也真正到了濒死的地步。 恐怖的术式造出了恐怖的速度。 他一瞬掠过了数百米,数百米过后,他浑身上下便已鲜血淋漓,血肉皆翻卷,形成了一种惨绝人寰的伤情,只怕华佗再世也已无力回天! 这“残宴”……就这么要用尽了? “啊啊啊啊啊!” 一串悲怒的吼叫,天泣雪哭,陡然间却惊震四野而起! 如同一只走到了末途的野兽。 秦阂他在哀哭! 狂暴的雪尘冲击波终于缓缓停歇,再一清醒过来,世界便已然是大变了模样。浊河边上的人们东倒西歪,乱成一片,死的死,伤的伤。那些临时结阵欲抵抗这冲击波的千百稻草兵卒,因此一事纷纷都是崩解,化成了漫天乌黑发臭的秸秆,宛如已腐烂了多时…… 令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诡异景象,也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了! 为什么来到这渚阳城外的时候,见不到多少人烟? 为什么从蓄水塔边受惊匆匆下楼离去时,又会从各处涌出来那般海量的难民? 为什么周筠的气味不见了,如同被“截断”? 为什么城中被军队喝令藏避的难民,刚刚见到城外天空有人坠下又会大叫,蜂拥而出城,如此不合常理,不符人情? 为什么军方好好的一场探秘行动,做足了准备,竟又在中途就会宣告破裂? 为什么…… 为什么…… 还有好多的为什么,秦阂统统没想过! 或许这就是他所忽略的? 借着“残宴”渐渐消逝的力量,秦阂跪倒在浊河这边,遥遥隔着近千米看清了那边的一切…… 呵,原来那道黑光里,竟然又是掉下来了一个符佑呢! 他一声惨笑,露出无限凄凉。 天上的沉沉云幕却骤然如海中漩涡一般开始了转动…… “轰隆!” 一声巨响,终于一只黑光湛湛的毛茸巨臂撕开天幕伸了下来。 “你们竟敢背叛我?!” 妖师六耳暴怒地咆哮。 它那毛茸茸的猿脸从天幕漩涡之后露出了一般,呲牙咧嘴,看着是如此凶恶! 诡异的始终保持安静的大群难民,却如鬼影一样倏然掠行数千米,无声无息,来到了浊河边上、秦阂身后…… 一张张人脸扭曲着、痛苦着、消了音一般地嘶吼着! “啊啊啊啊啊――” 几秒钟之后,凄厉的啸音却又从无至有,顿然高亢入云霄!! 它们不是人! 它们是什么东西? 秦阂这时才惊恐地回眸,却见那些“难民”的肢体躯干已然凹凸异变,变得极为骇人了起来!! (本章完) 0329 虚与实的重叠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在人心中无限滋生……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阂霍然转首,却见无比骇异的一幕——肉眼可见的,难民们拥簇一团,各个面容皆如厉鬼一般骇人,表情痛苦,他们的肢体出现了畸形和重影,联结成一团朦胧胧的巨大灰影,竟然将之全部囊括……那赫然是某种魂魄状的物质在扭曲、脱离和揉融! 灰影濛濛如雾,风却吹不散,雪也不能进。 尖锐高亢的啸音忽然入耳,忽然又从耳中消失,若存若无,似可直抵人心深处、神魂深处,令听者的脑海意识生出怪异的摇晃感、恶惧感…… 那影雾又似有着生命,凹凸不平,起伏不定,像是一个面团正被揉搓,像是一个肉团正在高速增生,也像是一个巨大的胚胎即将孵化,里头的某种生物幼体正躁动着想要挤出来! “是石尸脑屑!是石尸脑屑!” “怎么可能?”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还会聚集出这么大的量?” “……” 好歹金峰部队的众人还有点功夫底子,最先清醒过来,看着这一幕便纷纷是神情大变,震惊惶然之极地发出叫喊! 他们的表情骇厉…… 他们的神色恐惧…… 显得很是难以置信。 可石尸脑屑又是什么? “这都是什么啊?” “明明是魂魄,为什么他们会叫石尸脑屑,而这些人的魂魄又为什么会——” 秦阂眸子微转也听清了远处那些家伙的惊叫,却不敢稍稍分心,眼睛刚转过去一丝丝便又转回,全身绷紧,如临大敌。 他心中生出巨大的惊疑!! 这些城中难民一瞬跨越数千米来到他身后将他包围的举动,更是看得他头皮发麻,隐隐有了极不好的预感……竟如一只羔羊正被恶兽暗中窥伺! “逃!” 秦阂当机立断便有决意。 他咬牙一撑,瞬息间便又摇摇晃晃地离起,浑身血肉翻卷如同一个刚刚遭受了凌迟之刑的人,艰难中却爆发出极强韧的意志…… “嘭”的一声…… 一道黑影却刹那冲袭而至!! “不好!” 秦阂当即就脸色一变。 一声怒吼,消逝的残宴之力立时回返,饕餮魂群犹如蚯蚓雨后破土般纷纷挤出虚无,一个扭动之下,他左臂前端也隐隐化为了青铜兽爪的模样,急忙挡去! “咚!” 一声闷哼,秦阂却几乎是当场就被击飞。 左臂没能挡住的,却是那黑影的一个甩尾。一条滑溜的尾巴如同铁锤一般,狠狠击在他的胸膛,令其瞬间表情扭曲,吐出好一大口血来! “你是……” “莫提斯?!” “噗通”一声远远摔了出去,秦阂凄惨倒地。半起身便将那快若鬼魅的黑影看清,人身、羊角、蝠翼、牛尾,不是那莫提斯又还能是谁?顿时他便咬牙切齿了起来。 这厮从灰影巨团中冲出,竟直接就是显化了原形,给他来了一下狠的! 勉强维持饕餮化的一只左臂,青光闪了几下终于溃散。 无尽的剧痛继而则如潮水涌来,将秦阂淹没,令他青筋暴凸不已…… “啧啧啧……好狠的心!好绝的意啊!” 莫提斯远远看着秦阂这一景象,摇头却是一声怪笑。既是戏谑,眸中深处也含无比的凝重和惊震。 缓缓摇曳而回的尾巴上有了几丝破皮,表露了刚才那一下它也遭受了不轻的伤害…… 起先谁能料到,就这么一个蝼蚁竟然也能伤到它? “嗷啊——” 就在这时,天幕碎洞之后的巨大猿脸也是发出了一声狂暴的咆哮! “轰”的一下吼声便掀起狂风,气浪瞬间就是如万丈浪涛席卷而下,卷开浓云,卷开怒雪,卷开夜色,卷开世间所有遮它恨意的眼!! “该死!快跑——”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啊啊啊啊——” “……” 那浊河边上的金峰部队一干人等立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几声怪叫,皆是惊骇到了极点,狼奔豕突,张皇失措地逃开…… 符佑咬咬牙从雪地里站起,一脸畏惧与惊忌地抬头,看着这天上六耳的巨脸,立时拉着昏迷的符蕙便一闪而开。 “砰砰砰砰砰砰!!” 一张猿脸露出半边就足足有上千米宽广,那是何等骇人的景象?其气魄简直惊天动地,震绝人寰!! 伴着一阵阵清脆而巨大的碎裂声,伴着那颤抖与凶狂的吼叫,六耳的一只手臂抓住天洞边缘便开始施力,整个天空以那云幕破洞开始,竟是立即大范围地崩碎,眨眼之间,便宛如罗浮宫的镜穹,显出了密密麻麻无数粗长而又触目惊心的裂痕!! 开什么玩笑? 难道那只毛茸茸的猿臂,竟然准备是将这整个天空都给撕开?! 地上的无数人皆是看着这景象,吓得脸色煞白,感觉整个头皮都要炸开了!! 甚至就连秦阂也不例外,看得目愣口僵,看得两眼发直,几乎都要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阂不禁在心里发出恐惧惊狂的怒吼,看见那符佑抱着一个与杨纤绣一模一样的的女人往这边闪掠而来,他又是一下子双眼喷火…… “六耳,你这是找死。” 那影雾魂团还在扭曲,难民们惊惧痛苦之极,莫提斯立于其前,面色冷酷地抬走望着这惊世骇俗的裂天之举,却仅仅是一声冷笑: “你的虚方程空间确实有莫测之威,竟能以过去的一个时间量膨胀为纯粹的空间量来掩藏一切,逃脱‘他’的监控。” “可虚就是虚!” “永远凌驾不了于真实之上!” “你妄想重叠真实,替而代之,结果只会是自寻死路!” 说罢便是眸光一厉,这厮竟猛地看向了不远处的秦阂!! 瞬间,一股无比强烈的危险感便令秦阂色变,如同受了巨大刺激,他一下子汗毛倒竖!! “糟了……” 这一次甚至连发出喝声鼓气提劲都来不及了,秦阂脸色刚变,想都不想就是一个驴打滚地滚开,却依旧不及莫提斯爆发出的超绝速度,那具恶魔身躯掠行在风中甚至产生了恐怖的呼啸,令风雪也随之响亮地呜咽,近似一声爆鸣…… (本章完) 0331 残酷的真相 上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那是什么? 那又是什么啊?! 金峰部队与军方之人看着这毁天灭地之景,当即便有惊悸后怕不已的感觉出现,想到之前数日他们便“居住”在这种恐怖之物的上头,他们便觉冷汗打湿了后背,惶恐无限。 然而当看见好好一座渚阳城,寄托此地百里之内的人类最后希望的渚阳,就这么被毁了,他们又是生出了绝大的愤怒。 那是眦目决裂啊! 所有人都已几近于颤抖和战栗了…… “攻击!攻击!” 军方战阵之中立时就响起了怒狂的吼叫,刚刚站稳脚步,众多装甲车上的炮管就发出剧烈的火光与轰鸣…… 可惜没用。 可惜所有攻击都没用! 莫提斯、红须巨怪、妖师六耳、潜阅术者所在的重影世界,明明能被他们看见,明明与他们空间相近,却仿佛隔了亿万光年,就像人的指尖晃过了阳光,晃过之后,阳光的照射影像与轨迹都毫无变化,于是这里的炮火轰炸过后,一切便也还是原样,依旧是那样略显模糊的重影。 于是他们更愤怒。 于是他们更惊惶。 于是他们更绝望! “攻击!攻击!” 军队的士兵举枪齐射,攻击烈度瞬间再作攀升,火力也更加密集如喷火的龙,响应着人类最极致的愤怒…… “组建山火大阵!” 金峰部队的那位肖组长面容一肃,更是立时嘶哑怒喝,所有异人方士武者神情凝重,随即就联手布展出了人间最高强的力量…… 他们还不愿意停止。 他们还不愿意慑服。 他们不甘心就此屈从于心中的恐惧! 无数秸秆破土伸展而成兵卒,无数铁质飞离泥壤而成甲胄,无数火星凭空燃起而如流萤飞舞……“轰”的一声,上千具持戈披甲的稻草兵卒竟垒成一座钢铁山丘,燃起熊熊大火朝那奔来的红须巨怪身上撞去、朝着相战一团的莫提斯与少男少女二人组合身上撞去、朝那怪诞奇幻的鸡爪方块囚笼之上撞去!! “咚咚咚咚!” 那红须巨怪也是凶悍之极。 “你们都是什么人?这里是我们占据的采‘矿’地,戢乱角的规则你们也敢不守?!” 那厮闷闷沉沉发出一声吼叫,整个大地都因它的奔跑而轰隆抖动! 它似也有巨大的愤怒,冲袭的目标赫然便是莫提斯之所在。 细细一看才能发现,那巨怪赫然不是一个正常的生物体,而是由无数人类的尸骸拼凑而成,外面长满了鲜红的须毛,如同发了霉的面包,其头顶上还站着足足十几位“鬼衣”…… “介引芜黄川!” 有人沉声一喝,竟在其正前头。 不是别人,正是符佑! 这厮想要干什么? 秦阂骇怒痛苦之下艰难地转了一下视线,竟发现他拥着遍体鳞伤昏迷的“杨纤绣”,像是等待这一刻的时机许久了一般,红须巨怪刚刚掀翻整座渚阳城,他便一闪而至,面色凝重而阴沉,又饱含杀机,如同螳臂欲当车。 “哗啦啦!” 应那一声喝,天穹大面积的漆黑碎裂带里的那条滚滚浊河,竟然是立时分流而下,化出一条黄浊的水流巨索向其缠绕而去!! 那一幕何等惊人? 不过一蚂蚁般大小的人影黑点,竟能挡在那么一尊巨大如山高奔袭而来的怪兽面前,振臂一呼,便引九天河水倒悬而下! “符佑,你这小儿――嗷啊啊啊啊啊!!!” 六耳恐怖的身躯被困在天穹之上,挣动得那些黄晶巨索剧烈颤响,其一声暴怒的咆哮,天地间立时便风雪狂舞…… “刺啦”一声! 四周更远处的天空之上,突然又是张开了一道道诡异的黑腔,从中钻出了十几个人影,各个满身风尘,似千里迢迢而至。 听见六耳一声怒叫,果不出意外,其中为首的一个面色阴鸷的身着警服的花甲老人,便是那位所谓的“狱长”! 他竟然也是背叛了六耳! 可惜六耳麾下仍有为数不少的潜阅术者尚未背叛,手机少年、吃货少女自不必说,包括那位孤僻的听歌者、那个气质忧郁的吸烟男、那个拄杖老人、那个红皮屠夫逻久…… 顿时,高空之上便爆发出了激烈的战斗,分属于两方的潜阅术者如同生死仇敌一般杀红了眼,各般潜阅术力皆是纷纷展现。听歌者的耳机线巨化得如同两条白色蛟龙,抽击大地,吸烟男的烟蒂之中源源不尽喷吐烟雾,肆意变形,拄杖老人的一根拐杖每拄地一次,便有灰雪洪流卷入高空…… 那场面是如此令人震撼! 这难道就是潜阅术者之威? 秦阂魂魄挣扎痛苦之际,偶尔也能透过雾影重重瞥见一些战斗,无不令他心摇神曳,为之惊奇。 更别说身边了。 种种力量都在施加干扰和封镇! 跳跳糖籽爆裂灵子以扰动灰影之雾,冰糖葫芦的糖浆产生高温让三角形黑光氤氲紊乱,等高线地图、鸡爪、手电筒光柱、俄罗斯方块联合之下更是产生了强烈的束缚与扭曲之力…… “这些东西……这特么都是什么呀?” 秦阂既是感到啼笑皆非,又是觉得荒诞不经,更多的却是对于未知之物的强烈戒心与震撼,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你不要到了这种时候还想骗我!!!” 蓦地,秦阂歇斯底里地发出了一阵咆哮,面红耳赤,魂魄剧烈地幻动! 三角形黑光在各种封镇灼蚀之下勉力支撑着不溃,以秦阂的破败躯壳为核心,莫提斯的恶魔虚影、手机少年的魂影、吃货少女的魂影、秦阂的神魂便在此争夺不休,尖叫、怒骂、呵斥、阴笑、威胁……喋喋不休! “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是来自戢乱角的红须妖怪们试图入侵掠夺的世界,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涡穴!” “不是!不是!”秦阂怒吼连连。 “莫提斯,你不要太猖狂了!妖师很快就能挣破浑河锁,你别以为符佑符蕙这两个贱人帮着你算计了一下你就能赢!”手机少年尖锐地喝骂着,表情痛苦而愤怒…… “啊啊啊啊啊!秦阂,你不要畏惧这魔头,不要信它的话!你只要抗拒,你只要有强烈的抗拒意图,就能拖下去,拖死它!”吃货少女尖声提醒,时不时又是痛苦尖叫…… 这两人的纠缠明显已然力穷,魂魄拉锯渐渐向莫提斯倾斜,秦阂躯壳上的六道魂影渐渐越来越多的只出现莫提斯一个! “磔磔磔磔!” “你们两个小崽子,快死了还敢乱吠?”一声怪笑,眼中满是残忍与戏谑,莫提斯阴恻恻道,“哼!两边都是蠢物,自以为高明……” 它视线瞥向的地方不是别处,赫然正是那些组建出山火大阵的人类,与那些站在红须巨怪头顶的“鬼衣”们! 它一眼冷蔑,语气是无比的讽刺,仿佛有所听见,那两方其中某些“人”立刻就是脸色一片煞白了起来,生出了某种惶然意味: “这些人类发现了红鳃螺妖的踪迹,便以为有利可图,可借其探知地下世界的奥秘,应对幽虫危机,那边红鳃螺妖也觉人类棘手和美味,窥伺其民众血食,却又畏惧其炮火武力,于是便秘建反神,欲分而间之。” “这阴谋诡计玩得这般溜,是都以为自己智谋无双么?城府够深么?看得够远么?磔磔磔磔……明明被一片虚妄耍得团团转,居然还乐在其中,陶醉于你们所谓的严密计划与布局,真是让我看得发笑!” “你们以为是在玩什么《碟中谍》吗?” (本章完) 0332 残酷的真相 下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说什么戢乱角,你也不觉得可笑?” “明明看出来了一些东西,明明直到了真相,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为什么还要假装着刨根究底?” “喔~原来你是想借机套我的话吗?”说着,莫提斯的视线便又转到了秦阂身上,露出似笑非笑之色: “那我便告诉你又怎样呢?” “如果不在渚阳拦住你,你知道你之后会怎样吗?” 这话里的意思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什么意思? 之后会怎样? 秦阂挣扎之势顿停,一种猜测浮现,其眸中忽然便闪出了一种隐隐的惊骇与恐惧! “你究竟在说什么?!” 他厉声狂吼! 莫提斯阴阳怪气地笑着却道:“磔磔磔磔……你也是不凡呢!我若不在这渚阳将你拦下,你不出数日便将与那些华夏军队决裂,原因便是你那个兄弟会死在此处,被飞翅幽虫活生生袭杀,而军队却放任不顾!之后渚阳将被这些红鳃螺妖毁弃,你则将跟着逃难部队一路前往魏阳,那时又将进入一座医院试图寻找你们华夏修界,你臆想中的一只鬼怪,结果误入险地,反倒引发虫灾再度异变!如此循环往复,你每走一步都是天生杀机,险遇重重,将此间人类弄得更悲惨,你却也愈磨愈强……直至走上华夏黑暗时代第一人的宝座,就此创立镇世军,以逆天气运,修成震世骇俗的‘三花乱爻’之境!” “怎样,是不是听得很是心潮澎湃啊?” 莫提斯瞪大了眼睛怪异地笑着,如此嚣狂。 “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 秦阂则眼神失焦,刹那之后便是愈加疯狂与暴戾,发出了吼叫:“你究竟在说什么?!” “莫提斯,你不要太轻松了!那小子还不收拾你要等到何时?你以为我这里很随意吗?你这王八蛋!”远处忽然也是传来了一声咒骂,焦急躁怒…… 却是符佑,苦苦支撑。 红须巨怪蓦然被那“介引芜黄川”一术抵在中途,寸进不得,金峰之人联手布下的山火大阵也被天河席卷而上下飘浮、左冲右撞。巨大的力量对冲令那处乱流无数,劲气纵横,激发出阵阵恐怖的毁灭波动! “轰隆隆”的巨响,那是蹄声,那是火声,那是雷声,那是风声,那也是千千万万的惊喝叫骂之声: “你说谎!” “你究竟是谁?” “你这魔头妖言惑众!” “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 否定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本身就是在否定此间一切人一切事物的真实性。那是一种比之生死大仇还要来得更加严重的为敌。 金峰与军方的人自然都是震惊错愕无限,愤怒不已,红须巨怪头上的“鬼衣”们更是大声喝叫,驳斥与咒骂,隐隐却见仓惶…… “哼!” 莫提斯见状便是一声冷哼,魔威一瞬大涨,竟将秋涩秋言姐弟俩压制得发出了一串惨叫…… “这些家伙叫作‘奇佞’,本体不过是一些红鳃螺,有了灵智,这才化了妖。”莫提斯指着那群叫得最凶的“鬼衣”们冷冷一笑:“它们在自我虚构。” “因为它们是这个世界的根基!” “为了涡穴稳固,它们被那家伙在潜意识里强迫必须找到存在的真实性,于是它们便开始虚构一切。” “虚构出有关的一切,便能让自我产生意义,这才不至于让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浮现出来的不谐,不让那些自然而然生出的怀疑,积少成多,毁了整个世界!” “戢乱角便是那么一个地方。” “那里位处时空的混乱地带,族群无数,势力交错,甚至连通着地球之外的某些界域,光怪陆离,千奇百怪。而崩乱点便是其中之一,也就是此处。它们戢乱角发现这里的妖魔鬼怪众多修者异士,对这里起的名字。” “怎样?听着是不是还不错呀?”说着莫提斯便怪异一笑,满是戏谑与讽意。 它那眼神,仿佛是看穿了秦阖内心兴起的波澜一切! “如果当真如此,那么此间一切便再非死地困境,因为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一个‘囚笼’了,既然各族都能进,那我们为何不能出?” “可囚笼就是囚笼!”突然它又是满脸生厉! 它声声厉喝,异常狰狞: “那个该死的创造了这里的王八蛋,老子简直要日了‘他’祖宗十八代!仗着自己神通绝世,便以万物为刍狗,将我们肆意拿捏!‘他’凭什么?” “而你――” 骤然它又是目露凶光地看向秦阂: “你这小子,竟然就是‘他’这一次时隔近千年,姗姗来迟才甄选送入的死灵活源?磔磔磔磔,小子,你是多么幸运啊,又是多么的不幸!” “好!” “‘他’不是要布局吗?‘他’不是要演算吗?那老子就硬生生毁了‘他’这一切!” “我就不信绝了这一次的活源,‘他’这涡穴还能撑得了多久!无根之水,灭世之物,世界自有毁它之欲,葬它之能!‘他’想躲在虚无之外,看着这一场演算直到末尾……哼,简直就是做梦!!” 莫提斯越说越是表情扭曲,显得十分可怖…… 这些话语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过惊人,令人感到难以置信,令人万万不能接受! 秦阂的眸子睁得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停止了呼吸! “这里仍然清醒有自我意识的人,难道都快疯了吗?” 看它厉喝冷笑时来时去,秦阂愈发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正在渐渐摧残此间的一切。 不止是从身体层面上,更是从精神层面上肆无忌惮地进行碾压! 无比残酷,无比的折磨,感觉永生永世永无尽头一般令人绝望! 震惊之外,秦阖不禁也有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感慨,渐渐相信,渐渐心如死灰,感到无比的沮丧,无比的彷徨与无力…… 残酷而恐怖的真相,令所有人都感到了极大的惊恐与慌乱。天上地下到处混乱一片的共同战场之上,甚至瞬息间竟有了一种共同的哀伤弥漫,令人心皆黯然灰颓。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敢去相信事实虚妄的红须妖怪们,立时则是心中动摇,不敢相信,却又很快相信,心神矛盾之下产生巨大的冲击,接着便是集体发了狂,仰天爆发出了绝望而痛苦的嘶嚎! 那嘶嚎声悲戚之极,尖锐刺耳之极,携着一股暴虐之气便冲霄而起!! (本章完) 0333 怨沸且悲狂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那些叫声凄厉之极,故也悲狂。 太过震撼的一切“真相”,都被眼前光怪陆离的潜阅术力所证实,由不得人不相信。但整个世界都被人所否定,自身相关的一切,无论追求还是信仰,无论情感还是回忆,又或亲人挚友,又或兄弟战友,自然便也相应地统统被抹杀了意义。这种心理冲击、这种信念的崩塌、这种万念俱灰的绝望……又怎是一个三言两语可以拭去? 不! 谁也不能拭去! 谁也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他们存在的真实拭去! 不管他是神……还是魔! 当孟冯、肖组长这些人都是震惊惘言,显出难以置信之色时,那一些军人竟爆发了强烈的血性,当即就有人满脸通红地怒吼: “放你妈的屁!!” 他们嘶哑地吼叫。 他们悲壮而绝望。 他们绝不相信这一切! 隔着几百上千米,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他们不觉得除了魔鬼妖怪还有什么东西能做到。于是所有绝望、疯狂皆化作怒火,他们将之一股脑地倾泻到了眼前这妖魔的身上。 “挞挞挞挞……” 机枪立时喷出了亮眼的火舌! 他们发起了进攻…… 怒吼连连,看着却如此可悲。 “嘿,一群胆小鬼,一群可怜虫!”莫提斯看着便是耻笑之,摇摇头以示不屑和蔑视,那笑起来的眼神却是如此冰寒刺骨…… “你撒谎!!!” “王尊,告诉我们,它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啊啊啊啊啊……” 阵阵尖厉的叫声、阵阵哭嚎的声音、阵阵悲恸欲绝的长啸……整片雪原仿佛都已被淹没,至极的哀伤在这里弥漫不休,如同沸腾的海洋。 那怨念是如此强烈! “轰隆”几声巨响,远处另外几个方向的雪原大地,同一时间又有另外四尊红须巨怪钻了出来,掀开了大地如同长鲸一跃!! 悲嚎之音震天。 其中一只红须巨怪的头上明显是站着一位与众不同的红须妖怪,它全身皆是透着黑红色的辉芒,隐隐显出繁奥的斑纹,就如皇冠龙印。其一身气机也远远超出了三花聚顶之境,在其身外,赫然是有着五气朝元境的恐怖元能动荡不休。 显然也是震惊到了,它也是难以置信这一切。 它那眸子里的怒火极盛。 于是它才不再掩藏。 “魔头,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它厉声喝叫! 那眸子里却涌动着战栗的光。 不用回答它其实就已经知道了答案。震惊、怀疑、恐惧、恍悟、痛苦、怨毒……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了疯狂的杀机,森然暴虐,它欲毁灭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悲啸,凄厉如斯,五尊红须巨怪立时就是如雷霆般一动,爆发出恐怖的冲击! “轰隆!!!” 一声足以炸裂整个天空的巨响! 五只高达百米的红须巨怪,竟是轰然在高空相撞,产生了狂暴的气浪,刹那融合扭曲为一只高有三千余米的擎天巨物。其形如人类,却只有骨架与器官充填,满身都是妖狞邪魅的红色长须。 “吼!!!” 这巨妖一声咆哮,声势竟然全不弱于六耳半毫,吼声便能掀起荡荡之风,骇人之极! “嗡嗡嗡嗡……” 久不见踪迹的幽虫,顿时便也随之破雪而出,漫天飞舞。那数量恐有数十万之巨,转眼间就布满了天空与大地,密密麻麻窸窸窣窣耸动不绝,令人头皮发麻…… “莫提斯你是不是疯了?!” 符佑一时间自然也是勃然色变。 见到不止那一只红须巨怪是脱离了纠缠,在莫提斯的言语刺激之下,一下子居然还又另外出来了四只,并且连幽虫群也铺天盖地地冒了出来,他此刻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头皮发麻之时,顿时就是破口大骂。 别看他们一个个都能力奇高,战力诡异,其实在这个世界中最怕的除了飱灵就是幽虫! 这东西一出就是群体出现。 三五百只还好说,即便几千只也能勉强应付,但如果是上万上十万的出现,那特么就是天王老子也对付不了啊!只要是战斗就有能量消耗,这是无法规避的铁则。几十万只虫子漫山遍野袭来,谁能不力竭?再无穷的元力,终究也会在这种恐怖潮水攻击之下消耗殆尽。 到时一力竭,那就是神魔也得死! “你TM还不快点收拾了那小子?!” 符佑大爆粗口。 面色一变,他便艰难指挥起了那条滚滚天河缠绕而去,令那山火大阵瞬间一镇,那些疯了的军队也是溃不成军。 谁也不知他为何到了此刻还搂着重伤昏迷的符蕙不放手只能看见他一脸的萧杀之气,还有隐隐的沉重与焦迫…… 这攻势太猛,反噬也奇大无比,“噗”的一声,脸色涨红,一声闷哼,他立时便吐出了一大口血。 咬咬牙,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 他随即就又看向那灰天之上。 “幻灭石云,给我起!!!” 一声大吼,颈上青筋暴凸,只见他遥遥一指,那些灰色影雾笼罩的成千上万难民身上便突兀析出了点点晶莹,飘浮汇集,成为了一个个虚幻的影像片段,悬在他们头顶上,层层叠叠如同形成了一层厚云。 “天字两封绝!!!” 六耳在漆黑天幕之上挣扎时看见这一幕,神光一厉,当场便是一声咆哮,点指施出一咒。一笔一划两道光痕闪现,另又有一块“人”字形的皮肤从它眉心剥离,瞬间便撞成一个“天”字…… 眼看那“天”字便将击中符佑之所在,符佑却又是仰天一吼…… 在秦阂眼中—— 一切却又不是这样。 他看见了那群难民们的神色一阵呆滞。 他甚至看见了乌嫣、杜耿言、阮韵、红云舒等人的身形轮廓变得显著和亮眼,随即那些石尸脑屑便点点析出,形成了影像。 那影像赫然竟都与他相关!! 其中与秦阂关系越亲密的,影像就越清晰和真实,而且居然无一不是他此世所历,皆是过去的一切……以及他在此世时,内心长久以来浮现的各种猜测、怀疑、判断!! “怎么可能?”秦阂当场便是目瞪口呆了。 一时间,甚至连秋言秋涩两人的尖声怒叫都已听不见,连莫提斯的森森怪笑都已听不见,连那高空之上的激烈战斗碰撞与远方的虫鸣都已听不见。 “这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巨大的震惊让秦阂发狂,随即便是一阵暴跳如雷,面红耳赤地咆哮不绝:“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那怒意惊狂。 他看见了周筠从乌嫣体内出来,哀美凄艳…… 他看见了杜耿言的魂魄又被乌嫣吸扯融合,震惊恐惧…… 他看见了杜耿言、乌嫣、阮韵母女等人看见那些片段后难以置信的神色,又看见了他们看来的目光,饱含畏意…… “你是谁?” “你究竟是谁?” “原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为什么到这个世界来?” “这个世界真的是假的?” “那么我们呢?你告诉我,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我又为什么会感到悲痛和愤怒?” “……” 道道目光都是椎心泣血! 他们在质问。 捶着胸膛在质问! 悲伤、绝望、无助、恍惚、痛苦、凄厉……终于将一切都给淹没。亲朋故友的怀疑目光、震惊目光、看待怪物魔鬼一般的目光,无不是令秦阂感到慌乱和手足无措,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愤怒。 “莫提斯!!符佑!!”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声声厉吼,这般悲狂。 (本章完) 0334 险局与抗争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秦阂的声音在颤抖。 那是怒。 那是悲。 那是恨。 那是痛苦。 还有随之而来的无尽凄厉哀绝! 却无人回答他的话…… 除了莫提斯冷笑着瞥了他一眼。 “啊!” “秦阂,不要屈服……” 突然两声哀嚎惨叫,为救他而奉献魂魄,苦苦纠缠莫提斯直至此刻的秋言秋涩姐弟俩,终于也是力有未逮,骤然魂碎当场。 “啊啊啊啊啊啊!!!” 那两道稚嫩声音的陨落,让秦阂一下子便红了双眼。 他疯了一般地吼叫了起来,如同野兽。 “没用的,没用的,磔磔磔磔磔磔……” “轰”的一声气爆骤鸣,莫提斯森然怪笑时终于凶威尽展,糖浆黏层、遍地糖籽、俄罗斯方块、鸡爪、等高线地图这般潜阅术力造物瞬间便是齐齐崩灭,产生惊天动地之大气势! 飱灵终于出现了…… 就在远方,就在那虫潮之后。 呕哑嘲哳的恐怖怪异啸音,瞬间呼啸入人耳。 “形势危急,间不容发!” “不管是‘溺’,还是‘绝’,我们都是同一个目标,无非逃生,仅是道路不同。但若是让它捣乱发狂,我们所有人今日起便将再无一丝生机!这虚方程撑不了多久,你们还战,那便是死——!” 一声巨大的轰震之音,石尸脑屑所汇成的厚云释放奇异力量,阻了一阻那只红须巨骸落下的攻势,却也当场不支,溃而将灭。 知晓劝不了妖师,符佑便向高空厉声叫喊。 那些潜阅术者们本是在空中打得不可开交,混作一团,见飱灵来袭,不免便已先纷纷慌乱了三分,此刻闻言,咬咬牙顿时便又都有了决断…… “你们!你们!嗷啊啊啊啊——” 六耳哪受得了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一见众人纷纷都是弃了内战,选择阻挠那只红须巨骸去了,当场便怒不可遏,旋即便是更狂躁暴怒的咆哮,挣得那锁链哗哗作响…… 轰隆声不绝于耳。 咆哮声自此不息。 满天均是神魔乱斗,爆出阵阵气浪,掀得狂风乱舞,风饕雪虐。这边那听歌者的一双耳机线犹如白色蛟龙般甩下,那边吸烟男的烟蒂喷吐万吨青烟将其缠绕,怒喝频频……一众潜阅术者出手了,局面便平衡了大半,种种术力皆是怪谲无比,强悍至极,使得那红须巨骸狂乱发癫,顿时再无旁顾之力。 金峰之人与军方之人在下头几乎都已没了插手的余地,震骇时时,则只剩无边愤恨与怨怒…… “轰隆!” 六耳一道咒术便令符佑狼狈不堪,不止滚滚黄河被挤碎,巨大的力量甚至让那山火大阵也受波及,一声震响,轰然落地,四分五裂。 那力量不是轰击,而是封镇。 恰如其言:天字两封绝。 封的是天,也是大地。 上有所限,下有所阻,一瞬间,符佑便觉周遭空气凝固如了钢铁,头顶更是有了一种厚重而无形、无法描述的压迫感,“嘎吱”几声甚至让他腿骨寸寸而裂。 “啊啊啊啊啊啊——” 他自是狂吼。 面孔变得极度狰狞。 “老师,你也别太小看我了!”一声怒吼,他双臂绷直,尾指断去凌空一划,竟也施出类似的一式,高声喊道,“仁言双依立……” 吼声落下便是类似的“人”字形皮肤剥离眉心,“二”字光痕则飞出,拼凑为一个“仁”字,天地上下封绝之力随即就被其扭断出一个缺口…… “你三人,还不速来?” “逼他现身!” 符佑接着又是放声一叫,面容之上现出凶狠,随即便见远处的虫潮之后涌来大片人影,细细一望,才知那领头几人赫然便是陆成、达门、杨富湖一属,而被他们逼得向这里仓皇逃窜而来的,赫然便是红岸游这个鬼东西!那厮显化了本体,分明也是一只红须怪物,却不是妖族,而是鬼类,且身上漾荡着耀眼神秘的赤金之色,果不出意外,那红须巨骸见这厮竟然就是大为发狂,捱了几击,一声厉叫便转身扑去……顿时,虫潮包围圈竟被之冲破! “什么情况?” “你们究竟在谋算些什么?!” 战局纷乱,变得令秦阂也目不暇接,模糊看见了那些熟人面孔,他也惊怒至极发出喝问。 大盛的黑光,如同一颗黑色的太阳落在了大地。 其中终于只剩下了秦阂与莫提斯…… “太晚了。” “已经没时间了。” “磔磔磔磔磔磔……没时间了啊!”莫提斯噱笑着望了望黑光之外,那群啮天幕的恐怖飱灵终究是它有所忌惮,它眸光深寒,回头便对着秦阂摇了摇头。 “呼呼呼呼~~” 蝠翼一振,其头顶飘浮的石尸脑屑灰云忽然便是席卷而下!! “想要我屈服,可没那么简单!” 秋言秋涩一死,黑光范围大扩之时,秦阂便与莫提斯的魂魄分了开来,其本身的肉壳却是不见了。可这丝毫都不阻碍他发出最大的怒意与反击。无论如何,他都有一颗永不服输的心。 想要他败,哪有那么容易? 见那灰云一落,秦阂首先是脸色一变,但随即便已桀骜森然,眸光之中现出无边厉色。 只见其魂身一扭,残宴之术便又悍然发动了出来,其气机瞬间变得狂暴,满身饕餮魂群扭曲之密影便犹如蛆虫,彰显得他眸中神光越发冷戾与残虐。 那青铜阔嘴、青铜兽爪虽是锈蚀之貌,却妖煞滔天! 这已经是超脱了常规的境界之限制了! 此时即便只是一魂身,只怕一些三花聚顶境的强者都拿之不下了。 “咦~你是什么时候又聚来的元力?”莫提斯也为之惊异,一声轻咦,大感讶然。 秦阂的手段、心性、智勇,几乎无一不是超出了它的估计! 可是…… 可是! 可是仅仅就这样? 莫提斯突然发笑: “磔磔磔磔……我是不知道你究竟从哪里提取出来的力量,更不知道你是怎样创造出了这样一种残酷的法术,竟能将战斗力提升到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速度、力量、柔韧、感官都无一不是顶尖。一旦这法术加身,甚至足以同阶无敌!” “然而……这又如何?多半也就从刚刚那两个小崽子那里偷来了一点魂力吧?” “哼,你以为我是什么垃圾不成?就凭这些?就凭你东方玄门三花聚顶都不到的力量,也敢在我面前炫耀?”莫提斯森森而笑,笑止,一声怒哼……顿停的灰云便轰然一落!! (本章完) 0335 突兀降临的末景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灰云”落下时,仿佛不是主动在落下,而是因一个空间的密度大过了临界点,发生了宇宙级坍缩,巨大的引力这才使得它被吸引、被沉陷—— 密密麻麻的影像片段扭曲了起来,从规整的方块平面变成水波一样,又如同塑料片被点燃了以致蜷缩…… 更可怖的却是那些可怜的难民们,身形一瞬间也统统被拉扯吸引而至,被一个看不见的奇点吸引,他们的身体变得扭曲,竖直的人形弯成了圆弧状…… “啊啊啊,不要,不要!!” “救我啊!!” “……” 凄厉哀怖的叫声,那是乌嫣(周筠)首先被吸扯而至。她一脸惊恐地发出叫喊,向着秦阂哀求,眼神是如此可怜。 秦阂眼神一颤。 却也就是这一刹那,他忽然明白过来了一件事。 ——符佑那天为何会带着乌嫣逃离? 那一夜天降大雪,雪花如此诡异,校外又是不知情况地发生了惊天的混乱,为何符佑竟然会拉着乌嫣试图悄悄逃离?明明是个累赘,若是不携之,拖慢了脚步,又岂会被他截住在那条幽巷? 这个疑问曾在心中不了了之。 秦阂这一瞬间看见乌嫣(周筠)体内散发的“石尸脑屑”如此之浓,而两个女人表情万分痛苦的形象也几乎是完全重叠,幻不可分,异常模糊,他才顿悟——这所谓的“石尸脑屑”,莫不就是一种大面积散布的“探测器”? 符佑、妖师、莫提斯等人本来是无法知道“重生者”确切身份,但又知道“重生者”一定会降临,因而才布下了这种手段。 因为他恰巧遇见了符佑身边的乌嫣,目光之中异色被其觉察。之后紧接着,便又篡改了周筠的人生轨迹,于是这才引发了某种变化,导致两人奇异地相融一体。 所以他起意寻找周筠时,那时周筠(乌嫣)居然刚好就待在他的身侧?! …… 这思绪很短,隐隐接近了真相。 秦阂眼睛里映照着乌嫣(周筠)面上的痛苦绝望,忽然便也生出了世上最极致的狂怒与狠戾!! 他终于沉默。 再不怒吼。 只是一双青铜兽爪,锋利如刀,穿插而上。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便发生了…… “不可能!!!” 莫提斯陡然发出了世上最尖厉的叫声。 它惊瞪着一双魔瞳,感到了难以置信! 只因秦阂竟然真的仅凭一双手,就将“灰云”生生撕开了一道裂口!! 两者相触,如筷入水,弹指一挥间,“灰云”便动荡分割,秦阂手上、身上也无声无息地裂开上百道伤口,他气息喘喘,血淋淋得如似遭遇了凌迟,看着好不凄惨。 代价自是不轻,但仍旧让莫提斯心中有了极大的震惊! “你明明连三花聚顶都没破,为什么能够有这种元力密度?这种元力密度没有三花聚顶怎么可能达成——不对,你是谁?!”话音未落,莫提斯的语气却有了更大的惊意,近乎惊怒,近乎惊悚。它那双黑黝黝的魔瞳甚至是一瞬间缩成了针状!! 秦阖眸中亮起了莹莹绿意…… “我是你爹!!” 果断便是粗口一爆,秦阂火气大盛,骤然一扑而上!! 饕餮魂群随之怒啸,残宴魂力随之疯转,浩浩灵元激荡如风,振开厚厚“灰云”…… 那气势何等之狂暴? 看着甚至如同一只怪兽扑出了迷雾! 见秦阂满脸凶残暴戾不似人,莫提斯脸色更是微微一变。 下意识地有了警惕和戒惧,“嗡”的一声,它蝠翼一展便是瞬间后掠。途中惊疑不散,眼却生凌厉杀机,它则果断便是一指向前点出。 “咻!” 一缕黑**炁如利矢飞去。 “嘭”的一声震响! 闷沉如蹄声落地,那缕黑**炁却是一个照面就被秦阂轰散,而秦阂眸中绿意依旧,竟然浑不见有所异物被逼出。那绿意仿佛本身就是秦阂所有一般,不是妖鬼之属侵入夺舍,又哪能被它一缕魔炁击出“附身”状态? 莫提斯这才真正惊着了…… “你到底是谁?!” 它瞳孔收缩,发出了一声厉喝。 紧接着惊怒与惊疑却就变成了更大更纯粹的一股震惊,还有某种恍然大悟的意味,莫提斯眸光轻震,微带喜色地激动说道: “原来……原来都是你!” “是你!” “是你让这地方的逻辑混乱了!所以一切情节才会变得这么急躁、突进、破碎和匆忙!” “你是怎么进来的?带我出去!”喜色最终如狂,令它激动不已,一双阴沉沉的如同刽子手般黑暗的眸子,此刻竟如久久迷失在外,忽然见到了回家希望的稚子一般亮堂了起来。 那是何等明亮的光芒啊? 秦阂(绿眸人)却只是冷漠看它,狞而发笑。 其身上散逸而出的力量波动,忽然便让莫提斯感到阵阵惊心荡魄,甚至心脏也为之悸动! “砰”的一声! 莫提斯猝不及防之下便与秦阂(绿眸人)对了一击,一种恐怖的力量从秦阂兽爪之上传来,竟如山岳掷于空,庞然恐足有数十吨之巨,当场便令莫提斯它脸色剧变,一声怪叫着仓惶而退! 接着它便看到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秦阂嘴角扬起,那青铜阔嘴的锈蚀尖牙之上流下了黄涎,漾散出丝丝令人惊怖的毁灭之气,其附近小范围空间都开始了颤栗崩裂,竟从中露出了一抹抹幽不见底的世上最深沉的黑暗,仿佛直通星空暗域! 那是什么啊? 那竟是这个世界的“膜”,一下子就胀大到了临界,开始负荷不了了其表面张力,于是在像气泡一般胀裂!!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世界这么快就开始走入末景?! “这是你找死!”猜到秦阂(绿眸人)肯定是无意识下触发了某种方程参数的自湮灭,一阵心惊骇然过后,莫提斯心中却爆发出了无比浓烈的杀机与怒火,一声暴喝,它那恶魔之躯竟然猛地拔地而起…… “轰!!!” 一阵狂风掀起雪浪滔天…… 广阔黑光从中骤然一散,天空与大地之上的所有妖灵人物均是为之侧目,下一刻便见那些飱灵与虫潮都是疯了一般,爆发出了阵阵恐怖之极的尖啸,令人人均是震而色变。 须臾之间,世界便奏响了它最后的乐章…… 天空中一声巨响,一条硕大无比的尾影却从黑暗乌云中发出万丈幽光,朝着秦阂所在方向狠狠碾下!! (本章完) 0343 炼爻之前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等等!” “不对!那是什么爻?” 还没走几步秦阂便是骤然停步,两眼睁得如同铜铃,凸显得极为惊悚与恐怖。 他浑身冒出了冷汗,一瞬间竟汗毛倒竖!! “‘残宴’究竟是我根据什么爻变造出来的?” 巨大的惊疑不定之感充斥心头,秦阂直到这时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个事实……似乎,不对,不是似乎,而是肯定!他很肯定他目前只拥有一种爻的炼制影像,那就是天青(勤)爻!除此以外哪还来的别的爻? 偏偏“残宴”之术的术式核心,分明就是根据一种能够夺死断轮回的爻文来变造的! 可他哪里会这种爻? 想到这里便是大汗淋漓,不寒而栗! 秦阂终于敢肯定了,他的记忆绝对被某人或某种东西动过了手脚! 这种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毛骨悚然绝对不是假的。可究竟是谁呢?究竟又是什么人? 莫提斯?不可能! 这厮隐藏在渚阳城中引诱逃难部队前入,其实根本目标就只是自己一个人!为了限制自己的战力,这厮绝对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况且之后的大破灭也证明了这一点,因为大破灭的起点就是“残宴”的出世。以那家伙最后的惊畏来看,它分明也不曾想到这些。 那么,妖师? 有可能。但目的难以确定,其意图依旧不明。此獠有极大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六耳猕猴”, 绿眸人? 似乎也有可能! 这种记忆被篡改的感觉一如那血山巨鼎的出现和消失,都是极为诡异,突兀之极,与六耳的虚方程空间仿佛关联不浅。但似乎莫提斯也掌握了类似的手段,不然何以在那重影世界中猖獗一时?然而那绿眸人也不可小觑,来去飘忽,似能操纵时空而移动。还有那些个阵营多变的潜阅术者,每每都是从空间中撕开一条黑腔,踏空而至,似乎也有不弱的操纵空间的能力。 秦阂眼中现出烁烁寒芒(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也曾现过一双绿眸。怎么回事?那些莫提斯惊见他眸中绿意时所说的话,好像也被他完全忘了一样)…… 良久。 念消。 “哼。” 一声冷哼,秦阂终归暂时压下了这些疑思。毕竟那个涡穴已毁,再怎么应该也不会影响到此间了,只是他神色里的阴沉,却总是挥之不去…… …… 这藻林大得很。 不知是何气候,甚至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气候一说。地球上雷雨之夜的闷热感,在这里也有出现,很是相似。闷浊浊的“空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云气地面”也在连续数月的暴雨之后,变得极为泥泞,不便行走。 这让秦阂很是不适应。 不说地面泥泞对他眼下这副僵硬的躯体造成的行走上的不便,就说这“云气地面”的亮光与头顶“湖底天穹”的昏暗,两者间产生的光线对比就足以让他万难视物。 眼球也在开始被黑染了,甚至连晶状体大部分都纤维化了。 秦阂的五官已经衰退到了一种极为艰险的地步! 他的伤势是越来越严重,那虚弱的感觉与日俱增,就算是以“残宴”消失后遗留下来的部分精控能力做调整,又以血元、十赦恶、饕餮魂群作凭依。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一身实力已然是下降到了初境的边缘。 …… 好歹对于时间的感觉是回来了。 没有计时之物,秦阂也知道,自己是足足花了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来到了这一片连绵的“云气山峦”地带。 这里便是他当初出现的地方! 此处山峦众多,但是不高,多是些矮丘。此间藻林稀疏了不少,相应的多出来的是另外一些奇异的植物。其中一座矮丘之下,一个天然形成的裂缝,便是当时他暂居的庇护所。 “很好,看来这里果然是动物不怎么多,我当时清理下来的一些伤口残余组织居然到现在还保持着大致的样子!” 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些碎布和些许皮肤组织以及血液,见其保存完好,秦阂立时便微微一喜。 这些都是秦阂他当时留下的。一时没工夫处理了,因为突发灵力潮汐让他受惊,这才顾不得一切匆匆离去,在十几里之外观望了数月,二也是看见附近的广阔藻林之中,唯独此地特殊些,加之当时灵潮的源头就在这群山之下,他想知道此地是否会有嗜血生灵,这才又留下了这些,以图试探。 如今的结果自然是再好不过,看来当时那灵潮完全是常态,此地也多半罕有嗜血生灵。 却不知当时被他所诱捕的那种怪鱼,这附近还有没有了? 转头一回顾,目色机警间,秦阂赶忙走了进去…… 这山缝里没有积水,但四周的山壁无不都有些潮湿。手掌摸在上头,可以感觉冰冷与湿滑。 这缝里头差不多是一个瓢状,不大也不小,刚好可以供一人容身,并有少许活动空间。像这样的山缝窄洞,这附近定然还有不少,秦阂不顾路途遥远地艰难跋涉前来,自然也不是吃饱了撑得。 无他! 只因这缝深处便有几株草药外貌奇特,属性恰恰便应了天青爻的所需! “这鬼地方阴雨连绵的,但也相应的植被丰富。看样子这样的药草,附近应该不少见才是!”秦阂目光一闪,鼻尖也是轻动。枯枝向前轻轻几个拨弄,“云气碎石”便骨碌碌地剥离滚落了下来,让那几株草药的根茎露出了大半。 仅仅一嗅而已,他就辨出离去几月之后,这几株药果然是成熟了。甚至隐约有了数月之前绝不曾有的异香,刚一吸入体内,就让他感觉松快了不少。 这一变化顿时让他一喜! 其实当时他就想把这几株草药弄下来了,但顾忌到其并未完全成熟,天青爻他也犹豫着是否要炼,而加之灵力潮汐突发,让他惊疑戒备,这才导致他狠心离去了数月,并未将之弄走。 “不过……似乎还缺少了一种属性啊……火?” 欣喜很快一收,秦阂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本章完) 0344 多功能的萌宠小枯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见了鬼,这几株草药成熟的过程中居然变了性质?” 秦阂也是第一次准备实际炼制天青爻,草木之属他本就接触不多,见识浅薄,以致于之前他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如今一看这几株草药居然少了一味属性,他顿时就有点傻眼了。靳老头教他的炼玉知识大多就是纸上谈兵,即便能过目不忘,那也产生不了实际的熟练认知效果啊! 眼前这三株草药看着极为奇异,其中一株紫花青叶,花如细须,一株黄花白茎,茎上生刺,一株无花独茎,质如铸铁,枯枝敲上去的声音甚至真如钢铁颤鸣。这三株恰是根茎联结一处。中间那铁草好似主干,其余的便好似气须根一样,长在石缝里扎根极深。 紫青主寒,水分丰润,黄白本分,土元充足,铁草则是充斥着一股金属性元力。 秦阂也不知这异草何名,一簇竟能出现这么多的不同灵质。 可惜的是,天青爻的要求更加精细,必须是五行草木齐聚,少了火可怎么成?又不是要元力火炎,而是要草木之中自带火属性! “他娘的!” “明明三个月之前这里五行齐全来着,怎么这会儿来了,这草这药还好好地长着,甚至成熟了,火属性却诡异蒸发了?”秦阂禁不住便是大发牢骚,眉头紧蹙。 “难道是那场灵力潮汐搞得鬼?” 秦阂目光一闪便就看向了自己脚下,眼神若有所思。 这“云气群山”之下难不成是有着什么? 外面的雨还在哗啦啦地下,顺着那些自“天”而垂的藻叶,挤成小溪般迫不及待地倾盆摔落,山缝之外便是一片雨气朦胧。时而又有闷雷作响,如同击鼓,巨人捶着胸膛。这样的声音秦阖早已习以为常了,但落在此刻,恰逢他心情不好,则是让他有了极大的烦闷之感。 “这山下有着什么,我现在是肯定不宜去探的……” 秦阖沉吟中僵硬地走到了洞口,拄着枯枝拐杖,一步一步都有些艰难。走到洞边,首先入眼的便是黑沉沉的天穹之上,一道道电光长蛇狰狞游动而过,滋啦成大片弧光闪逝。 当今之计必须是先要炼出第一枚天青爻,顾忌、疑虑、抗拒,都只能暂时被压下――秦阖很明白这点。 但眼下的情况却并不遂意。 “轰隆隆……” 那雷电再次在藻林上头炸起,将藻林中间的大片黑暗照亮。但下一瞬黑暗便又再次填充,将这洞外笼罩得如同深海一般幽怖。暴雨滂沱落下,地面水流潺潺激荡,不少的水汽都是扑面而来。 秦阖深吸了口气,却觉口中还是涩痛无比。 初闻此间草木馥郁之气的舒缓感很快就消失了,黑染对他身体的残酷折磨,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他的身心。 看着这诡异光亮的大地与对比强烈阴暗如斯的天穹,他感到了极大的陌生,就连雨水与泥土都是与他有嫌隙的。但虚无牢笼里的漫长岁月,那无尽的摧残蹂躏,也造就了他更强大的意志。 他目中孤独深深,外面却难看见。忧虑与焦迫之意很快就平淡了下来,只剩冷静。 急是没用的。 这是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明白的道理。 “少了火元性草木,该怎么办呢?难不成要以眼下这副身体,走出这片云气群山去寻找?这广阔的藻林里,草木之类必然是不止这怪藻一类的……”秦阖眉头越拧越紧。 许久,秦阖轻叹。 但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突然那藻林上方的黑暗里竟有一道紫红色的闪电劈裂了天空。因其太过粗大,那亮眼的紫电已然无法被藻叶承受,更无法被绕过,于是只听几声闷沉炸鸣,立时便是大片大片的藻叶被闪电击了个粉碎,纷纷燃着焦烟飘下。 一大片相邻的藻叶都是倒了,如同被人砍断了根部。 虽说那闪电制造的火光很快就已熄灭,但秦阖在看到这一景象的刹那,却是猛的心神一震。 “对啊!” 他的脑中在这一刻,灵光一闪,也似有闪电劈过: “炼爻可不似炼玉,前者最终炼出来是虚无的光影符体,后者却是实质性物质体。所以后者对于每一种矿材、原草的要求都极高,替代品的筛选也精细之极,万难以随便替代,但炼爻最终都是要击碎其形体灵质的,最后保留下来的不过是其最本真的灵气。” “如此的话……是不是……” 情形迫使秦阖开始了对应的思考。他目光闪动之中,一抹锐意便也渐渐浮现。 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再次回到了那几株怪草边上,艰难而仔细地拔下了其中一株,秦阖便凝神看了过去。 “这铁草的内里灵元……”秦阖手指在那铸铁怪草上轻轻一捻,刺耳的摩擦声立时便是响起,如同钥匙在蹭。 “果然是金属性丰厚之极,不然不至于外显到如此地步,以致整颗草木都化作钢铁之态。这里头的木属性灵气已经是极少了……” 接着又是看了另外两株怪草…… 秦阖一一细辨,果然便发现其中灵元性质都是以木属性作根基,辅又演化了其他属性,这才造就眼下这般怪异模样。 蓦然回头再一看那雷击之地,秦阖便有了一抹明悟。 “天青爻必须是木属性为主,辅以五行之中其他四种属性融合。草木却不可改变,因为草木向来生机最厚、最韧。不能用单纯的元力火焰作原料,那样是肯定炼不出爻来的。” “爻的炼制过程中,肯定有另外的某些元素参与,不止是单纯的属性力量……” 说不上是豁然开朗。 但几个念头转动之后,秦阖总算是有了一点想法了,再不至于坐困愁城。 “喂,小家伙,不如我就叫你小枯吧?” 下一刻,秦阖眼珠子一转,便不怀好意地瞥向了手中的那截枯枝,同时毫无征兆地便有了几丝坏笑。 之前的冷淡厌弃好像全不存在似的! 那枯枝闻言顿时轻颤,仿佛终于见到主人搭理自己了似的感到极为开心兴奋,谁想下一刹那……秦阖便显露了森森獠牙…… 他怪笑道: “你不是能伸长吗?嘿嘿,看样子你的生机应该是极为雄厚的,烧一下火应该不会死吧?” (本章完) 0345 拙劣的技术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啊~~” 一阵唯有神魂才能听见的稚嫩尖叫,陡然间响彻虚空!! 鬼才知道秦阂竟然这么冷血,对待这截小小枯枝根本没有半点怜惜之意,觑见一道紫电再次闪下,他果断便是将那枯枝一甩而出,引起一条水线直飞那闪电劈下之处。水属性元力滚滚而荡,扰乱了落下的雨幕,顿时便似形成了一种力场,引导闪电的轨迹突变―― “嘭!” 秦阂的眼神冰冷。 那枯枝却是吓得阵阵惊惶,可惜下一刻便被闪电猛地击中,一声炸响,瞬间尖端就是起火冒烟,接着迅速坠落! 惨叫声一时在魂中动荡不休,秦阂甚至能仅凭这稚嫩的叫声,便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张吓得苍白失色、受惊过度的小脸。 他却没有丝毫怜悯。 “小枯,还不回来?”秦阂神情阴鸷,盯着那一端焦黑冒火的枯枝便是沉声一喝,威严冷酷。 枯枝着实有些吓到了,也是痛惨了,哀呼不绝,瑟瑟发抖。 只是闻声那枝头便轻颤,似乎有些畏惧地“望了”自己主人一眼。磨蹭了会儿,这才战战兢兢地轻飞了过来。 “咔嚓!” 枯枝一来,秦阂伸手将其捏住一端,随即便就是一脚狠狠踩下! “啊!”一声稚嫩惨叫再次响起,受闪电劈中的地方赫然便是一脚便被踩断!眼见此景秦阂冷酷的眼神便是微微一亮,暗道自己果然猜得不错,强大外力能破损这枯枝的坚硬,接着他便冷血无情地拿着那踩断的焦枝,进行起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炼爻,对那受伤发抖恐惧的枯枝,却是半点顾也不顾…… …… “砰砰砰砰”的炸响一直在这缝里发响! 从昨夜,至今晨。 元力动荡时隐时消…… 直到大约是过去了十个小时,当外面还是暴雨不断,天地间一片朦胧之时,这小小的山缝窄洞之内,秦阂神情疲惫,灰头土脸的看着好不狼狈,目中却已有了几分的明亮。 显然是失败了不止一次。 光是看那他四周地面山壁凌乱一片的焦灼痕迹,以及他身上灼伤、炸伤遍布的凄惨,便知这天青爻绝然是不怎么好炼的。 即便有黑暗牢笼里孤寂数十载的脑中模拟,也依旧如此! 所幸……他到底是快成了。 “这就是天青爻么?” 秦阂右手上,此刻便有那么一团氤氲的暗青色光芒。 这光芒隐隐有符文的骨架在内,但却并不浓缩和明晰。似要聚于一处,将所有外放的光芒全都收敛,却又总总是无法压缩,差之一步,斥力波动不息,如同碎又相合的同名磁极。 “哼!” 良久也无法成型,秦阂这才一咬牙,面色微冷,骤然一哼。 仅存的那点十赦恶立时被分出一半,顺着经脉来到掌间,形成了一道强大的涡状灵压,虚无细纹片片成型,发动了高频的锻压冲击。只闻“嗡嗡”声不断,暗青光芒赫然是被激荡成了一团膨散的光雾…… 半晌后。 “噗”的一声轻响! 秦阂面色苍白,骤显了虚弱力竭,气喘吁吁时,三枚暗青色的爻文便也终于凝练而完整地悬浮在了其掌心。 “呼哧……呼哧……” 秦阂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但爻上散发着一股不断的清香,扑入他鼻中,闻之便让他精神一振! “果然好东西!” 面色微喜眼神一亮,秦阂立马就将这三枚爻文凑到了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难掩一股兴奋之意。 说不激动是假的。 光是闻这清香便让他看到了痊愈的希望。 这爻虽然看着怪异非常,而且色泽也非天青,而是暗青,但此刻身体内部黑染的恶痛之感可的的确确是减缓了。 “吞了!” 没有太多犹豫,秦阂眼神一狠果断便是将其中一枚爻文吞入了嘴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道理他还是懂的,甚至他也猜到了这第一次炼出来的天青爻绝对不会怎么纯正,却没想到…… 下一秒他就猛地绷紧了身子!! “嗯?” “啊啊啊啊啊――!!”一阵灼痛突如其来,秦阂的脸色当即就变得十分狰狞,痛苦万分,青筋根根暴凸而出,体表遍布的黑染纤维甚至是第一时间就寸寸开裂,浮现出无数骇人的血色裂口!! 他压抑着痛苦低声咆哮。 如同野兽。 一双眸子骤然变得通红,仿佛有嗜血之意喷薄!! 疯狂! 剧痛! 忍耐! 他一双拳头攥得死死的,不住颤抖!! 绝不稳定的爻力在他咽喉里炸了开来,化作万千细丝锐劲冲进了他的周天气道之中,被黑染纤维填塞的通道,瞬间就被冲刷得千疮百孔。 但这些黑染纤维,说白了其实本质就是秦阂他的血肉组织所化,被这般爻力狂暴冲刷,哪会不痛? 简直痛彻心扉啊! 五内俱焚!! “啊啊啊啊啊……” “咚咚咚咚!”剧烈的痛苦让秦阂双目血红,怒而挥拳砸起了四面山壁,山石瞬间碎碎而落,他那漆黑僵硬的拳头之上也瞬间就砸裂了骨肉,鲜血飞溅,碎肉如酱,现出凄惨的伤情。一阵令人心惊的疯狂在他眸中溢出,却显得那般恶狞,暴虐如狂…… 许久,声静。 狂躁的吼叫持续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这才停歇。 山缝里再次响起了喘气声,却已不再显得那样粗重而痛苦,此时听着虽然沙哑,却也有了几分解脱和松快之意。 “真他娘的痛死我了!” 过了好久秦阂眼中都有一股心有余悸的色彩挥之不去,看着剩下的两枚暗青色爻文之时,他甚至都有了丝丝的畏惧。 “这爻……这爻我肯定是练错了什么步骤,要不是原料错了,要不就是过程中……唉,真他娘的……” 凿齿磨牙几番来回,秦阂却到底是不舍得扔,眼中丝丝恐惧、不忍与挣扎轮番闪过。 他指背、喉咙、脖颈部位与面部,此时是皲裂的口子一条接一条,如同一条条狰狞的小蛇,里头透着粉嫩,血淋淋的,让人看着都惊心胆颤,他却完全不在意。 痛苦反倒让他舒爽,畅快淋漓。 黑染的恶劣情形因这一枚天青爻就挽救了数分,体内将近三十分之一的纤维地带都被冲碎,丹田里那缕奄奄一息的十赦恶也仿佛闻到了再见天日的味道,绽放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意……只是稍稍一感受,秦阂便知剩下两枚爻文也躲不掉了,面部顿时微微一抽搐――他明白,他还得再吞! “妈的,拼了!” 于是倒吸了几口凉气,秦阂他果断又是一咬牙张口咬了过去…… (本章完) 0347 哪个杀千刀的?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在这云气群山之中,秦阂暂时间算是彻底扎下了根来。 涡穴之中妖魔乱舞的景象,给了他极大的震撼,那个防不胜防的虚方程、那些千奇百怪的潜阅术力,皆是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他并不是一心要追求强大。 他只是厌恶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魔们摆弄,更不甘心于就此成为一颗棋子。就算成为棋子……他也要做一颗铁铸铜浇的异棋,如同烧红的烙铁,每摆弄一次都要教那些神魔感到钻心的疼痛! 涡穴的根源他可不去探,这背后的所有隐秘他都可不去管。 但他绝不允许有人敢踩在他头上,把他像条狗一样呼来喝去! 就算是神,就算是魔,那也得掂量掂量究竟能受得了他几次反噬! 抱着这种信念,秦阂开始埋头苦修,也更像是一种发泄……他要将黑暗虚无的那座恐怖牢笼里只能空想、推演的一切沉淀,就此一一落实,统统化作真实的修为战力! 所以他很少出去。 一坐了下来,不是炼爻就是吞爻,要不就是潜心炼气,他无时无刻不在磨炼着十赦恶与血之元力。等若是一次重头修起,他准备将这根基夯得更加结实。 定时一次外出,无不都是因为药草用尽。又或是再次需要寻找火元性草药。 好在这藻林很广,一眼甚至都看不见边界,雷电击毁藻叶的事情也并非罕见,往往一次紫电雷击,就可以为他提供大量的火元性藻叶。 饮食他没有什么要求,血族之身本就耐饥,此地也水汽充盈,伸手向外一摄便是大捧雨水,直接就可饮下。那些藻叶秦阂试了一试,发现无毒,干脆也便这么生嚼了起来。还别说,味道竟然不错,只是微涩。 偶尔外头有几只怪鱼游弋而至,恰是秦阂当初苏醒于此地时所遇,当时因为饥肠辘辘,甚至还设法诱捕了一只解饿。 那鱼生有蛙蹼,背有四翅,浑身透明如白玉,就这么游于藻叶之间,拨动这水纹,与秦阂朝夕共处。鱼的性子倒是温和,但受到猎捕时也会有激烈反扑,秦阂怕它们仍记得那份仇恨,干扰自己,索性是施了几道封灵诀,将缝口悉数封闭了起来,唯有十日才一出。 后来终于将异草渐渐用光了,秦阂便前往四周,扩大范围开始了寻找。 果然不出所料,这种同根同处、五行独缺火的异草他又找到了不少,而且多是分布在山缝岩隙之内。 然而其中一个细节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奇怪!这异草难道是被人工栽种的?”突然才有一副俯瞰图在秦阂脑海中勾勒了出来。足足到了采摘数量高达二三十株时,秦阂这才悚然一震,猛地发现这些异草的位置分布大有问题。 无他! 只因等距! 像大棚里的蔬菜那样等距! “这……不是吧?” 一下子秦阂便有了几分惊疑,眸中神光乍现机警之色,连忙四顾,可惜却并未有在附近看到半个人影。看不到人影他反倒手足无措,只觉得一阵汗颜与窘迫,似乎有愤怒的目光盯着他一般。越是嘴里说着“不是”,心中反倒愈加确定了肯定就是这样!要不然……这些异草怎会这样统一的材性、均匀的分布? 这一日秦阂坐卧不宁…… “完了完了,这……这片藻林难道是人家的药园不成?” 这般猜测在心里时时浮现,搞得秦阂是好不慌乱。想他堂堂一个兵王出身,什么时候做过偷鸡摸狗的事?他行事一向刚烈,凭得就是心中一股傲气!一旦与“自己居然是个贼”这种观念一冲突,那这傲气还有个屁的资本啊?! 莫名的心虚气短了…… “唉!” 脸上阵阵不自然的尴尬,秦阂叹气时却仍是没有放下炼爻的工作。 枯枝于是便成了他纠结与发泄的出气筒…… 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若有鬼魂精怪一类的生灵在旁,必然是时时都能听闻那种谐振魂中的稚嫩惨叫,听着让人好不心疼,竟如此悲催苦逼,宛如一个被变态父亲抽空就来次男子单打的孩童! 各种用途都被秦阂开发过,烧火棍、拐杖、火把、木棍、竹剑、鞭子……这小枯简直就是个万能工具箱!除了那种威力明显高于青蓝闪电的紫电以外,几乎一切手段都伤不了这小家伙分毫! 越是不能损坏便越是来了兴趣,秦阂乐此不疲,只可惜,竟始终不曾研究出来小枯体内的枯寂灵气,究竟是怎样形成的。时日一久,便也渐渐放下了那股怨念与执着,小枯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些…… 便在这种时光流逝之下,十赦恶与血之元力的灵质韧性渐渐大为改观,一点微妙变化如春雨润物无声般发生――因为与黑染之力的战斗痴缠难解,它们也似是染上了一部分的纤维特性! 境界还是那个境界,元力的量因时刻在损毁,而依旧不超乘云行泥初境,但元力质量却日益增长,秦阂的一身战力也已然因此而受益,悄无声息地发生了进化。 可纵然如此,十赦恶的怪异吞噬之能却犹不能抗衡黑染,血元的源源不尽之力也无法扳回劣势! 妖师的黑染术力之恐怖,由此便可见一斑! 秦阂却还在苦苦支撑! 往往都是等它们实在无法抗拒那黑染之力的蚕食了,防御阵线被压缩到了一个极限,秦阂这才放开忍耐,吞下一枚天青爻,将战线瞬间又压回去一点…… 十几个来回后,黑染的顽固大为凸显,约摸在还占据秦阂身体组织50%的时候,爻力的作用便急剧下降了下来! 由于天青爻的对于黑染纤维的瓦解效果迅速下降,秦阂甚至还考虑过是否可以用丹玉与之结合。 但由于炼玉的基础设施要求过高、过于精细,以他的炼玉造诣也极难更改配方,而且那些灵玉、灵液、矿药,他身边是一个也没有,这才作罢。 炼爻可不像炼玉。 毕竟最终的成物形态不一样,便决定了两者的过程难易上几乎天差地别。 说来也奇怪,随着炼爻的次数愈多,熟练度越高,秦阂回想起以前被靳老头逼着炼玉的场景,竟愈发觉得炼爻好似是炼玉的精髓进化版一般,效用近似,却简易惊人,隐隐有道之神韵参与其中。 可惜这道韵太过缥缈,秦阂当下还无法具体体会,至于参悟,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除了对照脑海中遗留的那些炼爻影像,照葫芦画瓢、按部就班地进行炼制之外,他其实一无是处! 有些沮丧,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又能奈何? …… 就这般,时光匆匆逝去…… 转眼便是六个多月,距离那次灵力潮汐恰已一年! 某一日。 几乎就在秦阂差不多是完全忘了那么一回事时,这片久不见人烟的云气群山里,才忽然有了一声呆若木鸡之后,气得浑身发抖,暴跳如雷的怒吼: “啊啊啊啊啊啊!!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把老子好不容易种出来的保护草全都拔了?!” (本章完) 0350 大霖治下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血光包裹刀身化作了一只鲨头蟒尾的怪物,从冷峻青年的手臂上瞬间延展出极长,眼看就要咬住秦阂后背了,却见那人影一晃便是三个身躯乍而分出,两个白色方块物蓦然击在那鲨头之上,“砰砰”两声巨响产生了剧烈的火光与电热…… “啊啊啊啊!” 人影终究逃离,只余此地一阵憋屈与愤怒的咆哮。 “追!”一声令下,十一个护卫立时四面八方狂掠而去! 放林主被那冷峻青年几人杀气腾腾的一双眼睛盯着,只觉是如此悲催,欲哭无泪,大叫晦气时硬着头皮也只好给他们带起了路,一路心底却在狂呼侥幸,一个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抹起了头上莫须有的冷汗:“他娘的,他娘的……幸好老子没动手,幸好老子没动手……” …… …… “你是谁?” “你不是瞿山族派来的人!” 前一句话还是问号,后一句话便已斩钉截铁。 少年被秦阂风驰电掣挟持着狂奔了好几公里,扔坐在了一个山缝里。明明两肋一路上都快被秦阂的骇人巨力夹得快断了一样,发红疼痛得要命,这少年额头冷汗涔涔,却是极为坚忍地忍了下来。 “瞿山族的人想要杀我,不可能就派一个人。他们知道我身边总有护卫,不好得手,必然是三五人相互接应才敢发动一次袭击。这丁泷原上,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敢一个人接下他们悬赏的!” “所以……你是谁?”少年面色是苍白一片的病态,除了被秦阂于人群保护中央猛然掳走时有过一瞬间的惊恐,之后到现在都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镇定。 他目闪疑惑,朝秦阂问道。 秦阂赤足且褴褛,浑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黑影游移,让他心中惊意愈重,疑虑同样也是愈浓! 可惜没有回应…… 秦阂只是一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这少年,久久不动,久久不言。 那恐怖而漫长的虚无,在他心里投射出了一道浅浅的印痕,镌刻在了他的眼神。 那眼神里不是什么城府心机,也不含什么阴谋算计,没有自负高深,也没有高高在上,显得盛气凌人,更加不是什么绑架者该有的狰狞与凶恶。 而是一种冷漠,纯粹的冷漠! 故而显得可怕。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这样一个疑惑在秦阂心海沉浮,久久不灭,便催生出了这样一种冷漠——视这眼前万物为真假难辨的尘埃! 杀机无所谓腾腾又或隐隐,杀心无所谓暴炽又或低伏。 这渊海般的静默一久……即便少年心思坚忍深邃之极,也终于是感受到了一丝毫无理由的惊乱与恓惶! “你想要什么?” 少年瑟了瑟,良久才吞了口唾沫,问道。 血光包裹刀身化作了一只鲨头蟒尾的怪物,从冷峻青年的手臂上瞬间延展出极长,眼看就要咬住秦阂后背了,却见那人影一晃便是三个身躯乍而分出,两个白色方块物蓦然击在那鲨头之上,“砰砰”两声巨响产生了剧烈的火光与电热…… “啊啊啊啊!” 人影终究逃离,只余此地一阵憋屈与愤怒的咆哮。 “追!”一声令下,十一个护卫立时四面八方狂掠而去! 放林主被那冷峻青年几人杀气腾腾的一双眼睛盯着,只觉是如此悲催,欲哭无泪,大叫晦气时硬着头皮也只好给他们带起了路,一路心底却在狂呼侥幸,一个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抹起了头上莫须有的冷汗:“他娘的,他娘的……幸好老子没动手,幸好老子没动手……” …… …… “你是谁?” “你不是瞿山族派来的人!” 前一句话还是问号,后一句话便已斩钉截铁。 少年被秦阂风驰电掣挟持着狂奔了好几公里,扔坐在了一个山缝里。明明两肋一路上都快被秦阂的骇人巨力夹得快断了一样,发红疼痛得要命,这少年额头冷汗涔涔,却是极为坚忍地忍了下来。 “瞿山族的人想要杀我,不可能就派一个人。他们知道我身边总有护卫,不好得手,必然是三五人相互接应才敢发动一次袭击。这丁泷原上,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敢一个人接下他们悬赏的!” “所以……你是谁?”少年面色是苍白一片的病态,除了被秦阂于人群保护中央猛然掳走时有过一瞬间的惊恐,之后到现在都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镇定。 他目闪疑惑,朝秦阂问道。 秦阂赤足且褴褛,浑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黑影游移,让他心中惊意愈重,疑虑同样也是愈浓! 可惜没有回应…… 秦阂只是一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这少年,久久不动,久久不言。 那恐怖而漫长的虚无,在他心里投射出了一道浅浅的印痕,镌刻在了他的眼神。 那眼神里不是什么城府心机,也不含什么阴谋算计,没有自负高深,也没有高高在上,显得盛气凌人,更加不是什么绑架者该有的狰狞与凶恶。 而是一种冷漠,纯粹的冷漠! 故而显得可怕。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这样一个疑惑在秦阂心海沉浮,久久不灭,便催生出了这样一种冷漠——视这眼前万物为真假难辨的尘埃! 杀机无所谓腾腾又或隐隐,杀心无所谓暴炽又或低伏。 这渊海般的静默一久……即便少年心思坚忍深邃之极,也终于是感受到了一丝毫无理由的惊乱与恓惶! “你想要什么?” 少年瑟了瑟,良久才吞了口唾沫,问道。 血光包裹刀身化作了一只鲨头蟒尾的怪物,从冷峻青年的手臂上瞬间延展出极长,眼看就要咬住秦阂后背了,却见那人影一晃便是三个身躯乍而分出,两个白色方块物蓦然击在那鲨头之上,“砰砰”两声巨响产生了剧烈的火光与电热…… “啊啊啊啊!” 人影终究逃离,只余此地一阵憋屈与愤怒的咆哮。 “追!”一声令下,十一个护卫立时四面八方狂掠而去! 邡林主被那冷峻青年几人杀气腾腾的一双眼注视,终于是有了一丝苦逼,欲哭无泪 (本章完) 0351 不可知的约定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前辈饶命!!” 这少年一下子吓得是魂飞魄散,表情惊惶失措,急了个面色煞白,眦角欲裂。 那几声怪叫,好不惊狂! “不自量力!” 秦阖却无半点收手之意,只是眼神冰冷阴沉之极。不止是因为他有心给个下马威,更是因为这小子的求饶太假! 在其极限听觉与极限视觉的观察下,这少年的一切表情变化、生理变化几乎都无法真正被掩藏,就比如其心脏的剧动,就比如其血流的加速。放在秦阂眼中,那纯粹与深夜烛火都没什么两样! 于是果然就在下一刻―― 两人距离拉近到不足一米时,那少年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狠厉。 惧怕与惊乱赫然全是伪装! “噗!” 少年猛地咬开舌尖喷出了一片血雾,本来像是下意识地想要交叉挡在头前,防御秦阂袭击的两只手,一瞬大开,他眉心之上当即便有一枚烙印疤痕浮现,激发出大片的褐光,遇那血雾而勾勒为一人形。 “是谁?”那人影在迅速变得清晰,是个中年人模样,不怒自威,开口便是双眸暴睁着一喝,杀机凛然! “父亲,救我!” 少年这才是惊喜一唤。 “哼!” 巨大的威能从那雾影中释放了出来,秦阂却是没有丝毫惊意,只因他是早已料到。一声冷哼,眸光阴鸷如枭,他竟仅仅是身影一晃,赫然便是大量饕餮魂群破虚无而出,犹如怒湍般卷去,趁着其灵韵尚未完整成形,一个呼啸便将之搅了个七零八落! “你怎么――啊!” 一种恐怖的危机感蓦然降临,少年顿时是脸色大变! 那张幼而老成的面孔,仿佛是极为难以置信,看见父亲留影破灭,惊喜瞬间就变为了惊恐,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 几分钟后,“唰唰”几声,一大帮子护卫才是姗姗来迟……却见那少年怔然,竟是站在一处山缝之外毫发无损!! “少祀,你怎么样了?” “少祀,那人了?” “……” “搜!”一群人皆是担忧着纷纷发问,冷峻青年几人倒是熟练,会了一个眼色,便警戒的警戒,散开的散开,搜寻的搜寻,配合无间。 “少祀,究竟怎么了?刚才那人呢?他对你做了什么?”冷峻青年见自家小主人半晌怔愣,自也疑惑,等了会儿见其还是那副失神之色,这才皱眉着开口问道。 手下几有询问,少年却不说话。 他只是颇有些震撼之意地摸了摸自己胸腹,接着则是脸色数变,从忌惮转到怀疑,从怀疑变成欣喜,从欣喜又变成渴望,甚至时有火热时有杀机,就这般,这诸多神采竟是轮番闪现复又消去,看得旁人是一阵奇异! “居然有人能治我的伤?” 少年心中自有震惘。 他望起了这群广阔的群山,便仿佛看到了秦阖离去的背影。 良久。 他目光收敛,再复深邃。 “好了,我们走吧。”少年挥了挥手。 “可――”冷峻青年忽然一愣。 还想再问些什么时,却见那少年顿时一个凌厉的眼神望来,他心中一凛,这才住了嘴。 他疑惑自然极浓,甚至略有不满。惊思之下,甚至以为是刚刚那人对自家少祀做了什么歹毒之事,比如夺舍一类,一阵拧眉,却到底沉默了下来。 那邡闫邡林主则在一旁,看着这些是看得啧啧称奇,一双鬼眼珠转个不停…… …… 第二日。 邡闫再度入这藻林,眉眼之间便多是纳闷与不解了。 “搞什么啊?难道那个拔老子保护草的混蛋还没走?一直就待在这里?居然还吩咐我定时往里送饮食和衣物是怎么回事?”这厮嘀嘀咕咕的,满是忿忿不平,又有疑神疑鬼。獐头鼠目,看着完全没有劳动者的憨厚。 想起那位风唐族少祀给出的高昂酬劳,他却又不能不来做。 “算了!管他呢!反正那些火塬老子就当是卖出去了,价格甚至比往年行情最好的时候还要高出三成来,不做白不做!一点吃食与衣物而已,又值得了几个钱?就是还要另外种药,有些麻烦……” 一阵嘟囔,邡林主将那食盒放在山脚下便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发现有人窥视,自然没有太过惊忌。 却没发现那么一个黑影,一直在远处看他从头到尾…… …… 又九日后。 那位冷峻青年护卫跟随着邡林主再至。 这人精光数闪地看了藻林一眼,之后一言不发,口中便是一阵念念有词,袖里飞出了一只纸鱼,随其灵言化作符光飘进,纸鱼气质顿时显得灵动。几息之后,纸鱼一飞而出,去往了山上。 十几分钟之后纸鱼气机蓦然消逝,冷峻青年则深深望了那处一瞬,便又出了此处。 …… 又三日,冷峻青年再来,纸鱼则已飘浮在了山下小庙旁,灵动全消,其中却多出一颗果实。果实看着不过核桃大小,通体朦胧半透明,色泽深褐,没有草木清香,却反倒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这人拆开一看,便惊愣嘀咕道:“鱼卵果?” 这鱼卵果是这雷湖藻林里最常见不过的一种东西了,大多是蛙翅鱼产卵后被霖藻卷入,以致同化,这才转变出的果实。无毒,人可食用,但滋味实在不可恭维,甚至连丁泷原上最没用的乞丐也不愿多食。 少祀命他来等那人送来的就是此物? 冷峻青年万分不解,怪异疑惑地望了山上几眼,却终究离去…… …… 又二日后,此人再临,面上却已有了喜色、感激之色,以及不可思议之色。 “居然……居然有人能治少祀的病?这人……这人究竟什么来头?不行不行!这人绝对不可轻慢!”冷峻青年来的路上还是满脸的震惊狂喜,有着无比的动容,甚至呼吸也显得兴奋急促,到了山脚下便已肃容。 “邡林主,还麻烦你日后送食物和水时,多费些心思。”即便无人在看着,冷峻青年也不敢再表现出丝毫的不敬。他甚至个人出资,嘱咐那邡闫每次弄来精美吃食,听着这邡林主是一阵愕然…… 时间就这么匆匆流逝了。 一来一回,流程从无变更。每隔半月,总是先有纸鱼空空,飞进山中,又隔二日,纸鱼腹有一颗鱼卵果,则栖停小庙旁,静静候人来取……随着后来,风唐族来的人已不止冷峻青年一个,而是好几个人戒备森严作出护送之状时,那邡林主才忽然明白过来,就是那一次被掳,那位神秘人与风唐族少祀之间竟是达成了某种约定! (本章完) 0352 黑面人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时间最能洗澈一切。 做人最强大的方式便是坦荡。 秦阂他用三年的时光,除了每半月炼一枚天青爻藏进鱼卵果给风唐族以外,便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或要求。他始终故我,如海边的岩,如崖上的松,冷冷清清,孤依独立,这便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他坦坦荡荡,本就无恶意又或阴谋,风唐族那些人又能怀疑什么呢? 自苏醒于此地,整整已过四年! 三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一半。 两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三成。 之后又是两年过去,到现在为止,明明用了与之前完全相等的时间,竟然只能瓦解到一成半,剩下的一成半便再无能为力了! 天青爻的爻力终于到了极限…… “唉~” 某日一声轻叹,秦阂这才从枯燥的打坐中醒来。 他目露怅惘,无比感慨: “终于失去效用了吗?不愧是妖师六耳啊,这黑染术力果真是难缠至极!水磨至今,居然依旧无法完全销去?” 眼中悠悠的神光,终如旷野一般荒凉。 时间最能洗澈一切。 做人最强大的方式便是坦荡。 秦阂他用三年的时光,除了每半月炼一枚天青爻藏进鱼卵果给风唐族以外,便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或要求。他始终故我,如海边的岩,如崖上的松,冷冷清清,孤依独立,这便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他坦坦荡荡,本就无恶意又或阴谋,风唐族那些人又能怀疑什么呢? 自苏醒于此地,整整已过四年! 三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一半。 两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三成。 之后又是两年过去,到现在为止,明明用了与之前完全相等的时间,竟然只能瓦解到一成半,剩下的一成半便再无能为力了! 天青爻的爻力终于到了极限…… “唉~” 某日一声轻叹,秦阂这才从枯燥的打坐中醒来。 他目露怅惘,无比感慨: “终于失去效用了吗?不愧是妖师六耳啊,这黑染术力果真是难缠至极!水磨至今,居然依旧无法完全销去?” 眼中悠悠的神光,终如旷野一般荒凉。 时间最能洗澈一切。 做人最强大的方式便是坦荡。 秦阂他用三年的时光,除了每半月炼一枚天青爻藏进鱼卵果给风唐族以外,便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或要求。他始终故我,如海边的岩,如崖上的松,冷冷清清,孤依独立,这便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他坦坦荡荡,本就无恶意又或阴谋,风唐族那些人又能怀疑什么呢? 自苏醒于此地,整整已过四年! 三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一半。 两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三成。 之后又是两年过去,到现在为止,明明用了与之前完全相等的时间,竟然只能瓦解到一成半,剩下的一成半便再无能为力了! 天青爻的爻力终于到了极限…… “唉~” 某日一声轻叹,秦阂这才从枯燥的打坐中醒来。 他目露怅惘,无比感慨: “终于失去效用了吗?不愧是妖师六耳啊,这黑染术力果真是难缠至极!水磨至今,居然依旧无法完全销去?” 眼中悠悠的神光,终如旷野一般荒凉。 时间最能洗澈一切。 做人最强大的方式便是坦荡。 秦阂他用三年的时光,除了每半月炼一枚天青爻藏进鱼卵果给风唐族以外,便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或要求。他始终故我,如海边的岩,如崖上的松,冷冷清清,孤依独立,这便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他坦坦荡荡,本就无恶意又或阴谋,风唐族那些人又能怀疑什么呢? 自苏醒于此地,整整已过四年! 三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一半。 两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三成。 之后又是两年过去,到现在为止,明明用了与之前完全相等的时间,竟然只能瓦解到一成半,剩下的一成半便再无能为力了! 天青爻的爻力终于到了极限…… “唉~” 某日一声轻叹,秦阂这才从枯燥的打坐中醒来。 他目露怅惘,无比感慨: “终于失去效用了吗?不愧是妖师六耳啊,这黑染术力果真是难缠至极!水磨至今,居然依旧无法完全销去?” 眼中悠悠的神光,终如旷野一般荒凉。 时间最能洗澈一切。 做人最强大的方式便是坦荡。 秦阂他用三年的时光,除了每半月炼一枚天青爻藏进鱼卵果给风唐族以外,便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或要求。他始终故我,如海边的岩,如崖上的松,冷冷清清,孤依独立,这便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他坦坦荡荡,本就无恶意又或阴谋,风唐族那些人又能怀疑什么呢? 自苏醒于此地,整整已过四年! 三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一半。 两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三成。 之后又是两年过去,到现在为止,明明用了与之前完全相等的时间,竟然只能瓦解到一成半,剩下的一成半便再无能为力了! 天青爻的爻力终于到了极限…… “唉~” 某日一声轻叹,秦阂这才从枯燥的打坐中醒来。 他目露怅惘,无比感慨: “终于失去效用了吗?不愧是妖师六耳啊,这黑染术力果真是难缠至极!水磨至今,居然依旧无法完全销去?” 眼中悠悠的神光,终如旷野一般荒凉。 时间最能洗澈一切。 做人最强大的方式便是坦荡。 秦阂他用三年的时光,除了每半月炼一枚天青爻藏进鱼卵果给风唐族以外,便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或要求。他始终故我,如海边的岩,如崖上的松,冷冷清清,孤依独立,这便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他坦坦荡荡,本就无恶意又或阴谋,风唐族那些人又能怀疑什么呢? 自苏醒于此地,整整已过四年! 三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一半。 两年前,黑染纤维被瓦解至三成。 之后又是两年过去,到现在为止,明明用了与之前完全相等的时间,竟然只能瓦解到一成半,剩下的一成半便再无能为力了! 天青爻的爻力终于到了极限…… “唉~” 某日一声轻叹,秦阂这才从枯燥的打坐中醒来。 他目露怅惘,无比感慨: “终于失去效用了吗?不愧是妖师六耳啊,这黑染术力果真是难缠至极!水磨至今,居然依旧无法完全销去?” 眼中悠悠的神光,终如旷野一般荒凉。 每日最后一章更新23:55,小小防一下盗,嘻嘻,第二天早上再改回正常版,恕谅解。(不过这么晚多半也没人看吧?) (本章完) 0354 暂时摆脱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有人的地方总是就有争端,有争端就有麻烦。 风唐族与瞿山族积累了数百年的仇怨,秦阂也得到过河黎的嘱咐,甚至连瞿山族惯用的手段河黎都曾一一详述过,为的就是要其保持警惕,以免糟了暗算和毒手。其中一条,便是塬林之外可能会有瞿山族的人守着,监视出入者。 原因嘛,自然便是风唐族这三年来频繁出入塬林的举动,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出于对敌人密切关注的必要性,瞿山族少不了是要派人驻扎在塬林外四镇的城门关的,其中最靠近塬林的昙镇,又是重中之重。 出于这些,秦阂第一时间就已有猜知。 他的感应何其灵敏啊? 纵然黑染纤维如今依旧残留不少,弱化了十赦恶增幅五官六感的能力,但他身边万般动静依然难以逃出他的感知。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生物。 “麻烦!” 摸着小胖墩的脑袋时,秦阂眼角余光向后一瞥,显得极度冷厌。 “哎呀!不要再跟着他了!走了走了!我们走!”小胖墩自是闷闷不乐,忿忿不平,嘟囔了几声,便大叫着要人走开了,一副混世小魔王的做派。 小孩子们一散,秦阂立时起身,一闪则就钻入了人群。 这动作快捷无比,更是显得突然,当即便令那人群里隐藏的几人一惊: “不好!” “他发现我们了!” “快!赶紧跟上!” 这几个家伙脸色骤然都是一变,随即就也匆匆挤开了人群跟去…… “滚开!滚开!” “全都滚开!” “搞什么啊?没长眼啊――”人群一阵混乱,顿时大骂声迭起,却忽然又是阵阵兢惧不已,住了口,变得畏惧和害怕。 “小点声!他们是瞿山族的人……”有人嘀嘀咕咕如此道,隐晦地拉扯了同伴。视线忌恨且瑟缩…… …… 几分钟后,一座小巷子拐口,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齐齐追来,恰好撞到了一处。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到这来了?他难道往这边走了?”一人立时惊问,眼角收缩。 “跟丢了!”一人不甘着说。 “你也跟丢了?我也跟丢了!”一人先是惊奇,接着则恨恨而道。 “怎么可能?我们三个人居然全都跟丢了?”第一个人立时便显得难以置信了,夸张地瞪大了眸子,怪叫失声。 一瞬间,面面相觑。 三人都反应过来不对了。 接着便全是沉默…… 忌惮之情溢于言表,这三人显然是全部惊着了。 “不行!必须立即通知穆武!这人看来有些棘手,不动用昙镇的大部分人手,只怕还拿不下他!”稍有沉吟,第一个人面色凝重地开口道。 “好!”剩余两人一阵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情绪,应了一声,瞬间便是人影乍分而开…… 隔了半分钟,一道黑影却从那墙角的阴暗里缓缓浮现了出来。 “哼!” 赫然便是秦阂! 他刚才居然一直是在那离去的三人身旁一米之外看着!如此隐匿之能,焉能不让人惊怖? 一声冷哼,他眼中戾色深深涌动,却旋即又是敛没。 刹那间,人影再逝。 …… 半个小时后,昙镇最大的酒楼“听风馆”外来了一位鬓角斑白的麻衣青年。 他看着不过二十岁出头,模样也算是平常之中有几分英武,眼神深处锐利,却又看着沧桑而淡漠。他满头钢茬一般的寸发,显得是如此与众不同。 却是秦阂改头换面,又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只是不同于半小时之前,那时他面上、脖颈、手腕等裸露的皮肤上,皆是诡异的黑色木质纤维覆盖,这时他却已看着极为白皙。只因黑染纤维被他又逼迫到了心口胸膛等部位,被衣服遮蔽了起来。 这一点做起来不容易,但也费不了太多工夫。 黑染纤维顽固化的特质之一,便是转移性。 因为它们似有生命智慧一般地转移,故而天青爻对其愈发无能为力,捉都捉不住,又谈何销解?同样也因为这种转移性,秦阂可以变相地将之主动压迫和圈禁。 唯一麻烦的就是眼珠的颜色。 他那眼珠实在是太过黑亮了,犹如漆黑的星穹一般深邃,令人惊异。不得已,他便只好是唤出几只饕餮之魂来,令它们游弋于自己眼部的附近虚无里。 这样一来,连视线都被扭曲隔绝,谁又能再看得清他? 只是麻烦也是实实在在的。 他总不能一直遮蔽别人看他眼睛时的视线吧?如此一来,便只能断断续续、偶尔为之了。但造成的后果,同样是一种格格不入的气质迥异,不过总算是比那种黑面人的显著外貌特征有所减弱了。 “唉~能拖得一时就拖得一时吧。看来今天是非得见血不可了,正好久未动手,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摇摇头一声轻叹,秦阂收起了望着那酒楼牌匾的视线。其神色由浅愁变得冷酷,杀机如秋风习习,竟已如此自然。 “小二,来壶酒!” 像着其他人那样呼喝了一句,随着秦阂踏步而入,酒楼里立即便凑上前来了一个披着毛巾端着茶盘的小厮。 “哎,来了,客……客官,呃……您要点什么?是二楼雅座还是……”那小厮自是一阵错愕,主要是秦阂的发型与眼睛太过不寻常了,这家伙愣了愣,又擦了擦眼睛,一阵结巴才讲完了话。 秦阂还惊奇呢。 惊奇这大霖的一切生活细节,怎么都跟华夏古代如此相似! “就跟他们一样吧,每一种都来一样。”秦阂随意朝着旁边一桌一点,便已自顾自地走到了一楼大厅里靠柱子的一张酒桌旁坐下。 “就这吧。” “哎,好嘞,您稍等。”小厮又是一愣,怪异中再看了秦阂眼睛几眼,又是忙擦了擦自己眼睛,这才应喝着离了去,边走边还说:“奇怪,我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有点看不清了,难道今天没擦眼屎?……” 秦阂自是淡淡一笑,暗道你要能看清才是见鬼了。 接着他便东张西望了起来,似有意,似无意,总往那些气机稍显强大的修士身上望去。越是强大的,越是粗狂的,越是人多的,他便越是关注。 旁边有几桌注意到了他的,见他望来,有的皱眉回望,有的怒目回瞪,有的冷哼冷笑,有的直接忽视,有的也惊异他的发型,却终究是转眼又喝起了自己的酒、吃起了自己的菜…… 一片觥筹交错! 一片人声鼎沸! (本章完) 0355 心机boy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来来来!张兄弟,喝酒!喝酒!哈哈哈哈,这次可是多谢张兄弟出手相助啊……” “听说猪老五那****的,前些日子居然摸到云藏中期的门槛了?” “唉!谁说不是呢?这****的,真他妈是走了****运……” “那混蛋究竟老朝着这边看什么?” “哎!不要冲动……” “那十颗上等塬药你居然只花了三十两银子就买到了?开什么玩笑?” “最近希镇的塬市行情不怎么好啊……” “勾陈城可是出了大事,你们难道没听说?寿、兇、茯这三个顶尖大族……” “镜书楼那地方可不简单呐!就算以天云院的势大,每年招生大典那般声势浩荡,每年那些教士也都得去拜访那个分楼的看楼人,恭恭敬敬的,可想而知那个总楼……” “……” 种种议论声入得耳来,五花八门,无一不包,纷乱嘈杂,浓浓说不尽的江湖气。笑声骂声低语声交掩在一起,一楼大厅二楼雅座千般讯息滚滚如浪。 这一刻,秦阂放开了他的极限听觉,险些是没将他折磨个崩溃! “呼——” 仅仅坚持了数十秒,秦阂便是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变得苍白了许多,生理上竟泛起一种眩晕干呕感。很快再也撑不住了,他这才一声长呼,猛地松懈了下来。 “他娘的!这信息接收的量实在太大了,时间再长一点,只怕都能将我冲击成个白痴!”秦阂眼神惊恐地大口呼气,一时面色极端难看。 做这事之前他可没料到这种后果。 做了才知道有多可怕。 一时心头惴惴再不敢试,直到小二将酒水全都送了上来,过了半晌,秦阂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惊恐稍褪。 “以前怎么没感觉这极限听觉这么恐怖?难道是这世界自己的原因?”秦阂又觉疑惑,眼珠子一转,竟是心头打鼓地试探着再次放开了听觉。 这一次他学乖了,只将范围局限在这一楼大厅十几米的范围里,这才好受了些。耳中那种恐怖的信息冲击变得舒缓了很多,生理上的异样恶心感迅速消弭。 “还好还好,不算太过冲击,不过这也差不多就是极限了……”秦阂抹了抹头上的薄薄细汗,不再显得那般心悸了。 消息潺潺如溪入耳…… 时间静悄悄地过去,秦阂的安静终于让人们忽略了他的怪异,他也开始有选择地试着忽略和辨听。声音来源有了针对性,顿时他的感受又好了不少,终于显得游刃有余了起来,心态再度变得淡漠与轻狂。 “镜书楼?天云院?嘿嘿,河黎这小子鬼心思可真多!”秦阂蓦地一声笑,到了此时才发觉风唐族那位少祀河黎,小小年纪便究竟是有多会骗人! 河黎三年间遣人送来过大量的讯报,多半是猜到了他外来者的身份,故而有此举动,试图让他增广见闻,试图让他因此而有所了然于心,以便稍卸戒心。但因三年前那一次短暂的俘虏与交锋,秦阂对河黎的深沉心机有了非常透彻的体会,故而戒心始终不减,未尝全信。 直到此时,四面八方各种各类讯息入耳,相互鉴证之下,他才有了更准确的判断、更深更广的了解。 那日在山缝中,他之所以看破河黎在撒谎,其实不是别的,依据只是对方生理上的细微特征变化。 此时才知,原来丁泷原上根本就只有瞿山族与风唐族两个中型土族,除此之外便是一个月氓山了,剩下的则多是些小部族、小势力,不足一哂。这三个势力之间略呈鼎立之局面,这才勉强维持着平衡。瞿山族与风唐族几百年的恩怨此地人尽皆知,瞿山族行事霸道,族中武力最高,风唐族风评较好,整体力量却稍稍次之,月氓山极为神秘,多是女子行走世间,恰好充当了调和剂的角色。 勾陈城远在一千多里外,是整个天云郡上百万平方公里、十几个小地域、数百族群的中心!寿族、兇族、茯族便是这勾陈城中响当当的三个大型土族,便连大霖王朝设在勾陈城的天云院也不能将之压制,而是互为掣肘。 天云院则是一个类似修界宗门的教育机构,其中层层往上,高手无数。每一郡设立一院,广收天下英才,几乎汇聚了大霖大半的修界力量,这才与众多地方土族、江湖势力相互制衡,却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大霖,修士并不叫修士,而叫作“铭士”! 他们修的力量也不叫灵力或者元力,正统的称呼居然是叫什么“霖元”! “云藏”便是第一个境界的名字,全称“奇云袖藏”,“花衍”则是第二个境界的名字,全称“妙花难衍”,“星渡”则是第三个境界的名字,全称“苍星自渡”。每一境只有初、中、后三期,在秦阂的推测之下,基本便与“乘云行泥”、“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是大致相当的关系。 你说河黎这小子精不精? 他说丁泷原的势力分布时,便故意漏了一个月氓山,却又添入一个寿族和茯族。仅凭这一句话而已,真假参掩其中,再加上秦阂当时的微妙表情变化,瞬间就辨出了秦阂他不了解丁泷原的情况,换而言之——果真便是一个外来者。 这么路人皆知的事,丁泷原的人哪会不了解? 这么低级基础的事,你听到别人故意告诉时说错,又焉能不第一时间发懵,然后感到轻蔑、讥讽和愠怒? 偏偏秦阂却跳过了那么一瞬,有些情绪发生的顺序还反了过来! 通过心脏血管的泵动加速来辨别别人说谎,总归是要一个反应时间的,因为这中间的思维转换总共有三步,一是“血流加速、心脏剧动,说明对方在说谎”,二是“因为对方说话,自己被欺骗,于是感到愤怒”,三则是“愤怒之后,因为看破了对方谎言,紧接着产生了一种心理优越感,于是轻蔑之,并生出恼怒的杀机,其中或有冷笑”。 直接听见别人说话内容,则是简简单单的情绪反应,完全不需思考过程——如果秦阂是丁泷原人,当时听见这话的心理反应,应该下意识的就是一句话:“哈?你特么逗我?”,然后嘲笑之,笑这谎言如此低劣。 两者之间的差别,显而易见! 就凭这一点,河黎的城府之深便可见一斑! “这小子莫非从娘胎里生下来就开始勾心斗角不成?”秦阂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也不禁是有些瞠目结舌了,甚至隐约有些头皮发麻。 他几乎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怪胎!! (本章完) 0357 卫疯子、客道人、月氓山、妘族余孽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咦~” “有趣!” 一声轻咦,走近去摸了一把那牦牛状异兽的皮毛,秦阖顿时就有了一点小发现,不禁眸光微亮。 “哞~~” 这异兽实在温驯得紧,见到主人们都已身首异处了,也不过是打了个响鼻,轻轻叫唤了声。见秦阖走近了摸它,它眸眼轻阖,也只是平静且略带疑惑与之对视。一双湛亮而硕大的眸子,晶莹莹、水汪汪,清澈之极。 竟完全没有怯生的样子! 这牦牛异兽的高度远超秦阂身高,几乎如同一座小山包一般大,直到手碰触了,才能发现这异兽体内温和而磅礴的土属性元力。奇异的也正是此处,因为其皮毛之上分泌的油脂与沾染的尘污,竟然是与这元力一体的。 就是这些油脂尘污,形成了一层奇怪的元力膜,这才阻隔了秦阂他所有的感知,不止是元力波动,还有气味,甚至连声音也被统统屏蔽了去! “有趣!有趣!哈哈哈哈!” 发觉其中妙处无限,秦阂顿时就是抚掌大笑,眼中熠熠生辉! 光看这牦牛异兽背上的制式鞍辔,还有上头的霖元纹刻就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有着感应标记的,甚至或许还可能有着某种定位装置! 然而这又如何? 秦阂轻哂一笑。 眼珠子骨碌一转,又是向后是瞥了一眼,其中寒芒闪烁旋即收敛,他便是飞身一跃坐到了这牦牛异兽的背上…… …… 将近大半个小时之后。 城关处忽有一阵鸡飞狗跳,暴怒的呵斥声、打骂声、求饶声交响起伏! 又过十余分钟,这才有一行人姗姗来迟,有的脸上余怒不绝,兀自气愤,有的眼神阴霾枭鸷,有的目中凶光四射,寡毒酷戾,频频回头后望,竟似还想要杀人。 直到看见那五具身首分离的尸体,就这么凄惨血腥地歪倒了一地,他们才是神色震惊,面色齐齐都是变得无比阴沉难看了起来。 “穆武,果然是崖散他们几个被杀了……而且全是一击毙命,有了警惕,但没来得及反抗!”队伍中稍稍落后于那穆武站立的一个鹰钩鼻子,第一个跃过众人蹲下去检查起了尸体。粗粗一看,神情便已极端凝重。 有几个眼尖的,发现了那些脖颈处断面的粗糙伤口,第一时间也是猜出了当时的画面,不禁都是瞳孔微缩,倒吸凉气:“嘶~~好恐怖的力量!!” “是个云藏中期么?” “他这是用什么砍断了崖散他们的脖子?!” 一群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感到难以置信,甚至感到有些心悸,有些头皮发麻: “丁泷原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狠人?简直闻所未闻啊!以崖散他们五个的修为手段,加起来即便连云藏后期也能应付一二,普通的云藏中期甚至反倒会被联手压制!这……居然能一击杀死他们五个……难道……难道真是风唐族近几年来秘密接触的那个人?也就是昨日里出现在昙镇街道上的那个?” “那个黑面人吗?我看不太像啊。” “未必。” “这伤口不是霖术造成的,没有霖元残存在伤口附近,像是纯粹以器具砍击而至。但也不是刀剑砍出来的,而似乎是细棍与鞭子一类的武器……”几人眸中深处皆是震惊难压,一阵面面相觑,却反倒发现剖析得越多就越令人感到惊悸。以他们几个的修为,也不过就是云藏中期而已,即便穆武这个云藏后期,如果正面遇上,谁又敢说一定能胜? 崖散他们几个一定是大意了的,修为弱之一筹,凶残也差之大半,这才导致遭遇之时联手战阵尚未布下便已被瞬间全灭。可问题是,风唐族……究竟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样一个强者? 目的究竟是什么? 代价又究竟是什么? 这人又究竟从何而来? ……一切都引人惊疑。 沉默了半晌,那个穆武阴沉闪动的眸光才停了下来。 “他这是在警告!” “故意将崖散他们几个弄死得这么血腥,尸体也不销毁,是为了警告我们!”穆武心头压抑起了沉沉的怒火,眼神却逐渐变得阴翳和可怕,蓦然转头,他竟吩咐道: “去!” “请卫疯子出手!” “什么?请他出手?”那个鹰钩鼻子顿时一惊,眼神颤颤,“卫疯子这人最嗜好拿活人炼成傀儡了,这家伙疯起来可是六亲不认啊!请他出手,能成吗?而且他的那个死对头客道人……” “我就是要这样做!” “卫疯子和客道人来历是忌讳,然而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不止是要请卫疯子出手,另外还要再将此间之事,详细通报给月氓山那群女人,还有大霖府衙!”明显有了决断,眸光显得凌厉和狠毒,穆武飞快说道,“塬药产出日渐稀少,丁泷原早几年前就已有了谈判声音,大霖府衙也在日夜督促我们坐下谈,而不是勾心斗角,四处火拼。” “可他们风唐族这是想干什么?”穆武声色俱厉。 “河黎那小子奸诈之极,心机手段皆是狠酷残忍,比之其父河渊还要遭人忌恨。这小子三年来频繁遣人进入塬林,明显是在进行某种不可告人之事!而且他们父子再怎么隐瞒,那伤势好转的消息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我们?” “你是蠢吗?” “那枯血劲的伤势,漫说在丁泷原,就是扩大到整个天云郡,谁又能治得了?” “分明就是有高人出现了,而且一定是外来者!” “而且多半就是那个黑面人了!此人昨日凭空消失,昨夜又遍寻不着,手段怪异,面貌更是怪异,从来就不曾在丁泷原有过听闻。就算不是他,我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哼!我倒要看看这消息放出去,月氓山那些自命清高的老处女还有衙门里的那些官老爷们,还能不能坐得住!” “你可别忘了,月氓山究竟是怎样来的!还有上一届丁泷县衙,又是怎么毁的!妘族余孽,可是至今都未死绝呢……”一句话说得阴恻恻得如同厉鬼,配合穆武那阴鸷可怖的眼神,更是显得惊悚,当时就听得旁边几人都是冷汗涔涔,眼神兢惧狂闪不已! 几个瞿山族人一阵对视,只觉是心头打鼓,好不发怵! (本章完) 0358 瞬间暗潮涌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那只垚兽明显是被他带走了,怎么办?”其中一人太阳穴上忽有数道青蓝色线纹浮现,目光闪动着看了几眼周围的路上泥尘。皱眉问道: “要不要将其唤来?以垚兽的体型,他不太可能拦得住。” “没用的,我早就试过了。” 穆武却是摇头,眉眼之中也生烦恼焦躁之意:“好像垚兽的霖痕被屏蔽了。我刚才一到这里就暗中催动过次铃,结果毫无反应。” 一语出,旁边他几位手下顿时又是大惊失色! “什么?” “这怎么可能?拘魂铃可都在族山啊,即便崖散几人坐着垚兽前来,也不过是用的副铃而已。副铃与其霖血印记一一匹配,人死则消,又不可被夺走,他如何驾驭得了垚兽?” “居然被屏蔽了?那怎么办?垚兽腹囊里还藏着那么多的塬药呢!” “……” 一阵失声,众人神情皆震。再次相视,只觉麻烦是真的大了。那么多塬药何止价值连城啊!也不知道那厮能不能发现得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大祀怪罪下来,总之由我担着就是。与祥岁府议定的新旧塬药置换之事不能变,也不能拖延,你们四人亲自去一趟族山银堂吧,不是你们我不放心。”穆武一双炭眉轻拧。 “唉!早知如此,就不该要崖散运塬的时候还要操心谍报的!这家伙本来就是死板严肃的性子,一定是因为这个,他当时才起了疑,喝破了对方行藏,不然的话……唉……”顿时有人叹气不已,自恨自恼。 远处那城关方向,此时却已有几个探头探脑的人影,往这边来了…… …… …… 几个小时后,整个丁泷原又似活了过来。 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都是按什么来规律作息的,仿佛这规律刻到了骨子里一样,不借天时,但整个大地上的人类都同起同伏。秦阖若能发现这其中的细节,必然会感到一种微妙的恐怖。 不说这些,却说那昙镇的该镇主衙以及祥岁府分府之中,到了这时候,各个官爷胥吏们也差不多是全都起来了。 正当那位昨日里与穆武有过热切交谈的姚姓官员,穿好了一身华贵的袍服时,那个瘦削些的次官匆匆走了进来: “姚大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般急躁?”看他满头微汗,姚姓官员冷淡地瞥了一眼。 “瞿山族运送大批塬药来昙镇的人手在路上被劫了。”瘦削官员微微变声地说道。 “被劫了?你确定?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丁泷原上打劫瞿山族?谁又有这能力?”姚姓官员立刻瞪大了眼睛。 “连他们的垚兽都被劫走了,五个人全部惨死在昙镇外的大路上。” 瘦削官员竟是猛地颤抖了起来,一双眸子里隐约有惊恐之意:“据说……据说那贼人修为极高,而且是个从来不曾见过的生面孔。昨日里就曾在大街上引起过骚动,满面漆黑狰狞,有大量百姓可以作证。” “他们怀疑……怀疑是妘族余孽,蓄谋已久!” “你说什么?!”那姚姓官员听到这里才是跳了脚,巨大的震惊之色在眸中突然疯狂涌动不休…… …… …… “这件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几乎同一时间,一座练武场的木桩旁边气喘吁吁的河黎也是听闻了这个消息,顾不得松缓酸累的身体,猛地一跃而起,低声咆哮道。 “这……齐吟先生提前十天绕过了我们出来了,这显然就是不想按我们的摆布来啊,以他的手段,您也是知道的,我们怎么可能防得住,再说了……” 那个冷峻的青年护卫河谷也是面露苦色,旋即警惕地向后一望,则是目中又现出寒芒:“暗桩不除,我这儿也实在难以放开手脚。就这消息,还是盯防瞿山族的兄弟们通报上来的。齐吟先生的面,就连少祀您都不曾见过,兄弟们自然不曾过多重视,只是本能地觉得疑惑,这才有所关注。汇总过来,再传到我耳中时,不免就耽搁了。” “你怎么肯定是他?”河黎很快镇定了下来,目光幽深。 “丁泷原从不曾出现过这样一号人,也只有齐吟先生神出鬼没的,才能配得上这种动静,不是吗?而且一出手就对瞿山族的人下这么重的手,直接斩了五颗人头。这鲜明的立场,嘿嘿……”河谷森森冷笑,仇恨光芒闪烁目中。 “嗯,说的也是。” 河黎点了点头,说罢便是一挥手,冷酷无情道:“既然这样,那就着手清除暗桩吧,免得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总给齐吟先生找麻烦。父亲那里就不用请示了,一个时辰之后,直接动手围杀,不留活口!” “是。”河谷立时颔首一应,这练武场上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都寒冷了几度…… …… …… “妘族余孽?” 一个小眼睛的丑陋女人,并不慢于别人多少同样是收到了消息,此刻一只纸鱼便在她掌中上下浮动着,上面有密密麻麻大量黑色细字翻滚不定,叙说着刚发生的某事。 她眸中的光芒阴冷之极,显然是不信的:“哼!瞿山族的那些王八蛋,是想把我们月氓山当枪使吗?这年头哪还来的妘族余孽?” “可也不得不防啊!” 另一个姿色平平的中年女人则是皱眉,看向那纸鱼上的消息,略有忧色:“不管风唐族与瞿山族的关系如何,敢动手截杀瞿山垚兽运货队的事,我可从没听说过。想来河渊与河黎俩父子也不会如此不智,将矛盾拉到台面上来,血腥激化。” “这个黑面人确实在昙镇大街上引起过一阵骚动,许多人亲眼所见,绝不像丁泷原人。这人似跟风唐族近几年频频出入塬林之事有关,还引得瞿山族的人手在昙镇里翻了个底朝天,却半点踪影都摸不到。可仅仅是到了第二日,便有一支垚兽运货队惨死镇外,甚至连垚兽也被夺走!” “这种血腥暴虐的作风,跟当年那些人……”话说一半便止。 “砰”的一声! 那个丑陋女人却是骤然气急,一声怒喝将椅子扶手拍了个粉碎:“如果风唐族真敢与妘族秘密往来,那么他们就全都该死!!” “霖神千古镇压的妖邪,谁敢放出?!” “他们敢?!” …… …… 不说月氓山的那个丑陋女人是如何气炸了肺,勃然大怒,满脸皆是骇人的厉色。 却说此刻,一只纸鱼扑烁飞动,径直便投入了丁泷原上南边的广阔密林。 这林中树木幽深,枝繁叶茂,一眼绿色郁闭不见尽头,高广足以参天蔽日。内里潮气惊人,似刚在几时下过连夜大雨,地面腐殖质巨厚,那水汽之充沛即便只是吸上一口也会觉得清新神怡。 纸鱼飞动在虚实之间,有符光环绕,令万兽无视之。 它于是就这么飞入了深处…… (本章完) 0361 死亡与生命的融洽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啊——” 猛地一阵压抑的低沉咆哮,秦阖竟是按住自己的心口,脸色瞬间煞白,显露了无尽的痛苦。 不知怎的了。 他突然浑身发抖,打起了寒颤,甚至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如只煮熟的虾子一般蜷缩! 许久。 痛苦离去。 秦阖直起了身子,余悸之色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却反倒更是激发了他那些冰冷的戾恨! “是那些魂丝么?” “这里果然与‘涡穴’没有离出太远,联系依旧紧密!” 心腔里刚才突如其来的抽痛,分明不止在肉身上,神魂中的扯动之感更剧,除了当初他情急怨怒之下一把攫入自己胸口的那些熟人魂魄,就别无它物了。 可是魂魄实在虚妄,坍缩入“灰云”时便已纷纷寂灭,抓来的“魂丝”其实也不过就是湮灭态的光影残痕而已,如何能将影响遗留到现在? 这秦阖暂时想不通。 他眉头深锁,望着远处的青山幽林昏暗的天穹,便仿佛是一条漆黑的龙…… …… 风唐族的领地在山中,靠近四镇之中的吉镇偏北。 这一点与瞿山族正好相反。虽然瞿山族的族名里有一个“山”字,但却靠近四镇之中东边的大镇杨寻附近的一条河。此河名为“泷川”,蜿蜒而过东、南二方雨林地带,通向丁泷原的邻区,时而奔流咆哮,状若虎龙,时而静如处子,风光秀丽。 至于月氓山就得另说了…… 风唐族的族山被包裹入了雨林内部。其后边是参天大树郁郁成林,其前边则是一片宽达三十余里的山脉森林地带,将其隔绝。这片小型山脉与雨林相通,几乎就相当于是风唐族天然的防护带,令其悬如孤岛藏于森海之中,一如古代的护城河、秦时的古长城。 “此地竟然这么热闹?” 远远一看便觉热闹非凡,往来的车马猎队均是络绎不绝,却又泾渭分明。车辆一架接一架运送塬药入林的、背着新鲜药草成群结队出来的、满载动物尸体坐在木车上大声交谈的、吆喝买卖的、喊着招人的、争执吵架的…… 无数纷乱嘈杂的场面绘成了一副浮世绘! 然而秦阖从其中却又看出了一丝恐怖的气氛! 无他! 只因四具扒光了衣服的尸体正悬挂在那营地前方的几根桅杆上迎风招展呢! “都死了人,还能这么热火朝天,这大霖的弱肉强食局面,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残酷和司空见惯啊……不如此,绝不足以有这么淡定的心态!”秦阖第一时间便是眼角微缩,极限视觉猛地穿风而去,跨越了足足数里落在了那四具尸体的身上。 尸体身上鞭痕无数,血肉翻卷,二男二女,模样看着狰狞而可怖,也不知生前是历经了多大的痛苦与折磨,惊恐绝望的表情至今仍残留面上。 这四具尸体生前明显是铭士,而不是凡人!光是看那剥开的筋骨肉膜就知道,霖元洗炼的时日绝然不短! 更特殊的是,他们身上居然都有风唐族特意施加的动刑标记!其旁甚至有四张麻布写明了其罪孽:违背契约、叛徒、暗害家主…… 在大霖的土地上对契约精神极其看重,如此写明了罪恶,几乎让任何人都指摘不出过处来。吃里扒外难道不该死?背叛主子难道不该死?图谋不轨甚至想着暗害主家,那就更是天大的罪责了!抽筋扒骨都不足惜! 怎么回事? 风唐与瞿山二族之间的矛盾居然激化到这种地步了? 秦阖却是微微一惊…… 眼睛微微眯起,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危机将至。风唐族与瞿山族明面上的火拼只怕就快了,现如今都开始磨刀霍霍了吗? 秦阖忽然觉得这山前营地里,此刻便有刀光剑影,杀机在暗涌。 “唉~” 一声轻叹,他却依旧是选择进去…… …… 隔着老远,秦阖便跳下了垚兽的背。将垚兽抛弃他舍不得,带着又不方便,这家伙的体型之巨足以让人瞠目结舌,引起一阵轰动。这里人多眼杂的,万一暴露了他可怎么办? 他现在仍有些别样心思,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身份与阵营,就此陷入即将开始的一场血腥争端中。 思来想去,秦阖最后仍是决定将这大家伙带着。 进入这片山脉之后,再将之留在某处就是! 好歹这一路上他也研究出来了一点成果,那鞍上的符文里被他强行灌入了并绞合了一丝十赦恶,瞿山族的人即便找到了,也没那么容易带走。 带着这种想法,秦阖用饕餮魂群裹住了垚兽,自己则在前开道,毫无掩饰,一路走了过去…… 不主动引导饕餮魂群的吞噬之力转向化为进攻性的魂魄冲击,一般人根本就无法察觉。这大家伙性子安逸,虽有轻微的感应,却也不惧不躁。没有搞出动静,倒是乐得秦阖轻松。 秦阖除了来的方向有些不同寻常,惹了几人看了几眼之后,便再无一人对他投以关注。 自然而然,一路便留了他大量的时间去观察。 那四具尸体看几眼就够了,无法让他有丝毫怵意,这一点倒是引得旁边一座简陋酒肆坐着喝酒的几人,发出了几声议论。随后画风突转,便尽是一片猥琐的笑声了…… 这里是死亡与财富的聚集地,自然伴之鲜血、豪放、洒脱,还有最普遍的东西——“性”。 男人们聊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哪里的收获最好,哪里的酒水最烈,哪里的女人屁股最翘…… 女人们甚少涉足此地。 唔,除了一座妓馆! 这里见得最多的,除了人,就是各种各样简易处理过的货物的贩卖收售。有皮毛,有药草,有武器,有伤药,有动物尸体,也不乏有活物。 风唐族在这里广开方便之门,收税的同时,也维护着一定的治安。 猎队的常态性进入,令这片山脉之中的怨兽数量常年维持在一个可控水平,既为风唐族带来了可观的收入,也助其将自家的防护带“修整”的不窄不厚。不至于反噬自己的同时,也能阻御可能的大规模敌军,更促使自家子弟日夜保持着一种危机感,不敢安乐。 光凭这一手,秦阖便不能不给那风唐族的掌舵人一个大拇指! (本章完) 0362 阶位与地位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站住!” “你的塬令呢?” 就在身后还是一片唾沫横飞、肆无忌惮的浪笑声时,秦阖便已淡漠而细致地打量完了这营地里的大部分,并且来到了山林边缘。 可惜正想一脚踏入时,他却被人喝止了。 “塬令?那是什么东西?” 秦阖疑惑地转身望去,看见一个满脸愠怒和不耐烦的守卫走了过来。 “塬令你都没拿,你就敢进这里?没人教过你风唐驿的规矩吗?还有,谁让你从这边进的?那边是入口你难道看不见吗?给我滚回来!” 守卫的不耐烦之色更重,指着不远处的山前盘口便是一连串的呵斥。 显然在他看来,秦阖就是那么一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想要偷偷进山猎兽采药的。这种人在他驻守的时间里,已经是不知见过多少了,每一个都不过是没能力拿到塬令,却又眼红别人收获的无知**,都是这么干的。 这种无知、找死,却还装得贫困、委屈的行径,实在是让他感到极大的厌恶。 秦阖自然不至于跟这样一个小人物置气(即便这守卫在他看来弱小之极)。 不过一云藏初期而已,大致就相当于他刚刚踏入初境时的修为强度,又有什么可横的?以他如今的手段,分分钟弄死都不在话下…… 秦阖“乖乖”走了回来。 守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浑不知自己做了怎样一件愚蠢的事。 “塬令是进入的凭证,每一个通过风唐驿进入风唐山脉猎兽采药的人,必须都有!你去那个税站旁边的联排屋子,对,就是那里!去那里领了塬令再来,记住,必须得走盘口!否则……生死自负!” 守卫指着远处几间人们进进出出的木屋说说叨叨,见到秦阖疑问而指,他时而告诫,时而又是叮嘱…… “好的!好的!知道了,谢谢守卫大哥。” “嗯!走吧走吧!”见秦阖听明白了,守卫赶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秦阖的一脸“谄色”自然被他无视。 很快秦阖走远了…… 走远了还能听到这守卫骂骂咧咧,走到那盘口边便和几个同伴埋怨咒骂了起来,爆了几句粗口,都是说秦阖这类人如何不自量力云云。 “嘿!” 秦阖听着便是摇头一哂,倒也没怒。 几步路的工夫便再次跳进了那片人声鼎沸里,在车轱辘声与男人女人们的贱骂调笑声中,他走进了守卫所指的联排木屋。 “咦~这里居然还是一个塬药店么?” 刚走进来秦阖便是眼睛一亮,略感惊奇。 “站住!” “你的塬令呢?” 就在身后还是一片唾沫横飞、肆无忌惮的浪笑声时,秦阖便已淡漠而细致地打量完了这营地里的大部分,并且来到了山林边缘。 可惜正想一脚踏入时,他却被人喝止了。 “塬令?那是什么东西?” 秦阖疑惑地转身望去,看见一个满脸愠怒和不耐烦的守卫走了过来。 “塬令你都没拿,你就敢进这里?没人教过你风唐驿的规矩吗?还有,谁让你从这边进的?那边是入口你难道看不见吗?给我滚回来!” 守卫的不耐烦之色更重,指着不远处的山前盘口便是一连串的呵斥。 显然在他看来,秦阖就是那么一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想要偷偷进山猎兽采药的。这种人在他驻守的时间里,已经是不知见过多少了,每一个都不过是没能力拿到塬令,却又眼红别人收获的无知**,都是这么干的。 这种无知、找死,却还装得贫困、委屈的行径,实在是让他感到极大的厌恶。 秦阖自然不至于跟这样一个小人物置气(即便这守卫在他看来弱小之极)。 不过一云藏初期而已,大致就相当于他刚刚踏入初境时的修为强度,又有什么可横的?以他如今的手段,分分钟弄死都不在话下…… 秦阖“乖乖”走了回来。 守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浑不知自己做了怎样一件愚蠢的事。 “塬令是进入的凭证,每一个通过风唐驿进入风唐山脉猎兽采药的人,必须都有!你去那个税站旁边的联排屋子,对,就是那里!去那里领了塬令再来,记住,必须得走盘口!否则……生死自负!” 守卫指着远处几间人们进进出出的木屋说说叨叨,见到秦阖疑问而指,他时而告诫,时而又是叮嘱…… “好的!好的!知道了,谢谢守卫大哥。” “嗯!走吧走吧!”见秦阖听明白了,守卫赶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秦阖的一脸“谄色”自然被他无视。 很快秦阖走远了…… 走远了还能听到这守卫骂骂咧咧,走到那盘口边便和几个同伴埋怨咒骂了起来,爆了几句粗口,都是说秦阖这类人如何不自量力云云。 “嘿!” 秦阖听着便是摇头一哂,倒也没怒。 几步路的工夫便再次跳进了那片人声鼎沸里,在车轱辘声与男人女人们的贱骂调笑声中,他走进了守卫所指的联排木屋。 “咦~这里居然还是一个塬药店么?” 刚走进来秦阖便是眼睛一亮,略感惊奇。 “站住!” “你的塬令呢?” 就在身后还是一片唾沫横飞、肆无忌惮的浪笑声时,秦阖便已淡漠而细致地打量完了这营地里的大部分,并且来到了山林边缘。 可惜正想一脚踏入时,他却被人喝止了。 “塬令?那是什么东西?” 秦阖疑惑地转身望去,看见一个满脸愠怒和不耐烦的守卫走了过来。 “塬令你都没拿,你就敢进这里?没人教过你风唐驿的规矩吗?还有,谁让你从这边进的?那边是入口你难道看不见吗?给我滚回来!” 守卫的不耐烦之色更重,指着不远处的山前盘口便是一连串的呵斥。 显然在他看来,秦阖就是那么一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想要偷偷进山猎兽采药的。这种人在他驻守的时间里,已经是不知见过多少了,每一个都不过是没能力拿到塬令,却又眼红别人收获的无知**,都是这么干的。 这种无知、找死,却还装得贫困、委屈的行径,实在是让他感到极大的厌恶。 秦阖自然不至于跟这样一个小人物置气(即便这守卫在他看来弱小之极)。 不过一云藏初期而已,大致就相当于他刚刚踏入初境时的修为强度,又有什么可横的?以他如今的手段,分分钟弄死都不在话下…… (本章完) 0363 激化的矛盾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此时这塬药店中的人流颇为不少。 大多都是因旁边那个塬令领取点的导流作用带来,少部分则是专门为这塬药店而来。但却少有人直接购买,多是观逛。 秦阖一眼就看出来,这店里的塬药价格应该是高于市价的,就如火车站、汽车站这类运输中心旁的联排店铺一样,赚的就是这一份物资的紧要度。 店里的四五个店员分人接待,旁边不停不断的议价声、询问声,便为秦阖证明了这一点。 要进入这风唐山脉中猎兽采药,危险依然不小,少不得是要遇见几只怨兽的。敢来此处的,都是刀头舔血客,大多数都是一有收获一来这营地就出手了,手上积攒的银钱都是紧巴巴的。舍得就地购买塬药任人宰的,还真没有几个。 但或许是因为消耗大吧。 来的人很多都是身上有伤的,甚至有的血还正在往外渗,咬咬牙买下几颗药性对应的塬药,也不乏其人。 这些人才是店中买卖的大头。 粗莽的汉子可不就是好宰嘛? 因此,这青年店员看见秦阖身形瘦弱,一身灰尘仆仆却无丝毫血迹的低劣麻衫,还真是有些看不起了。 他完全不觉得秦阖会买,又或舍得买! “那这个呢?” 秦阖自动将那目光中的鄙夷过滤了,强压心头颤喜,不露声色地又将手指指向了旁边货架,指着一颗淡赭色的塬药说道:“你这塬药怎么都没有标识说明啊?” “下等塬药,土属性,吸收的主材是婴猫子,售价一两银子。”青年店员的白眼微微翻起,撇了撇嘴。不耐烦的意思愈加明显。 婴猫子? 秦阖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疑色,确定没有听说过,便将其归入了草药一列。 中医药材的名字千奇百怪,叫什么子什么子的还真不少,如决明子,如车前子一类的,这里能有些相似的药名倒也不奇怪。 “这些塬药都是从哪里收来的啊?似乎是出自同一个产地。”秦阖伸手摸了摸那颗淡赭色塬药,在店员的眼皮子底下注入进去了一丝十赦恶,偷偷进行起了元力接触。 可惜很快,他心底便悄然闪过一丝失望。 没有? 只一个么? 秦阖心中喃喃念叨着,视线却往周边更宽泛地洒了出去,观察猛地变得极仔细,锐眸如鹰…… “咦~” “你怎么知道?” 一阵惊讶! 这青年店员的神色也立时就变了。眼中的鄙夷迅速被收起,换上了一抹郑重: “这是南林那边收来的,都是野生的塬药,数量不少。但因品质低劣,那边卖不出去,所以辗转到了我们店里。” 能一下就看出这么多的塬药出产于同一地,这种眼力可不同凡响啊。至少这青年店员是鲜少有听闻的。 有这种见识的,必然是个接触过大量塬药的人! 难道是传说中的那几个隐士怪客,或者其子弟? 想起了最近山里头传出来的那些风闻,青年店员的眼神变得愈发恭敬…… “先生,您是想要――” 话还没说完呢,偏在这时! 外面竟陡然响起了一道惊喝!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尖厉的叫声,怒气冲天,显得火爆之极。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个母老虎。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莫非是……” “……” 外面很快就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打砸,有人喝骂,更有几道强悍的气机肆无忌惮地升起,犹如荒野狼烟! 这塬药店和里头的领取点的人自然也纷纷都是侧目,开始了议论和问询,有几个气质深沉的更是当场就有惊语,目色微变,似有猜知。 面前的青年店员同样是惊着了,不知发生何事,好奇地向门外头张望。 唯有秦阖是岿然如山! 他眼角余光冷漠地向后一瞥,随即便已收回,心中没有任何波澜生。 “我要了这三颗塬药。”秦阖指着店员前面的货架道。 说罢便是“骨碌”一声,几颗银豆滚到了店员前边。 “啊?哦……哦!好!您稍等。” 青年店员自然是有些手忙脚乱,一阵愕然,匆忙收回张望的视线,这才帮他装好。 用来装塬药的是一种蛛丝晶纱纸,只能防止物理性破碎和减缓外来灵能冲击,实际的保存效果很糟糕,拿着也不方便。 其实这大霖的修行界还有一类叫作“容空”的物品具备须弥储物之能,与“虚存戒”极其类似。但是极度稀罕,似乎风唐族这等中型土族,也不过拥有一个而已,便被珍为传承之宝,非历代大祀不可持有。 秦阖自然没有这东西,故而把塬药直接往怀里一揣便算了事,当场没有过多的查看和把玩。 耳边一片议论之声,很多人都挤到门口床边去看来,塬令领取点的队形自然也是早乱了。 秦阖几步就走到了那萤辉竖碑之前。 “我来领塬令。” 说罢秦阖便丢出了一串铜钱,扔进了那碑侧的筐中。 “没看见有事吗?妈的!真是不长眼……”碑前的几个风唐族人自是微愠转眸,其中一个暴躁些的,更是险些就要破口大骂。兴许是想到了自己的职责吧,又或许是秦阖的眼神太平静了,这厮才住了口,但犹自不耐烦,指着竖碑便说道: “去那里击一掌!” “砰!” 这厮的话音才落,秦阖瞬间便是一掌落下,却不过是一片微青的荧尘震起。白茫茫一圈,看着煞是迷蒙。 这点修为放在猎队倒也算是不错了。像是一个云藏初期的好手,浸淫已久。甚至都快摸到一点中期的边了。 那个暴躁的测试员这才稍稍收了些不耐烦的表情,眼中微有讶异,点了点头,有些赞赏。 “嗯!云藏初期……接着吧。去外面找个大些的猎队,报酬应该不错……” 随即就是一块塬令扔了过来,秦阖接住,转身便走,竟没有任何废话。 沉默寡言大不同众。 可惜待到那几人生出了“此人不凡”的念头,惊异之下一阵面面相觑,探首再想去看时,秦阖便已然是出门不见了。 此后几秒钟,那竖碑里头才悄然裂出了足足好几条长缝,深藏内部,一种恐怖的力道,如蛇般隐没…… (本章完) 0364 乱象抛于身后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门外。 “该死的!居然有些收不住力道?” 秦阖望着自己的手,脸色隐约变得难看。 修为气机要隐藏很是容易,饕餮魂群的吞元匿灵之能从来没让秦阖失望过,柳荫遮焚功也能特意发挥灵压遮蔽方面的效用。唯独就是这肉身力量,可不太好掩藏啊! 以前是不需要收敛,后来是“残宴”余劲犹存,现在却是时日渐久,黑染纤维对他身体深层次的影响愈加根深蒂固和微妙。 怎么办? 自然是只能尽快着手复原修为了! “三花聚顶!” 秦阖目光乍闪过一丝精芒! 这精芒如刀锋般锐利,比鹰眼更凌厉! 他在心里闷声一吼,双手握拳似有一股振奋之劲,踌躇满志!转眼,前头火爆的争吵与对峙便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这是搞什么?” 秦阖目光一扫而前,眉头微皱。 他其实早已明白了这场矛盾的由来以及各方的身份,但他不明白的事,这矛盾为何激化到了如此地步!大家大族,不应该更考虑利益上的妥协吗?哪有这样撕破脸的? “河渊你个王八蛋!” “给老娘滚出来!” “人呢?人呢!全家都死光了?” “……” 月氓山的那女修满嘴喷粪地大骂,一股云藏中期的气势汹汹如潮,挥手便是一条霖元匹练爆射而出,将这山前营地的入口炸得无数土石飞溅成坑…… “这尸体是谁叫你们悬挂的?还不撤下来?” “王大人很生气!” “说好的事为何又要违背?你们风唐驿的管事呢?出来!就说我陈某人在此等候……” 大霖府衙也有官吏至,脸色阴沉,声声厉喝,满面冷酷的威严。四个带刀护卫跟随在其后,听这旁人的议论,竟是赫赫有名的圣霖卫,均是云藏中期的境界…… 山前营地里足足几十近百人,大多不过云藏初期便已到顶,那妓馆周围、酒肆周围甚至还有许多丝毫霖元都无的凡人,哪禁得起这样的气势压迫? 许多人都发觉场面隐隐失控了,看热闹看得甚至已然有了惶恐之色! 终究是有人走了出来,却是一个左眉有着斜斜疤痕的中年男人。 “哼!陈大人和颜师姑好本事啊!欺人都欺到风唐驿来了?” 那男人也是满脸沉郁的怒气,目光阴鸷,声声冷笑。 负手在后,他一步一前,周遭之人纷纷便是色畏、收声、让步、退避。等阶差距由此而凸显,几如天渊! “轰”的一声,其同样一股云藏中期的气势爆发,抗拒那月氓山的女修竟然完全不落下风,甚至犹有反压之势! “是他?” 秦阖一见便是讶异。 他认出来了。 这中年男子竟是当初曾与河谷一道随侍河黎左右的另外两位云藏中期的护卫之一! 此人在这儿,那么河黎呢? 秦阖的视线迅速往那男子出来的地方一望而去,立时,几分会心的笑意便显露了出来…… “走吧走吧!没事了!没事了!” 秦阖能看出来,在场自然也不乏有明眼人能看出来。从旁边的惊呼声里得知,该男子名为“河丘”。河丘向来是河黎的近身侍卫,他在,河黎自然也在! 风唐驿里出现了一位少年。 顿时便有风唐族人大松了口气,转身走回岗位,纷纷呵斥起了驿中人员散去,将事交给大人物们来交涉…… “罢!罢!反正不关我事!” 猎队的招人点就在这风唐驿的最内侧,风唐山脉的最边缘。秦阖看这好戏也觉无趣,自然便也懒得露面了。即便河黎出现了,他也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径直便走向了猎队集结处…… 这是实力带来的自信。 让秦阖能以超然的心态看待这片林原上所有的争端与谋略。河黎深邃却蕴藏冷酷风暴的目光、那女修昭昭烈烈的火爆杀意、这周旁观众热切注视的眼神……统统都无法让他生出兴趣! 尔虞我诈也好,勾心斗角也罢,大打出手也随你们意,总之各个都打不过我,我又何须与你们费心思?惹到我了,我直接就是一榔头过去,砸得你连你妈都不认识! 秦阖如此想。 于是便也未见,就在此时,营地外头走来了一对爷孙女俩。 诡异的一眸啊,那孙女和老头的视线瞬间就锁定了秦阖的背影,眼中竟完全同步地生出了一丝邪恶的笑意…… …… …… 在营地内侧的入山盘口附近,早已有了不少人聚集簇拥,一声声的吆喝不断,招呼着想要进山的人。 营地中的入山者(队伍)大致分有三种。 一种便是已经有了严密组织形式的大型猎队。听他们的议论,这种猎队在附近一共有着四支,不过却不在营地中集结拉人,而是在吉镇中驻扎,从吉镇直接过来。他们的人数多达五六十人,大多都是云藏初期的铭士好手,队长更是强大,多在云藏中期盘桓十几年不止,人人配合无间,足以向风唐山脉乃至更深处的北部雨林中开拓。这些大型猎队综合武力极度强大,围剿起怨兽少有失手的,加之收获也大,故而即便是风唐族人待之,也不敢有丝毫轻慢。 第二种猎队,就多是一些临时性的驳杂队伍了。这种队伍一般都不是纯粹由铭士组成,其中甚至还混杂着一定量的凡人,如一些厮杀汉,如一些老猎人,如一些药客。有时也接受某些药商的委托,他们除了猎兽之外,往往还做着类似采药、寻矿的事。这种队伍一般是合过一次之后便会解散,故而彼此的信任度以及配合默契度,远远比不上那种前一种大型猎队。 第三种,便是那些单打独行的强大铭士了。这些人一般都是至少云藏中期起步,不到云藏中期,不持着云藏中期的塬令,盘口的守卫甚至都不让进。怕的就是有些贪利亡命、贪图侥幸的弱小者,会不顾危险,不知死活地往里闯。 此时那几支大型猎队未至,林前盘口外大声吆喝的那些人,便是属于第二种了。 远远停留了一会儿,秦阖却并未立时选择去加入。有心想将怀中三颗塬药再拿出来仔细看一遍,但忌于周围的人多眼杂,他没有这样做。后来又看了看刚才趁着被盘口守卫责骂时驱入林中的垚兽,见其静静在候,他自然便也安心。唯独一截枯枝却是在他袖里躁动不已,令他烦躁…… 这小家伙怎么了? 秦阖低头微微皱眉。 一对爷孙女俩于是便也就这么从他身边走过…… (本章完) 0365 加入猎队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嗯?” 秦阖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那路过的身影瞥了过去。 他有些诧异。 因为前面不远处的猎队集结点,在这一瞬间赫然是因这爷孙女俩而骚动了起来。 很多猎队混迹的铭士老油条都开始惊喜、叫喊:“是柯先生!”、“柯神医来了?”、“哈哈,柯先生!凤霃姑娘!”…… 接着便是有人自作主张地振臂大呼:“毓秀斋要进风唐山脉采药了!凤霃姑娘也会同行!要去的赶紧报名,名额仅限三十,实力必须初期拔尖的!各位抓紧了!” 那鬼主意打得贼精! 光靠俩人怎么可能是来采药的? 就算是收药,毓秀斋一听就是某种大型医馆药堂之类的,再怎样也轮不到一老一小两个根本没甚武力的,亲自来这危机重重的风唐山脉里摘采啊! 偏生那人却这么叫了,而周边的人们也是没有一个驳斥的,甚至那老头儿也只是微微摇头一笑,哭笑不得,却不曾有丝毫反对。 秦阖愣了。 周遭忽然寂静了一瞬,众人面面相觑。下一秒,一堆的臭男人便齐齐爆发出了吃奶的速度,面红耳赤得险些大打出手,争先恐后地往那涌去! “我的我的!” “别抢!” “算我一个!哎!别挤我!” “我我我我……” “……” 好多人都是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只差就要开战了! 那推搡拥挤的情形,实在太过火爆,实在太过疯狂,让秦阖也是当场懵逼了会儿! “这什么情况?” 愣愣地望着这场突然爆发的名额争夺战,下一刻,秦阖耳朵微动,接着眸光瞬亮,竟然也是蓦地拔足奔去。十赦恶灌于皮膜经络之下,几下就如一条滑腻的泥鳅般钻入! “还有我——” 这风唐驿中从来不缺少菜鸟新手的加入,****皆有,通过旁人的疑声与讲述得知,这个所谓的柯老先生竟然曾是天云院的一位客席教谕,专讲药学,而且更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神医,居然连河黎的伤势也曾恭敬地找他看过! 那位带着面纱的柔美少女,自然便是其孙女,姓柯名凤霃,亦得其真传一二,医术天赋极高,塬药灵草方面的见识更是堪称独步丁泷原,据说并不在其祖父之下。而且其姿色传说也是绝妙,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也不足以述其美丽万一!丁泷原上的追求者排满一整条大街也绰绰有余,毓秀斋便是这少女立志拯救天下疾苦所设,其祖父也不过是其陪衬! 此女之姿色、聪慧、胆识、志向皆是出类拔萃,称其一声“奇女子”绝不为过! 这样的人来,焉能不引起轰动? 没看那河黎与月氓山女修、陈姓官员之间的针锋相对都突然收敛了吗?包括河黎在内,几人甚至都神色郑重地问好! “柯先生!” “柯先生好!” “柯先生怎么今日亲自来了?毓秀斋的灵草塬药难道不够了?” 河黎更是恭敬,甚至匆匆走了过去,准备搀扶,“这种事,您跟我们说一声不就好了吗?怎么还劳驾您老人家亲自来——” 所有奔窜而去的臭男人们都不敢挤到凤霃姑娘的身边,唯恐伤及,又顾盼连连,那些好色的目光仿佛能将少女脸上的面纱都生生刮走似的。那不远处的妓馆里有些女子看着这一幕,当场便是暗骂不绝,纷纷啐声。河黎的目光不免也为之一移,颇有神授。 柯先生摆摆手,自然示意不用,笑着说道:“河少祀不用管我这糟老头子!陈大人和颜仙姑携忿而来,多半是有要事,你莫要怠慢了才是。老头子只不过是陪小凤霃来的,她有些新方子要就地试一试,这些小兄弟就足够了,足够了……呵呵,你去忙吧,你去忙吧!” “好,那我就不亲自送了。”河黎轻描淡写地收回了手,面无讪色,扭头却是吩咐道,“河谷,传令下去,让山卫们都机灵点,别放任太过强大的怨兽闯进来了,柯老有事,必须第一时间前来保护……” “是。”侍立其后的河谷自然便立时颔首…… 柯凤霃则是自始至终目不斜视…… 风唐驿里刀光剑影瞬间消隐! 秦阖则也眨眼间冲到了最前面。 十赦恶对皮膜的剧颤增益之能,刀枪临身他都可以见而无视,遑论又仅仅是一点拥挤?三十个名额几乎让所有人都抢破了头,但秦阖仗着这能力以及其一身怪力,后知后觉,反倒还领了众人先。 “还有最后一个名额!”那个自作主张替柯老头、柯凤霃成立猎队的中年铭士,笑眯眯地扬了扬手中的一个皮兜。 皮兜里转瞬间便已多出了二十九个塬令。“哗啦哗啦”的,犹如骰子在碰撞。 这便是猎队形成的“契约”! 塬令入内,人则入队,出山再归众人手,报酬到时则也相应分配。没有塬令,山前盘口的守卫们可是不会放你出来的,只会将你当作偷猎者处理。 秦阖见到这些,眼里便有了然的光芒闪过…… “我!” 他立忙举起了手中的塬令。 “嗯?” 秦阖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那路过的身影瞥了过去。 他有些诧异。 因为前面不远处的猎队集结点,在这一瞬间赫然是因这爷孙女俩而骚动了起来。 很多猎队混迹的铭士老油条都开始惊喜、叫喊:“是柯先生!”、“柯神医来了?”、“哈哈,柯先生!凤霃姑娘!”…… 接着便是有人自作主张地振臂大呼:“毓秀斋要进风唐山脉采药了!凤霃姑娘也会同行!要去的赶紧报名,名额仅限三十,实力必须初期拔尖的!各位抓紧了!” 那鬼主意打得贼精! 光靠俩人怎么可能是来采药的? 就算是收药,毓秀斋一听就是某种大型医馆药堂之类的,再怎样也轮不到一老一小两个根本没甚武力的,亲自来这危机重重的风唐山脉里摘采啊! 偏生那人却这么叫了,而周边的人们也是没有一个驳斥的,甚至那老头儿也只是微微摇头一笑,哭笑不得,却不曾有丝毫反对。 秦阖愣了。 周遭忽然寂静了一瞬,众人面面相觑。下一秒,一堆的臭男人便齐齐爆发出了吃奶的速度,面红耳赤得险些大打出手,争先恐后地往那涌去! “我的我的!” (本章完) 0366 风唐山脉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咦,想不到风唐驿里的好手倒是不少。”那陈姓官员与颜姓女修见此都是略表惊讶,前者跟其隶属圣霖卫的几位侍卫更是交流了一个眼神,直到换来了一个不以为意的表情,这才威仪依旧。 “河谷,查一下。” 唯独河黎是眼睛微眯,向着身旁的河谷低声吩咐了一句。 出于本能,他不喜欢有这种生面孔出现在自己领地里,更加不喜欢的是实力强大的陌生者! 光是从这一个小细节便可看出,河黎这人究竟有多谨慎。他深沉的眼光里,透露出的是绝不似一个少年人的老成。 河谷应声微颔,脑袋微微向后一撇,只见嘴唇开阖像是说了什么,却完全没有声音传出,也不知是向谁下达了指令,那人或那些人又在何处。莫非就是所谓的“山卫”? 自始至终,这河姓三护卫都是寸步不离河黎左右! 这一幕看得某些人是眼神微深。 那柯神医却是望着秦阖伤人的举动,犹自眉头微蹙,面露不愉。 柯凤霃美目轻移,同样稍稍为之一聚。 两人却也并未多说,旋即就已步入到了人群前头。 这等知名人物自然不需再去什么塬令领取点了。 河黎向人吩咐了一声,便有风唐族人亲自送了塬令过来,给了二柯,之后他告了声罪,便向陈姓官员与颜姓女修侧身作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陈大人、颜仙姑,请吧!早已料到你二人会来,家父已在上头恭候多时了。” 河黎的姿态做得恭敬无比,却仍是让那颜姓女修看得不爽之极。一声冷哼,这女人却也不曾有半点顾忌,直接就这么走了过去。 “哼!” 那陈姓官员也是有不满,做事却更加堂皇而威严,更似乎极喜以势压人。他挥了挥手,“砰砰”几声,其后的一名圣霖卫便是挥手刀起,几具高悬的尸体瞬间落下! 热闹的风唐驿里,就这么分了两边…… …… …… 刀光剑影自不是虚谈,河黎走时向外阴沉瞥去的几眼便说明了一些问题。 落下的尸体迅速被人清理了。 风唐驿里的暗处,始终存在着一些沉默寡言的人,犹如树的影子。 营地里的热闹与他们无关,纸醉金迷与他们无关,争勇斗狠也与他们无关。 他们是风唐族的人,无声无名,保护且监守着这风唐山脉的第一入口。 其中厚重之意自不必说。 河黎等人一走,几个人影却也是从外围悄悄地闪走,竟没有惊动这些暗卫的注意。 那个叫杨淳的汉子骂骂咧咧的,狼狈不堪地离开了风唐驿。走时满目的怨毒与憎恨,不止是断了他手的秦阖,更多的还有那些幸灾乐祸的人。 突然! “唰!”一道风声袭近! 杨淳这厮瞬间脸色一变! “什么人?!” “啊!你们——”杨淳一脸惊怒地转身,机警之下正欲反击,谁知……竟瞬间就已被制住!! 一切都是无用功,实力差距悬若天渊,徒留他一双眼珠子瞪得如同铜铃,暴凸而出,显得是如此骇怖。 一层网膜状的丝絮幽光浮现在了杨淳的身上…… “不像!” 制住杨淳的那个人影缓缓从黑暗里勾勒出了轮廓,一只手从那网膜丝絮幽光之上离开。似有收获,同行而来的更有另外三人,前者首先凝重着神色道: “杀了崖散五人的,用的是高超的速度与力量,没有动用霖元。这杨淳刚刚一撞之下被折断胳膊,却是先有一层怪异的霖元力劲先行,振散了他的阴招子,这才得手。震断他骨头的,同样是一股怪异的霖元。” “那就杀了。” 另一只手探到了杨淳身上查探了一下,方法绝不相同,暴虐的霖元瞬间涌入,令杨淳当场五官扭曲,显得极为痛苦和狰狞。 “饶命——” 杨淳刚挣扎着说了一句话,眼珠子凸得骇人之极,惶恐到无以复加,第三个声音便冷酷响起,随即一朵幽焰飘来,他从头颅开始竟一瞬就化作焦骸! “刚刚那人明明是从昙吉原上过来的,陌生而且强大,面目遮得这么严实,竟然也不是么?”直到下一刻,第四个声音才幽幽响起,目光则已转首遥望风唐山…… …… …… 秦阖已然入山,自然不知这一切。 无论是河黎目光闪动的狡思,还是那些袭击杨淳的人影回头望向山林时,仿佛要透过重重林木聚焦在他背上酷烈的杀机! 阒静的山林里,大队人马呈分散队形行走着,一双双警惕的眸子,不断从四周林木后头扫过,安静而井然有序…… 秦阖便在其中。 这一批猎队召集进来的铭士果然都是好手,光看他们皮下暗绷的肌肉和那起伏有致的呼吸便知,他们每一个都是戒备森严,绝没含糊的。有的紧握武器,有的霖元暗运,有的手捏符纸蓄势待发,都随时准备着应付一切突发状况。 都是些混迹此处多年的老手,猎队酬劳都是吃过不少的,所以这些人大多都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们彼此之间,基本的默契都有具备,眼神交错间,一些代表危险和安全的信号也都能被对方分辨。 自然,秦阖是个例外。 但出身阎魔部队,他的野外生存训练、边境作战经验同样都是积累不俗,以其经历而言,对付这样的情况仍旧是游刃有余。至少目前没有任何一人会觉得他是个生手。那看似无甚防御,周身却浑圆一体的气机便足以说明他的不凡。 “这里的修行界,果然是什么都有迹可循啊……”有人在暗暗观察着秦阖,秦阖也时刻观察着猎队里的其他人。 “霖元、符箓、法器、术法、炼气功法、塬药、怨兽……” 一切看到的、听到的都在秦阖脑海里汇总。 他渐渐将这大霖的铭士修炼体系,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霖元对应钝化的电系灵元,符箓、法器、术法目前看来都是既定造式,炼气功法普遍是稀薄的电系元力夹杂态,塬药对应丹玉和灵铢,怨兽对应妖兽…… 还有什么? 哦,对了! 自然还有人! 一串浅浅如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秦阖这才将目光仿若随意地回望,投放在了那位众星捧月的面纱美人身上。 “柯凤霃?” 秦阖在心里念叨了一次这个名字,与河黎相似,他也是眼神稍眯。 (本章完) 0367 铭士与怨兽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严实遮裹着面部的头巾让秦阖显得怪异,眼部周围游弋的饕餮之魂,虽然穿梭虚无之间谁都看不见,但气机和眼睛同样也被断续阻断着,让人更是觉得独特……一切一切,都让秦阖是显得这么与众不同。 暗中关注着秦阖的人不在少数。 但此刻都没有那位凤霃姑娘来得瞩目。 此女确实绝色,俏丽无双,光是从那洁白面纱半遮半掩中流露出的一丝清纯绝艳,便足以颠倒此间男人无数,令其心生怜爱,恨不能奉献一切。 柯神医这老头儿自然是被人隐约抛在了一边。 眼见那柯凤霃从树边灌木中折来了一截小枝,“啊”的一声微叫,手腕被浅浅割破,旁边立时便有人惊呼怪叫地凑上了前去。关切的关切,心疼的心疼,有的急躁的甚至当场想要抓住她的小手就吹吹。 这柔弱美人却并不酥软,颇有几分英姿刚韧,她微微直起身子,手背轻轻搽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轻轻气喘时,将一切殷勤都是恰到好处地拒绝,含着笑,委婉而轻盈。 在众人目光汇聚之时,那名模样颇帅的中年大叔却是满脸笑容地从猎队后部走了过去。低着头,先是向柯神医问了几句,后又与凤霃姑娘轻轻说起了什么。 旁边的人都不敢打扰。 后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柯凤霃却螓首微摇。想来是拒绝了,那位酷酷的中年大叔却无丝毫愠色。见柯凤霃分花拂柳地向前走去,这大叔观赏了片刻其背影,眼中欣意一收,便是手掌一挥地威风大喝道:“队里的人都打起精神了!现在就快要深入风唐山脉中段了,怨兽的出入必然增多,都小心些,别阴沟里翻船了惹得柯神医还要劳心费力!” “是!” “好嘞,丁队!” “晓得了,放心!” “……”立时自然是一大片应和! 中气十足的和声,还有那种威望皆是让人侧目,有些不熟悉的惊讶不已,就连那位凤霃姑娘也是稍稍向后一瞥。 似非常满意这种回应,这大叔微微一笑,便迅速赶了两步,追上了柯姓二人,与其一道并肩行走了起来。攀谈、呵斥、旁叙……时而又督促左右,时而又检视前后,总的中心却始终落在柯凤霃的身上,毫不掩饰其欣赏之意。 “他娘的!这丁舍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对凤霃姑娘贼心不死?也真是不想想自己多大一把岁数了,白日做梦呢?呸!” 瞧见那厮能与柯凤霃如此靠近、如此贴身,秦阖旁边的一位年青汉子,顿时就低声嘟囔了起来。语气中酸意极农,满是不爽。也幸亏秦阖耳力极佳,这才听清。 与此类似的声音还有更多。 秦阖这才知晓此人名为“丁舍”,着实是有些名气,甚至曾有几次与那几支大型猎队的队长有过交锋,也全然不见落入下风。据说此人混迹风唐山脉已有二十余年,出生历死不知几何,一身修为虽未破入云藏中期,但实力比之真正的云藏中期也完全不遑多让,杀手锏极多,作战经验极其老练,时常就在这风唐驿里担任临时的猎队队长,赚取大把的酬劳。 要知道,普通的云藏中期就算得上是各族各势力的中坚力量了。那还大多是被资源堆砌出来的。培养一个花费的代价太大,各族可不敢轻易令之涉险和打磨,生怕折损。 好也好在此处,云藏中期的数量常年维持不变,各族各势力的关系稳定均衡。 但坏也坏在此处,不经历极端凶险的生死打磨,少有能出类拔萃的。一遇大战,各方的云藏中期力量基本全是僵持和缠斗,难分输赢。 因这多般缘故,这种境界低微,战力却高绝的,实际效用还远在一般的云藏中期之上。普通的云藏中期“娇生惯养”久了,惜命惜得厉害,碰上丁舍这种身经百战的刀头舔血客,反倒会束手束脚,处处被压制。 故而各大势力包括风唐族在内,对这丁舍都有过多次招揽,却不知为何……竟全被他拒绝! …… 微眯着眼睛,秦阖对这丁舍是好一番打量。视线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了这人的双手。 那双手内侧布满老茧,赫然竟是一个拳脚好手! 视线越过此人,秦阖又扫了一遍其周围时常环绕的四五人。眨了眨眼,秦阖敏锐地发现这些人应该是常年与丁舍搭档的猎者铭士,暗中的配合严密,竟颇有他部队里训练出的一点样子。 “这些人只怕对上两三个云藏中期都可以抗衡吧?”秦阖缓缓收回了目光,心中闪过如此一抹思绪。 显然这些人都受二柯的信任程度,要比其余的散兵游勇强得多,不然,怎么也不至于让他们贴得这么近护卫才是。 只是这一切都与秦阖无关。 他只是想要见识见识各种修界风情,但具体到各人各势力的关系,倒还真让他提不起丝毫兴趣。所以目光一收,秦阖便再度行起了路,枯枝竟始终在他手…… 二柯领着猎队进入时就曾说了此时的目的地——风唐山脉偏东的一处寒谷。那里据说长着十几种寒性怪异的药草,难以离土,药用价值至今不广,这凤霃姑娘此次进山,却偏想以此为引,试验几个新方子! 进入风唐山脉之初,一切倒还算平静。 然而当队伍刚刚深入丁舍口中,这风唐山脉的中段不久之后,一次小规模的怨兽袭击,便残酷地在秦阖面前展现了出来。 袭来的怨兽是四只灰鼠模样的大虫子,形似鼠妇而多足,体积却如大鼠,牙尖嘴利,性情暴虐。这东西据说叫作“大螟”,在丁泷原上极为常见,尤以风唐山脉又是最多。此怨兽喜噬活物,但只是纯靠蛮力撕咬,对铭士威胁不大。反倒其须毛上有一种毒素,不会主动注入人体,但人类皮肤一旦接触却会奇痒难耐,稍有抓挠破皮,那麻烦才是大了,非毁容蚀肉不可罢休,霖元对其极难防御。 这四只大螟是从地上厚厚落叶中蹿出来的,静时声息绝闻,动时如脱兔奔亡,几个猎者铭士一个疏忽,瞬间就被咬住了脚踝。几声惨叫,其中一人反应倒是快速,立时就有反击,将脚边的大螟击杀,后面几人紧接着也是含怒出手。但等到击杀时,脚踝却已就破皮了,这几人的脚上皮肉顿时就蔓延出了一片乌黑,肉眼可见地流出了血脓来! “啊——” “该死!”有人是抱着腿惨嚎,有人是面现狠色,牙关一咬,当时就手中霖元一放,凝出刀片一般的无形锋刃,对着自己脚踝果断竖切而下! “噗嗤!” 血液一溅三尺,那些大螟的口器竟似有某种奇怪的吸肉扭筋的力量,将一位铭士的腿部动脉全部拉扯至了脚踝表面! 那情景真是好不惊人! (本章完) 0368 林深叶密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几只最低阶的怨兽竟然就有这种危险性?” 秦阖看见那人脚踝处血管青筋尽数虬起的画面,也不禁是眉头一皱。 他突然觉得事情不再乐观了。 不过想来也是,他修行以来遇见的、踏入的,基本都是高智类修者、常规的修者聚集地,一向就没怎么涉足过野外荒域,接触过妖兽这类东西。此时得见怨兽之凶残,有些惊心倒也不足为奇。 猎队里其他人就没有这种“闲心情”了。 哪还想那么多? 一群人的攻击转瞬就是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四只大螟想逃都没处逃,不出意外,眨眼就已殒亡在五花八门的各种攻击之下。几声凄怒的嘶鸣,尽付不闻。 可惜这里头没有所谓的“怨霖”之物残留下,对此,猎队里的人都是略有些遗憾。 只是在人类聚居地之外,遇见怨兽都是家常便饭,付出莫大代价伤亡惨重杀了几只强大的,却留不下半点收获,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所以猎队的人,对此倒也没有太多的失望。几个伤了的铭士交由二柯照看和治疗,很快就有了起色。塬药的药用用途远远被秦阖窥见了一番,竟也让他有几分啧啧称奇…… “可惜没我天青爻好使。”心中对比了一番优劣,秦阖推测这些下等塬药的功能性,大致与一般的一星丹玉是不相上下,自然而然的,与天青爻就差远了。 那么中等塬药莫非与二星丹玉相当? 上等塬药则与三星丹玉类似? 难怪灵能不够炼制天勤爻,这价值甚至不抵最下品的一颗灵铢! 秦阖眼中若有所悟…… 经过了这些大螟的袭击之后,吃了一堑的猎队,则是变得更谨慎小心了起来。然而在怨兽密布的风唐山脉中,想要完全规避怨兽袭击,明显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更遑论某些铭士,更是极期待能围捕强大怨兽呢! 猎队行走不过里许,遭遇的怨兽偷袭便不下三拨。不过好在猎队里人多势众,好手不绝,这才将多番袭击都一一挡下,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几人轻伤。 其中自然少不了那几位受伤汉子的帮手。 塬药经霖元催动之后的疗伤效果远远出乎了秦阖的预料,没过多少工夫,那几个汉子竟然就可以独自行走了! 这一幕让秦阖颇感惊讶,不由得,对这“塬药”的评价又高了数分,对这柯神医与柯凤霃的看法也完全不一样了。 “看来这大霖的修界并不完全就是低劣版的六界,其在某些方面也颇有独到之处。这医术与塬药学……”秦阖心中的慎重之意顿时也增。 一路跟着猎队前进,无可避免的,秦阖也是正面与怨兽发生了交锋。 怨兽分阶位,从一至九对应云藏至星渡三境九期。 与秦阖发生直接拼斗的便是最普通的一阶。 虽说最普通,但依据其体型与物种不同,实力也天差地别。如大螟便是较弱小的一种,与秦阖碰撞的却是一头十岁孩童大小的异种豹子! “砰”的一声! 那闷响如击败革,几乎是整个猎队里的人都有听闻! 望着那铁皮豹子一声哀叫地倒飞而去,几个窜动便已消失在密林间,摇摇晃晃,屁滚尿流,而秦阖却半步不退,只是有些回味地看起了自己手掌,周遭望见此幕的汉子们,立时就是刮目相看地纷纷举起了大拇指…… “好实力啊!” “兄弟,不赖啊!” “居然连这以蛮力冲撞著称的铁皮豹也能一掌击退?兄弟,你究竟打哪出来的?” 很多人的眼里都是生出了一抹亮色。 甚至连那个丁舍也是一阵震愕,正想出手截击,同时大喊小心呢,谁想这只从他身边蹿向他后头的铁皮豹,眨眼就被人生生打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 看这样子,莫非居然还是以铁皮豹最擅长的力量,将之正面击退的?就那么千钧一发之际? 这家伙究竟哪里来的?! 丁舍的眸中猛地闪出了一丝惊忌…… 猎队却已因此接纳了秦阖的存在,很快,那些暗中留意秦阖的视线便是纷纷消失了。甚至还有人连呼兄弟,嘻嘻哈哈地凑了过来,开始了攀谈。 这便是实力带来的好处! 杨淳即便阴险,时常与人结下梁子,但毕竟是在风唐驿里混了多年的老人。陡然被一个生面孔搞了,这些平常看不惯杨淳的人却也因此未必就看得惯秦阖。 恰恰相反,这些人只会因此而忌惮秦阖的强势闯入,质疑、戒备,甚至憎恶。 这便是“集体”的“排他性”! 直到眼下,秦阖展露了令人信服的武力,一切隔阂才开始消失…… 对于旁人凑来的攀谈,秦阖自然不会像刺猬一样扎回去,说说笑笑,他倒也一一回应。对于那些喝彩与吹捧,他也全然不拒。既不娇作,也不得意。一路上气氛热络了,秦阖终不再默默无闻。一副怪异的行头,慢慢地也就被人接受了。 这大霖修行界的铭士,大多是通过一部《霖经》启蒙而来,但修炼奇门怪法也同样不少,如风唐与瞿山与月氓,以及那圣霖卫,就都有一些会表现出奇怪形象的秘术法诀。那些扎根丁泷原上几位著名的隐士怪客,便出处于此。 故而……秦阖的存在还远远不至于让人联想到他是一位异界来客。 观察了许久,差不多也是明白了这一点,秦阖便也渐渐放下了心来…… “各位大哥,走了大半天了,都也累了吧?这里也差不多接近那座寒谷了,剩下的距离大概两个时辰就够了,不如咱们先原地休整一下吧?”翻山越岭了好久,当众人都是精力消耗了许多,气有微喘时,一道黄鹂般清脆的女子声音便适时地响起了。 那柔美的身姿极富风情,伸手擦着额头薄汗的动作更是看得人赏心悦目,我见犹怜。 凤霃姑娘这一说话了,整个猎队便似找到了太阳! “那就都停一下吧!”丁舍看向了柯凤霃,又看向了柯神医,点了点头,立时也是放声大呼。颇有几分领队的样子。 “可以散开,但也不要走得太远了。我们一路行来,动静颇大,附近却也难保不会有凶恶的怨兽摸来,都小心些!”皱着眉头,那丁舍又是叮嘱了一句,随即就说说笑笑地与二柯交流了起来。 “是!” “好嘞好嘞!” “都散开吧!别都挤一块儿了……” “老规矩,菱网警戒阵形,一有动静,马上提醒!” 人群立时也是呼应四起。 一下子人就都散开了,错落却极有秩序,无人乱跑太远。一部分人松散地警戒,一部分人则原地就坐,喝水的喝水,撒尿的撒尿,各干各事。 但这里头自然没秦阖的事。 他的加入为时尚短,还轮不到分派警戒的任务。故而见得无事,他便溜溜达达地走向了外围。 林深叶密,几步的工夫周围就看不见了人影,秦阖这才停了下来。 (本章完) 0369 塬药中的血气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秦阖却未沉溺。 强大的自律发挥了作用,令他很快就挣脱了出来。 “这血气什么来头?” 眼中显出几分抗拒与坚忍。 然后他心中又起惊疑悚惧,瞳眸一瞬微缩:“不对!” “那个店员不对劲!”秦阖猛地低呼,只觉汗毛倒竖! 他直到这时才发觉那青年店员的说话有问题!卖东西的人,怎么会说自家商货品质低劣呢?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嘛!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秦阖这时有一种强烈冲动,竟想要马上再回风唐驿,见一见那位青年店员。 一个微小的不谐,猛然间被他撕了开来,背后仿佛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恶鬼之脸!! 可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点动静,秦阖他立时便警觉地转过了目光: “谁?”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秦阖却未沉溺。 强大的自律发挥了作用,令他很快就挣脱了出来。 “这血气什么来头?” 眼中显出几分抗拒与坚忍。 然后他心中又起惊疑悚惧,瞳眸一瞬微缩:“不对!” “那个店员不对劲!”秦阖猛地低呼,只觉汗毛倒竖! 他直到这时才发觉那青年店员的说话有问题!卖东西的人,怎么会说自家商货品质低劣呢?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嘛!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秦阖这时有一种强烈冲动,竟想要马上再回风唐驿,见一见那位青年店员。 一个微小的不谐,猛然间被他撕了开来,背后仿佛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恶鬼之脸!! 可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点动静,秦阖他立时便警觉地转过了目光: “谁?”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秦阖却未沉溺。 强大的自律发挥了作用,令他很快就挣脱了出来。 “这血气什么来头?” 眼中显出几分抗拒与坚忍。 然后他心中又起惊疑悚惧,瞳眸一瞬微缩:“不对!” “那个店员不对劲!”秦阖猛地低呼,只觉汗毛倒竖! 他直到这时才发觉那青年店员的说话有问题!卖东西的人,怎么会说自家商货品质低劣呢?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嘛!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秦阖这时有一种强烈冲动,竟想要马上再回风唐驿,见一见那位青年店员。 一个微小的不谐,猛然间被他撕了开来,背后仿佛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恶鬼之脸!! 可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点动静,秦阖他立时便警觉地转过了目光: “谁?”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秦阖却未沉溺。 强大的自律发挥了作用,令他很快就挣脱了出来。 “这血气什么来头?” 眼中显出几分抗拒与坚忍。 然后他心中又起惊疑悚惧,瞳眸一瞬微缩:“不对!” “那个店员不对劲!”秦阖猛地低呼,只觉汗毛倒竖! 他直到这时才发觉那青年店员的说话有问题!卖东西的人,怎么会说自家商货品质低劣呢?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嘛!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秦阖这时有一种强烈冲动,竟想要马上再回风唐驿,见一见那位青年店员。 一个微小的不谐,猛然间被他撕了开来,背后仿佛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恶鬼之脸!! 可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点动静,秦阖他立时便警觉地转过了目光: “谁?”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秦阖却未沉溺。 强大的自律发挥了作用,令他很快就挣脱了出来。 “这血气什么来头?” 眼中显出几分抗拒与坚忍。 然后他心中又起惊疑悚惧,瞳眸一瞬微缩:“不对!” “那个店员不对劲!”秦阖猛地低呼,只觉汗毛倒竖! 他直到这时才发觉那青年店员的说话有问题!卖东西的人,怎么会说自家商货品质低劣呢?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嘛!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秦阖这时有一种强烈冲动,竟想要马上再回风唐驿,见一见那位青年店员。 一个微小的不谐,猛然间被他撕了开来,背后仿佛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恶鬼之脸!! 可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点动静,秦阖他立时便警觉地转过了目光: “谁?”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秦阖却未沉溺。 强大的自律发挥了作用,令他很快就挣脱了出来。 “这血气什么来头?” 眼中显出几分抗拒与坚忍。 然后他心中又起惊疑悚惧,瞳眸一瞬微缩:“不对!” “那个店员不对劲!”秦阖猛地低呼,只觉汗毛倒竖! 他直到这时才发觉那青年店员的说话有问题!卖东西的人,怎么会说自家商货品质低劣呢?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嘛!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秦阖这时有一种强烈冲动,竟想要马上再回风唐驿,见一见那位青年店员。 一个微小的不谐,猛然间被他撕了开来,背后仿佛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恶鬼之脸!! 可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点动静,秦阖他立时便警觉地转过了目光: “谁?”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秦阖却未沉溺。 强大的自律发挥了作用,令他很快就挣脱了出来。 “这血气什么来头?” 眼中显出几分抗拒与坚忍。 然后他心中又起惊疑悚惧,瞳眸一瞬微缩:“不对!” “那个店员不对劲!”秦阖猛地低呼,只觉汗毛倒竖! 他直到这时才发觉那青年店员的说话有问题!卖东西的人,怎么会说自家商货品质低劣呢?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嘛!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秦阖这时有一种强烈冲动,竟想要马上再回风唐驿,见一见那位青年店员。 一个微小的不谐,猛然间被他撕了开来,背后仿佛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恶鬼之脸!! 可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点动静,秦阖他立时便警觉地转过了目光: “谁?”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秦阖却未沉溺。 强大的自律发挥了作用,令他很快就挣脱了出来。 “这血气什么来头?” 眼中显出几分抗拒与坚忍。 然后他心中又起惊疑悚惧,瞳眸一瞬微缩:“不对!” “那个店员不对劲!”秦阖猛地低呼,只觉汗毛倒竖! 他直到这时才发觉那青年店员的说话有问题!卖东西的人,怎么会说自家商货品质低劣呢?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嘛!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秦阖这时有一种强烈冲动,竟想要马上再回风唐驿,见一见那位青年店员。 一个微小的不谐,猛然间被他撕了开来,背后仿佛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恶鬼之脸!! 可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点动静,秦阖他立时便警觉地转过了目光: “谁?” (本章完) 0370 “昼”快来了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哧!” 忽焉便是一道破风声起……枯枝如剑,瞬斩而出! “啊!” 一声娇呼,林木乍分,那后头却是一道白衣身影柔弱惊惶地跌坐于地,看着****而至的那截枯枝,吓得大惊失色! 不是凤霃姑娘,又还会是谁? 一旁密缠的灌木草藤陡然分了开来,秦阖这才看清这柯凤霃,刚刚竟是想俯身摘下一朵从灌木底部之下长出的一株鱼腥草模样的药类,却不料还没拔出呢……就被秦阖他一截枯枝逼得陷入了危机! “回来!” 秦阖目中闪过了一丝诧色,自然也不敢让这柯凤霃就这么一击被他弄死了。微怒着一声呵斥,伸手一招,便将急于护主的小枯又猛地收了回来。 “嗖”的一声,枯枝入袖! “呼~~” 柯凤霃被先前枯枝上的凌厉杀机吓得是花容失色,这一瞬又见枯枝消失,自然也是大为惊异。 她还没见过有人用这种“法器”的呢! 一截树枝? 柯凤霃呆萌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中恢复了灵动。却被秦阖皱眉盯着,只觉又是一阵面上发热,好不窘迫。一时跌坐着,竟是半晌不能起身。 “咳咳!” “能……能拉我一把吗?” 英姿与绰约在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能表现了,柯凤霃眼神旁瞥,提醒式的轻轻咳嗽了一声,显得尴尬赧然无比,面纱下的白皙脸庞竟也微红。 “啊!抱歉抱歉!” 秦阖立即收了眼中异色,站起来走过去,弯腰伸出了一只手道:“凤霃姑娘没事吧?是齐某鲁莽了,恕罪恕罪!” 秦阖满脸都是歉意。 一把抓住了柯凤霃乳玉般的小手,轻轻一提,便将这柔弱美人瞬间扯了起来。 似乎用力有点大,柯凤霃的娇躯猛地一绷,杏眸微睁,再度露出几分惊慌失措之意,兼带轻微的痛苦。 “啊!”当场又是一声惊呼,如同慌乱的小鹿。 面纱被风吹起,其下露出了一张绝代芳华的脸庞…… “谢……谢谢。” 人一站起,柯凤霃便迅速挣脱了秦阖的拉扯,低头道了声谢。 脸色有些不自然,但那些羞赧与困窘之色很快被掩去,她揉了揉有些生痛的手臂,视线却是仿若无意地再次扫过了自己脚底。 那纤细的指节简直白得不像人,而像是天阙里的云玉。手指捋过额前发丝时,她的视线才终于正式回到了秦阖的脸庞,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道:“你……你是我们猎队里的人吧?那个打伤杨淳的好像……” “嗯,应该就是我吧。” 剩下的话也不用这柯凤霃说了,秦阖自己就把它给接上了。 话音听起来倒是微窘,如同少年,被饕餮魂群遮掩的一双眸子里,却全是漠然。 “风霃姑娘,你怎么跑这来了?” 正当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沉闷时,一个关切的男人声音顿然响了起来,似已找寻好久,快步走来。 “小凤霃,你怎么跑了这么远?”柯神医紧随在后,神色同样焦急。 “出什么事了?”看见丁舍领着自己祖父以及好几人一齐寻来,柯凤霃大感讶异。 “凤霃姑娘刚才没感觉到?”丁舍的目光先是对秦阖一扫而过,接着便看向了柯凤霃,眉头微蹙,神色略凝重道,“刚刚山林里一阵霖蕴潮动,时间很短,但波及范围很广,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昼’快来了!” “云先生十年前的预言没错,‘昼夜’的出现是越来越早了,每年都在提前。凤霃姑娘,还有柯先生,我看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早赶到寒谷早采完药,我们也好早出山。不然等‘昼’一过去,风唐山脉里就不太安全了。”丁舍的目光在二柯之间往复,秦阖好似完全被他忽略了,完全不当一回事儿一样。 “昼?”秦阖在旁边自然是听得一阵愣神,倒也没为此置气。 “……好吧。”二柯一阵眼神交流,柯凤霃便贝齿轻咬了咬下唇,同样有些心惊。做了决定,接着她便没管秦阖了,弯腰小心翼翼地拔起了那株像鱼腥草的青白怪草,就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了回去…… 猎队瞬间又动了起来! 秦阖正想跟着归队,那丁舍却是落后一步,忽然便横臂挡住了秦阖,气势显得极为霸道! 这什么意思? 秦阖顿时眉头一皱,侧头看了过去。 “丁队长,你这是——” “呵呵,我没恶意。这位兄弟你就是一撞将杨淳阴招子打断的那位吧?丁某其实一直在路上关注你呢……你很不错!”丁舍微微一笑,声音平缓,目光欣赏地看了过来。 “谬赞了!”瞥了一眼笑容看似温和的丁舍,秦阖也是淡笑着回应。 “兄弟姓齐?” “不错。” “有兴趣跟着丁某吗?” “最近本人正准备成立一支固定猎队,跟那三支大型猎队争一争锋芒。丁某最看重的就是兄弟你这种实战中历练出来的好汉子了,哈哈,有胆有谋!只是毕竟一人单打独斗,修炼物资和收入,甚至生命安全,时常都得不到保障,倒不如几十个兄弟抱在一团取暖,更有话语权和些地位不是?齐兄弟,你说呢?” 丁舍眸光灼灼地看来,竟是想招揽! 秦阖自然又愣。 半晌才理解过来,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哈哈,原来丁队长是这个意思啊?这个……这个却是不好考虑!我懒散惯了,也不知适不适应得了。丁队长再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思量一下可行?” “呵呵,也好!” “这种事确实应该好好思量一下,丁某等着齐兄弟的答复!”听出了秦阖语气中的疏离与防备,丁舍顿时也熄了眸中的热切与期待,呵呵一笑地摆手道,“若是想通了,欢迎齐兄弟随时来找我!” “好的。” 脸庞上略微抱着些歉意,拱了拱手,秦阖闪身便让开了丁舍,然后汇入了前头渐渐聚拢的猎队里。 中间有一刹那的不谐,那就是秦阖他拱手扭头路过之时,眼角余光竟不着痕迹地轻轻扫过了丁舍此刻所站立之处,刚才那柯凤霃拔起药草的灌木丛!! 秦阖好像发现了什么…… 丁舍落在后,却完全没有留意这一瞬的目光,望着闪入人群的秦阖背影,他眼睛只是缓缓眯起。 他瞳孔深处,明显是有一抹淡淡的寒意掠过,显然,秦阖的敷衍让他有些愠怒。他也并不像平常表现的那样风度翩翩,又或机警睿智。那副中年俊大叔的面孔之下,似掩藏着一颗狠毒的心,阴冷如蛇。 “哼!” 几息后,一声冷哼,丁舍这才跟上…… 猎队在稍稍的歇息过后,便已再次起行。这一次的行进,比起前一段距离,却是要安静了许多。显然是那个“昼”引起了人们心中一定的凝重之意,让所有人都变得寡言警惕了起来。路上甚至都无人闲谈,偶有怨兽来袭,队里的人反击之时也变得极为果断了,不再顾忌着有可能会毁损怨霖结晶,而是只求速战速决! 可惜秦阖始终都不明白“昼”是什么东西,路上竟没人丝毫相关的闲谈,以致他一路都是眉头微皱…… 又是多个时辰,直到大多数人都是感到疲惫之时,猎队才终于安全到达了这次采药的目的地——一处寒雾笼罩,遍地生长着药草的小山谷。 (本章完) 0371 寒谷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山谷里的气温明显比外头要冷上不少,仿佛与风唐山脉的整体是两个气候带,一个接近热带,一个接近亚寒带。 水雾云汽在这里缓缓蒸腾流动,幻化犹如野马,细小的冰晶在各处的植被与岩石泥壤之上广泛分布,摸一下都觉透骨寒。 “嗯?” 秦阖却是觉得奇怪,一阵观察之后,他的漠然与淡定都是瞬间被破,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动容之色。 ——隐隐之间心中有一点惊疑,他竟觉得这寒谷里的寒气仿佛都是“云气大地”往上透出来的一般!! 难道这大霖的“天”与“地”并不是稳固的? 秦阖眸光骤然深沉了…… 寒谷中的药草散发着不同于常的清香,大多沁冷,犹如薄荷,又或微苦,满是涩意,积蕴融合在这谷中,深吸一口,便令进入者都是大感身轻气畅。 “就地驻扎吧!都小心些,别弄坏了柯神医与凤霃姑娘要找的药草!”向二柯以眼神示意了一下,丁舍立时便有了吩咐。 这次的猎队在起先便已说明了委托,将在这寒谷里停留将近半月或者更长,故而在营帐安设上,显然是不能太过简陋的。 “柯先生、凤霃姑娘,需要丁某帮忙吗?”物资从进入之时就已分配妥当,队中成员们一一开始铺设营帐时,丁舍见二柯周围已有数人帮忙,却仍是走了过去。不容置疑的,便加入了进去。 这霸道的献殷勤,让好些人都是嘟囔不已,柯神医倒是没什么表示,柯凤霃却也只是柔柔欠身一笑。 “大家安置好了便先休息吧。一路上也累了,明日了还需要大家的帮忙呢!” “哈哈,凤霃姑娘客气了!” “就是就是!” “一点小事而已,凤霃姑娘不用客气!” “有什么事,柯先生与凤霃姑娘说一声就是了,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哈哈哈哈,都加把劲……” “……” 柯凤霃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大道歉意,一霎间,谷中的气氛都好似火热了数分。众多队员都是齐齐应诺,丁舍的霸道产生的微小不谐,瞬间就被抹平了…… 秦阖做事一向沉默。 对这却是没有掺和,这热火朝天的集体献殷勤,几乎根本就无法让他有所动弹。他目光深沉,只是忽而看看那柯凤霃的背影,忽而又看向这寒谷冷雾,一抹神光意味难明…… 几分钟后,秦阖的营帐便已设置妥当了。 得益于他的军旅经历,这种小事自然是不值一提,那营帐的边边角角甚至顺得油光可鉴、平整如镜。这一幕实在是与这些糙汉子有着极大的不同,以致当场就引来了大片的诧异目光与惊叹声。甚至连那二柯与丁舍都是闻声后往这边看了一眼,颇感惊讶和错愕。 “哈哈,齐兄弟你这铺设营帐真是一把好手啊!哪学来的?” “哎哎哎,齐兄弟,帮帮忙!” “齐兄弟!齐兄弟!” “……” 周围的糙汉子们粗手粗脚的,手脚笨重,有的甚至连怎么铺开营帐都搞得灰头土脸,此时便犹如见着绝世美女一般双眼放光地围了上来,纷纷招手搭肩,火热地拉扯追捧起了秦阖,看着竟是好不热闹! “呃——” 秦阖当场也是懵了。 不远处的丁舍同样怔愕瞬间,随即置之一笑:“呵呵,想不到这齐兄弟竟有这种手艺!” 一旁的柯凤霃美眸瞪得有点大,不答话,旁边却自有人附和,几个始终紧随丁舍的小弟,不过瞥了一眼,就满是轻蔑不屑,鼻孔朝天道:“哼!哗众取宠罢了……” 不管如何。 这营帐到底是很快铺设完成了。 堪堪二十座,错落有致,呈现出严密的防御阵型。大都是两人一帐,互为照看,少有的几个地位稍高的则是一人一帐,独享私密。秦阖累了半死,既是无语又是尴尬。陪着一群嘻嘻哈哈的糙汉子,到处钻来钻去,替他们收拾收尾,搞得满头大汗…… …… 第二天。 嗯,就当到了第二天了吧。 反正秦阖至今也没搞懂丁泷原上这些人都是按照什么规律来作息的,偏偏也精准得厉害,让他几乎以为是鸡犬一般。 第二天很早就有人在营地里四处走动了起来。 “早啊!齐大哥!”柯凤霃一见秦阖撑开了营帐一角,立时就对着这边笑着打招呼,那面纱仿佛也遮不住她脸上飞扬的神采。 “早!” 秦阖淡淡回应。 谷中面积不小,因为某些地质原因,天地灵能多以寒属性在这里大量汇聚,较之谷外显得精纯与浓厚不少。所以谷中药草数量很多,属性也同样大多偏寒。出土后能不能长时保存药性以便运输和制药秦阖不知道,但看此时有人用法术和容器制作起了洗漱用的水,秦阖却是立马就凑了过去。 这里他不知道的太多,根本就没办法一一细问,只能是有样学样,边看边琢磨。 昨天帮着支设营帐的事,显然给了猎队里这些糙汉子很大的好感。以致秦阖刚一过去,就有许多人热络地打起了招呼,“齐兄弟齐兄弟”的叫声不绝于耳,往来各个都是笑脸。 阴阳怪气、冷哼冷笑的小人自然也有,但毕竟少数,秦阖权当没看见。 “多谢!” 道了声谢秦阖便接过了一人递来的水壶,迟疑了瞬间,便有样学样,将其往嘴里一灌。 “咦?有趣!” 下一秒秦阖便眼睛微亮! 只因这水果然是不出意外,并不是普通的水,灌入嘴中之后不等喝或吐,很快便已化为一团冰爽的灵气,在口腔里一个卷动,然后就从人的毛孔鼻孔里喷了出去,最后在人体衣物与体表之间完成了一个快速冲洗。 仅仅一瞬间,秦阖便觉神清气畅! 这东西好啊! 也不知是怎样的术式原理,虽然在效率上比不得正规的清污、辟尘一类法诀,但在给人清爽的体验这一方面,却是不知超出了多少。 秦阖亮晶晶的眼神飞了过去,却弄得那递水的人一阵懵逼…… “齐兄弟,你怎么了?还要?”那哥们呆了半晌又递了一壶水过来。只觉秦阖的眼神太亮,竟是看得他有些头皮发麻,不敢迎视! “要是地球上的牙膏漱口水都做成这样,也不知道有没有搞头……”秦阖怔怔然呓语。 “啊?你说什么?”递水哥们当即更是呆愣。 下一刹……渐渐忙碌的寒谷营地却就爆发出了惊天的哄闹与乍静!! “快看,是昼!!” 有人指天大呼…… (本章完) 0372 钢铁与死骸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湖底天穹”之上飘来了大片嶙峋怪兀的黑影。 重迭幽深,奇形怪状。 森蓝的暗芒与金属的质感拼凑、拥挤、填塞一处,犹如超大型的废车坟场一般绵延千万里,满是损坏的电器机械,乃至还有机甲,地球人间现代的、非现代的,乃至超现代的只存在于科幻中的构想之物!机油在那上面流淌,铁锈在那上面发霉,锐利锃亮的钢铁时而剥去锈壳,反射出电流暗蓝的辉芒,密密麻麻无穷尽矣,恍如一片静默而死寂的海洋,更像无数惨死的机械生命保持着临死一刻的恐怖与绝望,肢体扭曲,凄厉无声地咆哮…… “这就是‘昼’?” 秦阖看见第一眼就懵了! 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浮现,接着却就陷入了思索,伴之凝重与震撼。 因为耳边传来了人们的议论。 因为这“昼”的面积极速扩张,须臾间便已如怒海般磅礴!! 一种可怕的视觉冲击力肆无忌惮地发散,充斥着山林、寒谷与旷野,令万般生灵皆是感到窒息,神情惊惶而无助。 无与伦比的震撼更是令人们惊惘,心神之中自有海底巨涌,战栗肃穆。 似乎“昼”与天地共存,且本来就是眼前这样一种形象!! 这东西与“夜”一样(“夜”是何景秦阖不知),每年都会来上一次,可是是如何形成的,此事却众说纷纭,最终也没有一个定论。或许在这大霖,在这“湖底天穹”与“云气大地”乾坤之内,也只有那么极少数的几个人,才知晓这“昼”与“夜”究竟起源于何。 粗略一望,光是视野所及便有至少高达数千万吨,乃至数亿立方米的体量,人间万万山不能及也,地球五大洋也不能填尽! 这种伟观,岂是人为? 不! 只怕就是神灵也做不到! 秦阖眼中一抹惊忌止不住地蔓延…… “霖神庇佑!” “我族子弟祈愿霖神沐!” “霖族二十八脉虽已分崩,夋红人仍不敢忘祀!” “……” 旁人肃穆敬畏地双手合十跪拜祈祷,以这声音掩饰内心的战惧,渐渐如佛门经音,庄重之极。心神的宁静因此迅速传染,秦阖甚至感觉整个天地间都弥漫起了这样一种静穆庄严! 递水的哥们如是。 丁舍如是。 柯凤霃如是。 柯神医也如是,颤颤巍巍跪拜而下! 唯独秦阖孤身长立,下意识地展开了柳荫遮焚功,掩于一营帐后! 他仰观“昼”海与人潮,眸光深深寒涌…… 寒谷里的人终于不再议论了,秦阖便将极限听觉展开到了极致,一里、两里、三里……直至八里乃止! 茂密山林里,成千上万各般动物沉重的呼吸声,就如同一层窒息口鼻的厚厚隔膜,令秦阖倍感压抑,眨眼就是汗如雨下,眼光昏沉,他竟已吃力之极,额头青筋寸寸鼓起,将他面目弄得如此狰狞……那种恐怖的信息冲击,赫然是再次将他淹没! 终于有人的议论声传入了耳朵。 细细碎碎,阴诡枭厉! 是所谓山卫么? 关于“昼”海之中到底存在着什么,为何一切敢于探索的强大铭士皆是去而不返,为何“昼夜”一年一度,又为何“昼夜”来临愈早,为何那“昼”海的威压磅礴却尽是虚妄,人又可进……一切一切,至今都是不解之谜。 可不管如何,无论是云藏又或花衍,乃至是传说中大霖数十郡都绝无仅有的星渡期,只要踏入这“昼”海内,便绝对没有再回来的。此事……在大霖王朝数万年的历史上,早已被证实。 据说在大霖皇都之内,也网罗了诸多奇人异士探寻天地隐秘。朝廷所设八部十三司,其下一司便名为“掘悬司”,专门统筹此事。 可就算是这些专门研究探索天地隐秘之人,也无法对“昼”海知道太多。前赴后继投入了海量人力物力,高阶铭士不知耗损几何,也只能探出“昼”海之内似藏着一个空间断层……那里头有一座山! 这山巍峨无边,壮阔惊人,山体却不是土石,不是泥壤,而是……死骸! 确切地说,那是一座由无数生灵形态的钢铁造物死去后的遗骸堆砌而成的山! 曾有强极的星渡期铭士闯入,抵临山脚,透过术法断续传影而出——此山之恢宏,恢宏到万万里也看不到边际,峰尖高耸破入虚无与黑暗深处不知尽头,一层黑黢黢的瘴雾弥漫其上,雾下便被一片片的钢铁死骸铺满…… 那死骸太多,尽是钢铁,有类人的,有似兽的,有花草树木,有虫鱼万象,堆砌在一块,根本就目测不出其有多厚、又有多广。只能感受到,那死骸巨山之上是一片可怕的静寂,似有怨气亘古长存! 那里,没有任何生命,没有任何声息! 那到处充斥的窒息般的死寂,配合山的巍峨,配合雾的幽深,配合那些黝黑怪兀、千奇百怪尽皆扭曲的遗骸,透出的一股恐怖……即便连星渡大能也忍不住肝胆一颤! 同样也正是因为如此,就因为这一术法留影的传出,很多人都猜测这“昼”与“夜”的由来,其实是在久远以前,在大霖王朝还没开国之前,甚至在铭士修炼体系都未被创立之前,在霖神都未诞生之前……这世界曾爆发出了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这场灾难灭世,于是死骸无数。 这场灾难创世,于是霖神出,大霖建,铭道盛! 钢铁死骸或许就是史前之物,是在人类远未演化成形之时主宰这片大地的生灵……霖神或许都只是其足下匍匐的小小蝼蚁! 霖神觉醒,创下铭道,而后又殒,他点点血脉遍洒世界之角,这才有众族出现,人人以返祖为荣,狂热信奉。 一部《霖经》传道何其之广? 其布武天下,使得人人皆能修习基础铭道,由此脱胎换骨,迈步向天,霖神功德便在于此。传说苍星自渡便可返祖成神,霖元化亿万铭文,烙印锤炼一身骨血筋膜,塑成金身,与霖神并立于万古! 莫非只有到那时,“昼夜”才能探清? 莫非……霖神又未死?而是走入了其中?那座恐怖巍峨的死寂之山? (本章完) 0373 “昼”下众生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耳边阴诡细细的声音不停传来…… 风唐山的山卫居然不尊霖神? “已经是不知道几次听说‘霖神’这词了!” “这些铭士又不信教,大霖更没有这种宗教存在,为什么有一部《霖经》广传,人人又将‘霖神’挂在嘴边,日夜颂念?那些昙镇中的普通居民也是,那些强大铭士也是!偶尔路过民宿窗外时,甚至都能见到一场场小型的祭祀,铭士一提到霖神也会收敛争端,变得肃穆。” “这难道是大霖之人一贯的信仰?” “就如基督、耶稣?” “不!” 后来秦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宗教性质的信仰,而是源于血脉上的崇慕。 大霖之人尊霖神,便如华夏子弟尊炎黄! 这是一种血脉传承上的认同,更是对于其丰功伟业的讴歌,犹如后代子孙敬奉披肝沥胆的先祖,为他们打下一片疆土,从洪荒万族之中争来了一世生存! 这种敬畏可以想象。 这种庄严也值得尊敬。 然而……为什么听这些山卫的窃窃私议,其中却似少了一抹尊敬?高谈阔论竟敢不为尊者讳? 这风唐族…… 听到这里秦阖便迅速收敛了听觉的极限扩散,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忍着两眼发黑的晕眩感始终不倒不退,良久,他再次驻足仰望: “这里似乎并不存在相对应的人间屏蔽法则,但却有某种变体诡存。目的……不明。” “这才是‘昼’的根源!” 汗水在皮肤上冷却成冰晶,窸窣而落,秦阖眼神一闪却有了判断,那目光是如此的深沉…… …… “昼”的持续并不是太久。 大约三十分钟便已如海潮般退去,彻底消失在了穹顶的虚无之中。 这三十分钟里,整个丁泷原上的人不管做着何事,都压低了声音,唯恐招致祸事。 肃穆之中永远不能掩去的是那一份兢惧,颂念祈祷都是无济于事。 直到“昼”退去,丁泷原上才同时去了一份压抑,人们仿佛重新活了过来,有了松气的声音,有了谈论,还有了笑脸。 杨寻镇、希镇、吉镇、昙镇之中的居民们纷纷将目光离开了自家祭台,离开了那座神龛,转身走向了门外。有人则是在“昼”来临时穿着奇装异服聚众烧火载歌载舞的,此时也纷纷熄了篝火,满头大汗地脱下了祭服,气喘吁吁。镇外广阔荒野之上,万般兽类无论是怨非怨,都脱离了瑟瑟发抖的匍匐姿态,不再畏恐,抬起了头,站起了身,继续起了先前暂停的觅食、嬉戏又或休憩,鬣、狸、虎、豹……乃至蛇虫鼠蚁皆如是! …… 杨寻镇外有着一座矮山,其名正是“月氓”。 这山上同样有雾,雾却非黑非白,而是透着一抹银蓝,似飘浮着大量的荧光物质,因而如月光笼罩。 “氓”即“庶民”。 “月氓”意指“月下之民”。 月氓山上全是女修,山上有一斋,即为“月氓斋”。斋中铭士各个精通以月光为形态应用的斗战之法、控元之术。据说这银蓝山雾就是其中之一,有护山之伟能,危急关头甚至可以化作一只巨大的“月兽”撞击尘世,裹山凌空飞去! 可惜“月光”究竟是什么,似乎只有月氓斋人依稀知晓,却也讳莫如深。以致人们只知道“月光”就是“月光”! 有人甚至还猜测,那山雾其实根本就是一只稀罕怨兽体内的怨霖颗粒所化…… 月氓山很神秘。 这是丁泷原人公认的。 此时月氓山的山巅之上,一处老旧的斋堂外,便正有四位女修仰头观这“昼”海退。其中一人是拄拐老妪,皱纹横生,其中一人瘦如枯木,面色黧黄,其中一人面貌俊秀,二八芳龄,其中一人扎着俩冲天髻,看似稚女。 四人气机皆是深藏。 四人望“昼”无声。 只有静默。 仿佛是在警惕着一只怪物,而她们便是岁月里坚守荒漠千万年的守望者。 良久,“昼”退,才有老妪出言道:“好了,都散了吧!” 声音落下,其后三人便皆随之退去…… …… 杨寻镇中坐落着丁泷原上大霖众分府的主衙。 “昼”起之时,四镇官员皆是纷纷来投,济济一堂。圣霖卫便护卫在外,壁垒森严。 里头谈笑风生。 外头静肃严谨。 一个满头银发的花甲男子身穿闲服,在衙后花园里巡巡回回,挑枝剪叶,其余十几位各镇的主官副吏则随从其后,犹如片云。 “大人真是雅兴啊……” “哈哈,大人这里居然还有龙须梅?此物可是奇珍啊……” “大人这对花草的品鉴能力,只怕在天云郡也是首屈一指了……” 溜须拍马的声音不绝于耳,众小官吏倒是笑得不遗余力,那身着闲服的花甲男子却只是唇角微抿…… 直到“昼”退,有一圣霖卫带刀而进,低声说了句:“大人……” 众小官吏视线知机地纷纷转向看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马屁声才是霎时而静…… …… 瞿山族在河边的那座族山上。 “昼”起时便有一次盛大的祭祀仪式展开,篝火垒起如山高,光是柴木便有足足数吨之重,其高逾五人不止。 成年男子都是满头脏辫,脸上身上涂满油彩,成年女子都是披羽戴纱,身上洒满浓香。十八位铭士环坐篝火之下成圈,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巨大的纹路铺在篝火堆下,祭品牛羊铺而成阵,血流入地面沟纹之中,篝火每一次烈火爆燃便有一串火灵幻作牛羊哭嚎…… “昼”退。 祭祀才停。 几位长老从族山腰部的一座石殿里走了出来,长袍拖地,看向了山下篝火骤灭,而族人缓缓跪拜而下,齐声高呼:“霖神护我瞿山!” …… 丁泷原上大大小小的势力,皆有表现。 风唐山脉深掩风唐山,风唐山上气氛却有大不同。 此处无人祭祀。 此处无人高呼。 似月氓山一般寂静,却又不是纯粹的寂静,反倒有杀伐之音隐隐欲作! 山上,一断崖前。 崖下便是万里莽林,郁郁葱葱。 崖上便站着两人,从“昼”起,到“昼”退,一直到过去了将近半日,两人之间才有说话声。 年壮的正是河渊此人,秦阖曾远远见过一次,此人熊腰虎背,体格雄壮,气势也威猛阳刚之极,负手一立便有俯瞰山河之姿,云藏后期的强横修为从来就没有过掩饰。 年少的正是河黎此子,秦阖打交道不少,正面会面次数却同样不多。与其父不同,此子的气质与修炼,明显都走的深沉狡变一路。 “这次进入我风唐山的探子又有多少?” “十一人。” “累计应有近百了吧?呵呵,这些人倒是都对我们防范至深呢!这探子一个接一个地埋进来……” “父亲,不一次性拔除吗?” “不用。偶尔拔除一二就好,省得他们应对过激。纳入掌控便行了,一切便可相安无事。黎儿啊,你前些日子做的那时,可就有些猛了啊……”河渊声音已有意味深长,忽而轻叹。 “他们最近似乎还想渗进山卫!”河黎顿时目光一锐,似欲反驳。 下一刻,却有人悄悄出现在了崖边。 父子俩的谈话立时停止。 “河谷,什么事?”来人正是河谷,那位冷峻的青年护卫。河黎皱眉一问。 河谷匆匆前来,俯身则道:“大祀、少祀,只怕我们必须得再调拨一队山卫了。” “怎么回事?”河黎眉头再皱。 河谷道:“前去风唐驿集收的族人报告,发现有几颗银豆子其实是本山商阁的雪银熔铸而来。里头有我风唐族特制的一丝霖元印记,是轻易不会流传出去的秘制银钱。” “我们最近唯一一次将此物赠出……是齐吟先生!” “什么?”河黎这才大惊失色。 “齐吟先生?”河渊亦是微微一讶,转头便问道:“黎儿,就是那位三年来一直用鱼卵果为你治病,前几日却又突然提前出关,不等你们派去的人接待便独自入原的那一位?” “没错。”河黎拧着眉头回道。 “呵呵,看来这位齐吟先生还是不怎么信任你啊……”河渊的气度果然是大多了,不愧是一族之长,全无河黎的那等急躁心态。 “可我从来没有怠慢过他啊!第一次确实骗了他,但我也多次道过歉了,歉意不可谓不诚。他为何总总会——”河黎自是觉其高深莫测,完全猜不出其想法。 “呵呵,高人自有高人的行事风范。” “枯血劲你中了已有多年,日渐痛苦,寻遍了丁泷原,可有一人曾有过法子?没有吧?就连毓秀斋、深山药舍、南北小居那几位,都是束手无策,只能舒缓。而这人,却能用雷湖藻林里再寻常不过的鱼卵果,就清除了你所中大半枯血劲。想想便知,此人……必是有一独门绝技,且远是非凡!” “那些鱼卵果中必有奥妙。” “他怕人算计,也是理所当然。” 河渊微微一笑,一语道破道:“你派山卫去寻一寻吧!我看那位齐吟先生之所以如此,只怕是为了见一见我们的底子。即便打交道已有三年,他也并不愿轻涉虎穴……” “只是,最近山里也不太平呐……” 话道最后,河渊终也眸光一寒…… (本章完) 0374 开溜?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经“昼”现一事,秦阖所在的猎队气氛也是变得紧张而沉默了不少。 寒谷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很快变得冷却,一众糙汉子们对柯凤霃的集体献殷勤也不再出现,二柯认真指导起了众人采药与挖药,众人便也兢兢业业,干得满头大汗,全都卖起了死力。 “哎哟,都先等等!” 直到柯凤霃见人笨手笨脚地弄伤了几株寒药,秀眉一蹙,眼中露出了一丝心疼,随即便小心谨慎地从腰间取下了绣花锦囊,事情才突然有了变化…… 那小小锦囊里忽焉光华闪过,竟是出现了许多精致的玉杯玉铲,每一个都光彩照人,却又瞬间敛没!! “容空囊?” 当场就有人眼尖惊呼!! “大家挖药的时候烦劳都小心些,遇见寒性重的,那就不要用手触碰了,刀锉等尖锐物品更是不行!挖起来的时候最好是用这玉铲,喏,像这样……”柯凤霃恍若未闻,一个接一个地分发起了玉杯和玉铲。 她仿佛根本就看不到,此刻包括丁舍在内,好些人的眼里都闪过了一丝贪婪,甚至比见了她的胴体还要火热!! 其祖父柯神医在这一刹那也仿佛耳背,弯腰正清着一株药草根茎上的泥土,完全不曾对其发起提醒…… 有好色的,自然也就有贪财的。有时候这两种属性是共存的,五五对分,谁也压不住谁。有时候,却是好色胜过贪财,于是有人为美人舍江山。有时候,却是贪财胜过好色,于是有人……辣手摧花! 随着容空囊的出现,有好些人的心里便有了斗争了…… 那可是容空囊啊!! 此物之珍奇,据说丁泷原上统共都只有不到五指之数,只有风唐、瞿山这等传承久远的势力宗族,才可能有那么一两个,而且往往被压作镇宗之宝,轻易不会显于人前。 最下等的容空法器都是天价之属,平常哪可见识到? “根茎出土的时候,最好带着一拳头大的土块不要剥离,直接栽进玉杯之中……” 柯凤霃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一嘱咐,尽职尽责,犹如花中仙子。 可是人们的心已再难平静了…… 此后几天,采药工作都在进行。二柯频频进入最中心处那个最大的营帐里处理起了一应药草。偶尔甚至能在帐篷掀起一角时,看见一个纤瘦的人影擦着额头汗水,专心致志地当场熬制着某些药材。 后来柯神医是彻底待着里头了,柯凤霃还偶尔出来,实地试药又或观药。 随着挖掘,寒谷之中的成熟药草渐渐稀少,猎队队员便也愈发地心不在焉,貌合神离。 总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柯凤霃的腰间,不是偷看那纤纤细腰,更不是因其美臀心猿意马之类的,而是纯粹就只因为那个容空囊! “容空囊啊!这柯凤霃居然有一只容空囊!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人说过?” 秦阖时常听见这种细不可闻的碎碎念叨…… 他目光深沉而冷漠,发现人们心里却早已是被唤醒了贪婪的魔鬼。有些人的眼神甚至时而乍现凶残与狠毒之光,是如此疯魔。 那种火热一旦被激起,就再难压下! 时光一晃匆匆数日…… 终于有一天,柯凤霃好像注意到了偷看她的目光已有不同,顿时俏脸微微一变,心惊的同时强装起了自然。 那天,中心处最大的帐篷里药汁滋汩冒泡声忽然像是大了一点,然而秦阖却听见…… “爷爷,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怪你也太不小心了点!” “要不今晚就走吧?趁着他们以为我们还要拖到七天后。” “这个……” “对了!风唐族的那位少祀不是派了他们的山卫来暗中保护我们吗?” “小凤霃啊,这些人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将希望寄托给外人?” “唉,也是我根本就不该让你开这么一个毓秀斋……” “……” 爷孙女俩的窃窃私语声传入了秦阖耳朵,显得很是惊惶,柯凤霃竟然有些急得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秦阖闻言,眸光却诡谲一闪…… “嘿,有趣!” 那日晚。 篝火依旧缓缓燃烧,在寒雾的围剿下也仍是如往常一般,显得风雨飘摇。拨开落叶的阻挡,云气大地还是那般亮堂,谷内众人却已大多进入了梦乡,仅有少许几人仍在警戒。 远处,黑暗的山林中兽类的低咆与撕咬声,听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趁着警戒队员交错而过的空档,两道人影忽然一个蹿动,便悄悄蹑行了出去。 眨眼间,那影子便远了…… …… …… 那日在秦阖吞服血丝塬药的地方。 很快,这里来了两个气喘吁吁的人影,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果不出意外,正是柯神医与柯凤霃爷孙女俩! “爷爷,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我们溜走了。我们只能先进这里藏一下了。”柯凤霃浑身上下香汗淋漓,那种美女诱人的体香,在秦阖鼻中简直是如指路明灯一般耀眼。 “这里你居然找到了?难道你进去探过了?”黑暗中响起了一道大为惊讶的声音,老态之中竟难掩一抹激动。 “没有。”柯凤霃摇摇头,银牙一咬,惋惜而恼恨地说道,“都怪那个姓齐的!他不知怎的,当时竟然好巧不巧地杵在这里休憩,我避不开他,便想偷偷摸摸地潜进去,谁想被他发现了。后来‘昼’又提前出现,丁舍他们便也惊醒了,齐齐寻了过来,弄得我只好放弃,根本连进去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算了,眼下情况紧急,只能事急从权了!这地下溶洞没探过还是得进去!那个老家伙生平最是逍遥,号称一生无伤,不伤人,不伤心。料想他这遗藏之中,多半也没有什么歹毒杀机。”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已有些迫不及待,焦灼不堪。 远处似乎响起了大量人马的狂追猛进。 风声在响,树叶簌簌抖动,林间兽也为之惊乱,低沉的咆哮声明显频率大涨! “开!” 苍老声音一声低喝,两人合力便将法诀催动,只见幽光一闪……那灌木丛下被拔去一草的位置,赫然是“嘎吱”一响,如地窖隔板一般翘了起来,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走!” “嘎吱”一声,门开门阖,一老一少两道身影迅速跳入其中! “快追!” “艹!这对爷俩究竟想干什么?半夜蹿了出来!” “别管恁多,少祀有命……” 秦阖分明听到耳边有了山卫的追及,有人光火不已,他瞳中映出地板飞快关阖的一幕,却是异色一闪,竟也抢在最后一瞬,“嗖”的一声便跟了进去! “砰!” 一声微震,手后却有一道劲风射出,秦阖他竟在地板落下的地方,故意击出了一丝缺口…… (本章完) 0375 “可怕”的演技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难怪之前觉得这柯凤霃拔出那株草药的时候,有点怪异,似有灵元波动,却又一闪即逝,原来……这地下竟是别有洞天啊!” 阒然无声地缀着二柯进了地下溶洞,黑暗却完全阻挡不了秦阖的视线。 他很快就将周围的一切看清,于是啧啧称奇! 看向前方时眼中溢出一丝亮光,那却并不是好奇又或觉得有趣,而是森森的寒芒,凛冽如霜! “哼!” 一声哼笑,微不可闻,秦阖眼中杀机迅速便又收敛。 皱了皱眉头,他仍是觉得有点不舒服,这极限听觉的副作用好像是越来越大了,令他脑内有些胀痛…… 其步履则已悄然无息地跟上了上去! …… …… 溶洞里几乎没有任何光线。 四周都是泥土的气息,却不再是常见的“云气土壤”了,而是秦阖所熟知的不透光的壤质。 洞壁之上细石遍布,摸着颇有棱角。 这洞顶与地表的空间关系明显也有些玄妙,与观察得来的空间感并不吻合,甚至堪称差异极大。明明只是揭开了一块“隔板”就到了溶洞里,却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头顶的压迫感极为厚重,秦阖甚至都觉呼吸不畅! 此间空气闷浊之极! “这里有空间型阵禁?” 秦阖联想起了精怪俱乐部洛原分店之下的秘境空间,眼神顿时变得严肃了些…… 前头。 两个黑影传来了说话声,似乎遇见了一扇门…… “爷爷,这东西难道是……傀儡术,弄出来的?”柯凤霃的声音大为震惊,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物事。 “不对!不是傀儡造物!这不是你听说过的巨人傀儡锁心甲,而仅仅是一种机关术的运用!那老家伙虽然见过巨人傀儡锁心甲,但却绝没本事将那等远古之物仿造出来,甚至充当墓室之门。”柯神医老道的声音响起,见多识广,立时将之否定……一抹凝重之意却透了出来: “用五行塬晶破门!” 秦阖如同鬼魅般蹑进,立时便见二柯联手推出掌去,数颗极为精粹浓缩的塬药散发着五彩微光,缓缓飘出。 二柯表情肃重,那五颗塬晶之间则连接起了断续的符文链,明灭不定,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斥力在排斥,以致符文链连带塬晶本身,很快都开始了颤栗,似欲崩溃。 “噗!” 那柯神医见状,果断便是舌尖一咬,一口精血喷了出去。 “爷爷!”柯凤霃当场便是急得一声大叫。 这一叫,符文链顿时崩溃得更快! “专心破阵!” 柯神医见状便是微怒,一声呵斥,才让柯凤霃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似的收回了注意力。 同样是一口精血喷出,柯凤霃俏脸当时就变了颜色,一声娇哼,却终于是让那符文链稳定了下来。 血雾迅速被吸收,蔓延到了五颗塬晶之上,接着便见五彩染上了血色,并且须臾大盛,“嗡”的一声,那门前空气里顿时产生了剧烈的波颤…… “轰隆隆!” 十几息后,那扇以钢筋铁木为骨的泥石墓门终于是开了。 此时二柯却已累得精疲力竭。 显然对此二人在云藏初期之中都算是最浅薄的修为而言,支撑起这样一次破阵行动,实在是太过勉强。 “爷爷,您没事吧?”见门已开,柯凤霃来不及擦额头上的汗,首先便搀扶起了柯神医,一脸关切。 “走吧。”柯神医回头朝后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才回头来,疲累地说道。 “嗯。”柯凤霃满脸心疼。 一老一少不知用什么手法查探了里头,只能看见是有一道红光如同蜻蜓点水般闪过,一来一回,快得惊人,红光拉扯成了模糊的残影。接着两人便走了进去。 那柯神医一步一喘,听着都像是快死了一样,奄奄一息,呼吸疲弱。 柯凤霃一步一问,关怀切切…… 那墓门很大,主材是一种泥质怪石,却有钢筋铁木为骨,穿插门体之中,如同编成灯笼的那些竹条,或弯或曲,全无一直。 很快秦阖就走到了门前,而二柯早已消失在了门边。 秦阖的手在墓门上摩挲而过,在这些钢筋铁木门骨之上停留的时间尤其长。他细细分辨了一番,发现其中的灵力果然是有些古怪,韧度惊人。 借此机会,他顺带也感应了一番二柯的灵元残余痕迹,时间虽短,不过几毫秒,却也足以让他窥出一丝端倪。 “哼!马脚倒是藏得不错!” 秦阖望向前方,很快眼角就是眯起,其中绽出邪意的光…… 没人看见他嘴角意味不明的笑意,有点讥讽。 因为二柯早已深入。 墓室单调,似乎除了那扇坚固的墓门便别无阻途之物。门后终于不再是泥壤墙壁了,而是建筑石材整体挖掘出来的通道,这里有着几条长廊,甚至还有影壁玄关,其上雕着各种武士练枪图,招式不一,似有高深武道在内,隐隐自成一脉…… 这什么鬼? 这也是墓? 看上去这墓根本就不是墓啊,而更像是某人在地下建造的一处休闲住所! 墓的深处是一副骸骨,端坐于一玉椅之上。除了这玉椅有点珍宝的模样,便只剩椅旁并列延伸出去的八个盆栽了。似乎是这墓主人生前的收藏,这些盆栽上头的石壁都有各自一副浮雕图对应,勾勒出了八株异草的模样,辅以山清水秀,又或奇峰怪石,而成一幅幅山水画。 可惜……其中五颗盆栽里的草木都已经死了,有的似已融合,于是盆土部分变黑,有的则是化为灰烬,似已自燃,有的则是直接枯萎了。 尚存活的犹有三个盆栽。 但其中两个也是半死不活了,枝叶泛黄欲枯,仿佛多久没见过了营养一样。 唯独一株的长势却是喜人,竟然至今依旧存活良好,甚至还开花结果了。那上头青翠一片,十几颗青亮透明的小果子就如葡萄串般缀着,散发着一股逼人的灵气! “绿珀果?” 柯凤霃惊喜的声音脱口而出! 见到这东西,二柯眼中便绽放出了夺目的亮光,喜不自胜! 却就在这时—— “嗒……” “嗒……” 缓缓的脚步声在黑暗的甬道里传来,渐渐清晰了,由远及近!! “嗒!” “嗒!” “嗒……” 闻声便是一惊,二柯顿时有些慌张地转过头来:“谁?!” “你——” “你怎么进来的?”柯凤霃转身看见了秦阖的走近,下意识的便是向后一退,吓得一缩,手足无措,似惶恐之极。 她瞬间心神大乱! 好像一只羔羊被邪恶怪蜀黍堵在了路尽头,竟不知如何是好,又如何能再逃脱。想起即将到来的不可描述的邪恶之事,恐惧便令她花容失色! 柯神医同样是神色一变,显出震惊,当即就失声道:“你……你一直跟着我们?” 可作为一个现代人,秦阖好歹也算阅片无数啊。 就这等拙劣的演技……也敢在他面前卖弄? “你们以为自己演得很是逼真吗?”秦阖眉梢半挑,忍不住是发笑。 此时回想,想起这俩人一路来的“可怕”演技……他眼中的讥哂之意,便不禁是无比浓厚!那种刻骨的嘲讽,那种露骨的不屑,那种险些要笑出来的轻蔑,都是让人感到愤怒! 被羞辱的愤怒! 二柯的眼神顿时微微变,表情却仍只是惶恐,只是惶恐…… (本章完) 0376 那一张张假脸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几乎就在秦阖钻入溶洞之时。 寒谷营地之中也是骤然爆发了一场内乱,二柯离去不久,丁舍等人便已发觉,齐齐惊醒。 “老家伙和柯凤霃走了!” 只看见某人霍然睁眸,其中寒光一闪,他便坐了起来,飞快向帐篷里仍在熟睡的“同伴”望了一眼,同时更通过某种途径发出了警戒。 似是传音。 寒谷中错落四方的八九个帐篷里,立时便又有不少人睁眸。 “动手!”丁舍自然是其首,当时便低声一喝! “啊!你们——”犀利的劲风、凌厉的杀招随即就风狂雨骤,有人睡觉也警醒的,马上就有发觉,睁眼露出惊狂难以置信之色,想挡时却就已经晚了,徒然瞪大了一双眼,脖颈之上便是“噗嗤”一声,血溅三尺而上! 惊叫声、怒吼声立时延绵成片,稍有抗衡却迅速就被丁舍一方联手压下,当场死亡的便超过十指之数,爬起身来跑的也有几个,却俱都死在半途,偶有一个逃到了寒谷边缘,也是一声惨叫,便被丁舍这位猎队最强者一柄短剑飞出击中了后心窝子,横死谷边! “哼!冥顽不灵,还自以为正义吗?既然死不归附,那就全都死了吧!”丁舍袖袍一拢,短剑飞回,他人便也一闪来到了那具谷边惨死的尸体旁,视线厌鄙地落下。 接着他回头,冷酷道: “都杀了吧?” “杀了!”、“哼哼,都是些蠢货,还想当护花使者呢!”、“丁大哥吩咐的事,我们哪敢不尽力?”……应声便是一片附和,七嘴八舌,几个早与丁舍暗通款曲的铭士都是自动充当起了他的小弟。 “追!” 狠辣异常地解决了这些,丁舍这才望向谷外幽林,身姿一动,率先便追击了出去! “什么人?” “柯神医与凤霃姑娘呢?” “杀!阻止他们传讯!” “混蛋!你们竟敢——” 接着自然是无法避免,爆发了更剧烈的冲突与交火。 赫然是山卫闻着动静摸过来了,一看见谷中惨状便纷纷大惊失色,而丁舍又果决且凶狠,一马当先,便已断下杀手! 山卫惊怒,当即自然也反击凶猛,于是乒乒乓乓的碰撞声夹杂着吼叫声,一时便将这幽森茂林搅了个激荡不休…… …… …… 远处风唐族山之上。 陈姓官员与颜姓女修汇同着一众圣霖卫,也在这时候下了山。走着蜿蜒的石阶,他们身后明明还有一位风唐族人相送,却也并不顾忌,颜姓女修是一路都骂骂咧咧。 “这河渊……这河黎……啊啊啊啊啊!真是气煞我也!”颜姓女修猛如雌虎怒咆,一掌便将山边一颗大树拍得震裂! “哼!”可见那幽铁之木居然不碎,颜姓女修随即脸色便更难看,一眼阴恻恻地怒瞪而去,偏偏那位风唐族人只是低头如同一个哑巴,老气沉沉,始终无一语。 “颜仙姑也不要太气恼了。”陈姓官员瞥了那风唐老仆一眼,异色微闪,却是劝道,“‘昼夜’是我大霖万年不解之谜,就连皇都里的大人物们都不敢轻慢半分。今年又提前出现,河渊河黎身为风唐二祀,前去开祀守祖也无可厚非,我们——” “那就将我们晾那儿整整十几个时辰?”不等其讲完,颜姓女修立时就瞪起了一双眼,转头呵骂。 “唉!既然各自上头有令相召,我们还是快些回吧。”陈姓官员也知与这女人讲不过道理,摇摇头便一叹。 下一瞬,一行人却是齐齐震惊抬头!! 因为有一人气势嚣嚣来临!!! 因为有一声怪吼怒斥天地: “姓客的你个王八蛋,你TM竟敢窃听我?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轰”的一声,接着就见那风唐驿前烟尘暴起!!! “该死!这卫疯子怎么跑这儿来了?”陈姓官员与颜姓女修随即便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 …… 溶洞墓内。 一切外界巨响自然都被隔绝。 “你……你什么意思?”听见了秦阖的讥语,柯凤霃仍是一脸惊惶慌乱,瑟瑟后缩。 “不是你们引我来的吗?”秦阖唇角挑起,淡淡讽笑。 他一步一近,二柯便一步一退。 几秒钟后,柯老头子总算是有了几分镇定:“这位小兄弟,你跟着我们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说呢?” 秦阖依旧是诡异的讥笑表情。 “你……你难道也跟他们一样?都想……都想……”柯老头子胸膛开始了剧烈起伏,似乎被气到了。看了一眼柯凤霃,柯凤霃竟霎时就是脸色煞白一片,美眸之中映出无限惊惶。 随即,贝齿轻咬着下唇,露出了一抹心痛之色,柯凤霃便摘下了腰间的容空囊:“我……我给你这个,你……” 容空囊“啪”的一声被柯凤霃扔到了中间地上,仿佛内里之物颇重。 上头有着淡淡女人体香,极是诱人! 看着容空囊扔落,柯凤霃便心疼地撇过了头去,一副不忍看的模样。 “小兄弟,这里头还有大概一百三十颗塬药,都是下等塬药里品质最优秀的,以及之前寒谷里采摘的众多药材,甚至还有小凤霃最近才研究出来的新药方。你拿了它,就走吧。”柯老头子也是不忍如此割舍,一声轻叹仿佛老了十岁地说道。 秦阖沉默。 却是久久无动。 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就这么看着这一老一少,面上从始至终都是那种诡异的讥笑,全然不去看那容空囊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二柯终于又是变了脸色。 柯凤霃杏眸怒瞪,两眼之中喷出火,气得发起了抖来:“你还想怎样?难道……难道,难道真要我剥光了身子给你看?” 柯老头子更是闭目颤抖。 “嘿!又有人来了,我倒想看看你们还能演到几时……”这时,耳朵一动,秦阖才是稍稍瞥了一眼那容空囊,抬起眼便一声无声的怪笑。 他心有讥讽时,身后顿时便有动静传了过来…… 却是多人的脚步声!! “哎呀,丁某可是真没想到啊!柯老先生与凤霃姑娘居然在风唐山脉里,还能找着这样一个地洞藏身!” 那一阵阴险的笑声远远传来,伴着脚步声,满是戏谑与得意! 漆黑的石门处,十道影子缓缓从门外的黑暗里走出,走过廊道重重,瞬间就将中央墓室的出口堵得死死的。 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从人群后头走了出来,在墓中淡淡不知何来的荧光照耀之下,露出了其面目,那不是丁舍,又还能是谁?! 目光先是在墓室里四面浮雕上一扫而过,最后又落在了那三株仍活着的灵草之上。 “绿珀果?” 瞬间,丁舍眼中便掠过了一抹贪婪。 他舔了舔嘴,视线瞟了瞟最后头那尊玉椅上的骸骨,没有感到什么危险气机,不由便微笑道:“抱歉,打扰三位了。” (本章完) 0377 一狼谋二虎?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两拨四个山卫,居然都被你们解决了?呀,看来你们应该都是瞿山族的人吧?十个云藏初期,竟能一人不死这么快就追过来,倒还真是好本事啊~” 秦阖两耳一动,竟听不见外头再有那种熟悉的阴诡呼吸,当即便是轻笑,眸光深深地看着丁舍等人,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你怎么知道有两拨四个山卫?”闻言丁舍便是瞳孔微缩,霍然转头看向秦阖,眸光一时锋利如刀! 却随即,他也笑。 “哦~~看来齐兄弟莫非是风唐族的人?难怪你一直藏头露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你说是就是吧。” 秦阖摆了摆手,轻笑着,不甚在乎。 这表情神态让丁舍是倏然一愣,旋即他便眸光阴沉了数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在被秦阖蔑视,那种举手投足之间将他们不放在眼里的隐隐的轻狂,令他心生勃然大怒! 这混蛋究竟是什么人? “哼!” 一声冷哼,透出几分冷冽杀机。 丁舍却不知道,在秦阖看来,即便他们不表露真实身份,在秦阖眼里也根本就是无所遁形――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就解决四个山卫并且追进此处,肯定是动用了某种极具针对性的手段,功效高超,克制能力极强,或杀或困。而能对风唐山卫处心积虑研究出这等凌厉手段的,除了敌对数百年的瞿山族,又还能有哪方势力? 这墓室里挤了十三个人,每一个的气机都难逃秦阖恐怖的感知,一切细节都纤毫毕现…… “小兄弟,这些绿珀果你肯定没法子炼制,我可以帮你,炼成塬晶,品质绝对优异。还有这一株涟韵药、百穗花,年份都接近三百载,却都已接近半枯萎,我这儿也有秘法可以让其复现生机。”感觉情形不妙,柯老头子顿时有些急了,急着向秦阖示好,同时眼神频频瞟向地上的那只容空囊。 他想着让秦阖快些捡起。 秦阖却完全视若无睹,甚至闲庭信步地打量起了周遭。唯独一副头巾包面的形象,显得是有些怪异,愈发让人看不透。 丁舍发现二柯对秦阖眉来眼去,顿时也阴恻恻笑,阴森贪婪地瞥了二柯一眼,便看向了秦阖道:“齐兄弟,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与我们作对,那可未免太不知死活了!” “不错!我们都是受雇于瞿山办事的。” 大概是吃不准秦阖,丁舍半是威胁半是警告道:“瞿山风唐二族大概就要开战了,那边暗地里已经四面勾起了战火,雇佣着一些凶人骁徒,准备暗杀进入风唐山脉中的所有中立者,欲引发彻底的大混乱。如我这般,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齐兄弟,我们这些小人物,可先得选好怎样站啊……” “哼!真是找死!” “不知死活!” “……”跟在丁舍身后的那几人眼见秦阖置若罔闻,当场就是面现狠色,目露凶光,纷纷怒笑。 “大哥,不用管这姓齐的!这厮哗众取宠的本事一流,搞不定就是一直在装神弄鬼,装得有些神秘而已。”离丁舍最近的那个二流子,也是再度嘲讽秦阖,狞笑着看向秦阖。 这厮眼看无人动那容空囊,更是目中贪婪之色一闪,挥手便是一道摄力飞出―― 可谁料下一瞬……便是剧烈的火光猛地从那容空囊爆炸!! “轰!!”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脸!!!”一瞬间不止是丁舍神情大变,他身后几人也齐齐眼露惊震之色,连叫“不好”,猛地后退,那个二流子更是一声惨叫,惊恐尚未在眸中绽放,猝不及防之下第一时间就被火光灼伤,抓着自己脸部开始了凄厉的嘶嚎!! “好狠毒的手段!你――”眼看一丝紫黑的雾气从火中如毒蛇般闪出,顺着那道摄力溯本追源而上,眨眼就已将自己小弟搞得惨绝人寰,这丁舍哪还能不是大怒? 他不止大怒! 他更是又惊又怒! 于是没再多说,立时就是一声暴怒喝音:“动手!全宰了!” 一时金刚怒目,凶神恶煞,那边剩余九人便是齐齐动了手! “两拨四个山卫,居然都被你们解决了?呀,看来你们应该都是瞿山族的人吧?十个云藏初期,竟能一人不死这么快就追过来,倒还真是好本事啊~” 秦阖两耳一动,竟听不见外头再有那种熟悉的阴诡呼吸,当即便是轻笑,眸光深深地看着丁舍等人,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你怎么知道有两拨四个山卫?”闻言丁舍便是瞳孔微缩,霍然转头看向秦阖,眸光一时锋利如刀! 却随即,他也笑。 “哦~~看来齐兄弟莫非是风唐族的人?难怪你一直藏头露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你说是就是吧。” 秦阖摆了摆手,轻笑着,不甚在乎。 这表情神态让丁舍是倏然一愣,旋即他便眸光阴沉了数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在被秦阖蔑视,那种举手投足之间将他们不放在眼里的隐隐的轻狂,令他心生勃然大怒! 这混蛋究竟是什么人? “哼!” 一声冷哼,透出几分冷冽杀机。 丁舍却不知道,在秦阖看来,即便他们不表露真实身份,在秦阖眼里也根本就是无所遁形――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就解决四个山卫并且追进此处,肯定是动用了某种极具针对性的手段,功效高超,克制能力极强,或杀或困。而能对风唐山卫处心积虑研究出这等凌厉手段的,除了敌对数百年的瞿山族,又还能有哪方势力? 这墓室里挤了十三个人,每一个的气机都难逃秦阖恐怖的感知,一切细节都纤毫毕现…… “小兄弟,这些绿珀果你肯定没法子炼制,我可以帮你,炼成塬晶,品质绝对优异。还有这一株涟韵药、百穗花,年份都接近三百载,却都已接近半枯萎,我这儿也有秘法可以让其复现生机。”感觉情形不妙,柯老头子顿时有些急了,急着向秦阖示好,同时眼神频频瞟向地上的那只容空囊。 他想着让秦阖快些捡起。 秦阖却完全视若无睹,甚至闲庭信步地打量起了周遭。唯独一副头巾包面的形象,显得是有些怪异,愈发让人看不透 (本章完) 0378 翼冲!妖池!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只听“嗡”的一声响! 墓室之中竟有骤风起! 一片灿烂的血光从秦阖身上炸开,赫然是化作一对鲜红的翅翼,似蝠而巨,翼展五尺余! 蝠翼呈现出边缘模糊的光影态,末端插入了他的背脊,膨胀出一团暗红色的光晕,然后收缩,紧贴在他的背胛之下。 蝠翼不振。 但在出现的一刹那,便爆发出了巨大的动能,犹如火箭冲天,使秦阖爆炸般地闪掠了出去! 此等速度,甚至连如今晋升到了第二影层次的七影残云步,全力爆发也差之一筹! 这速度是如此的惊世骇俗,以致墓室里的空气仿佛一滩死水被猛地压撞,瞬间竟是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波纹,堆叠成层,于是发音。 这蝠翼一闪即逝,接着七影残云步便发挥了卓越的控制能力与续航速度,几乎一微秒不到的时间内,秦阖便已跨越四五米,后发先至来到了丁舍几人跟前…… 这一式……便名为“翼冲”! 这恐怖的爆发速度远远出乎了墓室之中所有人的预料,甚至连神秘的二柯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就不要说是丁舍一干散修了! “不好!” 二柯都是瞬间神情惊变,丁舍见此更是亡魂大冒,一时骇到了极处! 袖里乌光一闪,他便要进行防御, 只可惜完全跟不上秦阖的速度,眨眼之间……那一道血红与深蓝交叠的恶魔身影便在他眼角一错而过! “砰!!!” 一声闷雷响,那柔软的麻袍衣袖竟也禁受不住那般力量,秦阖仅仅是横臂一带,巧妙躲过几道气影攻击的同时,他的左臂便已紧贴了丁舍右侧两人的身体。那怪物一般的力量,携之庞大的动能,骤然爆发出来,竟是瞬间便将那两人的颈椎,连带部分胸腔都生生砸断、砸了个粉碎!! 那画面极端的血腥暴力!! 那一声闷响,是骨头断裂,回荡在破漏胸腔的回音…… 麻布袖管炸了个纷飞,鲜血亦如灌满了气球爆裂飞溅个满堂红! “咚咚!” 两具无头尸体随即横倒! 那边墙上与影壁之上紧接着便是碎石横飞,尽遭池鱼之祸,丁舍与另外几人有感于逃过一劫,都是心有余悸,面色大恐。 “你是那个黑面人?” “你是云藏后期?!”连袖管都禁受不住这等冲撞,衣帽头巾自然就更不用说了,秦阖的面部遮掩之物当场就被狂风吹去,露出来的却是一张满面漆黑的怪脸。丁舍前一刻才是忍着气血翻涌撤防回护,下一刻看见秦阖的面目便失声怪叫了出来。 此人一时惊骇,内心立时就是叫苦不迭! 秦阖却丝毫没有停顿又或显摆的意思,他也没有奚落与蹂躏弱者的兴致。他眼中精光闪烁,翼冲前一瞬刚刚爆发完毕一次,后一次翼冲紧接着便又出现。两道层次分明的云影分光相瞬间离体而出,击打空气与墙体,产生爆震,令他强行转向,看其扑去的方向……赫然竟是那些绿珀果! “好惊人的肉力!好狂猛的冲杀!” “难怪卫疯子对你有想法!哈哈哈哈……”邪异的狂热在柯姓男子目中绽放,一霎竟亮如鬼火! “你不是云藏后期,而是从云藏后期掉落了云藏中期!是受了伤也不是?这霖元质量当真是凝练无比,竟还是罕见的血属性?” 这厮看着秦阖,目中腾腾燃起的是无边的杀机与战意! 眼瞅着秦阖转道欲取绿珀果,他先是豪旷一笑,接着便也转身窜向那处,两手侧起一抓,磅礴气血再次生出层云劲,便浩浩然化作一面气血之墙推撞而出,横向欲击秦阖腹肋。 这气血与血元相似,却并不同于血元。 气血看上去是无色的,一般藏于血肉之躯深处,无形无质,本是难以外放。一旦外放,形象则与空气相近,但会有温灼的热度散发,阳刚之意惊人。 此时秦阖便感觉是一股热风吹了过来,压迫感闷浊且厚重,霸道也刚猛,如大地与烈阳相合。 “哼!” 一声冷哼,秦阖顿时面色阴沉。 秦阖明知是对方看破了“翼冲”的弊端,是难以制动和急拐,于是才有了如此应对。这两方一冲撞,破坏力可绝对不止是两两相加而已。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七影残云步全力施为也做不到变向和退避。 “既然不能退,那就撞碎好了!” 秦阖仿佛半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面上生出狠辣之色。 “轰”的一声! 旭煞当即弥漫而开,以圆球状扩散,与气血之墙发生第一波撞击! 接着又是弃意密集成剑,如雨雹袭去…… 同一时间,柯凤霃也知其心意。就当丁舍等人都是一脸震惊地目睹秦阖与柯姓男子开战时,这位娇俏美人也是显露出了雷霆手段,刚猛或不如,诡秘之处却犹胜之,将秦阖交给了柯姓男子,她首先便欲解决丁舍一干人等。 其目的,完全是与丁舍等人刚才一模一样——只为先清除碍眼之物,然后集结起全部精力对抗强者! 这一轮一回,当真是报应不爽! 柯凤霃俏脸生寒,满面冷霜,那白蛇鞭影瞬息便是破空呼啸而去,一个抖动,万千白影便从四面八方向中间点点攒射而至,将丁舍剩余七人一次性全部笼罩。猛地气机散发出来,赫然也是高绝之极,寻常云藏中期远远弗如! “你也是云藏后期?”柯凤霃骤然间展露的气势,当真是让人惊吓。丁舍等七人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一行十人十个云藏初期,居然是算计起了三个云藏后期! 天呐! 这何止是受了惊吓啊? 这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在老虎头上拔毛! “撤!”丁舍一脸惊畏,果断便下令要撤。袖里乌光数闪,火速便是四五柄短剑状法器飞出,“铿”的一声便在身前撞合一处,与漫天白影四面交击了起来。其身上霖元狂涨不定,更是有密集数十道亮丽纹线浮出体表! “乒乒乓乓!” 应时清脆声如雨,白影如同玉珠在墓中跳跃! “啊啊!” 几声惨叫,眨眼又有两人负伤! 余者皆惊怖,丁舍也已然骇狂,生死危机令他毛骨悚然,见始终退去不得,一声怒吼,他体外几十条亮丽纹线……竟就根根碎裂! “妖女,你不要逼人太甚!!!” 丁舍这厮历来声名极高,当然也不是一般的云藏初期可比的。一声咆哮,那些亮丽纹线迅速寸寸崩裂而开,就如核子裂变,当场就有超过云藏中期的气势升起,霖元高浓度地从中释放,形成的灵压虽不稳定,却更显危险和暴虐。 他这是要搏命了! 只看他眼中一丝闪过的癫狂,就知下一刻的反击必是雷霆万钧! 可是谁知……他这还没爆发出来呢,便听见远处忽焉有一道轻吟如唱,缥缈如在隔世之外,有人一脚轻轻踏落了地面,说道: “邪术·妖池。” 应声,便是血光如湖泊,在所有人脚下漫延而开…… (本章完) 0380 姐姐与弟弟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两只挖掘机一般巨大的钢铁之臂,蓦然拄在了墓室上方,汹涌的电系霖元在那上头窜动,气势无比的狂暴与厚重……那赫然是一尊身高肩宽皆超十米之巨的猿形傀儡!! 就是此物,以纯粹的力量掘开了这墓室顶部的空间阵禁隔膜。 而那猿背上蹲坐着的一个驼背人影,不是卫疯子又还能是谁? “姓客的你们两个狗杂碎,竟敢用鬼符监听老子?还不给老子滚出来?!”卫疯子刚一破开这墓室顶部,便是居高临下地破口大骂,神情扭曲,暴怒之极。 “卫疯子?”烟尘中随即就是一声惊呼,丁舍居然还没死! “原来你们就是客道人?!” 终于反应过来了二柯是谁,丁舍惊骇,便也更不敢停留。 这厮紧随秦阖之后,浑身是血、披头散发,“轰”的一声也是从墓中冲起,烟尘骤穿,倏然便化一道乌虹破空去。 他离去时回头一望,扩眸缩瞳,显得是那样的震惊,咬牙切齿也难掩那骇狂! 就在他视线所望之处,下一秒……便是“嗡”的一声,无尽刺眼的白光如同水波般暴涌而开!! 二柯依旧是二柯。 毫发无损,便连一身衣物也没有多少脏污褶皱。 与秦阖、丁舍数人激烈混战数十息,刀来剑往,短兵相接,凶招险招几度施与和承受,竟还能做到如此程度,其实力之强大,由此便可见一斑! 他们就是客道人! 或者说他(她)就是客道人! 二人双魂异体,实为姐弟,思想却能做到比双魂一体还要同步。这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天赋,所带来的实力增幅堪称可怕。 只可惜……却依旧被秦阖逃脱,又或者说是玩弄! 细细回想,才发现丁舍一干人等的搅局是其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环。 丁舍此人倒也狠辣决绝,本来在最后一刹是还有他的两个小弟活着的,他为了逃出,竟是对其狠下杀手。偷袭与背叛是来得如此轻易,他两只手上乌光一闪,直接就掏入了那二人的后心。伴着一阵被掩盖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咆哮,其手臂皮下顿时就有无数隆起,“咕噜咕噜”地仿佛抽吸起了二人一身的血肉精华…… 这手段已然近乎于魔! 接着是一声爆震满室烟,“妖池”骤溃。 接着才是墓室被掘,此人化作一道乌虹破空去! 那卫疯子坐于巨猿傀儡背上,本就体型渺小,眼界不宽,加之巨猿傀儡暴力破禁的动静也实在是大,他携满腔怒火而来,暴怒也几乎令他失去了理智。 他刚刚用暴力手段强行破开了这地下空间,那一瞬间,烟尘与灵潮又何止是滔天起? “嗖嗖”两声,下一刹却是两道虹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出! “谁?” 卫疯子当然是懵了。先愕再惊,他神色一变,下意识的便是一声大喝驱使着巨猿傀儡伸手抓去,谁想一截枯枝神出鬼没,电光火石之间,便从那道血色虹光中射出……“咚”的一声震响,小小枯枝上竟有高达数吨的恐怖力道释放,巨猿傀儡的怪手触之便是一顿! “啊呀!” 巨猿傀儡接着甚至都是脚下不稳,一个晃动,哗啦声大响,泥石崩塌,卫疯子只觉失衡,当场便是怪叫不迭…… 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秦阖居然从那具他(她)始终不曾有过发现的骸骨之中,仿佛挖出并抢走了一件宝物时,两位客道人则当场就是神情一愣,呆若木鸡。 其实他(她)将秦阖引到这里来,路上也并不全是演戏,这墓室更不是他(她)所布置的。 而是真真切切,这里的确是一个老家伙的墓! 情形变化太快,完全反应不及。 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姓齐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抢夺这件骸骨中宝物?可这个姓齐的怎么会知道骸骨里有东西? 直到几秒钟之后,客道人还是一脸懵逼状态…… “艹!”又是几秒,两位客道人才是回转了身,视线落在了那一地的碎玉碎骨之上。 他(她)夸张地瞪大了一双眼……忽地便是粗口大爆: “红樱子的墓葬里居然真有宝物?” “他奶奶的!” 显然这一切是他(她)远远没有料到的。 忽而想起了某个传闻,他(她)神思一岔,立时又是难以置信地惊呼道:“莫非是那件――” 话语未道完,他(她)眼珠子却就骨碌一转。 惊呼声陡然停了。 停在了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卫疯子又开始了破口大骂…… 这墓室的主人叫作“红缨子”。 此人生前颇有大名,是丁泷原旁天云郡下另一辖地白蟒原上声威赫赫的一个云藏后期铭士,由武入道,极擅使枪。 此人强虽强矣,脾气却也怪极,不喜财货美色,甚至连修炼都不喜欢,只是一身天赋极为出众,偏偏教他修到了云藏后期,枪法更是登峰造极,鲜有一败。 这厮独来独往惯了,动不动就与人大打出手,有时甚至全无理由,只因走在路上看人不顺眼。然而此人却又极具古侠义之风,竟从不对凡人动手,对于平民百姓是极为忍让,颇有唾面自干的风度。可惜当街干架太多,影响实在恶劣,即便他始终不曾欺负过平民百姓,到了后来普通民众也已是畏他如虎,避如蛇蝎了。 因这缘故,这红缨子自然是声名狼藉,搞得无一势力敢于接纳,以致穷困潦倒一生。 这家伙与客道人也算是打过了几次交道。只因见客道人作恶过一回,之后相遇,每次便会仗着修为压过客道人一头,将其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却又并不下死手。 不止是男的而已,姐弟俩都遭遇过如此对待,甚至女的更甚。 貌美如花却被揍得鼻青脸肿,对于一个女人的骄傲来说,这几乎比要了她命还要难受,不啻于是奇耻大辱! 一来二去,这梁子便算结下了。 两位客道人恨其入骨! 说实话,当几年前,两位客道人偶然听到红缨子的下落时,打死他(她)都是不信这红缨子会留下什么宝物的。 无他! 只因这厮实在是太穷了! 特么明明有着云藏后期的顶尖实力,在后期之中甚至都是佼佼者,偏偏却混得跟个乞丐一样,有时甚至都沦落到要去凡人村庄里讨饭吃……这样的人说是身藏秘宝,换谁谁信啊? 这次前来,他(她)打着的意图无非就是恶趣味发作,想要到这儿来个一日游,将其墓室遗穴践踏毁弄一番罢了。 他(她)抱着轻松的心态,抱着嬉游的心态,抱着玩弄的姿态,就是没有抱着探宝的心态。 所以演戏的时候,注意力几乎全在后面,举手投足之间甚至有点吊儿郎当。就是没拿这墓葬当回事儿。 因为他(她)可从来没想过能在这儿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出于这种心态,此刻看见秦阖竟抢在他(她)前头似乎夺走了什么宝贝,完美地捡漏,自己则仿佛瞎了狗眼时,他(她)心中顿时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想起了那东西可能是传闻中的某物时,他(她)眼睛一红,更是几欲滴血! 一件宝物就这么眼睁睁地从他(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抢走了? “艹!” 仿佛被*狗*日*了一样,懵逼的同时,这两位客道人也是大呼*操*蛋*。 那表情扭曲之极,也是异常的同步。 男的俊脸生煞,整个人陷入暴走边缘,双拳紧攥,女的则柳眉倒竖,气得浑身发抖,怒欲河东狮吼! 这客道人之中的弟弟看起来还算正常,看着最多也不过是乖张一点,如同一个嚣张惯了的纨绔子弟罢了。 但姐姐就不一样了。 这他娘的,还能不能有一点作为绝色美人的自觉了? 明明长得国色天香,清纯秀丽如斯,爆起粗口来却粗鲁不堪,顺手拈来,实在是……实在是…… 大煞风景都不提了,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称她一声女汉子绝不为过! (本章完) 0382 杀戮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轰隆……” 那巨猿傀儡到底是栽了下来,立时惊起尘烟一片! “刚刚那俩混蛋到底怎么回事?”白光一闪,巨傀随即就已消失,卫疯子袖袍一甩,“咚咚”几声,他身前左右却又落下了另外几具更显精炼机巧的傀儡。 他开始了厉声喝问。 那几具傀儡便也纷纷目闪凶芒,伴着一阵“咔咔”的机括声,迅速作出了战斗姿态。两具如人,分侍左右,披甲执双刀,下半身却如袋鼠一般有着弯曲而巨大的跟腱腿踝。三具如猫,低伏作呲牙咧嘴之貌,散卫前方。最后一具则是如凤凰,张翼悬于其后,翼下火炎隐隐,热浪灼空。 所有的傀儡都以钢铁为骨,辅以硬木,关节、刀牙爪翎等处皆是泛着幽黑毫光,显然极度锋利。寻常人等只怕是稍微与之碰触一下,即便不是被刀牙爪翎正面攻击,立时也会皮开肉绽。 这些傀儡绝对都是近战利器,远战却也丝毫不怵,堪称全能型战术武器! 更可怕的是,这些傀儡身上无一不有电流闪烁,竟似以核电为源,充斥着一股超现代的流线与锋锐之美,秦阖若在,必将大为惊讶! 只可惜……那两位客道人却是半点也不在意,甚至目中流露出了一抹轻蔑。 “呀!卫疯子,你为了找我们,竟连破禁晶都用了?磔磔磔磔……看来是气炸了吧?这种珍奇之物说用就用,你还真是财大气粗呢!寻常一只一级的傀儡战斗一刻都需三颗下品塬药起步,你那只高达四级的巨猿王,只怕动动就是几百颗塬药流水去了吧?啧啧啧啧……巨猿王制作出来远未完备,你这强行催动一次,可不知要损伤多少寿命呢~” 一声怪笑,冷嘲热讽。 两位客道人都是一脸的阴阳怪气,那笑声听着无比让人愤怒。 真是气炸了! 真是气炸了啊! “啊啊啊啊啊!!!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你们姐弟俩——”卫疯子当时就是胸膛剧烈地起伏,眼角都已抽搐,最后化为一声暴怒的咆哮。 他已然是歇斯底里了……两眼近乎血红! “嘿,那我们可不陪你玩儿了。” 两位客道人随即便是一笑,邪魅而恣肆,话落姐弟俩便是疾风般闪逝。 那条白色面纱裹着二人便一个模糊,刮起了一阵怪风!! “你们两个狗杂碎,不解释一声就想溜?刚刚逃出去的那两个家伙都是什么人?!” 卫疯子自然大怒! 恨得面目扭曲,他一声大吼挥手向前一指,道了一个“去”字,六只钢铁傀儡瞬时便是爆步而出,狂掠而去…… …… “咳咳咳咳……” 此时一阵剧烈的咳嗽,丁舍也是逃出了极远。 似乎仍想再逃得远些,但乌虹半空中一晃,他整个人便是狼狈不堪地跌落,一声闷哼,如鸟惊弓。“砰咚”一声,他那是足足打了好几个滚,才粘起满身落叶撞在一颗古木之上,惨痛地制停。 “噗——” 丁舍只觉背后是如遭雷击,此时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面色一霎殷红又惨白,不自觉的便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林子里已不见有人追来,丁舍咬着牙颤抖地撑臂而起,望向来路时眼中仍有心有余悸。 “客道人……黑面人……卫疯子……我他娘的,我他娘的怎么就一个不落地全给招惹了?”想起之前墓室几人最后展露出来的那般威势,丁舍便是止不住哆嗦了起来,眼中一股恐惧油然而生,竟是至今犹不消散,反倒愈加强烈,瞳孔时而缩张不定,口干舌也燥,欲哭又无泪。 却就在此时! 当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时……“歘!”,一双阴狠的眼,竟是从他脚后的落叶层里猛地蹿了起来,无比突然,扑向了他后背!! “豹形枯蝾?” 丁舍闻声才惊恐而觉,回首之时瞳孔里极速放大起了一只似豹似蝾螈的怪物,他顿时就是面色大变,一下失声叫了出来…… …… 就在丁舍遇袭的同一刻,丁舍逃遁路线的路中间,那条树木断折无数的乌虹余痕之上,忽然也是“砰”的一声炸鸣! 一瞬间林木被炸得木屑纷飞! 那种爆炸力显得极为巨大,仔细瞧去才发现是一道霖元匹练刚刚破空而至,横击于此。 “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一没财,二又没有半点姿色……啊!”两个女人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身上霖元波动低微之极,可惜几声慌乱的叫声还未说完,便是两支满贯霖元的利矢瞬间穿空而至! 两声惨叫,两女伏倒。 数息后,一壮一瘦两个满脸阴鸷的汉子掠了过来,看着这死去的两女,竟不过就是一声冷哼而已,随即就已目光一闪,看向了丁舍一路逃遁留下的显著轨迹。 “咦!怎么好像也是我们这一边的?有瞿山暴元引在身。”那个瘦子挥手便是几颗火球落下,熟练地焚了两女尸体,目光闪动之间,看着丁舍的遁向却是略有惊愕。 “桀桀……管他呢!这人似乎受伤了,简直送上门啊!”壮汉阴森一笑,却是意味难明与瘦子对视了一眼…… …… 某处小潭边。 “噗通!”一条鱼儿忽地跃起又落下。 一个凶神恶煞的丑女人“唰唰”地临近了,步履如飞,走及奔马。她目光里闪动着一股危险的笑意,奔掠时也四处张望个不停。 忽然,就在她靠近了小潭三丈时。 “铮”的一声! 竟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断! “什么?”这丑女人立时脸色一变,竟震惊地发现自己双足碰到了一条透明的丝线,就摆在她这时路过的两树之间。 “不好!” 不自觉地低头看向这丝线的第一瞬间,丑女人心中便是一惊。 果不其然,立马旁边便是几声怒喝,四五道人影齐齐卸去了伪装,纷纷从树顶跳下。人在半空,就是一串攻击劈头盖脸而下,风刃火球、水箭冰锥,五花八门。 “贱人,拿命来!” “哼!找死!”丑女人也是惊怒交加,反应了过来却是一声冷笑,身影瞬间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在半空中一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鬼魅般地出现在了其背后,竟一只鹰爪刺穿了他的胸腹…… “凌儿!!!” “啊啊啊啊啊——给老子死来!!!” 旁边一虬髯汉子见此一幕,仿佛失去了至亲,则顿时就是须发皆张、眦角欲裂…… …… 还有。 还有。 杀人的。 被人杀的。 此刻风唐山脉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在上演血腥的剧情,逃亡、追逐、埋伏、反击、牺牲、拼命、怒吼……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狱,人人皆被虫食的残酷与恐怖。 然而这里更残酷,更恐怖。 因为杀人的也是人,而且各个都阴险毒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瞿山族果然下得一手好棋,这广阔山林里已经彻底乱了。 ****争食,人人相杀。 秦阖一路朝着风唐驿的出口走去。 他觉得若有这种层次的血腥冲突发生,直接前往风唐族山或许可能反而还见不到河黎河渊父子等人,反而会被警戒在外,遭受驱逐与击杀。 选择前往风唐驿的山前营地或许更好。 因为那里必然有风唐族的高层会出面,无论是为了对峙又或立威,又或封山,河黎河渊父子都有可能出现。 另一方面秦阖也是想要去把那只垚兽找来。毕竟如此代步神器,他可不愿轻舍。 抱着这种想法,秦阖一路直行,那是毫不避讳。遇见不长眼的怨兽,杀!遇见不长眼的人,总之还是杀! 他就在这种情况下研究起了那张骨中残卷,渐渐浑身染血…… 不出意外,纸卷上确实誊录着一些文字。说是纸也不合适,这残卷的材质反而更像是一种奇异的草木类怨兽的皮,年代极久,灵香暗留。 卷上寥寥不过三百字! (本章完) 0383 山野巨震 上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字不是大霖与六界共同使用的小篆,比小篆更简疏、更放浪形骸,看起来似乎要略微超前于修界通用文字形成的时间,古老了许多,以至于颇难辨认。而且这三百字组成的文章,似有些残缺,义理也不甚通顺。 秦阖反复通读揣摩,勉强辨出了两个中心字——云、灵。 是奇闻异趣,是心得体会,是人物传记,还是功法遗本、灵术秘录? 秦阖皱眉一阵沉吟。 “这下可就坐蜡了。费时费力好一通争夺,招惹了两个强敌,难道就得来这样一串嚼也嚼不烂、看也看不懂的鬼画符?” 客道人无缘无故的敌意与演戏本就令他心生疑惑,暗自惊警,如今再看这三百字总是无法通顺,秦阖顿时就不开心了。 明明进入墓室发动感官发现骨中藏异物的时候,还有一抹奇异的灵子流动,呈现出一种玄妙之感。当时让他心中惊奇,以为还是啥宝贝呢,谁知道怎么抢出来之后,反倒成了这样一种情况? 功法? 秘术? 可特么没用啊!简直狗屁不通! 秦阖参读完第一遍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揣摩着运行起了体内的灵元。按照其可能的暗喻、明义,一一流经起了体内经脉穴道,可能的咒语灵言也念了。然而换着法,换了四五种可能的对应法则,那点元力依旧只是静静流淌,而无半点变化! 于是又研读,于是又揣摩。 许多功法术藉其实并不以直接的穴道、咒语、行元线路来解说其详细,越是古老便越是喜欢用晦涩的言辞去表征,行元线路与穴道之类的基本全是暗喻,以作文字上的精简。 这一点秦阖深知。 故而一遍不行,他就揣摩两遍,两遍不行他就三遍。他一遍遍地揣摩其中的暗喻与表征,一遍遍地更换可能的对应法则。 然而无用。 全都没有用! “云灵!云灵!到底什么是云?什么是灵?又或云的何物,灵的何事?” 无法畅通的义理,无法通顺的文意。 秦阖渐渐没了耐心…… “啊啊啊啊啊!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用处?”秦阖甩着那张残卷,突然便是大发雷霆,不耐烦地甚至上蹿下跳了起来,一声大吼 几经试验,发现什么都行不通。 元力无法按照上面的文意运转,十赦恶、血元、凌羲元力、爻力……通通如是! 滴血不行,火烧也不行,水浸、电击……更是全无作用! 这残卷坚韧惊人,竟似乎万法无伤,由此看来,其制作时所用的材料必然是一种极罕见珍贵的怨兽之皮! “用这么强韧的怨兽皮来记载,那上头的文字有多珍贵还用说?” 越是难以毁坏,秦阖便越是来了兴趣。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耐烦与躁怒之气,说服了自己,立时便准备再作更深的研读与参悟。 “在这种怨兽皮上记载这么多古文字,总不能是纯粹的一篇人物日记吧?不!肯定不是!必然是功法秘术之类能够传承的东西!”秦阖如此想着。 却忽然! “嗡嗡嗡嗡!” 耳边响起了一阵迅速逼近的振翅之音! 秦阖顿时警觉,转头一望,却见那边上一堆湿泞的藤蔓里,赫然是有一只牛虻般的昆虫状怨兽仿佛大受刺激地飞了过来。速度快极,飞行之时翅振成影,气机居然也不俗,绝对到了云藏中期的边! “真是麻烦!” “这群混蛋在这风唐群山里毫不顾忌,乱七八糟下手,搞得所有原本只徘徊在自己领地里的怨兽,惊乱之下全都一窝蜂地跑了出来。” 鬼才知道这山林里半日间到底涌出了多少只怨兽,明明来的路上,一连数日都是四平八稳,遇见的怨兽三三两两屈指可数,去时却如闯进了兽窝,一路尽是阻途,千奇百怪,水里的、土里的、树上的、石头缝里、天上飞的,狼奔豕突一顿乱撞! 收又不能收,怨霖结晶也从未见过,没有容空囊,甚至连个大些的袋子都没有,怨兽杀了便全都只能当血食用“虎噬”吞噬,每杀一只到头来还不如“翼冲”所耗费的血元惊人。材料全废,入不敷出,还搞得体内血气总是翻涌个不停,更就别说能静下心来参读这残卷了。 这样搞下去,特么还有完没完了? 本就解读这残卷受挫,正是郁闷不已,眼下看到又是如此一只怨兽来袭,秦阖顿时也是烦躁了,眼神骤然变得阴郁森戾之极!! “全都是不长眼的东西……” 秦阖冷冷一哼,随即脚下便是“嘭”的一声炸响!! 血红的蝠翼在他背后一展而灭,他的速度一下便从正常的行走攀升到闪电般的掠行,眼看就要一个照面弄死这只牛虻状的昆虫怨兽……秦阖的眼神却是遽然微微一变,警兆大生! “不对!” “还有一只!” 他瞳孔微缩,瞬间发觉即将踏脚之地的地下另有一股隐晦气机……而且奇高!! “云藏后期?” 秦阖心中震惊,直到这时才是凝聚起了全部的精神,一声闷哼,当即就欲施展七影残云步改道!只可惜却慢了一步……他身上刚有云影浮现,“嗖”的一声,脚下地面忽焉便是一根肉刺破地而出!!! …… …… 那边秦阖遇袭。 这边风唐驿前同时也是陷入大混乱…… “究竟怎么回事?这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有风唐守卫得知讯息,立马便是惊怒交加,发出声声暴喝。 “究竟怎么回事?那些人疯了不成?怎么猎队里的人都开始自相残杀了?”发放塬令的那几人也都是大惊失色。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身后的山林里传来无数怒吼与喊杀之音,几个店员也是骤感茫然与惊惶,走出了店门。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怎么全都打起来了?……” 酒肆、妓馆、货摊、茶棚……只要是此时在风唐驿里待着的、生活的,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凡人铭士,全都是六神无主,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活计,面现迷惘与恐慌,惊问声阵阵! “站住!你们什么人?!”驿前荒野边缘齐刷刷地冒出了大片人影,当即有人感觉不对劲,神色瞬间大变,更是跳到辕门前喝问。 “轰隆”一声巨响!! 回应他们的却只是毫无理由的一条火龙,散发着无尽狂暴的气势,一瞬惊天动地,轰然便落驿前正中,灼灼火势,烧得万众骇然变色!!! 之后才有一道杀气腾腾的虎咆之音,响彻整个大地: “风唐勾结妘族余孽,意图谋乱大霖,亵渎霖神神圣,其罪……当诛!!!” (本章完) 0384 山野巨震 中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嗖”的一声! 那肉刺瞬间拉长数米,便将牛虻状怨兽上下扎了个透心凉!! 对付一只云藏初期的怨兽竟也能一击必杀,可想而知,地底下突然伸出肉刺的这只怪物有多强大。云藏后期的气机已然是显露无疑,比秦阖目前明面上的灵压都要更高一筹! 更可怕的却是秦阖也奇怪地有了一种危险和惊悚感,尖锐和阴寒之极,如同有针在扎他后背!! “这什么东西?”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秦阖自然顿时就是面色大变了,心里有了一定的惊骇。 一声哀鸣,牛虻怨兽立时被抓回。那肉刺眨眼间弹缩而回,力道竟有着几分恐怖! “哗啦!” 满地的落叶瞬间被其震起! 秦阖误入其中,立时也是遭受了攻击,还是那种伸缩巨快的肉刺,数量却多达四五根不止,“嗖嗖”声一时大作,真如万箭齐至,好不惊人! “哼!” 其形未至,风压便已在秦阖体表形成了一定压触感,秦阖顿然大怒,只觉是被小看了。 这鬼东西就这么对他发起突袭,毫无预兆毫无顾忌,是把他也当成那些孱废的猎物了么? 于是一声怒哼,他竟就不躲了,反而“翼冲”短时又是一展,忍着强大的气血翻涌与不适,瞬间再加速,林子里只听“轰”的一声爆鸣,当场就是无数木叶被炸成齑粉白烟! “噗噗!” 两声闷响,却是两团拳罡正面与其完成了一次交击! 一手握枯枝,一手捏残卷,甚至都来不及放到怀里,秦阖便已怒气大发,直接便元力裹之成罡,狠狠地砸到了两根肉刺之上。 前面的两根肉刺尚未完全弹起,便半途受挫,如遭雷击,一下软倒! 秦阖更是分明听见了地底有一声吃痛的嚎叫,后面三根肉刺因为秦阖的二次加速,则是完美错过,并未击中。 “不知死活的畜生!” 秦阖眼神凌厉,接着便是数柄弃意小剑从背后凭空爆射而出。 趁着背后三根肉刺高高弹出却又暴露空中的一瞬间空档,他立时就想来一波反击,好教这畜生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秦阖刚刚试探了一番这肉刺的冲撞力,自然心底就有了一定的预估,一下子便没了那种忌惮感了,莽撞的怒气于是便也收起。 弃意小剑永远都是他最鬼魅的先手攻击。 威力已然渐渐跟不上他前进的步伐了,单论速攻,却仍旧足够犀利。 哪想下一幕,便令秦阖愕然了…… 因为那三根肉刺陡然竟是一阵狂舞,锋利之极的弃意小剑“铿锵”几下便被击飞! “怎么可能?” 秦阖立刻微微色变。 下意识地便是跃起腾空,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地底这怪物竟令那几根肉刺表面局部硬化了! 一些白蓝色的晶体迅速蔓延而出! “呼呼呼呼!” 下一秒,秦阖不禁又是神色一变,只因更多的肉刺弹了出来,地面的落叶与树木当场就被搅了个天翻地覆,白蓝色的硬质结晶覆盖在肉刺之上,肉刺瞬长,更是狂舞成了一团残影!! “咔嚓咔嚓!” 旁边的树木寸寸而断,转眼间就都被搅了个粉碎,皆成碎沫,皆成粉末。那狂野的气势灼灼惊天而起,好不骇人!! “好强!” 秦阖不禁又是低呼,瞳眸微缩。 这种威势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于是想都不想他就将残卷裹着枯枝揣进了怀里,下一刻,赤岸千蝠召唤术便已展现,只见血光一闪,“吱吱”乱叫中,便是成百上千的血色蝙蝠如同洪流般倾泻而出,连连爆碎,秦阖则借着血蝠爆碎的冲劲,迅速抽身一退! “砰砰砰砰!” 大量血蝠被抽击得稀巴烂,竟完全不是敌手,秦阖眉头一皱,顿时欲退,只是下一刻的景象,便令他又大惊失色……因为整个山丘一下子都胀裂了开来!! 一只巨大的怨兽露出了形体。 十几根忽长忽短的肉刺竟不过是其雕虫一技,它身上足足还有上百根类似的芒刺! 此兽通体褐黑,滚圆滚圆,猛一看竟犹如一只巨大的海胆。那圆鼓鼓的身上,除了上百根芒刺之外,更还长满了数十只硕大如鼓的碧绿色眼珠。光是那庞大的体型便抵足足一座小山丘,平摊开来只怕两三个足球场也塞不下它的肉皮。遑论那些眼珠冰冷之极,随着其全部身躯的展露……一股滔天怨气顿时更是暴冲而起!! “该死!” 看到那些眼珠子一瞬间齐齐对准了自己,这下秦阖真是禁不住表情剧变了,一时毛骨悚然,整张脸都是绿了!! 以他的神思之敏捷,哪还猜不到? 八成是瞿山族那些狗*日*的搞得山中血雨腥风动荡不休,太过肆意忘形了,惊扰了此兽,这才将其触怒了。而他则偏偏误打误撞,一不小心一头踩进了此兽的攻击范围,这才成为了它满腔暴怒的发泄口! 想通了这一点,秦阖登时就是气急败坏了,神色难看之极,不禁破口大骂:“艹!” 一时间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表情一变再变,慎重与忌惮之心大起,秦阖也当即就是一退再退,“砰砰砰砰”,血蝠成群地在脚下爆散! 他心中警兆大起,只觉千钧一发!! “快跑!快跑!快跑!” 秦阖呼吸急促,眼神也焦躁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地面的海胆巨兽,心中不断地催促……危机感一增再增,渐渐强烈到极致!! “哞――” 一声牛吼如闷雷,秦阖却到底是惊了眸。 只因那些狂舞的肉刺忽然齐齐一停,接着便是所有肉刺齐齐一起,然后那几十颗硕大的碧绿眼珠一瞬全变得血红,即刻便是风雷之声大作,竟有密密麻麻的火红光球喷射而出!! 这是什么? 难道全是灵元弹? 秦阖一霎间缩成了针状…… 有点骇然,只因这灵元弹的攻击密度实在太过恐怖,几如滂沱大雨! 这哪止云藏后期啊?只怕连花衍的边缘都摸到了吧?换而言之就是三花聚顶了!这海胆状巨型怨兽,难不成是这片风唐山脉外部一域的“王”? 一股可怖的暴虐之气如同惊雷炸散! 血蝠爆碎如雾,终也难以助秦阖腾空逃离。感觉后继无力,腾空之速已衰,而四面八方也皆是灵元弹,秦阖果断便是熄了避退之念。 “既然你要战,那便战!” 一声大吼,秦阖脸上一丝狰狞浮现,血蝠轰爆的方向便当即由下改上,令其如惊石落天!! “轰隆”一闪! 磅礴血气竟在两掌之间出如怒龙!! (本章完) 0385 山野巨震 下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哼!正好提纯归炼出来得不偿失,也攒不到正统血祭,这些驳杂血元干脆就全都赏给你了!” 狞容满面一声怒喝,那些磅礴血气瞬间便化作两道巨长版的“虎噬”之术,牛头虎面,身如长蛇,狠狠一咬而下! “噗噗砰砰”一阵撞响爆鸣! 漫天的灵元弹瞬间便乱,被长蛇状的半身穷奇一阵摇头甩尾,弄出了剧烈的闪光与灵爆。 血气当然也是炸散大半。 但如此汹汹之气势,漫天光弹眨眼就被搅得溃不成军,海胆状怨兽自然也一下大惊! 这些血元全是一路行来秦阖路上所杀的怨兽或不怀好意的铭士鲜尸所化,被“虎噬”吞入,并未炼化,一直积攒到现在。这些人或兽,数量没有四五十,也有二三十了,各个都是云藏初期起步,云藏中期不止。即便单个的死后血元不多,而且还要算上亏损和杂质,但二三十个积累起来,却也有点恐怖了。 “哞――” 海胆状怨兽见这一击无效,庞大的身躯便一鼓一鼓的,腹下再次发出阵阵雷鸣般的牛吼。 应时,其余未被搅碎的灵元弹便仿佛失去了动能,忽然一缓,又一沉,然后便是霎那往中间一聚,速度暴增,发出“呼呼”的风雷之音! 尚存的灵元弹数目至少仍有二分之一。如此从四方上下而来,当真是如同一座囚笼,变化无常,不说将秦阖他困得死死的,留给他闪避的空间也是极小。 这畜生莫非还有点智力不成? 眼看毫秒之间,秦阖就将被数十光弹击中……他却又是“嘿”的一声笑! 残余的血气本是仍如雾龙般轰击而下,秦阖忽然却两臂往后一抽,瞬时令其如鞭影回援,一个左,一个右。血气由模糊于是又变得凝实,第二次又化作两条半身穷奇,一声怪吼便旋咬秦阖前后。 漫天光弹再次来袭。 立时,两条半身穷奇再次与之发生剧烈碰撞,产生耀眼闪爆,“噗噗砰砰”,一时如台风袭城! 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扭力却并未消失,两条半身穷奇碎如雾龙,恢宏血气竟就裹挟这密集闪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状血雾漩涡。 “唰!” 一声风啸,血雾漩涡却遽然被两道亮丽红光一刀两半给切开。 细细一看,才知竟是秦阖的“翼冲”双翼! 快! 好快! 那画面唯一给人的感觉除了快还是快,血雾漩涡已经从头到底被完整地切成了两半,顶部涡口这才有爆炸性的压缩空气膨胀开来,将其推涌吹散。 “轰”的一声巨鸣! 第二个瞬间秦阖便已狠狠坠落! “嗷――!!” 海胆状怨兽立时吃痛,狂怒之极,一声嘶吼如此暴虐,甚至都已变了声音。视线拉近一看,才发现是秦阖双手持着一柄弃意巨剑,头上脚下一根锥子般地扎进了其腹部!! 轰音只是气浪使然,全因撞击过快过剧,这还远不是极限呢。 半空中的大量灵元弹大多扑空,随即半空中也是一声爆响,惊天动地。 “这是你自己找死!” 秦阖近距离地眸闪凶光,接着便欲彻底爆开手中弃意,在这怪物腹内来上一次重击。 谁知“嗡”的一声,海胆状怨兽立时几十颗硕大眼珠都是齐齐一闭,一层氤氲而压缩仅有数厘米厚度的绿色光膜便乍然闪现在了其体表。 此光膜明显是防御之用,但在出现的同一时间,一种怪异的振动斥力也是随之骤扩,就如重物砸地震起了一圈灰尘。 “这又是什么?” 秦阖感觉那斥力有异,瞬时神色也变。 他机警之下,立时便是松了握剑的手,两掌覆上十赦恶罡劲,狠狠一拍飞快涨大的绿膜。结果两者一触,果然竟连十赦恶的高频振荡也拿之无用,双方居然相互抵消! “嘭!” 插入此兽腹内的弃意巨剑下一秒便是崩碎,一股绿血高高喷出,秦阖于是一下也高高飞起。 趁此机会,漫天肉刺随之又现!! “嗷――”这畜生怒极了,仿佛便也不顾一切。肉刺乱七八糟在空中甩击出了无数残影,如同深海巨鱿的愤怒。 秦阖一退便也仿佛失去了所有还招的余地,海胆状怨兽好似抽疯了一样,不止肉刺暴虐狂舞,那些绿膜更是立即寸寸碎散,如被大厨乱斩的洋葱,化作成千上万的绿色光丝纷纷扬起!! “***这东西吃*春*药*了?” 秦阖一霎间也是目瞪口呆,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鬼东西的攻击烈度一下子何止涨了十倍?他娘的简直百倍千倍也不止啊! 完全突然的变化,完全突然的狂暴。 四周树木尽被毁成粉屑,秦阖便无借力之处。一时间也真是苦了他了。因为奇怪的感应,饕餮魂群他出于某些顾忌并不敢此时用,于是他便只能在这种突然间狂风暴雨的攻击下尽力自保了起来,借助高超的身法,频频闪移,脚踢拳打,与数十根肉刺做起了“沙包对抗”练习…… “砰砰砰砰!” 这摔打声一响起来就没完没了! 秦阖预感事情有异,有了保留实力静观其变之心。 可这畜生却当真是如吃了*春*药*,居然完全没了任何保留气力的想法。完全不符合野生生物的生存本能,大量浪费起了能量,以最费力的方式谋求最不精准的杀伤! 随着时间推移,打斗的动静越来越大,一人一兽高频撞击遗留的点点灵力,甚至汇成了一股灵潮、阵阵灵风。这浩大的声势,渐渐竟有连这片山林也遮掩不住的样子。 不止是灵潮在潮汐般起伏,扩散向远方,更奇特的却是,这山林间、这天地间仿佛真有一股空旷、荒凉而悲恨的怨气升腾了起来。 耳边似有模糊的厉啸,秦阖也不禁惊疑! “难道怨兽的传闻竟是真的?这大霖果真建立于一座古战场之上?” “不对!” 很快秦阖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他却也骤然发现了什么,竟眼神大变,忽然望向远方露出一丝隐隐的恐惧: “这只怨兽在干什么?!” …… …… 也就是在秦阖目露惊恐的同一瞬间,远在十几里之外,轰然有一支军队萧杀镇落了天际,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军势,席卷整个北部丁泷原!! “亵渎霖神者……杀!!” 就在这万人喝声响起的一刹那,秦阖脸色剧变,瞳孔也骤然缩到了极致,而其面前的怨兽…… 如感悲愤,它怒而啸。 “轰隆――” 啸音一收,它竟就猛地自爆了!!那爆炸力殷天震地,狂骇无边,杀伤力却不是朝着秦阖去的,而是……朝着这漆黑的苍穹!!! (本章完) 0386 血杀军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若是一处也就罢了,可怕的是这一刻竟有足足七八道类似的怨兽气机,甚至更强,有的还是花衍期,却皆蓦然自爆,发出骇人听闻的尖厉啸音! “轰轰轰轰轰轰……” 那巨响每一道都如狂雷震世,掀起飓风呼啸,灰蒙蒙地席卷起整个北部林区,一片飞沙走石! 仿佛呼应那些军队的杀音,却又更像是一种对抗。 这些自爆的怨兽每一个都是修为惊人,即便生前最次都有云藏后期,自爆出来的威力便也已然是远远超过了花衍期的门槛,爆炸杀伤力绝对是毁天灭地的,光是那狂暴散逸出来的灵力气浪冲击,便有海枯陆沉之威,瞬时天昏地暗! “绝对都是王者!都是每一处林域的王者!可这样强大的怨兽王者为何要自爆?” 心中翻起的震惊犹如一场滔天大浪。 秦阖一向没有防御法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自爆,虽提前刹那有了警觉,却仍显得是猝不及防。 更骇人的却是那些怨气,仿佛是另一个维度的,竟在人心之中轰然爆发,产生的恐怖冲荡几乎令秦阖也神摇魂曳,一时瞳孔骤缩,不能自已! “噗——” 只听一声痛吟,秦阖便是面色大变一口鲜血狂喷了出去,神魂顿显萎靡。 “啊啊啊啊啊——”眼见着面前是狂暴的灵力冲卷而至,生死危机一瞬强烈到极致,秦阖强撑着也如发了狂,表情狰狞,颈上青筋瞬间暴凸而起,他便是一声尖啸,超声束在喉中爆射而出。 喉腔里的残血瞬间被冲得干净! 这才能清晰地发声,叫出“旭暗魔笼”之名。 秦阖刹那间又是两手交错成“十”字往胸前一挡,双腿也立马蜷曲向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旭煞先如一个光球暴扩而开…… 黑色晶体瞬时充斥其中…… 赤岸千蝠召唤阵在体表大方光芒,近千血蝠疯了一般狂涌黑晶之外…… 密集血液又从体表毛孔汩汩而出,迅速裹之成一茧…… 做完这些便来不及其他的了,只听“轰”的一声炸响,秦阖身外数层防御都是摧枯拉朽般地破开! 旭煞生生被冲刷销尽,黑色晶层眨眼间风化如沙,近千血蝠尚未振翅就纷纷溃灭如烟,爆散的血雾也被狂风吹去…… 云藏后期一爆之威,竟至于斯!! 犹如一叶轻舟偶遇海啸,半空中那道蜷缩于黑晶血雾之中的人影,瞬间便如皮球般被击飞近百丈!! …… …… 整个世界仿佛都充斥起了这般怨气。 那七八只怨兽王者自爆前发狂而啸,啸音尖厉惊天,便满是一种凄厉忿毒之意,呼应此怨。 大军在风唐驿前轰然镇落。 赫然是乘着一只艨艟巨舰而至。舰体通体为木,构造粗犷而大气,表面遍布繁复花纹,上有十五巨帆,帆帆皆如参天之木,宽广陈旧而古老。整舰长超百米,宽如一湖,殷红接近乌黑,上头仿佛经年累月浸染着鲜血,以致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浓得令人闻之欲呕。 此舰明显是一件战场杀器,亦是一件巨型法器,来时悄然无声,似隐于黑穹之上远遁万里而至,落时声势浩荡,颇有千军辟易之威,肃杀之气震惊天地。 整个丁泷原仿佛都为此一噤,随之便是轰然一震! 那条火龙法术张牙舞爪地冲入了风唐驿,一声巨响,大火熊熊而起,激发惨叫遍地,瞬间造出一座人间地狱,无辜的驿中人们与风唐族人们无论是铭士还是凡人居民,都是浑身火炎,四处乱跑,发出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其后才是北部林区的怨兽王者们,接连出世,接连自爆,爆出冲天怨气与灵力,凄厉与前者同,却更有恐怖的威势与声势,并不绝望,而是显得暴虐与怨恨,犹如呼唤与呐喊。 不知根由,不知原因。 仿佛只是对着空旷的时空,但是这一时候却被某种因素引动,觉醒了它们魂中深处的意! 这一刻有无数人失声。 这一刻有无数人瞪大了双目。 这一刻有无数人满脸皆骇,神色大变!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有怨兽在自爆?!” “为什么来了军队?!” 无数人心中浮现出这样的疑问,心中惊疑难定,接着便是大量人影不约而同地奔出了自己停留之地,飞快窜向风唐驿,昙镇的,希镇的,吉镇的,杨寻镇的,乃至其余三大林区的,甚至连更远的白蟒原都有人听闻且惊动,蓦然抬头,惊疑视来。 “轰”的一声巨舰落地,落下便是一圈烟尘荡荡而起,整个大地仿佛都颤了一颤,微微摇动。 舰上白光微放,随即便是五千血甲兵卒显出身形,阵列严整,秩序井然,少数背弓配刀,多数手拄大戟,又或执以剑盾,其各个面带煞气,修为整齐划一竟然全是云藏初期顶峰,整齐之间透着一种冰冷与恐怖。 其前另有六个鼓手,两个旗手,两个舵手。鼓手执紫金双锤,其旁巨鼓黑皮金圈,高过三丈,辉光濛濛,灵蕴非凡。旗手左右各执红蓝旗,背后更有一杆黑旗,皆是法器。舵手则在舵旁,两人共扶。 这些人都是云藏中期的修为,站立谨肃,眼神精明,俱绕一杆大旗分布。那大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透着一股毫不遮挡的酷烈杀伐之气,上书一字——“血”! 而那一主两副三个似是这支军队统领的人,巨舰轰然一落地,则立时身影一晃,就已来到了风唐驿前。 大统领高大精壮,眉若刀削,一身气机霸道惊人,竟是丁泷原上绝难见到的花衍期高手!! 左副统领面色黝黑,显得精瘦,右副统领则虎背熊腰,壮硕如山。这两人修为稍弱,却也有云藏后期。 放出火龙法术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右副统领! 此刻这人满脸残虐,看着眼前凡人与铭士都是浑身着火哭爹喊娘的人间地狱景象,竟是笑意不绝。明明不该是军队该做的事,另二人却是毫无阻止的动作。左副统领面无表情,大统领则是眼光深沉而闪动。 只是对面广阔山林里的怨兽王者的接连自爆,大概不是他们所意料的事情。这等诡异与突兀,立时令他们三个眼神微变,隐有警惕。 “怎么你们还没得手?”皱着眉头不知是向谁传音了一句,这大统领明显有了一丝不满。微有停顿,仿佛听到某人诚惶诚恐地回了几句话,接着他却是张口便对身后命令道,“默云,你去!” “是!” 巨舰两边雕画的恶兽浮雕之上,闻声便有数道影子无声无息地跳下,竟是透明之物,一闪就已再无影踪。 而这时,四周远处终于有大量人影闪现了,纷纷惊恐望来,那风唐驿后头的风唐山脉,大片广阔的山林里,正对风唐族山连线上上空几十里的空间,也是终于忽然被压缩拉近,透出一种朦胧的模糊感,如同一层屏障,又似一片目镜,显出了大片的人影来。 其中响起一串隐约尖厉的喝声,惊怒交加: “你们是血杀军?” “你们是哪一旗的?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本章完) 0387 罪名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哼,我们想要做什么?”闻言,那大统领却只是一声冷笑。 旋即又重重一哼,他的眼神一沉,便已变得极度冰寒,仿佛看死人一般地看向了风唐驿后广阔山林上空压缩拉扯过来的巨大影像,蓦地杀机凛然道:“你们勾结妘族余孽,试图亵渎霖神,还敢问我们想要做什么?你说我们想做什么!” “妘族余孽?哪来的妘族余孽?”空气巨幕之中传来的声音愈发惊怒至极,乃至凄厉,眦目欲裂,近乎是颤抖了起来! 只看这风唐驿里自己的族人,无论凡铭,就这么被残忍地活活烧死,谁又能熟视无睹? 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嚎,还有成片成片渐渐倒下的人影,都是施加在他们心上最惨痛的折磨。 从那剧烈波动的空气巨幕里,一双双怒恨到血红的眼睛清晰地显现,都是双目欲喷出火来,激荡着滔天的愤怒! 那里有一座山,不峻,不巍。 山上人影憧憧,泥石建筑层层叠叠,有磅礴大气的,有古老森严的,也有生活气息浓重的,本是一幅和谐的族群栖息图,此刻却是道道人影皆出离所居,怒目视来,恨不能啖其肉,吞其骨。 河渊河黎恰在其列,与他们一同站在前端的还有五个满头银发又或白发苍苍的老人,各个都是脸色阴沉之极,压抑着无边的怒火,有的却也惊颤,有的却也暴虐,有的却也隐隐惶然,张皇失措。 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一份如临大敌的姿态。 仿佛有阵势在那山体上升起了。 瞬间,那空气巨幕的另一头显出密集闪动的灵光,氤氲变幻透着浑沉之气,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大鼎轮廓,并有集体的吟诵唱念之音靡靡而起,可见万人肃穆跪拜而下!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杀入我们风唐领地,这般肆意屠戮,难道还有王法?”河渊怒不可遏。 即便他作为一族之大祀,平日里再如何心机深沉,稳重如山,面临对方这种残酷屠杀自己族人的场面,也出离了愤怒,再难保持那等胸如平湖的风度。 河黎便更不堪了。 这个狡诈如狐的少年,此刻甚至都已接近面容扭曲,显露出了可怕的疯狂劲头,一种刻骨的怨毒意味满布其眼中,要不是身旁有长辈压着他,他只怕都要忍不住窜来亲自杀人。 这小子满脸狰狞,刚听完血杀军那位大统领冠冕堂皇、看似大义的话语,当即就是一声尖锐的叫骂道:“放你娘的屁!这里哪来的妘族余孽?我们风唐何时又勾结了妘族余孽?倒是你,倒是你们……你敢说你们不是勾结了瞿山那群王八蛋,才来图谋我们风唐?” “哼!” 仿佛被说中了什么,那位大统领立时眼神一翳,冰寒刺骨道:“死到临头还要狡辩!” “如果不是勾结了妘族余孽,那你们告诉我,为何你们风唐山窝藏了你们身后这些人?为何你们所建山卫均修邪神功法,不仰霖神圣沐?为何你们风唐族山秘密建造这等邪神祭坛?又为何……在这风唐山脉里掀起这般屠杀?难道你们不是怕消息泄露才杀人灭口吗?” 大统领左手抬起,向前轻轻虚空一点,便有数颗水晶透明的珠子飞出袖间,一闪而至到了风唐驿上空,“啵”的几声轻响,水波一幻,便展开了一段段影像。 一段正是目前风唐山脉中大量猎队人员遭受的血腥屠戮景象,处处伏尸,刀砸斧砍,凄惨不可言; 一段却是一篇光影文字,竟然记载着一篇风唐族秘密组建的“山卫”所修之功法,并有各种实际练功记录,以及其秘术秘法之解析,其中果然是与铭士普遍的修炼之法大相径庭,甚至堪称截然不同,狂蛮邪异,不少人都是见之双目一缩,低声惊呼“邪霖、邪神”云云; 一段则是风唐族山的山体构造,以及各处建筑物地下法阵枢脉流动图,甚至还有山体内部解剖图,几座充斥着蛮荒邪异之气的祭坛,赫然藏于表面的每族必备的“霖祀”祭坛之下! 一段的时间发生点也正是此刻,画面与此刻空气巨幕之后的景象一般无二,只是不模糊,反而极清楚,河渊河黎等人的背后不远处某些建筑外,竟然正有数道人影缓缓卧倒,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缕缕白气从他们头上蒸腾而起,那些白气竟与其四周虚空产生了剧烈的灵子冲突,呈现水液沸腾般的冒泡景象! 一股异腥喷薄而出…… 那里仿佛空气都在湮灭,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又或者说是背叛这个世界的力量,正在与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游离霖元粒子发生激烈碰撞,水火不容。 这一幕完完全全就是河渊河黎等人背后此时此刻发生的景象,从别人手中却看到自己背后,这不能不说是非常怪异和惊悚,当场是吓了他们一大跳。这风唐族的几位尊贵者立时便是霍然转首,瞪大了双眸。 “怎么可能?他们——”河黎自是面色大变,一时却也怔愣。 “他们不是我们风唐族人!”一位白发老者震惊色变,回头一望目中精光暴闪,却是一声惊喝。 另一个拄杖老人更是随即就椎心泣血,转首而回,大吼道:“这是移魂换血?你们好歹毒的心思!处心积虑抓来了妘族人,就为了埋进我们风唐族来,刚刚又派人杀光进山猎队,如此丧心病狂,一切就只是为了构陷我们吗?” “这些水映术根本就全是假的!哼!仅凭这些,断罪府都无法判决我们风唐有罪。你们区区血杀军,就敢对我们断下杀手?谁给你们胆子私自调动一部血杀军的?兵符可在?文书可在?”当然更多的是矢口否认。风唐族的几个族老都是一声冷哼,脸色铁青。有的更是立即就给对方扣起了帽子来。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大统领一声狞笑,仿佛早已料到这些人有如此狡辩,目光诡异一笑,往后一瞥那些远处攒动的人头,他立时就又向前一拂手,几道水映影像瞬消,而两道流光则是一闪而出,便在半空中“嗡嗡”的颤抖起来。一物青金带褐,煞气隐透,状若二虎相合,果真就是“兵符”,另一物则是黑纸银箔,上书数十字,竟有大霖皇帝玺印与都督府府印加盖,真实不虚。 “不可能!” 此二物一出,对面的空气巨幕之后五位族老河渊父子立刻就是神色惊变,再也难以镇定! “有了这些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大统领再次嘿嘿一笑,这次笑容便已显得很是残酷了,一种狞意几乎都不愿掩饰。 (本章完) 0388 残酷与决绝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啊啊!” 风唐驿周围的黑暗角落里,忽然暗影晃动,有几声惨叫传来。 接着风声骤起! 有爆裂声,有铿鸣声,兵器交击、拳脚互撞。一团团暗影与看不见的人影缠战着飞出驿中所有角落。 “恶贼,去死!”有人受伤,带着绝望与愤恨,朝着血杀军所在的巨舰周围扑了过去,满脸凶煞狰狞…… “散开,快逃!”有人惊恐,却也有铁血意志,一声大吼,向着同伴示警和命令,同时飞快地遁向山林…… “啊啊!” 可惜,除了惨叫还是惨叫。 这些人无论是逃还是拼,背后身前某处眨眼就会有一处绽开亮丽的血花,那些个无影人一闪之下就会动用犀利却无形的手段,将之击得胸膛塌陷、骨断肉分、大口吐血而亡! 一看这些人的穿着就知道,其分明就是风唐族平常散布风唐驿周围的黑暗中的护卫,平常素来鬼魅,沉默地发挥着守护职责,如今却纷纷被血杀军的那些密探般的无影人逼出,逃不出几步就被屠杀殆尽。 再一看远处那空气巨幕,里头竟同时也有十几道人影纷纷化作惊虹,朝着那些被移魂换血为妘族人的位置扑去。 河渊看着驿中暗卫被如此悲哀地杀尽,则是目眦决裂,一声暴吼: “你们欺人太甚!!!” 向来威严自持的河渊,见此便是脸上煞气一闪,双眉竟渐渐倒竖了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异常凶厉和狠毒。一声怒吼,面目狰狞,和其先前一直表现出来的形象,已然大相径庭。 果然是父子,竟与河黎的乖戾分外相似! 也无怪他们悲愤窝火,哀惧如斯,怪就只怪实力悬殊,近乎天渊之别!血杀军作为大霖王朝镇压数十郡广袤疆土的三大军队之一,作战能力一向极度强悍。其军队的性质,也本来就是国家层面上的暴力武器。以其严密的组织性与长年累月的战场积累、军阵配合经验,对付一些铭士势力,从来都只会是碾压,而不会有别的结果。遑论此次来的竟然还有丁泷原上几乎没有的花衍期高手,以风唐族最高都只有云藏后期的寥寥数千之众,还拖着一堆老弱妇孺,又如何能挡? 只怕口子一撕开,就是一面倒的大屠杀,顷刻之间就会整个族群都被灭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其中残忍,难以描述。 可惜那大统领只是冷笑。 那个右副统领看着驿中平民百姓、无辜铭士就这般在大火下一个个地栽倒,化为焦尸,亦是满脸戏谑和残酷。 而眼见下一刻,自家大统领一个拂袖,瞬间兵符与文书便已收回,这边一直面无表情的左副统领,也就是那个面色黝黑的汉子,也终于微微抬了眼皮。 “阵列!”他冷漠地向后一挥手。 “轰!!” 顿时,原本稳稳停在后方的雄奇巨舰,舰体一阵轻微颤动,接着一声轰鸣巨响,舰体两侧便有闸板迅速落下,灵光蓦然大放,飞快插入了地面。 一阵烟尘再起。 巨舰附近的空气顷刻间灵力成波,肆无忌惮地形成了涟漪,一圈圈几乎肉眼可见的血腥之气一下子涌向四面八方。 “杀!!” 五千兵卒齐齐一拍兵器,刀鞘震,大戟拄,剑盾撞,五千个声音立时一声大喝!! 其音沉沉而壮阔,肃杀之气骤然惊天。 接着,则是道道黑霞蓦然浮现在了每一位兵卒的脚下,缠绕流转,形成斗大的符文闪现不绝,犹如踏板。借此之力,五千兵卒竟是跨越几阶就有了花衍期(三花聚顶境)才有的凌空踏步之能! 齐齐一踏,兵卒们纷纷走下巨舰。 接着又是一声“轰”音。 这次起的却是狂风,烟尘滚滚冲向四周,那巨舰两侧的闸板迅速一收,庞大的舰体竟是缓缓浮了起来。显著而骇人的灵能涡流很快就在其周围显现,传出巨大的嗡鸣。 看样子,这巨舰竟是想要升空,穿过风唐山脉的阻隔,飞到风唐族山上空去! 然而这巨舰分明就是一件恐怖的巨型法器,绝对的战争重器,一旦让其落下族山,风唐族又岂能还有半点活路? 那空气巨幕之后浮现的河渊父子、五位族老都不是傻子,眼看事情再无半点转圜余地,而对方下手如此之狠辣残暴,分明就是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打着赶尽杀绝、连根拔起的打算,不会再给他们挣扎的机会,顿时,这七人也有了决然之色。 “族老——”河渊向后焦急望去。只见五个长辈也是瞬间目现坚决,陆续点头,有人道了一句“动手”,他便立时回头,面上再没有了一丝犹豫。 “鼎来!” 河渊仰头一声大喝。 面庞涨红,青筋鼓起。 立时风唐族山上几千的族人们,无论男女老少、凡铭与否,都是齐齐一立一跪,以头磕血,复又仰头看天,竟面带悲凉壮烈,双手作出托举之状。 “轰”的一声气压爆响,仿佛有云烟从那山体之上骤然炸开,惊天动地,雾气狂涌,当即竟有一只赤濛濛的雾色巨鼎彻底幻化而成!! “鼎天!” 河渊再一喝,双手亦托天。 再只见其蓦然双手向前虚空一推,身后五族老也是蓦然身影一闪,一掌落在其背脊与肩头,那只恐怖巍峨高达六千余米的赤雾巨鼎,便猛地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龙骧虎啸,怒撞苍穹!! 其鼎三足两耳,四四方方,上雕地水风火,底有层云托顶,隐约更可见一巨大的人影压在鼎足之下,匍匐而卑微,却有无穷的抗争意志,气势雄壮。 风唐驿后的空气巨幕瞬间高高凸出,如同鼎在水下高速上浮,须臾就见鼎形,空气压缩成雾,水汽凭空冒出,大量汇聚而成微赤。 狂风吹得树木狂摇,呼呼作响! 不出意外,这赤雾巨鼎果然是想撞向刚刚起浮的巨舰。 毕竟是一个中等土族的绝地反击,护族之阵又岂同小可,以其所借阵势之庞大,如果不阻挡,任其施为,只怕这艟艨巨舰还真会被撞出一点损伤来。 “好胆!” “血杀军在,竟也敢逆抗!” 然而那大统领见状不惊反喜,眼中诡色一闪,却是当即爆发出了一声雷霆般震耳欲聋的怒笑,直让数里外的围观之众都清晰听闻,他才猛地一前踏。 嘴角狞意昂扬,他脚下微尘一闪,便是浮空而起。 (本章完) 0390 白蟒原来人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就在磅礴的雾潮冲击与那道惊天巨响,轰隆隆的一下子扩散四方时,远在丁泷原北部数百公里之外,一片接壤丁泷原北部雨林的同样茂密的森林地域。 这片森林虽然茂密,却不再是郁郁葱葱,而是透着一种红彤彤的颜色,并且越往北去,这红色便越是鲜艳浓厚,从微红渐渐到朱红,再至血一般的艳红,那是一片血色的苔原,到处怪石嶙峋! 这里已经不是雨林了,而是针叶林,并且似乎是亚寒带的树木品种。 此处正是白蟒原! 轰隆隆的声响打雷般的骤然传至,与之同来的更有一阵狂涛骇浪般的灵力潮涌,整个地表方圆数百里,仿佛是有神灵猛地抖了一下被子,抖起了一阵恶风。 “那是怎么了?” 顿时有惊叫声响起。 一看却是足足二三十人聚成一团在前进! 这群人无一是凡人,俱是修炼有成的铭士,所有人的修为都在云藏中期往上,云藏后期占了大多数。而且其中两人的气机隐晦而深沉,赫然都是两处原上极难见到的花衍境铭士!一个人是中年男子,头绑黑绳,身材瘦高,双目竟失明,一个人是约莫四十岁的光头胖子,一身肥肉看着好不滑稽,但那细小的三角眼里却时常射出毒蛇般的寒光,显得十分阴狠,以致队伍中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包括两个领头的花衍境,这一行人各个身着暗红的衣衫,似乎来自同一个地方,其体外霖力勃动,行进时都十分谨慎警惕,一遍遍地环顾四周,防备着怨兽偷袭又或有人靠近。一层淡淡的白烟环绕在他们周围,轻飘流转,从外看去竟然完全看不见他们半点身形。显然是件极高明的隐匿法器,而且竟然是群体性的! “怎么回事?怎么恰巧这个时候……”动静传至时,这群人已经是深入林区了,靠近丁泷原北林边界几乎不到三十里,闻声,那失明男子立时就是顿步,眉头一皱,生出惊疑之感。 “看样子果真是血杀军来了!”那胖子喃喃念叨了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寒光一闪。 “师叔,难道那个消息是真的?据说皇都有一异人至,卜到妘族将出西北,整个大霖一夜间便风起云涌。幽绝军三卫调守西疆,玄灭军一卫卡南关,其余五卫便尽数北上,久征在外的血杀军更是尽数遣回,六卫三十六部分至西北、中北十一郡,深入每一府辖之地,将起血腥镇压?”胖子后头一个山羊胡子老头,同样显得震惊,疑神疑鬼试探着问道。 此言一出,整个队列里其余的人全都是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去,一副慎重惊疑模样,显然都对此大为关注,想听高人解说一二。 倒也不怪他们如此,实在是大霖最近调军的动静太过诡异了,杀伐之气无比酷烈,让人触目惊心,甚至让人觉得惊悚。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以致人人自危。 “哼!” 那胖子还未说话,失明男子便是一声冷哼,满脸愠色道:“大霖三军就算再如何勇武刚猛,杀伐惊人,毕竟是官府公门所限,做事之前总要讲些大义道理。妘族按理说是早已绝族灭种了近千年,鬼才知道还有没有所谓的余孽残留。这事透着一份诡异,能不沾惹最好便不沾惹,多问无益,反倒可能惹火烧身。” “师兄说得在理!你们也最好别在这上头有什么想法。这次我们来也不是别的,只为寻宝和取物。我们钝刀门不过是一小宗,你们师祖坐化以后我们又为此做了将近三十年的准备,这才有了这一次机会可以翻身,不仅可以取回遗落在外的师祖遗宝,更可得到那东西。想这想那的,如此分心旁顾,若是因为你们弄砸了,嘿嘿,你们可别怪师叔我不讲情面了啊~”胖子阴恻恻地向后一望,花衍境的庞大灵压忽然一泄,便令身后二十余人都是满头冷汗地低下了头去。 “不敢不敢,师叔多虑了……”有感这般凌厉,那个山羊胡子立时就是色变,眼现惶恐。 “哼!不敢就好。”胖子哼了一句,三角眼中寒光一闪即逝,转身望见远处的巨大动静余波,却又到底是生出一丝忧虑,眼神稍沉,细若蚊蚋喃喃道,“没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风唐族所在的领地吧?看来丁泷原上的血杀军第一个是拿他们开起刀了么……” 说时这胖子还瞥了身旁的失明男子一眼,目光中异色微漾。 失明男子仿佛有所感,面上亦是有忧虑浮现:“师父穷尽一生,甚至不惜自祭,埋骨以试,我们师兄弟几个又花了三十年,才推算出来的‘昼夜交汇’,天云郡上的尸墓阴气也只有这一次才会暗合玄理,能够将地下万墓之群再次拼凑。若不是机会再难遇,师祖遗物也必须寻回,我们又岂会挑着这种时机来此?可惜偏偏出了白蟒原,不然以我们这些年的暗中积累,应该还能再保险几分才是,唉……” “好了,走吧。丁泷原即便此刻再凶险,我们也必须入内一探,此事无论如何也不可拖延。不过为保妥当,我这先加固一下伏寅纱,再催发它几分神通,你们接下来也都打起几分警惕。”喟叹了几声,失明男子到底又是收敛了心神,下了命令。 应着周旁之人齐齐称“是”的声音。 他面色一冷,朝着头顶忽而“看”了几眼,嘴中念念有词时,弹指便是数道符文光芒一闪而出,没入头顶与四周,顿时,一个巨大的薄纱法器流光溢彩般闪隐一瞬,仿佛匿在虚空,四周的白烟随之便也微微扩散而开…… …… 这些人不知为了寻什么而来,看那样子,竟是想要跨过两原边界,进入丁泷原上广阔山林里做些什么隐秘之事。 这般举动,放在平常自然是没什么了不得的,多半能够一马平川。 但在这种微妙时刻,却似乎只会让这个大漩涡涌动得更加汹涌,更加湍急。 就在这群自称“钝刀门”的古怪铭士队伍渐渐接近两原边界不久,他们背后便又来了几个偷偷摸摸的人…… (本章完) 0391 “夜”至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偷偷摸摸跟来的,又是几个修为不俗的铭士,二男一女。 一男子年近半百,面白而无眉,两眼狭长半眯,似乎看待万事万物都是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显得阴柔而且刻薄,另一男子看起来则不过二十几岁,嘴角笑意不绝微微翘,总是令人如沐春风,眸子深处却又并无半点暖色,那女子则是有点矮胖短小,面色也黑黄如同个农妇,明明气机是这三人中最深沉的一个,偏偏却弄得一个贼眉鼠眼,见不得人的模样,一直戒备着四周,东张西望不停,蹑手又蹑脚。 三人都是花衍境,其中的黄脸女子更是花衍中期! “咦~那些人气息瞬间淡了一少,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黄脸女子不知是隔着多远就发现了某种变化,立时神色一惊,警惕道。 “自从知道了他们的图谋,我等故布迷局也有数载了。后辈弟子一个未带,就是生怕引起了他们警惕。都做到这般地步了,还被发觉?在原上我们的布置不说天衣无缝,麻痹他们几日总该是能做到的。他们现在绝对不知道我们三人一直跟在后头!”阴柔男子冷冷一瞥,似带讥讽地说道。 “嘿嘿,看他们找那祖师传承遗宝年复一年,如今总算到头了,我都要松一口气!这钝刀门昔年确实势大,但我们陆炼山、奔豚湖、败炎谷三家也不是好惹的。几十年前就将他们逼得险些退出白蟒原,现在就算其有了点起色,又如何能与我们三家联手之势抗衡?”年青男子嘿嘿一笑。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这钝刀门以前还是颇有几分神秘的,这次他们筹算这么久才往此一行,未必就不是死灰复燃之兆。”黄脸女子眉头一皱,担心地说道。 “哼!去的是丁泷原,没有预先布下绝大禁制,我等三人难道还会怕了他们?梁某倒想看看他们倾巢而出,在原上又玩了一招瞒天过海,靡费恁多心力,究竟能不能找出那件东西来!”阴柔男子乜眼一哼。 “我倒是更担心四处原上出现的血杀军究竟想干什么……”年青男子摸了摸下巴,一副沉吟之色,却又是如此说道,透着几分忧虑,转头看了向远方…… …… 距离丁泷原数百公里之外,一处凡人村落的上空,本来是有一道浅淡的遁光即将斜斜飞过,朝着勾陈城风驰电掣而去的。 忽然间,高空里有了一道惊咦声! 于是下一刻,轻风一起,那处便显露出了几个人影来。一老二少,都穿着丁泷原上从不出产的罕见的丝绸衣裳。 老者一身丹青长袍,袖上衣摆等处皆有水墨云彩,看着仙风道骨,大袖飘飘。少年总共两个,年纪相仿,大概都是十岁左右,一个唇红齿白,长相圆润,一个面色蜡黄,似常年营养不良。 老者一个甩袖拂开了障眼的云,阴晴不定地看起了丁泷原的方向。 他感受到了先前一掠而过的巨大灵潮,故而有所阴沉的想法,同样是想到了近来四处开赴的血杀军。 “祖爷爷,怎么了?”圆润少年不解,立时一脸好奇地问道。 面色蜡黄的少年年纪稍大,察言变色的本领便也稍强,而且似乎同样有所感应,回头看了一眼,便似猜到了什么,神情平静,随即执弟子礼问道:“师尊,可要回往?” 三人立于一座浮空的小舟之上,四周流风绕转,清光时时莹耀,一些模糊的符文闪闪现现,明显是件等阶不低的法器,即便比不得血杀军的那只艟艨巨舰,飞越数百里只怕也用不了多久。 长袍老者再沉吟了几息,却是毫无此意。只是目光愈显阴沉和憎恶,仿佛已经知道了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没时间了。” “这群贼兵多半又在干下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但是‘夜’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就来了,我们也必须赶快回院,没工夫耗在这里。所以别看了!我们走!”老者言短意赅地回了一句,随后便再不看,猛一回头甩袖,小舟便破空而去…… …… 同一时间。 天云郡下,白蟒原与另一原交界处,则有两部共一万血杀军汇师于此。同样的艟艨巨舰,同样的军队配置。两只巨舰落于地面,四面甲板都张开,变化为了一堵巨高的怪异围墙挡在四方。 放眼望去全是营帐,成排成列,错落有致,兵卒甲士巡防其间,防御森严。 中间一座最大的营帐里,此刻却有六位军官与一位无影人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沙盘而立,均是面色严峻。六位军官自然是各部的大统领与左右统领,那位无影人此时则显露了大致的人形形体,竟如同水液一般透明,如此奇异,躬身在禀报着探来的情报。 “……这么说,‘夜’真的也提前来了?而且各处夜探珠汇总计算出来的夜至时间,已经不到两个时辰了?”听完了无影人的汇报,军官中的一个立时便是大惊失色。 其余几人也是满目凝重和惊疑,一阵面面相觑,正想再说些什么时,却立刻就被一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表情严肃,挥手打断道: “好了,都不要说了!此事早已议断,本就是预料之事,确实比之前推断的时间要更早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情况。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如何配合指挥使……” …… 另一边。 那群从四镇中集中而来的围观者,已经越来越多,渐渐汇集成了一片人海,都离风唐驿大概一到两公里远,便已止步,并互相簇拥成泾渭分明的一团团。 多位有名有姓的强大铭士,包括那位刚下风唐族山不久的颜姓女修,包括那位以陈姓官员为首的圣霖卫一行人,此刻都是背后或拥立十余人,或独出于人群,站立在最前方。 他们的表情五花八门,有的目闪仇恨,有的惊讶惶恐,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冷漠以观,有的意味难明,有的兔死狐悲,有的忌惮深沉…… 无数议论的声音纷至沓来: “这……” “那么多怨兽自爆,难道说——” “没错了!没想到不止‘昼’提前了,‘夜’甚至提前得更早!” “风唐族怎么可能勾结妘族余孽?” “这妘族人都消失数百年了,上一次的起事都在近千年前,难道又出来了?他们不是都被斩尽杀绝了吗?” “哼!斩尽杀绝,你也信?官字两张口,那些大人物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什么时候有过一句实话?都是表面功夫!妘族上古就有,力通邪霖,” “莫不是——这罪名假的?” “假的我看也未必,血杀军纵然是大霖第一军,历来执掌杀伐,却也绕不过断罪府、祥岁府等府司就敢贸然进驻郡下大开杀戒。此事必有内情!” “哼!风唐族就算没有通敌,也干净不到哪去!这些稍大点的土族、官衙、府司,哪个没点阴私事?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我看风唐族这回也是有口难辩了,绝然是不敢让血杀军攻进自家族山的,多半是要血斗上一场了。” “哼!血斗?就凭风唐族哪有什么能力与血杀军血斗一场?应该是一面倒的屠杀才对!可怜这风唐族了,偌大一个土族,在丁泷原也算是有点威名,怎就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麻烦的是,怎么和‘夜’的提前爆发也凑一起了?这之间……莫非有什么联系?” “……” 说话的人很多,沉默的人却更多! 他们都是看着远处惊人的动静,目光阴沉难掩,其中又犹以人群前方被簇拥或独立出来的九人最甚。 一个自然是颜姓女修,一个自然是陈姓官员,一个是个老妪,拄着一龙头拐杖,满头银发盘成了一个大髻,一个是位老叟,背着一个满是新鲜草药的竹筐,裤腿卷起,赤足沾泥,一个是位侏儒,头发稀疏而灰白,一个是位大汉,上身赤膊而密布血色疤痕,剩下三个看那人群的密集簇拥态势与议论,竟赫然是附近声名最隆的那三支大型猎队领袖,各个气势不凡! …… 风唐驿后边缘林区藏着的垚兽很快就被发现了。被煞气一激,竟是罕见地惊惶起来,一声哀嚎伏地不起。 顿时有树木倒塌,竟是生生被它压塌的! 动静不小,却无一人关注,只因与旁边的血杀军弄出的动静来,这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血杀军五千兵卒倏而一散,便连成军阵之形,立时有血海般的煞气翻腾笼罩,接着便如一架推土机一般从林中一路碾去。也不知那血海有何神通,覆盖面积不过方圆数公里,却似有无形的恶兽成千上万,聚围左右,齐头并进,血海未曾实际触及半分,远在数里之外的树木泥石、虫鱼鸟兽便会纷纷炸起崩裂。 一时之间,山河沸卷,天昏地暗!! 光凭这数千人自然无法围剿风唐族,更遑论他们是形成军阵直线扑去,只要风唐族化整为零,散入广袤山林,血杀军就绝对难以将其剿灭干净。 于是可怕的景象便来了。 那升空的艟艨巨舰之上,不止有滚滚火云朝着北林上空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去,巨舰本体也是极速破空,产生恐怖的阴影与威慑力,而且上头更有阵阵灵光闪烁,无数厉鸣尖啸层出不穷! 先是一阵银光闪烁,突然从舰体两侧的浮雕之上飞出一只只体形巨大的银影怪鹰。 这些怪鹰不是实体,但各个气息凶厉,不下云藏初期。它们不但生有两只头颅,而且体形足有三四米之巨,在身上更还披着一种简易的白色战甲,两只巨爪上也全套着一枚枚金属指刃,闪动着惊人的寒芒。 这些影鹰飞完,巨舰上又有灵光闪动,赫然是一条条体长五米的钢铁独木舟。 这些独木舟同样不是实体,但不知为何闪烁着钢铁光辉,其上铭印着黑黝黝的符文,上头更站立着数名身穿黑甲的甲士光影,三到五名不止。 独木舟一至半空,更有更大量的无影人纷纷一飘而下,仿若无形之体! 紧接着三波围剿攻势之后,巨舰稍稍平静了一下,谁想下一刻便是龙吟之声大作,那些巨帆竟然放射出大日般的刺眼光芒,八条巨大身影蓦地从帆上一跃而出,便张牙舞爪地扑向偌大北林四面八方。 这些东西一个个体长二十多米,皆背生一对幽蓝色的钢铁羽翅,头上生角,形若巨蟒,赫然是一只只的带翅蛟龙…… 这些无论是何者,都有恐怖的煞气与杀机萦绕,冷冽之极。眨眼之间,竟就铺出了一张天罗地网,朝着整个北林一盖而下!! 那阵势遮云蔽野,浩大之极,无数人都是瞳孔骤缩,感到深深的畏惧起来…… 第一个落地就是那些数量骤增的无影人! 他们甫一落地,便是四散而开,遁入了密林四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果然是要执行最精锐的单兵作战。 很快,就有这么一个靠近了秦阖所在…… (本章完) 0392 波及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仅仅片刻间,整个丁泷原北部林区便成了一座血腥残酷的绞肉场。 滔天煞气在这里集结,无边杀伐之音铮铮作响! 一座恐怖而庞大,占空足有数十里之巨的禁断大阵,随着那些银色怪鹰、独木舟、甲士、无影人、带翅蛟龙的落下,飞速在成形,阵力在它们彼此之间联结成片,已然不加遮掩地撩拨起了虚空,划起道道波纹,垂旒而下。 “哼!果然是‘夜’也提前了!” 地面那片翻腾的血海霸道推碾而去,似乎听到了某些属下隔空传来的讯息,里头忽然响起了一声冷哼…… “砰砰砰砰!” 无边林海之中忽远忽近地再起炸响,赫然又有怨兽哀鸣自爆,大地四处皆有怨气腾空如袅袅炊烟,或强或弱,不受控制…… “你们两个王八羔子,有本事别跑!” “哈哈哈哈,卫疯子,‘夜’就快来了,我看你怎么追我们!” 某处山丘疏林间,道道白光与乌幽钢铁辉芒流星赶月相继追逐而出,带着狂风,啸过木石,某人气急败坏的吼声里有一对姐弟正讥笑不绝…… “怎么样?你们——” 风唐族山上到处惊叫怒吟,河渊急急扑至一个被移魂换血的族人旁边,对着那妘族残世之人刚刚焦虑问出了半句话,那人便咬牙泣血怒目圆睁伸出了一只手,想要颤抖地说些什么时,手却就已僵硬在了半空,无力地落下…… “啊!” 猎队中有躲过一劫的人心惊胆战地把头钻出了一片枯藤,未及看清什么,忽然一片无影之刃从旁掠过,他便一声惨叫无可避免地身首异处。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满眼惊恐难以置信,一个无影人则带着冷漠不含丝毫感情的目光,悄然现身而出,抖了下手中的寒光…… “轰隆!” 风唐族山之外终于有第一只银影怪鹰杀到,一声鹰啼刺破长空,钢爪便猛地显出十足的寒芒气势汹汹一抓而上,随即一声爆响,剧烈的雾浪光波便汹涌荡漾…… 密密麻麻的亮影,瞬间遮蔽整个天际! …… “呼~” 缓过神来的秦阖,眼见旋踵间便已形势大变,不由得也是变了变脸色,望着天空中落下的无数森寒之影,目光中满是惊悸与凝重。 “这就是大霖的军事力量?” 深知军队恐怖的他,也从未见过这等大规模的空降山地作战。这等猛烈的攻击方式几乎是他平生仅见!那座浮天的巨大堡垒,在视野中即便是想忽视都不可能,光是那等体型便有慑人的压迫力,遑论以其为中心更有肉眼可见的阵力波纹,狂风骤雨般地弥散整个天际! 秦阖所在之地很快就被囊括。 他顿时神色再变! “不行!闯不过去了!”几乎不用怎么分析秦阖就知道,此时再往风唐族山前进绝对是死路一条。这种大规模的军团作战绝对不是单人力量所能匹敌的,更就不要说是扭转了。想要往里闯,即便三花聚顶也是九死一生。没有逆天宝物与神通,一旦卷入其中,绝对无法自我保全,更就不要说是救人了。这天空中垂罩而下急速成型的巨大法阵,一看就是为了围剿与反突围所用,一旦有高阶修者铭士主持,也不要太高,只要是有一个花衍境(亦或三花聚顶),那恐怕就连第三大境界都讨不了好。 “往北边走!” “只有往北边逃才有一线生机!” 思绪闪电般几个转动,秦阖便已有了决断。最正确的应对方式几乎不用思考就已本能般闪现。 南边就是风唐驿,最大的响动分明就是从那处而来。加之地形太平,视野太空旷,往那里逃只会是落入瓮中,无处藏身,直至被全数歼灭。想要活命,就只能往北边这片更广袤的山林前进,借深山密林来与敌周旋,获得一二喘息之机。 他很肯定,风唐族必然也会跟他想的一样! 与大霖王朝的军事力量死战绝对是不明智的,没有个人与团体能与国家级的武力抗衡,俗世如此,修行界亦如此。事情已至眼下这般境地,风唐族除了突围撤退没有第二条路。投降肯定不行,这件事里头有更深隐的杀机,不是放下武器就能苟且的状况。死守也不行,这偌大的家业放弃虽然可惜,但也只能放弃,除非想死。除非风唐族真的刚烈至此,宁愿灭亡整个族群,也要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 突围要快! 而且必须要足够快!要赶在这座不知名的巨阵彻底将整个风唐族山四周笼罩之前! 也幸好这风唐数百年在此地的经营也不弱,要不然,他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秦阖如此想着,步速不免又是快了几分…… 柳荫遮焚功瞬息全展,片片叶形黑影在体表浮现,愈生愈多,眨眼就将他整个人遮掩在漆黑之中,再不见了半点亮色,彻底融入了这片山林。 “湖底黑穹”仿佛量身为他打造。 这时再有人看,此处便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很快,这里就彻底安静了,除了那只海胆状怨兽自爆的残骸遍布,林木倒塌,碎叶与泥石搅着尘烟缓缓沉淀,就再没有了生人的气息。 远处还是一片嘈杂,轰隆作响。 鹰啼人吼,刀剑铿鸣,灵光闪烁,撞击爆炸,热浪狂风阵阵不停……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道透明如水诡异无形的人影却火急火燎地掠行到了此地。 狂风的吹拂无法让他稍缓。 热浪的袭涌也无法让他眼神变化。 他忽然机警地停了。 “果然这里是第一只吗?”无影人眉头微皱,先是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戒备了片刻,又看了眼天上,这才一步掠行到了那只海胆状怨兽尸体旁边,半蹲了下去查看。 海胆状怨兽因为自爆,早已是尸骨皆无,只剩下了一点血肉碎沫,以及一个巨大的凹坑。坑边草木皆成粉屑,坑底是“云气土壤”白亮之中夹杂着大量血渣肉糜,以及那些墨绿近黑的浆液。有几只肉刺断裂,长短不一散乱在附近。 这无影人也不知是想要看什么,他刚一靠近坑边,就是伸出一只右手在凹坑的上空一晃。 瞬间,光霞一闪,有流光从他腰间迸发来到掌间。 那东西微微一颤,一声嗡鸣地显出了原形……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浅色罗盘!通体由黄玉所制,上有繁复花纹镌刻,有诸多细小古怪的图像,形似八卦,却又似是而非,宛如神兽四灵,却又拆分变形。 此罗盘一射出,便悬浮在其手掌下微微颤动不已,阵阵乳白光晕闪耀,并且有一股轻微的吸力散放,徐徐清风随之一拂而开,渐渐笼罩整个凹坑上空,隐约形成了一个涡旋。 大概是因为施法的缘故,这无影人的身躯随即就从无影形态中脱离,呈现出了一个明显的人形,并且手脚俱全,眼耳口鼻俱在,肢体肌肤也一下子清晰如刻,只是犹不同于常人,而是如同最上等的水玉般半透明。 他右手飞快地变了几个法诀,变一次就有一圈光尘震散入虚空,如同荧蛾翅上粉末,同时嘴里念念有词,低不可闻。 罗盘的震颤猛地一止! 旋即,“嗡嗡”声消失不见,却有“咻咻”风声轻响耳边,一看,却是那涡旋骤然大了。 一缕缕扭曲虚无的透明异气从凹坑之中被吸取而出,投入涡旋中心,没入罗盘,犹如万鸟归林! 接着无影人猛地站起,双手合十,双目禁闭,罗盘飞快旋入凹坑正中间正上方,口中咒语声大了不少,越发急促,于是那罗盘又开始了震颤,接着光芒大放。 “噗”的一声! 罗盘钻进了凹坑里,就此消失不见。 一切又仿佛从来没发生过。 这无影人做完了这些,似消耗颇大,额头上已然是沁出了不少薄汗,并且面色愈显苍白透亮。他瞅了瞅周围这般狼藉,眉头再次一皱,喃喃念叨了几句,便又掐诀施法,只见四周呜呜风声一起,土壤、落叶、泥石便纷纷归位,转眼间就没了那个大坑,血腥味也一干二净,再无残留。只是树木还是断折倒塌破碎状,看来以他的手段是无法恢复了,不然以其谨慎,只怕连那些木屑都要一一归位才好。 再次环视一圈,确定并无大的不妥,他抬腿便想走了。 手一掐诀,身体便在迈步的过程中迅速又朝着那种透明无影状态转化。 眼看顷刻之间就将复原,他却又遽然面色大变,一下失声叫了出来:“什么?你说刚刚这里有人?” 体表光华一闪,这厮骤然破了隐匿神通! 他惊怒交加起了面色,浮现出一抹骇人的森然与阴鸷,先是警惕地看了眼远处四周,却完全没有丝毫发现,于是狐疑之色一闪而过,他接着便看向了自己左侧肩头。 那里“嘶嘶”声一响,竟钻出了一条筷子粗的细蛇来! 此蛇透明如水,尾有环纹,头生三目,身上鳞片细密,晶莹之极。而且似有一种高明的闻息辨踪能力,并还能与人交流。 蛇一缓缓游出,阴冷的目光便注视起了秦阖离去的方向。 (本章完) 0393 无影人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谁?!” 枯枝突然在怀里震颤了起来,秦阖顿时就是神色惊变。 那分明是预警的声音,神魂里仿佛有个小男童惊慌失措地发出大叫,小枯一下子惊悚至极,透过神魂真元上的联系,那种惊悚感也瞬间传递到了秦阖的身上! 腋下传来刺骨寒意! “给我滚出来!” 嘴里一声怒喝,秦阖当即就停下了奔走,面容惊怒时,柳荫遮焚功也瞬时撤去,他霍然一个转身,左足一跺便暴退而出,旭煞随之透体而出,几柄弃意小剑也****而去。 “叮当”几声响,一片视野几乎无法捕捉的透明刃影却从那片树影下闪出。仿佛早已知道秦阖的应对,行云流水般几下晃动,那刃影便将弃意小剑一一磕飞。接着一抖,刃影又从阴暗中隐去,犀利的寒风依旧鬼魅般欺身而近。 “好快!” 秦阖见之双目一缩。 不止是因为对方的速度,更是因为对方的手法!就这转身的一眼,秦阖他便清晰地看见,对方刚刚那一瞬间的目标,不是别的,正是他右侧背后的肋骨某条缝隙。 从肋下第二三根肋骨之间向上刺入,一刀刺破内脏,可以迅速毙命——这是老手才能懂得的杀人手法。 这般刁钻毒辣,难道也是大霖军方的人? 秦阖心中惊疑之感大盛。而因为转身的缘故,对方本是刺向他肋下的,结果一下子就变成了刺向他的右胸。 这自然也是死门,换了也并无任何改观,一旦中刀依旧不是重伤就是死。秦阖哪能任他得手? 一声冷哼! 七影残云步于是瞬间展开,一层深蓝的光晕从秦阖体表绽放,接着一颤,便是骤然分层。 两道云影分光相立即前倾而出,秦阖本体则是依旧后倾以退。云影分光相左右一分,四只手掌上电光符文各自一闪,当即便是白濛濛的四块“方砖”出现。 正是秦阖自创的充电宝炸弹之术! 十赦恶往电元中一注,四个充电宝便极速膨胀了起来,正是爆炸的前兆。时机千钧一发,秦阖作势便要往前一砸而去! 可惜还未砸出…… 对方却轻咦了一声,仿佛讶异秦阖竟然逃过了如此隐秘的绝杀,接着虚空之中便有波澜声乍起,凭空就有白色浪花在其背后一涌而开! “哗啦!”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四颗抛出一半的充电宝炸弹竟然被浪花中探出的四只大嘴一口吞下,仿佛在某只怪兽的腹内爆了开来。 水波稍稍一震,便已将四个充电宝炸弹的威能尽数吞没! 定睛再看时,那怪兽的模样却半点不曾见着。只是虚空中水花再一翻涌,露出来了四条电光闪耀的鳍尾。接着水花再一涌,便以光影的形态寸寸碎裂,消失不见了。 秦阖大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充电宝炸弹的威能直逼灵式上等,就连他也不敢以肉身稍加接触,而是一扔出去就必须用七影残云步拉开距离,才能避免被爆炸余波伤及,使用起来显得极为勉强。而即便如今七影残云步突破了第二影,也不过是稍稍游刃有余了一点而已,眼前这家伙却用的什么术法,竟能将其一吞而没,看着却并无大碍? 当然对面那隐形的家伙也同样不好过! 仿佛吞得太多了些,这些“方砖”的威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顿时有一声难以置信的闷哼从那里传出,带着丝丝痛苦之意,一个透明的人影猛地踉跄了一下,在阴影中显出了痕迹。 “哼!” 秦阖脸色一沉,止住了退势。 这次终于不保留了,冷却一过,瞬间又是弃意小剑齐出,数量却已增至九柄。同时双足往后一踩,“翼冲”也是伴着一声爆响使出,他整个人都生生向前撞去。 “轰!” 猛烈的翼展瞬间带起狂风! “好快的速度!” 那无影人的眼神终于变了变,有了点震惊,挪转之间再也不敢保持那般隐匿,而是将霖力大量激发了出来,一股云藏后期的气机腾腾而起。 此人迅速压下了刚刚动荡的气血,两手一挥,骤念了一句不知名的咒语,体表便有足足上百道亮丽纹线鼓冒而出,一个扭动,幻作一面横纹水盾,挡在了身前。盾上水波道道,横向排列尽凝形,看起来就宛若田垄。 同时其身体也飞快闪开,右边虚空“哗啦”声一响,又是大量白色浪花凭空冒出,他则借着这股浪潮的冲击力,一瞬数米向左而退。 退去的刹那,此人更是将手中影刃狠狠一掷而出,带着一股近乎无声的啸音,扎向了横纹水盾的前方尺许之地。途中一个晃动,影刃一闪便有另外四道真假难辨的一分而出,分射其上下左右,并且稍稍一颤又隐了形迹。 这无影人仿佛很是自信,自信他的眼睛毒辣异常,一眼就看出来了秦阖的爆炸冲袭绝对控制不了速度,绝对无法收发自如,一定会被他的水盾御阻,于是唇角冷冷笑。 但是很快,令他更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因为“砰”的一声炸响,那面横纹水盾竟然仅仅一个接触,就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撞碎! 一道血雾包裹的人影,毫无阻碍如同陨星坠世一般降临他刚刚所撤离之地! “怎么可能?” 无影人不禁双目一缩。 这盾术他用了无数次,盾面虽不坚硬,但柔软之极,而且极度弹韧,并有一种强大的粘滞力散放,如同沼泽泥淖,触者必然身形一缓。这术式每一次都能让人铩羽而归,横空被阻,然后中他一击,怎么这回居然失效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 秦阖所修的十赦恶是何等神异的元力,只是往皮膜经络里一个灌注,浑身的皮膜便会产生高频的微幅振颤,打击一经临身,首先便会被其振散大半力道,不止是防御层面上的,更多的甚至近似于一种灵子层面上的酥解。而这横纹水盾上的粘滞力虽然怪异,却又如何能与十赦恶抗衡? “哼,好一身蛮力!”大概是受了反噬,无影人的脸色一白,他却随即又是一狞。 这厮右手掐诀往前一点指,轻轻画了个弧,手上十几条霖纹一亮又一黯,被秦阖躲过的背后虚空里,立即就是一声嗡鸣,五道影刃毒龙般闪现而出,快速转向并拉扯成串串残影,齐射秦阖背后上下左右各处死穴。 同时他左手则是竖起在唇前,又捏了一个奇怪的指诀,身上剩余的几十道霖纹便一刹齐现,往嘴前虚空中一个点飞速聚集坍缩。接着他轻轻一吹,便是一个超高亮度的小球****而出! “咻!” 那啸声极度细腻而尖锐! 此球刚一飞出,不过蚕豆大小,飞出一尺后,却就已膨胀到了篮球大小,同时亮度大增,发出刺眼之极的光芒,并有风雷般的呼啸之音大作,一股惊人的寒气随之猛烈释放,乃至四周百米之内都是温度急降! (本章完) 0394 反击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弃意小剑倒是被那横纹水盾挡下,受到四方扭力加身,第一时间形体崩解,无声无息化作齑粉,然而掩盖在炸散的水雾与血烟里,却是半点不见。 秦阖闻那呼啸之声也是微微色变,但眼神反而更寒。 血翼一消失,七影残云步紧接着便也展开,故技重施,两道云影分光相又是左右一分。一道双手合握一颗充电宝炸弹向着左后方推出,一道则双手各执一弃意小剑,朝着右侧那些袭来的真假影刃眼花缭乱的一个搅动。 “嘭嘭”几声,这回却是反了过来,换成那些影刃被一一击飞。 十赦恶丝丝缕缕透体而出,联结成了一个模糊而氤氲的无色之网,看似真假难辨的刃影,一下子就被逼出了实形。虚假的幻影一击便灭,影刃本体则一击而飞。 接着一闪过后,云影便收。 但借这两波交击反震,秦阖也制停了巨大的冲劲。左后方的充电宝炸弹爆出耀眼的火光,“轰”的一声产生狂风,推力自然比右侧更巨。于是一弹指间,秦阖的方向便已向右急转。 “嗖”的一下,云影重合本体之际,手中的弃意小剑顺手就是一扔! 可惜趁这空档,那颗光珠也是瞬息飞至,膨胀到了水缸大小,刺眼的亮芒一瞬敛没,它便是“砰”的一声猛然胀裂开来,随之则是一片白濛濛的寒气狂呼而出,犹如冰龙吐息。 “咔咔”之声一时大作! 空气中的水蒸气急速结冰,弃意小剑不说是当场被冰封冻固,但也转眼间就变得迟滞,伴着一片“滋滋”的碎响,细小冰棱大片掉落,弃意小剑便也一同掉了下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再接我一招!” 秦阖眼中阴霾一片,见此竟毫无意外之色显露,声音一沉,左右手腕交错着一抖,当即就是血气大盛,两条半身穷奇犹如两条蛟龙做的长鞭一般暴甩而下! “呼呼!” 那血色巨“鞭”抽下去的风声,光是一听就令人感到震慑,遑论穷奇也自有蛮荒之威严,稍稍一泄,便足以显出几分恐怖来,又岂是这般小小铭士一个术法可挡? 只听“轰”的一声,漫天冰寒就都被穷奇的狂吼一荡而空!! 仅仅这一击而已,地面就被硬生生地砸出来了两条交叉的凹道,有血色的冰晶冰棱窸窸窣窣滚落四周,也有大片的血烟血气朦胧而起,也不知是被那颗水缸大的寒球反震而碎去了,还是被秦阖主动炸散了。 “不可能!这等偏乡僻壤出身的人,哪来的这种大威力法术?而且你还居然修的最近似邪霖的血霖之道?仅仅云藏中期的修为,竟然就能连破我两大术,丁泷原上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一号人物?你根本就是我们影卒情报里没有的人!”那无影人自是吓一大跳,血色巨“鞭”刚一甩下,他就勃然色变地退了出去,仿佛野猫被踩着了尾巴,炸起了全身的毛,一下接连三问。 在其看来,云藏中期就只有被云藏后期碾压的份,抗衡都是不合常理的。秦阖能对他反击一二就已经算不错了,已经是有些出人意料了,但接二连三地施以犀利反击,那则就是完全不该了。 这厮完全没有客道人的眼力,能看出秦阖是跌落了境界。与客道人却也有类似,那就是全都看错了秦阖真实的境界。秦阖不是从云藏后期跌落了云藏中期,而是从三花聚顶掉落至此。那是相当于他们的第二大境花衍境,虽然只是短暂抵达过,但如今掉落却也残留其一二威能,完全不可与普通的云藏境同日而语。 血雾中一声怒笑,秦阖却哪管他如此惊震? 尚未等这无影人退去的步伐落地,一圈血光便在雾中微亮,继而微敛,旋即就是漫天血色蝙蝠狂冲而出,铺天盖地! “吱吱吱吱吱吱……” 这一幕变化太快,更是因为蝙蝠数量太多,出现得太突兀,密密麻麻的一下子在几米之外拥挤出成千上百,看着太过密集,顿时又让无影人惊了一惊。 扑翅声、蝠叫声拥成一团,如同一头怪兽舞爪张牙扑来! “你也别太猖狂了!”看见秦阖如此没把自己当回事,无影人顿时大怒。 此人两手一翻,腕上流光一闪,那柄被秦阖磕飞一旁的影刃忽然便从远处疾飞而至,同时还有另一柄影刃也在其左手浮现。 此时静止,才能看见这刃赫然是一对,形如月牙一半,通体微黑透明,表面莹润,内里则各点缀着十几团极小极小的黑色气体漩涡,甚至还在一直不停地缓慢旋转,犹如天上云团,看久了似乎连目光都要拉扯进去,神秘万分。 “咔嗒”一声,两刃一现就被他双手一合,一个扭转拼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反双月,同时一团微亮的光晕一闪而消。 一声咒语在嘴里飞快迸出,此人接着手腕一甩,合刃便一个闪动旋飞而出,每一闪便是数尺,每一消又是数尺,犹如厉鬼扑朔,同时更有风声大作,刺耳的尖锐呼啸一时犹如魔音灌耳。 那些极小极小的黑色气体漩涡,纷纷透体而出,一个旋动,便有风属性霖力狂吸而来,聚出了二三十个青黑风旋薄片,朝着蝠群毫不畏惧地迎头而上。 蝠群里哀鸣阵阵,眨眼竟就七零八落,翅翼狂掉! 无影人顿时大喜,发出得意的笑声,带着一股狞意: “磔磔磔磔,你——不好!”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意便全部僵硬在了嘴角。 瞳孔一下骤缩,面色忽而大变……只因他突然发现蝠群后头没了秦阖的身影! 瞬间有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降临,这厮倒也算是厮杀经验极丰富之辈,想也不想就是一个侧身。因为太过仓促,左掌向后拍去,亮纹一闪只形成了半张残缺光盾,同时身子则是一倾,向右前方暴掠而出。 果然,下一秒,便是“砰”的一声轻响似有脆物被击,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后头,不是秦阖又还能是谁? 却是秦阖趁着这厮心情波动的一刹那,加之蝠群密集的扑击声势的佯攻遮掩,悄无声息地展开了柳荫遮焚功,绕到了他后头。 此地天空之黑暗直垂万丈,地面也因厚厚落叶草木而变得不怎光亮,配合柳荫遮焚功的隐藏,简直就是天造地设。本是灵阶的秘法,因这地利,甚至足可比肩玄阶! 于是这一记瞒天过海,果然成功! 虽然被其在最后关头逃脱,然而秦阖却没有半点愠意。只是眼中诡色一闪,他却依旧是冷哼了一句,念头一动,“咻咻”几声,弃意小剑便立马衔尾而去,接着拳头从那光盾所在的位置上收回,手一提,五指一开,便对着那里高吟道: “魔血翎!” (本章完) 0395 分壳兽噬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嗖!” 应那一声咒吟,立时便有一片血色光纹连缀在了飞出的弃意小剑之间,倏而成阵,血光便缩变为了半固态,骤然加速,化作一颗血气炮弹如奔雷破空。 无影人闻声心中大急,慌忙掐诀,伸手向后一招,那柄斩破蝠群的合刃便如回旋镖一般疾旋而至,率领大量青黑色超薄风刃攻向秦阖左前方,试图围魏救赵。 他大概也知道来不及躲开背后的炮弹了,寻常的规避与反击更是对付不了身后此人,于是紧接着是一声大吼,体表再度冒出百余亮纹,霖力波动刹那如狂,他两臂一张,作势往左右一扯,亮纹便光芒大放着往左右蜂拥一聚,冲入虚无,令指端虚空激荡出大片的浪花。 “哗啦啦!” 于是诡异的一幕便出现了。 涛声大作时,白花花的海浪里竟有两只鲨首怪物,猛地探出了恶狞的头颅,怪嘴一张,那满嘴的獠牙又猛地一合,“咔嚓”一声便一口咬住了此人两臂,接着用力一撕,那无影人的身体便血淋淋地裂成了两半。 “啊!” 无影人一声惨痛的嚎叫。 “轰隆!” 魔血翎之炮瞬时击中,竟然好巧不巧,堪堪是赶在他身分骨裂的那一刹那,爆炸出大片的血色狼烟。也不知道是命中了还是没命中,总之下一刻视野便被大范围地遮掩。 秦阖却仿佛毫无意外的样子,见此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原来这就是那些镇上教习们教导民童们所说的么?――‘霖力纹线,又称霖纹,又称霖线,随着铭士功法修为不同而数量迥异,为铭士一身霖元充沛与否的最常外观,静则敛,动则发’。” “据说这霖纹理论数目最大一千,为奇云袖藏境最极限之数,但史上除了霖神外从无任何一人有过,大霖各郡最天纵之资亦不过九百便止,入妙花难衍,则缩入髓中花。如此看来,倒也与元力絮缕有些异曲同工了,似乎同样有着增生使用方面的冷却限制……”秦阖嘴中微有呢喃,眼中沁出若有所思的神采,念着,不禁又是瞥了那处一眼,脑中回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幕。 就在这时,左方呼啸而来的刀片集群也是终于到了。 秦阖于是眼神微寒,顿时就是身影一晃。 云影一浮,两道分光相瞬间裂体而出,左边一相行迅疾之道,两手电符一闪,幻化两个充电宝炸弹,对准刀片集群一掷而出,右边一相行诡祟之道,两手虚空一画,凝作两个血色光影纹章坍缩拳上,正是血指虎鬼啸,同时本体则后倾一掠,迅速拉开距离。 “轰隆隆!” 充电宝炸弹与刀片集群眨眼就撞至一处,发出巨大的爆裂声与尖鸣声,火光、电弧、热浪、碎刃,锐利的气劲冲荡四面八方。 充电宝炸弹的光热属性极烈,应付这以诡异隐匿特性为主的影刃所化招式,立刻就发挥了显著的优势。仅仅一个呼吸的工夫,亮眼的火光中就传来一声哀鸣,合体双刃的本体竟仿佛脱力地坠飞而出。随即那些青黑风刃薄片也一一分崩离析,无论溅飞的碎片又或犹存的残体,都是刹那消融。 另一边,“咻咻”几声,弃意小剑再次****而出,却是秦阖刚刚凝出了血指虎,一等退出了爆炸波及范围,便施放了此等攻击,似乎并不想让对方再有什么喘息之机。 “嘭嘭”几声闷响! 血烟里似有晶质脆物被一击而碎,果不出意外,弃意小剑又未建功,旋即那处涛声一起,重重白浪一涌,便也瞬间将遮眼的血雾尘烟一下子全涤荡了去。 无影人终于再次露了出来。 但人影不是一个了,而是成了两个,两个残缺而怪异的人影! 一个缺了左臂左肩,左颅与左腿如同枯萎,右手则异化为了一只獠牙毕露的鲨鱼头颅;一个少了右臂右肩,右颅与右腿接近融化,左手则异化为了一只触须扭动的凶恶章鱼。 “咳咳咳……” 两个人影皆是气息微喘,脸色极为苍白,阵阵咳嗽,看着秦阖的眼神却毫不掩饰其忌惮与杀机。 “你……很好!不过区区一个云藏中期,居然能逼得我动用分壳兽噬之术!在我们影卒记录里,你也算是足以自傲了,想不到丁泷原这等荒陋之地,也有你这等人物!若是平常,我倒也有兴趣与你周旋一二,但是现在任务在身,而我们影卒也从不与敌人共存,所以……你现在只能去死了!” 显然动用这一种秘术逃脱刚刚秦阖发出的魔血翎之炮大为不易,又或者这秘术的负担远远超出了他的负荷极限,两个无影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几句,忽然便是眼神一厉。 两只异化的怪手一个模糊,他便往自己的胸膛上狠狠一捶,“哇”的一叫,和着血水吐出来了两团流光,并纷纷抓握在手,一个化为了粗糙打磨的紫色石匕,仿佛远古时期的野人狩猎之器,一个则是带有倒钩的三棱刺,泛着幽幽金属光辉。 此二器皆散发着凶煞之气,似乎久经鲜血浸泡,但秦阖却完全辨不出其等阶,又或者说是这里的炼器之道与地球六界迥异。 秦阖见此目光微沉,自然是没有静等敌人发招的道理,不假思索便又是数柄弃意小剑迸射而去,同时双手一甩,血液汩汩而出,瞬息凝作两柄蚀血剑,体表血光一闪,血蝠也凭空层层涌出。 “砰砰”几声,那边挥手却又是将其击碎,眼花缭乱,速度极快,竟然只能留下一片模糊的影子。 秦阖心里一惊,立时就想稍稍动用极限视觉一看,但还没有开始,两个无影人就是狞然一笑! 只见其两只怪手倏忽一动,顿时两件凶煞兵器便一阵嗡鸣,大放毫光,飞快的向前一斩之下,便分别射出一片紫辉与一道幽芒来。 两种刃芒在前方一撞之下合为一体,竟是奇异地共振呼应,一下声势大涨,发出闷沉起伏的呼啸,再一个卷动,便朝着秦阖气势汹汹的一压而来。 光浪尚未真的抵达,附近空气就是一排而开,周边树叶草木也是飞沙走石,疯狂摇摆,仿佛真的有一二天威地势,不可阻挡一般。 “哼!既然不能同存,为什么不能是你死而我活?”秦阖心下暗凛,睹此却是一声冷笑。 二话不说他便催使蝠群狂涌而去,同时两腕一翻,将蚀血剑倒持,双手便猛一握拳,朝着呼啸而至的幽芒紫浪狠狠隔空一击。 两声爆鸣! 十赦恶所化拳罡如同闷雷滚去,八颗血戒亦是断而齐射,化作八颗狰狞凶残的恶鬼头颅,张嘴发出刺耳的尖啸,直接一头撞了过去! (本章完) 0396 手段迭出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拳罡击出的瞬间,空气立时便为之扭曲,在其周围竟朦胧出一层无色气晕。 十赦恶一经离体便在迅速崩解。秦阖一不曾学过特殊法门,二也不具备足以无师自通的修为,故而无法避免这种崩解过程,但十赦恶所凝拳罡仍旧有莫名的伟力,透着一丝丝妖魔天生的霸道意味。 仅仅是一个撞入,紫幽光浪之中便爆发出彻耳的轰鸣! 紧接着恶鬼头颅也冲入其中,啸波将之瞬间洞穿大半。因为拳罡先行的冲击,这一下半截光浪都是溃散了去。 但无影人施展如此惨酷的裂体秘法弄出来的攻击,显然也非同小可,即便前半截光浪都是一溃而灭,后半截光浪依旧是毫不客气,波涛汹涌,朝着秦阖席卷而至! 眼见此景,秦阖双目一眯,自然也心中一动,轻念了一个“爆”字,顿时,那紫幽光浪之中便是“轰”的巨声巨响,数团血气从正中间一炸而开。 因为爆炸位置极其接近腹心,这一下,即便这光浪再如何非同小可也是撑不住了……后半截顿时一溃而灭! 血腥味混杂着光烟瞬间吹向四面八方…… 不远处忽然又响起波涛! “来了。” 秦阖随即便是眸光一锐,却并无半点意外之色,心中暗念了一声,法力只是稍稍一提,两道云影便又从身上迸离。 一道云影分光相振臂一挥,身前蝠群便哄然一散,飞至树木四周与顶端开始绕着此地盘旋,范围直径大约三十米,如同一个飓风铁桶实行包围。 一道云影分光相双手结印,飞速一合,便是骤然一脚踩地,高呼道“灵式・大火炉术”,立即脚下便有一圈火光爆向四周,一个巨大的火炉虚影直耸而起,与蝠群所化包围圈重合。 做好了这些,无影人的两个诡异身体便也堪堪临近了。 给秦阖的唯一印象就是――好快! 快到甚至令秦阖都双目一缩! “这秘法难道还加持速度吗?”秦阖脑海里不禁闪过了这么一抹思绪,大为惊异。 原以为这裂体分身的秘法看着如此恶心,肢体都有残缺,应该是增幅某方面杀伤力的呢,谁知道居然猜错了? 然而没有再给秦阖更多的空闲思考,白花花的浪潮就从虚空中一涌而出! “死!” 无影人两半身躯异口同声地一念而道,带着冷漠而疯狂的目光。 大片的浪涛在秦阖的左右两边凭空冒出,那两具怪异的躯体便伏身一跃而起,犹如猛鳄扑食。鲨首怪手持紫色石匕攻秦阖左腰,章鱼怪爪缠三棱铁刺插秦阖右腋。 “哼!” 秦阖目光一下子变得阴沉,便仿佛在说:你说死就死?你特么当你是谁啊? 他一声冷哼,于是也不甘示弱,两只手腕一抖,左右双手各自所握的蚀血剑便一个翻转,朝着两边的无影人怪躯一迎而上。 “砰砰!” 没有金铁的交鸣,传来的反而是略闷沉劲道的气爆冲击。 四柄兵刃交击之处,紫光幽光猛一闪现,便爆发出来了不小的威能,竟将蚀血剑险些一击而碎,爆震出了许多血雾! 差距终于显现了。 血液所凝的元力形态兵器,又怎能与实体形态的法器兵刃相比? 秦阖吃了一亏,脸色微微一变,气血翻涌。 “旭暗魔笼!” 一股巨力传来,秦阖“噔噔”退了几步,接着不假思索,他双手一抖便令蚀血剑上蔓延出大片的晶层,一瞬将之覆盖,剑体立时微固。 同时心念一动,弃意小剑也是近乎偷袭地激发而出。 按理说身周三米之内,旭煞所及之地,弃意小剑想在哪里发射就能在哪里发射,那是起点,若又是终点,那就等于不要时间,可以心思一起便命中敌人。 然而惊人的一幕又出现了。 波涛一涌,无影人的两半残躯竟将之统统躲了过去,只是交错一闪,便从弃意小剑剑尖处来到了剑尾,中间那段空间竟仿佛被“省略”! “看来大火炉术的热量烘烤似乎对之无效。纵然有效,只怕也微乎其微……”秦阖见此眉头一皱,自然是看出来了是无影人的某种身法起了作用。 下意识的身体一退,拉开了些距离,秦阖身上又是两道云影分光相分裂而出,念了声“黑岭鬼焱”,立马便是两团幽黑深绿的火炎,腾地一下从手中冒出。 “既然普通火炎无效,那你就试试这个!” 秦阖眼神一厉,忽然大声喊道。 话落便是云影各分,两团墨绿幽炎对着两边的无影人同时一拍而去,紧接着本体拿着蚀血剑,更是对其狠狠扎下。 无影人的眼睛里似乎终于有了点畏意。 虽然从未见过,黑岭鬼焱之中透露的气息却令他无端端地感到了一丝悸动。这悸动是做不得假的,于是也更令他迷惑。 “这是什么火炎?” 无影人心中微微震惊,眼神却反而更加凶狠,嘴中一声阴吼,手中法器便各自狂注霖元。鲨首所咬紫色石匕忽然莹莹紫辉生奇寒,弥漫冰霜,章鱼所缠三棱铁刺则是一瞬绿意流过,似染猛毒。 “轰轰!” 又是两次交击,气爆乍鸣。 无影人左边怪躯一个刹那从左边闪到右边,猛地加速,用紫色石匕的冰霜奇寒一连斩击两团黑岭鬼焱。接着右边怪躯也从右边一下闪到左边,猛毒如流烟在空气中留下残痕。 鲨首怪手之上更有一只鲨鱼头颅虚影幻化而出,章鱼怪手之上也有大量触手虚影疯狂出击。 两柄蚀血剑被这么轮番打击,一阵“噼啪”乱响下来,纵有黑晶覆盖加强了硬度,也依旧破碎。黑岭鬼焱更是先被冰霜寒结,又被触手虚影抽打而散,顿时也是破灭。 秦阖面色如故,却是立即抽身而退。 “咦~就这么容易?” 既是交击,自然两边都有反震。无影人被阻了一阻,看到秦阖的攻击都是这么轻易被破解,却居然一愣。尤其是黑岭鬼焱被击散的画面,更是令他错愕。 难道只是虚张声势? 无影人不由得如此想道。 结果下一刻,还没来得及欣喜又或生些蔑意,他便发觉自己似乎大错特错…… 因为秦阖旋腕为掌,只是轻轻一推,蚀血剑的碎片便忽然点点融化,顺势拂向了其面庞,溅落的火苗则被其掌风所卷,竟打着旋儿对他飞扑而上!! (本章完) 0397 妖异液态火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一瞬的变化疾如旋踵! 两波攻击一下爆发,滴滴血雨与点点火苗皆是随风而动,瞬息便已跨越本就不长的距离,来到了无影人两个怪躯的体表附近。 变化太快,时间太短,这厮倒是没有预先察觉其中险机,但出于长年累月训练而出的基本警惕,仍在这一刹那试图规避。 只是秦阖素来养成的战场急智,千机百变,让他谋算在前,先人一步。 虚实与强弱变幻莫测,无影人的攻击结果与心中预期产生了巨大误差,于是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与失神,就是这一失误,战局的胶着之势顿时便撕开了一条口子——无影人是下意识地进行防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是张嘴一吐,吐出了一片白濛濛的寒风,同时身体一扭,便欲撤退;秦阖是身上血光一放,赤岸通灵阵便迸散出一圈光波,隔空振推血雨火点,同时两手变掌为拳,旋而击出,同时也召唤周边盘旋的血蝠,猛地俯飞向下。 一个防守在后,一个预算在先。 高下立判! 血蝠数量巨多,吱吱乱叫,声势浩大,扰人心弦,从四面八方自己外围一瞬袭来,自然再次让无影人的注意力分散,于是寒风后劲不足。 光波振推血雨火点,于是其飞行加速。 掌风加拳风,于是寒风受溃。 一抵一消之下,结果自然便符合了预期——血雨与火苗,至少都有一半落在了无影人的身上。 于是下一秒,这里便响起了凄惨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无影人猛地停在了原地,顿时都是勃然色变,显露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骇恐与震惊!!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无影人上蹿下跳了起来。 那样子就像被蜘蛛毒蝎爬满了全身似的,他低头看着沾染至身上的血雨与火炎,瞪大了一双眼睛,嗓音甚至都变得尖锐之极,隐隐透出了几分凄厉……那是极度的恐惧!! 蚀血与鬼焱竟然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在他身上展开了恐怖的灼烧与熔融!! “咦~” 见此秦阖也不禁微愣,呆了一下。 怎么回事? 蚀血剑爆裂而出的腐蚀性血雨,难道还可以与黑岭鬼焱相互融合吗?这种情况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过?无影人对此的反应未免也太过激了一点吧?这惊恐万状的,难道被鬼附身了不成? 秦阖几乎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他可都从来没想过能这么解决这个所谓“影卒”啊! 搞什么? 你刚刚弄得那么狰狞凶残,宣言叫得那么轩昂冷酷,看你这法器与秘术也都非同一般的,明显出自军统一类的机构,难道不该再手段迭出一点,难道不该再诡秘变幻一点? 这场战斗难道不该再跌宕起伏一点? 老哥不对啊!我还准备这波先让你吃个小亏,然后等着你再来个反击,然后我又与你刀来剑往一番呢,至少要三五个回合你才能死呢。这场戏你怎么不按剧本来?又不是“狂飸”、“残宴”这些狂暴杀招,老子压箱底的本事都没使,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接近大败? 事情的变化大大出乎了秦阖的预料,以至于他一瞬间的呆愕过后,立马就起了警惕之心,甚至怀疑是不是这无影人也有了诡计,反过来想给他即兴飚一段奥斯卡演技,以便诱敌深入。 然而眨眼之间……无影人身上的惨酷景象就已到了触目崩心的地步,让秦阖不得不相信了眼前的真实性! 那一朵朵跳动的墨绿火苗,当遇到了蚀血之雨,又落在了无影人的半透明血肉上时,很快便起了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奇怪变化,类似化学反应,又像是一种可怕的生理演变。 首先是其中的血雨雨滴,似受到神秘吸引力,微微一个颤动,便滚成雨珠往火苗靠近,然后忽然一吸而入,然后无影人半透明的血肉便充当了培养基又或催化剂似的,这些血珠一滚入火苗底部,便“呜呜”几下,圆珠形状瞬间破灭,丝丝血迹宛如有着生命力的寄生虫一般,往火苗的每一个缝隙钻入、重合。 于是火苗塌了。 不再腾腾燃烧,不再是物理学上的等离子态,而是变得像液体一般想要流动,色近赤碧,轮番转换,分外妖异。 细细一看,其中起作用的,似乎更有此地无所不在的“空气”! 但空气说是“空气”,更确切点倒不如说是“无所不在的水液”。毕竟此地天地颠倒,犹如倒扣湖中的样子。而且似乎无论是那种空间扰动,都会在眼中引起一定的“水状波纹”,或轻或重。 而无影人因所谓的分壳兽噬之术而裂开的两具怪异身躯,沾染上了这种蚀血之雨与黑岭鬼焱融合出的妖异火炎,居然是没有两三秒,半透明的表皮便被熔融到了骨头里! 一个个边缘焦黑的糊洞随之出现,那里的血肉迅速被碳化,肌腱、皮膜、筋肉、血管、神经,统统如是。转瞬之后,甚至骨头都有了灼裂的迹象,开始焦糊和酥脆……这血雨与鬼焱融合出的妖异液态火,竟然恐怖如斯! 这种杀伤景象,即便秦阖看了,瞳孔也不禁是为之阵阵骤缩,嘴角抽搐,开始了心惊肉跳! “这火……”秦阖甚至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口干舌燥,讷讷难言。 他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畏惧?不像。 激动?不是。 欣喜?又没道理。 反正这突如其来融合而出的妖异赤碧之火,是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脑海宛如闷鼓擂锤,眼神也一下变得明亮之极,闪闪发光。 而无影人……自然则是抓耳挠腮,声嘶力竭了! “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痛苦将他折磨得发疯,两眼通红,面容扭曲,他很快就露出嗜血般疯狂的目光,如同要吃人的魔鬼,看着好不狰狞。 一声狂吼,这无影人首先便想通过杀了秦阖以解决火焰加身的困境! 他以为这是某类术法,杀了施术人就可断去术式。 于是此一出手便再无保留。 只见其手臂一伸,一道银光狂闪而出,当即就是一声轰鸣如雷,整片山林都为之摇动!! (本章完) 0398 活生生烧死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银光闪出的太快,直到到了眼前秦阖才堪堪来得及看清,赫然是一只巨大而狰狞的蛇头! 也不知又是动用了什么秘术,两个无影人一个晃动,撞融在一处,这蛇头便飞快地从其颈部衣襟之下蹿出,顺着手臂一个弹射,则生灿灿银光,头部也一下子涨大数百倍不止,宛若蛟龙猛鳄,更似滔滔巨拳,对着秦阖的首级一咬而下。 这东西的气势实在惊人! 水缸一般巨大的银色蛇头之外,甚至还有一片范围更广的亮濛濛银辉,泛着极度阴寒的气息。尚未接触,秦阖便觉全身的汗毛皆是竖起,某种冷意沁入了心肺与骨膜,好不危险。 但秦阖早已防备着这厮的临死反击,又怎可能让他得手? 一声爆响惊天动地! 下一刻便见秦阖所立之处,猛然被银色巨蛇生生击出了一个大坑,泥石如同冰雹一般向着四周飞溅,“噼里啪啦”地击打在附近的树木之上,搅得一片狼藉,碎叶纷飞,尽是粉屑。 地面也仿佛震了一震,大量银霞如同飓风溃散,呼啸向四面八方。 一时风声遒劲。 然而秦阖,却根本就不在原地了!他预变在先,只是一个闪掠,七影残云步便将他安然送出了数米之外,接着若无其事地挡下了那些气劲冲击,秦阖他便眸光诡谲地看起了眼前的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 场上接着则是更惨烈、更凄厉的嘶嚎! 那无影人见如此一击都没能拿下秦阖,当场就是眸光再震,然而未及多想,一种哀哭惊怖之色便又迅速充斥了他的眼睛,占据了其全部,将他整个心神都是淹没。 那痛苦可怕之极,竟让他抱头鼠窜,到处疯狂地抓挠起来! 银色巨蛇头一声哀鸣,也是当场崩残,他一条手臂都是不正常地弯折了去,露出白骨,血肉翻卷,然而如此惨酷的伤势,也不及那妖异的赤碧双色液态火之万一! 恐怖的灼烧在他身上肆虐,犹如地狱里的恶魔! 血肉在熔灼! 骨头在焦裂! 毛发化作飞灰! 筋腱一一被烧断! 好好一个人形已然近乎骷髅,有些地方仍旧正常,尚有血肉覆盖,有些地方却深灼见骨,坑坑洼洼,没有了一丁点肉。 那景象简直是惨绝人寰! 汹汹气浪将漫天俯翔而下的血蝠,都是冲得七零八落,吱吱乱叫,弄得淡淡血气弥漫场间到处。秦阖却并未让血蝠继续攻下去,他眉头微皱,往天上瞟了一眼,顿时便是大袖一拂,制止了这些小家伙的躁动。 “这火炎真是有些奇怪,连血蝠这种没有生命的纯元气造物仿佛也感到了恐惧似的……”秦阖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之色,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接着便沉吟不语了起来。 而接下来的事,也自然便简单了。 因为这些火炎犹如跗骨之蛆一般难以驱逐,加之恐怖的灼烧,以致无影人几乎是完全束手无策,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残忍至极的,活生生被烧死了。 银光闪出的太快,直到到了眼前秦阖才堪堪来得及看清,赫然是一只巨大而狰狞的蛇头! 也不知又是动用了什么秘术,两个无影人一个晃动,撞融在一处,这蛇头便飞快地从其颈部衣襟之下蹿出,顺着手臂一个弹射,则生灿灿银光,头部也一下子涨大数百倍不止,宛若蛟龙猛鳄,更似滔滔巨拳,对着秦阖的首级一咬而下。 这东西的气势实在惊人! 水缸一般巨大的银色蛇头之外,甚至还有一片范围更广的亮濛濛银辉,泛着极度阴寒的气息。尚未接触,秦阖便觉全身的汗毛皆是竖起,某种冷意沁入了心肺与骨膜,好不危险。 但秦阖早已防备着这厮的临死反击,又怎可能让他得手? 一声爆响惊天动地! 下一刻便见秦阖所立之处,猛然被银色巨蛇生生击出了一个大坑,泥石如同冰雹一般向着四周飞溅,“噼里啪啦”地击打在附近的树木之上,搅得一片狼藉,碎叶纷飞,尽是粉屑。 地面也仿佛震了一震,大量银霞如同飓风溃散,呼啸向四面八方。 一时风声遒劲。 然而秦阖,却根本就不在原地了!他预变在先,只是一个闪掠,七影残云步便将他安然送出了数米之外,接着若无其事地挡下了那些气劲冲击,秦阖他便眸光诡谲地看起了眼前的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 场上接着则是更惨烈、更凄厉的嘶嚎! 那无影人见如此一击都没能拿下秦阖,当场就是眸光再震,然而未及多想,一种哀哭惊怖之色便又迅速充斥了他的眼睛,占据了其全部,将他整个心神都是淹没。 那痛苦可怕之极,竟让他抱头鼠窜,到处疯狂地抓挠起来! 银色巨蛇头一声哀鸣,也是当场崩残,他一条手臂都是不正常地弯折了去,露出白骨,血肉翻卷,然而如此惨酷的伤势,也不及那妖异的赤碧双色液态火之万一! 恐怖的灼烧在他身上肆虐,犹如地狱里的恶魔! 血肉在熔灼! 骨头在焦裂! 毛发化作飞灰! 筋腱一一被烧断! 好好一个人形已然近乎骷髅,有些地方仍旧正常,尚有血肉覆盖,有些地方却深灼见骨,坑坑洼洼,没有了一丁点肉。 那景象简直是惨绝人寰! 汹汹气浪将漫天俯翔而下的血蝠,都是冲得七零八落,吱吱乱叫,弄得淡淡血气弥漫场间到处。秦阖却并未让血蝠继续攻下去,他眉头微皱,往天上瞟了一眼,顿时便是大袖一拂,制止了这些小家伙的躁动。 “这火炎真是有些奇怪,连血蝠这种没有生命的纯元气造物仿佛也感到了恐惧似的……”秦阖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之色,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接着便沉吟不语了起来。 而接下来的事,也自然便简单了。 因为这些火炎犹如跗骨之蛆一般难以驱逐,加之恐怖的灼烧,以致无影人几乎是完全束手无策,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残忍至极的,活生生被烧死了。 (本章完) 0399 战利品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无影人身上掉落下来的。 无影人身上的衣袍就仿佛与血肉长在一起了一样,也是奇异得紧,大不同与丁泷原上只有麻制衣物的窘境,要不是都被一把火烧了,秦阖甚至都想撕下来穿穿看。 两柄半月刃都是先前无影人使用过的,质地透明,刃口锋利,催使起来还能隐匿形迹,能远能近,令人防不胜防,如此优秀的作战装备,秦阖其实早就有了夺来的心思了。 “唉,早知道最终要到我手上,就不炸它那么狠了。”手指轻轻抚过了这两柄半月刃,秦阖却是又唉声叹气起来,眉头紧皱,惋惜之色溢于言表。 因为刚才的激烈交手,这半月刃本是合体的,甚至都生生被打散了。此时摄到了手上,才能看见上头已经有了不少的裂痕与崩损,里头的那些黑气小漩涡也是隐隐见涣散之貌。这一副大为受损的样子,实在是看得秦阖心疼不已。 可他也不想想,若非是这半月刃被充电宝炸弹狠狠炸了几次,炸得灵性都受损了,那无影人又怎会轻易弃之不用,就这么扔在一旁?只怕还指不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呢! 忍着这般肉痛,秦阖终于是将视线从这上面移了开去,放在了另外几样物事上。而很快,他就神色微动,发出了一声轻咦声。 “咦!紫矶匕……鸩毒刺……这两样东西,原来都有名字么?” 那蛇尸自不用说,分明是某种饲养的凶宠妖兽,先前无影人爆发出来的银色巨蛇之头,似乎就是此物幻化而出,但此蛇极细,也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秦阖根本就提不起多少兴趣来,看了几眼,又捏搓了几下,手掌上便冒出一点血液施展“虎噬”,将其一吞而没。 引起秦阖兴趣的,主要就是这另外的两件法器! 不同于刚才的半月刃,无名无姓,这两件法器,一个紫色石匕一个金属三棱刺,上头居然都刻了一些蝇头小字,写出了其名字。要不是这回观察得仔细了些,只怕秦阖还会忽略过去。 “这难道是此地的炼器特色?”秦阖眼神随之一动,眉宇间便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之色,当场就将此二物与半月刃翻来覆去地对比了起来。 刚刚他就觉得奇怪! 怎么这无影人看起来明明是走的潜行刺杀的路子,后面拿出来的两件法器却与第一件完全不同,完全摒弃了隐匿特性。 如今再一看名字的刻录有无,秦阖一下子才是恍然大悟! “没猜错的话,这两柄半月刃应该是他们影卒的制式装备,而这个紫矶匕与鸩毒刺,则是眼下所杀这人的私人法器!”秦阖立时就有了一个接近真相的结论,眸光微微一亮。 很明显,私人法器是绝对要比军中制式装备强大和优秀,不然此人不会留作后手才用。只可惜这些法器都不是秦阖所认识的那种炼造之法,故而他现在完全看不出等阶与功能,只能是留待以后去慢慢摸索。 于是他便又将视线放到了那枚令牌上。 不同于先前,此刻还未先看,秦阖就已经有点跃跃欲试,难以克制的激动了。那眼神之中的欣喜几乎是透之欲出,他仿佛早有猜测。 令牌不过半个巴掌大,上串半根已经焦黑的不知名绳带,主体则是一种褐黑色的奇怪木质,很硬,又很轻。一面有微型浮雕,雕工精细非凡,雕的是一片雪原,雪中有一怪兽在仰天咆哮,阳刻部分镀有金粉。一面则有数字与文字,应该是身份标识之用,字体不出意外果然也是小篆,写的则是一个“十二”,一个“烬”。 前三物秦阖都未用元力去试催,唯独是这令牌,秦阖仅是看了几眼,便果断五指一握,手中光芒大放,竟往其中注入起了凌羲元力。 然而下一刻,秦阖却忽然神色一变! “吼!” 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就在凌羲元力伴生的电弧微光在令牌上泵动开来的霎那,令牌之中迅速便有隐藏的某种禁制被激发,突然一声吼叫,其上竟浮现出一只狰狞的兽首! 鹿角狮首,额有异鳞,嘴生剑齿,其形象赫然就是令牌浮雕上所雕画的那只怪兽。 此兽虚影一现,立即就有一股凶煞之气咆哮而出,凝作一道凌厉的元力劲气,不击手腕与臂肋,竟然直接击向了秦阖面门! …… 而就在同一时间。 远在十几里之外,一片滚滚入林的血云之中,这一部血杀军的大统领、左右副统领三人正各自持着武器,围立于一个距地数尺悬浮,飞速前进的巨大司南之上。他们嘴中念念有词,身上灵光幻动,与周围翻滚的血云时时呼应,仿佛正做着某件异常需要慎重的大事。 然就在秦阖试图侵入那枚令牌的那一瞬间,其中的左副统领,那个始终沉默寡言的汉子,突然便像是有了感应,竟一下子停住了手上的事。 此人眸光如闪电般一锐,便霍然转首遥遥看向了秦阖所在。 “出什么事了?时间紧迫,‘夜’即刻便至,冕月司南的第三禁制却才开到一半,我们可没有多少精力为外物分心。”见同伴异状,那位大统领立时就是眉头一蹙,面色一沉地看了过来。 那位右副统领见状亦是眉梢一挑,微觉诧异。 “八十一名影卒散入风唐山,半个时辰都没过,就已经死了一个。而且就在刚刚,有人试图夺取其金雪令。”左副统领的神色难得的有了一丝变化,略显阴沉。 不同于大统领,此人竟是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容空戒指,说话时,手腕向上一翻,此戒中便有一道流光飞出,落在掌上,灵光一消,便化为了一张精致小巧的碧绿色玉质纸页。 此页方正如棋盘,大不过一巴掌,上却有横纵纹路数十,纹路之间便是星星点点的纤细小字,闪烁起伏不定,数量奇多,并有四色,一黑一白一灰一赤,各色似乎就代表着血杀军中的各种兵力配备。 此人朝着玉页轻轻一点指,其中立时便有一格灰色小字,“噗”的一声如轻烟升起,先湮灭解体,后幻化组构,形成了一排文字,赫然便是: “烬十二,卒。” (本章完) 0400 隔空惊敌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烬十二?” 显然被惊了一下,大统领却先是额头皱起,双眉渐竖,眼睛微眯地低声重复了一句,然后才是一缕寒光从中乍泄而出:“哼,真是废物!” “堂堂血杀军,而且还是专为刺杀潜隐而生的影卒,居然死在这种地方,还是这么一群偏乡僻野的低级铭士手上!难道连跑都跑不掉吗?” 怒不可遏,面上便有煞气横生。 “奇怪!这时各位影卒应该还未接近风唐祖山吧?难道这些风唐人胆子如此之大,在我血杀军这般凶威围山之下,不但不思退守,反倒还敢主动出击,袭杀了这名影卒不成?这可不像这群吓破胆的风唐人能做的事啊。”右副统领的眉头挑了一挑,敏锐地觉得不对劲,摸了摸下巴。 “影卒都曾在玄阴魂谷训练过,从那地方练出来的秘术,无一不擅隐匿遁逃,纵然是你我三人遇到,一个不慎甚至都无法留下。所以能够让一名影卒逃都逃不了的,至少是云藏后期顶峰的力量,而且还必须是数名云藏后期联手围攻,又或者……干脆就是花衍境!” “这不是风唐人的手笔。” “只可能是瞿山族那些饭桶刚才没在外围清剿干净的遗留者,其中定有某些强大的,毕竟这丁泷原虽然荒陋偏僻,却也依旧有着几分古老,颇有些隐秘,又或者……干脆是那些老家伙的某些弟子潜进来了。毕竟除了他们,寻常云藏后期哪能做到此事?总有些贼心不改的!哼!”大统领阴沉着脸色,忽然瞅了一眼血云之外的远处,杀机隐隐涌动。 “死了一个,不会影响大周天祭血寻星大阵的稳固吧?‘夜’将至,可别被空间驳力扰动了,如果弄得大事有误,那可就不好了。”右副统领目中忧色一闪,接着又问道。 “不会。”左副统领恢复了面无表情,言简意赅地答道。 接着手腕一翻,他便欲将玉页收起。 旁边的右副统领却是忽然伸手阻止了他,嘴角一咧,生出一抹狞笑之意: “等等!” “嘿嘿,既然大统领这般恼火,不如小弟就施展一次恸霖饮血劲,隔空杀了这人,替大统领消消气吧!” 这厮说得轻描淡写,不屑一顾的样子,斜眼看着大统领,仿佛只待其一声令下,就可以动手弄死秦阖了。 “季厚你若动手,那自然最好了!大帅于出军之前就有命令,我血杀军的威严不可失。这人既然如此不知死活,杀了我们麾下兵卒不止,竟还敢妄夺金雪令,那便死不足惜。我三人之中,也只有你的恸霖饮血劲能溯元回灵,逆击敌人法身,并可不惧过远。想来对方最多也不过是与你相当而已,通过这翡星命页上的一丝气息,差不多也够你用了。有战场血杀之气相助,那人纵然是花衍境铭士,受你一指,不死也得脱层皮!”大统领冷冷瞥了右副统领一眼,满含煞气地说道。 “嘿嘿,那是自然!冕月司南上,整个大阵方圆百里的血杀之气都在此汇聚,我有此助,纵是苍星自渡也不惧拼上一拼。这些藏头露尾的垃圾爬虫,除非已至花衍后期,否则又焉能受得了我一指而无事?”右副统领闻言大笑,那表情看着嚣张,狂态毕露,更有一股不屑的意思。 说完不等人反应,他口中念了几个不知名的音节,同时两颊有妖异的血红色灵纹浮现,一根手指便似缓实疾地朝着碧绿玉页上,那道飘起的灰烟一点而去。 只见其指上霖纹一闪,便幻化为一层血色光焰,熊熊爆燃,并有诡异腥气发散,旁边二人闻了这腥味,也不禁是眼神凝重。 下一秒,此人嘴中一声低喝,那根指节前方甚至就连虚空也微微一黯,竟一下塌陷般地产生一股无形之力,血焰骤然坍缩,最终凝成了一根血丝。 倏地一下! 血丝射入了灰烟中。 接着右副统领的嘴角便漾起了恣肆的笑,只是下一刻……他的表情就突然僵住了,并且脸色大变!! “不可能!!” 他一声尖呼,当真是如白日见鬼了,一双眼珠子竟瞪得滚圆。更立时就在旁边两人怔然的目光,手指如触蛇蝎一般猛颤缩回,仿佛遭受了剧痛的噬咬。 左副统领见状顿时瞳孔一缩! “怎么回事?对面是什么人?难道真是花衍后期?”一怔之后,大统领立马也是变了脸色,失声叫了出来,大为震惊…… …… 而就在这一刻,另一边。 秦阖则是一声冷哼,右手所握的一团火光之中,滚滚血液之外,蓦然又浮现出了四五只饕餮之魂。 “真是狭隘!自私!他娘的人都死了,还留那么多禁制干什么?总归是要给别人打开的,舒舒服服让人一下就进去会死啊?”秦阖骂骂咧咧着。 在他想来,死人的物品本就应该继续让活人来使用,而不是废弃与埋藏。不管是亲人也好,敌人也罢,总归是物尽其用了不是?地球资源总共就那么点,咱都得为子孙后代着想不是? 所以他很是鄙视这些铭士修士!怎么都这么喜欢给自己的东西上禁制上“锁”啊? 于是几只饕餮之魂往血团中一扑而入,立刻虚无中便仿佛有了一声哀叫,那只困在血液中咆哮不休的怪兽虚影当场就被镇杀,某种阻碍也瞬间被打破。 “噗”的一声! 血团终于一个坍缩,滚滚血液尽数敛没,好几个“炼”字符文都是一下缩入其中,变得小如米粒,随之不见,随即火炉术也灭了,手掌中便只留下了一个木质令牌,再无异动。 刚才还觉抗力巨大的邪血裹炼,一瞬间就终结了,有了饕餮之魂的诡异威能插手,再破禁拓印起来简直是摧枯拉朽! 要知道,以前祭炼诡鼬面具和百悬圈的时候,这邪血裹炼之法他可是运行了足足一个七天一个十二天啊! 虽然这令牌八成是个不入品的法器,但从刚刚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几分钟而已,如此快慢差距,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 而秦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举动,给那三位统领又是带来了怎样的震撼,于其心中又是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若让他知道,必然是得讥笑一番的。 他本身就修有来历叵测的旭煞,似血煞而非血煞,莫提斯更称之为阴间之焱,那群人居然想借战场血杀之气的辅助来溃他心神,岂不是班门弄斧?而邪血裹炼之法也绝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元力祭炼,更遑论有饕餮之魂的加入,那个所谓的“恸霖饮血劲”能起作用就是见鬼了! 秦阖不知这一切,于是只是面色一喜。 随即心神一下子沉入其中,透过元力烙印反应过来的种种景象,则顿时让他喜色更浓。 “果然!是容空器物!内里空间甚至跟我以前的虚存戒都差不多大!而且还有这么多东西,嘿嘿,看来这个影卒还挺身价不菲的……”秦阖飞快地又将意识从中退出,面上是止不住的兴奋与窃喜。 虚存戒离开他许久,才让他感觉到了这类储物法器的绝对重要,如今失而复得,不啻于是一场意外的惊喜。而关于此物是否是储物法器,他其实早就从先前的战斗细节中发现了,但直到此刻才是真正验证。 “该走了,再不走只怕就出不去了。” 急急祭炼完了这枚容空令牌,秦阖便再无了滞留此地的打算。看了一眼高空四处坠降而下的密密麻麻的人影兽影,他也不禁是心中微沉。知道形势危急,已然再没有了丝毫空闲。一旦包围圈彻底形成,他即便是个外来者,也绝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他必须得马上就走! 于是将几物匆匆收进了金雪令,当下选了个方向,柳荫遮焚功一展,秦阖便朝着包围圈外狂奔而去,一颗令中塬药则是同时闪现,迅速便被他抛入了口中…… (本章完) 0401 有人在咆哮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不知道。” 那边的翻腾血云中,右副统领面色早已是极端难看,沉默了片刻,才是一声苦笑地回道。 “不知道?” 大统领闻言眉头一拧,倏地看向了左副统领:“难道真是花衍后期的铭士?” “气机消失了,看来那人已经炼化了金雪令。”左副统领掐了某个法诀,手上霖纹闪耀地往碧绿玉页轻轻一点,然而那些灰字,却已然毫无反应了,仿佛死了一般,于是顿时神色一变,凝重地说道。 “就算不是金雪令,最普通的下阶法器也要祭炼个数日才能初步掌控,遑论金雪令上还有‘旭杀’这种异兽的凶影守护,我等花衍境,如何能做到数十息之间就将之夺取并掌控完?”右副统领骤然失声,一下子惊呆了。 “哼!或许只是用秘术隔绝了也说不定,那人能轻易击溃你的恸霖饮血劲,有这点本事又何足为奇?” 大统领嘴中倒是哼哼的,眼角一眯,却不自觉地生有了一丝忌惮之意。 这名叫“季厚”的右副统领修为不过稍次于他,虽是花衍初期,但与他真要生死拼斗起来,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之局罢了,最多一个重伤一个轻伤的差别,谈不上谁能灭杀谁。然而花衍后期却因具备了一丝苍星自渡的体悟,已然有天渊之别,绝对是能灭杀一个花衍初期的。 而这恸霖饮血劲,正是其成名绝技之一,专门针对人的神魂与心脏下手,极为的歹毒与犀利,纵然是他也得打起全部精力去防备。此术没有花衍后期的修为,绝对无法轻易化解。而加了这大阵中心汇集整个战场的血杀之气增幅之后,甚至连花衍后期一着不慎都得重伤。 若然对面那人连此术都能破掉,那岂不是说……此人至少有了某种花衍后期的神通,或者干脆就是一个花衍后期的老怪物? 想到这里便不禁忌惮横生! 因为花衍后期……那可是意味着足够斩杀他三人的实力啊! 一抹震惊之意是去不掉了。 这冕月司南之上,四周翻滚不定的厚厚血云之间,顿时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 三个统领面面相觑了一眼,竟然都是觉得心头有点压抑! 半晌,大统领才了心中阴暗躁动。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就在这时……血云之外的不远处,却忽然有了一声巨大的轰响与气浪震动! “轰隆隆……” 那响声一起,便如滚滚雷鸣,直叫这四周血云都是剧烈波动了起来,宛如煮沸的水一般,好像要一颤之下自此崩灭而开。 “到了!” 顿时,三人也齐齐抬首,惊言道。 “起阵!” “好!”仿佛是等待此刻许久了,闻此动静,三人立即就放弃了对于秦阖这位强大存在的揣测与忌惮。仅仅是一个眼神交流,简短说了几句,他三人脚下便齐齐一动,竟踩着一个玄妙之极的步子,拉扯出串串残影,瞬时换了站位,分外默契和果断。 而冕月司南巨大的盘面上,则因他们的动作,灵元牵引之下,立刻便有道道刻纹放射出刺眼的光芒,浮出了盘面,一个流转之下,更是眨眼间幻作了一个巨大的光阵,径宽九米,庞然如屋椽,嗡嗡作响,沉落至三人脚边。 此阵一现,这三人便俱是神情肃重,不约而同地纷纷双手结印,快速变换起了法诀,同时嘴中念起了一篇充满萧杀之意的不知名檄文,声调古拙,绝非汉辞,隐隐竟似上古蛮荒。 结印声“咻咻”不绝,仿佛锐物破空,伴其印诀一一浮现,则有圈圈光尘从三人手中振出,化为道道灵波,涌入尺寸之间的虚空。 每有一圈光尘震散,光阵便闪耀一分,每有一道印式结成,光阵便上涨一寸,并开始剧烈抖动嗡鸣。 “嗡嗡”声一时大起! 且随着波动加剧,冕月司南之上的这座光阵也开始急速闪耀,散发出愈来愈高涨的灵压,兼有一股恐怖的煞气。 须臾,光阵至顶。 “升!” 三人眼中精光一绽,当即一声大喝,并举臂一托。 一声刺耳的尖啸! 这座本就光芒闪烁十分惊人的光阵,竟遽然绽放出朝阳大日一般夺目的极致亮芒,并且一个颤抖,便朝着空中奔雷逐电而去,且以惊人眼球的速度,急急膨胀放大。 其速度之快,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便已撞击在了浮空近万米高度的那座艨艟巨舰之上,并且是一声脆响,便撞碎为满天星斗,犹如打铁生花,密密麻麻的流光呈倒扣的碗状飞流而下,竟将以风唐族山四周近百里的地界都是堪堪笼罩。 漫天都是光影流坠! 那画面看着好不瑰奇,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然而却无人敢以观赏的态度视之,只是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是惊忌凝神,如见蛇蝎。 风唐驿外观望的千人众,人头攒攒,忽起无数惊畏倒吸凉气之音…… 丁泷广袤北林之外,那些路过者、那些靠近者、那些遥观者见此都是神情或惊或凝,面色数变,偶尔更能听到一些人低呼的惊人字眼,“大周天祭血寻星”、“大霖十大战阵”如此等等…… 而风唐族山上,则是响起了一声咆哮般的怒喝! 包裹整座风唐族山的那片浓稠雾海,自先前的滚滚火云以及惊天一斩之后,自艟艨巨舰飞至此山上空开始,便稀薄了不少,只因先有赤濛雾鼎飞出万丈一击,后又有道道浓雾如蛙类长舌一般频频喷吐而出,试图阻击其空降的甲士与战兽。此刻见得如此惊变,仿佛也知到了穷途末路,山外雾海顿时不再分散力量了,而是随其一怒,便猛地发出金属重物闷沉落地的巨响,“铿”的一声,雾海产生了搅天轮日般的恐怖旋动。 一声响彻九天的鸣爆之音! 风唐族山雾海竟马上就是轰然一震,灵潮汹汹,呼啸雷鸣,滚滚雾气旋成了一道巨型涡流,顶部微凹,其中浮现出一个庞然大物的诡异面孔! (本章完) 0402 此山有怒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嗖”的一声! 就在那光阵飞撞于巨舰表面,碎作千百流光之时,冕月司南也是潮鸣电掣般的一个闪动,便来到了巨舰底部,万米高空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此阵倒是不俗,略有荒蛮古意,然而就凭你们这点力量,却依旧只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祭血寻星,给我破――!!” 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冕月司南外的血云竟也如出一辙,一下滚滚扩散而开,化作滔天血色翻滚于巨舰之下,衬得那巨舰犹如航行在无比血海之上一般,乘风欲破万里浪。 接着便是一串猖狂无比的大笑,又闻一声暴喝,有若惊雷。 却是大统领仿佛站在云端,如若一天神,遥遥对着大地捣出了一拳。 他满目凶光,嘴含狞笑。 这一拳却轻飘飘的不带烟火气。 然而拳出之时,竟快如鬼魅,只是一动,巨舰下的滔滔血海便发出闷沉呼啸的风雷之音,竟是狂澜炸起!只是一个卷涌,其便幻化出了一个与冕月司南同大的血色符文,赫然是一“镇”字,飞快一落而下。 落下的时候,这“镇”字符更是在层层放大,眨眼便已宽逾十里,恍如一轮血色圆月。 其一时的气势,简直惊天动地! 可也就是在这一霎,在其下方,风唐山外雾海所化的诡异巨脸旁边的雾气之中,灵潮一寂,旋又一震,訇然推出了一只擎天巨掌! 掌出如怒龙,直迎九重天! 两边的攻击声势都是磅礴之极,薰天赫地,出手也几乎同时同步,犹若一人。但其中的前后顺序,仍有一点微小的差异。 出手落在后头的,分明就是那“镇”字符! 然而当两方的攻击在空中靠近时,又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这“镇”字符是算好了,专门在等着雾气巨掌的出现一般――不偏不差,两者的触点,竟恰巧便在舰底与山顶之间空域的正中心。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 天空之上仿佛是化作了一片怒海,两个巨物一经交击,便轰爆出了滚滚雾气与血色光尘,朝着四周惊涛骇浪般的一下狂卷而开,掀起可怕的音啸与飓风…… 雾幕之下,传来了数声闷哼。 风唐山巅上,因此一击,反噬恐怖,当即在山顶前方就有数个人影悲怆中苦涩一笑,接着便生生被炸开,整个身体都是炸成一团血糜,溅在了雾幕巨脸之上。 “不――” “祖父!!” 那里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似乎是他们的亲人,满眼悲伤与绝望。 雾海之下,有人肝心若裂。 有人呼天抢地,于是咆哮着一吼!! “你们这群畜生!!” 那声音咬牙切齿,毫不掩饰其刻骨的仇恨,与目中无边无尽嗜血一般的疯狂:“我风唐一族供奉你大霖王朝,何曾短过缺过,违过逆过?突然有朝一日,便屠杀我族人,道理却是如此可笑,分毫不给人辩解的余地,就碾压而至。这邪神铸像确是在此山山腹深藏了数百年不假,然而它从来就不是我风唐之物,我们风唐也从不修邪霖之道!!” “你们明明知道,为何罪扣?!” 雾幕巨脸因反震而模糊了不少,但在这一瞬,因为那个歇斯底里的咆哮,竟也仿佛染了一抹血红。 那声音振聋发聩。 整个天空仿佛都在因它而振动!! 声声咆哮,有若震世之钟: “这是你们的图谋么?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就以为我等真不知吗?!” 漫天的雾气血尘都在飞速淡化稀薄,一一沉降。却又被渐渐高昂与癫狂的大笑,激荡得风云骤涌。 那刺耳的笑声里,透着一股极度肆意的讥讽,尖锐之极。随之雾幕飞速变薄,雾幕之下的风唐山上也有异常肃穆的颂念之音沉沉起伏,犹如深海怒涛,泛着一股悲意,更有无比的雄壮。 灵能波动颤抖着加剧,雾幕因那几人血肉爆散所沾染之地,更是瞬息晕开一片血红,一个弹指便已将整座雾幕大阵染彻,其后隐约透出了风唐族山的轮廓与景象,果然是已成一片焦土,人间地狱。 “呼呼呼呼!” 天空中忽而狂风大作! 就在雾幕变色的这一刻,诡异巨脸一个张口,便有数以千计的晶光爆射天际,搅动起了无穷劲风乱雨,而一切看起来……竟好像都是那笑声所使! “当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吗?如若我等风唐族人修的全是邪霖,铭的也全是邪纹,那这大霖世代供奉的霖神又是什么鬼东西?既然不让我等苟活,那你们大霖所谋的昼――”雾幕之下传出一道尖厉的声音。 “住口!!” 忽然高空之上也响起了一声暴喝。 “妄修邪霖,我看你们果然都是修得脑子坏了!死到临头,还敢搬弄是非,更还敢如此亵渎霖神之名讳。你以为你这古阵传承了些岁月,就真的足以与我等匹敌吗?哼!可笑!” 血海之上涌起阵阵怒涛。 一阵晦涩的咒语声于其中响起,顿时狂风一卷,血海轰隆隆的一阵翻腾,体积再涨,而且又是一圈血色光尘从中扩散而出,弥漫八方,一个明灭,竟化作漫天细小光符,散发出阵阵玄奥古朴之意。 光符如雾如雨,每一个个体上都有呼吸般的灵能,汇合起来则有恢宏天象,竟生出汹涌澎湃的海涛声,看起来明灭不定,竟又似亿万星辰。 而这说来话长,发生起来却若悬崖转石。 数以千计的晶光前一秒才爆射而上,以致风雨晦暗,后一秒便有密密麻麻的光符闪耀于空,使得青冥浩荡。 “轰轰轰轰……” 立时天空中便是爆鸣如潮,犹若群雷! 那些晶光看似气势如虹,犀利异常,却尽数爆裂于大约七千米的高空,产生奇寒的劲风与冰光,甚至连虚无也被撕出道道白痕。 但那些光符却明显威能更胜一筹。 晶光虽然射穿冲毁了部分光符,但数量远不及一半,而且前者一射出就没了,类似子弹与箭镞,后者却像是无穷无尽的虚影一样,生生不灭,光芒闪动之间,更有一个直径宽逾数万米的星影光幕,渐渐凝实,彻底倒扣住了风唐族山!! (本章完) 0403 空间之驳力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住口?桀桀桀桀,我凭什么要住口?” “你们不就是为了传说中的‘昼力’、‘昼术’而来吗?风唐族居于丁泷数百年,族中祖山更是恰巧坐落于此,其中包藏一座邪神铸像,我等又岂会半点不知?上古秘闻,嘿嘿嘿,邪神霖神其实根本就并无二致,可大霖却因王朝龙运——” 风唐山巅上,血红的光幕后头是河渊在放肆地大笑,极尽尖讽。 笑声未尽,高空的滚滚血海中便就有人愠怒,忽地发出了一声冷哼:“哼!穷途末路,还能咧牙呲嘴,看来你们是自信仍能逃脱几分了。” 此哼声一落,就有另外两道声音齐齐喝了一句“封阵”,随即更有两枚硕大如桌板的玄异符文,绽放刺目黄芒,从血海中一破而出,先如旭阳分海,后似倦鸟投林,一个闪动就没入了艟艨巨舰之中,立时不见了刺芒。 “砰”的一声脆响! 艟艨巨舰之上忽然振出了一圈亮濛濛的晶片碎光,好似高楼上的镜面玻璃被人打破,纷洒着坠落时,反射起了太阳刺眼的光。 一下子,这庞然巨物就成了半透明的虚体存在! 仔细一瞧,才发现刚刚的晶片碎光,竟然全是这艟艨巨舰的一个个组成部分。这些亮闪闪的晶片碎光,一部分洒落在了星影光幕之上,即刻便已融化,使得星影流转不定,幻化万千,而另一部分则穿过光罩掉入了亿万光符之中,瞬间崩散无形,汇同亿万光符幻作一座模糊的巨殿之影。 萧杀之意顿时弥天而起! “星以待寻,浩海何不血?”大统领雄姿勃勃,一声斥喝。 “杀!!”血海一涌,五千兵卒当即从中纷纷显露,竟已宛若天兵天将,戍立在了星影光幕的上部四方。这些人齐齐一喝,当真是有虎狼之威,煞气惊人! “我河渊以风唐祖灵起誓——但风唐有一嗣未绝,日后此生便誓将逆了你这大霖!!”河渊知道对方是要打断自己,即便这话音在如此巨大动静下根本就传不出去,也丝毫不敢让自己说得太多。但他却毫不在意,一声森然狞笑,反倒以无边的恨意立下誓言,嘶吼的声音就如一条视死如归的龙。 “你们不是诬我等与妘族勾结吗?好!那我等今日便自愿归于妘族一支,从此不名族,而作风唐一脉!!” 一声暴啸,怒震天野。 整个天际仿佛都回荡起了这一声咆哮,瞬时,轰隆隆的巨响在大地上震动而起,山石战栗,树木作抖……那些悲壮雄沉的颂念之音,一时大如滚滚雷鸣,阵势波动随之一卷而开,以风唐族山为中心的数百里雨林,竟就冲腾起了十二道气势惊天动地的灵雾烟柱!! “轰隆隆……” 仿佛有某种大凶之物拱动起了大地,将要破禁而出,那些灵雾烟柱散发着莫名强大的灵压,竟使得周遭的空间都在迅速扭曲,空气也如篝火蒸烤一般氤氲……一圈圈无形的雾浪潮汐,竟似万马奔腾一般气势浩荡地席卷整个丁泷原北林!! “住口?桀桀桀桀,我凭什么要住口?” “你们不就是为了传说中的‘昼力’、‘昼术’而来吗?风唐族居于丁泷数百年,族中祖山更是恰巧坐落于此,其中包藏一座邪神铸像,我等又岂会半点不知?上古秘闻,嘿嘿嘿,邪神霖神其实根本就并无二致,可大霖却因王朝龙运——” 风唐山巅上,血红的光幕后头是河渊在放肆地大笑,极尽尖讽。 笑声未尽,高空的滚滚血海中便就有人愠怒,忽地发出了一声冷哼:“哼!穷途末路,还能咧牙呲嘴,看来你们是自信仍能逃脱几分了。” 此哼声一落,就有另外两道声音齐齐喝了一句“封阵”,随即更有两枚硕大如桌板的玄异符文,绽放刺目黄芒,从血海中一破而出,先如旭阳分海,后似倦鸟投林,一个闪动就没入了艟艨巨舰之中,立时不见了刺芒。 “砰”的一声脆响! 艟艨巨舰之上忽然振出了一圈亮濛濛的晶片碎光,好似高楼上的镜面玻璃被人打破,纷洒着坠落时,反射起了太阳刺眼的光。 一下子,这庞然巨物就成了半透明的虚体存在! 仔细一瞧,才发现刚刚的晶片碎光,竟然全是这艟艨巨舰的一个个组成部分。这些亮闪闪的晶片碎光,一部分洒落在了星影光幕之上,即刻便已融化,使得星影流转不定,幻化万千,而另一部分则穿过光罩掉入了亿万光符之中,瞬间崩散无形,汇同亿万光符幻作一座模糊的巨殿之影。 萧杀之意顿时弥天而起! “星以待寻,浩海何不血?”大统领雄姿勃勃,一声斥喝。 “杀!!”血海一涌,五千兵卒当即从中纷纷显露,竟已宛若天兵天将,戍立在了星影光幕的上部四方。这些人齐齐一喝,当真是有虎狼之威,煞气惊人! “我河渊以风唐祖灵起誓——但风唐有一嗣未绝,日后此生便誓将逆了你这大霖!!”河渊知道对方是要打断自己,即便这话音在如此巨大动静下根本就传不出去,也丝毫不敢让自己说得太多。但他却毫不在意,一声森然狞笑,反倒以无边的恨意立下誓言,嘶吼的声音就如一条视死如归的龙。 “你们不是诬我等与妘族勾结吗?好!那我等今日便自愿归于妘族一支,从此不名族,而作风唐一脉!!” 一声暴啸,怒震天野。 整个天际仿佛都回荡起了这一声咆哮,瞬时,轰隆隆的巨响在大地上震动而起,山石战栗,树木作抖……那些悲壮雄沉的颂念之音,一时大如滚滚雷鸣,阵势波动随之一卷而开,以风唐族山为中心的数百里雨林,竟就冲腾起了十二道气势惊天动地的灵雾烟柱!! “轰隆隆……” 仿佛有某种大凶之物拱动起了大地,将要破禁而出,那些灵雾烟柱散发着莫名强大的灵压,竟使得周遭的空间都在迅速扭曲,空气也如篝火蒸烤一般氤氲……一圈圈无形的雾浪潮汐,竟似万马奔腾一般气势浩荡地席卷整个丁泷原北林!! (本章完) 0406 山海阵、邪黧鼎、蕴昼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唉,倒是可惜你那一具灵铭异躯了。不然以你的天赋,到时积蓄足够,在突破了妙花难衍的门槛时,再将两躯合一,只怕即日就可进入初期顶峰,神通大增,一般的花衍中期都未必能单打独斗轻易拿得下你。那时再由你主持这山海大阵,外头的这些血杀军又如何能逞得了威?” 麻袍老人睁开了眼,却是先轻声一叹。 目光掠过眼前十几人,他仿佛一下子透过了洞壁与山岩,看见了外头此刻正在壮烈牺牲的族人们,眸生悲苦之意:“可怜我风唐子弟了啊!就这么都白白送了命,而我们还必须得看着~” “叔祖,此事您也不必过多的自责。血杀军来势汹汹,借大霖王朝之煌煌威严,这是谁也无法抵挡的,我们风唐在丁泷原虽也经营了数百年,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归大霖管辖的中等土族罢了。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甚至再凶险些,整个族群灭亡也不是不可能。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得舍弃大部分,才能保留一点有生的种子。” 河渊低了一下头,沉声劝慰。 旁边一位面容阴鸷的中年人,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妇人看河渊这副模样,仿佛都是有些想法,立时就看了过去,轻轻哼了几声,但忌于麻袍老人在前,却又并没有说什么。 风唐内部总共有六支血脉,一姓“河”,一姓“江”,这两姓人数最多,剩下四姓则是“渝”、“洛”、“津”、“淞”,占据着少数。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该族也不是铁板一块,甚至到了这会儿生死关头,也仍旧有着分歧与嫌隙。 河渊显然注意到了这些目光,于是接着又道: “哼!丁泷原上三家势力,外加一个府衙所在,哪一个又没有花衍境铭士坐镇?原上人人皆知修行艰难,竟以为云藏后期就已不到十指之数,便视之神明,着实可笑!到了花衍期,哪一个又敢不将所有精力放置于修行之上?也是叹我野心太大了,本想着双身同修甲子功,一日不齐至云藏巅峰,便一日不破境归元。谁想今日,便遭遇了此等变故!虽说数月之前我等就已察端倪,但那时已晚,根本没有时间给我归元合身。不然今日,我若是以花衍境的修为主持山海大阵,外加风唐另外五支的族老协助,确实也不至于被这些大霖走狗逼迫至此。” “此事我有过,该罚!” “好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麻袍老人同样注意到了河渊与另外几人的勾心斗角,顿时脸色一沉,微微呵斥了一句。 “是。”河渊等人自然立即神色也变,再作恭敬执礼之姿。 修为的差距可不是说着玩玩而已,在花衍境面前,几乎一切云藏境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更就不要说这麻袍老人的辈分,是如何如何高得吓人了,他们所有人都得叫上一句叔祖。 这位叔祖不乐意了,他们又哪敢还玩什么心计? “那六件邪黧鼎已经解放到何种地步了?” “唉,倒是可惜你那一具灵铭异躯了。不然以你的天赋,到时积蓄足够,在突破了妙花难衍的门槛时,再将两躯合一,只怕即日就可进入初期顶峰,神通大增,一般的花衍中期都未必能单打独斗轻易拿得下你。那时再由你主持这山海大阵,外头的这些血杀军又如何能逞得了威?” 麻袍老人睁开了眼,却是先轻声一叹。 目光掠过眼前十几人,他仿佛一下子透过了洞壁与山岩,看见了外头此刻正在壮烈牺牲的族人们,眸生悲苦之意:“可怜我风唐子弟了啊!就这么都白白送了命,而我们还必须得看着~” “叔祖,此事您也不必过多的自责。血杀军来势汹汹,借大霖王朝之煌煌威严,这是谁也无法抵挡的,我们风唐在丁泷原虽也经营了数百年,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归大霖管辖的中等土族罢了。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甚至再凶险些,整个族群灭亡也不是不可能。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得舍弃大部分,才能保留一点有生的种子。” 河渊低了一下头,沉声劝慰。 旁边一位面容阴鸷的中年人,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妇人看河渊这副模样,仿佛都是有些想法,立时就看了过去,轻轻哼了几声,但忌于麻袍老人在前,却又并没有说什么。 风唐内部总共有六支血脉,一姓“河”,一姓“江”,这两姓人数最多,剩下四姓则是“渝”、“洛”、“津”、“淞”,占据着少数。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该族也不是铁板一块,甚至到了这会儿生死关头,也仍旧有着分歧与嫌隙。 河渊显然注意到了这些目光,于是接着又道: “哼!丁泷原上三家势力,外加一个府衙所在,哪一个又没有花衍境铭士坐镇?原上人人皆知修行艰难,竟以为云藏后期就已不到十指之数,便视之神明,着实可笑!到了花衍期,哪一个又敢不将所有精力放置于修行之上?也是叹我野心太大了,本想着双身同修甲子功,一日不齐至云藏巅峰,便一日不破境归元。谁想今日,便遭遇了此等变故!虽说数月之前我等就已察端倪,但那时已晚,根本没有时间给我归元合身。不然今日,我若是以花衍境的修为主持山海大阵,外加风唐另外五支的族老协助,确实也不至于被这些大霖走狗逼迫至此。” “此事我有过,该罚!” “好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麻袍老人同样注意到了河渊与另外几人的勾心斗角,顿时脸色一沉,微微呵斥了一句。 “是。”河渊等人自然立即神色也变,再作恭敬执礼之姿。 修为的差距可不是说着玩玩而已,在花衍境面前,几乎一切云藏境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更就不要说这麻袍老人的辈分,是如何如何高得吓人了,他们所有人都得叫上一句叔祖。 这位叔祖不乐意了,他们又哪敢还玩什么心计? “那六件邪黧鼎已经解放到何种地步了?” (本章完) 0408 被窥破的潜行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秦阖眼睛里闪动着一股阴戾的意味。 满是忌惮,兼藏疑惑,又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暴虐与疯狂,仿佛猛兽被逼到了墙角,感受到了至极的威胁。 “六耳居然真的也在这里!” 不会错了,身体里的黑染纤维宛如嗅到了本宗的气味一般,罕见地兴奋了起来,不止蠢蠢欲动,甚至居然有了反攻倒算的意思。 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妖师六耳这位施术者的力量来到了附近才可能出现! ……秦阖在很短的时间里分析出了这些。至于刚才一瞬间被人窥视的感觉,他则是只是一眼斜瞥就已放过。 接着没有迟疑,他往前慎重的一点指,便见虚空中有一抹玄异的雷痕电影闪过,饕餮魂群就极度狂喜地钻虚而出,在他指尖前方汇集聚涌为了一个虚无的球状,如群鱼争食。 魂球高速翻滚。 再猛地一个膨动,便就此炸散为缕缕魂影,分射他身前四方左右,扰出道道楔形波,呈梭状往身后消失! 这是秦阖新近构思出来的应用,暂且还称不上是一个术式。 但此法一展,登时就有一股与预料中相差无几的强大隔绝之力显现。趁此机会,秦阖立即便驱动一枚天青爻从腹部丹田处浮现了出来,再一个闪动,便被吸入他微张的嘴中,随即一化,便将蠢蠢欲动的无数黑染纤维镇压了下去,同时他手脚一动,整个人则是如同猿猴般蹿起,身影一黯,柳荫遮焚功也施展了出来…… 眨眼之后,魂群余痕消散。 秦阖便已不在了原地,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踪迹全无…… …… 秦阖起步遁离之地,离血杀军所布下的大阵光幕几乎不到五十米,那些影绰流转的星影甚至都清晰可见,映透遍地狼藉倒塌的树木、翻滚的泥石直入他眸。当时只要再晚上半分,秦阖必定就会被封闭其中,如鳖入瓮,陷进死地。 由此也可见得,先前他奔逃时是有多么凶险! 而就在秦阖遁离此处之时,以北偏东方向大约两公里外,黑黢黢的山林里竟飘来了三道全无形迹的鬼影子。 仿佛有一阵阴风起。 三道鬼影子刹那便飘然相聚,灵波一涌,褪去了无影之形,才发现赫然又是三名影卒! 三人此刻都是面色凝重,神情机警,其中两人更是始终眉头紧蹙,望向彼此之时甚至都有一丝戒备。三人气质相似,面容却大不相同,一人身材稍高而眉若刀锋,一人五短身材却蹋鼻牛目,一人身材颇壮而两眼狭长。 大概是一种特定的仪式程序。 这三名影卒一会面,首先就是手往腰间一带,将那枚金雪令祭了出来,同时一个点指,便是一点微芒注入又一闪,立刻激发出了那只被大统领称为“旭杀”的狮首怪兽虚影,虚影再一个嚎叫,形体碎散,便纷纷幻化为了一排血色小字……赫然是其各自的身份标识! 一个是“钧四十八”。 一个是“烬六十六”。 一个是“垓二十二”。 见了这标识,他们仿佛才确认了彼此是自己人,神色之中的戒备意味顿时消失不见,而他们也是纷纷一个招手,又将金雪令收回了腰间。 “这风唐族的山卫与雾卫着实神出鬼没,不同凡响,直到现在姜某也不过是拘杀了一人而已,两位兄弟可有更多斩获?”垓二十二忽然一扬手撒出了一颗奇怪的晶珠,神色漠然地说道。 晶珠透明而中空,内里居然有着一片缩小数百倍的云雾困人的景象。看那人影痛苦嘶吼之貌,好似正受着极大的折磨,生不如死一般。而以另外两人的秘术感应,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这被困晶珠之中的小小人影,的确就是风唐一族的山卫不假。 “严某未有斩获。”烬六十六捏着晶珠反复看了一会儿,才脸生一丝惭愧,叹气般地将之抛回。 “我也是。”钧四十八则是瞟了一眼,就同样漠然地说道。似乎此人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看来这风唐族是还有后手了?这等护山大阵,就算是在中京十三郡都能排得上号了,真不敢相信西北如此偏僻的天云郡下,居然也能遇到。以这大阵之棘手,只怕大统领三人想要攻破,还真得费上一番功夫。我等就如此在外围布防,只怕是完成不了任务了……”垓二十二一把抓住了射来的晶珠,手腕一翻便将之藏起,接着便眼生阴郁地看向西南方向的惊天大战,忌惮凝重并起,声音缓缓道。 “风唐的山卫雾卫多被驱逐进了这片山峦,或有散乱隐遁在外围者,然而其祖山正被大统领三人以大周天祭血寻星大阵困住,灭族之危近在眼前,这些人情急之下,倒也不愁不来到大阵边缘妄图干扰乃至硬撼阵基。我等三百六十人分散周边,只需守株待兔,自然会有人来投。左统领给的斩敌任务量只是虚数,只要大阵不破,多些少些其实也并无多大关系。”钧四十八微摇了摇头,表情稍显慎重,竟有不同意见。 “我看这风唐也是有些底蕴诡谲,此局更会有些看不透的波折。我等若是积极求战,只怕会遇上一些凶险。故而,严某也以为守株待兔可能更好些。”烬六十六摸了摸下巴,也是砸砸嘴道。 显然三人之中,以垓二十二的实力为尊。 于是眼珠子骨碌一转,烬六十六又是对着垓二十二问道: “姜兄以为呢?” “这样啊……也好!此事倒确是姜某考虑不周了。如有变局凶险,确实应该以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为上,这样才是正理。”垓二十二犹豫了一下,眉头微蹙,却还是颔了颔首。 “哈哈!我就知道姜兄必然会作出最正确的选择!我等影卒常年随军出战,游走于生死边缘,本就死亡率高居不下。若是自己都不思自保,那恐怕就真该渐渐绝灭了。此战虽凶,但有姜兄与我二人联手,绝对就自保无虞了。姜兄你看我们――”烬六十六闻言,顿时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 然而话未说完,正在沉吟的垓二十二,表情就微微诧异了一下,忽地抬眸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某片阴影: “咦,又有一个兄弟过来了――不对!你是谁?站住!给我破去身法出示影铭了再过来!” 同样的话未说完,垓二十二竟就神情一变,骤然生出满脸厉色,一声大喝。 此人不假思索,便是虚手快若电光火石地往那处一劈! “嗡”的一声! 霖纹一闪,竟就从他手中迸发为一团夺目的白光,再一个坍缩,便就凝为一片奇薄无比的冰寒之刃,爆发出犀利的啸鸣,朝那阴影前方怒斩而去! (本章完) 0409 垓二十二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哼!” 冰寒薄刃尚未斩至,那处阴暗的光影便忽然是一个扭动,黑暗里赤光一闪,竟冒出了一支纤细的火钎来,同时更有一声冷哼传出。 下一刻,“砰”的一声! 火光便摧爆了寒刃,两者炸散为一团交织的寒气热浪,后又迅速抵消湮灭。 只有盯得极仔细,且目力超群的人才能看见,那一瞬间,火钎不止是简单的迎头斩上而已,而是仿佛早就知道了冰寒薄刃的不好惹似的,竟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与轨迹在薄刃的某一部位击出了一个豁口,接着便果断倾注火力于此,悍然裂爆而开,这才轻易与之同归于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火钎与冰寒薄刃的灵能浓度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并且寒刃之上似有引而不发的凹吸之力,非常隐秘,人若想避,绝对只会是打错了算盘。 火钎远弱于那片寒刃,但偏偏就制造出了这种怪异的击毁效果,实在有些惊人。 一般人肯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能发现来者如此隐秘接近的垓二十二,显然也是个不凡之辈。 他立刻就看出来了。 于是瞳孔微微一缩,心生惊意。 “散!” 就这儿一个交手,这边的三位影卒便几乎是本能性地知道了来者不善,是敌非友,出于警惕,竟第一时间就归化为了无影之形。垓二十二更是立时一声低喝,命令出语。 “唰唰!” 于是那两名影卒竟就真的一散而开,毫无二话。 三者身形一闪,便呈犄角之势,将那片扭曲的阴影围堵在了中间,各个如临大敌,神情警惕。那种站位看似简单,彼此之间却隐约有种凌厉的气势相连,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仅仅三名凑巧相遇的影卒,居然就能表现出这种层次的配合作战能力、快速反应能力! 那么更在其编制之上的血杀军,其恐怖就有些能想象得到了…… “呼~” 阴影里终于显出了一个人影来。 那人长呼了一口气,卸下了伪装,面貌也得以显露,而这一看,不是秦阖又还能是谁? 他此刻却满脸凝重! 血杀军与风唐族在身后的交战正在愈演愈烈,威能宣泄也愈发狂荡混乱,稍有卷入就是尸骨无存,在这种情况下,秦阖又哪敢还在后方停留半分? 故而秦阖的打算,其实本是想要争分夺秒潜行出逃北边的,想要先远远避开了这个战场中心再说,可是谁想,一路行来都毫无波折……偏偏在这里却一头撞上了三名影卒,而且就这么被毫无预兆地窥破了形迹! 要说秦阖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当场就有了点急躁的心思,戾气一生,便想要立即出手,以雷霆手段干掉了这三人,然后马不停蹄接着赶路。 但是当看到了那柄斩来的寒刃内藏的巨大威能,以及随后,眼前这三名影卒展现出如此快速的反应与配合时,他却又有些庆幸了起来。庆幸自己没有那么鲁莽,不然只怕刚出手就要吃上一个大亏! “不能给这三人时间发讯!” 这是秦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如眼前这种军事化训练而出的尖兵,必然有着严密的组织形式,保持通讯只是其最基本的要求与能力之一。只是三个就需他慎重以待,要是再来十个八个,那他不得玩完? “必须不能让任何一人逃走!” 这是第二个念头,随之而来。 秦阖的眼角隐隐渗出了血来,一种针扎般的疼痛令他面皮阵阵抽搐,那是他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动用极限视觉观看寒刃内部的灵子流动时产生的副作用。 仅仅半秒不到的使用,就能造成如此伤害,可想而知这情形是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秦阖只能安慰似地猜测,猜测这些仅仅是那些奇异增幅才有的后患,而不是十赦恶本身就有的后患。 如此才能令他稍稍心安…… 此时体内血元已然亏损大半,十赦恶更是才陷入间断期,甚至弃意也耗损近八成之巨。这一日的多次战斗,不带喘气工夫一般纷至沓来,早已令他成强弩之末。 秦阖此刻却仍然是表现得杀气腾腾,死死地盯着这眼前三人! “我不是风唐族人!你们为何拦我?” 脑筋飞快转动着,思考着作战方案,秦阖嘴里则如此说了一句。 不管如何,这么一说,对面总该有几分困于情理的尴尬才是。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不要脸的。 难道这些影卒还敢说他们就是要杀死所有风唐山脉里被卷入的无辜者,进而栽赃风唐族不成? 果然下一刻,烬六十六与钧四十八就面面相觑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头的一点疑惑,接着就看向了垓二十二。 垓二十二却始终盯着秦阖,根本就不为所扰! “你杀了我们一名同伴。”垓二十二盯了秦阖半晌,眼神越变越凝重和震惊,压下了某种疑惑,他才言简意赅地说道。似询问,又似回答。 顿时! 钧四十八闻言缩眸,立刻再戒备,烬六十六则是惊视秦阖,陡然失声道:“你杀了一名副影?” “不是副影。” “就是影卒!”垓二十二目不斜视,严肃纠正道。 “怎么可能?这家伙不过云藏中期而已,撑破天也就有点燃命手法能突破后期界限,但那也不过顷刻工夫就会消失,如何能杀得了我们影卒?‘夺月’与‘觐玄’一使出来,就是半步花衍也未必能将我们留下!”烬六十六再次骇然失声,满是难以置信。 “哼!是不是,你一看便知!”垓二十二显然恼了这厮的惊声怪语,当即一冷哼,眼中寒光骤闪,便毫不犹豫地朝着秦阖伸手一抓。 “啵”的一声轻鸣! 立时就见此人手背之上,有一种怪异不发光的紫红霖纹显现,接着霖纹如蛊虫破皮,竟隔着五六米远便一射而出,形似飞行的怪蛇,犀利直奔秦阖头颅。 秦阖见之自然大怒!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一声大骂,秦阖当场也就展开七影残云步试图避开。 没有感应到类似先前那道冰寒薄刃的危险警兆,于是秦阖也就没有硬要斩破这紫红飞纹的想法。而是避闪的同时,以牙还牙,随手就是一柄弃意小剑掷出。 自然而然的,此时副作用巨大的极限视觉便没被秦阖再次使用。 于是乎……秦阖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因为那片紫红飞纹,下一秒突然就在秦阖前方,光线一个扭曲,先一涨再一缩便就猛地爆裂了开来!! (本章完) 0410 以一敌三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嗤嗤嗤嗤嗤嗤……” 一阵抽丝喷涌的细碎声音! 那紫红飞纹竟是炸裂为了大量紫红的细丝,数以百计,密密麻麻,呈放射形的伞面状,向着秦阖上下左右****而去,几乎将方圆十几米一下子全部覆盖到位。 如果只是一片紫红飞纹,轨迹窄窄,那自然可避。但变化为了如此多的细丝瞬间溅射而开,秦阖又哪还有什么避退的余地? 不想被逼回后面毁灭的漩涡,他就只能选择硬撼! 秦阖当即就咬咬牙,面上浮现了一丝狠色,但对面那个垓二十二竟然比他的动作还要快!! 此人眼见他有应对之姿,目中冷厉微现,立时就掐诀对着虚空接连三点,瞬间几道符文闪逝,仿佛带着一种扭曲时间的速度,远不让秦阖所有变化,那些溅射开来的紫红细丝就纷纷消融于空中,弥散出一股紫红的雾气,并且扩散之势骤增数倍,发出“嗡嗡”的潮鸣之音。 弃意小剑与之相碰触,竟如虚幻之物一般两不相干地相穿而过! 那边的垓二十二信手便是一道刃芒飞出,击碎了弃意小剑。 这边秦阖遭遇速度骤增的雾气,一个猝不及防,竟然让其先而接触到了自己,云影分光相甚至都没来得及裂离身体。 “不好!” 秦阖自然大惊,暗叫不妙。 然而下一刻他却又是一愣,只因并未从这雾气里感受到丝毫的杀机与危险。 但接着再后些,他就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立时低头一看―― “果然是金雪令!” 就在秦阖低头看见一物从自己怀中“钻”出的同时,对面的钧四十八也是骤然一声低呼,双眸微缩。而烬六十六慢了一步,但同样也是随即就失声叫道:“你竟然真的杀了一名影卒?” 没错! 秦阖怀中“钻”的东西正是刚炼化不久的那枚令牌! 此时该物之上一闪一烁的,竟然遍布紫红色的蛆虫般的扭动之痕,散发着神秘的光辉,在呼应之下居然是想要飞出秦阖怀中,去往对面。 原来紫红飞纹不是为了攻击而来,而只是为了牵引此物离开秦阖! 但以邪血裹炼之法的诡异,这股招引之力又怎可能凌驾于其上?于是乎,这令牌飞也不是,不飞也不是,顿时就在秦阖的衣襟部位摇颤了起来,只露出了一个头,便再不往外探一寸。 “哼!” 秦阖自然也没料到对方是玩的这么一出。先是一愣,再接着就是一声冷哼,竟然不屑一笑。 “你们还真当我齐某人是个死人呢~” “这东西叫金雪令是吧?嘿嘿,既然我拿了,自然你们就别再想着拿回去了!”秦阖邪狞一笑,话落便是一把抓去。 那边的垓二十二见状微惊,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招引之术这么没用,于是见秦阖动作,他立马又是眼神一厉,便叫了个“虐”字! 一种无形波动瞬时跨越空间而至! 金雪令外的紫红光痕竟就飞快变粗涨大了起来,宛如活过来了一般,如同青筋蚯蚓根根虬起。同时那股招引之力也飞快膨胀,飞快昂扬,扯动起了令牌再次寸寸外移。 “说了是我的就是我的!”秦阖当场却一声大吼。 他手掌之中忽而血气一散,便有数个血红的“炼”字篆文在金雪令上凸显而出,立时,“噗噗”几声,那些扭动的紫红光痕便纷纷崩灭溃散,如同泡沫一般碎裂。 招引之力一下子消了去。 “嗤嗤嗤嗤嗤嗤……” 一阵抽丝喷涌的细碎声音! 那紫红飞纹竟是炸裂为了大量紫红的细丝,数以百计,密密麻麻,呈放射形的伞面状,向着秦阖上下左右****而去,几乎将方圆十几米一下子全部覆盖到位。 如果只是一片紫红飞纹,轨迹窄窄,那自然可避。但变化为了如此多的细丝瞬间溅射而开,秦阖又哪还有什么避退的余地? 不想被逼回后面毁灭的漩涡,他就只能选择硬撼! 秦阖当即就咬咬牙,面上浮现了一丝狠色,但对面那个垓二十二竟然比他的动作还要快!! 此人眼见他有应对之姿,目中冷厉微现,立时就掐诀对着虚空接连三点,瞬间几道符文闪逝,仿佛带着一种扭曲时间的速度,远不让秦阖所有变化,那些溅射开来的紫红细丝就纷纷消融于空中,弥散出一股紫红的雾气,并且扩散之势骤增数倍,发出“嗡嗡”的潮鸣之音。 弃意小剑与之相碰触,竟如虚幻之物一般两不相干地相穿而过! 那边的垓二十二信手便是一道刃芒飞出,击碎了弃意小剑。 这边秦阖遭遇速度骤增的雾气,一个猝不及防,竟然让其先而接触到了自己,云影分光相甚至都没来得及裂离身体。 “不好!” 秦阖自然大惊,暗叫不妙。 然而下一刻他却又是一愣,只因并未从这雾气里感受到丝毫的杀机与危险。 但接着再后些,他就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立时低头一看―― “果然是金雪令!” 就在秦阖低头看见一物从自己怀中“钻”出的同时,对面的钧四十八也是骤然一声低呼,双眸微缩。而烬六十六慢了一步,但同样也是随即就失声叫道:“你竟然真的杀了一名影卒?” 没错! 秦阖怀中“钻”的东西正是刚炼化不久的那枚令牌! 此时该物之上一闪一烁的,竟然遍布紫红色的蛆虫般的扭动之痕,散发着神秘的光辉,在呼应之下居然是想要飞出秦阖怀中,去往对面。 原来紫红飞纹不是为了攻击而来,而只是为了牵引此物离开秦阖! 但以邪血裹炼之法的诡异,这股招引之力又怎可能凌驾于其上?于是乎,这令牌飞也不是,不飞也不是,顿时就在秦阖的衣襟部位摇颤了起来,只露出了一个头,便再不往外探一寸。 “哼!” 秦阖自然也没料到对方是玩的这么一出。先是一愣,再接着就是一声冷哼,竟然不屑一笑。 “你们还真当我齐某人是个死人呢~” “这东西叫金雪令是吧?嘿嘿,既然我拿了,自然你们就别再想着拿回去了!”秦阖邪狞一笑,话落便是一把抓去。 (本章完) 0411 影袭、怪蜈、巨氅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秦阖一见对方三人这架势,便知道暂时只怕是不用想着如何防备他们传讯了。 因为这三人想的东西显然与他类似,唯有杀敌! 不到敌强我弱陷身绝境,以这三人的自恃自负而言,根本就不会考虑呼朋唤友这一条路。 他们是三个人都是云藏后期,而敌人却只有一个云藏中期,难道还需想着怎样跑路?…… 秦阖自忖想通了对方的想法,心中顿时就是一声冷哼,嘴中虽见大笑,但面上却只能看见万分的凝重,眼睛里也没有丝毫的笑意。 两道分光相一前一后! 诡祟者一个扭身面朝其后,手中电符一闪便幻作两个充电宝炸弹,再双手一抡,便朝着钧四十八的手臂与脑袋反攻而去,一个用的砸,一个用的掷,皆是狂蛮无比; 迅疾者则一个屈身双掌击地,途中手臂晃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血光微微一耀,便有一个硕大的血色纹阵被拍入了地面,随之便有血气狂涌,血光铺天盖地地扩张而去,整个地面都好似要化作一个亮眼的血光镜面。此“镜”的镜面一个漾动起伏,便有数量高达上千的血蝠“吱吱”乱叫地飞扑而出。 这赫然就是那道赤岸通灵召唤术! 只不过本该印于自己体表的光阵,却被用作了眼下如此模样,形似一个锃亮的血光镜面拓印在了脚下大地,覆盖了方圆近十米的范围。 以此切断了血蝠的补充之路,以其生生不灭的特性与光阵本来可以附体而具备的一定防御力,这两者的丧失为代价,换来的则是血蝠数量的高速大爆发。 由此就可见得秦阖的领悟能力是何等惊人! 从不显山露水,却日夜都在心底钻研琢磨,并且几乎所有思考出的变化都能极大地符合实际,罕有失误。 这是一种天赋。 远超灵根之所限! 但如此做的代价,自然是将秦阖体内本来就接近干涸的两种元力,一下子又抽空了不少,近乎是完全消耗殆尽了,令他甚至连黑染纤维都无法逼聚在面部,缝隙里透出了一抹病态的苍白。 秦阖自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 所以在两道云影分光相分击前后之时,他本体同时也是有了动作。 不是别的。 正是“狂飸”该术! 因为修为不至极境生出九缕核元,便无法真正催发“狂飸”,故而此时只是简陋的,展现的也只是那种夸张的吞化灵元之能。 但形象凶残的青铜阔嘴一出现,仍然是引起了对方三人的惊眸。 只见他手中一晃就是三颗拳头大的塬药,接着仰头就一口吃下,那恐怖而无唇满布长齿的怪嘴甚至是一下咧到了耳根之后,涎水一溅,就“嘎吱”几声将塬药全部咬碎吞了去。 狂暴的药力一瞬冲涌,令秦阖的脖子上都是青筋一阵鼓起,即便满面黑纤也透出一丝殷红来,显得无比痛苦和狰狞。 这一幕发生起来电光火石,那个烬六十六因为攻击脱手,第一个是看得目愣口呆,瞪圆了眼珠子就骂道: “他娘的三颗塬药都敢一齐吞,你就不怕把你经脉撑爆?”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难道你一小小云藏中期真就能短时间炼化这庞大药力? 这种思绪是更深层的。 大概由此看出来了秦阖的危险,此人骂声过后,立时就是一声暴喝,喉咙里似乎呛出一物,化为一颗细小如钻石般的红影,伴之锐啸刺鸣,竟以极高速度向肉瘤怪颅追去…… 接着! 首先便是一声轰雷般的爆响,却是钧四十八终于被秦阖逼退——此人一见充电宝炸弹开始变形膨胀,就感受到了一股威胁,瞬时神色一变,手腕一旋便持匕斩向左,同时整个身体则以手为轴心横甩向右。 “轰!” 匕刃与第一颗充电宝炸弹发生碰撞,产生剧烈而刺眼的电光与高温火焰。 钧四十八一声闷哼,就此震退。 掷向他脑袋的那颗充电宝炸弹虽被他躲过,然而立时就在他左侧腰际炸开,产生的高温冲击波瞬时席卷而至,使得他的身形在半空中,再也无法保持那种高超技艺,竟然一个踉跄都落地不稳,脸色接连数变,“噔噔噔”一阵碎步狂退。 更令人心惊的还是大量血蝠的密集升空。 就这一交手,秦阖身周便已密布振翅呼啸的血色蝠群,一下子将他的身形淹没。 钧四十八选择退却,另一部分原因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血蝠的冲腾而上,直觉告诉他绝不可陷入蝠群包围。 于是他一落地便匆忙后退。 而在此人忌惮凝重的目光注视下,秦阖身周蜂拥的蝠群之外另一侧,终于那颗肉瘤怪颅也飞啸而至。 在到达边缘的瞬间,“噗”的一声,细小红影便如同一个钉子射入了肉瘤怪颅的后脑。 “嗷——” 此颅应时张嘴一啸,满眼生出疯狂与痛苦,竟就当场四裂而开! 一道黑影从中闪逝。 下一刻,肉颅炸散为了漫天的肉糜,才能看见无数肉糜皆被一些水母触须般的东西连接,而那黑影则赫然是一只巨大的蜈蚣的前半部分,形态狰狞,凶恶异常。 怪蜈密密麻麻的钩足猛地一爬,尾部水母形态的触须也一个划动,它便如弩箭般暴蹿入蝠群之中,只留一道残影,“嗖”的一下,竟就这般深深没入。 血蝠稍一接触它,便“噼里啪啦”地如同冰雹落下,尽成紫黑,赫然是全部中了毒。 那毒性之猛烈,简直骇人听闻! 然还未等怪蜈游蹿至蝠群中心,垓二十二施展的黑色氅影也是终于扩大到了极致,几乎是如同了三层小楼一般巨大,再“轰”的一声风压动,便遽然向内坍缩,呼呼然如同狂雷怒卷,目标正是秦阖与蝠群。 巨氅之影的坍缩仿佛有一种极玄妙的蕴意,钧四十八与烬六十六皆毫无感觉,血色蝠群却顿时大乱起来,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如何,一下子群龙无首,乱飞乱撞…… 场间一霎飞沙走石,百木摧折! 那氅影坍缩时,当真是有一种毁灭般的气势,极其威猛霸道,眼看秦阖便将被此术镇杀在内,早已退至一旁却始终眉头紧皱的钧四十八,神色忽然却是一变,仿佛想起了什么,抬头便大叫道: “不对!我的旋阴刃呢?” (本章完) 0412 妖火逞威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旋阴刃”自然就是刚刚带起金红色气劲,以漩涡形态脱手飞斩秦阖的那两柄半月刃。 此二物与之前被秦阖所灭的烬十二拥有的半月刃,形式规格完全一样,但内里的元力变化却又完全不同。一个是召唤青黑色的风刃集阵,以切割和斩击为主,一个是生出大量金红色气劲,旋成漩涡,斩击之时还能扯动周边一切物质客体。 如此之物,明显就是所谓的“影卒”各个必备的制式法器,应该是常年装配使用的。 但钧四十八那喊叫的模样和语气,好像就是刚刚竟忘了一样,此时才想起自己发出了这么一道攻击。 自己发出的攻击自己却忘了,而且还是常年携带的基础装备。 这想想都觉可笑,都觉得不正常……然而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这其中隐藏的东西简直细思恐极,钧四十八顿时就悚然一震! 那边的垓二十二与烬六十六,闻言也是一个惊一个讶,垓二十二更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神一厉,便骤然双臂用力一拍,驱使巨氅虚影倏而坍缩加剧,产生更可怕的压迫与禁锢,空间都仿佛晶体一般发出“砰”的一声镜碎之音,而其本人则是一声大喝,手中火光一闪便握住了一柄赤晶窄刃,叫了句“奴炎”,接着他整个人便旋身舞臂以庞然巨力甩出了一击。 “呼隆”一声! 刃上流光溢彩,就在他叫出“奴炎”之时,刃体赤晶便瞬间虚无化,斩出的则是丝丝流火,如同高速游动的电子一般,竟汇成了一道华丽之极的窄面冲击刃,暴冲而出。 那声势不及巨氅,但犀利程度绝对令人发指! 然而,就在下一瞬,这冲击刃刚刚切开氅影,刺入蝠群范围时,蝠群里却也终于是响起了秦阖的声音…… 他清冷说道: “魔血翎!” 那声音里带着一股睥睨与冷戾,应声便是血光弥漫,从隐约变得刺目,一下子在蝠群的三个方位都形成了亮光云团……赫然竟是无数符文在那些血蝠之间缠绕! “不好!” 垓二十二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战栗的气息在那云团中滋生,顿时就是脸色大变! “这种威能怎么可能只是云藏境?” 同时钧四十八也是瞳孔骤缩,不禁一声低呼,感受到了这种恐怖,烬六十六更是当场就骇然失声:“这家伙疯了?一上来就想同归于尽?” 三人或惊或悸,心中这一刹那都是浮现出了强烈至极的生死危机之感,甚至是一下子汗毛倒竖,感觉全身毛孔都要炸开了似的。 “快躲!” 这是他们第一个的反应。 不约而同的,当即三人就是各自狂退! 钧四十八双手一推便见全身霖纹闪现,足足七百多道,耀眼如星,瞬间在胸前凝为一面圆盾,再张嘴一吐,便是大口精血喷出,将盾面染成一片血红,且覆盖血色坚冰; 烬六十六则疯了般一晃头颅,颈后便有三道乌光射出,在身前猛地相撞且拼凑,“咔嗒”一声竟化为了一尊残缺难辨的机械造物,似鳌似蝥,通体焦黑如火灾遗物; 垓二十二反应最快,甚至来得及动用两个手段,一则持刃垂于前,激发赤晶窄刃爆出大股火焰,在身前怒燃为一朵莲,急转如风,二则背肌一鼓,“轰隆隆”的竟就土石作响,从周边地面纷纷飞起,在他背后凝成一对宽约一米的巨大泥翅,交叠翼护于前…… “轰!轰!轰!!” 接着便是三声巨响,震耳欲聋!! 恐怖的血气在蝠群里爆炸喷涌,坍缩才一半的巨氅虚影先是微微一颤,然后立马便纸糊的一般崩裂溃灭,如同炉上碎雪,斩入尚浅的窄面冲击刃自然当场摧残,而那只钻入最深的怪蜈则是一声听都听不见的哀鸣,仿佛就已被蒸发成烟。 一切都毁得如此轻易。 一切都是如此脆弱,这三名影卒的招术在这种可怕的反击面前,几乎等同于就是垃圾! 这种爆炸的威力瞬间就突破了第一境的界限,甚至都已然逼近了第二境的顶峰!连三花聚顶中的强者如蒋玄贺离那般,见了都要勃然色变,又遑论是眼前这三个仅仅云藏境的后辈? “砰”的几声炸响,三名影卒的身前都是一阵气劲崩鸣,清脆而响亮,那是爆炸的冲击。 “噗”的一声! 钧四十八面色涨红地又喷出了一口血来,身前光盾骤碎,坚冰全裂; 泥翅如云散! 火莲也被血气狂潮冲击得当场崩溃,握剑作挡的垓二十二立时就如遭雷击,一声痛哼; “娘的!你竟敢毁我宝物?咦――这是什么?” 磅礴的血气化作狂风与怒潮,一下子向四面八方冲卷而去,刮得泥石起天,沙砾如箭,吹得树木断折,漫天飞叶……就是在这种天崩地裂的毁灭景象之前,烬六十六却嘶声尖叫了起来,仿佛大怒。 那件残缺的机械造物看似死物,防御力竟然出奇的大,爆炸冲击波甚至都不能将他震飞,而只能将他推退。三名影卒之中,唯有这个烬六十六是受伤最轻,甚至近乎无伤! 但是下一瞬,烬六十六就又是微微一讶。 因为他的受损最轻,于是他就最先看清――血气狂潮里竟然夹杂了点点墨绿。 眼前的这种爆炸威力,显然是足够重伤第二境的,烬六十六绝不会以为秦阖身处爆炸中心还活得下来。如若秦阖仍生,那他自然会忌惮之极,甚至惊惧。但秦阖不在了,那他自然也就没了那种顾忌。 甚至他都根本没有去探知秦阖的气机存在与否! 也是因为这血气狂潮的冲击太过浩荡,他根本就无法探知那么远是否会有气机存在! 于是他大意了。 他以为这血气狂潮不再有任何危险。 所以他就好奇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作死地触摸了过去。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眼前的爆炸明显是第二境的层次,他既是惊惧,也是惊艳,故而下意识的有着一些解析和学习的渴望。 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那些墨绿本来与血气狂潮里的微小液珠都是混杂在一起的,混杂却和平共处。但一碰到了他的指尖血肉……立即就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化学反应。 不是其他的,这赫然就是黑岭鬼焱、蚀血之雨和影卒血肉混合产生的妖异液态火!! “啊啊啊啊啊啊!!!” 烬六十六随即就是瞪大了双眼,惨烈的嘶嚎了起来!!! (本章完) 0413 贱骨头不外如是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烬六十六疯狂地甩起了手! 那撕心裂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终于肆无忌惮地高亢入云霄! “他还没死!他还没死!”烬六十六又惊又骇又怒,上蹿下跳着,也忽而疯狂大叫了起来,声音凄厉之极,“杀了他!杀了他!快帮我杀了他!……” 水洗没用! 冰覆没用! 风吹没用! 利器切下了皮肉火焰还在继续烧! “这是什么火?这是什么火?!为什么灭不掉?!”烬六十六终于发现这是火了,声音却愈见凄厉惊惶,眼睛里满是一股见到了恶魔般的恐惧意味,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身体的乱晃乱动,反而促使他死得更快。 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斩下右手,而是第一时间因为甩手将身体更多地暴露在了血气冲卷之下,于是等火威彰显,赤碧变幻的液态火就已经基本覆盖了他的全身上下。 剧痛之下,他甚至连那件防御力巨大的机械造物都来不及御回,“嘭咚”一声就掉落了地面,缩小成了巴掌大! 这次的蚀血之雨与黑岭鬼焱,两种物质都比第一次要更加微小、更加细密,自然而然的,接触面积与融合程度也就大幅拔高了,于是火焰灼烧的速度和蔓延的速度都是暴涨。而且焰色频繁的赤碧变幻现象,也是趋于调和,隐隐呈现出一种黧黄色,万分神秘。 以致仅仅两三秒的光景,烬六十六就已经是浑身着火,烧成了一个火人! 情形实在变得太快。 刚刚还是三名影卒围攻秦阖一个,气势汹汹。两个来回,眨眼之间,局面却就已彻底倒转。一名影卒已经走向了死亡,惨烈嘶嚎,两名影卒被瞬间轰退,已有轻伤。 这一幕岂止令人震惊? 垓二十二最先缓了过来,“噌噌”几声便用脚尖摩擦着地面制停,甚至如狸兔几跃,迅速调整了身形。听见了烬六十六的惨叫,他立马就表情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却始终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究竟什么攻击,竟能将他同伴堂堂一名影卒逼到发出这种惨绝人寰的喊叫? 无法相信! 难以相信! 更难相信的是,这种歹毒攻击竟然是区区一个云藏中期发出来的…… 垓二十二的表情几番变换。 他忽然一咬牙,左手光华一闪便又握住了一件奇怪的宽刃法器,接着对着惨叫传来的方向,狠狠便是一扇。 “嗡”的一声,应时便是一个白濛濛的风团形成,再一个****,便蓦然飞至十米外,“轰隆隆”的一下猛然爆裂而开,化作一场风暴,将遮眼的血气飞快吹了去。飘飞而至的大量细小的血雨和鬼焱,也同样是飞速稀薄。 “呼呼呼呼呼……” 下一刻,眼界便是一清,垓二十二竟立马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也止不住地骤缩:“嘶~这是什么火焰?好生霸道!” 那火焰将烬六十六的全身沾满,就如同魔鬼吐的涎液一般滚滚流动,形态诡异,不似寻常火焰的燃烧,却散发着一种恐怖至极的灼烧力! 如此凶威,谁人见了不悚? 垓二十二纵然是眼角瞟见了那些血气都在飞速远离,也还忌惮不减,立即就又两手持刃双双向后一斩,“轰”的一声狂澜起,便有一团飓风与窄面冲击刃瞬间交融,并且原地旋转了起来,化为了一个华丽亮眼的星火龙卷…… 而几乎就在同一霎! 就在这垓二十二急于自保时,另一个方向的钧四十八口溢鲜血,却是踉跄着爬了起来,猛然发出了一声暴怒之喝: “混蛋,你敢!” 一串锐啸陡然响起! 随即“叮”的一声,在痛苦嘶嚎的烬六十六后边几米远的地方,两种锐物撞击着产生了火光,一道人影也就猛地被逼出了伪装,且一时立足不稳,“噔噔噔噔”地狂退了出去。 “嘿嘿~” 那身影似乎受伤极重,站都站不稳了,却又竭力撑了起来。 他残忍地笑了笑,接着就抬起了面孔,不是秦阖又还能是谁? 原来秦阖刚才是想趁机收割了烬六十六的性命,以免夜长梦多。 谁想,竟意外的被钧四十八出手阻止了! “你这家伙,自保都尚嫌不足,居然还想着救别人么?”秦阖面带讥意地看了过去,对上了钧四十八暴怒的眼神。 “你是什么人?”钧四十八瞥了一眼惨叫的烬六十六,知道其已无救了,顿时眼角一个抽搐,闪过了深深的惊忌之意,转头却又是对着秦阖质问: “云藏中期的境界绝对不假,但能以此种境界就施展出足以碾压花衍初期的手段,而且仅仅是重伤而已,居然能不当场横死,如此实力……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你绝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厮声声厉问。 秦阖却只是翻了个白眼,便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们都是脑子有病是吧?打之前我就说了我不是风唐人,要你们让我过。你们偏不让,甚至还不由分说就对我出手。打了知道老子不好惹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我名姓?” “嘿嘿,怕了?” “知道怕,你们开始的时候干嘛去了?!”说着说着秦阖也火气上来了,顿时破口大骂,“******事前横行无忌,事后被揍了就想起求饶,这不是贱骨头吗?犯贱,找抽?没人抽你一顿浑身难受是吧?” “艹!简直******一堆脑残!”想起自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秦阖脸色难看起来,禁不住便又是爆了一句粗口。 接着还忿忿不休,他又是“脑残”又是“智障”的,嘀嘀咕咕的几乎骂起来没完,难听得要死。 “你、你——” 影卒向来都为杀伐而生,谁又受过这种气,居然张口闭口就被人骂作“脑残、智障”?那边的钧四十八闻言几乎为之气结,一张脸简直是气成了猪肝色! 秦阖却完全视若无睹。 这时瞥了一眼烬六十六,竟还冷冷劝道: “若不想痛苦至死,劝你还是自裁为妙。这火的难缠程度远超你的想象!你们的前一名同伴,唔,就是那个被你们说不是什么‘副影’而是‘影卒’的家伙,他的死法就是这样的……除了被活活烧死,不会给你第二条路的!” (本章完) 0414 忌惮与迟疑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啊啊啊啊啊啊!老子跟你拼了……” 大概真是痛到发狂了。 秦阖不说话还好,烬六十六只是一个劲地试图覆灭身上火焰,满地打滚都在所不惜,哀嚎惨叫,如今一听秦阖这般怜悯的劝语,却顿时一个激动撑地而起。 “想要杀我,那就先把你的脑袋拿来!!!” 他怒吼着冲来。 眼中是无尽刻骨的怨毒与疯狂。 “轰”的一声有气势爆发,似乎是他最后的力量,一时之间,妖异液态火竟然真的是被稍稍逼离了他的身体――口中喝了句“夺月”,双掌蓦然一拍,早已被烧蚀得如同残尸的烬六十六,一下子竟就浑身透亮,被大量紫黑的雾气缠绕! 雾气离体一寸便蒸发消融,“嗤嗤”作响。 一寸之内却有莫名之威,异寒阴冷,鬼气森森。只见一团肉从他眉心血淋淋地分离,刹那间凝为了一个月牙状,液态火恐怖的灼烧竟就立时为之一滞! 此人再一张嘴咆哮,血肉月牙就“砰”的一下立即爆碎而开,而雾气则仿佛冲破了无形禁锢般腾腾而起,瞬间竟变作一尊高大而模糊的恶脸佛像,“轰隆”一声,便就如同根部朽塌了一般朝着秦阖怒压而下! “哼!”秦阖见这烬六十六如此搏命,心中暗凛,眼中却凶光一闪,顿时就是一声冷哼: “很多时候智障就是不明白,在你主动去制造之前,敌人根本就不存在。越雄大的势力就越是如此,从来不反思自己的狂妄与愚蠢,却把掠夺别人的利益,当作理所当然的权利。” “给你脸既然不要脸,那现在就去死好了!” 说着秦阖却瞥了那边不动的两人一眼,邪邪而笑。 但就在同一时间,他头也不回,倒塌而来的佛像虚影却诡异的是一声轻响……竟突兀就崩灭了!! 一切毫无预兆。 “啊!”恶脸佛像里响起了一声惨叫,接着便见一道黑光“嗖”的一下冲破残雾而出,竟然疯了一般地朝着另外两名影卒飞去!! “你们两个还不救我?!” 一道凄厉而且惊怒的叫声蓦然回荡。 那黑光形似魂魄,中间有张面孔仓皇失措,惊恐至极,不是烬六十六又还能是谁? 原来这厮临到此时还想声东击西,设计逃脱! “唉~”垓二十二藏身于星火龙卷之中,却是动也不动。只有钧四十八是阴晴不定,似欲出手,但最终又是叹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那道黑光上至今仍缭绕的妖火,目中是无限的忌惮,深深地望了黑光附近某处的虚空一眼,终究是没敢动手。 烬六十六自然微怔。 下意识的就是勃然大怒,便欲破口大骂,但还没说出话来,他便又是神情剧变,猛然转头看向了身后:“不好――” 一声大叫。 戛然而止。 因为一截看不见的小剑从那黑光中猛地穿插而过,“噗”的一声,黑光中的面孔就带着无穷的惊骇碎灭了去! 直到这时,那里的虚空里才一个扭曲,露出了一个人影来,带着一脸戏谑的笑容,只是眼角处又开始了流血。 正是秦阖! 饕餮魂群从他身周忽焉而散…… “好妙的潜行!” 星火龙卷里终于有了声音。 垓二十二却似有着惊疑与难解,好像完全看不懂秦阖是怎么消失又怎样过来的:“你这是什么秘术?竟似比我们影卒秘传还要神异。天云郡绝不是你出身之地,也只有中郡京畿才容得下你这种金鳞之物。但大霖什么时候又有了你这号人物?你是‘掩爵’的人?” 秦阖缓缓回过了头去。 置若罔闻,旁若无人的,先是伸手一招,便将烬六十六的几样遗物全都收了起来,甚至还是当场就一一翻看了起来,完全当另外两人是空气的意思。 一分钟…… 两分钟…… 秦阖自顾自地翻看个不停。 反正就是无视! 钧四十八的眼角终于微微一抽搐,仿佛已然心中暴怒之极。 可垓二十二仍然是平静异常。 见到如此,秦阖才是有了慎重之心,眉梢一挑地抬眉望了过去。 垓二十二立时有所感应,挥手便令星火龙卷一裂,人便从其中走了出来。 两人互相瞅着,都是没有什么话。 一时安静,诡异沉默。 只有目光如刀锋,相互碰撞。 但就连钧四十八也仿佛感受到了那种萧杀之气,好像瞬间万物死寂了一般,外人完全插不进手去,场面极端的严肃与冷酷。 等了一会儿,钧四十八忍不住了。 终于想要开口说话,但才叫了一个“垓”字,竟没想到秦阖那里就突兀脸色骤变,捂着心口痛苦地弯了腰!! “嗯啊~~” 那声音颤抖,呻吟甚至似于低吼。 他面部肌肉也细微地抽搐起来,眼睛暴凸,仿佛魂魄正被剥离身体一样,秦阖却死死地忍耐起了这绝大的痛苦,以致浑身上下汗水淋漓,眨眼之间,竟就像从汤里捞起来了似的。 这痛苦很奇怪,更多的竟似在神魂之内,是一种远比元力和血源亏损更空乏的体验。 是神识吗? 然而三花不聚,他又哪来的神识可供消耗? 秦阖心中立时就有阴沉的思绪闪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并未表现。 而对面两人一个惊一个诧,竟然也依旧是不出手。 “嘿嘿~” 痛苦突兀又来,也飞快逝去。 秦阖微愣。 随即抬起眸,看着对面仍不轻举妄动的二人,他便又是邪狞地笑:“怎么还打不打了?虽然齐某人现在伤势挺重的,但弄死你们一个两个,应该还不成问题。” 黑染纤维已经从他面部溃散,在他身上四处开始乱窜起来,如同满身的寄生虫,又似墨色变幻的魔纹。 那是他元力亏空的表现。 在外人看来却反倒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之感。 他说这话时,面色苍白至极,整只左臂更是都枯萎成了殷红色,就如同死去的胡杨,很是凄惨。 这却还是他刚刚极力克制的结果! 自我献祭一只手臂的力量,被切割成了三份。这才能让蚀血之雨和黑岭鬼焱混杂其中而不至于湮灭,让他也能得以用血影飞蜕逃脱。若非如此的话,合为一处的魔血翎定会爆炸成一团可怕而刺目的血色骄阳,而非是刚刚的血气狂潮,而其波及的一切都只有毙命的份,绝无幸理。 那不是普通的能够伤及第二境的力量,而是近距离足以彻底轰杀一个第二境的力量! 其中的恐怖已不足为外人道。 可惜代价亦是惊人之极,堪称不可承受之重。外物型的血祭甚至威能都要稍低,必须是自我型的血祭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用一次便是一部分肢体的暂时性彻底废弃,五次便是必死之局,绝无其他可能! 想杀敌,就必须先杀己。 说实话,这种招术也只有秦阖这种疯子才敢用,更可怕的是……秦阖还是一个很冷静的疯子! 他的战略思维或许有所不足,但战术素养绝对是最顶尖的一类。言语自不必说,有时候甚至连表情都计算在内! 而这时候,显然这种战术就起作用了。 两名影卒都没有进一步的攻击,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秦阖杀死了烬六十六,完全没有了出手相帮的想法,除了眼中再次闪过了一抹忌惮,就只剩下了冷眼旁观的安静。 仿佛烬六十六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同伴一样了! 不过想想也是,看着烬六十六百般挣扎而无济于事,恐怕是头猪都该知道了,那些妖异流动的液态火即便威力不如秦阖说得恐怖,也绝不会相差太远。而烬六十六即便实力稍差他们两个一筹,同样也绝不会天差地别。 遑论秦阖刚才绞杀烬六十六逃命瞬间的时候,又展现了一种可怕的潜行刺杀手段! 既然烬六十六这么凄惨被烧死,难道他们沾染了这妖火就能好到哪去? 既然注定救不了,他们又何必再费力气? 因为束手无策,于是心中有寒…… (本章完) 0415 疯子不可怕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齐某人可陪你们耗不了多久了,这伤势实在太惨了点,必须得尽快觅地休整了。” 秦阖说得很诚实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仿佛不耐烦了,真的等不了多久了。 听着好像一个无知又耿直的少年。 但看了他刚刚环环相扣的反击与反杀,谁还敢相信他是什么无知+耿直? 这特么绝逼是个阴险小人好吗? 本来是好好的以三围一之局,稳打稳算绝对是能耗死秦阖的,但秦阖以其果断与勇猛,竟是顷刻之间就轰退三人,且以此机会瞬时弄残击杀了一人,并且一下就震慑住了另二人,将局面扳成了僵持之势。 如此心机武力,简直堪称可怕! 钧四十八虽然确实认为秦阖是强弩之末了,但此时闻言,偏偏是神色阴沉,怎么也不敢动手了。 “垓二十二,你真不想杀了这人吗?以你我联手的实力,若再有旭杀神种相助,杀他应也废不了多少事吧?即便少了一个烬六十六,我们此时的胜算依旧在七成以上。”钧四十八大概也是个古板的性子,不同于烬六十六,闻言沉默了半晌,目光看着秦阖一阵忌惮狂闪,接着竟就转头,直接呼喊起了垓二十二的代号。 说起话来并未有一丝遮掩。 故而秦阖也是明明确确地听到了“旭杀神种”四个字。 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某种杀手锏。 可是秦阖听了却只是眉头一翘,像个好奇宝宝一般看了过去。 毫无畏惧。 “哼!七成?你倒还真能吹擂!你以为这位齐兄弟真看不出来你我的虚实吗?不说别的,就说刚刚那种程度的血爆,以这位齐兄弟的状况,至少就还能发出来三击来。倘若三击连环,姜某都未必能接下来。而你……别说七成的胜率了,只怕连一成都未必有。”垓二十二瞥了秦阖的手脚异状一眼,直接是回以冷笑。 钧四十八听他如此毫不留情的拆台与鄙夷,自然面色涨红,一阵大怒:“你说什么?” 唯独秦阖听了一脸懵。 这怎么还吹捧起自己了? 接着他便也恍悟,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装模作样地摆手自谦道:“哎~姓姜的你也太客气了,齐某哪有那么厉害?虽然你们都是这种垃圾货色,但本人伤重至此,要一次性弄死两个,也还是要费上一点力气的。至于能让你接下来,那就有点可笑了。你未免也太自视甚高了一点吧。” 说着像自谦,听着却像骂人。 骂人骂得还很气人。 “你――”钧四十八简直是气得发抖,当即怒目视来,垓二十二亦是微一拧眉,目光骤冷了下来,“齐兄弟,说话可不要太过分了!” 明明自己是在赞扬别人,却被别人如此刻薄地骂回来,只怕谁心情都不会好过。 垓二十二就算再有城府,也难以保持泰然了。 “嘿!都已经是生死两分的立场了,结果却连这么点言攻都受不了吗?看来你们影卒的训练课程很是有点问题啊~”秦阖自然是冷冷笑。 一边说着,一边他便又摆出了战斗姿态,死死盯视起了对方。 他移动起了脚步。 手中更是流光一闪,又出现了数颗塬药,不计大小,无分种类。 接着他便森然一笑。 嘴巴一咧,那个狰狞的青铜阔嘴便再次出现,流淌起了涎液!! “等等――”眼看着秦阖就要将塬药一股脑地抛入嘴中,垓二十二这才是瞬间变了脸色,慌忙叫了起来。 旁边满面怒容的钧四十八,更是一下子瞳孔缩成了针状,显露了巨大的惊悸之感,忙不迭地大叫道:“慢着,齐兄弟!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动手啊!” “不赶紧动手难道还他娘的要先让你们喘口气?”秦阖爆着粗口,立马呛声道,“反正老子有的是法子吞了塬药当场炼化!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与我玩下去!” 秦阖的癫狂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天沉之血》、《恶紫夺朱》的妖魔之性沉淀日久,对他性格的潜移默化早已经历了至少包括虚无黑暗囚笼里的在内百载时光,这时候的秦阖若要展现狂态,绝对没人能看穿他,甚至还能感受到一种惊心震魄的暴虐,令人微悸。 但秦阖心底着实又有另外一番思量。 故技重施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剩下的两名既然没在刚才沾染妖异液态火,那就绝不会再轻易中招了。 毕竟这妖异液态火秦阖他也不知其理,只是粗浅地掌握了合成方式,施展起来有诸多限制。只说“血雨与鬼焱融合”这一条,所要花的时间就绝对比充电宝炸弹的完整成型还要长得多。敌人有了提防之下,根本就没有太多可操作性,成功率骤降是必然的。第一次能够杀敌,有恐怖之威,第二次或许就连近敌人的身都做不到了,将彻底成为废招。 更何况秦阖他现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历经数场战斗又奔波至今,他整个人也几乎是精疲力竭了,急需休整。 毫发无伤太假。 表现出伤势才能让人信服。 伤而不重,才能令人生出最大的忌惮之心。 妖火的诡异,饕餮之魂的神奇,魔血翎的凶猛,配合其言语上的粗鲁邪狂,才能让人不得不确信他是一个有着致命危险的疯子,而且暴力倾向极重。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智力值和武力值都他娘的高得吓人的疯子! 这种疯子,绝对没有任何人敢于轻易招惹! 垓二十二与钧四十八就算仍有诸多手段,甚至自恃同伴极多,但因为血杀军攻山正酣,战事激烈,他们又哪敢真的在此时此地惹恼秦阖,拼个你死我活? 不说别的,就说刚刚秦阖那种血爆攻击,只要真能再发出个两三击,一旦破坏到了不远处的阵幕根基,整个大周天祭血寻星大阵甚至都会有破绽出现,一个不好,极有可能就会被风唐族那古老的护山大阵彻底撕开。真要出了这种事,“死亡”或许都只是他们最美好的结局了。 一想到刑堂里对待罪人抽魂炼魄的可怕手段,垓二十二与钧四十八就不禁是惶然色变,心生大恐惧! “齐兄弟,不如我们就此罢手如何?再战下去,无非两败俱伤而已。你看你也说了你不是风唐之人,而我等接到的命令,其实也并无追剿不相关者的内容。此次我军围剿风唐,实在是风唐妄修邪霖之道,试图谋逆才引来的祸事。此事事关重大,邪霖之恶实在凶毒,我等或是草木皆兵了,也情有可原不是?你既不相干,那么一切自然就只是误会了。”垓二十二与钧四十八互望了一眼,前者首先如此说道。既是放低了姿态,又是述明了缘由,甚至还用大霖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最憎恶痛恨的“邪霖”来试图激起秦阖的同仇敌忾之心,以期原谅。 可惜啊! 霖神是什么?邪霖是什么?总之秦阖一概不懂,你说了不等于对牛弹琴嘛? “误会?这么说你们还是正义之师咯?看来齐某还为虎作伥了?”秦阖一声冷哂,面带讥讽。 “齐兄弟看来实在是对我们有意见了。” 钧四十八眉头一蹙,旋又诚恳道,“先前确实是我们鲁莽了。可齐兄弟难道以为最后拼个两败俱伤,就真合了你的心愿了?我们两个或许不是齐兄弟的对手,可齐兄弟难道忘了我们影卒究竟有多少人?” “想来之前我们三人的谈话,齐兄弟都已经听到不少了。不瞒你说,我们这次到来的人数足足有三百六十人之多,虽然分布在整个风唐族山周围,不太密集,但若是有心发讯,短时间内仍是能招来不少的。而且其中真正意义上可被称为‘影卒’的‘玄影’,如我等之类,就足足有八十一人。其余的虽皆是‘副影’,但总体实力也仍旧不可小觑。” “齐兄弟势单力薄,真要是拼死在这儿,岂不浪费了这一身大好修为?”钧四十八越说越顺畅了,一副苦口婆心,真为秦阖着想的样子。 秦阖本来还想讥上两句的。 但听到他们再次重复确证的影卒配置时,心底又着实是吓了一跳。这么多的刺杀高手在附近,他还真是没理由僵持下去了,如果此时不松下口风,只怕接着就没得谈了。 只是口头上仍不想这么快就彻底服软。 怎么办呢? 当然是得提条件! 于是眼珠子骨碌一转,秦阖立时计上心来,装作一副忌惮和难为情的表情,他终于说道:“罢了!不打就不打了吧!但是你们想要如此轻易揭过,却是不可能的,你们还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本章完) 0416 血塬再现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就在对话的同时,两边也仍保持着各自的威慑力。秦阖面上的青铜阔嘴仍旧涎水横淌,每一张合必然咧至耳根之后,狰狞而凶残;垓二十二则手持一宽一窄两柄怪刃,操控着风火龙卷绕于身后,呼啸不休;钧四十八立于一旁,身有一甲浮现,透如水晶,两臂外侧亦有四团涡光浮动,看不清何物…… 形势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这谈判的平衡如此脆弱,秦阖的威慑力却始终压过对方两人一头。因为投鼠忌器,以致此刻居然需要低声下气来求人原谅,垓二十二和钧四十八心中可想而知是有多憋屈! “条件?什么条件?”听了秦阖的话,垓二十二没有松口气,反倒立时眉头微皱。 “你们那般霸道,不由分说就逼得我出手,弄得我一身元气亏损至此,总不能一丁点赔偿都不给吧?看你们都是大地方来的,些许塬药总该拿得出手吧?” 秦阖大手一挥,仿佛给了对方多大便宜似的,随意地说道:“不多,也就千八百颗下等塬药吧!” “什么?千八百颗下等塬药?” 任是垓二十二城府极深,听到这里也快压抑不住火气了。 钧四十八闻言,更是差点连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 你接连杀了我们两个同伴,我们却才把你弄得元气亏损而已。就这儿,你还敢跟我们要赔偿?你元气亏损点就需要赔偿了,那我们死了两个人呢?赔偿又该多少?让你用命来赔都嫌不够! 现在我们势大,不杀你让你走就算不错了,你居然还敢反过来狮子大开口?而且一要就要千八百颗下等塬药? 特么世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秦阖的咄咄逼人,仿佛终于碰触了底线…… “这么多塬药决计不可能!” 钧四十八大怒,蓦然一踏步,指着秦阖的鼻子便骂道:“姓齐的,你不要太不知好歹了!我们能让你安然离开,就已经是给了你莫大的面子了。至于赔偿什么的,你想都不要想!” 垓二十二亦是目光骤厉,一声怒哼:“齐兄弟,你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嘿嘿,若要真打嘛,我自然是赢了也是惨胜,甚至还会同归于尽。但齐某人可跟你们影卒不同啊~”秦阖自是冷笑。 说着又是阴阳怪气起来,秦阖尖声似提醒道:“齐某人孤家寡人一个,烂命一条不值一提,死了也就死了。但你们影卒呢?你们影卒出自大霖军方,家大业大的,出征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将与大霖总共多少方势力产生摩擦,利益交换又该何等之巨。光是这般庞大的粮秣物资调动起来,就已艰难之极!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们势必是不能失败的,你们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 “大霖军队来到这风唐山脉里玩得这般声势浩大,却只说是因为什么发都没发现的邪霖,就所以要来剿灭人家整整一族……你俩以为我会信?” “嘿嘿,齐某人自问别的不行,隐形匿迹的本事倒还有点。正巧风唐底蕴也是远远出乎了你们预料,两座大阵正较劲较得热火朝天,你们能调出多少力量来,以为我算不出来吗?倘若你们不答应,到时就别怪我去搞破坏了啊~” 这话就有点不要脸了,流氓气息简直爆棚!秦阖这种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都还一脸的理直气壮,嚣张得好像就完全不怕对方不答应一样。 偏偏他还踩着了对方的痛脚! 看见钧四十八怒色一激,似欲愤言,秦阖却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如何说一般,立时又点点头说道: “是,你们人多势众是没错,想要围杀齐某人,估计也确实能成功。” “要不,你们干脆就试试?”秦阖又一次森然地笑了起来,目光狂热,居然似提议道。 “看来齐兄弟似乎是吃定我们了?” 垓二十二眼中寒光一闪,最终还是盯着秦阖半晌之后,仿佛将他深深记住了,这便果断扔出了一物来:“哼!千八百颗下等塬药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影卒的月例也不过五十颗而已。但姜某自认还有点身家,不如这样吧,就十颗中等的血属性塬药如何?价值虽然不及齐兄弟所要求的,但以中等塬药之稀少,还有这血属性的罕见,实际市价可是远要超出换算的下等塬药数目的。血塬与齐兄弟的功法相契,应该也足以弥补亏损了。” 一个袋子忽然就被扔了过来。 “血属性塬药?” 秦阖眼中精光一现,竟然没有半点迟疑,“啪”的一声就伸出一只手去抓住了袋子,接着便将袋口打开,轻轻嗅了几下。 “果然是这东西!”一抹震惊、一抹狂喜突然间爆发了出来,秦阖甚至觉得心脏都在“怦怦”直跳,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 因为这气味赫然与之前那种藏着血气的塬药一模一样,但灵能却更显精粹,几乎达到了二星丹玉的一半水准,放在这大霖修界,绝对也算得上是中等之中的佳品了! 只是可惜了,属性不对,不然的话,光凭这些就能尝试一下天勤爻的炼制了。而如果有了天勤爻,修为尽复只怕也就在旦夕间。 若是他有极境的修为,此刻又何需与这些不过云藏后期的影卒唧唧歪歪? 但眼下绝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迅速压下了激动,秦阖抬头便道:“好!此事齐某同意了!但另外一位呢?” 垓二十二也没想到秦阖会答应得这么果断,当时就微微一怔,但很快就面现一丝笑意:“齐兄弟果然深明大义!” 钧四十八看了垓二十二两眼,目中有异色一闪而逝,似乎若有所思一般,但接着就是一哼,迎着秦阖看来的目光,并未有任何怵意。 只是也就这样了。 虽微有不快,他倒也没有再扭捏了,同样一扬手就将一个袋子抛出:“血塬我可没有,这东西稀少之极。但中等塬药我倒是留有几颗,皆是烹灵藕培植的水属性塬药。齐兄弟既然想要,那我就都送给了齐兄弟了。只希望齐兄弟最好是记得自己的承诺。” “没有了?”秦阖眉头稍稍一皱。 本来是以为钧四十八的身上也有血塬的,这才果断答应了,但谁想到这家伙说是没了。而水属性拿来又有什么用? 秦阖自是不满,但想到已经到了这种时候,终究是没有再讨价还价什么了。因为对面两人明显都快被他逼急了,真要恼起火来,只怕到时骑虎难下,反倒不好收场了。 “罢了,水属性就水属性吧。” 秦阖再次打开袋口嗅了嗅,一抹无法掩饰的失望便随之而来。但也没有再磨蹭,翻手一藏,两袋子便被他收进了早已炼化的那枚金雪令里。接着他便拱了拱手: “两位,就此别过了!” 瞅着两人神色或平淡或阴沉,秦阖却是嘿嘿一笑,接着便也没有了过多的停留。 他状若随意,实则警惕地退了两步,然后立马就转过了身去。 出于某些顾虑,这次却没有动用那种饕餮魂掩的隐遁之术,而是七影残云步一展,他人便已鬼魅地滑入了林间。 再“唰唰”的几个闪掠,林子里一阵风起,他的身影便已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 垓二十二与钧四十八未说一话。 他们就是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目光阴晴不定,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时而眼睛微眯,时而也有杀机闪动,但始终并未有追上去的举动。 直到等了几分钟,确定秦阖真的远离了,两人才将战斗姿态一收。涡光飞回,晶甲敛没,星火龙卷骤而一散,宽窄怪刃也从垓二十二的手中倏地一下就消失不见。 “垓二十二,你为何要答应他的要求?”钧四十八的反应出人意外,此刻第一个举动,居然就是质问…… (本章完) 0417 赤影与嶙毒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远处“轰隆隆”的震响依旧不断传来,灵潮更是此起彼伏,一次次漾动而至。 风声阵阵,地动山摇。 大战过后的这片残林,愈发的遍地狼藉…… 秦阖不曾拖泥带水,倒是令钧四十八微松了口气,他一边质问垓二十二时,一边更是袖手一招,便将那两柄碾进泥尘里的旋阴刃收起。 垓二十二走到了烬六十六焦黑的骸骨旁边,眼中满是阴霾,却只是低头看着,沉吟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都得不到回应,钧四十八才发觉自己被无视了,于是立马就皱起眉头朝着那里走了过去,脸生愠然: “垓二十二,我在问你呢!此人所修之道,明明就是邪霖之中的血霖,即便不杀,也应过后上报才是。你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姜某是‘赤影’?”就在钧四十八走到一半的时候,正低着头的垓二十二突然说了一句话。 声音淡淡。 然而落入钧四十八耳中,却不啻于是一记惊雷!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抹杀机。 如此森寒,竟令他下意识的就是步子一顿,瞳眸骤缩!! “你想干什么?” “旭杀神种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垓二十二右手朝着地面一拂而过,便不动声色地收起了烬六十六的焦骸,接着就转过了头来。 他眼睛半阖,用着一种淡漠到不含丝毫感情的目光,像看死人一样地看起了钧四十八! “咳……姜……姜兄说笑了!”钧四十八这才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危险逼近,浑身上下简直是一阵汗毛倒竖,不由得变了脸色。 他强笑着解释道:“‘赤影’的来由虽秘,但在影卒之中存在多年,又怎么可能无人听闻?至于‘旭杀神种’一事,我也是凑巧知道的。本人有一秘术恰巧可以探知一点‘旭杀’此兽的气息,故此才会猜测姜兄是‘赤影’之一。毕竟此物是何等稀罕之物,剥离了‘旭杀’真灵的一点分魂所创,也只有影卒里能够力压‘玄影’一筹,那最强大的六位‘赤影’存在,才能得以如此赏赐。” “哼。” 垓二十二阴森森地盯了他几秒,忽然眼睛一眯,又一声冷哼,便撤去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机:“能够感应‘旭杀’的气息,这等秘术姜某倒也听过。莫非你与暗堂那几个老家伙还有点关系不成?” “呵呵,姜兄果然一点就透!”钧四十八的神色一连数变,又是挤出了几分笑容。 垓二十二仿佛对于口中的那几个“老家伙”也是有点忌惮,听到钧四十八承认了,便没有再深究了下去。 转头他便说道:“姜某答应此人的条件,自然不是真的退让。既然你已知道姜某是赤影之一,那就想来应听过‘猎阴禁制’吧?” “姜兄在那些血塬上设下了猎阴禁制?原来如此!此禁制之神奇我也有过一番耳闻,据说一经沾染便可化为拓魂之印,改变形态钻入敌人的神魂之阴面,无从察觉,防不胜防,极其的不可思议。有这东西的话,这姓齐的就算离开不久就将那些个塬药藏匿,将囊袋丢弃,只怕都逃不掉姜兄的追踪了!” “嘿,这姓齐的不知死活招惹我等,看来早晚是得死在姜兄手上了!”钧四十八作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称呼也是一下子变了,想着秦阖那可恶的面孔,嘴角也不禁是有一丝狞笑之意浮现,但旋即却又迟疑道: “不过我还是不懂,为何——” “你想说为何送他血塬是吧?”垓二十二似早有预料。 “不错。”钧四十八的神色稍凝,颔首道。 “看你当时没有选择同样送出那些血塬于他,就知道你是留了一个心眼。这一批血属性塬药都是上头发下来的,用途并未说明,却有严叮厉嘱,叫我等随时温润,密切注视。过了这么久,只怕大多数人都发现了吧?这批血塬虽然药力极高,但不但不可与寻常塬药一般炼化吞服,而且常时携带,甚至有隐秘的毒害作用产生于人体!”垓二十二侃侃而谈,话末,又觑了钧四十八一眼。 “确实如此!我为了防备其不妥,甚至还特意用了些手段将其遮蔽。只是姜兄如此说来,莫非……是已经知道了上头的用意?”钧四十八的神色愈发凝重,点了点头,便略带惊奇地问道。 “不错。” 垓二十二淡然地说道:“姜某大概是知道了。虽然仍不肯定上头要我们找什么,但这批血塬应该与某个东西有感应。而这种感应纽带之中,又被另外一种不似人为的诡异手段所扰乱。若是所料没错,这就是那种毒害作用的由来。而且也不是别的,它正是妘族体内才可诞生的那种‘嶙毒’!” “什么?嶙毒?” 钧四十八大吃了一惊:“这毒不是据说只存于妘族贤者死后的尸骨之中吗?怎么会出现这些塬药之中?此毒最擅吸取生机,歹毒之至,堪称所有生灵的大敌,就算能以种药之法培植出相应塬药出来,可是那种草药又如何能得以生存到化塬之时?” “此事你不要问姜某。再多姜某也不知道了。” 垓二十二神情冷郁地说道:“总之这血塬暂时是得不到什么用处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用人试一试。这齐姓铭士的修为怪异,从头到尾居然都没有映生出半条霖纹来,姜某怀疑他的实力犹有掩藏大部分。此外,他既然能有快速吞服塬药的秘法,那么这血塬估计他也会试上一试。邪霖毕竟是邪霖,加之属性契合,血属性的塬药也是异常的少见,由不得他不动心。” “他若能吞服了,这嶙毒……或许就能去了!”垓二十二的视线忽然抬起,深邃地看起了秦阖的去向。 当听到秦阖可能还藏有大部分实力时,钧四十八真的是惊呆了片刻。有些难以置信,甚至立时就要脱口而出一句“怎么可能”。 但当听完了垓二十二的谋算,他则一下子忽略了此事。 毕竟秦阖再强,难道内服了嶙毒都还能撑着不死不成?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服下嶙毒还能不死的人!甚至据传言,数千年前妘族被镇压之时,此族就有两位贤者壮烈献身,一位化骨为毒,一位爆血催毒,硬生生地曾以此毒毒杀过数位大霖供奉的星渡老怪,一时凶名大彻! 嶙毒之名,差不多也是经此才得以广泛传播,令人谈虎色变。而妘族人被大霖视为洪水猛兽,也有着这一点原因在内,以致每有出世,必被血腥镇压。 毕竟据说每个妘族人都是有潜力孕育出此物出来的,只不过是只有他们族中贤者以上的境界,才能将其进化到完全体,令毒力无限放大。但即便如此,也是足够可怕了。 一想想如果这族中的每一个人都能散布这种凶毒,哪怕只是雏态,只是幼体,钧四十八都不禁是一个激灵,大感悚然。 故而此计之妙,实在是令他拍案叫绝啊! 钧四十八立时就大喜道:“妙啊!如此一来,弄死此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嶙毒之凶狠堪称大霖十毒之首,以此毒的霸道,此人但有炼化,下场必然凄惨无比,纵是修了血霖也无法可救!哈哈哈哈……并且说不定还能一石二鸟,去除那份诡异干扰,由此解出这血塬的秘密!” “佩服佩服!姜兄才智卓绝,果然非我所能比拟……”钧四十八的古板性子仿佛全都消失了,他恭维了起来,秦阖的死亡仿佛都近在眼前了一样,让他心中畅快无比。 他甚至心中都恶狠狠地想道:哼,姓齐的,这下看你还能如何猖狂! …… …… 秦阖自然想不到这俩人刚才的妥协与让步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他虽然知道对方赔偿的塬药里,可能有些手脚,但也绝没想到会如此复杂,牵涉的“嶙毒”更有如此深远的来历,而且这背后似乎还隐隐牵扯到了血杀军围剿风唐的真相。 离开了风唐族山的山脚附近,秦阖便是一路往北。为了快速弥补亏空的元力,他甚至干脆是又动用起了一半的“狂飸”—— “嘎嘣!嘎嘣!” 一颗颗血塬竟像糖豆一样地扔进了他嘴中,被嚼得稀烂!! 元力在他身上疯涌,灵能在他体内暴动,然而“狂飸”的恐怖吞化,却将这一切错乱都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饕餮的神通又岂是小可? 什么赤影,什么嶙毒,统统都被碾压成渣! 在很短的时间里,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感就在秦阖身上飞快升腾而起,仿若有洪流奔涌。并且因为先空再满,竟似撑展了阈值,不止恢复,恢复过了头之后,居然还将其渐渐抬升到了乘云行泥中境的顶限,突破的边缘!! 这一幕如果被垓二十二与钧四十八看到,绝对是要惊掉他们一地下巴: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怎么不但不中毒,反倒还突破起修为来了? 而如果秦阖看了这两人在他离去后高深莫测的谈话,只怕也是要先呆愣个一两秒,然后才一脸鄙视嫌弃地瞅着他二人道: “他妈这两人不会是傻子吧?” (本章完) 0418 危急突破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不行!不能再赶路了,必须得先找个地方停下来!”大概是吞到了第六颗血塬时,秦阖便感觉自己体内的灵能上涨到了一个很夸张的境地。 这已经不是“充沛”了,而可以说得上是“危险”了! 而这种不顾伤势的暴力充灌,感受也自然不可能好到哪儿去。秦阖的体内很快就有了无尽的撕裂感,浑身经络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信号,剧痛连连,让他也不禁牙关紧咬,脖子上额头上的青筋甚至都根根鼓起,浮现一抹狰狞之色。 “这突破来得真不是时候!”本来是好事,但好事碰上时间不对,顿时就成了坏事,让秦阖也是暗叹不已。 这片广袤山林因为血杀军与风唐族的战役,此时几乎遍地危机! 血杀军的影卒分散各地,风唐族的隐秘势力同样四处游离,丁泷原与白蟒原都有杂人潜入,或在外窥伺,还有那些受雇杀人栽赃的丁度一行人,还有当时可能存活下来的人如卫疯子客道人之类的,外加那些野生野养的林中怨兽……这片林区眼下又岂止是混乱? 除了风唐族山上空的惊天对决之外,广阔山林里更有大量小型战斗在发生,或人人厮杀,或人*兽相搏,喊叫声、碰撞声、尖鸣声连成一片,简直是混乱不堪! 秦阖实在不敢久留。 但情况却逼得他不得不停留! 好在秦阖也是个果断的性子,知道觅地突破不可避免了,他便立时停步,强忍着疼痛,再次施展起了极限听觉、极限嗅觉,试图寻找到一个适合的地点。 “轰”的一声,秦阖只觉脑中有一道狂澜炸响,他便被恐怖的信息流淹没!! “呃啊~~” 秦阖呻吟般的低吼,显露无限的痛苦。 时间的紧迫,让他不顾一切地加大了搜寻力度,故而痛苦更甚,令他浑身紧绷,两只拳头也死死地攥住,黄豆大的汗珠更是从他额头上一颗颗地滚落…… 很快! 秦阖就有了发现,暴睁开了一双眼:“找到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竟没有丝毫迟疑便换了一个方向,瞬间朝着那处狂奔而去,途中身形几晃,却被他又强行扭正…… 大概半刻钟的时间。 秦阖便来到了一处离风唐族山大概二十五六里的小山丘。这里被极限嗅觉捕捉到了一只死去的猛兽才有的气味,但却没有血腥味,不知是被人抓走了赶走了,还是杀了又清理干净了。 “就这里了!时间再长就拖不下去了,虽然离风唐族山依旧很近,稍有意外就会被波及,但眼下也没有太多选择了……” 刚刚来到这山丘后头,走到阴冷的石穴边上时,只是才看了一眼,秦阖就不禁是眼前一黑。 感觉情形严峻再也没有过多的时间给他奔波了,他便果断是选择了这里。没有磨蹭,他便从怀中拿出了小枯。 这货明显是有着灵智的,居然不可以被收进金雪令里,也是令秦阖好一阵怪异。加之赶路时战斗时,衣袖有些损坏了,他便干脆是一直将它放在怀里,并且一直用那张看不懂的残卷卷在上面。 现在一拿出来,果然是趁手之极。 秦阖稍一用力,一把便将它插在了地上,接着就死马当活马医地吩咐道:“小枯,帮我看着会儿!” 他知道这小东西听得懂人话,虽然来路诡异,但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有这小东西才有那么一点自主意识,可以帮他暂时守卫一下。 小枯闻言,自然立时是一阵轻轻颤晃。 好似有个小男孩奶里奶气的声音在秦阖脑中回荡一样,显得格外激动:“嗯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秦阖点了点头,旋即就是三两拳对着这石穴洞壁狠狠几个砸击,“哗啦啦”的几声,立马就是一堆石块碎落。秦阖再又艰难地凝出了弃意小剑,挖出了几块大一点的石头,以此为中心,便将石穴堵了个满满当当。 本就不大的石穴,一下子自然是更加逼仄了。 但幸亏秦阖的身板也不是多高大,盘腿一坐,倒也不至于连腰板都直不起,脖子都伸展不开。 接着又施了几个封灵诀,外界的动荡之音瞬时便消弭了。 做完了这些,秦阖便立即闭目,沉神静气了下来。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全部的心神便都转为了内视…… …… “狂飸”的吞化能力,自然是比单纯的十赦恶的吞化之力要高出许多。 这些垓二十二给的血属性塬药,全是中等品阶,比上次从风唐驿的塬药店里买来的那颗,光是品级就要胜过一筹,更不用说里头秦阖还怀疑藏着某些手段,被精致处理过,故而灵质上要更加细密和丰润。 上次那颗犷鱼草培植出来的浑黄塬药,吞化之后不过是一根血丝而已,那精炼的血气就足以比肩三星血彘丹的高质量。 这次的血塬,每一颗则几乎都是一簇血丝,论数量论质量,又要比上次更高。总的六颗加起来,秦阖估算差不多是有了四星血彘丹的十分之一到九分之一。 如此浓度,要说秦阖心中没有几分惊喜是不可能的! 虽然怀疑垓二十二有手段另设其中,但自恃“狂飸”的神妙与霸道,秦阖却完全没有太多顾虑。只是稍稍检视了一番,发觉没有大碍,他便将主要的心力放在了调控元力与炼化血丝上面。 丹田里此刻如同一个星云漩涡般流转着的5缕十赦恶母元,正被迷濛濛的一片灵元气雾包裹。此雾充斥着整个丹田空间,到处都弥漫着“嘶嘶”闪现的电弧,如同江海,更似汪洋。 这些赫然就是那些血塬之中除了血丝之外的基态霖元,以及这段时日秦阖吐息之时从外界吸取的游离霖元! 十赦恶是无属性的。 这些霖元则是钝化后的电属性。 两种灵元一单薄几缕,一磅礴如海,前者却正在将后者鲸吞鳄噬,凶猛地进行着吞吃和炼化。 这一过程若是寻常来做,细水长流,一切自然不成问题。以十赦恶的邪异,区区霖元都不值一提。 问题出就出在秦阖吞服塬药一下子过了头! 这几颗血塬的霖元涌入,因为突破了中境的阈值上限,触摸到了瓶颈,导致秦阖体内各处隐伏的灵力都纷纷被牵引,飞蛾扑火,瞬间蜂拥而至,形成了一种巨大的惯性漩涡,又吸引起了更多深藏的灵力,前赴后继。 这势头一成,秦阖此时就是不破境都不行了! 可是别忘了,秦阖所修的十赦恶,还有一种不知缘由的特性——那就是会与电系元力产生冲突! “充电宝炸弹”就是这么来的。 还是那句话,剂量小自然没问题,秦阖完全能强行操纵,但剂量一大,麻烦也就大了。 一如此刻! 这丹田空间里的灵元气雾如此磅礴,其中却大部分都是霖元,少部分才是秦阖炼化过的正常灵力。故而霖元之中弥漫的电弧虽然细微之极,而且模糊,分布密度也是极小,但一汇总起来,声势仍是惊人之极。 巨大的数量差距,已然非是质量可以挽救。 5缕十赦恶母元一下子就被压倒,那个漩涡很快岌岌可危!! (本章完) 0420 恶紫夺朱又何意? - 偷天六界簿 - 朔与晦 血丝瞬间被招引而去,欲穿过空间壁障归汇于流,但就在这时,秦阂的意念也在这里发出愤怒的咆哮。 他一声暴喝如狂雷炸起,天青爻的碎光微尘便以余劲再卷血丝,斥引同发,令其迟滞与扭转! 雾海于是纷纷一震,孔洞难弥。 血丝成异物,如鲠在喉。 万千电弧的联结之势于是也被阻断不少,血丝则随即也欲挣脱爻力的拘禁,只是因为爻力的斥引相虚之力极为神妙,纵然爻文本身已碎,但几个刹那内,这么短的时间似乎远不足以让血丝有本事挣脱。 于是血丝颤抖。 于是雾海动荡。 于是另一方面,得不到血丝进行穿越的虚空壁障,因为血色洪流巨大的招引之力,而“咔咔”作响,竟然进一步地开裂! 下一刻,招引之力大增。 血丝振颤欲剧,雾海便也动荡欲剧,乃至外围竟有大量霖元之雾,纷纷被招引之力波及,倏地一下被拉扯了进去! 且另一方面,相对的,血色洪流也受到了血丝的反向招引,以致虚空壁障的另一侧竟也有大量血之元气反渗而入,丝丝缕缕,蒸腾如雾! 十赦恶母元所化的漩涡,遇此良机自然也不会放过,颇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只是没有欢乐,只有无尽的暴虐,立时就显露了它的恐怖吞噬特性,“嗷嗷”大叫着展开全面反扑! 血丝被吞,爻光被吞,霖元被吞,血雾被吞,竟无论是敌是友…… 一切都被狂暴地撕碎! 若仅是爻光、血丝、霖元这几样外物也就罢了,但奇怪的是,同以秦阂为根源的血之元力竟也在吞噬之列! “咦~” 虚无里立时就响起了一道惊奇的声音…… 因为极其微妙的,十赦恶吞吃血之元力后,并不同于另外三者,不是单纯的就是吃了等于白吃,而是有了一种难以察觉的微弱的变色! 虽然这迹象极淡极轻的,甚至秦阂倘若意识在外,还无法发觉,但秦阂此时意识入主丹田之下,这自然也就无法逃脱他的感应了。 “难道又是像上次那样吗?这十赦恶似乎有着吞吃某种灵元,进而继承其部分特性的能力……” 秦阂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很久以前,凌羲元力曾被十赦恶所吞噬的景象。 为何其他的不行,血之元力突然又行了? 这功法的名字叫作“恶紫夺朱”,难道真还有什么特殊含义不成? 秦阂不禁有了一丝惊疑之心…… 甚至心中立时就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这猜测显得如此不可思议,令他也是一片震惘,难以置信!! 而好像老天也不容许他多想一样。 仿佛会触碰某种禁忌。 下一秒,眼前发生的东西很快就又将他拉回了现实——因为十赦恶的吞噬加剧,好不容易促成的牵制与平衡,一下子竟骤然打破! 爻光迅速变得稀薄,血丝也被双方拉扯,内外合攻之下,那残余的微弱封镇便也很快支离破碎,出现漏洞。 血丝飞颤而出,射入壁障裂缝…… 裂缝全部复原,血元不再内流…… 而一去了这哽喉的异物,雾海登时也开始了弥合,一个翻滚,便对十赦恶母元漩涡再度形成了包围之势……“轰隆隆”的声音瞬间又是大作! 成千上万的微小电弧,眨眼间又是冒了出来,与十赦恶产生了猛烈的碰撞交锋…… 雾海弥漫四方,范围几乎遮蔽整个丹田空间,由此也可看出秦阂平日里默默吸纳的游离灵气,到底是有多么磅礴,故而其声势之浩大,几乎远非十赦恶漩涡所能匹敌。 刚刚趁势雄起的十赦恶,瞬间又被打压了回去!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样。 但就刚才这一耽搁,霖元雾海同样是被吞吃了不少,至少是四十分之一,而十赦恶漩涡则因这一次反攻,“孵化”第六缕母元的进度也一下子是大幅拔升,几乎完成了十分之一,完整的一缕母元已经是探出了一个头来,于是随之而来的,漩涡的稳定性、速度与吸力也是明显有了增益。 一增一减之下,强弱的差距迅速被拉近! 可这场破境还没完呢,秦阂又哪能任它就这样返回原状? 只听虚无里是响起了一声冷哼,弥合的霖元雾海之下便又视频重播一般,“唰唰”的再度飞出另一批天青爻来,一个闪动,出了丹田,又被吞服,继而又从上空纷纷扬扬雨洒而下,碎作亿万微光…… 就这般。 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 只要霖元雾海一形成压制,秦阂便会释放一部分天青爻与血塬血丝,故技重施,令丹田壁障破开,放血之元力涌入,实行四方牵制。而每一等到十赦恶再次打破平衡,十赦恶漩涡的速度、稳定性、吞噬力度便也会一次次的得到提升,相反的,霖元雾海的规模却是一次次地缩减,压制力也是一分分地削弱。 第一次第六缕母元只“孵化”了十分之一,第二次就已经到了三十分之四,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渐渐的,到了后来甚至不用秦阂调控,十赦恶漩涡也能自主抗衡霖元雾海了! 霖元起先是“雾海”,后来就成了“雾湖雾泊”,再到后来,就成了“雾团”…… 只要霖元雾海一形成压制,秦阂便会释放一部分天青爻与血塬血丝,故技重施,令丹田壁障破开,放血之元力涌入,实行四方牵制。而每一等到十赦恶再次打破平衡,十赦恶漩涡的速度、稳定性、吞噬力度便也会一次次的得到提升,相反的,霖元雾海的规模却是一次次地缩减,压制力也是一分分地削弱。 第一次第六缕母元只“孵化”了十分之一,第二次就已经到了三十分之四,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渐渐的,到了后来甚至不用秦阂调控,十赦恶漩涡也能自主抗衡霖元雾海了! 霖元起先是“雾海”,后来就成了“雾湖雾泊”,再到后来,几乎就成了“雾团雾球”了…… (本章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