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抉择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草长燕子飞，远望发芽的一排柳树绿如烟，在微风中舞动着万条丝绦。柳树下的草软绵绵的，十几个孩子在上面嬉闹追逐、踢足球。 草地里的野花如星星般散落，有红色的，有黄色的，有白色的，引来大大小小的蝴蝶驻足。草地尽头不知是谁家院，杏花探出墙来一枝，蜜蜂在闹着无尽的春意。 产房中，一位妈妈在辛苦地生产着，这位准妈妈痛得满头大汗。但是，她很坚忍，咬着嘴唇，发出低闷的吼声，她的双手使劲攥着自己的衣服。 产房外，她的老公、父母和公婆紧张难耐。尤其是她的老公，焦急地踱来踱去。 突然，楼道的玻璃外，天色阴了起来，一片黑云遮住了明媚的太阳。草地上的家长们开始呼唤自己的孩子回家，孩子们纷纷扑进妈妈的怀中，妈妈们张开胳膊将自己的孩子揽入怀里，似老母鸡展开翅膀，将小鸡崽们护在身下一般。 一道闪电闪过，产房的大门打开，医生和护士们推着一张急救的小床从里面跑出来，迅疾地跑向ICU。 “魏明霞的家属在吗？” 护士长留下，站在门口问道。 “我，我就是”，魏明霞的老公张卫国略有紧张地回道。 “孩子生出来后，由于缺血缺氧，需要抢救，你赶紧跟着去ICU吧”！ “轰”，一声闷雷震天动地，张卫国此刻亦觉得被护士长的话震蒙。 张卫国反应了几秒，赶紧去追赶孩子。魏明霞的公公婆婆亦被护士长的话打击地愣了，缺血缺氧？生个孩子还缺血缺氧？ 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看儿子跑了，呆呆愣愣地亦跟着儿子跑了。 “大夫，大人怎么样？” 魏明霞的父母拉着护士长，担心地问道。 护士长回道：“魏明霞没事，一会儿就出来了”。护士长说完，便进了产房。 只要自己的女儿没事就好，魏明霞的父母放心地想道。 护士长进去没大一会儿，魏明霞就被一名护士扶着慢慢地从产房里出来了，她的父母赶紧上来接着她。 “怎么样？”，魏明霞的妈妈一边搀着女儿，一边关切地问她。 魏明霞摇摇头，说道：“没事”并回以母亲一个安心的笑容，她的母亲看到女儿的笑容安心了不少。 魏明霞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担忧，她的父母亦开始担忧起孩子来。 他们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孩子平安无事，此刻，张卫国在抢救室外站着，紧握双拳，他的母亲在唠叨：“你娶了个什么媳妇，连个孩子也不会生，别人家的媳妇生个孩子也没事，怎么偏生她生个孩子就缺血缺氧？” “都什么时候了，还唠叨这些”，张卫国的父亲打断她。她便不再念叨这个，开始念念有词道：“老天爷啊，保佑我的大孙子，保佑我的大孙子平平安安啊”。 张卫国本就担心，此刻他母亲的不消停，让他的心更加烦躁。 此时，天空已经下起了雨，“哗啦啦”的雨声，激得张卫国焦躁不安。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等待，终于有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了，张卫国和他的父母赶紧围了上去。 “孩子怎么样了，医生？” 医生告诉他们：“暂时稳住了，但是还需要观察，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张卫国略微放心了些，他的母亲问道：“大夫，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我就知道是大孙子”，张卫国的母亲高兴起来。 张卫国的父亲虽然担心，但是，听说是个男孩，心里暗暗地有了一丝喜悦。 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病，亦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分管医生将张卫国叫去，仔细地跟张卫国解释了一番：“缺血缺氧性脑病是围产期新生儿因缺氧引起的脑部病变，轻度者预后良好，严重者则会引起新生儿早期死亡或造成不可逆的脑损害，包括智力障碍、脑性瘫痪、癫痫等。” 张卫国紧张地问：“那我的孩子他厉害吗？” 医生严肃地回道：“暂时比较严重，也有可能再次发生脑部缺血缺氧的情况”。 张卫国自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心情沉重，走路都觉得无力，本来生孩子是喜事，怎么到他，就变成了如此严重的事情呢？ 未及他想明白这件事，他的孩子再次进入了抢救，不过，这此更严重了，医生让他签了病危通知单！ 张卫国满怀希望等着孩子被抢救过来，然而，半夜时分，孩子再次因窒息进入了抢救。 分管医生再次找张卫国谈话：“孩子因多次窒息，脑部大量缺血缺氧，脑部的损伤已是不可逆，即使现在抢救过来，却很难保证他以后的行走、学习和生活”。 “会影响他以后走路吗？” 分管医生答道：“只是有可能，不仅是下肢，上肢也会被影响，若是四肢皆被影响，那么孩子以后不光走路被影响，就连一些生活自理能力，诸如穿衣、吃饭、刷牙都不能独立完成”。 张卫国此刻觉得天旋地转，问医生：“那怎么办？” “因为孩子比较重，我不建议继续抢救。从伦理道德上来说，这样很残忍。但是，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孩子即使现在被抢救活下来，将来他的一生也是很痛苦的”。 张卫国听罢，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医生说：“你还是回去考虑一下，你们也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张卫国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后，他的父母问他：“医生怎么说？” “说啊”，他的母亲吼道。张卫国将医生的话重复了一边，他的母亲似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 他的父亲沉默了半天，说道：“这件事，还是跟小霞商量一下吧”。 魏明霞在病房已经急不可待了，她担心孩子，好不容易盼到老公回来，却听到了这样闪电霹雳的消息。 魏明霞哭起来，孩子是她的心头肉，是她辛苦怀胎十月、忍着分娩阵痛生下来的，放弃？这叫她如何舍得！ 可是，不放弃，若是孩子以后活得那么艰难，岂不是对他也不公平？ 张卫国亦不知如何抉择，双方父母更是不敢多言，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谁又会去做这样残忍的事情呢？ 弃，舍不得；不弃，会不会对孩子更残忍？ 第2章 崩溃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一夜无眠，魏明霞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张卫国抱着头，沉思了一夜，未发一言。四位老人坐在病房外面愁得唉声叹气，然而，谁也不敢做决定。 毕竟，这一决定，决定的是孩子的生死！ 早上，魏明霞的母亲去食堂买了一份早餐，一份小米粥、两个鸡蛋，还有一个牛肉包子。这仅是魏明霞的早饭，其余人没有胃口吃饭，可是，魏明霞新产后，需要补充营养，必须给她买饭。 魏明霞摇头，沙哑着说：“我吃不下”，只说了这一句，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的母亲为她擦泪，力劝道：“小霞，不管发生什么，先吃饭，你养好了身体，才能照顾孩子”。 孩子？ 魏明霞想到孩子，对，我要好好吃饭，我要尽快恢复身体，我的孩子还需要我抚养呢。魏明霞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坐起来，拿过母亲给她买的早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张卫国看着努力吃饭的妻子，鼻子一酸，他怕妻子看到自己掉眼泪，便哽咽着对妻子说：“小霞，我去问问医生”。 魏明霞点点头，张卫国赶紧离开了，他不敢看妻子满是疲惫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如今满含泪水！ 张卫国离开后，魏明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眶。但是，她拿了一张抽纸，擦擦鼻涕和眼泪，继续使劲往嘴里塞饭。 “卫卫啊，你做好决定了吗？” 张卫国刚迈出病房，他的母亲便拉着他问道。 张卫国回了一句“我问问医生去”便径直走了，他的父母紧跟着他的脚步，也奔向ICU病房。 岂料，医生告诉他们，孩子一夜稳定，没有再抢救，再观察两天，如果没有什么异常，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张卫国如释重负，若是让他选择，他万万难以做到杀死自己的孩子。这是孩子自己的选择，孩子选择留在这个世上。 既然孩子做出了选择，老天爷替自己做出了决定，那就这样吧。 也许，孩子会好好的，健康长大呢。 人，总是抱着希望，与生活握手言和。若是没有了希望，早就弃生活于不顾了！ 可是，这份希望，终究只是期望，现实仍然是残酷的，它不会以你的期望走下去，而是逼着你沿它设计好的路走下去。 而那条路上，满是荆棘！ 然而，就算荆棘划破了小腿，渗出了鲜血，你也必须走下去！ 因为，其余的路通向深渊！ 人，为了不粉身碎骨，宁愿带伤活着！ 魏明霞和张卫国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抱着孩子由ICU转到了儿童康复科。 儿童康复科的主任是一名即将退休的女医生，半头的白发下，却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姚主任为孩子做了全面细致的检查后，诊断为脑性瘫痪！ 此诊断如炸弹一般，将魏明霞夫妇这些天所有的期望和自我欺骗，炸得支离破碎。魏明霞所有的咬牙坚持，一下子土崩瓦解了，她抱着孩子失声痛哭起来。 姚主任叹了口气，从事这个职业将近三十年，她见多了家长们的崩溃，见多了家长们的绝望。她知道，此时，所有的安慰皆是苍白无力的。 凡事，劝别人容易，那是因为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没有体会过那种切肤之痛。 康复医师这份职业，唯一能够安慰家长的是疗效，是孩子在他们的康复治疗中，一天天进步，而不是连自己都觉得空虚的言语。 一岁之内，是脑发育的飞速阶段，是康复进步的最佳时机。因此，姚主任将孩子安排在康复二组。 魏明霞夫妇在护士的引领下，来到了康复二组，见到了组长周瑭。 路上，护士告诉他们，周瑭组长是针灸推拿专业和儿童康复专业双学位，是姚主任的得意学生。研究生毕业后，就留在了这里。 周瑭组长带领康复二组，专注一岁之内的脑瘫患儿康复，那些孩子们在周瑭组长的康复治疗下，进步非常快。 护士的介绍，令魏明霞夫妇有了信心，而看到了周瑭医生后，他们的信念更加地坚定了。 周瑭医生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淡蓝色的康复治疗师的隔离衣，却难掩她的气质若兰，反而衬显出她的内涵如海。 周瑭为孩子做了全面的检查，细诊为痉挛型四肢瘫。她告诉魏明霞，孩子的上下肢皆活动受限，不能随意运动。 “周医生，孩子能好吗？” 周瑭温柔且认真地回答道：“孩子的情况比较严重，但是，一岁之内是最佳康复时机。这一年，要坚持康复治疗，最佳的康复效果是可以做到生活自理”。 “什么是生活自理？” 周瑭说：“可以走路，哪怕是在支具的辅助下。可以刷牙、洗脸、穿衣、吃饭，能正常入幼儿园上学”。 张卫国点头，若是孩子能做到这些，他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坚持不懈地康复治疗，一项一项地学习、训练，也许，一个系纽扣的动作，需要千万次的训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康复治疗的过程是枯燥的、辛苦的”。 周瑭耐心地解释着。 安置好魏明霞夫妇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二组的康复治疗师们陆续下班回家了。 “周瑭，下班了”，护士长催周瑭。 周瑭在低头研究张子淇出生后的病历，头也不抬，回：“知道了”。 “你又加班？” 周瑭点头，说：“今天新收了一个孩子，我要写完病历再走，你先走吧”。 “每次都是这样，你们二组的康复医师们不会写吗？要你组长亲自写”。 周瑭微笑：“他们已经很辛苦了，我写吧。再说，明天早上交班，姚主任会让我介绍孩子情况，并作出初期评估和治疗方案的。若是出一点儿差错，姚主任可是很严厉的。” “姚主任那是对你的期望很高，但是，你呢，也要注意身体，加班要有度，别忘了，你妈还需要你照顾呢”，护士长提醒道。 周瑭终于抬头，对护士长一笑，说：“知道了，谢谢郑姐”。 “咱俩还需要客气，哎呀，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家看孩子去了，拜拜”，护士长说完，提着包匆匆回家了。 护士长走后，周瑭的笑容消失，转为忧愁，一提起妈妈，她的心就揪做一团，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3章 甜蜜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的母亲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常年关节肿痛，且伴有乏力、心慌气短等症状。 虽然有周瑭为妈妈针灸、中药的调理，但是，妈妈不能劳累，甚至不能活动过度。遇上阴雨天气，膝关节等疼痛绵绵，无以舒解。 看着妈妈活得如此辛苦，周瑭恨不能替妈妈生病，分担疼痛。 念及妈妈，周瑭快速将张子淇的病历写完，回家陪妈妈。周瑭快步行走，仅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即到了家。爸爸去世后，她为了方便给妈妈看病，在医院附近的小区租了一间房子。 “妈，我回来了”，周瑭进门就喊。 “妈，我回来了”，周瑭将包挂在衣架上，继续喊着。可是，家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客厅的灯打开着，妈妈却不在客厅，周瑭的脸色一变，她的第一反应是妈妈呼吸困难，不能回答，或者昏迷了。 周瑭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冲进卧室查看。她将卧室的灯打开，发现卧室里没有人。 她将洗手间、厨房以及阳台等全部探看了一圈，就是没有发现妈妈。 虽然周瑭放心了，但是她疑惑地自言自语：“妈妈去哪了啊？” 门一响，妈妈韩红梅推门进来了。周瑭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她跑过来，抱着妈妈，撒娇说：“妈，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韩红梅紧紧地抱了抱女儿，笑着回：“我做好饭后，看你加班没回来，便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活动活动”。 “哦，吓死我了，妈，你快坐下”，周瑭扶着韩红梅坐在沙发上。 她蹲在地上，帮妈妈按压膝盖周围的穴位鹤顶、膝眼、足三里等，韩红梅觉得膝盖的绵痛舒缓了很多。 周瑭便为妈妈推拿便嘱咐韩红梅：“妈，你以后出去记得给我留张字条，不然我会很担心的“。 ”嗯，知道了“，韩红梅笑着抚着周瑭披散在肩部的秀发，慈爱地看着女儿。 周瑭絮絮叨叨地又嘱咐：”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赶紧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瞒着我，你这心脏可不是闹着玩的”。 韩红梅抚着心口，点头，说：“知道了，你安心工作就好了，妈妈会照顾自己的”，然后叹气：“都是妈妈拖累了你，不然你就可以把心完全放在工作上了”。 周瑭故作生气地说：“妈，你天天这样说自己，你再这样说，我就进书房不理你了啊”。 “好，好，妈妈不说，妈妈不说”，韩红梅赶紧哄女儿。 “妈，你经常说这句话，是因为你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周瑭撅着嘴说。韩红梅又叹了口气，说：“等你到妈这个年龄，你也会这样觉得的，老来无用，还生病，做你的累赘”。 周瑭理解妈妈，但是，爸爸去世后，在这个世上，自己只有妈妈这一个亲人了。若是妈妈也不在了，自己就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了。 因此，不管多么辛苦，自己都要照顾好妈妈。 周瑭扑进妈妈的怀里，哭泣着说：“妈，瑭瑭在这个世上，只有妈妈了，因此，妈妈一定要好好地，陪着瑭瑭，不要让瑭瑭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好吗？” “好”，韩红梅哽咽着答应女儿，自己也舍不得女儿，不然，周瑭的父亲去世，她早就跟着他入黄泉了。 自己活得如此艰辛，皆是因为要陪女儿，与女儿相依为命，才咬牙坚持着活着。 不管孩子多大，母亲都舍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的！ 魏明霞亦是如此，她看着熟睡的孩子，吧嗒吧嗒掉眼泪。她至今无法接受孩子的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的孩子会得这种病。 最主要的是，怨恨自己的命，怨恨老天为何要让自己的孩子摊上这样的病。 张卫国心疼得将妻子揽入怀中，魏明霞再也抑制不住，在张卫国的怀中啜泣起来。因为同病房的家长和孩子都已睡下，她不敢放纵地大哭一场，只能任凭眼泪似断了线地珠子般淌下来。 泪水流尽后，魏明霞觉得压抑的心情缓解了不少，慢慢地睡着了。 早上的闹钟响了一遍，周瑭又翻身眯了一会儿，昨晚背了一遍张子淇的病历后，又翻查了许多网站上的论文，不觉已经半夜了。 因此，周瑭现在觉得睡眠不足。“什么时候能放肆地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周瑭奢侈地想着。 手机铃声响起来，周瑭闭着眼睛自身后将手机摸过来，放到耳朵上，有气无力地说：“喂？” “赶快起床吧，我的公主，你要迟到了”，电话那边传来甜蜜的声音，不过，略带嘶哑，有些疲惫。 周瑭问：“你又做了一夜的手术？” “嗯，刚下班，主任命令我今天休息一天”，司马曙疲倦不堪地说道。 对于心外科医生来说，尤其是司马曙这样年轻的医生来说，休息是福利。就算是休班，司马曙也会在体力允许的情况下，坚守在手术室，给主任做帮手，以便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因此，他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上班和学习。 周瑭心疼地说：“那你快些回家休息吧，我要上班去了”。 “不，我下班后在宿舍睡觉，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我发现了一个好吃又实惠的小餐馆，已经预订了”，司马曙说道。 周瑭担心地问他：“你不累啊？” “不见你才累，我已经三天没见到你了，君难道不知，世上最苦是相思吗？” “行了，别油嘴滑舌了，我要迟到了”，周瑭甜蜜地回他，睡意全无，挂了电话，扔下手机，飞快地穿衣服。 周瑭起床后，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然后拿着包喊道：“妈，我走了，中午不回来吃饭，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韩红梅在卧室里回应。 妈妈的心脏不好，周瑭不允许妈妈起床太早，更不许妈妈早起为自己做早饭操劳。 太阳高照之前，周瑭让妈妈在卧室里躺着，保存心阳气，而自己，去职工食堂随便用点稀饭、鸡蛋之类的即可。 周瑭飞奔到职工食堂，用过早饭后，慢行去了科室，换好隔离衣。距离上班正好还有15分钟的时间，这是周瑭上班的习惯。 也是姚主任对她的要求，自研究生期间，姚主任就要求她早到15分钟，背诵病历，翻阅最新版本的教材。 周瑭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上班规律，直到同事们陆续来到，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姚主任来到后开始晨会。 第4章 嫉妒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晨会上，各小组汇报工作，一组组长高文慧首先汇报：“一组日常工作，昨日一名全面发育迟缓的患儿家长，为一组的康复老师们送来了锦旗”。 高文慧很是得意，扫了一眼周瑭，然后满怀希冀地看着姚主任。 姚主任表情淡淡地，不过，却对一组的康复老师们夸奖鼓励：“大家都要向一组的老师们学习，认真工作，细心治疗，将心思全部放在康复的疗效上”。 郑护士长瞥了一眼高文慧，郑亦辉就知道这锦旗来得没那么光明正大。这个高文慧什么都要争，幸亏姚主任心知肚明。 姚主任即将退休，儿童康复科的主任候选人在这几个组长中。周瑭雅淡，并无心争夺，其余几名组长自知无挑大梁之才，亦不去争此重任。 唯有这高文慧，表现出极大的野心，誓要争得此位。因此，每日用尽心思，争表现，讨好姚主任，暖化患儿家长，左右逢源，为自己营造各种舆论条件。 而且，高文慧将周瑭视为劲敌，她认为周瑭是姚主任的学生，姚主任有偏袒之意，因此，事事针对周瑭，时时想挑衅周瑭。 虽然姚主任从未挑明批评过她，亦无表达过自己的对未来接班人的意向，但是，最后一句话也算是敲打高文慧了。 “周瑭，说说二组的工作情况”，姚主任对周瑭的眼神却严厉了三分。 周瑭赶紧汇报：“二组日常工作，昨天新收了一名脑性瘫痪的患儿。张子淇，男，36天。患儿38周足月生产，体重3000千克，母亲孕期各项检查无异常。患儿出生后有缺血缺氧史、窒息史。目前患儿哭闹，易受惊，吃奶尚可，二便无异常。” 姚主任点头，周瑭继续：“查体：患儿全身发硬，好打挺，头背屈。无追听、追视，俯卧位呈全身屈曲状态，无瞬间抬头。患儿双上肢拇指内收、屈曲、内旋，前臂难以伸直，松手后迅速弹回。双下肢硬性伸展、屈曲、内收，足背屈角90度，跟耳试验阴性。CT检查显示额叶、顶叶密度减低，皮质、基底核以及皮质下白质软化。” 高文慧白了一眼周瑭，心想：你不就会背个病历吗？你除了会背病历外，还会干什么？书呆子一枚！ “患儿诊断为痉挛型四肢瘫，需要做运动疗法、作业疗法、推拿治疗、针灸等治疗。近期目标：哭闹缓解，可追听、追视，俯卧位可瞬间抬头。远期目标：可独站、独走，可以正常上学。” 周瑭对姚主任说：“汇报完毕”。 “嗯，这个孩子的症状虽然严重，但是由于康复治疗的月龄小，潜力比较大。半年内你亲自给他做运动疗法，晨会后我要看你做初次评估和治疗”，姚主任的脸色缓和了一分。 显然，姚主任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周瑭暗暗舒了一口气。 “是”，周瑭却因姚主任要看她做初次评估，心再次紧张起来。 姚主任继续对周瑭说：“另外，从今天开始，你二组不只负责一岁之内的患儿康复，我还会安排各种年龄段的患儿给你，你要向其他组长多多请教”。 姚主任此话一出，其余组长并无任何反应，高文慧却眼神似刀，狠狠地剜了周瑭一眼。 姚主任这是何意？这是培养周瑭做接班人吗？各种类型的患儿都要让周瑭接触，那就是说让周瑭对科室的情况了如指掌，这岂不是为周瑭接手科室做好铺垫？ 姚主任这是明显地偏心！ 郑亦辉再次瞥了高文慧一眼，心想：姚主任真是慧眼识人，儿童康复科的未来，交给你这种人，那就没有未来了！ “是”，周瑭更紧张了，这意味着自己以后的工作难度增加了。不仅要会评估和治疗，还要再次学习各种病历的书写。 但是，周瑭知道姚主任的严厉，若是自己做不好，或者出一点差错，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批评自己。因此，她做好了加班和熬夜的准备。 其他组长汇报工作，并念了各小组新收住院患儿的病历。自研究生起，姚主任就要求周瑭背病历，周瑭不敢懈怠。而姚主任并未要求其他组长背病历，只是要求不可出一丝差错，包括高文慧。 周瑭认真地听了各小组的病历，并默背于心，要抓住一切可以学习的机会去学习，并非仅利用下班时间。 晨会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到工作岗位，周瑭在为初次评估做准备，郑亦辉偷偷提醒周瑭说：“你要小心高文慧”。 “什么意思？” 周瑭不解，不过，她在看书，并未抬头。 郑亦辉将周瑭的脸抬起来，嗔怪道：“周大小姐，麻烦你除了沉浸在书本中外，看看外面的世界”。 周瑭一笑，将郑亦辉的手拿掉，举起书来说：“我那么忙，没有功夫和外面的世界计较”。 郑亦辉笑着摇摇头，周瑭晃着书叹气道：“姚主任要将各种类型类型的患儿都交给我二组，我得赶紧看书学习，不然我连病历都不会写，何谈汇报？你没听见，姚主任一会儿要亲自看我做初次评估，到时候，见习生、实习生还有研究生们都要看，我压力大着呢，哪有功夫去琢磨世界”！ 郑亦辉将周瑭的肩膀扳过来，无奈地说道：“就是因为姚主任要将各种类型的患儿交给你，你才要小心高文慧”。 “为什么？” 周瑭依然心不在焉，郑亦辉关切地提醒她：“姚主任让你接触各种类型的患儿，是要你对科室里所有的病都了如指掌”。 “嗯”，周瑭歪着脑袋点头，郑亦辉接着说：“那就是说姚主任想让你做她的接班人”。 “啊？” 周瑭一下子立直了身体，倒是吓了护士长一跳。 周瑭低声说：“这怎么可能，我这么年轻”。 “你虽然年轻，却对工作认真负责，细心又爱学习钻研，姚主任当然寄希望于你了”，郑亦辉郑重地提醒周瑭：“不过，高文慧一直想做姚主任的接班人，对你敌视的很。姚主任此项决定，会让她对你更加仇视，你可千万要防着她些”。 周瑭撅嘴说：“我又不想当，我觉得我还需要再学习呢，再说，我妈那还需要我照顾呢，我也顾不上科室啊。既然她对这个位子虎视眈眈，她做就好了”。 “哼，虎视眈眈？她高文慧，哪里配称老虎，充其量就是一只老鼠，偷偷摸摸，苟且从事，根本拿不到台面上”，郑亦辉不屑地说。 周瑭听护士长如此评价高文慧，莞尔一笑，她无心关心别人的行事风格，她自己的妈妈还随时有生命危险呢！ “我说得你可记在心里，听见了没有？” 郑亦辉不放心地嘱咐周瑭，周瑭漫不经心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第5章 可爱的吃醋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郑亦辉殷勤切至地说：“姚主任有意培养你做她的接班人，你要努力撑得起科室，并带领科室发展地更加壮大。另外，你要时时小心，事事谨慎，不要让别人抓住你的把柄”。 周瑭看护士长严肃殷切，点点头，郑亦辉再次问她：“听心里去了吗？” “嗯，听心里了”，周瑭使劲点点头。 初次评估结束后，周瑭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郑亦辉的话，直到中午下班。 周瑭换好衣服，提着包，无精打采地往常去的医院后面的小胡同。司马曙的车停在胡同口，周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了？这么没有力气，昨天晚上又加班了？” 司马曙看着她，担心地问道。 周瑭长叹了口气，回：”没什么，走吧“。 司马曙抗议说：”我的公主，虽然你很好看，但是，我也很阳光很帅的，为何你只顾叹气，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周瑭抬头看了司马曙一眼，他那黑黑的眼眸似星星般闪着亮光，浓密的眉毛如一轮弯月挂在皓空。 司马曙的阳光令周瑭想起了妈妈心悸气短，在急诊科第一次遇到司马曙的场景。当时自己焦急万分，司马曙的阳光温暖了自己，令自己镇定下来，才想起来针刺内关等穴可以缓解妈妈的症状。 号称”心外科第一帅“的司马曙站在人群中，亦加挺拔俊美。加之他的手术能力，医院中的很多护士、实习生、研究生们都为他着迷。 因此，司马曙吃惊地看完自己针刺内关、神门等穴位，缓解了妈妈的症状后，非要追着自己切磋，自己坚决地拒绝了他。 对于医院的风云人物，她周瑭可不想招惹！ “怎么样？是不是为我的帅美沉迷，就忘了烦恼了？” 司马曙满含希望地问周瑭。 周瑭故作不屑地说：“你不能吸引我看你，说明你的光彩仅隐耀如星月”。 司马曙倍受打击，笔直的身体弯下来，说道：“周瑭，这个世界，我只包容你轻薄我”。 周瑭微笑起来，娇嗔地看了司马曙一眼。 “轻薄”一词虽有鄙视之意，但是，从他司马曙的话中带出来，周瑭相信，一定含轻佻之意。 “好了，咱们该去吃饭了”，司马曙开动车子，他略有得意，虽然周瑭故意打击他，但是，他也占了周瑭丝丝便宜。 这令他的心情极好，而且持续到吃饭时。 “怎么了？是不是阿姨又不舒服？” 他见周瑭淡淡的，紧张地问周瑭。若是这个世上有什么事能令淡泊坚韧的周瑭皱眉，那一定是她的妈妈病重。 周瑭摇头，将郑亦辉的话对司马曙讲述一遍。叹气道：“我真的不想跟高文慧争，她进科室比我早，专业技术也不错，家庭生活轻松，孩子已上小学，老人身体健康。而我，妈妈的心脏病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我实在分神乏力，去应付她的敌对”。 司马曙却不以为然，说：“我不认识什么高文慧，我只了解你。以你的负责和专业能力，我觉得将科室交给你，才是对患者的负责”。 “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实在无能为力”，周瑭担忧地说。她不知道高文慧会以什么方式针对她，而她实在无招架之力。 “你有这个能力，如果我是院长，我就会让你当儿童康复科的主任，这也是对各股东们负责”。 司马曙颇有深意地说，周瑭并未多想，以为这是司马曙在鼓励她。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明日愁来明日再愁，现在吃饭”，周瑭开始大口吃饭。 司马曙疼宠地看着她，周瑭着实豁达，不管生活的压力如何重，她就像一名战士，从来没有被打倒过！ 司马曙看着些许疲惫的周瑭，十分心疼，若是能为她分担，他愿意去承受周瑭所有的困苦。 “嗯，好吃”，周瑭高兴地说，美食的美味将周瑭的烦恼冲没了。司马曙看着周瑭的小鼻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司马曙将手里一直拿着的首饰盒子放到桌上，说：“给你”。 “什么？” 周瑭将注意力从美食转到了盒子上，感叹：“好精致的盒子”。 她伸手打开拿过盒子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对玉吊坠。 “好漂亮”，周瑭赞叹道。这是一对星月相随雕刻，弯弯的月亮为青色，而月亮顶端的星星是黄色的。青黄搭配，既雅淡又惊艳。 司马曙为她解说：“这是一块青白原石，带了一点黄翡，我本来想只给你雕一只玫瑰花的，这黄翡恰好刻成花瓣”。 “哇，听你说就觉得漂亮”，周瑭对眼前的吊坠爱不释手。 司马曙继续说：”后来，我看那一块黄翡能雕两颗一模一样的星星，因此就做了一对星月“。 周瑭问他：”那你是如何想起来做星月的？“ ”因为我的光芒决定了我的思维，仅限于星月“，司马曙带着三分不满调侃道。 周瑭抿嘴微笑地嗔视了司马曙一眼，司马曙甜蜜地笑起来。一种默契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动着，司马曙忍不住攥紧周瑭的手。 “瑭瑭，以后你就戴着它，我就像这星月一般，对你追随，给你温暖的光。你若是觉得艰辛，看见玉坠，就会想起我，把你的痛苦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做你的依靠，照亮你余生的路”。 司马曙真情流露，周瑭十分感动，含着泪花点头答应。 司马曙为她戴上，嘱咐道：“咱俩一人戴一个，你千万保管好，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玉饰，咱俩这对难得在一模一样，十分珍贵。” 周瑭点头：“知道了”，然后问：“那这一对吊坠很贵吧？” 司马曙挑眉回：“我这是给我自己一个名分，你一直不肯公布我们的关系，咱俩戴着一模一样的，就等于是向世界宣布，我司马曙终于有人要了”。 周瑭“噗哧”笑出来，调侃司马曙：“我不肯公示，是担心你的女粉丝们受不了”。 “你这是吃醋吗？” 司马曙惊喜地问。 周瑭微微点头，红着脸低下头去。司马曙哈哈大笑，他以为周瑭会一辈子淡淡的呢，原来她的心中待自己似火般爱恋。 而且，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吃醋！ 第6章 争吵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回家午休，嘱咐司马曙回家歇息。可魏明霞的病房外面却吵得不可开交，几乎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怎么别人就生不出脑瘫的孩子来，偏偏你家闺女就给我们家生个这样的孩子？还不是因为你闺女不会生，才生出这么一个孩子来”，张卫国的妈妈指着魏明霞的妈妈，气愤地指责。 魏明霞的妈妈气得发抖，却觉得无可反驳，孩子确实是从魏明霞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病房里，魏明霞听得清楚，开始掉泪，她看着孩子，觉得对不起孩子，是自己将孩子生成这样，害得孩子比别的孩子悲惨。 魏明霞的爸爸说：“生孩子又不是一个人的事，难道我闺女自己就能生出孩子来吗？” 张卫国的妈妈一听，暴跳起来，指着魏明霞的爸爸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儿子有毛病是吧？” 魏明霞的爸爸不好跟她吵架，毕竟这是在病房外面，吵起来影响别人休息。再者，再吵下去，张卫国的妈妈还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他不想女儿听了承受不住。于是，他低头不再理张卫国的妈妈。 然而，张卫国的妈妈却不依不饶，撕扯着魏明霞爸爸的衣服说：“你说清楚，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卫国来拉他妈妈：“妈，这是在病房，别说了”。 “你起开，还不是因为你，以咱家的条件，当初多少工作好、收入高的女孩子想跟你，你不愿意，非娶这么一个扫把星，这下好了吧，生了这么一个残疾孩子不说，你老丈人还说你有毛病”，张卫国的妈妈开始数落张卫国。 张卫国低头不再言语，魏明霞的妈妈可不干了，她拉着张卫国的妈妈说：“谁是扫把星，你嘴里积点德好不好”！ “我还积德，你闺女就是扫把星，来我们家祸害我们”，张卫国的妈妈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 病房中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太过分了，怎么那样说话”。 “就是，太伤人了”。 “谁爱生这样的孩子啊，怎么这么说话啊”。 “就是，再说，生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怎么能赖到她儿媳妇一个人的身上，说不定真是她儿子有问题呢”。 “就是，就是”！ 魏明霞的妈妈气得浑身颤抖，还未及与张卫国的妈妈分辩，魏明霞抱着孩子从病房里出来，就要走，张卫国一把拉住她：“小霞，你去哪啊？” “离婚，我不再祸害你家了，你再娶个媳妇，给你生个健康的孩子吧”，魏明霞哭着说完，倔强地就要走。 张卫国使劲拉着她，哄她：“小霞，你别走，求你了”。 “叫她走，离婚，吓唬谁啊，你别拉她，你叫她走，我就不信她敢离婚”，张卫国的妈妈一把将张卫国拉开。 魏明霞对她的爸妈说：“走，爸，妈，咱们走”。 “好，离婚，谁稀罕他们家啊，坚决离婚，非离不可，咱们走”，魏明霞的妈妈扶着魏明霞就要走。 张卫国的爸爸实在看不下去了，闷吼一声：“都消停些”，众人都安静了。 尤其是张卫国的妈妈，家中主事发言，她不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是不敢吭声了。 “小霞，你回来，别走，听我说”，张卫国的爸爸开口，魏明霞只得停住了脚步，但是，依然没有转过身来。 张卫国的爸爸说：“摊上事，要共同承担，而不是指责谁，孩子已然这样了，应该想办法给孩子看病，而不是在这吵架，让别人看笑话”。 张卫国的爸爸是这个家中主要的经济来源，他话语的分量极重，张卫国的妈妈不敢再与魏明霞的父母吵架了。魏明霞的妈妈考虑到孩子还需要治疗，治疗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财力，若是真离婚，不管是从陪床还是到出钱，他们家皆做不到。 于是，她也不再说话。 魏明霞只是被张卫国的妈妈激怒，她与张卫国的感情极深，又岂会舍得放弃这段感情。因此，魏明霞也低头不语，听张卫国的爸爸继续说。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吵架了，安心给孩子治疗，谁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将谁撵出家门”，张卫国的爸爸说完，对魏明霞说：“小霞，快抱着孩子回去休息吧，你刚出月子，身体还虚，回去吧”。 张卫国赶紧来扶着妻子，柔声说：“小霞，回去歇着吧，身体要紧”。 魏明霞被张卫国搀扶进病房里，张卫国的爸爸对魏明霞的爸妈说：“亲家，卫卫的妈妈不懂事，你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别生气了，回家歇着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张卫国的爸爸这样说，魏明霞的爸妈只好罢休，他们点头回去了。 这场风波暂时得到了平息，然而，两亲家之间在心底互存芥蒂，日后纠纷迭起的家庭生活，皆因此而起。 魏明霞越想越觉得委屈，她不知道孩子残疾，到底是谁的错，她想找医生咨询一下。于是，她去办公室找二组的组长周瑭。彼时，周瑭正在根据不同疾病、不同年龄段，翻看并研究各小组的病历。 周瑭问魏明霞：“有事吗？” 魏明霞点头，站在原地却不知如何开口。 “请坐”，周瑭温柔地对她说。魏明霞新产后，身体确实虚弱，而且，这个月子她并没有得到好好休养。孩子不停地哭闹，自己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加之日夜愁苦，她觉得站在地上，双腿略有发抖。 于是，她赶紧坐下。 周瑭看她无力，便建议她：“你产后失于调养，一会儿我为你开些中成药，补补气血吧”。 魏明霞点头，说：“好”。 周瑭的关心令魏明霞觉得一阵委屈和心酸，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周瑭抽了张办公桌上的纸巾给她，任由她哭泣发泄。 恰巧高文慧路过二组的办公室，魏明霞的哭声吸引她往里看了看。 魏明霞一家人争吵的事情，早在患者家长之间传开了。高文慧将这件事当作热闹看，整个儿童康复科都已知晓此事。 唯有周瑭一心扑在研究各种病历上，至今对魏明霞家争吵一事尚不知情。 此时，高文慧看魏明霞在周瑭的办公室哭，她便在门外偷听，八卦一下，顺便听听周瑭和魏明霞说些什么。 患儿妈妈在治疗伊始，经常为孩子的事情，找周瑭哭泣倾诉。他们心中之苦不能为外人道，既担心别人不能体谅，又怕别人笑话。 所以，患儿妈妈找周瑭哭诉是经常的事情，周瑭先任由她们发泄，再宽解安慰她们。最后，为她们讲解一些关于脑瘫的知识，从医学的角度，分析孩子的未来，给家长增加信心。 周瑭善良耐心，且因为妈妈，她对患儿妈妈们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那些妈妈们有什么苦水都愿意找周瑭倒。 此时，周瑭以为魏明霞亦是因此来找她。 不料，魏明霞哭完，抽噎着问她：“周医生，是不是由于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才把孩子生成这样的？” 第7章 讲课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不解地问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魏明霞哭着问周瑭：“难道不是吗？” 周瑭耐心地讲解：”脑性瘫痪的病因至今尚不明确，分成产前、产时、产后三大因素。其中产前因素，也许是由母体因素引起的，也可能是由父亲的因素引起。但是，这些仅是疑因，医学上并没有明确的定论。“ 魏明霞听周瑭说完，明白了。虽然也许是自己的因素，造成孩子生病，但也可能不是。这样，她的自责和愧疚便减少了很多。 至少，心理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给孩子康复治疗，要有信心“，周瑭鼓励她。 魏明霞点头，说：”谢谢周医生，您忙着，我先回去看看孩子，一会儿来找您开点药“。 ”好“，周瑭继续低头看病历。 高文慧听魏明霞要出来，赶紧离开了。郑亦辉从病房中出来，恰巧看到高文慧转过楼梯口的背影。她暗忖：这个高文慧，来二组干什么呢？ 郑亦辉不放心，便来看周瑭。”高文慧来干什么了？“ 郑亦辉一进门就问，周瑭摇头，回：”不知道“，然后问：”她来过吗？“ ”嗯，我看见她了，还以为她来找你呢“，郑亦辉坐在周瑭身旁。 周瑭依然低头翻着病历，摇头说：”没有，我忙着呢“。 ”那就好，你可千万要小心她“，郑亦辉再次提醒周瑭。 周瑭抬头，微笑着说：”知道了“。 她这一抬头，郑亦辉看到了她项间的吊坠了。她伸手拿起吊坠来看看，问周瑭：“老实交代，中午约会去了吧？” ”没有啊“，周瑭否认。 ”还不承认，上午的时候还没戴，下午就有了，你中午不是约会，干什么去了？“ ”这是中午的时候我自己去买的“。 ”周瑭，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你是那种注重首饰化妆品的人吗？再者，这吊坠可不便宜，你看这水头，这透亮，一看就是老坑玉，你周瑭既要租房子，又要养妈妈，你买得起吗？还不老实交代“！ ”我攒了两年的钱，买的“，周瑭坚决不肯承认。 郑亦辉笑着盯着周瑭，说：”周大小姐，这可是星月相随，你自己买这种象征爱情的吊坠？“ “我…”，周瑭无言以对。 “快点说，你的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啊，长得帅不帅？” 郑亦辉那女人八卦的劲头上来了，满脸的兴奋。 “真得要说吗？” “当然，必须说”，郑亦辉一副我实在好奇，需要你解答的样子。 周瑭无法，只得老实交代：“司马曙”。 “谁？” 郑亦辉几乎跳起来，大声地问周瑭：“你说司马曙？” “嘘”，周瑭提醒她：“小声点”。 周瑭跟小贼一般，往办公室外面看了看，看到外面没有人，才放下心来。 郑亦辉十分激动，不过，压低了声音问：“就是心外科那个司马曙吗？” 周瑭点头，郑亦辉花痴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拉着周瑭问：“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年了吧”。 “你可藏得真够深的，半年了，连我都不知道”，郑亦辉拍了周瑭一下。 周瑭叹气道：“我哪敢张扬啊，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郑亦辉赞同，点头说：“那倒是，周瑭，要是这件事被传开，你以后出门，浑身反射光芒，那是我们医院的小姑娘们用眼睛对你的凌迟”。 “唉”，周瑭长叹一口气，嘱咐护士长：“所以，郑姐，千万不要说出去”。 “放心，怎么也要等到手了才能说，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郑亦辉说，然后痴迷地问：“周瑭，你是怎么搞定第一帅的，司马曙可帅了，每次碰到他，我都愿意多看他两眼”。 周瑭看着沉迷的郑亦辉，提醒她：“郑姐，您这样好色好吗？您的孩子都已经两岁了”。 “讨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有老公有孩子，就失去看帅哥的权利了吗？” 周瑭微笑，郑亦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周瑭，咱们科的很多孩子有先心病，姚主任还想自己掏钱从外面请专家，来给我们医护人员讲解关于心脏病的一些常识。你不妨跟司马曙说说，让他在百忙之中，来为我们讲一节课”。 “这个…”，周瑭略有为难。 “求你了，你就跟司马曙说一声吧。你也不能独吞帅哥啊，也让我们饱饱眼福，就当是你给你们组的小姑娘们发的福利了，她们那么辛苦”。 郑亦辉晃着周瑭纠缠。 “…” 有拿自己的男朋友当福利发的吗？ 郑亦辉威胁周瑭：“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出去给你宣扬，说你周瑭独占司马曙，让全院的小姑娘恨你”。 “…” “你答应嘛，你快点答应，求你了”，郑亦辉使劲晃周瑭。 周瑭看郑亦辉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样子，只好答应：“好，好，我答应，我答应了，您别晃了，我的头都晕了”。 郑亦辉非常高兴，撒手问：“那什么时候？” “他这两天连着上夜班，需要休息，等他转到白班的时候，让他晚上加班做个课件，做好了就讲好吗？” “好，好”，郑亦辉满口答应，说着“我去跟姚主任说说去”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周瑭看着护士长的背影，摇摇头，继续研究病历。 下班的时候，周瑭惦记妈妈，她想晚上陪着妈妈去公园散步，便不再加班了，急匆匆回家去了。 高文慧慢悠悠提着包回家，在楼梯口处，碰到了张卫国的妈妈。 张卫国的妈妈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高文慧故作殷勤，伸手从张卫国妈妈的手里接过来一包，说：“阿姨，我帮您拿”。 “哟，谢谢您，高医生”，张卫国的妈妈满面赔笑。 高文慧帮她提着行李往病房里走，压低了声音说：“阿姨，现在科里都传，是您儿子有问题，才把孩子生成那样的”。 “什么？” 张卫国的妈妈一下子就炸了肺，生气地问：“这是谁传的，谁传的，我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嘘，阿姨，您别嚷嚷，您越嚷嚷，别人更给您传”，高文慧故作关心地说。 张卫国的妈妈十分感动，急忙降了几个分贝，说：“对，对”，然后真诚地说：“高医生，您是好人，多谢您提醒”。 高文慧看张卫国的妈妈容易轻信别人，又性子急躁，眼珠一转，灵光一现，何不利用她打击周瑭！ 第8章 心生一计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高文慧左右看看无人，凑近张卫国的妈妈，低声说：“阿姨，若是孩子们的家长之间传，那算谣传，并无可信度。可是，如果这是医生说的，那就极有权威性”。 “医生？谁？” 张卫国妈妈的脸已经气红了，可是，听说是医生，她只能将自己的愤怒压制了一下。毕竟，她还不想与医生有所冲突，她的孙子还需要治病呢！ “你们在二组，你觉得说这话的医生是谁啊”，高文慧绝不会直接说出是谁，若是将来对质，她就可以置身事外。 再者，以这个女人的性格，就算说这么多，已足够矣，她一定会自己去探清的。否则，她会寝食难安。 若是她自己探得是周瑭的话外之意，她一定会找周瑭吵架。若是她们吵起来，那么整个儿童康复科就知道了。 然后自己再当作八卦新闻告诉医院其它科室的姐妹，她们在办公室当作谈资，那么，整个医院就知道了。 这对她周瑭的影响，极为不好。 而且，这样的事情，在女人们之间传传，词儿也变了，调儿也改了，等传到各股东那里，还不知道成何曲了。 那她周瑭在各股东那里的印象就难佳，想竞争这个科室负责人，就算有姚主任的支持，她的胜算也会小很多。 高文慧本就不是真心想帮张卫国的妈妈提包，如今目的已达到，便想将包还给她。 不过，她既想将包还给张卫国的妈妈，又不想让张卫国的妈妈觉察自己并非真心帮她提包，觉得自己虚伪。 乍然间，灵机一闪，心生一计。她故作亲近，对张卫国的妈妈说：“阿姨，我就不上去了，以免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误会你对二组不满意，对你有意见，不利于孩子的治疗”。 高文慧看似为张卫国妈妈着想的话，却不动声色地给张卫国的妈妈心中埋下了偏见的种子，而这颗种子似一颗小石子落入水中。 虽然并不会激起巨浪，但是却沉入了张卫国妈妈的心底。她的性格本就偏执，至此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小风微浪，这颗石子总会被沸腾起来，时时翻滚着她那颗焦躁的心。 而此刻，张卫国的妈妈却对高文慧感激不尽，暗自感叹高医生真是好人，替自己着想，是个热心肠的人。 “好的，谢谢高医生，您慢走”，张卫国的妈妈接过包来，跟高文慧告别。高文慧将包塞进张卫国妈妈的手里，张卫国的妈妈再次艰难地上楼去了。 高文慧看她的背影消失，冷哼一声，不屑地想：谁爱帮你提包，有那功夫，我不如散散步。 周瑭回到家，打开门，饭菜的香味飘来。 “好香啊，妈，你做得什么好吃的？” 糖醋排骨的香味扑鼻而来，令周瑭不由得咽下口水，将她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了。 周瑭挂好包，跑到餐桌前，拿起一块排骨就塞进嘴里。韩红梅端着一碟酱牛肉从厨房里出来，嗔怪她：“洗手了没？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看到好吃的，连手都顾不上洗就吃”。 “好吃，好吃”，周瑭迅速跑到洗手盆那去洗手。周瑭一边洗手一边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又发现韩红梅并未穿围裙，便问妈妈：“妈，谁在厨房里做饭啊？” 韩红梅笑回：“司马曙”。 周瑭的心漏跳了半拍，一丝甜蜜涌上心头。她急急地跑到厨房，确认一下，果然是司马曙！ 除他之外，再无那样帅气阳光的背影。周瑭抑制不住内心的甜蜜，笑起来。 司马曙正在炒菜，感受到周瑭的气息，回过头来，冲周瑭一笑，说：“炒完这个萝卜丝，咱们就开饭，你先去歇会儿”。 周瑭答应着，退到餐桌这坐等开饭。不大一会儿，司马曙端着一盘萝卜丝出来，放在桌上说：“齐了，可以开饭了”。 周瑭看看桌上的菜，荤素搭配得当，色香味俱全。不由得多看了司马曙几眼。这个司马曙不仅长得帅，手术做得漂亮，还炒得一手好菜。 司马曙平日里最喜欢调侃周瑭，喜欢看她娇嗔自己的害羞。不过，今日有周瑭妈妈在，他便收敛了。 不过，他虽然没有说话，却盯着周瑭挑了一下眉毛，意思是：不要太迷恋我啊！ 周瑭自然对司马曙之意心领神会，便敛眉低笑。司马曙见周瑭与自己心有灵犀，更是与她两心相印。 韩红梅看二人情投意合，自是高兴。女儿有个好的归宿，当妈的岂不欢喜。自己的病不知何时即有生命危险，若是自己不在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工作好且又会做饭的男孩，于九泉之下的自己，亦是莫大的宽慰。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好吃的？” 周瑭问司马曙，将韩红梅飘远的思绪拉回到餐桌上。 “家常菜而已，哪里需要什么特殊日子才吃啊”，司马曙回道。 “可是，这也太丰盛了啊”，周瑭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鱼放进嘴里，对司马曙说：“你买这些鱼啊，排骨的，花了不少钱吧”。 司马曙答：“周瑭小姐，您只管放开了吃就好了，不要顾虑那么多，好吗？” “可是，你也不宽裕啊，你也是刚刚工作，并没有多少积蓄。你以后还是节省些，不要花钱买这些鸡啊，鱼啊，我和妈妈吃青菜萝卜也不是不能过，你还是攒着钱吧”。 周瑭说完，韩红梅点头赞同：“对啊，瑭瑭说得对，现在不是提倡绿色饮食吗，还是多吃蔬菜的好”。 司马曙理解，周瑭的工资一大半用来租房和给妈妈看病，还要攒一部分钱，未雨绸缪，防备妈妈住院用钱。 因此，周瑭一直很是节约。自己心疼她，才给她改善生活。他听周瑭和妈妈如此说，便说：“就算绿色饮食，也不能只吃蔬菜，也需要改善生活的啊。再说，加强营养，有利于提高阿姨的体质”。 韩红梅叹道：“我的身体已经这样了，不需要过多的费心了，什么提高体质，不必再浪费钱了”。 周瑭心疼地握着妈妈的手，愧疚地说：“妈，都是瑭瑭无能，挣得钱太少，不能给您更好的生活”。 司马曙打断她们母女二人说：“你们这么说不对，就算挣钱少，也不能降低生活质量”，然后问：“我姥姥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你们要不要听？” 第9章 烦恼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想听”，周瑭兴趣盎然，催促司马曙：“什么故事，快讲”。 韩红梅亦好奇地看着司马曙，等他讲故事。 司马曙看她母女二人皆兴味浓厚，便说：“曾经有一个富人，库存万贯，田有千顷。有一次他在街上看见一名修鞋匠，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正在努力地修鞋。然而，令富人惊诧的是，那名修鞋匠一边修鞋，一边吃着牛肉喝着小酒，好不惬意”。 司马曙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此富人心有触动，他暗想自己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却积攒着，用以购房买地，从来舍不得吃喝。而此修鞋匠，每日挣的钱仅能维持生活，却大口吃肉，小口滋儿酒。” 周瑭若有所思，听司马曙说下去：“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要大口吃肉，大碗儿喝酒，结果可想而知，他那节约的身体承受不了，一命呜呼矣”。 周瑭赶紧夹了一块儿酱牛肉，调皮地说道：“吃大餐，我还是从平时做起，从点滴吃起吧”。 司马曙笑宠地看着周瑭，周瑭将那块酱牛肉放进嘴里，斜眼儿问司马曙：“不知我这吃素菜的胃，大吃这一顿，还有没有机会再吃第二顿？” “哈哈哈”，司马曙会心大笑起来，韩红梅亦被周瑭逗得“噗嗤”笑了。 韩红梅此刻方觉得人生并不是只有病痛，也可以如此有趣，这都是赖于司马曙，她们母女二人相依过活时，只觉得日子苦楚。 饭后，韩红梅收拾碗筷，周瑭对司马曙说：“你快回去休息吧，中午刚陪我吃饭，晚上又跑来做饭，你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 周瑭对于司马曙的陪伴，虽觉甜蜜，却担心他的身体。因此，即使舍不得，依然催促他回去。司马曙点头，略带疲惫地说：“嗯，我得回去补觉了”。 周瑭点头，说：“我送你”。 “阿姨，我回去了，晚安”，司马曙跟韩红梅告别。 “好，你路上慢点”，韩红梅嘱咐他。 “好”，司马曙答应着，跟周瑭出去了。二人来至楼下，依依不舍，又叙了一会儿话，司马曙才开车走了。 周瑭的性子安静，平日里同事们之间聚谈时，她也只是倾听，不爱参与话题。可是，她却觉得与司马曙，总有谈不完的话。 周瑭的甜蜜和开心保持到第二天，来至班上，却被冲刷殆尽。 “周瑭，你昨天跟魏明霞说什么了？” 周瑭刚进办公室，郑亦辉便拉着她问。 “没说什么啊”，周瑭不解，然后问：“怎么了？” 郑护士长说：“怎么了？魏明霞的婆婆跟姚主任那告你的状呢，连哭带叫，说你说她的儿子有毛病，才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我什么时候说她的儿子有毛病了啊？” 周瑭皱眉，对郑亦辉说：“魏明霞问我，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导致孩子这样，我告诉她医学尚没有定论，也许是母体因素，也许是父体因素。” 郑亦辉一拍手，说：“就是这句话，就你这句话，她认为你是暗含她儿子有毛病之意，正在姚主任那闹呢”。 “那是她自己认为的，我又没那么说，她这人怎么这样”，周瑭烦恼不已。 郑亦辉听周瑭说完，沉思起来，这个刁蛮的女人，如今又纠缠上周瑭了，这可麻烦了。 因为即使是魏明霞的婆婆刁蛮，但是，只要她闹起来，就算周瑭有千万条理由，按医院的规定，周瑭也是要受处分的。 如今，可怎么办？可如何收场？ 周瑭尚年轻，事业刚刚起步，若是受到处分，于她一生的影响，可想而知。 再者，医院这种女人多的地方，无风还起三尺浪，况且是受到处分，那还不成了这一段时间内众人的消遣。 想想就觉得可怕，郑亦辉担心地说：“现在的问题是即使你没错，可是病人不满，按医院的服务管理，也必须处置你”。 周瑭只觉得无力，她此刻，脑海中只显着“祸从天降”四个字，除此以外，断无主意。 郑亦辉忧虑地说：“最主要的是，姚主任一定会找你谈话，你得做好准备”。 “那怎么办？” 周瑭紧张起来，她最怕姚主任，一想到姚主任的严厉，她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师姐，姚主任让你去她那一趟”，未及郑亦辉回答，吴凝心跑来传话。 “哦”，周瑭站起来，咬着嘴唇，发愁地看看郑护士长，郑亦辉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周瑭只得垂头丧气地跟着吴凝心走了，来至楼道里，儿童康复科的同事们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见周瑭出来，赶紧停止讨论看着她。 “唉”，周瑭暗暗叹气，这种状况，她已经预料到了。现在无暇顾及这些，最糟糕的是自己会受到什么处分！ 第10章 委屈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心中忐忑不安，跟着吴凝心来到姚主任的办公室。 令周瑭意外的是，姚主任的办公室里竟然悄无声息，她居然没有听到张卫国妈妈的哭闹声。 她还以为这里不知道喧闹成什么样子了呢！ 吴凝心推开办公室的门，对周瑭说：“师姐，请进”。 这个吴凝心是姚主任带的最后一名研究生，她的成绩与周瑭不相上下，而且对待学术和工作认真负责。 周瑭点头，轻迈步进去，便看见张卫国的妈妈坐在椅子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张卫国正在给她顺气。 张卫国的妈妈看见周瑭进来，故意喘息更甚，大有窒息之状。她指着周瑭说：“我告诉你，我要是被你气出心脏病来，你得赔我一百万，你赔得起吗？” 张卫国快速给她顺气，哄着：“妈，妈，您消消气”。 周瑭冷冷地扫了一眼张卫国妈妈并无发紫的脸色，刚想批其作模作样，姚主任轻哼了一声，周瑭看向姚主任，只见姚主任面沉似水，周瑭赶紧低下了头。 张卫国的妈妈得意地看了一眼周瑭，接着做她的喘憋之状。 一名护士跑来跟郑亦辉耳语了几句，郑亦辉冷脸问：“是吗？” “嗯”，护士点头。 “走，去看看”，郑亦辉急匆匆走了。 姚主任开口：“周瑭，道歉”。 “啊？” 周瑭抬头看向姚主任，这着实出乎意料！ 周瑭看着姚主任坚定的神色，眼中泛上泪花来。她太了解姚主任了，姚主任不会轻易发言，一旦话出口，无可更改。 她该怎么办？难道要向张卫国的妈妈道歉吗？ 周瑭紧咬嘴唇，她没有错！ 郑亦辉跟那名护士来至高文慧的办公室外，“嘘”，郑亦辉制止那名护士再动。 那名护士站在原地没敢动，郑亦辉轻悄悄地来至办公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哈哈哈”，高文慧的笑声传出来，她抑制不住地兴奋，说道：“这会看她周瑭如何收场，哈哈哈”。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高文慧十分高兴，使劲蹦了两下，欣喜至极，说：“对啊，对啊，这才是关键，她周瑭再也甭想当主任了”。 郑亦辉的心中虽然愤怒，面部却淡淡的，退了回来，那名护士隐约间亦听到了高文慧的欣悦之语。 “护士长，恁看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那名护士抱打不平。 郑亦辉肃容训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可传出去，闲言勿传，安心工作，明白吗？” “哦”，那名护士赶紧回到工作岗位。 此护士性好义急公，平时爱打抱不平。郑亦辉虽然喜欢她，但是，她担心她早晚吃亏，尤其是跟高文慧这样的人冲突。 这件事，她若对人家讲，虽是引起众人对周瑭的同情，但是，她将会得罪高文慧，保不齐什么时候，高文慧就会像对付周瑭一样对付她。 因此，郑亦辉才勒令其不要参与此事的讨论，以免引火烧身。 再者，如今周瑭已是居于炭火之上，不能再多一块碳烤烧了。此时，少一人讨论，这件事的风波才能过去得快。 即使，是对周瑭有利的言论。 周瑭一言不发，咬着嘴唇，她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她也是有骨气的人，就算被开除，也绝不受辱。 她周瑭绝不弯腰认错，更不用说让她低声下气地说道歉之词。 姚主任看看周瑭拒不认错，便问：“周瑭，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姚主任的话不多，却已有了几分严厉，周瑭虽不敢不听，却铁了心地拒不道歉。她不敢回答姚主任的话，只好低头不语。 周瑭已经豁出去了，我任由处置，最坏的结局不就是被开除吗。姐有技术在身，想找份工作，还不是易如反掌，甚至，比这里的待遇都好。 “你不道歉，以后就不是我的学生了”！ 姚主任的话似雷击一般，周瑭望向姚主任，姚主任的眼深如井。一贯公正廉明、威严有慈的姚主任，今日明知自己受了委屈，却逼迫自己就范。 张卫国的妈妈更是得意，气焰嚣张，挑衅地看着周瑭。 任周瑭再有傲气，就算委屈至骨髓，她也绝不敢顶撞恩师。即使她凭借学历和技术，可以去任何一家医院工作，却不敢因忤逆恩师而被逐出的。 她周瑭还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胆子！ 于是，她强咽泪水，咬牙坚持，提醒自己绝不能掉泪，绝不能在张卫国妈妈面前掉一滴眼泪！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周瑭不得不选择了给张卫国的妈妈道歉。 然而，说到最后一个“对不起”的时候，哽咽了一下，几乎控制不住委屈，要哭出来。 她在心中提醒自己：周瑭，绝不能哭，要努力坚持住！ 周瑭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眼泪奋力吸回体内，没有让眼泪流出眼眶。 但是，张卫国的妈妈却不依不饶，她生气地说：“这就完了，你有没有诚意，你见过这样道歉的吗？” 周瑭忍无可忍，要与她分辩两句。姚主任说话了：“周瑭，回去写一份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 张卫国的妈妈听姚主任如此处置，心中之火熄灭了一大半，方觉得气儿顺了许多。 此时，她体会到了“神清气爽”四个字的感觉，原来这四个字是这么解释的！张卫国的妈妈觉得只有战胜了，此四字，才能有如此痛快地舒畅感！ “回去工作吧”，姚主任对周瑭说。周瑭答应着“是”，离开姚主任的办公室，低着头往康复治疗室去。 一路上，遇到的医生和护士们脚步虽匆忙，却忍不住看周瑭一眼。周瑭暗自感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个医院，八卦的传播力，真是不容小觑！ 她回到二组的时候，护士站的护士们停下手中的活，盯着周瑭看，恨不能从周瑭身上看出姚主任如何处理的！ 周瑭无心理会她们，现在是她给张子淇做运动疗法的时间，她必须收起她的所有情绪，回到工作岗位，为张子淇治疗。 不管发生什么事，治疗不能耽误，而且不能因为情绪化，影响治疗的效果，这是职业道德！ 周瑭刚进了康复治疗室，护士们便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议论。 “不知道姚主任如何处理的她”。 “对啊，真想知道结果”。 “一会儿张子淇的奶奶回来，问她就知道了”。 郑亦辉喝止：“上班时间，干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你们想受罚吗？” 众人低头散去，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郑亦辉看着护士们忙碌的背影，叹口气，即使现在能制止她们讨论，即使她们一上午忙于工作，她们也是带着十足的好奇心在工作。一旦有空闲，她们就会讨论。 这是无法控制的！ “对不起，周医生”，魏明霞一看到周瑭便向她表达自己深深的歉意！ 第11章 承受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在魏明霞向她道歉的瞬间，所有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再也难以压制，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但是，周瑭将张子淇抱过来，轻轻地为其做运动疗法的放松手法。 周瑭一边做手法，一边掉眼泪。她想止住，然而，她越是用力止泪，越难止住。 周瑭索性由着眼泪流，做一个手法，拿手背抹掉腮边的眼泪。 魏明霞见周瑭此状，愧疚不已，而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安慰周瑭，只得默默地陪着周瑭落泪。 做完放松手法后，周瑭为张子淇做了肩胛部与侧肋部的揉法，以放松肩周韧带，缓解其肩周肌张力高引起的肩部内收之症。 由于张子淇的双上肢内收、内旋，因此，居中位动作的固定保持，非常重要。既可以促进中线位运动的发育，又可以令其脑细胞记忆此动作，久而久之，上肢活动时，可以支配上肢做此居中动作。 中线位的动作，诸如刷牙、吃饭、喝水、拍手、系纽扣等动作。因此，中线位动作的保持，对于日后生活自理能力有很重要的意义。 这是细水长流的手法，短时间内并不会立刻改善上肢内收、内旋的症状，然而，坚持下来的效果，确实是可观的。 双上肢的疗法完成后，周瑭为张子淇做双下肢的外展、外旋动作。周瑭擦擦眼泪，对魏明霞说：“我看你模仿我做过这个手法”。 魏明霞点头，周瑭说：“做这个手法时，一定要慢，要轻，不要造成孩子的股骨头脱位”。 “嗯，谢周医生”，魏明霞对周瑭十分感激。 由于眼泪继续流，周瑭不能再多说一字，便继续一边哭一边为张子淇做手法，直至做完这三十分钟。 “主任，从高文慧的情形来看，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郑亦辉对端着水杯喝茶的姚主任说。 姚主任顿了一下，接着喝茶，并没有发表意见。 以郑亦辉对姚主任的了解，姚主任一言不发，反而证明她对这件事眼亮心明。若是姚主任不了解，她会让郑亦辉去查的。 这么短的时间，姚主任就明白怎么回事，那只有一个人。 张卫国的妈妈！ 一定是姚主任从这个女人那里询问探听明白的，那个毫无心机的女人，姚主任两句话即让她口若黄河，一泻千里，不可收止。 “主任，您既然洞若观火，为何不替周瑭说句公道话？” 郑亦辉不解，问道。 姚主任看看郑亦辉，自己挑的这个护士长，确实跟自己默契，自己的心思，她能看出三分来。 姚主任将茶杯放下，说：“我是故意让周瑭受些委屈的”。 “为什么？” 姚主任答：“周瑭是我从优秀本科生里挑到的，理论成绩极佳。这几年，我又让她学习并且亲自做儿童康复的手法。可以说，她在儿童康复专业的把握上，要胜我一筹”。 郑亦辉点头，就姚主任对周瑭的培养上，她对姚主任敬服。她从各个层面、有规划地培养周瑭，且培养得自己的学生，青出于蓝。 虽然她是在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着实不多，姚主任着实令人钦佩！ 姚主任继续说：“但是，周瑭的性子太过平淡，既无上进之意，也无再进之心。加之，她恃才，既不屑于人际，又仗才自傲，此处不合心意，便想着挑顺意的地方。这些年，若不是我压制她，她早就跳转了”。 郑亦辉点头，姚主任怎么舍得让自己费心培养的人才跳槽到别的医院呢！ “因此，您有意跌打她？” “嗯，这一次，我知道她受了委屈，但是，我依然逼着她道歉并写检讨，就是为了让她尝尝现实的滋味。” 郑亦辉问：“操之过急，于她，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生活会比你的承受力还要残忍，只有经历些挫折，才会成熟。否则，她以为，只要有技术，就会平安一生。” 郑亦辉点头，着实，周瑭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纯真，认为现实只有专业技术那么简单。 姚主任继续说：“一个科室里，什么样的人都会有。有欲望，有勾心斗角，一家一部小九九，各有各的性格。周瑭呢，却一味地躲着，埋头专攻术业，不愿去触碰，更不想直面应对。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挫挫她的傲气，磨磨她的自尊”。 “好是好，可是，我担心地是，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周瑭能受得了众人的指指点点吗？” 郑亦辉担忧地说。 姚主任望向窗外，坚定地说：“如果她连这点心理承受力都没有，我对她的期望，那就过高了”。 郑亦辉暗中叹气自忖：话是不错，那种难堪，岂是凡人能应对得了的！ 郑亦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果然，中午下班的时候，周瑭自二组的走廊来至大厅的这一路上，她走过后，男同事忍不住望她一眼，女同事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周瑭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她不能被人家看笑话。若是自己表现地稍微软弱一点，别人便更有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种时候，只能冷处理，别人议论够了，也就消停了。 若是逃避离职，那是清静了，那就是与姚主任断绝师生关系了，她周瑭还真不敢如此气恩师。 既然不能辞职，便只有面对和承受了！ 于是，周瑭挺直了腰板，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郑亦辉看着这样坚强的周瑭，点点头。还好，周瑭不负姚主任之望，没有辜负姚主任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 然而，在众人面前，一副不可轻视的模样，周瑭心中的苦却只能自己消化！ 不管她的心理多么强大，两天内，她周瑭笑不出来，即使面对郑亦辉，周瑭连勉强的一丝笑也挤不出来。 直到司马曙来找她，周瑭一直努力的忍耐，崩溃了！ 周瑭坐在司马曙的对面，趴到桌子上哭起来。司马曙休班回来后，乍然间听到心外科的护士们议论，方知周瑭的事。他知道周瑭必定会在人前傲立，但是，心中藏着脆弱。 而那脆弱，既不能在同事面前表现，又不能让妈妈知道后担心，只能在自己面前发泄。 于是，他带着周瑭来到湖边小苑，挑了一个靠窗的单间，坐下后，任由周瑭哭泄。 周瑭任性地哭了个够，觉得心情畅快了很多。司马曙推开窗户，一股细凉之风袭来，令周瑭更觉舒畅。 司马曙疼爱地问她：“给你要杯橙汁吧？” 周瑭点头，接着说：“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第12章 逆水行舟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姚主任同意让你给我们科讲一节关于心脏病基本知识的课，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啊？让我去讲课？为什么让我去？我们科那么多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任你们请谁不行，为何让我这个年轻的去讲？” “因为我们科的人都觉得你帅啊” “算你们科的人有眼光，朕准了”！ … 周瑭娇嗔地看了司马曙一眼，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吗？！ 司马曙看周瑭心情舒缓了不少，揪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司马曙暗暗叹道：做个好人真的好难好难，一点的不小心会让自己掉入漩涡和流言蜚语中，让你无言以对，让你活在痛苦之中。 他的瑭瑭很善良，奈何卷入了纷争中。他要尽他的最大能力，帮助他的小公主缓舒心情。他要让周瑭在这个纷杂的尘世中，一如既往地保持她的初心！ 保持初心，克难奋进，方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那你什么时候去讲，给个答复，我也好跟郑姐说，让她安排一下”。 司马曙沉思道：“嗯，你什么时候值夜班？” “干什么？” “我去你办公室做课件”。 “哦”，周瑭笑起来，也是，总得先做个课件吧！ “我明天晚上值夜班”。 “好，那我明天晚上去找你”。 周瑭赶紧嘱咐：“晚点来哈”。 司马曙一挑眉，调侃道：“我怎么觉得这话…有言外之意呢！” “没有，您想多了”，周瑭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说：“我怕被别人看到，我现在已经是那些女人嘴里的话题了，可不想再成为她们白眼里的热点”。 被司马曙这一乱搅和，周瑭现在的心情好多了。虽是叹气，却有了几分自嘲。 司马曙哈哈大笑起来，握着她的手，周瑭报以安心一笑，司马曙着实心安了！ 他就知道，如此优秀的周瑭，怎么会被这么一点儿挫折打败呢！他认识的周瑭可是拥有坚韧意志的战士！ 努力生活，如逆水行舟，一篙松劲，则退千寻；锲而不舍，终达港湾！ 他的周瑭绝不会轻言放弃！ “周组长，你快去看看，西子帅的妈妈眩晕”，第二天早上，周瑭刚到办公室，值班护士急匆匆地跑来找她。 “知道了，快走”，周瑭以最快的速度跑向36床。西子帅是昨天姚主任收给自己的一名偏瘫患儿，今年2岁半。 护士在后面推着急救车，跟着周瑭来到36床。值班医生也急匆匆跑来，看周瑭如何处理。进了病房，周瑭就看到西子帅的妈妈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敢睁开眼睛吗？” 周瑭为西子帅的妈妈把脉，柔声问她。 “敢”，西子帅的妈妈慢慢地睁开眼睛，说：“吃早饭的时候还没事，我去刷碗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晕，就赶紧回来坐下，现在觉得天旋地转”。 “哦”，周瑭点头，她已用过早饭，即可以排除低血糖引起的头晕。加之，她敢睁开眼睛，病情不会太重。 周瑭诊其脉略弦，便问她：“这两天可着急过？与什么人生过气吗？” “没有与人生气，就是突然知道孩子得了这么一个病，心里急躁，又不知该怎么办”。 周瑭明白了，她心下焦急，加之茫然无措，致情志不遂，郁而化火，致其眩晕。 诊断已明，周瑭赶紧先针其百会穴，以止眩晕急症。行针得气后，西子帅的妈妈说：“好多了”。 值班医生与护士们皆松了一口气，周瑭说：“百会穴留针二十分钟，我再为你针刺太冲、大椎等穴，以泻肝火”。 “嗯”，西子帅的妈妈同意，周瑭为其针上后，吴凝心来到，一众实习生们陆续来到。周瑭嘱咐吴凝心在这看护着，并于二十分钟后起针。 吴凝心答应，周瑭赶紧回办公室准备晨会。 晨会结束后，吴凝心来找周瑭，无限崇拜地说：“师姐，您好厉害，还没起针，西子帅的妈妈就说已经不晕了”。 周瑭微笑，说：“哪有什么厉害，有教材的指导，你大胆地治疗即可”。 “就算是将教材背过，若是遇到这样紧急的情况，我也觉得治疗毫无头绪”，吴凝心发愁地撅着嘴巴说道。 周瑭教她：“不管是紧急情况，还是缓和的病情，你首先记住一点，那就是诊断”！ 吴凝心点头，周瑭补充解释：“诊断最重要，诊断一出，治疗即现。如果是急症，首先止住症状，这叫急则治其标。急症止住后，缓则治其本，根据诊断，配以它穴，以求根治”。 “嗯，明白了，谢师姐指点”，吴凝心真心感激。 周瑭微笑，摇头说：“不客气”，她们二人来至西子帅的妈妈这里，西子帅的妈妈正在给西子帅准备去上课的物品。 周瑭见她活动自如，知其没有什么大碍矣，便对她说：“我为你开一盒逍遥丸，再巩固一下吧”。 “好的，谢谢周医生”，西子帅的妈妈对周瑭感激不尽。 周瑭说：“你先去上课，晚上我值夜班的时候，你可以找我，细细地咨询一下西子帅的情况。这样，你既可以明白病情，又可以知道目标，不至慌乱无措”。 “好的，谢谢周医生”，西子帅的妈妈再次对周瑭表示感谢。 忙碌了一天，晚饭后，周瑭坐在办公室里，给妈妈打电话。她牵挂妈妈有没有好好吃饭，问问妈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最后，嘱咐妈妈，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事，赶紧给自己打电话。 妈妈一一答应着，周瑭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周瑭就看见西子帅的妈妈站在办公室门口。 “请进”，周瑭热情地说。 西子帅的妈妈进来，坐下后，周瑭首先关心地问她：“你觉得怎么样了啊？” “自从早上扎了针，到现在一直没有晕过”。 “那就好”。 因此事，西子帅的妈妈见识了周瑭的医术，她完全信任周瑭，并将西子帅治疗全部的希望寄托于周瑭。 周瑭耐心地为她讲解了偏瘫的相关知识，并告知她西子帅将来会恢复到什么程度，令西子帅的妈妈有了希望，并明确了治疗的目标。 周瑭将每一项治疗方法的作用、多久有效等等，耐心仔细地讲给她。西子帅的妈妈完全明白了，亦对治疗信心满满。 她对治疗有了规划性地理解，便不会再迷茫了，更不会觉得乱无头绪了，也就觉得人生不再晦暗，而是明朗清晰起来了！ 半小时后，西子帅的妈妈对周瑭说：“谢谢你，周医生，您忙吧，我回去了”。 “嗯”，周瑭微笑，西子帅的妈妈走了。 周瑭继续看病历，一个小时后，一人突然闯进了办公室。 第13章 意外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戴着墨镜和黑色的口罩，来至周瑭眼前，周瑭一抬头，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副模样？” 司马曙将墨镜和口罩摘下来，说：“这不是为了少给你招惹事端、制造麻烦吗？” 周瑭点头，无奈地说：“对，您这是不惹是生非了，您这成了兴妖作怪了”。 司马曙坐下，叹道：“周大小姐，您很难伺候啊！光明正大的来，您嫌招摇；乔装打扮而至，您嫌撩拨”。 撩拨？ 这算撩拨？ 要不您这样站大街上，看看哪个小妹妹敢靠近您？您试试还能撩到谁？ “好吧，司马撩，您快做课件吧，做完赶紧回去歇息”，周瑭说道。 司马撩？ … 司马曙的头上冒出了三道黑线—～—～— 周瑭继续看病历，不再理司马曙，司马曙亦静静地做课件。办公室里只有墙上挂着的钟表在滴滴答答，静好的时光就这样流淌着。 一对优秀的璧人各自沉浸于各自的学问中，虽然他们没有依偎亲热的风花雪月，没有耳鬓厮磨的情意缠绵，这样的相处却让他们的感情更深厚了。 他们二人建立在学识基础上的爱情，经得起岁月的磨砺，似陈年的老窖酒，愈沉淀，愈香醇。 司马曙太过认真，以至于连周瑭何时离开的都未曾注意，直到周瑭为他端了一杯茶来。 “谢谢”，司马曙头也未抬，依然严谨地做课件，一字一字地审。 周瑭回到座位上，忍不住看司马曙，平时只见司马曙明明很俊朗却不正经的样子，极少见他如此谨慎细密的神态。 原来沉入到知识学问中的司马曙，竟然如此文质彬彬，让他的帅气阳光多了几分醉人的魅力。 周瑭看了一会儿，收回思绪，继续看病历做笔记。 司马曙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过来一看，脸色一沉，接起来，冷冷地问：“什么事？” 那一瞬间，周瑭居然觉得司马曙身上有一股霸道的贵气。 是错觉吗？ 司马曙鲜少跟自己说他的家庭境况，只提过他的妈妈做生意很忙，却从未说起过他的爸爸。 有时，周瑭甚至会以为司马曙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不过，周瑭觉得那可能是司马曙的人生之痛，是他不愿提及的隐私。因此，司马曙缄口不提，周瑭从未问过他。 然而，司马曙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却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倔强和富贵！ 周瑭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那种感觉，至少，不是自己这种，为生计奔波的姿态。 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司马曙站起来，走到办公室外面去接电话了。 周瑭歪头一看，电脑上，司马曙做的课件定格在最后一页：谢谢！ 署名：司马曙。 哦，课件做完了啊。周瑭忍不住打开看看，粗略地浏览了一遍。 司马曙做的ppt课件，每一段文字后皆配以图片，这令每一个生冷的心脏的知识点形象生动了许多。 那些图片令周瑭突然有了一个灵感，她萌生了一个坏坏的主意。 周瑭在司马曙课件的中间加了两张沙滩美女的图片，保存后，依然打开最后一页。然后，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继续低头看病历。 司马曙回来，对周瑭说：“课件做完了，先保存到这电脑上，我明天晚上来讲，现在我有事，先走了”。 “嗯，好”，周瑭答应着。 司马曙将课件关了，拿起周瑭为他沏的茶，一饮而尽，评价道：“你泡的茶真好喝”，便急匆匆走了。 好喝？ 是谁嫌弃这茶不好喝，送给自己的？ 现在又说好喝！ 真是难以理解！周瑭摇头，端起自己的茶杯，品尝了一口，这茉莉茶，全是嫩芽，饮下后，唇齿间隐隐有甘甜。 当初，这一罐茶在司马曙的车上放着，司马曙要扔，自己拦住不让，司马曙说：“你也喜欢喝茉莉花茶啊，那就送给你好了”。 也？ 那就是说，除了自己，还有人喜欢喝了，那是谁呢？ 周瑭想：以后，司马曙一定会告诉自己的。自己对他有太多的疑惑了，这些疑惑需要他一一解答。 现在还不是时候，周瑭觉得他们两个人还未到肝胆相照、推心置腹的地步。等到了那程度，司马曙自会对自己言明一切。 “郑姐，今天晚上，司马曙来给我们讲课，您安排一下吧”，周瑭早上交接后，对郑亦辉说。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会儿下个通知”，郑亦辉十分兴奋，周瑭都怀疑她要出轨，恨不能跟司马曙私奔！ 周瑭打着呵欠，说：“嗯，您安排吧，我要回家睡觉了，晚上来听课”。 “好，快回去吧”，郑亦辉回道。 周瑭回家睡觉，并不知道，整个医院都沸腾了，司马曙要给儿童康复科讲课。 “儿童康复科好大的面子，居然能请动司马曙，那可是我的偶像”。 “就是，她们科是怎么请到的司马曙，谁的面子那么大啊”？ “哎呀，好羡慕啊，咱们科什么时候把男神请来讲一节课啊”。 “那我会认真地听完，那会是我人生中最认真听的一节课”。 “不，你会听不下去的，因为你的注意力都在司马曙身上”。 “我想是的”！ 医院中议论纷纷，司马曙却在喧闹中，一言不发，紧缩双眉，似乎烦恼不堪。 甚至，任尘世喧嚣，他却是孤独的。 那些倾慕，那些欣赏，护士站的讨论，医生办公室里的羡慕，都与他无关，都被他隔离在身后。 背对尘世的喧闹，愈加孤独！ 可是，那份孤独，拒人千里，弥足有吸引力，令那些小姑娘们，对他更加好奇，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直到，讲课的意外发生… 那两张图片，沙滩美女的图片，司马曙自己都傻眼了！ 他看着第一张图片，呆愣了三秒，冷淡地说：“继续”，然后跳转到了第二页，依然是穿比基尼的美女！ 司马曙彻底懵了，难道是他拷错了课件？然后下意识地去看周瑭，却见周瑭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他明白了，原来是周瑭使坏。 周瑭坏笑着，就想看司马曙如何收场！ 第14章 随机应变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无奈地看看周瑭，这个调皮的公主，这不是让自己难堪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的课件中出现了沙滩美女的图片。以后，整个医院的人不知道把自己想成何种好色的人啊？ 甚至，以为自己的私生活如何混乱！ 出门连头也甭抬了，何谈人品？ 再看周瑭，憋着笑，悠然自得，一副与我无关的神态。 司马曙以眼神示之：与你无关？小家伙，你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惩罚你？ 周瑭抿嘴微笑，并不回应，不过，看得出，她心底的欢笑已经溢满了嘴角，若是这里没人，她即刻大笑起来。 儿童康复科的护士们、研究生们以及实习生们，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郑亦辉亦不解地看着司马曙，她虽然不参与议论，心底的震撼却一点也不少！ 司马曙沉默顷刻，淡定地问：“大家看，这两张图片上的美女白不白？” 众人不解，有人附和了一声：“白”。 “对喽，这两位美女没有法洛四联症，因为此病会引起呼吸困难、发绀，那么患者的皮肤就会呈青紫色，就不会这么白了”。 底下有人补了一句：“她们化妆了”。 众人哈哈笑起来，司马曙不慌不忙地说：“法洛四联症的患者要注意保暖，避免受凉引起呼吸系统感染。像她们二人穿成这样，就算化了妆，也会感冒的”。 众人被逗笑，气氛便缓和了许多。司马曙并不在意，继续讲课：“法洛四联症的患儿生长发育迟缓，常有杵状指、趾，多在发绀出现数月或数年后发生。胸骨左缘第2～4肋间可听到粗糙的喷射样收缩期杂音，常伴收缩期细震颤。” 周瑭看着司马曙坦然地讲课，她的心中对司马曙的爱意更深了，眼神由看热闹转为欣赏。 司马曙不仅专业知识扎实，还会巧妙地应用专业知识解决突发事件，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境地。 能如此坦荡荡，说明司马曙心中并无杂念，且心思用于学术知识上。否则，他的课件中并无法洛四联症，他却能讲得如此细致，这一点，恐怕自己也做不到。 周瑭一直恃才傲物，这个医院里并没有几个能让她真心佩服的人，这次，她见识到了司马曙的实力，着实对他钦佩不已。 难怪，司马曙是心外科主任的得力学生。 司马曙将幻灯片换到了下一张，显示的是室间隔的解剖图片。司马曙说：“临床常见的室间隔缺损症状，也是法洛四联症的其中一个病理表现。” 然后，他问道：“谁能告诉我，法洛四联症的基本病理表现”？ 吴凝心早就被司马曙帅气的外表吸引，刚才司马曙随机应变，从容自若，自是一种睿智与学识的体现，她已经深深地为司马曙折服。 而且，她感觉司马曙遇事的沉着冷静，是因骨子里的气质，绝非一时机灵！ 至于，司马曙为何透着那种帝王般的气质，她也说不清，但是，她已经沉迷了，无可救药了。 因此，司马曙提问，她觉得这是在他面前表现的绝佳机会，于是，她赶紧站起来，说：“我回答一下”。 郑亦辉一眼便看出吴凝心的小心思，像姚主任、郑护士长这样的人精，你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她们即刻明了你的意图。 吴凝心的积极表现，岂能逃过郑亦辉的法眼。郑亦辉看了一眼周瑭，周瑭却认真地看着吴凝心，听她回答。 郑亦辉摇摇头，这个单纯的周瑭，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对这个世界一点儿戒备都没有。 司马曙站起来，将话筒交给吴凝心，然后站在她的面前，礼貌地等她回答。感受到司马曙帅气逼人的气息，吴凝心的心跳加速。 她连说话都颤抖了几分：“法洛四联症的基本病理为室间隔缺损、肺动脉狭窄、主动脉骑跨和右心室肥厚”。 吴凝心虽然流利地回答完，却为自己略有颤抖的声音懊恼，奈何自己在司马曙面前，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司马曙点头，对吴凝心微笑，说：“谢谢，你回答得很对”。得到司马曙的肯定，吴凝心十分高兴。 总算在这位高冷的司马曙这里，留了一个好印象。 周瑭亦为吴凝心高兴，吴凝心亦是姚主任精挑的优秀学生。虽然她不是心外科专业，但是像法洛四联症这样的基础知识，吴凝心掌握得也是很精准的。 吴凝心将话筒递给司马曙，司马曙接过来，绅士地对她一笑。 太好看了！吴凝心觉得司马曙的微笑将自己的心重重地击中了。 司马曙礼貌性的微笑都能如此迷人，不愧是心外科第一帅，不，应该是全医院第一帅！ 然而，吴凝心却因看到了司马曙的星月吊坠，脸色一变。 没有人注意到司马曙项间的吊坠，吴凝心站在司马曙对面，看得真切，加之，她对司马曙格外关注。所以，她一眼看见了那个星月吊坠。 星月相随？司马曙有女朋友了？ 医院不是传司马曙高冷、拒人千里吗？不是说他没有女朋友吗？ 那如此深情的星月吊坠，又是何意？ 不知哪个女人有那么好的福气，得到司马曙的深情？ 吴凝心的心沉入了冰凉的井底，她再也听不下课去了，直到讲课结束，她一直在为自己刚刚萌芽的爱恋之情猝死而难过。 高文慧却冷笑了一下，她是过来人，看吴凝心的一举一动，自然更是明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吴凝心，被打击了吧！ 整个医院都觊觎的司马曙，也是你这灰姑娘可以妄想的？哼！ “走了，吴师姐”，一名实习生喊她，吴凝心方回过神来，无力地回了一句“哦，好的”，闷闷不乐地跟着实习生们回宿舍去了。 周瑭对郑亦辉说：“郑姐，你善后，我先走了”。 “好”，郑亦辉看看司马曙，知道周瑭避开司马曙，是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司马曙整理好课件，对郑亦辉说：“郑姐，我把删了图片的课件留到这电脑上了，我先回去了”。 郑亦辉微笑，说：“好的，谢谢你，辛苦了”。 “没事，讲得不好，请多多包涵，我走了”，司马曙客气地说完，拿着U盘急匆匆地追赶周瑭而去。 第15章 该娶媳妇了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急急忙忙地跑到医院的大厅，却未找到周瑭，大厅中仅偶尔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 这个小东西，居然逃跑得这么快！ 司马曙拿出手机给周瑭打电话，电话在他的期待中被周瑭接起。 “喂”，周瑭的声音响起，司马曙的甜蜜涌上心头。 “你在哪？你跑得挺快呀，说，课件是怎么回事？” 司马曙的语气中虽带着三分责备，却含着七分的纵容和宠惯。 “你不喜欢吗？那可是美女”，周瑭调侃道。 “你在哪？我去找你”，司马曙问道。 周瑭调皮地回：“我才不告诉你呢，你会打我的”。 “你还知道啊，你给我整这么一出，明天医院里人还不知道会把我传成什么样呢”。 “哈哈，我倒是蛮期待的”，周瑭开心地笑起来。 司马曙再次问她：“你在哪啊？” 周瑭答道：“就不告诉你，你啊，还是回家欣赏一下那俩美女吧，哈哈哈”。 周瑭舒意地大笑起来，挂了电话。 司马曙无奈，只得收起手机来，往自己的车那里走去。不过，他听着周瑭的笑，感觉到周瑭豁然开朗的心情，也觉得心情畅然了不少。 这些天，周瑭对上次的事虽然释怀了些许，但是，她并没有开怀大笑过。 如果恶搞自己，能让她如此畅快大笑，那么，就算自己的名声尽毁，也值了！ 想到这里，司马曙揪着的心完全放松了下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医院里的流言风语会那么可怕。 猝不及防，实实出乎司马曙的意料，几乎到了众口铄金的地步。 心外科晨会后，主任拍着他的肩头，和蔼可亲地说：“司马曙啊，你该娶媳妇了”。 司马曙并不解其意，主任离开后，一名男同事过来说：“司马曙啊，娶了老婆，就不用看美女图片聊以慰藉了”。 …^～～^ 司马曙脑补了一下同事心中私生活的自己… 护士长走来，说：“司马曙啊，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的美女，你都不肯去相亲，原来是爱好这个啊”。 我爱好什么啊？ 司马曙有苦难言！ 一名护士不屑地说：“司马曙，我妹妹比你图片上的美女可好看多了，你还看不上，真是看不出来，平时你一副高冷的帅样子，私下竟然是这样的人，幸亏我妹妹没嫁给你”。 不就是有两张美女的图片吗？这就说明我私下的生活了？ 司马曙无以反驳！ 司马曙恨不能告诉她们，自己的女朋友是周瑭。转念一想，这件事已经是如油烹水沸了，就不要再加一把火了！ 周瑭上次的事件，她们刚议论够了，再提起周瑭，不知道她们又要将周瑭谈论到何时了。 “真是看不出来，司马曙居然如此的龌龊，以后我再也不喜欢他了”。 “真是没想到，冷脸拒人的司马曙居然食人间烟火，我还以为他不喜欢女孩子呢。既然他有正常的审美，我就有机会拿下他”。 仅心外科护士站的议论就很精彩，遑论其他科室。 直到司马曙进了手术室，又从手术室里出来，那些议论都没有停止。 以至于，司马曙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司院长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众人皆礼貌地跟准备进手术室做手术的司院长打招呼，唯独司马曙冷冷地走过。 别说打招呼，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而司院长却一直看他，甚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下午的时候，心外科主任不解地对司马曙说：“司马曙啊，司院长打电话，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没空”，司马曙头也没抬就拒绝了。 主任和同事们都看着他，这个医院里，恐怕只有他司马曙能如此傲然了，平时只有主任们才能见到的司院长，他司马曙拒绝见。 况且，是司院长打电话，主动邀请他去谈话！ 不过，主任担心的是，司马曙的美女图片事件，引起司院长注意了，毕竟，这有损医院形象。 于是，他提醒司马曙：“司马曙啊，司院长找你，十有八九是因为美女图片的事，你去了，认错态度要诚恳，千万不要如此倔强，知道了吗？” 司马曙对恩师恭敬有加，虽然他不愿意去，但是主任既然这么说了，他只能答应着：“好”。 主任刚想再嘱咐两句，司马曙说：“主任放心，我自有分寸，您毋需担忧”。 主任只好不再多言，司马曙平时话不多，也稳重，既然他说有分寸，那就不需要担心了。 司马曙来至院长办公室，敲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声音，司马曙轻推门进去。 “阳阳，你来了”，司院长满面欢喜，甚至有些激动。他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一盒饼干，来到司马曙的面前，说：“这是你最爱吃的饼干，给”。 司马曙并不接，冷冷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吃饼干”。 “可是，这不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吗？我在超市看见，就买了”，司院长略有失落地问他。 司院长恨不能倾己所有，送给司马曙，满怀期待，手微抖，却惨遭拒绝，他怅然若失，看着司马曙。 “我都三十了”，司马曙略有不忍心，却皱眉说道。 司院长说：“对啊，你该娶媳妇了”。 司马曙抬头看看司院长，解其意，看来那两张美女图片也放映到这来了。 “那不用您操心，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那么忙”，司马曙站起来就要走。 “哎，阳阳，你听我说两句”，司院长几乎恳求道。 司马曙看着他哀求的神色，便又坐下了，不过，语气依然冰冷，说：“那快说，我一会儿还有台手术呢”。 “唉”，司院长叹口气，说：“我年轻时，总以忙为借口，忙着做手术，忙着学习进修，忽略了家庭，忽视了妻儿，如今体会到了，闲下来，想跟妻儿说句话，都没有机会了”。 “您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司马曙冷然说道。 “我说，我说”，司院长不再感慨，赶紧说道：“阳阳，你已经三十了，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该成个家了，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好不好？” 第16章 不需要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不需要”！ 司马曙断然拒绝，站起来，就要离开。 “等等”，司院长再次喊他，司马曙停住脚步，却未回身，僵硬的后背愈加冰冷。 司院长赶忙从桌上拿了一罐茶叶，由于太过慌忙，将茶叶忙乱地拨到地上，他连忙弯腰捡起来。 司马曙感受到他弯腰捡茶叶，不由自主地扭头瞟了一眼。看到堂堂一个院长，着急忙慌地捡茶叶罐，连威仪也不顾了，他僵硬的后背略放松了些。 司院长拿着茶叶罐来到司马曙眼前，以近乎讨好之姿态，递给司马曙，略有紧张地说：“阳阳，帮我送给你妈好吗？” 司马曙冷冷地看看茶叶，昂首拒却：“不需要”。 “你就帮我带给你妈吧，好吗？她最爱喝茉莉花茶”。 司马曙看到司院长迫切的样子，欲说什么，却见其几根白发，心下一软，态度没有那么强硬了。 但是，依然没有接过茶叶罐来。司院长往他的手里一塞，嘱咐道：“千万记得送给你妈”。 司马曙看看司院长疲惫的面容，冷冷地说：“注意休息”，抬腿便走了。 司院长站在原地，激动地自言自语：“阳阳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要以为孩子的能力达不到，就替他做。你这样，岂不是连锻炼的机会都不给他”，周瑭对肖宇涵的奶奶说。 肖宇涵的奶奶说：“我看着他做起来很难，又慢，还不如我替他做”。 周瑭耐心地解释：“他因为肢体受限，我们看起来平常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是慢。但是，伴随着他的发育，他的神经发育完善些，这种情况就会改善很多的”。 “嗯”，肖宇涵的奶奶认真听着。 “但是，这种发育不仅是需要时间，也需要平时训练，以训练促进神经的发育。所以，不管他做到什么程度，都要让他自己去完成”，周瑭继续说。 周瑭说完，将一块饼干放到肖宇涵的右手里。肖宇涵本能地拿着饼干往嘴里送，却因动作的难以协调，将饼干送到了腮边。 周瑭鼓励肖宇涵：“涵涵棒棒哒”！ 然后继续对肖宇涵的奶奶讲：“他现在的程度是放到腮边，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放到鼻翼旁。再发育一段时间，就会放到嘴角处”。 “哦”，肖宇涵的奶奶明白了，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不着急地帮他了，让他自己做”。 周瑭点头，说：“对，诸如饼干、馒头之类的，你给他，让他自己吃，家长要耐住性子，不能因为心急，便忍不住替他做”。 “记住了，谢谢周医生”。 周瑭说：“不用客气，从一号开始，肖宇涵的作业疗法，我亲自做，带他一个月，其他的疗法继续”。 “好啊”，肖宇涵的奶奶非常高兴，周瑭最认真，又善于思考，由她带的孩子们进步都很快。但是，由于工作的安排，周瑭不能带每一个孩子。 现在，她要带肖宇涵一个月，实属难得，肖宇涵的奶奶自然是求之不得。 给肖宇涵做完月评估，周瑭自评估室回到办公室，听到她的手机响。 周瑭拿钥匙打开自己的柜子，拿出手机来，一看是司马曙打来的，她的笑容溢到嘴角。 “晚上带你去看电影”，刚接起电话，司马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要，浪费钱，还是去公园溜达溜达吧”，周瑭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表，还有一分钟就下班了。 司马曙坚决地说：“不去，刚下手术，太累了，去看电影吧”。 周瑭叹了口气，说：“好吧，每次都是这么固执，又不花我的钱，有钱你就花呗”。 “我等你”，司马曙说完，便挂了电话。 周瑭将办公桌上的病历收拾好，又跟值夜班的同事交接了一下，值夜班的医生去病房巡视后，周瑭离开了二组。 刚下了几个台阶，郑亦辉追了上来。 郑亦辉笑问道：“哟，约会去啊？” 面对郑亦辉的揶揄，周瑭并不回应，反而问她：“怎么，你还对那钟情于沙滩美女的司马曙倾心难抑？” 郑亦辉满不在乎地回道：“司马曙就算钟情于貂蝉，也与我无关，他又不是我男朋友”。 “好吧，你赢了”，周瑭认输。 郑亦辉得意地说：“和人斗嘴，你什么时候赢过，还想调侃我”。 周瑭一笑，的确，与人争辩，着实不是自己的强项。 “师姐，你要跟谁约会去啊？” 吴凝心从背后冒出来，充满兴趣地问周瑭。 “哪有什么约会啊，我是试探她，看看你师姐到底有没有男朋友”，郑亦辉将话接了过来，并看了一眼周瑭。 周瑭偷偷地对她竖了一下大拇指，郑亦辉以眼神回应：那是，我可是不会让别人嫉妒你的。 吴凝心的好奇心上来了，八卦地问道：“那师姐有没有男朋友？” “当然没有，若是你师姐能嫁出去，咱们儿童康复科的其她女人就都容易嫁出去了”，郑亦辉说道。 周瑭娇嗔：“我是老大难吗？” 郑亦辉点头，肯定道：“你自己说，那么多护士长给你介绍对象，有钱的，有权的，帅的，工作好的，你可曾同意相亲过？你不是老大难，是老大难嫁！” 说话间，不知不觉到了大厅，周瑭“哼”了一声，对郑亦辉说：“我现在就去约会，把自己嫁出去”。 吴凝心笑着，看着郑亦辉跟周瑭玩闹，并未将周瑭的话当真。 三人分别后，周瑭来至小胡同，找司马曙约会。看到司马曙的车子，周瑭伸手去拉车门，一只强劲的大手，攥住了她的小手。 周瑭回头看清是司马曙后，司马曙便逼近她，审问道：“说，那两张图片是不是你加进课件里的？” 周瑭咬着嘴唇笑起来，摇头否认：“不是”。 “还不承认，还躲着我，小东西，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司马曙将周瑭往怀里一拽，吓得周瑭赶紧说：“我承认，是我，是我加的，哈哈”。 周瑭说完，忍不住笑起来。 司马曙放开周瑭，半责怪半宠惯，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成了全医院议论的焦点了？比你的事件更丢人，这关系到我的人品问题”。 第17章 采用中医还是西医疗法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敛住笑容，内疚地说：“对不起”。 司马曙反而轻松地说：“这下咱俩平衡了，一人被热评了一次”。 “但是，你的比我的影响恶劣，对不起，耽误你娶媳妇了”，周瑭认真地说道。 这令司马曙始料未及，他佯作恼怒地说：“小东西，我看你是调皮难改”。司马曙说完，伸手就来抓周瑭，周瑭哈哈哈笑着跑掉了。 司马曙喊她：“等我抓到你，现在就让你给我当媳妇”。 夕阳下，欢笑声中，两个人似孩童般追逐嬉闹，愿时光永远似这般快乐无忧，温柔和美。 然而，人只是时光长河里的一颗沙砾，渺小到，在穿山越岭的流逝中，随着起伏，悲喜不能由己。 所能做到的，唯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保持初心！ 即使微小如沙砾，也要磨砺自己，努力发光，在历史的长河中闪亮过，哪怕是一瞬间！ 晨会上，高文慧汇报昨日出院患儿：“患儿燕雨涵，女，3岁4个月。因‘构音障碍’入院治疗三个月。入院时，存在‘g’音发音为‘d’，‘p’音发为‘b’音，‘z’音发为‘zh’音等等障碍。经过言语训练、感统训练以及发音矫正手法等治疗后，发音准确。于昨日出院。” 高文慧汇报时，周瑭认真听病历，等她汇报完后，周瑭在心中默记了一遍。 姚主任脸色柔和，对高文慧肯定：“不错，各小组要向一组学习，让更多的患儿出院。” 郑亦辉不解，暗自忖道：姚主任这是在夸赞高文慧吗？ 姚主任接着说：“一组在组长的带领下，克服技术难关，让更多的患儿痊愈出院。在这里，对组长高文慧提出表扬”。 郑亦辉略有震惊，看看姚主任，又看看高文慧。她想知道今天是姚主任糊涂了，还是高文慧变漂亮了？ 高文慧更是觉得意外，不过，她非常高兴，毕竟姚主任最喜欢的人一直是周瑭，她对周瑭都从未当众表扬过。 更令人意外的是，姚主任的决定：“现在我宣布，一组作为业务骨干力量，今后，做儿童康复科各组的专业技术指导。各组在日常治疗中，遇到疑惑不解的问题，可以请教一组的组长高文慧”。 高文慧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姚主任说什么，让自己做儿童康复科的专业技术指导。 姚主任这是对自己的承认吗？现在做专业技术指导，那就是将来的科室负责人。 姚主任意欲定自己为接班人吗？ 不可能吧？ 甭管了，现在自己是科室的专业技术指导，总是被提拔了，在医院里有了地位。这为以后的接手科室，创造了舆论的影响力。 高文慧的笑容灿烂，心中的高兴实难抑制。 郑亦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看看周瑭。周瑭不知在思考什么，已经屏蔽了外界的消息。或者说，周瑭就没有在意过这个世界，凡尘的纷纷扰扰，难乱她对疾病的思考。 她根本没有将高文慧被提拔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令郑亦辉恍然大悟：原来，姚主任的用意在此啊！ 姚主任根本没有在意过，甚至可以说，即使现在提拔你，将来一样可以压制你。 现在提拔重用，是为了让高文慧放松戒备，不要再将周瑭视为最大的威胁，让周瑭可以安心治疗。 姚主任用心良苦啊，这是给周瑭争取时间，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所有的病例。 郑亦辉对姚主任更是敬佩，这个一生奉献给儿童康复事业的医生，临退休，依然殚精竭虑，以自己的见识和谋略，为患儿们找最好的接班人。 “周医生，36床西子帅发烧，患儿妈妈很是着急”，晨会后，值班护士对周瑭说。 “体温”，周瑭并不慌乱，冷静地问。 “38.7℃”。 周瑭摘下墙上挂着的听诊器，说着“快走”便飞速往36床走去。她边走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刚，是我接班巡视病房发现的”，护士回答。 “还有别的症状吗？” 护士答道：“流口水”。 周瑭点头，来至36床。她先为西子帅做了听诊，然后接过护士递给她的棉棒和手电筒，看了看西子帅的咽喉部。 “疱疹性咽峡炎”，周瑭诊断。 护士接过棉棒和手电筒，吴凝心和实习生们来到病房。吴凝心推着治疗车，治疗车上放着滑石粉、玻璃罐、酒精等物。 “周医生，给他吃点退烧药吧”，西子帅的妈妈紧张地问。 “我先为他做中医治疗，若是效果不佳，再考虑用西药，可以吗？” “这…” 西子帅的妈妈有些迟疑，担忧地说：“周医生，我害怕，他的温度太高了，我怕出事儿。中医治疗太慢了，要不还是给他挂吊瓶吧”！ 周瑭理解身为家长，对孩子发热的担心和恐惧，但是，她依然耐心解释道：“持续39℃以上，诊断为高温，所以，这个温度不需要太过担心。咱们能用中医的方法治疗的，尽量不输液。” 护士说：“周医生的小儿推拿是咱们科室最棒的，中医治疗，并不比西药见效慢的，你要相信中医”。 西子帅的妈妈早就对周瑭十分信任，听护士如此说，便点头同意，说：“我当然相信周医生，我听周医生的”。 “师姐，给”，吴凝心将消毒凝胶递到周瑭面前。 “谢谢”，周瑭挤压了两下，进行了手部消毒。 吴凝心着实是自己的助手，她聪明勤快，见西子帅的妈妈同意周瑭以中医的办法为西子帅治疗，赶紧将手消递给周瑭。 对于如此得力的助手，周瑭也愿意倾其所有，指点她。 “你看他的指纹紫色浅浮，舌红苔略黄，此为风热”，周瑭为吴凝心和一众实习生们讲解。 一名实习生递来滑石粉，周瑭接过来。吴凝心却偷偷地瞟了那名实习生一眼，就你有眼色。 那名实习生并不在意，她的注意力都在周瑭的手法上。 周瑭边做小儿推拿边讲解：“清肺经，因其风热，邪气外浮，手法不可重滞，以免引邪气入里。” “清天河水，退热”，周瑭自掌心处腕关节中点处，推向肘关节正中部位。 周瑭解说：“风热，退六腑，退热效果亦非常好”。 做完所有手法后，西子帅的妈妈赶紧摸摸西子帅的额头，高兴地说：“好像降下来了，体温没有刚才那么高了”。 周瑭问她：“我还需要为西子帅做其它的治疗，可以吗？” 第18章 长大后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西子帅的妈妈略有迟疑地问：“什么疗法”？ “拔罐、刺血疗法”，周瑭回道。 西子帅的妈妈为难地说：”拔罐可以，但是刺血就算了，听起来怪吓人的，也心疼“。 周瑭笑回：”疱疹性咽峡炎，会引起孩子的咽喉部疼痛，甚至喝水时的吞咽都会令人觉得疼痛。少商穴是肺经的末穴，刺血后，可以引风热邪气自此泄出，孩子的咽喉疼痛症状得到明显缓解“。 西子帅的妈妈点点头，周瑭补充说：”当然，你是孩子的监护人，若是你不同意，我们就放弃此疗法“。 ”我同意，只要对孩子好，周医生您看着办吧“，西子帅的妈妈说。 周瑭点头，吴凝心赶紧将消毒凝胶拿过来，周瑭消毒后，护士将蘸过碘酒的棉棒递过来，周瑭在少商穴处消毒。 吴凝心取过一次性刺血针头，周瑭拿过来，快速刺了一下少商穴。 西子帅的妈妈心疼地一闭眼，西子帅哭起来，然而却没有如其余患儿那般嚎啕大哭。 他只是抽噎了一下，一点儿声音没有，眼泪便掉出眼眶，挂在脸上，如此更让人心疼。 “宝贝，如果疼，不要忍着，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不疼”，周瑭心疼地对他说。 西子帅的妈妈亦赶紧哄西子帅，吴凝心拿着消毒棉球擦拭血液。 “我长大了要当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最勇敢，不能哭的”，西子帅说道。 西子帅的妈妈转过头抹了一下眼泪，周瑭难过地捏了他的腮一下，将心酸和眼泪咽了下去。 这些孩子本是来人间自由飞翔的天使，奈何折翼，能够正常行走人间就算安慰了。做警察…唉，理想只能是梦想。 因此，自己要努力，研究脑瘫疾病，治愈脑瘫疾病，让孩子们能正常走路，让梦想成为现实！ ”血变色止“，周瑭止住悲伤，嘱咐吴凝心，吴凝心答应。周瑭对护士说：”他还会再发热的，你每半个小时巡视一次“。 护士答应：”知道了“。 周瑭对西子帅的妈妈说：”疾病从出现症状到痊愈，需要一个过程。这中间会出现反复发热，你不要着急，只要孩子精神不错，尽量让他自己恢复，给他的免疫系统一个自我调整的机会“。 西子帅的妈妈点头，周瑭离开了病房。 少商穴，在手大拇指末节桡侧（即外侧），距指甲角0.1寸。《针灸大成》中记载：”主咽喉肿痛“。 临床中，感冒、发热，自觉咽喉部疼痛，甚则吞咽水、食物以及唾液等，觉得疼痛，可以点刺此穴放血，能明显缓解疼痛症状。 不过，若是邪气过重，过一会儿，又会觉得疼痛，可以配合拔罐、针灸等疗法。 周瑭刚到办公室，值班医生对周瑭说：“组长，姚主任收了一名全面发育落后的患儿”。 “在哪呢？” “评估室”。 周瑭说：“我去看看，这个病历我来写，你写日常的住院病历吧”。 “好的”。 周瑭一进评估室，即看到一名黑黑的女孩，在妈妈的怀里趴着。正常孩子是活泼好动的，不会如此安静地趴在妈妈的肩上。 此类情况，分为两种：一种是智力障碍，对世界的认知不够。评估室内五颜六色的玩具、各种形状的物品，患儿毫无意识去触摸。另一种便是无力，患儿趴在妈妈的肩上，不能立直身体，便是无力。于是，只能软软地在妈妈怀里。 此患儿，既然是全面发育落后，那便是二者兼备。既存在智力发育的落后，又存在肌力低下的情况。 “多大了？” 周瑭来到近前，一边问患儿妈妈，一边伸手触摸了一下女孩手背上的肌肉。 肌肉的触感软绵稀松，周瑭暗中叹了口气。只怕又是一个漫长的康复过程！ “一岁了”，患儿的妈妈回答道。 “孩子现在会什么？比如翻身、独坐等等”，周瑭说着，将患儿抱进自己的怀里，感受一下患儿在自己怀中的表现。 抱着此患儿，如同抱着一团发面。而且，患儿在怀中仅低微地哭起来，却无任何挣扎。 患儿的妈妈略一思索，说：“独坐是不能，能倚着靠背坐一会儿。翻身可以做到，就是很慢，其余的不会”。 周瑭点头，将患儿轻轻放到评估床上，患儿觉得不安全，声嘶力竭地哭起来，却依然声息低弱。 周瑭以手抵其足底，检查了一下哭泣下的患儿的下肢，遇到了轻微地抵抗。 这说明，患儿的肌力虽低，却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周瑭再次问患儿妈妈：“她在平时，有没有偶尔发出‘baba’或者‘mama’音？” “没有，一次也没有”。 虽然周瑭猜到了，但是，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患儿妈妈。 这说明患儿系比较严重的发育落后了，周瑭为患儿做完所有检查确诊后，对患儿妈妈说：“这个孩子恢复起来比较慢，能恢复到独站、独走的程度，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至于认知基本世界，诸如颜色、形状、冷热等等，那就更困难了。” 患儿妈妈眼中含泪，说：“这些姚主任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还是想问一下，孩子以后能不能上学读书识字？” 周瑭暗自叹息：天下父母一样的心情，都是望子成龙。这个孩子以后能不能对这个世界产生基本认知，都难说，何谈读书识字？ 不过，周瑭并不想打击患儿的妈妈，还是给她一些期盼的好，便说：“这要看奇迹”。 患儿妈妈明白了，这说明很难，但是总是有一丝希望的，万一出现了奇迹呢？ “针对孩子目前的症状，为孩子安排运动疗法、作业疗法、推拿治疗、头针治疗、体针治疗以及基本认知训练等等。过一段时间，等孩子适应后，再为她加上游泳水疗等疗法。这些疗法会在治疗过程中，随时调整”。 患儿妈妈点头，说：“好，谢谢周医生”。 周瑭回到办公室，为这名患儿写病历。刚写了一页，看护西子帅的护士急急地跑来，说：“周医生，西子帅又发热了”。 第19章 针灸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站起来，拿着听诊器，便往36床来。 西子帅的妈妈心急如焚，一看到周瑭，就焦急地说：“周医生，您还是让护士给西子帅挂上吊瓶吧”！ 周瑭沉着地说：“一般情况下，康复科住院患儿生病的原则是，尽量中医治疗。如果病情严重，我自会考虑给孩子采用抗生素治疗的。” 周瑭说完，拿听诊器听诊，西子帅的妈妈心情略平复了些，她对周瑭还是信任的。 既然周瑭并不主张以抗生素治疗，那就说明病情不严重，她也就放心了。 周瑭听诊完后，又看了看西子帅的指纹，对护士说：“物理降温疗法继续”。 护士答应着，给西子帅的额头上换了一块温毛巾，并继续为西子帅做擦浴疗法。 周瑭对西子帅的妈妈说：“孩子的病情不但没有加重，指纹反而色淡了些，这说明刚才的中医疗法还是有效果的，再坚持一下好吧？” “可是，他发烧，我着急”！ 周瑭耐心地解释道：“免疫系统的调整，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请耐心等待”。 西子帅的妈妈愁眉苦脸地说：“道理我是明白，但是，孩子发烧，我的心里就是急躁”。 周瑭微笑，说：“这个可以理解，不过，咱们采用中医的疗法，是为了孩子的将来。从长期的临床效果来看，中医治疗后，患儿两次生病间期比较长。若是服用抗生素或者输液，病程不但不会缩短，反而患儿很快就会再次生病，会耽误康复治疗。” 西子帅的妈妈若有所悟，点着头听周瑭继续说：“孩子现在发热，还可以采用背俞穴拔罐刺血或者刮痧的疗法，若是你同意，我现在就为孩子做治疗。” “我同意，我同意，您快做吧”，西子帅的妈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高兴地催促道。 西子帅的妈妈着实着急，与天下的妈妈们一样，恨不能替孩子生病。更甚想，孩子下一秒，即刻痊愈，恢复活蹦乱跳之常态。 护士将治疗车推过来，几名实习生凑过来看周瑭操作。护士为西子帅的后背涂好了刮痧油，周瑭做了双手消毒后，拿起一个硅胶刮痧罐，开始做刮痧疗法。 西子帅忍不住哭起来，再勇敢的孩子，毕竟是个孩子，西子帅一边哭一边反抗。 西子帅的妈妈哄着孩子，又按压着孩子，以便周瑭顺利地治疗。 周瑭为西子帅做了刮痧后，又为西子帅做了大椎穴刺血拔罐，西子帅已是哭闹地满头大汗。 不过，体温暂时降下来了。 回到办公室，周瑭对那名护士说：“我估计西子帅，会在十四点左右再次发热，你依然保持半小时巡视一次”。 “好的”，护士答应着出去了。 一名实习生来告诉周瑭：“组长，今天新入院的何其美，安排在47床，而且所有的治疗已排好时间点”。 周瑭点头，问道：“她的体针课安排在几点？” “十点半”。 “嗯，好，我写完她的入院病历后，去给她扎，你们都可以过去看看”，周瑭说。 “好的”，实习生走了。 周瑭写完病历时，已经是十点十五分了。她收拾妥当后，准备去为何其美针灸。不过，她惦记着西子帅，先去了36床。 “您做完治疗后，他就慢慢地睡了，一直睡得很安稳”，西子帅的妈妈悄声说。 周瑭点头，问：“体温呢？” 西子帅的妈妈答：“半小时一测，一直没再发热”。 周瑭点头，便离开了，来到针灸治疗室等何其美。 针灸治疗室中，左右两排设置二十张治疗床。有十名孩子正在针灸治疗中，哭声不绝于耳。偌大的治疗室中，哭闹声，视频声，音乐声，此起彼落，间以患儿妈妈们的哄逗声和训斥声。 初次针灸的孩子哭闹，妈妈们着实心疼，会绞尽脑汁地哄孩子，亦会不厌其烦地逗笑宝宝。不过，时间长了，妈妈们的耐性被消磨，也会杂以训斥。 实习生们也早已在此等候，何其美的妈妈抱着孩子来到，眉头一皱。映入眼帘的场景，着实令人心疼。这十名孩子，有的仰卧，有的俯卧，身上皆扎满了针。 每个孩子身上的针还连着一台仪器，不知是何物，亦不知有何作用。 自己的何其美也要受此痛苦吗？ 她叹了口气，着实心疼与不忍，奈何生病！只要是有利于孩子的病好转，再多的罪也要受。 只是，不知道受如此多的罪，孩子会恢复成何样。若是没有进步，岂不是白白受疼！ 周瑭看着迷茫无措的她，便知其疑惑。每一名初来的妈妈们，皆会有此困惑。周瑭深悉其心，便对她讲：“康复的治疗是一项日积月累的治疗，积累量变，才会在某一天质变。” 何其美的妈妈将孩子放在治疗床上，周瑭继续说：“短时间内，并不会有明显的效果，甚至会与你的期盼相悖，但是，我们要坚持住。” 何其美微弱地哭起来，周瑭说：“何其美第一次扎，先不要给她扎得太多，一周内先适应，以后逐渐增加。” “好的”。 周瑭自己做了手部消毒后，又在何其美的伏兔、梁丘、足三里、三阴交、太溪等穴处消毒，继而扎针。 周瑭快速进针，何其美却依然痛地哭声加大。何其美的妈妈亦抹着眼泪，哄着孩子，拍着何其美。 扎完针后，一名实习生为何其美连接上仪器电针治疗仪。 周瑭得空为实习生们讲解：“何其美系肌力低下，不可深刺。治痿独取阳明，要取其足阳明胃经的穴位为主，双侧肢体对称取穴治疗”。 何其美交给值班医生带着，周瑭回到办公室休息。忙忙碌碌了一上午，虽是紧张，却也充实。 充实的工作，必然劳累。周瑭在午休的时间，略喘口气儿，准备迎接下午工作的挑战。 却不曾想，她迎来的是高文慧的挑战，面对的是中西医观点的一次碰撞。 高文慧身为儿童康复科专业技术指导，下午巡视各小组的病房，恰巧看到再次发热的西子帅。 “必须输液”，高文慧强硬地对周瑭说道！ 第20章 冲突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不愿与高文慧冲突，高文慧系西医内科医生，值此中西医理论碰撞之际，观点各异，亦无可厚非。 如果仅是因为学术观点冲突，大可以坐下来，举杯畅谈三天三夜，各抒己见，甚则秉烛夜谈，抵足而卧。 怕只怕，高文慧其心，醉翁之意不在学术，而是借此打击自己。 因此，自己并不想与她多言，以免再次授人以柄。 然，为医者，一心普救含灵之苦，不可瞻前顾后，自虑凶吉，护惜身命。 既然自己的诊断没有错，又利于患儿的身体健康，自己应该据理以争，坚持中医疗法。 所以，周瑭打算为西子帅争一下。岂料，高文慧见周瑭一言不发，以为她心虚。她暗哼一声，你们中医哪有我们西医先进，你哪里敢与我争论。 若是你坚持自己的观点，患儿在治疗中出现病情加重或者死亡，你周瑭担得了责任吗？ 你周瑭也不敢打包票，用中医疗法就能治好。但是，我们西医就敢，用抗生素疗法输液，家长接受，且即使出现意外，也可以有更好的抗生素抢救。 高文慧笃定周瑭不敢多言，自己甚为得意，说道：”我是专业技术指导，我现在就为患儿下医嘱，采用抗生素疗法，你们执行医嘱吧“！ ”我不同意“！ 周瑭坚定似铁的话，打破了病房里的安静。 高文慧恼怒地说：”周瑭，你这样固执己见，会害死患者的，你的医德在哪里？“ 周瑭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不是固执，也不会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我以疗效坚持疗法，我们中医称之为见效守方，你们西医不是也注重循证医学吗？“ 高文慧一撇嘴，说：”哟，你还懂循证医学，你还见效守方，我问你，你的中医疗法见效了吗？孩子还在发热，你这叫有效果吗？“ 周瑭腹诽道：你们西医用上退烧药、抗生素，甚至用上地塞米松退热，难道就不会反复发热吗？ 但是，高文慧此人，心中比谁都清楚，抗生素的作用有多大，副作用几何。但是，她此时，是与自己争高下，誓赢不可。 因此，不可与她过多地讨论，言辞激烈容易推她走向极端。 因此，周瑭打算忍一时，以求风平浪静。此时逞口舌之快，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高医生，谢您关心帅帅，我觉得周医生的中医疗法还是有效果的，帅帅现在发热，体温已经没有上午的时候那么高了。既然有效果，帅帅也受了那么多疼了，我们不想放弃，我们还是再坚持一下吧“，西子帅的妈妈突然发言，令两人不再争论。 周瑭对于西子帅妈妈的话，着实感到意外。 一上午，最急躁的是她，嚷嚷着要输液的也是她，而此时，她却选择中医疗法。 高文慧脸上略有不自在，西子帅的妈妈赶紧说：”高医生，如果帅帅的病情再加重，再请您为帅帅采用抗生素疗法好吗？“ 西子帅的妈妈如是说，高文慧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况且，西子帅的妈妈给了她台阶下，她需赶紧顺之。 再者，她还要在患儿家长们面前保持和善的形象呢，因此，她赶紧换作笑脸，说：”好啊，如果孩子实在不舒服，就快来找我，咱们不能让孩子受罪“。 ”对啊，是啊，谢谢您，高医生“，西子帅的妈妈赶紧表达感激之情。 高文慧方才离去，然而，她出了病房，脸色即阴沉下来，暗自咬牙：到时候，你儿子病情加重，来找我，我还不爱搭理你呢，求我也不行。 高文慧攥紧拳头：周瑭，你等着！ 周瑭暗暗叹了口气，她本无意与高文慧争，奈何自己静立菩提树下，尘埃非要来沾惹自己！ 西子帅的妈妈见高文慧离开，方舒了一口气，对周瑭说：”周医生，我还是相信您，您为帅帅治疗吧！“ 周瑭笑回：”治病是科学的、严谨的，信任不能取代疗效，我不会因为你的相信，坚持某种疗法，若是中医没有疗效，我会考虑为西子帅采用西医疗法的“。 ”我知道，所以，在已经有疗效的基础上，请您继续坚持您的观点吧“！ ”调皮“，周瑭被西子帅的妈妈逗笑，刚才与高文慧争执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周瑭为西子帅做了第二次小儿推拿的治疗后，回到办公室，感慨：生命之所系，性命之所托，医学何其严谨，省病诊疾，至意深心，岂容个人喜恶？ 寒热虚实，静心详察，纤毫勿失。至于针药之用，更是不可参差。 岂可如高文慧这般，为私心所惑！ “发什么呆呢？” 郑亦辉拍了周瑭一下，周瑭回头，冲她一笑，问她：“有什么事吗？” “姚主任夸你了”，郑亦辉说着坐下了。 “夸我？” 周瑭觉得难以想象，姚主任从未以善面和颜对过自己，居然会夸自己？ 郑亦辉抿嘴微笑，她当然知道周瑭在想什么，她也能理解周瑭内心的震撼。 “嗯，姚主任夸你难得，无惧纷扰，在科学面前，不计个人得失，肯保持初心”。 周瑭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为这个夸自己啊！不过，姚主任知道地也太快了吧！ 郑亦辉笑说：“这个科室里的什么事儿，能逃过姚主任的眼睛啊”。 周瑭见郑亦辉对自己的心思心知肚明，便冲着她会心一笑。 郑亦辉继续说：“姚主任还夸你，懂得保护自己，知道该说的话，铿锵有力，能忍的话，咽进肚里”。 “唉，我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周瑭叹道。 郑亦辉站起来，拍着她的肩头说：“姚主任让我转告你，才不近仙，心不近佛，不可为医以乱世。你明白何意吗？” 周瑭摇头：“不明白”。 郑亦辉叹口气，说：“不要将这个世界让给你所鄙视的人”！ 郑亦辉说完离开了，周瑭摇摇头，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是她觉得如果她接手了科室，便会与高文慧纠缠一辈子，那样太累了。 她只想安心看病，不想让自己的青春苟且到与人的尔虞我诈上。 宁为良医，莫为良相。若是不接手科室，便可做一生良医。如果接手科室，那么既要做良医，又要做良相。 她周瑭自知没有此能力，只怕要辜负姚主任的深望！自己只要少说一句话，少行一步路，保证此生安虞即可。 不过，人皆是世间惆怅客，世情难以如人愿，并不是你想逃避，生活就会放过你的，它总想让你双泪纵横。 第21章 落荒而逃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恰如生活中的美好，总是在你不经意间，盛装而来，而多舛的命运也会在你意想不到时，自天而坠。 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你就要勇敢，就要坚强，因为，只有好好活下去，才能幸运地被砖头砸到。 下班的时候，司马曙给周瑭打电话，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周瑭答应着，一边收拾，一边给妈妈打电话。 “师姐，走了”，吴凝心对周瑭说。 周瑭点头，挥手跟吴凝心示意再见，然后继续跟韩红梅说：“妈，你记住了吗？” “知道了，快去忙吧，该我出牌了”，韩红梅的电话那边传来催她出牌的声音。周瑭笑起来，自从上次，司马曙到家里以后，妈妈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她不再将自己的心脏病当作一种负担，也偶尔说句玩笑话，还主动跟邻居们玩牌喝茶。 她的生活里，不再只有病痛，有时，也跟着邻居阿姨们去看现场刺绣，看书画展。 周瑭回家后，她还会给周瑭讲一些喜闻乐见的事，将周瑭逗得哈哈大笑，家里不再仅是中药味，多了欢声笑语。 听到妈妈跟小区里的阿姨们一起打牌喝茶，周瑭也就放心了，她挂了电话，去看西子帅。 西子帅虽然发热，不过已经保持体温在37.3摄氏度左右了，周瑭说：“照经验，最多到明天早上就可以汗出热退了。如果有什么意外，让值班医生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周医生”。 周瑭回到夜班值班室，跟值班医生交接的时候，司马曙匆匆往自己停车之处走去。 吴凝心看见了他，心中一阵激动，司马曙就连背影都是如此的阳刚帅气。她决定主动出击，就算司马曙有女朋友又怎样，只要他还没结婚，自己就可以追求他，就有机会将他拿下。 这叫公平竞争！ 于是，她紧跑两步，追上司马曙，喊了一声：“学长”。 司马曙扭头看见了她，冲她礼貌地一笑，回道：“你好”，然后继续匆忙赶路，他怕周瑭提前赶到，他不忍心让辛苦的周瑭等自己。 吴凝心见司马曙并没有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便充满了信心，鼓足了勇气，笑着向司马曙自我介绍：“学长，我叫吴凝心，您还记得我吗？” 司马曙听吴凝心如此说，便略放慢了脚步，看看她。不过，他只觉得眼熟，绞尽脑汁也记不起在哪见过她。 吴凝心满心希望地看着司马曙，他却绅士地问吴凝心：“抱歉，您是几床的病号家属？” 吴凝心的笑容停滞了一下，她非常失落，自己在司马曙的面前表现地那么优秀，司马曙都不记得自己。 不过，没关系，一回生两回熟，司马曙现在不记得自己没关系，以后喜欢自己，做自己的男朋友就成。 很快，吴凝心恢复了淑女的微笑，回答道：“学长，您忘了，我是儿童康复科的，那天晚上您给我们讲课”。 “哦”，司马曙想起来了，这是那天晚上回答自己提问的那个女孩子，于是，司马曙礼貌地道歉：“对不起”。 吴凝心微笑回道：“没关系”。 司马曙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吴凝心乖巧地点头。 司马曙健步如飞，离开了。他是怕周瑭看见自己跟别的女孩子说话，会不高兴，会吃醋。所以，落荒而逃！ 吴凝心看着他的背影，低头回味着，与男神说句话都这么甜蜜。 高文慧在远处看着她，冷哼了一声，灰姑娘，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能不能配得上司马曙，还想追求他，真是不自量力！ 周瑭坐到副驾驶上，问：“你要带我去哪？” “先去吃饭，然后带你去拜访一位名中医”，司马曙回答着，帮周瑭系好安全带。 周瑭问：“名中医？不会是张世远吧？” 司马曙笑着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司马曙驱动车子，带着周瑭来到一家湖心餐厅。进门后，迎宾员礼貌地接待：“您好，欢迎光临”，司马曙说：“我定了6号桌”。 “好的，请随我来”，迎宾员带着他们二人来至餐厅外面。 餐厅外面有一个环形的露餐场所，沿护栏摆放着三十多张桌子。护栏外面是浩阔的湖水，碧波荡漾，望去无边无际，令人心境豁然开朗。 周瑭暗自感叹：在这样的地方吃饭，真是惬意。远望悠阔的湖水，让自己不由得身心放松了下来。 司马曙着实会挑地方！ “请坐”，迎宾员说道。 “谢谢”，司马曙说道，搬开一张椅子，请周瑭坐下，看到桌上置着两只青花瓷盖碗。 “请问现在上餐吗？” “嗯，谢谢”。 “好的，请稍等”。 迎宾员离开后，司马曙为周瑭打开一只盖碗，周瑭看到里面放着茶叶。司马曙拿起桌上的热水壶，倒入热水。 热水刚一冲入，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令周瑭觉得神清气爽。 周瑭看着盖碗里的茶汤青绿，清澈可见杯底形如秀柳的茶叶。水面上飘着点点白雪，颜色搭配，淡雅适度。 周瑭忍不住端起来，尝了一口，果然醇香可口，令周瑭觉得生活的烦扰，被冲淡了不少。 送餐员端来一碟烤羊肉，司马曙宠溺地对周瑭说：“尝尝味道如何？” “好”，周瑭拿起一串，发现是用荆条串的羊肉，尝了一块，有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味。 周瑭夸赞道：“这荆条是我小时候在野地的沟边常见的，却从未想到可以用来串羊肉。这一烤，既吸了油腻，入口又有一股草木之清香，果然妙极了”。 司马曙笑道：“喜欢就再多吃三串”。 周瑭点头，说：“嗯，难为这里的厨师怎么想到的，我要把这一碟吃光”。 司马曙赶紧拦着：“千万不要，晚上吃得太多，回头又要喊胃疼了，喜欢吃的话，下次再带你来。” “不，人家做得如此美味，一定要捧场”！ “你这个小东西，见到美食，就想一扫而光，还编排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司马曙虽是怨嗔，却带着三分甜蜜，周瑭着实给自己带来很多的快乐。 “你要带我去拜访哪位名中医啊，咱们快去吧”，刚吃完饭，周瑭便迫不及待了，催促司马曙。 第22章 复婚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笑而不答，站起来，进了餐厅里面。周瑭继续欣赏这湖上餐厅的景色。 “从来不着万斛船，一苇渔舟恣奔快”，周瑭看着夕阳洒在湖面上的片片斑驳，不由得感叹，唯有泛舟湖上，方不辜负这般美景！ 一只小船停在她的眼前，只听司马曙说道：“咱们自湖上坐船过去吧”。 “好啊”，正合周瑭之意，周瑭兴而登舟。 坐在船上，再看湖上的风景，碧波鳞浪，跳跃的阳光，别是一番滋味。周瑭觉得在水上餐厅时观景如画，此时却已是画中人。 周瑭转身对司马曙说：“我刚一念转过，欲泛舟湖上，你就找来了船”。 司马曙回道：“如此闲情雅致，我若不与你荡舟前往，岂不有负此遥碧的水域”！ 周瑭会心一笑，果然懂她者，司马曙也！自己的心思不需告诉司马曙，司马曙都能想到。司马曙懂她，又将全部心思付之于她，因此，与她心有灵犀。 行至一处岸边，湖畔的垂柳，静静地垂着万条绿丝绦，倒映在湖水里，翠绿的枝叶与金色的夕阳交相辉映。 他们二人弃舟登岸，沿着林间曲径往前走去，来到一片果园。果园里，白色的梨花、红色的桃花，洒落满地，花间偶现挂着的鸟笼，不时地传来清脆的啼叫声。 穿过果园，眼前现出一个院落，红瓦白墙，寂静无声。院门口的青石板已有些陈旧，却干净无苔。 进了院门，周瑭发现院子里的砖路被扫得洁净无尘，右手边是一片小菜园，里面种着韭菜、生菜、菠菜、油菜以及各种野菜。 其中，蒲公英开着黄色的小花，点缀着满园的绿色。 左手边栅栏门里，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啄食，有一只小鸡正在努力地往栅栏外钻，胖滚滚的身子被卡住了，急得“叽叽”叫不停。 周瑭闻到一股米粥的香味，仔细一看，院子里的东北角上，有一个灶台，上面正熬粥呢，香味不断地从大铁锅中散出来。 “哟，阳阳来了”，一个老奶奶从屋里出来，看到了司马曙，高兴地说道。 这位老奶奶已有八十多岁的年纪，瘦小的身体略有佝偻，头发并未全白，瘦皱的脸上满是笑容。 “张奶奶”，司马曙喊道。张奶奶答应着，拉着司马曙说：“快进来，快进来”。 司马曙拉着周瑭说：“张奶奶，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周瑭”。 张奶奶高兴地拉起周瑭的手，上下打量她，说：“真俊，好，好孩子”。 “张奶奶好”，周瑭礼貌地说道。 “好，好，来，快进来”，张奶奶拉着他们二人往屋里去。进了屋，张奶奶说：“快坐，快坐”。 她们二人坐下后，司马曙问：“张爷爷呢？” 张奶奶说：“他啊，去给人家看病去了，走了半个小时了，应该快回来了”。 司马曙“哦”了一声，张奶奶招呼他们：“吃草莓”，然后端起桌上的果盘，递给周瑭。 周瑭站起来，双手接住，礼貌地说：“谢谢”。 “客气什么，这孩子，快吃啊，这个季节的草莓最甜”，张奶奶热情地说。 周瑭虽然刚用过晚饭，但是，张奶奶如此热情，她只得拿了两个草莓，然后将果盘递给司马曙。 张奶奶笑着，仔细审视周瑭，夸赞说：“这孩子真俊”，然后对周瑭说：“早让阳阳带你来玩，他老说你忙，这以后，认识了，不忙的时候，你勤来玩”。 “好的”，周瑭笑回。 “哦，对了，我熬的稀粥”，张奶奶急急地出去灶台那看火。 周瑭看她出去了，悄声对司马曙说：“这是哪里啊，感觉像世外桃源。等我退休了，希望也有这么一个人间清静之所，颐养天年，享受一下人生的清闲再终老”。 司马曙说：“你要是嫁给我，我负责给你找个比这还好的地方，与你一起终老可好？” “想得美”，周瑭娇嗔。 正说着，一位老爷爷推门进来了，说：“哟，阳阳来了啊”。 司马曙和周瑭赶紧站起来，周瑭看到眼前这老头，魁梧高大，精神矍铄，大眼睛，宽鼻子，厚嘴唇。 尤其是那一对耳朵，宽厚有肉。 周瑭感叹：仅凭这一对宽厚的耳朵，即知此人肾气甚足，难怪如此高龄，依然龙马精神。 司马曙喊道：“张爷爷”。 张世远答应着，说：“坐，坐”，然后坐下，开始沏茶。 他一边沏茶，一边说：“你妈上午的时候来过，给我放下这么个小玩意儿，就急忙忙地走了”。 周瑭一看，茶具上趴着一只玉乌龟，此龟雕刻精细，虽是趴着，却昂首远眺，生动可爱，惟妙惟肖。 张世远继续对司马曙说：“你妈妈看起来比你还忙”。 司马曙点头应着，张世远问他：“今年，你爸爸和你妈妈还不打算复婚吗？” 第23章 山人自有妙招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复婚？ 周瑭大为震惊，看看司马曙，自己从来不知道，他的父母离异。司马曙从未跟自己说过，医院也从来没有关于司马曙家庭的传言。 而且，司马曙性格开朗，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经历过如此不幸。 果然，司马曙一笑，回：“今年”。 张世远说：“嗯，那就好，你妈妈整天忙，你爸爸也忙，可是，不能因为忙，把大事耽误了”。 司马曙点头：“是”，然后指着周瑭说：“张爷爷，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周瑭，您以后指点她一二”。 周瑭赶紧站起来，说：“张爷爷好”。 “嗯”，张世远淡淡的。 周瑭讪讪地看看司马曙，司马曙笑而不语。周瑭只得坐下，张世远递给了司马曙一个茶，司马曙双手接过来。 张世远说：“这是你爸爸拿来的茶叶，你尝尝好喝吗？” “好”。 张世远和司马曙二人话着家常，周瑭既无茶喝，又无话题可聊，只得闭目养神。 司马曙笑溺地看了周瑭一眼，继续跟张世远说话。 张奶奶进来，端着一个老花瓷大碗，里面盛着满满的一大碗玉米面绿豆大米粥，香气随着热气四溢。 “你们两个吃饭了吗？坐下一起吃吧”，张奶奶将稀饭放到餐桌上，热情地招呼。 司马曙答道：“吃过了，你们吃吧，我们回去了”。 “再玩会儿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张奶奶热情挽留。 “不了，您吃饭吧，我们有空再来”，司马曙站起来，周瑭也跟着站起来。 “张爷爷再见”，司马曙跟张世远告别。 周瑭赶紧说：“张爷爷再见，张奶奶再见”。 张世远这次连“嗯”也不回了，倒是张奶奶热切地拉着周瑭说：“好孩子，你有空千万来玩，我在家闷的慌”。 “嗯，好的”，周瑭答应着。 张奶奶一直将他们二人送到门口，依依不舍，看着他们两人走远了，才回转进院门。 “你家是干什么的？家境那么优渥，你爸妈为何离婚？” 周瑭问司马曙。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家境优渥的？” 司马曙不解地问。 周瑭说：“第一，你带我出入的地方，皆是我从未见过的世面。第二，刚才张世远家的那只玉乌龟，我虽不懂玉器，但是看那精雕细琢之态，绝非一般摆件，加之，你送我的玉坠，价格也一定不菲，一般的家庭没有这样的经济能力。” “嗯，还有吗？” 司马曙非但没有回答周瑭的问题，反而调侃起她来：“你审问犯人，思路清晰，有理有据，令人难以辩解，你若是穿越去了开封府，还有包拯什么事！” 周瑭娇嗔了他一眼，模仿着县太爷的模样斥道：“大胆刁民，还不从实招来”。 司马曙做小民之态，故作战战兢兢地回道：“启禀青天大老爷，草民的妈妈是做玉器生意的”。 “玉器啊？怪不得”，周瑭说道。 司马曙一笑，周瑭问他：“你笑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因张爷爷对你的态度而失落呢，没想到你还有心情说笑”。 周瑭淡然地说：“怎么会失落呢，自古以来，身怀绝技之人，皆是放荡不羁、傲气凌人，他不搭理我，这很正常啊”。 “那你下次还来吗？” 周瑭断然回答：“当然不会”！ 司马曙着急，刚想劝周瑭，周瑭继续说：“当然不会不来了，三人行必有我师，尚需虚心学习，何况是大师，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会厚着脸皮，频频登们求教”。 司马曙问：“那万一张爷爷还是不理你呢？” 周瑭笑回：“勿需担忧，山人自有妙招”！ 月落星沉，舒适的放松进入了熟睡。朝阳升起，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周瑭来到办公室，值班护士告诉她：“西子帅昨天晚上二十三点左右退烧后，再没有反复发热”。 “睡得安稳吗？” 护士点头，回道：“我一个小时巡视一次，发现他睡得十分安稳，早上起来还喝了一碗稀饭，吃了一碗蒸鸡蛋”。 周瑭放心了，说：“好，一会儿我去看看”。 吴凝心来到，正好听到护士跟周瑭的对话，不由得佩服周瑭，诚心说：“师姐，您真是厉害，若是我，我不敢承担责任，就算我坚信中医的疗效，也不会拦着患儿家长采用抗生素疗法的”。 周瑭笑着说：“为医者，胆大心细。若是细心诊治，且有疗效，那就大胆地坚守。如果没有疗效，却依然大胆地坚守，那是误人性命”。 吴凝心疑问：“可是，师姐，儿童生病的特点是起病急，预后快，但因其体质是稚阴稚阳，极易骤变，我怕坚守，一旦恶化，会出意外”。 周瑭点头，回答道：“这是每一位儿科医生担心的，这就需要心细，提早发现异常，若有意外，及时改变治疗方案，不可死守一种疗法”。 周瑭说着，将吊坠摘下来，放到自己的储物柜内，既然她知道此吊坠贵重，不能戴着做治疗了。 万一损坏，岂不心疼！ 然而，被吴凝心看到，虽然周瑭放下便将柜门掩上了，可是，吴凝心对这个吊坠的印象极深，她一下子看到了。 她的心似万针刺扎一般难受，司马曙的女朋友居然是周瑭，竟然是她！ 吴凝心嫉妒起来，凭什么！ 周瑭居然找了司马曙那么优秀的男朋友，而司马曙居然对周瑭如此深情。 他为了周瑭，居然不肯拿正眼看自己，哪怕是一眼也好。 这个周瑭，究竟有什么魅力，将司马曙迷住了！ 论长相，她不如自己甜美；论年龄，自己比她年轻！ 为什么自己就赢不了她？ 吴凝心非常不服，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地失落、郁闷，于是，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周瑭的办公室。 在楼道里，她碰到了高文慧，高文慧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想探个究竟。于是，她拉着吴凝心说：“小吴啊，你跟我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吴凝心并不想理她，她与周瑭是同门情谊，高文慧针对周瑭，她对高文慧充满了敌意。虽然，她现在对周瑭满是嫉妒之情！ 高文慧见吴凝心冷冷地看着自己，知其对自己的敌意，便笑着说：“小吴啊，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你来看看”。 说着，不容吴凝心思索，就拉扯着吴凝心来到她的办公室里。 第24章 投资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吴凝心并不想与高文慧有过多的交集，她的老师姚主任并不喜欢高文慧，她也不想烧高文慧的冷灶。 而高文慧，看吴凝心对她冷淡，突然谋生一念：吴凝心是姚主任带的研究生，她对自己并无热情，是否意味着，姚主任对自己也是这个态度呢？ 高文慧自忖：自己应该将姚主任身边的人收为心腹，将姚主任的一言一行，传达给自己。这样，自己就可以通过掌握姚主任的言行，而深悉姚主任的心思了。 于是，高文慧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忍痛将一盒化妆品取出来，对吴凝心说：“小吴啊，送给你”。 吴凝心不解地问：“为什么？” 高文慧笑答：“哪有为什么啊，俗话说，宝剑赠英雄，那么，化妆品当然是送美女了。你年轻漂亮，用这样贵重的化妆品，才相宜”。 吴凝心听高文慧如此说，心里高兴，再一看化妆品，着实贵，是自己舍不得买的，便心动了。 不过，她不知道高文慧为何要送自己化妆品，拿人家的手短，自己收了人家的化妆品，高文慧会不会要求自己做什么事呢？ 万一，高文慧让自己做的事，惹姚主任不高兴，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行，不能收！绝不能收！ 于是，吴凝心不舍得将化妆品放到桌上，说：“不，我不能收”。 高文慧看出吴凝心不舍，毕竟嘛，吴凝心还是学生，这样贵重的化妆品，她买不起。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高档的化妆品，她当然是喜欢了。 只要她动心，就好收买。物质的女人，高档的化妆品、昂贵的首饰，皆可令她们铤而走险！ 也许，对于周瑭那样的书呆子来说，这些是俗不可耐之物。但是，对吴凝心这样的女人来说，越俗越好！ 眼下，吴凝心不肯收，是怕自己要求她做什么，那么自己就绝口不提，待以后拿俗物砸晕她之后，再缓图之。 像吴凝心这样的女孩子，到时候，会自觉十分不过意，难以心安，自己会主动提供一些秘密信息给自己的。 到那时，自己的投资便有了回报，这些付出都是值得了！ 第25章 无精打采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于是，高文慧将化妆品硬塞进吴凝心的怀里，说：“拿着，拿着”。 然后意切情真地说：“小吴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是确实以为只有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才配得上这样的化妆品，所以，你不要有任何负担，安心用就好了”。 “那…那谢谢高姐了”。 “客气了不是，以后就把我当姐，有什么需要跟姐说，别把姐当外人”。 “嗯，好，谢谢高姐，那我走了”。 “好”。 吴凝心高高兴兴地拿着化妆品走了，这一盒化妆品，令她的郁闷之情，舒缓了不少。 晨会后，吴凝心跟着周瑭去为张子淇做治疗，张子淇的病情虽重，却进步很快。周瑭将张子淇俯卧位放在Bobath球上时，他已经可以做到瞬间抬头了。 周瑭高兴地对魏明霞说：“现在是瞬间抬头，以后就可以保持1秒、2秒，甚至是一分钟。俯卧位抬头，有利于促进头控的发育。头控对于以后的日常生活诸如写字、吃饭等，以及独坐、独站等的作用非常大”。 “嗯，周医生，既然头控这么重要，您多为他做做这项训练”，魏明霞急切地说道。 所有的脑瘫患儿的家长，都恨不能自己的孩子，立刻好起来。他们抱着殷切的希望，盼着自己的孩子像正常的孩子一样跑跳。 因此，只要听到对孩子好的治疗方法，就多做，尽快地促进孩子发育。 周瑭笑道：“头控的训练不止这一项，我为他做的翻身训练，也可以促进头控的发育，同时可以促进头颈部与躯干的分离。再有仰卧位拉起训练、坐位平衡的训练等等，都是促进头控发育的训练”。 “哦，那什么是头颈部与躯干的分离？” 周瑭答曰：“诸如扭头观望，躯干保持不动，只需扭头观后即可，这便是头颈部与躯干的分离”。 “嗯，很形象，我懂了”。 周瑭说：“这一个月的目标是俯卧位抬头可保持2秒。另外，通过针灸、推拿促进中枢神经和周围神经的发育，让张子淇可以在听到熟悉的音乐后，有所反应，甚至追听”。 “嗯，谢谢周医生”，魏明霞高兴不已，周瑭讲给自己的分阶段目标，让自己有了盼头，也有了希望。 这比那漫漫长远的自理目标，更让自己有信心，将长远目标切割，一段一段地实现，会令自己的人生明朗清晰。 不过，周瑭说：“这是慢慢积累效果的过程，不可操之过切，亦不可心急难耐，按这种治疗方案，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是需要你们家长自己的坚持和韧性的”。 “嗯，我会坚持的”，魏明霞坚定地说。 魏明霞对周瑭的信任，令吴凝心对周瑭嫉妒起来。以前，她是羡慕，羡慕周瑭的专业能力。可是，她知道周瑭是司马曙的女朋友之后，那份羡慕，实实地转化成了嫉妒。 而且，是七分嫉妒，三分不甘。 吴凝心的心情极为沉郁，她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来，周瑭以为她病了，关切地问她：“哪里不舒服？” 吴凝心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没事”。 周瑭嘱咐她说：“如果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吴凝心无力地“嗯”了一声，周瑭一心扑在工作上，并未在意昔日活泼的吴凝心，现在却如此低沉。 吴凝心的心不在焉，持续了几日，连晨会上姚主任的提问都没有听到。高文慧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将她拉进自己的办公室。 “小吴啊，你怎么回事？你不想留在这个医院了吗？” 吴凝心回：“当然想啊，只是不知道姚主任什么意思”。 高文慧说：“你不要管姚主任什么意思，你得好好表现才行，你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姚主任怎么会喜欢你啊”。 高文慧的眼珠一转，觉得这是挑拨吴凝心与周瑭关系的绝佳时机，便说：“我记得周瑭和你一样，是姚主任带的研究生时，积极表现，活力四射，姚主任对她甚是喜爱”。 吴凝心听罢，酸水自心底泛上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周瑭！ 高文慧看她嘴里冒酸水，知道挑拨离间已成功，吴凝心与周瑭的裂缝已现，便暗思：我再加把火！ 于是她叹了口气，说：“说起来，此事也不怪你，以我这个外人看来，姚主任略有些偏心。同样是学生，她厚周瑭而薄你，我也有些为你抱不平”。 吴凝心听高文慧如此说，心底的不满彻底翻滚了上来。她本就是学生，不懂世界的险恶，单纯地以黑白论世间对错。 靠澎湃激情处世的吴凝心，哪里禁得起如此言语挑拨，高文慧言罢，她的火冒出来三丈，恨恨地说：“周瑭，我与你誓不两立”。 吴凝心愤恨地对高文慧说：“高姐，以后我就跟着您混了，您带我”。 此话，虽正中下怀，然而，高文慧要的是一个卧底，并不是一个倒戈换阵营的人。 高文慧不会直接说你先不要急着跟随我，表明你的立场，先给我做卧底。那样，吴凝心会反感，会适得其反。 对付吴凝心这样的人，还是要站在她的角度分析问题，让她以为自己是真的关心她。 因此，高文慧说：“小吴啊，你现在可不能公然跟姚主任和周瑭做对。你的去留，还是姚主说了算。你现在要做的是，让姚主任喜欢你，将你留下，那才是你人生的大事”。 吴凝心听罢，冷静了不少，毕竟，工作才是人生大事！这是最好的医院，自己必须得想方设法留下来。 她试探地问高文慧：“那我做什么？” 高文慧回：“你什么也不需要做，你就留在周瑭身边，好好表现”。 吴凝心有些意外，大家都说高文慧满腹阴谋，她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时时为自己着想，并未要求自己做什么！ 高文慧看着怔怔的吴凝心，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暗自冷笑：你还嫩哪，体会人心，那是我之所长！现在可不是让你做什么的时机！ 高文慧语重心长地说：“小吴啊，我是真心把你当作我的妹妹，我是提醒你，并不是想收买你，让你为我做什么。我是看你那副状态，真心替你着急，才提醒你，并无他意”。 吴凝心对高文慧感激万分，说：“我知道了，高姐，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高姐，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26章 瓷器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高文慧依然不露声色，她要的是表现，而不是表忠心。 她笑着说：“小吴啊，回去吧，记得我的话，千万记得保护自己”。 “嗯，谢谢高姐”，吴凝心对高文慧感恩戴德，暗暗下决心要做点什么事，以回报高文慧。 吴凝心回到二组的时候，实习生们都在围着一间病房，踮脚探头，不知他们在看什么。吴凝心好奇，也来到围观处。 她在外围，看不到病房里面的情形，但是，里面传出的吵架声，她却听得真切。 “我告诉你，你既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我儿子养你这个闲人就不错了，还想给你妈买衣服，你当我们家是慈善机构，接济穷人的吗？” 吴凝心听出，这是张卫国妈妈的声音。 这咄咄逼人的话，太伤人了。不知道魏明霞会如何回应，吴凝心继续听下去。 魏明霞未说话，张卫国开口了：“妈，您怎么这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得不对吗，孩子在这住院，花那么多钱，她们家一分不出就算了，还想问你要钱给她妈买衣服，你让大家伙评评这个理儿”。 张卫国的妈妈越说越来劲儿，张卫国拉着她的衣角，低声说：“妈，您小声点儿，这不是小霞的妈过生日嘛”。 张卫国的妈妈冷哼一声，说：“过生日，家里这种情况，还有心情过生日吗？她是不是还要挂支鞭放放，祝一下大寿？” 魏明霞实在忍不住了，说：“我妈过生日，我要孝敬我妈，与您没有任何关系，您犯不着这么上劲儿”。 “你…” 张卫国的妈妈万万没有想到，魏明霞敢公然顶撞自己，而且还让自己对不上话去，当众难堪。 她除了在老公面前，如此受挫，在外人面前，几时受过这气，当即一跳比床高，又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闹起来：“哎呀，我不活了，这是娶了个什么儿媳妇来，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张卫国嫌丢人，赶紧来拉她，说：“妈，您快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我还嫌丢人吗，她对婆婆不敬，还不怕丢人，我怕什么”，张卫国的妈妈说完，又哭起来：“我没法活了”。 她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搓着两只脚，将她脚上的两只油亮亮的真皮皮鞋搓了下来。 张卫国半跪在地上，拉她，说：“妈，快起来，地上凉”，她哭着说：“想让我起来也行，你让你媳妇给我道歉”。 魏明霞更是倔强，一仰头，拿白眼望着天花板。 张卫国十分为难，一边是撒泼的妈妈，一边是妻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张卫国的妈妈看儿子不肯表态，便拿头碰床，吓得张卫国抱着她，哭着说：“妈，妈，您别这样，别生气”，然后使劲冲着魏明霞吼：“让你道个歉怎么就那么难，你赶紧道歉”！ 魏明霞不可相信地看着张卫国，这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老公吗？这还是那个说养自己一辈子的老公吗？ 从谈恋爱到结婚，他是那么的疼爱自己，现在他居然吼自己，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魏明霞眼里含泪，更是倔强，咬着牙不吭一声，她的心里对张卫国的爱，减少了三分。 她和张卫国的婚姻在婆长媳短中消磨了爱情，在琐碎吵架里殆尽了情分。 爱情是件瓷器，呵护起来困难，却打碎容易，收拾好满地碎片，更是一件不易的事。 魏明霞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要离婚的念头！ “都嫌得没事干吗，在这看什么”，郑亦辉一声斥责，实习生们各自低头，急匆匆散去。 吴凝心亦赶紧离去，郑亦辉看看她的背影，有些疑惑：这个吴凝心最近有些奇怪，上班时间精神恍恍惚惚的，而且什么时候染上了这看热闹的恶习？ 她跟周瑭，可是姚主任精挑细选的优秀学生，虽然她的性子张扬些，却也是爱好学习的。照理说，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跟着姚主任在门诊上认真学习，怎么跑这看热闹来了？ “郑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名医生路过，问郑亦辉。 郑亦辉回过神来，看到是何田田，便说：“没什么”，然后问她：“对了，田田，姚主任是说今年的实习生由你带是吗？” “嗯，是啊，怎么了？” 郑亦辉说：“你带的实习生们，脱离工作岗位，上班时间纪律涣散，该严格要求一下了”。 郑亦辉说完，回到护士站忙去了，何田田一人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脱离工作岗位？他们都干什么了？” 魏明霞与她婆婆吵架的事情，在病房传得沸沸扬扬，高文慧笑眯眯地听着一个患儿的奶奶有声有色地描述。 她在一组的病房，讲述二组病房的事情，经过她添油加醋地描述，仿佛她亲眼见过当时的情景一般。 爱看热闹，且爱事后讨论，且能将从未见过的事情，从别人嘴里听来，经自己加工，汇成一个精彩的故事，讲于别人听。 这是群众们的本事，以讹传讹，亦是群众们的优长，不然闲着聊点儿什么呢，来起点看小怨的小说又看不下去。 周瑭依然沉浸在研究她的新收的几个患儿中，虚心跟其他组长请教讨论，从评估到治疗，具体到手法上，一个细节，周瑭亦不放过。 姚主任似乎给周瑭时间去学习消化，并未再安排新的患儿给她。 周瑭坐在办公室里仔细体会每一个手法，揣度每一个患儿推拿治疗的力度，并且拿着教材在确实。 一边实践一边看教材，与单纯地学习教材的理论时，体会不同，因此，周瑭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体悟，告诉吴凝心，并跟吴凝心探讨。 她们二人正在讨论，魏明霞来找周瑭，周瑭微笑着问她：“有事吗？” “嗯”，魏明霞点头，然后低头沉思，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良久才抬起头来，说：“周医生，您可不可以借我二百块钱？” 周瑭十分奇怪，自己的经济情况亦不容乐观，同事们跟患儿家长们都了解，从来没有人开口跟自己借过钱，哪怕是应急。 一般情况是，自己跟郑亦辉借钱居多。 魏明霞居然开口问自己借钱，那么她一定是遇到难处了，周瑭赶紧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二百块钱给她。 “不要，师姐”，吴凝心制止道。 第27章 令人唏嘘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吴凝心过意不去，周瑭毕竟待自己不薄，作为师姐，她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授业解惑。而且，周瑭确实将自己的所感所知，毫无保留地分享给自己。 为了让自己更好地给病人诊治，以解除病痛，周瑭将自己在求学路上的弯路，从错误点，到正确的治疗，一一讲解剖析给自己。 尤其是自己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中医，要学西医诊断和西医内科等知识。周瑭以临床实例为自己讲解，懂得西医诊断的重要性。 自己之所以能将中医的病因病机与西医的诊断融会贯通，完全是周瑭的开导。 周瑭算是自己的启蒙老师，自己死记硬背的混沌的医学知识，能够灵活运用到临床上，皆赖于周瑭的启蒙。 因此，吴凝心在最后关头，于心不忍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瑭被卷入魏明霞家的纠纷，最后陷于困境。 周瑭并不知道魏明霞与张卫国妈妈的争吵，而自己知道。自己着实做不到，看着周瑭掉进了漩涡，而无视她的生死，冷漠离去，甚或落井下石！ 所以，她出声阻止了。这一出声，令吴凝心的良心安定了不少。 吴凝心觉得坦然，她做得对，既然觉得对，索性就做到底吧！ 她来到周瑭面前，将钱推进周瑭的包里，对魏明霞说：“你婆婆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师姐若是把钱借给你，免不了又是一场大闹。你难道忍心把师姐再次卷进来吗？” 魏明霞点点头，含泪说：“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啊，我妈妈过生日，我就想将我妈妈喜欢的那件衣服买下来，送给她当生日礼物，让她高兴。可是，我没有钱，连表达孝心的能力都没有，我也是着急啊”。 周瑭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未及她明白，魏明霞站起来，对周瑭说：“对不起，周医生，我在这里只跟您熟，觉得您是好人，就想跟您借钱，因而思虑不周，差点连累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周瑭大约明白了魏明霞的来意，看魏明霞转身离开，心肠一热，急切地说：“哎”，就被吴凝心拦住了。 吴凝心说：“师姐，您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吗？她婆婆可不是省油的灯，您要是借给她钱，她婆婆一定会来跟您闹”。 “魏明霞借钱给她妈买生日礼物，这里面怎么又掺和进来她婆婆了啊？” 周瑭不解，吴凝心便将自己在病房门口的所听讲述了一遍。周瑭听罢，叹口气。 自己是领教过张卫国妈妈的撒泼大闹，对她是敬而远之。不过，平心而论，张子淇在这住院着实花费不少，一个家庭，为了给脑瘫的孩子治病，几乎耗上所有的收入。 再想挪出钱来，遂心开支，也确实不能。 然而，魏明霞只是想给妈妈买一件衣服，也不是很贵，连二百元钱都不到，却也无能为力。 这岂不是令人唏嘘！ 被生活逼迫的人，想实现一个小小的心愿，也是难于登蜀道！ 周瑭对此表示爱莫能助，更是惋惜感叹，直到快下班的时候，郑亦辉进来，她对郑亦辉诉说自己的无可奈何。 郑亦辉叹气说道：“摊上这么一个脑瘫的孩子，哪个家庭也很困难。今天，何其美的爸爸送来了五万元钱，交进了住院费里，说那是何其美的爷爷哭着将这些年养的羊全卖了，给何其美拿来的住院费”。 周瑭接话说：“可是，那也维持不了多久，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呢？” 郑亦辉说：“可不是吗，真是愁人”。 周瑭一边收拾自己的包，一边叹气道：“唉，我也帮不了她们，我妈的病也是吃药住院不断，今天晚上又得跟我妈去心外科复查，这又是一大笔花销”。 郑亦辉点头，亦是叹气，道：“咱们这种低收入的家庭，除了房贷、车贷还有日常开支，再加上人情往来，几乎剩不下几个钱，还不敢动，谁知道老人哪天生病住院啊”。 周瑭点头，郑亦辉调侃她：“你还好点，你妈虽是花钱多，但是，你可以在给你妈看病的时候见到司马曙，你们一边看病一边约会，多好”。 “还约会呢，约会的前提是得见到人”！ 郑亦辉不解地问：“怎么，你又好几天没约会了？” 周瑭回：“又？不是‘又’，是常态。司马曙忙得三天五天不见人，连个电话都没有”。 “是吗？他那么忙？” 周瑭点头，说：“他的生活常态是做手术，在科室里睡一会儿，接着做手术”。 郑亦辉赞叹道：“以前只听人说，司马曙不仅帅，且工作卖命，只当是夸他的词儿，原来是真的啊”。 “嗯”，周瑭点头，说：“不说了，我得快走了，再见”。 周瑭提着包，小跑着回家。然而，在小区门口，她看到了魏明霞。不过，魏明霞转了个弯，就不见了身影。 周瑭疑惑：魏明霞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区里呢？她来此做什么？ 第28章 西忽悠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无暇顾及，径直回家去了。 复诊后，周瑭扶着妈妈自医院的大楼里出来，仰望星空，浩瀚无垠的夜幕中，小小的星星，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周瑭忽而悟到自己恰如那星星般渺小，点缀在人间，前途晦暗不明。 自己年少时，也曾热血奔涌，说着就算是星火之光，也要照亮全世界的豪言；也曾气势凌云，念着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壮语。 如今，在尘世中打滚，被岁月无情地蹉跎，被生活残酷地磨砺。在人事的消磨中，空叹着人生如逆旅，难以预测自己的命运何往！ 就连最简单的悬壶以济尽世间病苦，誓为苍生大医之愿望，亦觉得行之艰难。 似乎，只有吟诵着“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才能觉得自己依然自强不息！ 好吧，天行健，地势坤，吾辈仍需奋斗，不能就此放弃，不要让自己配不上当初的野心！ 韩红梅感受到周瑭情绪的翻涌激动，问她：“想什么呢？” 周瑭给妈妈以安心的微笑，说：“想着妈妈的复诊没事，很是高兴”。 韩红梅说：“生病如同放鞭，当时惊天动地，过后苍白无力。所以，要把生病当作是一种庆祝”！ … 周瑭无奈地看着妈妈叹了口气，自从妈妈与司马曙接触后，频出此类言论。 司马曙的不正经居然传染给了已过半百的妈妈，要知道，当初，妈妈是多么的稳重贤惠！ 不过，妈妈活得如此明朗，周瑭安心了些许，至少自己可以完全将心投入到工作中了，而不是分心牵挂妈妈。 如此，周瑭觉得生活没有那么辛苦了，而是轻松愉快，尤其是西子帅，为周瑭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西子帅发热痊愈后，周瑭为他安排了略轻松一点的运动疗法。 康复治疗师高永平正在为他做单膝跪动作，西子帅对他说：“高老师，我昨天上学去了”。 高永平心存疑惑，求证地问他：“你昨天上学了？” 西子帅肯定地点头，描述道：“嗯，幼儿园里有滑梯，红色的，我还坐过跷跷板，是黄色的”。 “哇，那你的幼儿园里真漂亮”，高永平叹道。 高永平叹完，问他：“那你喜欢你幼儿园里的老师吗？” “我最喜欢的老师是你”，西子帅不假思索地回答，令高永平十分感动。西子帅紧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高永平，说：“给你”。 “给我吗？” 高永平再次确认，西子帅点头，说：“嗯，我最喜欢吃巧克力”。 高永平十分感动，西子帅不仅喜欢自己，还将自己喜欢吃的巧克力送给自己。虽然自己平时为患儿们做运动疗法，很是辛苦，但是，孩子的暖心之举，让自己觉得付出都值得了。 运动疗法结束后，高永平带着西子帅来至门口，将西子帅交给门外等待的妈妈，对西子帅的妈妈说：“西子帅将他最爱吃的巧克力送给我了”。 西子帅的妈妈看了一眼，淡定地说：“嗯，他是最爱吃巧克力，可是这种巧克力是他觉得最难吃的”。 ？？？ 高永平愕然，不禁问道：“可是，他说他最喜欢的老师是我”！ “瞎扯”，西子帅的妈妈抿嘴微笑，对西子帅说：“你再说一遍，你最喜欢的老师是谁”。 西子帅说：“李佳书老师”。 西子帅的妈妈忍住笑说：“你给他做运动疗法，让他不停地运动，很累，他怎么可能喜欢你？李佳书老师给他做推拿疗法，他可以躺在那里，既不需要卖力气干活儿，又可以玩玩具，他当然喜欢李佳书老师了”。 西子帅说：“李佳书老师是我的男神”！ 高永平抚着额头，说：“西子帅，你居然瞪着眼睛说瞎话”。 下班的时候，周瑭跟郑亦辉闻听此事后，哈哈大笑，郑亦辉问西子帅的妈妈：“那上幼儿园的事呢？” 西子帅的妈妈忍俊不禁道：“他的话，高老师也信，他在这住院，能去哪个幼儿园上学啊？” 周瑭笑道：“我寻思着昨天他不是在病房躺了一天吗，怎么会去了幼儿园呢，原来是忽悠，可他说得跟真的一样”。 西子帅的妈妈说：“可不是跟真的一样，昨天他刚看到他堂哥幼儿园里的视频，那里面就有滑梯、跷跷板什么的”。 周瑭和郑亦辉哈哈又笑起来，郑亦辉摸着西子帅的头说：“行啊，西子帅，这么小就能把你高老师唬住，再大点儿，你就能把他骗进高粱地里热死了”。 周瑭抚掌大笑，说：“你以后就叫西忽悠吧”！ 她们在办公室里说笑，高文慧在医院的大厅内碰到了张卫国的妈妈，高文慧想起她和魏明霞争吵的事情了。 高文慧心下一动：何不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将战火引到周瑭身上？ 于是，她赶紧热情地迎了上去，甜甜地喊了一声：“阿姨好”。张卫国的妈妈抬头，看到是高文慧，高兴地说：“高医生，您好，您好”。 高文慧拉着她的手，诚心诚意地夸赞道：“阿姨，您这身衣服真是太漂亮了，大老远的，在人群里，就看到您了”。 “是吧？我也觉得很好看，就买下来了，可花了我好几千块钱呢”，张卫国的妈妈低头欣赏起自己来。 高文慧撇了一下嘴，可是，一霎间转为笑脸，恭维道：“阿姨，您可是大美女，只有这么高档的衣服才能配得上您”。 “哟，高医生，您真会说话，说得我心情好多了，谢谢您啊”，张卫国的妈妈对高文慧感激不已。 高文慧笑回：“我说得是实话，阿姨，您的气质高贵，又有福气，自然该穿这样的衣服，可是，您的亲家，若是穿这样的衣服，只怕是不能有您这样光彩夺目的”。 张卫国的妈妈立时瞪大了眼睛，大喊大叫道：“什么？魏明霞的妈妈居然穿这么贵的衣服，她一个扫大街的，哪来的钱买？” 高文慧连忙说：“阿姨，我是说如果，您别生气，我先走了，再见”。 高文慧说完，急忙忙地走了。张卫国的妈妈看高文慧遮遮掩掩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空穴不来风，既然高文慧说出来，一定是有这样的事实存在。 而且，越是不敢说，越说明是真的存在。不行，我还是去找魏明霞的妈妈看看吧，看她是不是真的穿这么高档的衣服！ 第29章 风波未起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像张卫国的妈妈这样的女人，无风尚且要起三尺浪，哪里禁得起挑拨！ 她气呼呼来到大街上，如同在巢中搜找蚁蝼般，将魏明霞妈妈负责的那条街寻了一遍，连垃圾桶后面都没有放过。 不过，她没有找到人。 张卫国的妈妈叉着腰站在垃圾桶旁边，喘着粗气，心中暗骂：那个村妇野到哪儿去了呢，连个人影儿也没见到。 转念一想，这个时间段是下班时间，那个村妇大概是回到租住的地方去了。刚才自己是气糊涂了，竟然忘了。 于是，她不辞辛劳，直奔魏明霞妈妈的租房而去。 魏明霞妈妈租了一个最老的小区，门口的水泥路有些已经破碎了。门口有几个老人设了几个摊儿，摆着蔬菜、水果和馒头等。 张卫国的妈妈嫌弃地皱着眉，踮着脚尖，翘着兰花指，专拣干净的一个点踩，将圆滚滚的身体慢慢地挪到门口。 来至门口后，她将脖子上戴的金项链摆正，接着从真皮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着镜子顺了顺几根跋扈的酒红色卷发。 然后，她从小镜子中看到了她的亲家母，也就是魏明霞的妈妈。 她回头一看，魏明霞的妈妈居然穿着跟自己一样的衣服！ “嘭”，张卫国的妈妈只觉得肺都炸了！她似一团火球冲到了魏明霞妈妈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 魏明霞的妈妈正弯腰跟卖菜的大爷讨价还价，突然感到有人抓她，回头一看，是张卫国的妈妈，她愣了一下。 一来，她没有想到，张卫国妈妈会来这样的地方，这个自诩高上的女人，怎么会屈尊降至自己租住的破旧小区呢！ 二来，这个女人出现的地方，一定是晋察冀区。看她气势汹汹之态，会不会是又和自己的小霞吵架后，兴师问罪而来？ 魏明霞的妈妈站直了身体，一张风吹日晒的脸庞对上了涂粉抹红的脸。 “你怎么来了？” 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以防女儿跟她难相处，魏明霞妈妈的语气生硬却客气了三分。 “你这衣服哪来的？” “衣服？” 魏明霞的妈妈不解其意，不过，她很自然地答道：“小霞给我买的啊！” 自己女儿给自己买的衣服，有什么不能说的，因此，魏明霞的妈妈理直气壮地告诉她。 张卫国的妈妈撒开手，一言未发，气鼓鼓地走了。 看着她怒冲冲的样子，魏明霞的妈妈忧心忡忡，这个女人怎么了？会不会是跟小霞吵架了啊？ 衣服？衣服怎么了？难道与衣服有关？ 魏明霞的妈妈拽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不明就里。不过，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孩子她爸。于是，她付了钱，提着菠菜急匆匆回租房去了。 张卫国的妈妈回到病房的时候，张卫国刚挂了电话。他的妈妈一头扎了进来，把挎包扔到病床上，质问魏明霞：“魏明霞，你妈穿的那身贵衣服是你买的吗？” 魏明霞白了她一眼，并未理她。 她刚想发作，张卫国说：“妈，是我买的”。 眼看就要爆发的大战，因为张卫国这句话，就这么偃旗息鼓了。她无可发威，只能发落了一通自己的儿子。 无非是不知道过日子，不懂得节俭，云云。张卫国和魏明霞谁都没有答话，她自己絮叨了一会儿，拿着挎包走了。 她走后，张卫国问魏明霞：“你哪来的钱买衣服？” 魏明霞愤而坐起，说：“我们家穷，没有钱，就你家富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卫国不知魏明霞哪来如此大的火气，怯怯地说道。 魏明霞不再理他，赌气翻身睡觉了。张卫国看着妻子生气的背影，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吵架后，妻子对自己冷言冷语，爱搭不理，甚至自己拉她的手一下，她都会厌恶地甩掉。 他们之间，莫说沟通，自己一开口，妻子的火气就撞上来，根本不给自己哄她的机会。他想起以前的甜蜜幸福，疑惑为什么他们夫妻之间冷淡至此。 他们之间没有吵起来，令高文慧很是不爽，她喝着咖啡，低头琢磨：如何才能让张卫国的妈妈去跟周瑭吵架呢？ 吴凝心！对，吴凝心！ 高文慧的眼前一亮，她看看自己手腕上戴的贵妃镯，着实不舍得，这只玉镯是自己刚上班的那年买的，自己咬牙拿出一个月的工资买的。 最主要的是，戴了这么多年，有了感情了。 不过，为了将来，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她将手镯取了下来。 她来找吴凝心，将镯子硬戴到吴凝心的手腕上。吴凝心早就注意到她的手镯了，本就艳羡。没想到高文慧送给了自己，她的嘴角忍不住现出了一丝笑意。 高文慧捕捉到了这一瞬间，心想：只要你动心就好，就怕你清高。 因此，吴凝心推托的时候，她诚心诚意地摁住了她的手。 吴凝心见她确系诚意，又看此镯高档，切实喜欢。因此，吴凝心虽有犹豫却不再拒绝，高文慧便松手转身离开了。 高文慧回到办公室，低头拿着勺子搅动着咖啡，算计着吴凝心几时来找自己。一个小时后，吴凝心东张西望地闪身进来了。 吴凝心探头往楼道里看了看，然后把门关上，默默地坐到一旁，低头沉思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姿态。 高文慧瞟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更加悠闲地搅着咖啡。吴凝心似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说：“高姐，您送我如此贵重的玉镯，我实在无以回报，只能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事？” “魏明霞找周瑭借过钱”。 “借了多少？” “周瑭没有借给她”。 “哦”，高文慧撇嘴，说道：“周瑭自己都是河里的鹅卵石——穷的精光光，都恨不能出来借钱，能有钱借给她吗，她借钱也不算计一下，专找个吃喝无着的人借钱”。 然后，“呵”笑了一声，说道：“这真是济公和叫花子住破庙，穷鬼们聚一块儿了”。 吴凝心听着高文慧如此刻薄周瑭，虽是不悦，却因拿了人家的手短，而不敢说什么。 高文慧懒洋洋地靠在转椅背上，说：“不过，借没借到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跟周瑭借过”。 “什么意思？” 吴凝心不解，脱口问出。 第30章 跟我学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高文慧冷笑道：“如果魏明霞的婆婆得知魏明霞借周瑭的钱，给她妈妈买衣服，你说会不会有一出李元霸大闹金銮殿的好戏看呢”！ 吴凝心明白了，依着那女人见火就着的性子，即使周瑭没有借钱给魏明霞，她也一定会跟周瑭没完的！ 原来高文慧行的是无中生有之计，她对魏明霞的婆婆了解得彻骨，这把长枪不仅好用，还利得很哪！ 只是，三十六计是这样用的吗？ 吴凝心感叹高文慧是个人才，只可惜心思全没用正，不然的话，她要胜周瑭一筹。 “可是，如何让魏明霞的婆婆知道魏明霞找周瑭借钱这件事”，吴凝心不解地问。 高文慧站起来，来到吴凝心眼前，托起她的手腕，叹道：“你看，这玉镯真是透亮啊”。 吴凝心明白了，说：“好的，高姐放心”。 吴凝心说完就要走，高文慧冷冷地说：“你腹泻两天吧”！ 腹泻？吴凝心不解，看着高文慧，高文慧将搅动咖啡的勺子放下，说：“你着实生病请假，传言方能无从查起，周瑭亦无证人矣”。 高文慧说完，将咖啡一饮而尽，说：“这咖啡仅能令人精神兴奋，却无使人大泻之功效”。 吴凝心一言未生，她现在透彻地理解了：天下无免费午餐！世间之事，如此的公平啊，你想得到，就一定要付出。 她边走边看着摸着腕间的玉镯，凉润光泽，感统它美则美矣，奈何冰冷，捂热它，需要血的代价！ 周瑭此时正在和高永平一起为西子帅做运动疗法，完全不知祸事将起。 “脚放正，脚后跟着地，身体重心前倾，稳定后再迈另一条腿，记住了吗？” 周瑭不厌其烦地对西子帅念叨着，高永平亦指导着西子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上台阶这个动作，让西子帅体会脚后跟落地的感觉。 高永平看着西子帅乖乖的样子，心念一转，心想：小家伙，现在这么老实，那阵儿一本正经地说瞎话忽悠我。我得戏耍你一番，以报仇雪耻才行！ 高永平想完，灵机一动，笑得嘴角上扬，似乎西子帅马上就落入他的坑中一般。 “西子帅，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高永平问西子帅，西子帅点头：“嗯，好”。 高永平很高兴，说：“这游戏很简单，我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好吧？” “嗯”！ 周瑭并不知道高永平意欲何在，只暗自思忖：这叫什么游戏，有何趣味？ “我”，高永平说道。 西子帅并未理他，高永平催促：“跟我学啊”。 “我”，西子帅念道。 “吃”。 “吃”。 “粑粑”～～ 西子帅即刻回道：“你吃吧”！ 周瑭哈哈大笑起来，高永平似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歪倒在地垫上。 此后很长时间，整个儿童康复科的老师们，将此作为笑谈。不管是康复治疗师，还是推拿老师们，皆喜欢这位肢体活动受限，却反应灵敏的“西忽悠”！ 第31章 波澜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世事漫随流水，我们无法阻止它流向下游，也无法控制它沉浮。 唯有自己走出一副六亲不认的步伐来，不是因为相信：山有峰回，海有彼岸，这一生还长，终有路转！ 而是因为，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真的没有力气再去应付那些纷扰喧嚣。 周瑭刚从运动治疗室里出来，郑亦辉就匆匆跑来，说：“周瑭，你妈妈突然呼吸困难，已经被邻居们送到了心外科，你快去看看”。 “轰”，周瑭只觉得气血涌上来，她拉着郑亦辉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不是不速去探望妈妈，而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你邻居用你妈妈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她们就打到了总服务台”，郑亦辉推她：“你快去吧”。 “哦”，周瑭的气血落入胸中，头脑清醒了些许，也冷静了许多，她转身去办公室取了自己的手机，飞一般地跑向心外科。 路上，她给司马曙打电话，刚打过去，司马曙就接通了：“瑭瑭，别怕，阿姨已经没事了”。 周瑭的眼泪夺眶涌出，听到司马曙的话，她安心了很多。所有的担心、焦急和无助皆聚成了眼泪，酸涩地流出来。 她使劲擦去眼泪，转为欣慰，司马曙是她的依靠，不管发生什么，有他在，就没有什么可惊惧的。 周瑭满头大汗地冲到心外科的病房里，看到母亲半躺在病床上，脸色红润，呼吸均匀。 看状态，暂时没有大碍，周瑭的心彻底地放进肚子里了。 “妈”，周瑭的声音哽咽了，她强忍住眼泪，拉住了妈妈的手。韩红梅冲她一笑，说：“妈妈没事”。 周瑭点头，站在一旁的司马曙对她说：“这是阿姨的心电图，你看看，没有什么异常”。 周瑭接过来，看了看，确实无异常，问司马曙：“这是在我妈呼吸困难的时候做的心电图吗？” 司马曙点头，说：“当时阿姨还觉得心悸呢，可是，心电图结果出来后，并无任何异常”。 周瑭深思起来，在自觉憋闷而且心悸的情况下，心电图却无异常，这是为何呢？ “啊，我知道了”，周瑭突然想到，拿起手机，给吴凝心打了一个电话。 刚才自己匆忙跑来，没顾上带着针灸的针跟艾柱，现在只能让吴凝心给自己送来了。 “喂，师姐”，吴凝心无力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了？” 周瑭担心地问，吴凝心答：“我腹泻不止，师姐，您有事吗？”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不用你了，我再找别人吧”，周瑭说完就要挂电话。 吴凝心着急地问：“师姐，什么事？” 周瑭回：“我想让你帮我把针送到心外科来，既然你病了，就…” “没事，师姐，我现在就给您送去”，周瑭的话尚未说完，吴凝心就打断了她。 心外科啊，说不定去了能见到司马曙，吴凝心立刻精神抖擞，甚至后悔腹泻。 自己腹泻后，气血虚弱，脸色肯定也不好看了。不能将这样的状态展现给司马曙看，吴凝心强自撑着，从包里拿出扑粉和口红来，化了一个淡妆。 直到看着镜中的自己非常漂亮了，她才满意地合上镜子，对，就是要以最佳的状态去吸引司马曙。 她拿着针和艾柱来到心外科，周瑭接过来，问她：“你还好吗？” 她微笑，回答道：“已经好多了”。然而，她的腹中痉挛型绞痛，她却攥着拳头忍着，兀自保持着微笑。 周瑭问话，引起司马曙注意，司马曙看了吴凝心一眼，心中不悦：难道医院没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允许化妆吗？ 不过，司马曙未动声色，吴凝心并没有感觉到他的不悦，反而，以为司马曙看了自己一眼，是注意到自己了。 总算不虚此行，所有痛苦地忍耐，都是值得的。因此，她更是忍住腹泻，继续保持她最优雅最端庄的姿态。 周瑭为妈妈针刺三阴交、关元、阴陵泉、内关、神门等穴后，在三阴交穴上加了一个艾柱。 司马曙对周瑭说：“现在可以告诉我，阿姨心悸的原因了吧？” “是水气凌心，妈妈最近一直觉得小便少，而且腹胀，我未当回事，以为过去这段就会没事了，没想到让妈妈深受其苦了”，周瑭懊悔不已。 “水气凌心？” 司马曙重复，然后问道：“什么意思？” 周瑭回道：“简单地说，就是体内的水分未得到及时排泄，储存地太多，然后上泛欺凌心脏，引起心悸、喘憋”。 司马曙点头，然后问：“那具体的解释呢？” 周瑭将隔离衣口袋里的笔拿出来，在司马曙手里的纸上，画了一口锅，然后解释说：“人体就像这口锅，这脾肾阳气如同这灶间的柴草”。 “然后呢？” 第32章 世间万象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对中医的基本理论有着极大的兴趣，认真听着周瑭为他解释。 中医的基本理论是以天地人一体的整体观念为基础，通过观察自然界现象，总结的经验，经过临床实践，升华为阴阳五行的哲学理论。 古人在长期的生活、生产活动中，对生命现象进行观察，大到天体运行、气候寒暑、地域高下对人体的影响，小到情志喜怒、饮食寒温、劳逸动静给人体带来的变化，以表知里、司外揣内、取象比类等诸法，构建了中医学的思维方法。 周瑭所讲此法，即为取象比类法。 顾名思义，取象比类就是由一种事例推到另一种事例，将此类事例的特点和规律应用到另一类事例上。 比如，天温地和，则水解冻；天寒地冻，则水凝泣。推之于人身上，得温则经水畅通；受寒则经血凝滞，痛经难止。 此种思维方法，既具体形象，十分有趣；又便于理解。 故而，司马曙喜欢听周瑭继续讲解。吴凝心看他们二人靠在一起，注意力放在知识上，亲密无间，涌上酸意，腹痛加剧，再难忍耐，便急忙忙跑去了洗手间。 二人皆未注意，周瑭继续讲道：“若是肾阳不足，则火弱，锅中之水难以蒸发，停留体内。” “嗯，有道理，那如何治？” 司马曙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周瑭笑说：“我记得我本科实习时，转科到心内科时，心内科的西医大夫对我很不屑，对中医很反感，认为中医是伪科学，该取缔。而你，却对中医如此好奇”。 “学海无涯，知识无岸，再说，我最近发现，中医的一些理论，可以与我们西医的理论融合，这确实很有趣”，司马曙说完，催促道：“你还没告诉我，如何治疗呢？” “这个…”，周瑭神秘一笑，说：“日后再告诉你，虚则补之，既然病机是脾肾阳虚，自然是补阳气利水”。 司马曙点头，一笑，说：“好吧，我就静候下回分解吧”！ 然后，趴到周瑭的耳边说：“我当你是为了留住我，故意钓足我的胃口的”。 周瑭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很是无奈，司马曙得意地笑起来。 韩红梅恢复后，周瑭带着她回家，照顾了她一天。韩红梅一直未再有任何不适，极力催促周瑭去上班。 司马曙为韩红梅请了一名护工，照顾韩红梅，周瑭安心回去上班。 刚到护士站，周瑭就发现，那些护士们看着自己，交头接耳地议论。 又出什么事了？ 周瑭心中一沉，自觉不祥，郑亦辉看到她，拉着她来到办公室，问她：“你借钱给魏明霞了？” “她跟我借过，但是，我没有借给她，怎么了？” 郑亦辉再次问道：“你真得没借给她吗？” 周瑭郑重地点头，说：“当时吴凝心在，她可以作证”。 郑亦辉叹口气，说：“吴凝心腹泻不止，已经请假回家了，走的时候，恹恹弱息，被实习生们架着离开的，连手机都忘了带走，她恐怕无法给你作证了”。 周瑭一耸肩，说：“身正不怕影斜，我没借就是没借，根本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 “只怕没那么简单，魏明霞的婆婆若是听说此事，会跟你没完的，那个女人可难缠”，郑亦辉担心地说道。 “她喜欢闹就尽管放马过来吧，天要下雨，谁拦得住”，周瑭并不在乎。 其实，并不是不在乎，而是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故此轻松自在。 看得起你的时候，你是谁！连正眼都不瞧你的时候，你是谁？ 郑亦辉看着周瑭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提醒她：“我考虑的，不是魏明霞的婆婆不依不饶的纠缠，而是，始作俑者”。 周瑭明白了，郑亦辉的考虑，才是重点。自己明明没有借钱给魏明霞，偏偏这件事，被传成自己借钱给她。 这里面，岂不是另有他意！ 周瑭摇头苦笑，这个世间，果真是万象。有迟日花香燕子双飞的温暖，有梧桐细雨滴到黄昏的凄惨；有星夜赶科场之人，有辞官归故里之士；有遍身罗绮者，有路边冻死骨。 自己为母亲的疾病奔波苦，高文慧却潇洒轻松，甚至闲得为自己制造麻烦，算计自己。 郑亦辉说：“不要小瞧了这闲言流语，等闲平地起波澜，却可以拨弄英雄，颠倒豪杰”。 “唉”，周瑭叹口气，妈妈的病，自己确已是焦头烂额了，再去应对这些是是非非，真得力不从心！ 一口气叹完，张卫国的妈妈不顾张卫国拉着，闯进了办公室里，指着周瑭骂道：“周瑭，你把话说清楚，你借钱给我们是什么意思，是嘲讽我们过得穷吗？我们张家还没穷到要跟你借钱的程度”。 张卫国拉她的胳膊，无奈地喊她：“妈”。 “你别管”，张卫国的妈妈一把扯回自己的胳膊，继续指责周瑭：“你说，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就去找你们院长，我找他讨一个说法”。 “去吧”，周瑭抱着胳膊，毫无畏惧，说道，她才不怕呢。一来，她着实没借钱给魏明霞，不怕当面对质。二来，她周瑭并不想在这个纷纷扰扰的医院里谋什么出路，她甚至恨不能逃离此处，另谋生路。 郑亦辉却着急了，她就知道周瑭是这么个态度，那样，岂不是辜负了姚主任的期许。因此，她赶紧拦着，对张卫国的妈妈说：“阿姨，您是不是搞错了，您想想，您这样的一身衣服，也不便宜，周瑭她哪里有那么多钱借给魏明霞啊”！ 张卫国的妈妈“哼”了一声，说：“她自己还即将行乞的样子，还借钱给我们家，她这是侮辱我们”。 此话太过伤人，郑亦辉实在不能忍受，声音提高了三分，严肃地说：“就事论事，不能说这样重的话”。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吧，她周瑭能把我怎么着？” 张卫国的妈妈蛮横无理，而且，她又坐在地上，开始了撒泼。 周瑭不屑于理睬她，门口聚来了很多的患儿家属。张卫国的妈妈看到人多，更是来劲，大喊大叫说：“周瑭欺负人，我不活了，医院得给我一个说法”！ 第33章 仗义直言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她嗷嗷地喊叫，还说别人欺负她！ 周瑭一点儿都不生气，如果你的敌人让你生气，那说明你没有胜她的把握！ 只是，有些心烦，自己的生活琐碎难熬，她这一闹，令周瑭觉得日子更似一锅烂糊粥，一塌糊涂！ 门口的患者家属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人家好心借钱给她，她却胡搅蛮缠，真是过分”。 “她啊，是心疼钱才闹的，她儿媳妇借钱给自己的妈买新衣服，她当然疼得心在滴血了”。 “不过，这事也怪周医生，明知道这个女人无赖，还跟她们家有瓜葛，自己不知道保护自己”。 众人议论纷纷，张卫国听着他们说自己的妈妈，有些难堪，便拉她：“妈，咱们走吧，快回去吧”！ “我不走，她得给我一个说法”，张卫国的妈妈坐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张卫国拽得她的身体离了地，她歪着身子，干脆躺在了地上。 周瑭坐在电脑前，补这两天未写完的病历，已经将她抛诸于脑后了。郑亦辉怕她再闹下去，这件事，又要在医院里，被传得沸沸扬扬了。 郑亦辉刚想前去劝说张卫国的妈妈，周瑭突然说：“郑姐，她走不走，我都已经是别人的消遣了”。 那你还这么镇定！ 郑亦辉忍不住腹诽，不过，转念一想，周瑭言之有理，张卫国的妈妈已经闹起来了，整个医院就会讨论这件事的。 即使她现在离开，周瑭也会被别人谈论一周两周的。 既然她不觉得地板凉，就让她躺着吧，有本事你别起来。 张卫国的妈妈看周瑭不理会自己，郑亦辉也不来劝自己，自己躺在地上，后背太凉了，不能久躺。 可是，想起来，没有台阶下啊！ 她看看自己的憨儿子，也放弃了来拉自己，她暗骂道：你怎么那么笨，搭把手也行，难道你想让你妈躺着永远不起来吗？ 她看看左右，无人过问自己，她只好自己坐起来。 郑亦辉暗暗哼了一声：你也有点儿志气，在那躺一天，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毅力！ 张卫国的妈妈坐起来，自觉颜面扫地，便继续闹起来，以手拍地，哭喊着：“哎呀，我没法活了，我不活了”。 “你要是果真死了，那便是我们的造化了，只怕你啊，舍不得死，光会撒泼”，一名实习生说道。 郑亦辉抬头一看，是那名平时眼疾手快的实习生，不知道她是何时进来的。 郑亦辉一把将她拉在身后，这孩子，如此刺激张卫国的妈妈，岂不是火上浇油！ 果然，张卫国的妈妈听完，无地自容，哭喊着：“我没法活了，我这就去死”，说完，她站起来就要以头碰墙。 张卫国吓得死死地拽着她，她像疯了一样，非要碰撞而死。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门口传来一声厉喝：“行了，别闹了”。 张卫国的妈妈听到这一声厉喝，立刻站直了身体，既不哭喊，也不撒泼了。 众人循声望向门口，只见张卫国的爸爸站在那里。怪道，这个女人老实了很多，原来是因为张卫国的爸爸来了啊！ 张卫国的爸爸严肃地斥令道：“赶紧回家去，不嫌丢人吗？” 仅这一句，张卫国的妈妈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挤出人群，离开了办公室，未敢停留，离开了病房。 张卫国的爸爸来到周瑭的身后，说：“周医生，不好意思，孩子他妈无知，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给您道歉了”。 他说完，冲着周瑭深鞠一躬。周瑭本性善于原谅，张卫国的爸爸这样说，她赶紧站起来，回：“没什么”。 张卫国的爸爸看着周瑭从容的样子，暗自感叹，该是如何的宽厚，才让一个女孩子面对这样的窘迫，却这般松弛。 这一瞬间，张卫国的爸爸觉得周瑭，似街角自由生长的青草，该阅尽人间明媚，不该受此风雨纷扰。 不，是摧残，自己的妻子，带给人家的是伤害！ 他深觉歉意，向周瑭承诺道：“周医生，我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实在对不住了”，他说完，拉着张卫国离开了。 郑亦辉看他们离开，转身对她身后的那名实习生说：“你这个孩子，怎么突然跑来怼那个女人，你差点惹祸。那个女人要是真得死了，你呀，可是难逃责任”。 “对不起啊，护士长，我实在忍不住，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名实习生诚挚地认错。 周瑭说：“少年侠气，剑已出鞘，可豪纵江湖。” “说得好”，这名实习生忍不住喝彩！ 郑亦辉斥道：“好什么好，遇到不平之事，怒发冲冠，仗义直言，那是梁山的侠气，你们倒是爽快了。别忘了，这是法治社会，不是武侠世界”。 周瑭和那名实习生皆低头不语，郑亦辉对那名实习生说：“还不快走，还想在这喊好助威”。 那名实习生掉头就跑，周瑭看着她的背影笑起来。郑亦辉无奈地说：“周大小姐，麻烦您揪心一下，您摊上事儿了”。 周瑭回道：“我这么忙，顾不上那些琐碎的恶意。再说，万山之中，一山放出一山拦。这往后会有数不清的坎坷与曲折，难道我要悲伤以待？” 郑亦辉本想晓之以理，劝周瑭以此为戒，好好思考一下未来，想要做科室负责人，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可不行！ 至少，也应该注意影响，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此牵累。 哪知，周瑭出此言，而且，拿着病历对她说：“郑姐，我还要忙着研究病历，您的大道理等我有空再跟您探讨吧”！ 郑亦辉以手点指周瑭的额头，无奈地说：“你啊”，然后离开了。 周瑭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埋头工作了。自己有那么多的知识需要汲取，有那么多的实践需要做，却连片刻的安宁都是奢侈。 趁此消停时机，还是尽快充实提升自己吧，因此，周瑭很快沉心于病历中，将刚才的喧闹，彻底忘记了。 “当、当、当”，有人敲门，周瑭头也未抬，说：“请进”。 脚步声响起，周瑭听着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脱口说出：“西忽悠”！ 第34章 苓桂术甘汤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的嘴角上扬，只要想到西子帅，便忍不住笑起来。 西子帅来到周瑭的身旁，说：“给你”。 “哇，真好看”，周瑭被西子帅放到办公桌上的画惊艳了。 画面上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绿草黄花。整幅画，一片生机，令人精神振奋。 此画的名字是：你是太阳。 “你画得真棒”，周瑭不吝夸奖孩子们，虽然此画的画风稚嫩，但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能画出这样的作品，已是不易。 西子帅说：“这是娇娇老师教我画的，她说你是太阳，乌云永远不会遮掩你的光芒”。 周瑭听罢，忍不住抽泣了一下，她感动不已，娇娇老师是二组的作业疗法老师，她教西子帅的画，以及说的话，都是传达给自己的鼓励。 二组的老师们传递正能量给自己，是对自己的同事情谊，对自己的关心，让周瑭觉得温暖，亦充满了应对生活困难的力量！ 若是此时面朝大海，她想喊出：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的未来一定会春暖花开！ 挫折会存在，生活总要继续。 晨会的时候，郑亦辉说：“何其美的爷爷在野地里挖了很多荠菜，在医院的东门摆摊儿，为了让他早点卖完，大家如果需要，就去买些”。 “好的”，大家回答。 晨会后，大家聚在一起，商量着让下夜班的周瑭去为大家买回来，你一份儿，我一份儿，周瑭统计着众人的需求。 高永平对周瑭说：“你也帮我捎一份儿吧”，周瑭点头：“好”。 郑亦辉说：“你还需要捎吗，你不是喜欢粑粑吗？” 众人哈哈哈大笑起来，周瑭“噗嗤”笑出了声。看到周瑭的笑容，郑亦辉放心了很多。她怕周瑭闷郁，如今看周瑭的心情并未受此风波影响，稍稍定心了些。 为周瑭担心的，还有司马曙，心外科护士们的讨论，让他再次揪心，暗暗埋怨周瑭，不管出什么事儿，都不肯告诉自己。 他决定休班，回去陪陪周瑭。可是，当他匆忙赶到周瑭家的时候，却没有敲开门。 司马曙疑惑：去哪儿了呢？ 莫非周瑭的妈妈，病情加重，周瑭带着妈妈又去了医院？ 想到此处，司马曙紧张起来，心中更是怨怪周瑭，这种状况，也不肯跟自己求助。 他拿出手机，给周瑭打电话，电话被接听后，他着急地问：“在哪呢？” “一会儿就到家”，周瑭回答道。 司马曙挂了电话，等周瑭回来。不大一会儿，周瑭扶着韩红梅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包中药。 他赶紧自周瑭手里接过来那一包中药，周瑭打开房门，扶着韩红梅进屋。 韩红梅坐下后，司马曙问周瑭：“这一包中药是什么方子？你找谁开得药方？” “方子的名字可以告诉你，但是，找谁开的，保密”，周瑭调皮地回道。 司马曙拿周瑭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好无奈地说：“好吧，告诉我方子也行”。 “苓桂术甘汤”，周瑭回答说。 “就这么简单？” 司马曙问，周瑭点头。司马曙说：“你在办公室看你的中医继续教育课程的时候，我好像听过这个方子。这个方子只有茯苓、桂枝、白术、甘草等四味中药组成”。 “嗯，很对”，周瑭肯定道。 司马曙继续疑惑地问：“这么简单的几味中药，就能治疗阿姨的心悸一症吗？” 第35章 坚韧如玉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解道：“苓桂术甘汤组方严谨，体现的就是张仲景用药简单有效之精神。此方虽只有四味中药组成，却可治本”。 “愿闻其详”，司马曙难得一本正经。 周瑭见他求知若渴，便耐心为他讲解：“我妈自觉心悸、气短，心电图却无异常，皆因水湿痰饮上凌心肺而致。而水湿痰饮的形成，是因中阳不足。” 司马曙点头，他虽然不懂什么水湿痰饮，却未打断周瑭，听她继续说下去。 “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因此，用桂枝，温阳化气，平冲降逆。茯苓渗湿从小便解，白术健脾燥湿。此四药合用，温而不燥，标本兼顾，我妈用自然合适”。 周瑭说完，复问司马曙：“你能听懂多少？” 司马曙沉思道：“嗯，就是不知道什么是水湿痰饮”。 周瑭笑曰：“中医的阴阳五行、脏腑经络、精气血、津液以及邪气等理论，着实虚渺，难以想象和理解”。 司马曙点头，说：“不过，我却觉得很有道理，比如我的患者做手术后，出现便秘的症状，此因手术中出血过多引起肠道干燥，你们中医称之为‘无水行舟’。这很形象，很贴切，水干则舟难行，也不是很难理解”。 周瑭夸道：“你能理解到这一层，你已入了中医的门了。” 周瑭略一思索，说：“还有一个出名的疗法，也是来自对生活的观察”。 “什么疗法？” “术后尿滁留，可以采用‘提壶揭盖’法，以苏叶等宣肺气以利小便。所谓‘提壶揭盖’，即是打开壶盖，进入空气，则水倒出顺畅矣！” 司马曙不禁感叹：“有道理”！ 周瑭点头，说：“咱们继续说水湿痰饮吧！” “嗯，好，您快讲讲”！ 周瑭自抽屉里拿出纸来，又画了那口锅。韩红梅看他们二人探讨医学知识，便悄悄地回卧室，关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他们二人，平时忙于工作，难得相见一回，还是让他们有个叙说梯己话的空间吧。 “这锅中之水，本是益水，可滋养周身。可当柴火不旺，即阳气不足时，水便不能蒸发，以致停留体内，形成水湿痰饮”。 “哦，明白了”，司马曙说道。 “你确实聪明，而且悟性颇高”，周瑭不由得对司马曙大加赞赏，然后问他：“不过，你已经是心外科的主力了，何必再费精神去研究中医呢？” “你多学一门技术，就会少说一句求人的话。多学点知识，充实自己的本领，总不会有错的”。 周瑭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欣赏地看着司马曙。 司马曙意有所指，对周瑭说：“你想过舒坦的日子，就要多努力一点才行。同样，如果你现在不努力让自己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那你以后，就会用大把的时间，去应付，那些你不想要的生活”。 周瑭知道司马曙这是提醒自己，要奋起反驳，不能任由高文慧这样欺负自己。 因韩红梅在家，司马曙不敢明说，怕她知道后担心，因此，言到即止。不过，周瑭却明白，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是心有灵犀了。 不需多言，举手投足间，一个眼神，一个神情，一个动作，已是深悉彼此的心意。 所以，周瑭冲着司马曙一笑，说：“不用担心，我不会在意的”。 “你不在意，但我心疼”，司马曙皱眉说道。 周瑭很是感动，有司马曙心疼，自己受的委屈，已是化作云烟，消散万里晴空了。 她轻松地笑道：“长河落日，皓月千里，如此开阔明朗的世界，该是渔歌互答，而不应该尔虞我诈”。 周瑭的爽朗令司马曙对她刮目相看，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境况，未必能做到如此宽容。 然而，就算周瑭释怀如斯，自己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周瑭被欺负，自己要用宽厚的肩膀，为周瑭，做坚强的后盾，让周瑭永怀善意，清澈一生！ 他司马曙绝不允许有人欺负周瑭，任何人都不行！ 周瑭看着司马曙一会儿攒成疙瘩的英眉，一会儿又冷意涌上俊脸，感受到他的心思，看着他的眼睛，承诺道：“放心，除非我不想赢，否则，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会让我输的！” 看着周瑭坚毅的目光，司马曙暗暗赞叹：果然，这才是勇敢霸气的周瑭！ 瑭者，坚韧如玉也！ 我可以温润如玉，但是，你别忘了，我的骨子里是坚石！是经过几万年甚至几亿年的地质变迁、熔浆炙烤，甚至化学变化，只能让我大绽光彩，却不能将我毁灭！ 司马曙一拍沙发，说：“好，我就知道，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奥林匹克竞赛题恐怕不行”，周瑭作发愁状。 “哈哈哈”，司马曙大笑起来！ 第36章 心胸开阔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我不是天生心胸开阔，而是因为我明白，比我优秀的人，没有功夫搭理我。 因此，不必在乎别人给你的牵绊！ 周瑭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上班时一心扑在工作上，下班回家后，为韩红梅熬中药。 韩红梅并未将这场病当回事，虽然周瑭如临大敌。韩红梅坚持辞了护工，依然跟邻居们打牌喝茶。 打牌的时候，一位大娘问韩红梅：“你家周瑭的科室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魏明霞的病号？” “不知道，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是孩子的名字，而像是家长的名字”，韩红梅回道。 一位奶奶深以为然，一边摸牌一边说：“嗯，那倒是，现在的年轻人给孩子起得名字，要么洋气，要么就是涵啊，睿啊，子啊，萱的”。 大娘说：“你们说对了，就是一个孩子的家长，听说她的孩子被诊断为脑瘫，好像就是在周瑭上班的科室里住院”。 “唉，孩子真是可怜”。 “就是，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得了这么一个病，真是可惜了”。 众人叹息了一阵，韩红梅问：“怎么突然提起她，你认识那个魏明霞吗？” 大娘答：“倒是不认识，是我妹妹说的，她跟我外甥是同学，借了他的钱。因为我外甥把这个小区的房子卖了，换了别处的大房子，需用很多的钱，想跟她要钱，有些无法开口”。 “哦”，韩红梅点头。 晚饭的时候，韩红梅对周瑭说了魏明霞的事，周瑭才知道当日，自己为何会在小区门口看到魏明霞。 原来，她是来借钱，为她妈妈买衣服，当作生日礼物。 周瑭虽为此事受了委屈，但是，念及魏明霞的孝心，她放弃了澄清自己的机会。 若是让那些无聊的人得知了这件事，那他们就有得聊了。就让她们讨论自己吧，就不必再让魏明霞也成为她们的话题了。 可是，流言很快终结了，不是因为别人谈论腻了，而是因为魏明霞，当讨债的人追到病房的时候，那些伤害周瑭的言语戛然而止。 面对同学媳妇的讨债，魏明霞却无能为力，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混乱。她既没有钱还给人家，也无法应对婆婆和老公的埋怨。 张卫国的妈妈才发现自己，错怪了周瑭，不该因一时急躁冲动，跟周瑭吵架。然而，后悔的念头转瞬即逝，即刻被心疼钱而替代。 “你又不挣钱，又吃又喝又穿的，我们白养着你就算了，你还借钱给你妈买衣服”，张卫国的妈妈开始数落魏明霞。 张卫国的妈妈气呼呼地说：“你自己借的钱自己想办法，我们可没钱给你还账，你别跟我儿子要钱啊”。 “我也没说让你们还啊，我自己会想办法还钱的”，魏明霞抱着胳膊，负气说道。 张卫国的妈妈“哼”了一声，问：“你自己还钱？你说得轻巧，你拿什么还啊？” “那就不用您操心啊”，魏明霞说完，转身要走。 张卫国赶紧拉着她，问她：“你干什么去啊？” “不用你管”，魏明霞甩开张卫国，径直离开了病房。张卫国赶紧追出去，他妈妈也追出病房，嘱咐她的儿子：“卫卫，你可别给她还账，听见了没有”。 张卫国并没有回答，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魏明霞，拉住了她，然后问道：“你上哪儿去啊？” 魏明霞并不看张卫国一眼，看着他处说：“你管我上哪去？” “你…你怎么还钱？” 张卫国问她，魏明霞负气回：“你管不着”。 魏明霞虽然对张卫国爱搭不理，其实，内心深处，给了张卫国一次机会，也给了自己的婚姻一次机会。 她深深地希望张卫国，可以很豪气地说：“媳妇别怕，我替你还钱”！ 然而，自己爱上的男人，却不敢砸出这样的话，反而却指责她：“小霞，不是我说你，你又不上班，淇淇还住院花钱，你怎么一点儿数也没有呢，还借钱给你妈买衣服”。 魏明霞怒视着张卫国，她现在知道了，全职太太是个危机四伏的名词。男人说得好听，什么你顾家，带孩子，我挣钱养着你们娘俩。 实际上，当你需要钱的时候，他就吝啬了，什么你不挣钱，什么我养着你。甚至，连婆婆都会欺负你是个白吃白喝的人。 什么相夫教子，什么平平淡淡的日子，都被没有钱用颠覆了，成为了婚姻的试金石。 魏明霞失望地看了张卫国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张卫国想拦也拦不住，只得任由妻子渐行渐远。 张卫国回到病房，他妈妈说：“儿子别怕，她要是跟你离婚，妈再给你娶个好的媳妇儿”！ 第37章 苍穹之美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谁不想狂歌潇洒，豪兴徜徉，醉卧山顶，闲看雨中的山果落下。如果仅仅是因为拮据，那就露宿郊野，头枕野草的清香，听蛙声一片；仰观漫天繁星，感受苍穹之美。 即使身无分文，依然可以去莺啼的江南，赏酒旗招展的水村山郭；也可以去雁排的塞外，眺牛羊遍地的天苍野茫。 奈何，张卫国面对的，不仅仅是经济的困难，还有一个不得不负的责任。 儿子的病治疗起来，见效慢、花费高，是场持久战，今后的日子，不光要陪护照顾，全身心投入，更要全财力以赴。 这样的责任，让一家人活在水深火热里。 他何尝不想让妻子过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日子，妻子想尽孝心，他也理解。可是，现实是，他们不能随心所欲，必须算计着过日子。 由奢入俭难，突然进入这样紧巴的生活状态，魏明霞自然难以接受。 加之，她不掌管家里的财权，没有深刻地体会过收入和支出，更不知有计划的消费。 一旦，自己不尽如她意，她便会不高兴。 他想找个机会，跟妻子谈谈。谁知，这个时候，妈妈提出了离婚的建议。原本生活就够焦头烂额了，妈妈还要添乱。 张卫国皱眉说：“妈，离了婚，淇淇怎么办？” “好办，再给他找个好妈妈，以咱们家的条件，想嫁到我们家的女人多得是”，张卫国的妈妈不以为然地说道。 张卫国摇头，说：“不行，我怕她们会苛待淇淇”。 “不会的，儿子，就冲咱们的条件，哪个女人嫁进来，敢对淇淇不好”，张卫国的妈妈照着镜子，一边补妆一边说。 邻床的患儿妈妈，翻身朝里，正在睡觉，听张卫国的妈妈如此自信，撇了撇嘴，心想：反正我就是在垃圾桶里翻找吃的，也不会嫁进你家。 “妈，就算她们不会，也没有小霞这个亲妈对淇淇好。淇淇已经够可怜了，我不想他连个亲妈也没有”，张卫国坚决反对。 不管他与魏明霞的感情如何，他们之间毕竟有个孩子，他不能让这个家，支离破碎，让淇淇更加悲惨。 张卫国的妈妈以食指戳着张卫国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瞧你那点出息”，然后离开了。 张卫国摸着张子淇熟睡的脸，苦笑了一下，我很想有点出息，可是生活满是泥泞荆棘，羁绊了我。 满脸是泪的魏明霞，走在平坦的大路上，却漫无目的，只是走着。她不知道脚下这条路通往何处，亦不知道前方是光明还是黑暗。 她一边走，一边使劲抹着泪。原来，这个世上，能轻而易举做到的，只有贫穷和疾病。其他的都需要靠努力，才能获得。 比如，张卫国对自己的好，以及他给自己的承诺。 到现在，她才明白，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将自己押宝给别人。依附别人的幸福，终有一天会倒塌。 而，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拼来的幸福，才有底气。 她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在该奋斗的年龄里，却在张卫国的怀里安逸，错过了学习一技之长的时机，没有守护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如今，自己在这世上，没有一席立足之处。 而且，由于只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中，脱离集体生活已久，她还不知道该向谁借钱，以解燃眉之急。 原本指望这个同学，让自己渡过难关。岂料，他也是座自顾不暇的泥菩萨，哪里能超度自己！ 这可怎么办？ 拿什么还钱？ 她正在发愁，电话响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妈妈打来的。她接听后，就听到妈妈焦急的声音：“小霞，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面”，魏明霞说完，委屈地抽泣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小霞，你别哭，你告诉妈妈，你在哪”，妈妈心疼又着急地问道。 “妈，我要离婚”！ 第38章 满目疮痍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便只有准备约会时的挑衣服换发型，等待约会时的激动与渴盼；只有撑船芦苇丛中寻翠鸟，雨中河边撑伞数金鱼，风里追赶飘洒的落叶，雪天围炉烤红薯。 而如今，只有无尽的争吵，甚至为了一件衣服而算计。魏明霞觉得她的婚姻生活里，满是婆媳关系难处、夫妻矛盾难调、孩子哭闹不休。 没有一件不令人心烦，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看着满目疮痍的婚姻生活，魏明霞想逃避，想离开。 她的妈妈为了稳住她，说：“好，咱离婚，什么都好商量，你先回家再说吧”。 魏明霞答应着：“好”，便往她的爸妈住的小区走去。 等她到了爸妈租住的小区门口时，她的妈妈翘首企盼，正四下里张望呢，一看到她来了，才放下心来。 她的妈妈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攥住，生怕她再次离家出走，说：“快回家，你爸正着急呢。” 魏明霞任由妈妈拉着她走回家，猛然间，抬头看到了妈妈脑后的一缕白发，她的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她内疚万分，自己不该任性离开，不该让父母为自己担心。父母已经年老，哪里禁受得起担惊受怕！ 进了楼道，魏明霞就看见爸爸正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爸”，魏明霞喊了一声。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她这些日子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化成了眼泪，流了出来。 自己为了儿子硬撑的坚强，为了孩子忍受的婆婆的冷言白眼，在看到父亲的那一瞬间，皆憋不住了。 魏明霞的父母看女儿哭，也跟着哭起来。他们心疼自己的女儿，心疼地碎了。不过，心疼归心疼，为人父母，不会怂恿自己的孩子离婚的。 况且，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治疗。 “小霞啊，听妈的话，不能离婚”，妈妈坐下后，就嘱咐魏明霞。 魏明霞的态度坚决，倔强地说：“不行，必须离婚，我下定决心了”！ 第39章 雪上加霜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魏明霞觉得这一生最可笑的是高估了自己在老公心中的分量，心灰意冷下，固执地要离婚。 魏明霞的父母，一生老实本分，勤劳朴实，本也通过自己的奋斗，改变了一贫如洗的生活。 然而，生活总会在你对未来充满希望与热情的时候，无情地泼你一头冷水。 在魏明霞五岁那年，魏明霞的爷爷被诊断为胃底贲门癌。这对家中刚刚起色的日子来说，犹如晴天雹降。 魏明霞的妈妈带着魏明霞帮着奶奶照顾爷爷，爸爸拼命挣钱为爷爷治病。 家里的积蓄花光了，又欠下巨债，爷爷的生命依然没有留住。爷爷去世后，魏明霞的爸爸用了五年的时间，将债务还清。 刚刚松了一口气，魏明霞的奶奶中风后，卧床五年。这五年期间，奶奶大小便失控，魏明霞的妈妈为她换洗尿布，帮她翻身。 带着魏明霞照顾奶奶，魏明霞的妈妈吃尽了人间之苦。 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你难以承受的事情发生。 魏明霞的奶奶去世后，又摊上了张子淇的事情。魏明霞的父母这一生，酸甜苦辣咸，任何滋味都尝过。 他们也曾吵架，那是因为，当生活压地你火气很大的时候，你不能冲着外人发泄，便只能跟你最亲密的爱人发火了。 吵完，心情反而舒畅了。 不管这一生多么艰难，魏明霞的父母，没有离婚。他们懂得，该咬牙坚持的时候，不能倒下！ 因此，魏明霞非要离婚的时候，妈妈说：“小霞，我和你爸这一辈子，经历了多少磨难，也没有离婚，离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爸爸点头，说：“对啊，再说你离了婚，淇淇怎么办？” 魏明霞回：“他奶奶和他爸爸会照顾他的，也会继续给他做康复训练的”。 “那你呢，你就不管了？你这当妈的，就一点儿责任也不想负了？” 爸爸如此问，魏明霞低头不语了。 看着女儿不再倔强，魏明霞的妈妈说：“小霞，妈穿什么衣服也行，一百块钱的衣服也能穿，也不追求高档的衣服，洗干净能穿得出门就好了。你给妈买，妈很高兴，可是，你没有能力买的时候，妈也不盼着，妈只图你安生过日子”。 魏明霞以手卷着衣角，依然低头不言语。魏明霞的爸爸说：“是啊，小霞，我们知道你孝顺，可是，我和你妈现在还能工作，有收入，你不要想着给我们买什么。淇淇治病得花钱，你要算计些，把钱都花在孩子身上，才是正经”。 魏明霞哭起来，说：“可是，淇淇这什么时候才是头啊，万一他好不了，我一辈子都不能孝敬您和我妈了吗？” “胡说，会好的，淇淇会治好的”，魏明霞的妈妈说道。 魏明霞的爸爸为女儿定心道：“我和你妈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过得安稳，我们才舒心。我们不稀罕你给我们买什么，只要你的日子过得高兴，不让我们操心，就是对我们的孝顺”。 魏明霞点头，说：“我知道了”。 魏明霞的爸爸拿出一张存单来，对她说：“我和你妈也没存下多少钱，这是我们一辈子的积蓄，原本想着等你生完孩子后，给你租个商铺，让你做个小买卖的。谁知道，淇淇又生这样的病，看样子，也是要耗个三年两年的”。 妈妈接着说：“所以，我和你爸商量着，现在就给你吧，一来，给淇淇做住院费；二来，给你做个生活费”。 魏明霞坚决不肯要，说：“妈，这是你和我爸养老的钱，我不能要。” 魏明霞的爸爸说：“我和你妈还有呢，再说，我们每个月还有工资呢，给你，你就拿着，别叫你吗着急”。 “我真得不用，就算我不离婚，我想好了，我也要出去上班的，我会自己挣钱的”，魏明霞说。 爸爸说：“可是，现在淇淇还在住院，又要吃奶，你也出不去啊”。 妈妈说：“是啊，你先拿着，等你上班后，挣了钱再还我们”，妈妈将存单塞进魏明霞的手里。 魏明霞将存单扔在茶几上，说：“妈，我不离婚，但是，我必须出来上班，现在，立刻，马上，我已经决定了”！ 第40章 鞋帅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如果刚开始魏明霞是因负气急躁而做此草率决定，那么此刻也是冷静平和了。 她原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嫁进富裕家庭，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拯救过太阳系。 然而，现在明白了，是痛彻心扉地领悟：幸运无从偶然，幸运的底气源自拼搏进取。 只有努力，才能独立，只有独立，方能自主。 以前，她不明白，自己的发小，明明不如自己嫁得好，却比自己从容、优雅。现在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她们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哪怕一个月仅有一千元的收入，也比依附别人可靠。不依附别人而生，自然自信，傲立于世上。 以前，看过的一个观点：没有人天生幸运！唯有手中有能力，才能有价值，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获得生命底处的掌声，让生命活色生香！ 深以为然！ 因此，她决意不能再做全职太太，要外出工作，即使自己什么也不会。 那就从头学起，不怕吃苦，不计回报，厚积薄发。 佘赛花百岁挂帅，自己尚且年轻，一切为时不晚，何惧未来！ “小霞，妈知道你的傲气，这都怪爸妈把你惯得。爸妈觉得咱家穷，不想为难了孩子，因此，自小没让你受过什么苦，以至于你现在遇上波折，就觉得委屈。” 魏明霞的妈妈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和你爸，这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什么滋味没尝过。可是，遇上事，要先算计着如何过眼前这一关，而不是一时意气。” 魏明霞抬头驳道：“妈，我不是一时意气，是实在受不了张卫国他妈了。远的不说，就拿最近她闹人家周医生来说，要不是我打电话把张卫国的爸爸叫来，她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她太不可理喻了，我都不想搭理她，我一天也不想看见她”。 魏明霞撅着嘴，魏明霞的妈妈看看丈夫，丈夫皱着眉，他也心疼自己的女儿，竟然摊上这么一个婆婆。 自己再穷，可是闺女在自己手上，那也是宝贝疙瘩，孩子长这么大，自己连一个字也没舍得骂过。如今，嫁到张家，受此磋磨，岂有不心疼！ 可是，疼孩子，不是挑拨孩子，而是压制孩子。家，团团圆圆才是完满。 而这“团圆”二字，就要受些委屈。唯有委屈，方能成圆！ 教唆孩子，不是疼孩子，反而是害了孩子。压制自己的孩子委曲求全，虽然心疼，却是真正的疼爱孩子。 所以，魏明霞的爸爸劝道：“唉，小霞啊，世上千人千姿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气，你不能要求人人顺你的意行事。” “就是啊，小霞啊，今儿你遇上的婆婆是这样的脾气，你离了婚，明儿你碰上的是那样的秉性。不管和什么样的人相处，总会有矛盾”，魏明霞的妈妈赶紧附和着丈夫说道。 魏明霞低头不语，爸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再说，孩子摊上这样的病，还需要治疗。加上，咱的孩子，身体比人家的孩子弱些，需要加倍地照顾。你要出来上班，也得等孩子好些。” 魏明霞的妈妈看女儿不言语，知道她的火气消下去了，趁机说道。 “唉”，魏明霞暗暗叹了口气，原来，现实容不下骨气啊！ 尤其是身为脑瘫患儿的家长，你所有的计划、傲气，在孩子的病情面前，都是骨瘦如柴，不堪一击啊！ 罢了，什么名言警句，什么经世真理，再有激励性，在脑性瘫痪的疾病面前，都得偃旗息鼓。 魏明霞不得不拿起桌上那张存单，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病房。 张卫国看妻子回来了，知道岳父母将魏明霞规劝好了。他庆幸自己向岳父母求助，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不然，以妻子的倔强，这个家一定支离破碎了。 既然妻子回来了，该继续的日子还得继续，该做的治疗还得做。 周瑭一如既往地为张子淇做治疗，魏明霞看着周瑭满脸的风轻云淡，自心底佩服她。 如果你不是真的毫不在意，那么，就表现地没心没肺吧！不管你的牙咬得多么紧，不管你在无人的地方如何纵声大哭，至少要在人前看起来无恙。这才是修养！ 这场风波中，张子淇的治疗没有间断，其他孩子的治疗更没有受到影响。 西子帅正在高永平老师这做运动疗法，高永平看着西子帅做蹬自行车运动，便问他：“西子帅，这个好玩吗？” “嗯”。 高永平继续问道：“那你现在觉得，我帅，还是李佳书帅？” “你帅”。 “那你觉得我哪里帅？” “鞋帅”！ ~~~~~ 实习生们哈哈哈笑起来，高永平痛苦地说：“西子帅，我再也不给你做治疗了，你去祸害别人去吧！” 第41章 在意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张家的风波暂告平息，魏明霞依然抱着孩子做各项治疗，张卫国的妈妈除了买些生活用品和买饭外，再不跟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张卫国照常上班，下班后去病房，替魏明霞照看孩子。不过，魏明霞依然不愿搭理他。 他以为，妻子只是跟自己闹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魏明霞自会心情好些，那时，又会跟自己说说笑笑了。 殊不知，魏明霞灰心的不是夫妻间的恶语相加、冷漠疏离，而是张卫国曾经对自己很好很好。 话说周瑭，这段时间，她终于可以全心扑在工作上。她全面掌握了各种类型的疾病的诊断、治疗与评估。 姚主任为她收了几个孩子，她处理起来，已是得心应手，不似先前那般，既要查书又要向别人讨教，应对起来，耗尽精力，十分艰难。 司马曙保持着他高强度的工作力，偶尔带着周瑭出去吃饭。他看周瑭轻松自在的状态，放心了很多。 不过，他还是带着一丝忐忑，问周瑭：“我听到护士们，间或议论你，你果真不受影响吗？” 周瑭淡淡地回道：“太在意别人，最后会有两种结局：要么自己累死，要么被别人整死。” 司马曙点头，听周瑭如此说，他将心完全放下了，再无顾虑和不安，全心扑在工作上，即使他忙得一周不见周瑭，也无担忧。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既然自己尚在深沟，又何须在意别人。既然已经竭尽所能在攀爬了，也不在乎那一两下绊子了。 反正，跌下去，依然身在深沟！ 自从上班，无忧快乐的时光就跟自己无缘了。周瑭早已习惯了生活的曲折，她已经从磕磕绊绊就会大哭的孩子，长成了如今即使头破血流也不会吭一声的成人了。 生活就是看别人转战三千里，自己只觉心潮澎湃，而如今却是要自己一剑横当百万雄师！ 我视死如归，是因为，我不能对不起我已经过去的坎，不能辜负了遭遇过的磨难。 儿童康复科的众生之艰，无计可防，才下周瑭的眉头，却上患儿家长的心头。 只是，真得没有想到，这次的灾祸却降临到可爱聪明的西子帅的身上！ 第42章 吓懵了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医生，您快去看看，西子帅突然抽起来了”，一名家长跑来告诉周瑭。 周瑭急忙站起来，问：“在哪儿？” “运动治疗二室”。 家长的话音未落，周瑭已经夺门而出了。 幸而运动治疗二室就在隔壁，周瑭冲刺进去，看到西子帅躺在地垫上，抽搐发作尚未缓解，面色青紫，口吐白沫。 西子帅的妈妈吓得脸色苍白，哭着喊：“宝宝，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宝宝”。 周瑭发现，西子帅的嘴里塞着一根压舌板，那名仗义执言的实习生正在压着西子帅的舌头，防止咬伤舌头。 “0.5寸的针”，周瑭一边做手消毒一边说。 此时，值班医生也赶到了，抽取了镇定剂，做好了急救的准备。 高永平赶紧将身旁的急救推车上的短针递给周瑭，周瑭接过来，高永平拿着消毒棉棒，在人中穴位上做了擦拭消毒。 周瑭以重手法针刺人中穴后，又重刺激。 “1寸的针”。 高永平早已准备好，又擦拭了涌泉穴，周瑭仍然以重手法刺激涌泉穴。 众人皆屏气凝息，看着周瑭治疗，同时祈祷西子帅平安。 捻转行针重泻后，西子帅的抽搐停止了。西子帅瘫睡之后，高永平和实习生们都松了一口气，西子帅的妈妈心疼地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请神经内科会诊”，周瑭对值班医生说道。 “好”，值班医生迅疾离开，去请神经内科的值班医生。 郑亦辉来到，帮着西子帅的妈妈，将西子帅带到了诊疗室。 周瑭问高永平：“你为他做高强度的运动了吗？” 高永平摇头：“西子帅的妈妈刚把他领进来，他就突然倒地发作了”。 “哦”，周瑭点头欲离开，猛然间看到那名仗义直言的实习生。周瑭对这名实习生的印象深在其眼疾手快，今天她突然发现，这名实习生遇事镇定。 对于实习生来说，碰到癫痫发作这样紧急的情况，会慌乱无措的，没想到，这名实习生却为西子帅压着舌头。 “你叫什么名字？” 周瑭忍不住问，她对这名极有眼色的实习生着实注意了。 “黄静灿”，实习生答道。 周瑭说道：“黄静灿，嗯，这个名字也很特别”。 静然却绚烂，黄静灿的父母，以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对绚丽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追求，才为女儿起了这样一个璀璨的名字。 来到诊疗室，神经内科的值班医生已经为西子帅检查完。周瑭看到这名医生的胸牌上写着：陆七安。 七安？ 又一个特别的名字！ 陆七安对周瑭说：“西子帅的癫痫虽然已经得到了暂时的控制，不过，仍需要做二十四小时脑电图”。 “嗯”，周瑭点头，说：“他的癫痫发作突然，必须排除肿瘤的因素，所以，再为他做一项核磁共振的检查吧”。 陆七安对周瑭的建议表示赞同，点头说：“好，那就转到我们科吧”。 “好”，周瑭对西子帅的妈妈说：“你暂时带西子帅转到神经内科去住院观察，等病情稳定，再转回来”。 “好”，西子帅的妈妈同意。 郑亦辉对西子帅的妈妈说：“那我们去办理手续吧”。 西子帅的妈妈跟着郑亦辉离开后，陆七安上下打量周瑭，暗自思忖：这个周瑭清秀淡雅，怎么会成为医院里的火爆人物？ 于是，他忍不住问周瑭：“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周瑭？” 周瑭自嘲道：“是臭名昭著吧？” “哈哈”，陆七安忍不住笑出来，然后好奇地问周瑭：“你既然知道医院里对你的各种评论，居然还能这么冷静？” 周瑭一脸纯真地答道：“我冷静是因为我已经被吓懵了”。 “哈哈哈”。 陆七安大笑起来，他可是对医院里那些闲人的八卦有所见识，那添油加醋、胡编乱造、颠倒黑白的本事，着实能把人吓懵的！ 也许，眼前这个周瑭，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堪。 陆七安说：“有意思，留个电话吧，改天一起吃饭”。 周瑭问他：“你和我在一起吃饭，不怕成为医院的热点？” “治疗肺里呼出的废气，那是呼吸内科的事”，陆七安接答道。 周瑭冲着陆七安一笑，陆七安拿着手机一晃，问：“难道还用我去医院的职工通讯录里搜你的电话号码吗？” 周瑭无奈地告诉了陆七安自己的电话号码，陆七安收起手机，冲着周瑭摆摆手，潇洒地走了。 陆七安走后，周瑭叹了口气，对于西子帅的癫痫发作，她十分痛心。 她从研究生期间就跟着姚主任在儿童康复科，见识过很多类型的脑瘫患儿。 这些孩子，他们虽然肢体活动受限，但是，有的异常聪明，甚至反应机敏；有的专长画画，能将看过一眼的东西，画得生动逼真；有的擅长经商，不管什么商品，都能推销出去。 曾经有一个自小学就考全年级第一的孩子，长相俊秀，坐轮椅坚持到初中三年级，直至卧床不起无法上学，才放弃学业。 着实令人痛惜！ 可是，不管这些脑瘫患儿如何聪明，他们存在脑损伤的事实，而且是不可逆的！ 既然存在脑损伤，他们就有癫痫发作的机率，因西子帅聪明可爱，周瑭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即使身为医生，即使深悉理论，这样的悲痛发生在西子帅身上，周瑭依然难过不已。 因此，当陆七安给周瑭打电话告诉她，西子帅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周瑭放弃了休息，即刻赶到神经内科的病房去看。 周瑭拿着核磁片，仔细地看，看完后，说：“这和入院时的核磁片一模一样，可以排除肿瘤的可能性”。 陆七安点头，周瑭问他：“脑电图有异常吗？” 第43章 世上风雅之事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有，你看”，陆七安指着脑电图对周瑭说：“这里，有异常电波”。 “对，这是癫痫波”，周瑭说。 “嗯”，陆七安点头。 周瑭又拿起核磁共振片来看，问陆七安：“你看这核磁检查的结果，还有没有其他的异常？” “没有”，陆七安答道。 周瑭放下片子，问陆七安：“专家，你给的治疗方案是什么？” 陆七安答道：“暂时先住在我们科，等稳定后，给他开抗癫痫的药吃，然后转回你们科，继续康复治疗”。 周瑭点头，然后问：“这些我都知道，我是问，有没有更好的控制癫痫的办法。毕竟发作一次，对脑细胞的损伤就多一次，最好能控制不再发作”。 陆七安看着周瑭说：“你有啊”。 “我有？” 陆七安低头继续看病历，答话：“对啊，你不是中医吗？” 周瑭方才大悟，说：“你说的是服用中药啊，这个办法我当然知道了，可就是中药太苦了，孩子们很难接受”。 陆七安放下西子帅的病历，说：“周医生，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懂”。 周瑭叹口气，说道：“当然懂，我就是希望你还有别的治疗方案，毕竟西子帅太可爱了”。 陆七安说：“我也知道中药确实不好喝，但是，从临床经验上总结，服用中药，控制癫痫的效果确实不错”。 “嗯，回头，我就推荐给西子帅的妈妈，至于采纳还是不采纳，就让她决定吧”，周瑭说。 周瑭说完，对陆七安说：“陆医生，谢谢你，你忙吧，我回家了”。 “哎”，陆七安喊住了周瑭，说：“一会儿去喝酒吧！” “喝酒？” “嗯”，陆七安真诚地邀请周瑭。 “这个…” 周瑭确实有些迟疑，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跟他出去喝酒，不知道会不会安全。 陆七安看周瑭踌躇，自然知道她的顾虑，毕竟人家是女孩子嘛，便说：“放心，我还约了一个朋友，也是咱们医院的医生。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周瑭笑回：“我没有不放心”，陆七安泯然一笑，并没有拆穿她，而是听她继续说道：“只是，我不喜欢喧闹的地方，在那种地方喝酒，是为饮醉，白白糟蹋了酒的韵味”。 陆七安说：“嗯，你这个观点，和我倒是不谋而合。我一直认为，在浮华喧嚣中饮酒之人，不论饮多饮少，一概称为醉鬼，毫无雅趣”。 “那么…” “就让我们找一个雅静之处，把酒话人生”。 周瑭兴而应道：“好”！ 二人来到一处庄园，陆七安驱车来到门口的时候，一名中年男子打开大门。待车子进去后，又将门关上了。 下车后，一阵花香沁入心脾，周瑭闭目，狠狠地吸了一口，只觉通体畅然，说道：“你倒是会挑地方”。 陆七安回答：“世上风雅之事，莫过于喝酒赏花，难道不该选此地吗？” 周瑭一笑，跟着陆七安往里走，鹅卵石铺的甬道两旁，尽是鲜花。时值春天，正是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之状，令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勃勃生机。 穿过花圃，来到一片菊园，菊花正在生长，尚未到开放的季节。不过，菊园的名字，引人注目：傲霜园！ 继续往前走，眼前园子的名字是：一任园。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周瑭不由得念出来，然后说：“这是梅花的园圃”。 陆七安说：“这个园子原是叫凌寒园的，不知道为何，我朋友突然改名叫这个了，我至今猜不出这个名字从何而来”。 周瑭笑笑，跟着陆七安右转，来到了一座蔷薇花架下。满架的蔷薇花开，香甜扑鼻。花架下，摆放着一个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坛酒，还有一把酒壶和三只青花瓷酒杯。 陆七安说：“嗯，我这朋友已经准备好了，让我来看看，他今儿个请我们品什么酒”。 陆七安说着，拔开塞，周瑭闻到了一股清香酒味，陆七安说道：“梅花酒”。 “果然雅静”，周瑭赞完，坐在石凳上。 陆七安拿起酒壶，为周瑭倒了一杯，又为自己满上一杯，说：“周医生，你的烦恼，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今儿就随着这酒都喝下去吧”，然后说道：“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周瑭举杯接道：“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说得好，干”，陆七安与周瑭碰杯，二人一饮而尽。 陆七安一边倒酒，一边高兴地说：“周医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如此投机，真是相见恨晚哪”！ 周瑭一笑，端起酒杯来，说：“若是我们兴而尽饮，便是如牛饮；若是我们细品，便辜负了今日的豪情了”。 陆七安说：“那我们就只尽饮这一杯，接下来仅细品，如何？” “甚合我意”，周瑭一饮而尽。 “痛快”，陆七安说：“没想到，看你如此淡雅，居然这般豪爽”。 陆七安一饮而尽，说：“诗酒趁年华，古人喝酒的诗意，可在花间独酌，也可以在雪天小火炉旁与友人饮一杯聚会酒，可以在绿树绕村的田家饮丰收酒，可以在青青的客舍劝君更进一杯送别酒，可以在驰赴沙场前在马上饮葡萄美酒”。 周瑭说：“我们今日饮的诗意是天涯相会的知音酒”。 “说得好”，陆七安拍桌赞同，然后说：“不过，说到知音，还少了一人。” 周瑭方记起，陆七安还约了一个人。 陆七安继续说：“别看他平时冷酷，那都是装的，其实他的内心火热着呢，他一会儿来了，必定也视你为知音。”。 周瑭问道：“谁？” 第44章 坦荡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一言刚落，司马曙高大英俊的身影压至眼前。 周瑭的心跳加速了两拍，一股欣喜冲上来，甜美的笑容自然展现出来。 陆七安为周瑭介绍：“这就是此园子的主人，心外科司马曙”。 司马曙冷冷地看了周瑭一眼，坐在周瑭的身旁，周瑭感受到了一股俊冷气息。 周瑭感知到司马曙生气，猜测他必是为了自己跟陆七安喝酒畅谈一事而吃醋。即使自己与陆七安是坦荡之交，司马曙也是不悦的。 周瑭决定以柔过关，于是，晃着司马曙的胳膊，撒娇说：“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以后绝不跟其他的男生一起出去”。 司马曙依然冷着脸，问周瑭：“你保证？” “我保证”，周瑭举手发誓。 司马曙舒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不愉压制了下去。 陆七安看看周瑭，又看看司马曙，略有所解，指着他们二人，说：“你们…你们两个，哦”，陆七安指着周瑭说：“原来你是司马曙的女朋友啊”。 周瑭点头“嗯”了一声，司马曙冷冷地对陆七安说：“你既然知道了，以后就离她远点”。 陆七安不接司马曙的话，反倒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多了”，周瑭回道。 陆七安埋怨道：“司马曙，你说你够兄弟吗，咱俩自小一起长大的，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瞒着我，你的保密工作可是做得真好啊”。 司马曙冷冷地回道：“难道我娶媳妇，还要向你请示不成？” 陆七安捂着心口，故作痛心之态，说：“你这是典型的见色忘义啊”。 司马曙并不理他，将周瑭的手攥起来。 “您要的清酒”，为陆七安开门的那名中年男人，搬来了一坛酒。 陆七安问：“我和周瑭这梅花酒喝得挺好的，为什么给我们换清酒？” 中年男子一笑，并不说话，而是直接将那坛梅花酒搬走了。 陆七安表示反抗，问司马曙：“哎，司马曙，你干什么，我要喝梅花酒，不喝清酒”。 司马曙看了他一眼，并不回他的话，反而警告陆七安道：“以后，别跟我女朋友喝酒”。 “司马曙，你别喝酒了，改喝醋吧”，陆七安看着司马曙倒酒，不满地说道。 周瑭端起清酒来，尝了一口，点头说：“嗯，我终于知道炙甘草汤所用的酒是何味了”。 司马曙抿着的嘴舒缓了下来，他很欣慰，周瑭果然知他的心。跟聪明人在一起，轻松，不必事事告知，抬手投足间，心意已通。 陆七安却不解，问道：“什么炙甘草汤？什么酒？” 周瑭回他：“司马曙这是让我一边品酒，一边学习知识。炙甘草汤是我们中医治疗心动悸的名方。方中以清酒为使，令病人宣通百脉，流行血气，则经络自然流贯。” “哦”，陆七安方才明白，不过，他依然问道：“司马曙一个西医的医师，不是经常以西医对心脏病的抢救为荣吗，怎么会对什么甘草汤感兴趣啊？难道这个方子能抢救心脏病的病人？” 周瑭看向司马曙，司马曙无意向陆七安解释。周瑭只得继续解说：“我在本科实习期间转科的时候，心内科的老师们对我们中医确实不屑，不过，他们确实对炙甘草汤非常认可。从临床效果来看，炙甘草汤对功能性心律不齐、心悸、气短等确有缓解奇效。” 陆七安点头，端起清酒来嘬了一口，问道：“那这个清酒有什么讲究？” 周瑭答道：“《周礼》中记载了三种酒，一种是事酒，一种是白酒，一种是清酒。这三种酒为米酒，都是米加酒曲做成的。” 陆七安品了一口，点头称是：“果然是米酒”。 周瑭微笑，继续说：“随酿随吃者，为事酒，是专门给那些办事的人吃的，比如轿夫、吹打手、竖旗者。冬酿春成者，称为白酒，是冬天酿好了，密封在坛子里，继续纯化和酯化，开春取出来，以招待宾客而用”。 陆七安问道：“那夏天启封的，就是清酒了？” “聪明”，周瑭赞叹道。 陆七安说：“顾名思义，比白酒多了一个季节，那酒更加透明，更加清纯，所以才称为清酒”。 周瑭点头，陆七安接着问：“那这清酒是用来祭祀天地和祖先的吗？” 周瑭脱口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七安答道：“古人的祭祀是多么重要的活动啊，祭祀时酒必不可缺。你所说的酒之用途有办事、宴宾，唯独少了祭祀，所以我就这么猜了”。 周瑭不由得跟司马曙赞叹道：“真是聪明”。 然后… 然后，周瑭看到司马曙阴沉下来的脸，便知道自己错了。 自己居然在司马曙面前脱口夸别的男生！ 司马曙以冷冽的眼神看了周瑭一眼，周瑭赶紧低下头去。 陆七安不但毫无畏惧，反而说：“司马曙，你瞪周瑭那一眼，跟我家金毛讨食吃的样子，简直相似极了”。 周瑭“噗嗤”笑了，不过，她知道司马曙此时一定以最冷厉的眼光盯着自己，所以，没敢抬头。 司马曙将眼光从周瑭身上移到陆七安身上，对陆七安说：“你该去洗脸了”。 周瑭“噗嗤”又笑出来，这俩人，是互相伤害吗？ 周瑭忍不住又看看陆七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太黑了。只是看了他一眼，周瑭就想打开灯。 不过，陆七安虽然黑，却有些帅，他的身材高大，右腮边却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令人印象深刻。 尤其是笑的时候！ 陆七安抗议道：“司马曙，你又揭我的短，我黑怎么了，你白是为了遮丑，我这么帅…” 陆七安做了一个非常帅的动作，然后对周瑭说：“我去洗把脸，你们聊”。 “嗯”，周瑭点头，陆七安补充道：“不过，我是微醉需要洗脸，不要多想啊”。 周瑭笑起来，欣赏地看了一眼陆七安离去的背影。 司马曙使劲捏了周瑭的手一下，不满地说：“你这种眼神只能看我”。 周瑭赶紧说：“我和陆七安是纯洁的友谊，你不要误会”。 “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 周瑭回：“有，越丑越纯”！ 周瑭此话，既巧妙地回怼了刚才陆七安驳司马曙的话，又明确表态是陆七安丑，令司马曙高兴起来。 司马曙情不自禁地攥紧了周瑭的手，心情舒畅，嘴角扬出了笑意。 周瑭趁机说：“你给我讲讲陆七安的事吧”！ 第45章 互黑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收回攥紧周瑭的手，不悦地说：“他有什么好说的？” 周瑭一笑，这司马曙也太爱吃醋了吧，连陆七安的醋都吃。 周瑭调侃道：“你和陆七安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该是两小无猜才对，你这样疑他，可不应该啊”。 司马曙使劲捏了周瑭的手一下，气道：“这样的事情，你也敢拿来消遣取乐，当心陆七安的妈妈跟我没完”。 周瑭敛了笑容，问道：“怎么了？” 司马曙回：“陆七安的妈妈天天催着他娶媳妇儿，你这话让他妈妈听见，会跑我家砸烂我家的锅的”。 “哦，哈哈哈”，周瑭笑起来。 司马曙看着周瑭一边坏笑，一边眼珠直转的灵怪样子，便知她一定是在脑补陆七安的妈妈砸他家锅的情景。 司马曙无奈，任由周瑭天马行空想象去。 “不过，说真的，陆七安确实聪明”，周瑭想完了，然后真诚地夸道。 司马曙品了一口酒，说：“聪明什么，陆七安家里世代卖酒，他当然熟知酒的古典文化与现代文化了”。 “哦，怪不得呢”，周瑭点头，然后疑惑不解地问道：“听陆七安的言谈，文化修养并不低，他的家风也应该很有文化气息吧”。 “嗯，陆伯伯现任大学医古文的教授”，司马曙说道。 周瑭点头，接着说：“可是，他的父母为何给他起这么一个名字？” 司马曙说：“陆七安生下来比现在还黑呢，他的妈妈对他百般嫌弃，就随口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意思是：早安、午安、晚安、出安、入安，黑也安然，丑也安然”。 “噗嗤”，周瑭娇嗔了司马曙一眼，好兄弟就是用来贬低的吗，这个司马曙也太不地道了。 周瑭说：“虽是嫌弃，此意却是寓万千爱于其中。况且，九五至尊，九数和五数太大，取七正好。由此可见，陆七安的爸爸深谙中庸之道。” 司马曙深情地看着周瑭说：“你总是愿意以欣赏的眼光看待世间万物”。 “这样也会让自己的世界美好起来”，周瑭答道。 司马曙以心疼的眼光看着周瑭，周瑭却豁达地冲他举杯，司马曙与她碰杯后，一饮而尽。 千言万语，尽在此酒中。 周瑭放下酒杯，问道：“这园子是你设计的？” “嗯，专家请点评一下”。 周瑭说：“研究生期间，姚主任去南方讲学，我跟着去的，趁机欣赏过几处园林。那些园林，因地制宜，或借山势布亭台，或临水修楼榭。园中讲究近景远景的层次，花草树木的配合，丘壑回廊颜色的搭配，无一不透露着中国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思想。你这园子设计虽是简单，然四季之花接相绽放，蕴含着一种思想，那就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司马曙的眼前一亮，欣赏地看着周瑭，素日里，与周瑭话语投机，认她为知己，今日才真正领会到：原来周瑭真得懂他的心！ 司马曙甚是感动，眼中含泪，情难自已，紧紧地握住周瑭的手，只觉今生有幸，得一周瑭足矣！ “他那是抠门，舍不得花钱装修，哪里就有你说得这么积极向上了”，陆七安不知何时来到跟前，手里端着一枝樱花，枝上的樱花烂漫。 最引人注目的是，枝上站着两只小鸟，皆是用苹果刻的。 这两只小鸟，一只做俯鸣之状，一只仰望枝上那只，对望情深，活灵活现。 周瑭喜欢得拿过来，惊叹道：“哎呀，真是刻得好”，然后问陆七安：“这是你刻得吗？” 陆七安答道：“我现在是单身狗一只，哪有这鹣鲽之情意啊，这是你家司马曙刻得，我刚才去洗手间，看见客厅的桌上摆放着，料想你一定喜欢，就拿来给你欣赏一下”。 周瑭甜蜜地看了司马曙一眼，夸赞道：“不曾想，你还会刻这个”。 司马曙淡淡地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做手术后非常累，静静地刻个这个，释放压力而已。” “少装，你刻什么不好，非要刻这么一个情深之态，分明就是刻给周瑭表白用的”，陆七安从周瑭手里抢过来。 司马曙有些着急了，说：“你爱护着点，这可是我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刻好的呢”。 司马曙说完，急急地从陆七安的手里夺过来，轻轻地放到周瑭的眼前。 陆七安说：“你看，我说什么来，你就是刻给人家周瑭的，小样儿，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周瑭笑看了司马曙一眼，对陆七安说：“刻这个很费精神的，你爱护一些，也是应该的”。 陆七安说：“对，这是独一无二的，你自然应该爱护些”，然后凑近周瑭说：“这地球上只有一个我，你是不是应该也要爱护我一点？” 司马曙听了，一把将他推到座位上，说：“你丑到实在污染环境，不需要爱护”。 周瑭抿嘴笑起来，陆七安指着司马曙说：“司马曙，谁说我丑了，你才丑呢”。 司马曙说：“陆七安，到底谁丑，自己没点数吗？” “没数的人是你，你丑我不丑，你虽然白，却是白丑白丑的；我虽然黑，但是黑帅黑帅的”！ 司马曙很不屑地说：“陆七安，你忘了，初一的时候，你早上上课迟到，数学老师怎么说你的了”。 “别说，别说”，陆七安着急地拦着司马曙。 周瑭则非常好奇，催促司马曙：“快说，快说”。 司马曙说：“长这么丑，还打扮那么久”！ ”哈哈哈“，周瑭笑着说：“你们老师真可爱”。 陆七安指着司马曙说：“司马曙，你行，你老在美女面前揭我的老底，看我怎么在周瑭面前，慢慢地爆你的黑料”。 “我这么白，哪有黑料可爆”，司马曙自信地说道。 “哼，你等着”，然后拉着周瑭说：“我跟你说，大学的时候，我们两个去游泳”。 “嗯”，周瑭认真地听着。 “陆七安”，司马曙警告地吼道。 陆七安并不理会司马曙的警告，继续说：“司马曙一个猛子扎下去，人沉入水底下，泳裤却漂了上来。当时在大学里的轰动，你想想，看美女图片那算什么”。 “陆七安”，司马曙黑着脸大声制止。 “哈哈哈”，周瑭笑得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心疼西子帅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看在可爱的西子帅的份上，月底了，请各位小可爱，把手里的月票砸过来吧，今后的西子帅还会更可爱，谢谢！《儿童康复科》心疼西子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 亲妈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三人兴尽而散，司马曙送周瑭，陆七安自己回家。 由于三人皆喝了酒，不敢开车，所以，三人散步而归。 陆七安回到家，瘫坐在沙发上。 “回来了？” 一名中年妇女站在楼梯上，柔声问道，陆七安点头“嗯”了一声。 这名妇女，穿着一身水墨画旗袍，高挽发髻，气度不凡，高雅华贵，正是陆七安的妈妈贺皓月。 贺皓月的父母本是大学汉语言文学的教授，她自己亦修的汉语言文学。嫁进陆家以后，接手了陆家的生意，而且凭借一己之力，将陆家的生意做到今天这般规模。 人如其名，叱咤商场，也算是女中豪杰！ 在家的贺皓月，贤惠慈爱，可是，一旦出现在生意场所，如皓月明亮，令其对手，退避三舍。 “喝酒了啊”，贺皓月坐到陆七安的身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嗯，跟一个朋友出去喝酒赏花了”，陆七安回答道。 “赏花啊？” 贺皓月十分兴奋，说：“既然是赏花，那女孩子一定漂亮，且不俗”。 “嗯”，陆七安肯定道：“雅淡的很”。 贺皓月听罢，打心眼里喜欢，晃着陆七安说：“儿子，那你可要努力了，争取把这媳妇儿给我娶回家”。 “妈，我们是朋友”，陆七安皱眉回道。 贺皓月坐正了，嫌弃地说：“丑儿子，你不要太挑了，差不多就得了。你不能太注重人家女孩子的外表，也得看看自己的形象”。 “妈”，陆七安头痛，说：“我不挑，是人家没看上我”。 “那是，我的丑儿子，有几个能看上的”！ ～～～ 这绝对是亲妈！ 陆七安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很是无奈。 贺皓月却念叨：“陆七安，你都多大了，还不娶媳妇，我跟你说，你快点儿结婚，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的”。 陆七安哀求道：“妈，求您了，您少念叨两遍吧，我这儿头疼呢”。 “不行，你一天不娶媳妇，我就念叨一天”！ 陆七安实在受不了了，站起来，撂下一句话：“妈，我不想娶媳妇，女人太麻烦了，又要哄着，又要陪着的。要不是您想抱孙子孙女，我宁愿跟司马曙一起玩”。 陆七安上楼回自己卧室去了，扔下妈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疑思陆七安刚才的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 莫非是跟司马曙… 周瑭自从跟着陆七安喝酒后，觉得心情畅然了很多。与陆七安相处，他的豁达洒脱带得周瑭亦快乐了很多。 西子帅的病情稳定后，从陆七安那里转回周瑭这里，继续康复治疗。 周瑭嘱咐高永平、李佳书和娇娇等老师，不可为西子帅做高强度的治疗和训练，不可激惹西子帅哭闹。 西子帅越发得了意，他本就聪明，如今察觉众人皆纵着自己，便稍有不如意，就以哭闹吓唬人。 不过，周瑭看西子帅并未受此癫痫的影响，已是欣慰，因疼他受此病痛折磨，近段时间内，便由着西子帅任性。 然而，最令西子帅恐惧的是喝中药，那一碗中药汤，实在苦得难以下咽。 西子帅的妈妈虽然心疼，为了给西子帅控制癫痫发作，不得不掰着西子帅的嘴巴，硬灌下去。 每次喂药，西子帅哭得撕心裂肺，西子帅的妈妈也跟着哭。 喂完药，西子帅哭着吐出来一半。为了让西子帅将中药全部喝下去，西子帅的妈妈想尽了办法，诱导西子帅喝，诸如糖果、玩具、巧克力等，可是皆无法阻止西子帅将苦药吐出来。 周瑭亦没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安慰西子帅的妈妈，能喝进多少去算多少吧！ 这日早饭后，西子帅的妈妈又为西子帅喂服中药。西子帅一看到妈妈端药碗，便开始哭。西子帅的妈妈狠心硬灌，不料西子帅反抗中，将她手里的药碗打翻，撒了一地的中药汤汁。 西子帅的妈妈既忙着重新熬药，又忙着拖地洗碗，着实手忙脚乱。她气得将拖把扔在地上，坐在床沿上哭起来。 她觉得无助极了，西子帅的爸爸要上班挣钱，病房里的人各自忙着带孩子治疗，没有一个人能搭把手，帮自己一下。 这个世界，只能依靠自己，谁都不能指望，哭只是为了发泄情绪，哭完，该继续的日子，还得继续。 她擦擦眼泪，将熬好的中药汁倒进碗里，吹凉后，拉过西子帅来喂药。 西子帅的妈妈对西子帅说：“哭也没用，该吃的药必须吃”。 也许是西子帅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也察觉出了，药是必须吃的，闹也没用，便说：“别灌了，我自己喝吧”。 西子帅自己拿过药碗来，一口气喝进去，似乎碗里是红糖水，不是苦苦的中药。西子帅的妈妈使劲咬着嘴唇哭起来，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这些苦，她的心疼死了。 这一幕，正好被周瑭看到，周瑭叹口气，擦着眼泪离开了。她最是知道，中药是极难喝的，她每次帮妈妈熬出药汤来后，仅闻一闻，便恶心。 若是喝一口，她不但会将这一口吐出来，还能将胃底都翻着吐出来。 西子帅居然乖乖的喝进去了，周瑭感叹，儿童康复科的孩子们比正常的孩子多受太多的苦了。 正常的孩子逛超市、游公园的时候，他们在做康复训练；正常的孩子在阳光下游乐场里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们在治疗床上趴着针灸，浑身扎满了针。 该是吃喝玩乐的年龄，他们不得不做康复治疗，而且白天的时间里，课程排得满满的。为了追赶疗效，家长们舍不得落下一节课。 甚至，在孩子睡着的时候，也要充分利用，抱着睡着的孩子做物理疗法，如脑循环治疗，以促进脑发育的电刺激治疗。 抑或是做导平治疗，电刺激肢体的穴位，以促进肢体的发育。 这些脑瘫的孩子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相对于他们受得罪、吃的苦，疗效确实慢，付出与收获并不能成正比例。 命运，于这些孩子来说，确实不公平！ 我们身为正常人，经常怨天尤人，遇到挫折，会抱怨自己的命运不济；有了一份工作，还不珍惜，既埋怨工作辛苦，又觉得工资低。 殊不知，这些孩子们长大后，想有一份这样的工作，都是奢侈。 相对于他们，我们已经是幸福的了。 人，要学会知足，也应该常怀感恩之心，对于老天赐给我们的生活，要敬畏。以敬畏之心看待我们的生活，就该脚踏实地、发奋图强，在有限的条件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如此，方不枉，活这一世！ 第47章 一个人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西子帅的妈妈在最迷茫的时候，确实有人给过她指点，那个人就是肖宇涵的爷爷。 西子帅的妈妈对肖宇涵的爷爷诉苦说道：“唉，你说我这是什么命，我也没做过什么昧良心的事啊，为什么老天爷要让我生出这么一个孩子来？” 肖宇涵的爷爷说：“我看你的五官，你的前半生该有此一劫”。 “你还懂相面？” “嗯，不是太懂，会看一点儿”。 西子帅的妈妈眼前一亮，急迫地问道：“那你看我的后半生怎么样？” 肖宇涵的爷爷回答：“后半生你就不觉得苦了”。 西子帅的妈妈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肖宇涵的爷爷说：“因为你习惯了”。 … 肖宇涵的爷爷幽默风趣，西子帅的妈妈觉得西子帅有成为肖宇涵爷爷的潜质。 西子帅喝完药，去做作业疗法的时候，对娇娇老师说：“我哥哥要来了”。 娇娇问他：“你还有个哥哥？” “嗯”。 “那你哥哥今年多大了？” “很大”。 “很大是多大呀？” … 下课的时候，娇娇老师对西子帅的妈妈说：“西子帅说他哥哥要来了”。 西子帅的妈妈说：“嗯，要来”。 “一直没见过他，他上学吗？” “嗯，上五年级了”。 “哦”，娇娇点头，追问道：“可是，这会儿既不是周末，又不是放假，他来这，不上课吗？” 西子帅的妈妈云淡风轻地回：“他回来叫家长”。 娇娇问：“叫家长，为什么？” “他跟同学打架了”。 “哦”。 娇娇并未将此事当回事，学生时代，打架太正常了。 不过，西子帅的妈妈却为她的这个儿子头大。 她的这个儿子，上课做小动作，跟前后左右说话，下课跟同学打架。学习成绩，那更是愁人。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应该有多动症。正好，趁这次机会，让他来医院，请周瑭为他诊断一下，并且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的方法。 因此，西子睿来的时候，她便带他去找周瑭了。 周瑭仔细询问了西子睿从出生到现在的情况，又问他在班里的排名如何，西子睿的妈妈说：“他的名次，竞争不大”。 周瑭“扑哧”笑了，问：“最近考试了吗？” 未及妈妈回答，西子睿自己答道：“考了，考了一个季度试”。 “哦，那成绩如何？比之前有进步吗？” 西子睿回道：“还没出成绩，我问我班主任了，他说考得不错，就是分有点儿低”。 周瑭哈哈笑起来，对他的妈妈说：“这孩子也挺可爱的，需要回来叫家长吗？” 西子睿的妈妈回：“他的班主任给我打过电话，本来是不需要的，他吓唬西子睿说再跟人家打架，就叫你爸妈来”。 周瑭点头，西子睿的妈妈继续说：“可是，西子睿说老师，不用叫我爸来，我一个人就能打赢”。 “哈哈哈”，周瑭实在憋不住了，趴在办公桌上大笑起来。 西子睿不服地说：“他比我矮，打不过我的，还叫我爸去干什么”。 周瑭又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对，你说得很对…你说得太对了…哈哈哈”。 西子睿的妈妈也气笑了，说：“您还夸他呢，我都气死了”。 第48章 熊孩子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强止住笑，说道：“这个孩子的理解能力有些清新脱俗”，然后继续问道：“作业完成情况如何？” 西子睿的妈妈回：“每天晚上都要挨揍”。 “每天晚上督促都完不成吗？” “嗯”，西子睿的妈妈继续说：“不肯做作业，他爸爸就打他，打他也没用，打完了问做不做，他说爸，你再打我一顿，我不做了吧”。 “哈哈哈”，周瑭又笑起来，还真是个熊孩子！ 周瑭诊断道：“孩子诊断为学习注意力不集中、学习困难症，可以做做感统训练治疗、扎头针以及听觉统合训练”。 西子睿的妈妈问：“什么是感统训练？” 周瑭解答道：“感觉统合训练是指做秋千、独木桥和平衡木等训练”。 “哦”，西子睿的妈妈说：“我看到过那些器材，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周瑭说：“这些训练可以调整身体及眼球的动作，维持肌张力及姿势和平衡反应，加强视觉空间加工和听觉、语言的加工，建立重力安全感，有助于稳定情绪”。 “哦，那听觉统合训练的作用呢？” “听觉统合训练在于实现听觉分辨，产生听觉记忆，真正产生对声音、语言的理解，帮助建立人际关系和社交”。 西子睿的妈妈点头说：“这些作用挺适合我儿子的”，然后问：“周医生，这些治疗效果如何？” 周瑭回答：“临床效果看来不错，有的孩子甚至一个疗程就能看出明显的效果”。 “那太好了，那我就为他请假，先做一个疗程的治疗吧”，西子睿的妈妈决定。 西子睿的妈妈带着西子睿离开办公室，正好碰上肖宇涵的爷爷，肖宇涵的爷爷看看西子睿，看看周瑭的办公室，问：“哟，大少爷也来这修炼来了？” “嗯”，西子睿的妈妈发愁地说：“跟同学打架，闹得教室里不安宁，回家反省，让他愁死了”。 肖宇涵的爷爷问：“反省多久？” “暂定一个疗程”，西子睿的妈妈头疼。 肖宇涵的爷爷说：“不多，孙悟空闹天宫，吃了几个桃，就反省了500年，这才一个疗程”。 … 跟肖宇涵的爷爷对话，西子睿的妈妈都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包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西子睿的妈妈刚领着西子睿离开，郑亦辉带着她的女儿来了。 “朵朵，这是瑭瑭阿姨”。 “瑭瑭阿姨好”，朵朵跟周瑭打招呼。 “你好，小美女”，周瑭回头，然而看到朵朵满脸的伤，问：“这是怎么回事？” 郑亦辉心疼地说：“被幼儿园的小朋友抓的”。 “幼儿园里也有打架的啊？哎哟，咱孩子怎么这么乖巧啊，任由被抓啊”，周瑭心疼地看着那些伤口，问朵朵：“疼吗，宝贝？” 郑亦辉说：“还乖巧呢，她也是个淘气的孩子，昨天放学回家，她给她的奶奶看她的嘴角有划痕，告诉奶奶是小朋友抓的，奶奶非逼着我问老师是谁抓的”。 “嗯，谁抓的啊？” “人家老师说你还问我呢，人家父母正要找你呢”。 “怎么回事？” 郑亦辉说：“朵朵给人家抓的脸都破了”。 “哦”，周瑭说朵朵：“那你怪淘气的”。 “可不是”，郑亦辉继续说：“我赶紧带着孩子去人家小朋友家里道歉，我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训朵朵，我说再跟小朋友打架，警察叔叔抓了你去”。 然后，郑亦辉指着朵朵的脸，说：“结果，今天，她不敢动，任由别的小朋友把她抓破相了”。 “唉”，周瑭叹了口气，说：“你这样教她也不行”。 郑亦辉也叹了口气，说：“这该如何教导自己的孩子啊，愁死”！ 朵朵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妈妈，她害怕被警察叔叔抓走。 第49章 自尊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郑亦辉叹了口气，忧愁地说：“马上就到学术年会的日子了，今年轮到我去参加了，可是朵朵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离开呢”！ “唉，可是参加年会，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去也可惜了”，周瑭皱眉说道。 二人正说着，吴凝心拿着一本书进来了，递给周瑭说：“师姐，这是刚刊印的儿童康复教材，姚主任让我交给您的”。 周瑭接过来，说：“好的，谢谢”。 吴凝心伸手的瞬间，郑亦辉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玉镯。 郑亦辉的心一震：这是高文慧的玉镯！ 怎么到了吴凝心的手上了？ “那我走了，师姐”，吴凝心说。周瑭淡淡地点头，礼貌地回应：“好”。 吴凝心对郑亦辉说：“护士长，我走了”，郑亦辉点头：“好”。 郑亦辉看着吴凝心离开办公室，反手将门关上，问周瑭：“你看见了吗？” “什么？” “高文慧的手镯，在吴凝心的手腕上”，郑亦辉沉吟着，再次问周瑭：“你看到了吗？” 周瑭摇头：“没有”。 周瑭岂会关注这些饰品，郑亦辉点头，说：“那副玉镯，当年我在商场看后，没舍得买，后来发现，高文慧买来戴上了，因此，我对那副玉镯的印象深刻”。 郑亦辉顿了一下，沉吟着说道：“高文慧居然以这样贵重的东西拿下吴凝心，她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周瑭依然淡淡的，翻着吴凝心送来的那本书，仿佛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似的。郑亦辉着急地说：“周大小姐，您可长点心吧，现在看来，吴凝心已经是高文慧的人了，她还跟在你的身边，你可要小心了”。 周瑭并未作出任何回应，郑亦辉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周瑭”。周瑭抬头看她，郑亦辉说：“我真是瞎操心”。 周瑭把书扣上，说：“我早就猜到了”。 “你猜到了？” 周瑭答道：“自从上次传我借钱给魏明霞之后，我就疑心她了，因为当时只有她知道魏明霞跟我借钱，只是一直没有证据，今儿因你说玉镯而确定了”。 郑亦辉点头，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瑭悠悠地说：“名利场中，愁过了，几多昏晓”。 郑亦辉暗暗叹气，周瑭愿意原谅吴凝心一时的发昏，是因为顾念几分同门之情分。 而且，周瑭认为，吴凝心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一时为贵重物品心动，也在所难免。 只是，郑亦辉不知道吴凝心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下班后，吴凝心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凝凝，你下班后去你叔叔家拿钱，别忘了啊”。 吴凝心一皱眉，又要去叔叔家拿钱，看婶婶的脸色。 吴凝心的爸爸身体不好，不能工作，没有什么经济来源，还要吃药，妈妈挣点儿钱，仅能供自己上学。这些年，维持家里的生活，全靠叔叔给钱。 吴凝心的爸爸当年放弃了上大学，将念书的机会让给了吴凝心的叔叔，吴凝心的叔叔大学毕业后，进了这里最好的企业，经过这些年的打拼，如今也是副总了。 吴凝心的叔叔自觉亏欠吴凝心爸爸的，承诺每个月给吴凝心家里一部分生活费，为吴凝心的爸爸买药吃。 可是，叔叔虽然信守诺言，婶婶却觉得这是一个无底洞，毫无尽头，因此，每个月，去叔叔家拿钱的时候，婶婶总是不高兴。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爸爸一天也不能断药，吴凝心只能硬着头皮去叔叔家拿钱。 为了省一块钱的公交车费，吴凝心步行去叔叔家。等到了叔叔住的高档小区的时候，吴凝心又累又饿。 平时，为了省钱，吴凝心不吃晚饭。可是今天，步行走了半小时，消耗了很多的体力，吴凝心觉得胃里空饿空饿的。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满含希望地想着，这个时间点，叔叔家该吃晚饭了，自己可以蹭一顿饭吃。 她知道，婶婶一定会甩脸子给她看的。但是，相对于自尊来说，填饱肚子，更重要。 来到叔叔家住的别墅外面，吴凝心感叹着，人与人之间的生活水平真是差距太大啊，自己家租住在一个黑暗拥挤的小房子里，刚能解决温饱。可是，叔叔家却住在高档小区，住着宽敞明亮的别墅。 她真得很羡慕叔叔家的妹妹，可以降生在这样富裕的家庭，而自己，却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有时候，吴凝心真得很希望，自己是叔叔婶婶的亲生女儿。那样的话，自己就不会过得如此苦了。 吴凝心摁了门铃，门铃响了两声后，叔叔打开了门，吴凝心赶紧喊了一声“叔叔”。 总是骨肉血缘，吴凝心看到叔叔，便觉得自血液中亲热。叔叔对吴凝心亦是如此，他疼爱地说：“凝凝来了啊，快进来”。 吴凝心迈步进了客厅，一股大米稀饭的香味扑进鼻子里，刺激得吴凝心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令她更饿了！ 叔叔说：“凝凝，还没吃饭吧，你婶儿正在做，一会儿在这吃完了饭再走，啊”。 吴凝心点头：“好”。 “有人来了吗？” 吴凝心的婶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看是吴凝心，脸当时就垮下来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退回厨房里继续做饭。 吴凝心看到了婶婶的脸色，低头绞着手，并不说话。 吴凝心的叔叔喊：“惠云，你多炒俩菜，今天晚上，凝凝在这吃”。 厨房里并未传出任何应声，吴凝心一揪心，叔叔却继续喊：“惠云啊，你把钱放哪了，给凝凝吧”。 厨房中，依然是一点儿声音没有，吴凝心的心一凉，该不会是婶婶不肯给吧？若是婶婶不肯给，可怎么办啊？ 岂料，婶婶从厨房里出来，来到吴凝心眼前，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扔到了茶几上。 不管婶婶什么态度，只要给就行，吴凝心放下心了，爸爸这一个月的药有了着落了。 婶婶将钱摔下后，冲着别墅院里的保姆喊：“门姐，别喂那只鸡了，又不下蛋，喂它有什么用”！ 第50章 出人头地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人不能弯下高贵的腰，但是，捡钱时例外。 吴凝心很想有骨气的生活，奈何爸爸要吃药。 吴凝心将红包拿起来，装进包里，对叔叔说：“叔叔，我先走了”。 “凝凝，吃了饭再走吧”，叔叔着急地挽留她。 “不了，我减肥，我晚上不吃饭的”，吴凝心拒绝了叔叔的再三留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叔叔家。 她低头走着，双手使劲攥着拳头。她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改变自己贫穷的命运。吴凝心抬头舒了一口气，觉得压抑的心情畅快了些，可是，她这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司马曙。 司马曙从一辆豪车里出来，来到一栋别墅的门前，拿着钥匙打开门进去了。 咦？司马曙住在这里？ 他竟然住在豪宅里，原来他不仅医术高超，还家境优渥，是名符其实的高富帅。 转念间，吴凝心对周瑭无比嫉妒，周瑭何德何能，居然得司马曙深情！而自己，年轻漂亮，司马曙却对自己毫不在意。 凭什么！ 周瑭能嫁进豪门，能住进这豪宅里，今后再不用为钱发愁，为生计奔波，为生活而工作。 不行，我一定要得到司马曙，吴凝心暗暗发誓。 若是得到司马曙，自己嫁入豪门，就彻底改变了贫穷的命运了，那么，今后不必再来叔叔家要钱了。 而且，自己若也住在这豪宅中，婶婶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再不会给自己脸色看了。也许，她还会极力地巴结自己呢！ 到那时，自己就会成为家里的骄傲，爸爸妈妈也不必租住在那样的旧小房子里了，他们会跟着自己住在宽敞的别墅里。 自己的女儿嫁进这样的家庭，他们的脸上也有光了，出门也可以夸耀一番了。想到这里，吴凝心一阵激动，她不再饿了，因为，她看到了未来荣耀的日子。 那将会是吃最贵最精美的食物，再不会饿肚子了。 吴凝心正在憧憬着未来，看到司马曙换了一身运动装，抱着篮球出来了。司马曙并没有看到吴凝心，从另一条路走了。 司马曙来到对面那栋别墅，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贺皓月。司马曙有礼貌地跟贺皓月打招呼：“贺阿姨”。 “嗯”，贺皓月应了一声。 司马曙问：“陆七安在吗？” 贺皓月答：“在，在楼上换衣服”。 司马曙说：“哦，那我在外面等他一会儿”。 贺皓月对司马曙说：“阳阳啊，你以后少跟陆七安在一起啊”。 司马曙非常意外，自己跟陆七安从小玩到大，而自己的妈妈跟贺皓月还是闺蜜，贺皓月一直待自己如亲生，今儿个怎么了，她为何不让自己跟陆七安一起玩了呢？ 陆七安换了一身运动装，来到门口，对贺皓月说：“妈，我们去打篮球，打完球就在外面吃了，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给我留饭了”。 陆七安说完，对司马曙说：“走吧”。 两个人离开后，司马曙问陆七安：“你妈怎么了？让我少跟你在一起”。 “谁知道，可能是觉得我光跟你玩，耽误了娶媳妇儿”，陆七安漫不经心地回答。 陆七安的话音刚落，司马曙看到了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的陆泊儒。 “陆伯伯好”。 “爸”。 陆泊儒看着陆七安和司马曙，疼爱地点头：“嗯”，然后嘱咐：“你们两个早点回家啊”。 “好的”，两个人答应着跑了。 陆泊儒打开门，刚进来，贺皓月急匆匆地跑过来，拽着陆泊儒的袖子说：“不好了，陆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第51章 手忙脚乱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纵使这个世界兵荒马乱，我自淡泊，却会因你眉梢微皱而手忙脚乱。 一向宁静的陆泊儒看贺皓月焦急，心中一阵慌乱。陆皓月担忧地说：“陆哥，咱儿子只怕不能娶媳妇儿了”。 “为什么？” 贺皓月趴到他的耳朵上说了几句话，陆泊儒确认地问：“这是真的吗？” “嗯”，贺皓月点头，继续说：“本来，我也不愿意相信的，想再观察一阵子的，可是，你看咱儿子，老跟阳阳在一起，这确实让人担心啊”。 陆泊儒摇头说：“这不大可能吧？” 贺皓月生气地说：“陆泊儒，你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们娘俩，你就跟你的什么三国，什么阴阳五行过吧你”。 陆泊儒看妻子生气，赶紧赔着笑脸哄：“这好好的说着话，怎么又生气了啊，我关心你啊，我怎么不关心你了啊”。 贺皓月生气地说：“你关心我有什么用，你得关心儿子，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跟你说，陆泊儒，你要是不管儿子，要是儿子有个什么不正常，我就不活了”。 贺皓月哭起来，慌得陆泊儒赶紧说：“别，别说这种话，我关心，我关心儿子，我管儿子，好不好，你千万别有这种想法吓我”。 “那你怎么管？” 陆泊儒小心翼翼地跟贺皓月商量：“我…我找儿子谈谈，行不行？” “嗯”，贺皓月点头，止住哭泣。 陆泊儒松了口气，拿着纸巾为妻子擦泪，心下默默地担忧着。 陆泊儒跟贺皓月在家不安，陆七安跟司马曙二人打篮球，经过一个小时的运动后，甚觉酣畅淋漓。 休息的时候，陆七安一边擦汗一边问司马曙：“咱们一会儿去哪儿吃饭？” 司马曙回答：“还是去我家的小花园，蒋叔亲自下厨为我们做了几个菜。我还约了周瑭，这会儿，估计她已经加完班了，咱们去接她吧”。 “好啊，我最喜欢跟周瑭一起喝酒了”，陆七安不顾司马曙眼神里的警告之意，径自上了车。 二人接上周瑭，依然去了蔷薇花架下。饭菜已摆好，三人落座后，周瑭说：“我做了一下午的推拿，饿死了，我能吞掉一头牛”。 说完，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司马曙为她盛了一碗红枣粥，宠溺地说：“先喝粥，别急着吃肉，看伤着”。 周瑭推掉粥，又夹了一块辣子鸡肉，说：“有肉吃，谁喝粥啊，我要先吃肉”。 司马曙耐心劝道：“我姥姥经常说，吃饭先喝汤，老了不受伤。听话，先喝了这一碗粥，好不好？” 周瑭说着“好”便接过来，慢慢地喝粥。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蒋叔拿来一壶酒，陆七安高兴地接过来，说：“还是蒋叔好，知道我无酒不欢”。 司马曙从他的手里夺过酒壶，说：“这是山楂做的，给周瑭喝的”。 陆七安抗议，说：“山楂做的，我就不能喝吗？” 司马曙不再理他，为周瑭满上一杯，蒋叔一笑，离开了。陆七安劈手夺过酒壶，说：“我尝尝，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这么殷勤献给人家周瑭”。 周瑭微笑，看着司马曙和陆七安斗嘴。陆七安看见周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眉清却有英气在雪肤上生辉，明眸却有柔情在目光中流盼，着实耐看，令人不可移目。 他便豪情满怀，举杯说：“来，周瑭，干一杯”。 “不行”，司马曙冷冷地阻拦。 第52章 想得美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问：“为什么？” “因为你丑”！ 陆七安大声喊：“司马曙”，然后抗议道：“我说了多少回了，我这是黑帅，不是丑”。 司马曙淡淡地说：“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跟周瑭喝酒”。 陆七安举着酒杯说：“吾见周瑭，顿觉陋园，阳光明媚，溪桥美矣。难道不该饮一杯吗？” 司马曙点头说：“是挺美的”。 “是吧，这应该跟周瑭一醉方休”，陆七安说。 司马曙冷冷地说：“我是说你虽然长得丑，想得却挺美”。 周瑭“扑哧”笑了，“司马曙”，陆七安喊完威胁道：“还想不想做好兄弟了啊？” 然后，陆七安凑近周瑭，说：“不要理他，来，咱俩干一个”。 周瑭点头“嗯”，刚想跟陆七安碰杯，却看到司马曙不悦的眼神，还带了三分的警告。 周瑭心想：司马曙，你还当真吃陆七安的醋啊，那你就太小气了！ 于是，周瑭“婉拒”陆七安说：“我跟你不熟，不要举着酒杯跟我套近乎，可以把你的钱拿出来”。 司马曙听罢，嘴角扬起来，陆七安笑道：“哈哈，周瑭，我果然喜欢你”。周瑭一笑，主动碰了陆七安的酒杯一下，冲他示意了一下，自己仰头先饮了。 “痛快，人生能得几快意，当饮尽以畅谈”，陆七安说完，也仰头饮尽此杯。 陆七安不仅欣赏周瑭的努力，也喜欢周瑭的有趣。他觉得与周瑭越谈越投机，于是，与周瑭将一壶的山楂酒喝干了。 陆七安依然觉得意犹未尽，让司马曙再去拿一壶子酒来。司马曙说：“行了，周瑭还负责着科室呢，你以为她跟你一样轻松呢。万一科室里住院的病人发生意外，值班医生解决不了，她还要去处理呢”。 听司马曙如此说，陆七安方罢，说：“那好吧，那咱们改天再尽兴，我也该回去歇着了”。 陆七安站起来，转身离开，周瑭不放心，刚想喊住他，司马曙说：“放心，蒋叔会跟着他的”。 “哦”，周瑭点头，司马曙说：“那我送你回家吧”。 周瑭“嗯”了一声，站起来，略有些头晕，司马曙扶住了她。司马曙又生气又心疼，责怪道：“没有酒量，还逞能，以后不许你跟陆七安再喝酒了”。 周瑭反驳：“你的酒量行，那你怎么不喝？” 司马曙回：“我要是喝了酒，谁护送你回家？” 周瑭听了，方想起，整个过程，仅是自己跟陆七安畅饮，而司马曙滴酒未抿，原来，他是为了保持清醒，以护送自己回去啊！ 周瑭十分感动，又十分甜蜜，动情地将小手放进司马曙的大手里，说：“走吧”。 司马曙笑起来，宠溺地攥紧周瑭的手，送她回家。 蒋叔看着陆七安进了家门，才转身离开。陆七安步行后，酒虽淡了，头脑也清醒了，但是觉得疲劳。 他径直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头便睡。 贺皓月对陆泊儒说：“陆哥，你快去跟他谈谈”。陆泊儒小心翼翼地跟贺皓月商量：“他喝酒了，要不明天再谈吧”。 “不行，你必须今晚跟儿子谈，不然我睡不着”，贺皓月撒娇耍赖。 陆泊儒无奈，妥协道：“好，好，我现在就去跟儿子谈，谈”！ “那快去”，贺皓月推陆泊儒，陆泊儒只得来到陆七安的卧室。 第53章 喜欢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泊儒坐在椅子上，看着面朝里的陆七安，问：“儿子，你睡了吗？” 陆七安赶紧坐起来，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恭敬地问：“爸，有事吗？” “呃”，陆泊儒不知如何开口，他觉得这样的事情自他的口中问出来，有伤大雅。 “儿子，爸爸问你，三国里，你最喜欢谁？” 陆泊儒决定委婉地从儿子这里探听消息。 陆七安一皱眉，暗自思忖：这大半夜的，把我叫起来，就为了问我这个？ 不过，爸爸问话，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刘备”。 “为什么啊？” “因为刘备虽出身草莽，却自强不息，最终靠自己的奋斗，三分天下，在我心中是个英雄”。 陆泊儒点头，亦很欣慰，儿子心怀奋发图强的思想，陆家的家业会后继有人，不怕衰败矣！ 他继续问：“儿子，那你喜欢周瑜吗？” 陆七安揉着太阳穴的手停了下来，心想：干什么，这是跟我讨论三国吗？刘备讨论完了，还要周瑜，那接下来，是不是就是诸葛亮、曹操、孙权、司马懿了？ 为了让爸爸早些离开，陆七安应付道：“喜欢”，然后倒头朝里睡觉。 陆泊儒接着问：“那你喜欢大乔小乔吗？” “不喜欢”，陆七安实在忍不住了，摔出这么一句来。陆泊儒却不认为，是儿子烦了自己的啰嗦，却认为是儿子不喜欢美女。 这下，他可以肯定，妻子说得没错，儿子的确不喜欢娶媳妇儿。他的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来找贺皓月商量对策。 贺皓月受惊地问：“儿子承认了？” 陆泊儒回：“我看八成是”。 “什么叫八成是？这样的事情得百分百确认，要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贺皓月急躁地埋怨陆泊儒。 然后，推开陆泊儒，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问儿子吧，不然，今晚这觉是没法睡了”。 陆泊儒拉住她，问：“那你怎么跟儿子说啊？” “你就不用管了”，贺皓月甩开陆泊儒，“蹬蹬”上楼去了。陆泊儒看着妻子上了楼，心中不放心，也疑惑妻子如何跟儿子开口谈，便悄悄地跟在后面，来到卧室门口，侧耳倾听。 贺皓月问：“陆七安，我问你一件事儿，你可要照实回答”。 陆七安再次坐起来，自忖：爸妈这是怎么了，轮流来谈三国？ 他耐着性子说：“妈，您快说，我这头疼呢”。 贺皓月问：“你爸跟你谈的事儿，你是认真的吗？” 陆七安心中纳罕：我爸跟我谈什么了？ 不过，为了打发妈妈，他胡乱地“嗯”了一声，又躺下了，他真得想睡觉。 “陆七安”！ 贺皓月喊了一声，陆七安觉得杀气十足，便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贺皓月。贺皓月再次问他：“你当真喜欢？” 喜欢什么啊？ 陆七安有些懵，转念反应过来了，哦，刚才爸爸问自己喜欢三国里的谁。 于是，他对妈妈说：“不是，妈，我爸爸喜欢大乔小乔，可我喜欢孙尚香，我不跟我爸抢”。 这回换贺皓月蒙圈了，这哪儿跟哪儿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她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什么？陆泊儒说他喜欢大乔小乔！ “陆泊儒”，贺皓月喊着陆泊儒的名字，站起来，就往外走。门外的陆泊儒听着妻子的腾腾杀气转到自己身上了，扭头便跑。 陆七安听着妈妈离开了，坐起来，晃晃发晕的脑袋，说：“我刚才说错了什么了吗？” 他站起来，来到门口，探头往外看看，看着妈妈追着爸爸下楼的身影，把门关上。 然后，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说：“爸，主会保佑你的”。接着，他把门反锁上，说：“至少我能消停到明天早上了”。 陆七安回到床上，拉过被子来盖上，沉沉睡去。 陆七安已然入睡，周瑭还未到家，她借着酒劲儿，放荡不羁起来。司马曙深知她的压抑，任由她挥洒些情绪。 未踏出校门，我们是揣着糊涂装明白。然而，踏出校门，就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是为了修养，可是，为了修养，我们沉默了太多的不忿，拘谨了自己的脾气。 这份糊涂，一旦遇到酒，便真的糊涂了，糊涂到大喊大叫，全然不顾淑女形象。 司马曙包容地看着周瑭发泄，自心底溢出的是痛快，感同身受地快然，也跟着周瑭疯了起来。 周瑭看司马曙跟自己一起在这无人的林子里喊叫，高兴起来，越发发泄地畅快淋漓，两个人大笑大闹，好不惬意。 一通乱喊之后，周瑭止住笑说：“该回去了”。 “好”，司马曙扶着周瑭。 周瑭推开他，说：“我没事了，这一闹，酒醒了一大半了”。 司马曙顺着她，放开她说：“好，我不扶你，可是，你要是头晕，千万要告诉我”。 “知道了，啰嗦”，周瑭说完，率先迈步离开了。司马曙紧跟她的后面，保护着她。 快出林子的时候，猛然间蹿出一个身影来，黑暗中，吓得周瑭“啊”了一声，转身扑回司马曙的怀里。 司马曙紧抱着周瑭，定睛一看，是一只白色的宠物小狗。 这只小狗，像一只布娃娃，毛茸茸的，煞是可爱。不过，身上有些脏，全是已经干了的泥，粘住了毫无光泽的毛。 司马曙柔声安慰周瑭：“别怕，是一只小狗，挺可爱的，你看看”。周瑭回头一看，果然是一只小狗。这只小狗，趴到了司马曙的脚下，乖顺惹人怜爱。 周瑭蹲下，摸着小狗，问它：“小东西，你怎么在这？你的主人呢？” 司马曙问周瑭：“你喜欢它吗？” “嗯，喜欢”。 “喜欢你就养着它，还问它的主人干什么？看样子，它已经流浪了很久了，也许它是被它的主人遗弃了”。 第54章 仰望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不加思索地说：“我是喜欢红烧它”。 司马曙脑海里蹦出“吃货”两个字，周瑭站起来，补充道：“狗肉大补肾阳，古代的乞丐，冬天无处可避寒，若是吃了狗肉，再喝一葫芦酒，那么，即使在破庙睡一晚，也不会被冻死”。 司马曙宠溺地捏了一下周瑭的腮，说：“在人家怀里是宠物，在你眼里却是碗里大补的一碗红烧肉。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些小动物们？” 周瑭认真地回应：“喜欢啊，最好顿顿有”。 司马曙扶着额头无奈地说：“周瑭，如果老鼠去家里找吃的，你会把它吃了对不对？” “据说，老鼠肉很香的”，周瑭说完，看着司马曙恶心的样子，哈哈笑起来。司马曙说：“周瑭，我保证养得起你，你可千万别看到什么就吃什么”。 “哈哈哈”，周瑭大笑着继续往家走去。 周瑭的玩笑话，暴露了几分她生活的困难。不过，司马曙却并不嫌弃她，反而欣赏她。虽然周瑭生活拮据，却肯奋斗，不怕辛苦，卖力工作。 以周瑭的专业技术水平，她若想有高收入，完全可以跳槽，但是，她为了姚主任，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且一心扑在治病上，满腔热情洒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 在这个人心浮躁的社会里，周瑭能做到保持初心，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脚踏实地，奉献着自己的力量，实属难得。 因欣赏而生爱，因爱而包容，因包容而更欣赏，因更欣赏而更爱。 周瑭能做到心如淡水，可是，吴凝心却做不到，她现在恨不能一步登天，让所有人都仰望她。 而为了她心中的成就感，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即使很累。 人的心累，大多数是因为，自己想过别人羡慕和嫉妒的生活，按别人的标准界定自己日子的酸甜。 为了那种虚荣，吴凝心一夜未睡，第二天交班后，便迫不及待地去找高文慧。 “高姐，你一定要帮我”，吴凝心向高文慧表决心：“我绝不会背叛高姐的”。 高文慧冷哼，心想：司马曙那样优秀的人，你若得到了，眼看你嫁得好，那我岂不是酸死了。 吴凝心看透了高文慧的想法，知道她不会真心帮助自己，灵机一动，说：“高姐，您知道，司马曙不理我，是因为谁吗？” “谁？” “周瑭”！ “周瑭？周瑭是司马曙的女朋友？” 高文慧惊讶不已，不过，她的惊讶很快被嫉妒代替了，酸涩感塞满了心，她忌恨地想：周瑭，怎么什么好事也落在你的头上。 姚主任喜欢你，要将科室负责人的位子传给你，若你再嫁给司马曙，哼，天下的好事都涌进你家了。 不，我绝不会让你如此得意！ “小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得到司马曙”！ 第55章 凭实力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相对于周瑭来说，高文慧更希望是吴凝心得到司马曙，因为这样自己总觉得平衡些，而且还可以打击到周瑭。 最好是周瑭在情路上失利，然后一蹶不振，那么，自己就会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高文慧沉思着说：“可是，这如何帮你呢，至少也得让你跟司马曙有独处的机会”。 “高姐，现在最难的是我找不到机会接近司马曙，就更不用说独处了”，吴凝心发愁地说完，自信地说：“如果让我跟司马曙独处的话，我一定会让他喜欢我，我可比周瑭漂亮多了”。 高文慧点头，觉得吴凝心的话有理，吴凝心年轻娇艳，应该比周瑭胜算大一些。 不过，吴凝心有所担忧，说：“怕就怕，周瑭先入为主了，司马曙很难移情”。 高文慧鼓励她说：“别怕，男人，最难消受美人恩，只要你生扑，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的”。 “嗯”，吴凝心非常高兴，亦自信满满，仿佛司马曙已拜倒在她的魅力下了。 桃花谢了春红，世事本遂心，奈何朝来寒雨晚来风。 周瑭正在看西子睿做感统训练，西子睿的妈妈来告诉周瑭：“西子睿的成绩已经公布了，他同学的妈妈刚告诉我的”。 周瑭“哦”了一声，问：“那成绩如何？” “嗯，成绩很稳，又是倒数第一”，西子睿的妈妈已经很适应了，毫无情绪的波动。 周瑭看着认真走独木桥的西子睿，对他的妈妈说：“不错啊，他这是凭实力拿的倒数第一”。一句话逗得西子睿的妈妈笑出了鼻涕。 西子睿的妈妈一边用纸擦着鼻涕，一边说：“周医生，您先别取笑了，您看他还有救吗？” 周瑭点头，看着她，严肃地回答：“当然，不过不能急，成绩这种事，想救也不能劫富济贫，只能自力更生”。 西子睿的妈妈“噗嗤”笑出来，周瑭如此说，冲散了她的愁虑，也幽默地给了她希望。 周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值班医生们都在看书，便问：“你们都在看书，是要考试了吗？” “你忘了啊，月底专业技术考试”，一名值班医生低头说道。 “哎呀”，周瑭一拍脑袋，说：“我真是忘了，都忙糊涂了”，然后坐下，赶紧拿出课本来看。 一名医生说：“组长，您就甭跟我们掺和了，您看书那是温故而知新，我们看书是又送王孙去，刚见面就送走了”。 “我是像女娲补天，看着哪里都不会，都得需要补”，一名医生抬头叹道。 又一名医生苦道：“我就更惨了，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然后吐槽：“我为什么要学医啊，考不完的试，上学的时候考，工作了还考。除了考证，还要审核考试，继续教育考试，科室里的月考，医院里的季度考。” “就是，工作已经够忙够累了，还要应付各种考试，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才进了医学校的大门”。 另一名医生接话抱怨。 “你高考做错了题”，周瑭说。 “哈哈”，众人笑起来，周瑭却不言语了，她从众人的抱怨中，突然悟到了一个道理。 第56章 数到三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寻常人，即使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也可以轻松获得；而像西子睿这样的孩子，即使付出了百倍的努力，依然不能理解那些知识。 在那些理所当然的知识面前，他们却觉得生涩难懂，遑论茅塞顿开，融会贯通！ 所谓的悟性，那是评价普通人的，对西子睿这样的孩子来说，隔50厘米种一棵树，就算一米种几棵，他也不能吸收解法的精髓，两米以上的距离，就更难应付了。 周瑭低头默默地想：西子睿目前治疗的重点，是解决他学习障碍和学习困难的情况，以提高他的理解能力，促进学习注意力集中为主。 头针的配穴以四神聪为主穴，所谓四者，指闻也、明也、通也、听也。聪者，察也。 西子睿虽然多动，因其年龄稍大，却也配合康复老师们的治疗，而西子帅却不肯听话。加之，西子帅久呆儿童康复科，重复的训练，令他心生厌恶。 尤其是运动疗法，每天做蹲起动作、上下坡道以及蹬自行车等动作，西子帅便觉得毫无新意。 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对于高永平督促的话，自动屏蔽矣！高永平哄骗、镇吓以及哀求，各种办法都用过了，刚开始的时候，也有效果，现在早已失去了效力。 高永平采用了最传统的办法，对西子帅说：“我数到三，你若是不起，我让你周阿姨给你扎针”。 不过，这个方法用过几次后，却出现了意外。 西子帅低头摆弄着玩具，不肯做蹲起训练，高永平喊道：“一”！ 西子帅依然在摆弄玩具，“二”！ 西子帅没有任何反应，“三”！ 高永平喊完，说：“你不听话，我给你周阿姨打电话了，让她给你针灸”。 其实高永平没有手机，他的手机在储物柜锁着，他故意做出掏手机的动作。 西子帅终于做出了回应，他回头对高永平说：“你就会数到三吗？我能数到十”！ 第57章 马桶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晨会的时候，高永平“狠狠”地告了西子帅一状，姚主任微笑着听高永平“抱怨”完，说：“你昨天一定是换鞋了，不帅了，西子帅不喜欢你了，才欺负你”。 医生护士们都笑起来，姚主任说：“再过两天，是每年的学术年会，参加会议的同志们，注意将手头的工作交接好”。 姚主任的话音刚落，高文慧说：“姚主任，我想将我今年的机会让给吴凝心”。 高文慧的话如同一块石头落进了湖里，激起了众人心里或深或浅的涟漪。尤其是研究生们，他们嫉妒地看向吴凝心。 这可是年会，那是学术盛典，各专家交流的平台，机会难得，就算是在岗职工也不是年年有机会去的，不知道几年才轮到自己。 高组长居然将机会让给了吴凝心！ 吴凝心先是一惊，她确实没有奢望高文慧会将机会让给自己，不过，她看着众研究生们羡慕的眼神，心中得意起来。 高永平他们不解地互相看了一眼，为什么是吴凝心？高文慧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郑亦辉看了姚主任一眼，姚主任未动声色，她便不自觉地看了周瑭一眼，只见周瑭淡淡的，一副与她无关的神色。 姚主任点头同意了，吴凝心舒了一口气，因为她从心外科的研究生那里探听过，司马曙会参加今年的学术年会。 而周瑭去年已经参加过了，今年不会再参加了，吴凝心认为这可是与司马曙有机会单独相处的绝佳时机。 她一定要好好打扮一下，把握住这次机会，让司马曙对自己印象深刻，甚至移情于自己。 姚主任接着布置任务：“周瑭”，周瑭立刻集中注意力，听姚主任安排工作。 “今天早上，我收了一个孩子，是神经外科转过来的，是车祸中脑出血引起的右侧肢体受损，我把她安排给了二组，晨会后，你去评估室看看”。 “是”，周瑭答应着。 姚主任继续说：“对于这种类型损伤的患儿，六组最有经验，你如果不懂，向六组学习一下治疗和评估”。 姚主任安排完工作，便宣布晨会结束，各小组进入工作状态，各康复老师们投入到紧张的康复训练中去了。 周瑭快速跑到评估室，对新收住院的患儿进行问诊和评估。 一众研究生和实习生们，在晨会结束后，分散到各个治疗室，不过，他们或三个或两个，小声议论着吴凝心。 唯有黄静灿，紧跟在周瑭后面，来到评价室。周瑭看了她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患者身上。 黄静灿拿起评估室桌上的记录本和笔，准备记录患者的情况。 此患儿，名马妍熙，女，今年五岁，本是健康活泼的孩子，已在幼儿园上大班。 由于车祸，脑部被剧烈撞击，导致脑部大面积出血。在神经外科经过手术治疗后，神志清醒，智力并无大碍，右侧上下肢却活动欠灵活。 其上肢下垂，不能上举，拇指内收，其余四指抓握无力，不能配合左手做搬球、系纽扣、系鞋带等运动。 其下肢不能高抬腿，走路时，右脚不能抬离地面，全靠上身歪斜，带动右脚拖地前行。 周瑭看着俊秀的马妍熙，心中感到深深的惋惜，脑瘫的患儿出现这种肢体运动欠灵活的症状，有些是先天的。 而，眼前这大眼睛的女孩子，却是因意外，着实令人痛心。 周瑭温柔地问她：“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是父母叙述病情，那是为了记录。现在问孩子，是为了评估孩子的智力和言语。 “马妍熙，娇妍可爱的妍，光明为熙”，马妍熙流利地回答完。 周瑭发自内心地赞赏：“说得好”，然后问她：“那你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我姓马”。 “嗯”，周瑭点头，刚想再次夸她，马妍熙却突然发现，对周瑭说：“阿姨，我和马桶一个姓哩”！ 第58章 勤快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为人勤快，是一种高级的自律。生活的好与坏，皆是我们日积月累的结果。你若一直保持勤快，那些勤快的结果就会沉淀下来，虽然不会一时之间爆发，但是，一旦爆发，便是出乎意料的美好。 若只追求一时的回报，一旦发现没有回报，便会放弃勤快的修养。抑或本性懒惰，懒于学习，懒于思考，懒于多做一点儿工作之外的事情，懒于人际沟通，那么，生活也会懒得改变你的命运。 有时候，一杯水放在桌边，我们知道该将它往里推推，以免杯子的主人把它碰到地上，洒一地，费精力去打扫。 可是，我们却不屑于做，干脆无视它。 也许，那是你升华人生的机会，你就这样放任它流失了。 黄静灿却抓住了这样的机会，周瑭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准备写入院病历，她就将自己记的周瑭问诊的内容递了过去。 周瑭问诊过程中，将患儿所有的资料都背熟于心了，不需要看黄静灿记的内容。不过，黄静灿此举，着实让周瑭对她印象极佳了。 周瑭接过来，看了看，点头夸道：“你倒是记得很详细，可见你是个认真的孩子”，然后将资料放在一旁说：“不过，想做一名合格的儿童康复科的医生，必须熟背每一名患儿的资料，尤其是记住患儿的出生日期”。 黄静灿点头，周瑭说：“如果你连患儿的出生日期都记不住，你如何去评估呢！你若不能准确地记住患儿的出生日期，当你分析出患儿目前处于精细运动发育的阶段，那你如何评估此阶段是落后于月龄还是超越月龄呢”。 “明白了，谢组长指点”，黄静灿真心地感谢周瑭。 周瑭微笑着说：“不用客气，我实习时亦是只知道干活，埋头苦干，而且还很忙，忙于跟着查房，忙于写病历，甚至忙于背课本，以应付查房医生的提问。可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不要被带教老师骂就好了”。 黄静灿使劲点头，她目前就是这种状态。她认真地听周瑭分享经验，以便找到学习的方法。 周瑭看她迫切想知道实习的方向，便继续教导她：“后来，研究生期间，跟着姚主任，姚主任要求我背诵所有孩子的资料，包括评估，每一个月患儿的评估结果，姚主任随时会提问”。 “姚主任说要记住评估的结果，是为了看到患儿的进步，进步的快慢，以便及时调整康复训练的方案”，周瑭继续说，黄静灿觉得有了方向，前方的路清晰了起来。 周瑭继续说：“康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若是没有阶段性的方案，便是盲目地重复动作，不会创新，更不会改变，那么就浪费了每一节课”。 黄静灿眼前一亮，职业人生之路明了清晰，她由衷地佩服周瑭，工作中的周瑭，全心投入，从不让生活的烦恼和挫折阻碍自己的工作。 孩子们的时间有限，一岁之内效果最佳，需全力抢救，不可浪费这宝贵的康复时间。一岁到三岁之间，进步亦很快，三岁之后，便会缓慢。 俗语说三岁看老，就是说人的大脑发育，三岁已是基本定型。孩子余生的智力如何，由三岁这个阶段就基本看出来了。 因此，时间紧迫，作为儿童康复人，必须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治疗中，为家庭抢救希望，为祖国抢救未来。 周瑭看着若有所思的黄静灿，突然问她：“为何别人都去讨论了，你不参与，却跟着我做这些枯燥的问诊收集资料的工作？” 第59章 满含情意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黄静灿答道：“那不是我的人生”。 周瑭因为黄静灿的这句话，再次对她另眼相看。 是啊，你毕业于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决定了你的言行，让你知道自己在该做什么的时候去做什么，也决定了你的格局。 黄静灿想要的人生如何，周瑭不知道，但是，周瑭知道，同样是大学生，因为黄静灿的人生方向坚定，才会让她在别人闲聊时，跟着自己来采集病史。 周瑭认真审视起眼前的这位女孩子，只见她的脸庞和眼睛同时闪烁着光芒，微卷的发梢令她如洋娃娃般可爱，娇俏动人。 周瑭不由得感叹：黄静灿，果真是人如其名！ 看着眼前这娇俏可爱的黄静灿，周瑭突然觉得她跟陆七安很是相配，不知为何。 周瑭再次问她：“江湖中关于我的传说，有很多，你还愿意跟着我，这是为何？” 黄静灿的眼神澄澈，回答说：“我只相信我见过的，别人如何评价，不能左右我的判定。” 这一点，倒真是跟陆七安的思想观念一致。 周瑭暗暗地叹道，黄静灿淡冷地评价道：“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的人，无非是三种原因：达不到你的层次，你有的她没有，想模仿你却没能力”。 周瑭听到黄静灿的话，略有震惊地看着她。以前，只觉得她有眼色，如今才发觉她是有见识。 黄静灿的话不多，此话却传递给周瑭两个信息量，一是肯定了周瑭的实力，二是告诉周瑭不必在意那些不如自己的人。 第二个意思，周瑭却从她娇俏淡冷的气息中感受到了霸气。 周瑭突然觉得，这气场，能镇得住陆七安那二货样！ 而且，她的三观，居然跟自己，跟陆七安，不谋而合，这让周瑭自心底，当她是朋友，而不是晚辈。 周瑭正愣愣地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来，周瑭一看，是陆七安。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一个劲儿地想他，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什么事儿”，周瑭说：“我可不能跟你喝酒了，喝完了会耍酒疯的”。 电话那端的陆七安笑起来，脸上现出温柔，说：“今晚不喝酒，只喝茶，为我和司马曙饯行，我做东”。 周瑭答道：“那怎么行，为你俩饯行，该是我做东才对”。 “咱们还为这客套？” “哈哈”，周瑭听陆七安如此说，便说道：“那我就敞开了吃了，你结账的时候可不许哭”。 “哈哈哈”，陆七安笑起来，他就喜欢跟周瑭说话。 周瑭挂了电话，赶紧将马妍熙的病历写起来，将一天的工作完成。还差一分钟下班的时候，司马曙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地方，我等你”，周瑭刚接听，司马曙说道。 “嗯”，周瑭挂了电话，跟值班医生交接完，急匆匆地跑向那小巷子。 周瑭一心扑向司马曙，未曾注意到吴凝心一直跟着自己。 吴凝心躲在巷口的大树后，看着周瑭扑进司马曙的怀里，酸水忍不住从龈齿缝里涌进口腔内。 她看到司马曙不知对周瑭说了什么，只看到他拉着周瑭的手往巷子那头走了。夕阳柔和似水，司马曙对周瑭更温柔。 吴凝心羡慕不已，司马曙那大手，一定很温暖，且满含情意！ 第60章 吹牛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小孩子在看到别人手中的糖果时，会觉得特别好吃，他会扔掉自己手中的而去索要别人的。其实，他手里的糖果比别人手里的要好吃百倍。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生叫做羡慕而已。 其实得到后，品尝起来，如同咀嚼甘蔗渣一般，一丝甜味皆无，实在难以下咽。吴凝心便是那个觉得别人手里的糖果好吃的孩子。 周瑭跟着司马曙来到一家茶厅，刚一进门，一股草木清香沁入心脾，心情顿时愉悦。抬头一看，茶厅的单间皆是以草木间隔，过道上玻璃下是往来游玩的各色小鱼。 悦耳的钢琴曲轻扬着，茶厅里的客人不少，却各自悠悠地喝茶，并轻声聊着天。 陆七安早已到达，正在喝茶看书。他坐在一座假山下的一间单间，假山上缓缓流淌着清水，假山下绕种竹子。 周瑭坐下后，看到陆七安看的是一本唐诗，桌上的一角放着一个小书架，书架上放着宋词、民国诗集等。 周瑭暗想：这家茶厅有如此的文学气息，它的主人一定很有文学素养。 司马曙看出周瑭的赞赏，嫌弃地将书架提起来放到地上，对周瑭说：“这家茶厅是陆七安开的”。 难怪，不过，跟稳重的司马曙相比，略有些二的陆七安，骨子里的文学修养果真挺高的。 司马曙警告的眼神看过来，意思是你再敢暗暗赞赏陆七安，我就暴打他一顿。 “我本来文学涵养比你高，周瑭欣赏我，你吃哪门子醋？” 一直未抬头的陆七安悠悠地说道，周瑭暗忖：陆七安跟司马曙果然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彼此太了解了。他们两个之间，无需言语表达，一个动作，就可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陆七安放下唐诗，对周瑭说：“上学的时候，司马曙的语文不好，连及格都做不到”。 司马曙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 周瑭看看司马曙，陆七安拉着周瑭说：“别理他，你听我说”。 周瑭心中暗笑，他们两个人又要互黑。就听见陆七安说：“初一的时候，老师让他用一个成语形容老师心情很好，他脱口说道：含笑九泉”。 “噗嗤”，周瑭笑出来，司马曙的脸色更沉了。 “我们语文老师说”，陆七安绘声绘色地继续描述，并且模仿着老师的神态和语气：“嗯，等你语文能及格了，我会含笑九泉的。” 周瑭被陆七安逗笑，陆七安接着说：“结果，直到他高考，他的语文也没有及格，我们那位语文老师估计到现在都死不瞑目“。 ”哈哈哈“，周瑭笑起来。 “哼”，司马曙冷冷地瞪了陆七安一眼，然后无奈地看着被逗笑不止的周瑭。 陆七安得意地看着司马曙，意思是你除了会黑我的肤色之外，你还能找出我的黑料来爆吗？ 司马曙很不屑地斜了陆七安一眼，说：“我的语文不好，你的数学跟我的语文水平也差不多。初三的时候，你妈看了看你试卷上得的五十分后淡定地递给你，温柔地提醒你：丑儿子，捧好了，别把你这五个蛋打了。” 周瑭撑不住地大笑起来，捂着肚子“哎哟”起来。 陆七安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慢悠悠地说道：“所以，咱俩的成绩才不相上下，考进了一所大学。” 周瑭满眼笑意地看着他们两个，跟他们两个在一起确实开心轻松。 餐厅的工作人员将饭菜端上来，周瑭一看，皆是素菜，有豆芽菜、菠菜、油麦菜、生菜，还有曲曲菜、蒲公英、马齿苋等野菜。 司马曙对周瑭说：“这些青菜皆是茶厅后面的菜园里种的，你别看菜式简单，陆七安的厨师做得却有滋有味，你尝尝。” “嗯”，周瑭夹了一口，品尝了一下，味道确实不错。 司马曙说：“这里的邓师傅自己熬的老汤，配的料，这个味道，别家没有”。 周瑭点头，又吃了几口，工作人员又端来一个精致的瓷碗来，陆七安打开碗盖，周瑭看到里面是鸡汤。 陆七安对周瑭说：“既然是我请客，也不能没有硬菜招待你，况且你爱吃肉，总不能光给你吃素菜。这是我园子里散养的乌鸡，熬成汤，最是大补气血，适合女孩子喝”。 陆七安说着，为周瑭盛了一碗，说：“你尝尝”。 周瑭接过来，说：“谢谢”。 司马曙对周瑭说：“不用跟他客气，他要是敢对我媳妇不好，我就揍扁他”。 周瑭莞尔，陆七安勃道：“切，你能打得过我吗？想当初，咱们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小混混欺负同学，说好的咱俩打抱不平，你却先跑了”。 司马曙冷淡地回：“咱俩不是人家的对手，见势不妙，一起逃跑，谁让你跑得慢，被抓了，我是回去搬救兵的”。 周瑭关切地问：“后来呢？” 陆七安为了找回男人的面子，对周瑭说：“我这么强壮，哪有什么后来，就是有后来，也是我把别人打趴下了。告诉你，三五个人打我一下午，都不会将我打倒的”。 周瑭即刻回道：“吊着打吧”！ 司马曙哈哈笑起来，喜爱地看着周瑭，他的周瑭果然可爱。他忍不住以食指刮了周瑭的嘴唇一下，然后对陆七安说：“行了，别在我女朋友面前吹牛了”。 “我哪里吹牛了，你忘了那次，你赶回去的时候，那些小混混们都被我打跑了”，陆七安强词夺理地辩解。 司马曙淡扫了他一眼，说道：“你有没有把他们打跑我不知道，我带着你的父母赶回去的时候，那些小混混已经不在了，只看到你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哭”。 “别说了，别说”，陆七安作哀求状：“你就不能在周瑭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就让我吹吹怎么了？” 司马曙毫不客气地说：“要吹牛，去自己女朋友面前吹去，别在我女朋友面前吹”。 “我要是有女朋友，还在你女朋友面前吹啊”，陆七安倒是坦然，自己的吹牛被揭穿，也未见他有一丝尴尬，反而继续聊天。 这一点，周瑭确实挺佩服他。 不过，说到女朋友，周瑭猛然间想起了黄静灿，便脱口说：“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孩子吧，倒是跟你蛮相配的”！ 司马曙答：“等我带着他的父母赶去的时候，他被人家打得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哭呢”。 陆七安作潇洒之态，一摆手，说：“别担心，” 第61章 没人追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有一个很古老的故事，是这样讲的：在一个修自行车的店铺里，有一名学徒，他很勤快。他会将师傅修好的自行车，认真地擦拭一遍。其他学徒都笑他多此一举，他却毫不理会，埋头坚持。 有一天，有人推来了一辆爆胎的自行车，师傅让他修。他除了补好胎之外，照常将自行车擦拭如新。 车主很是欣赏他，问他愿不愿意给自己做办公室助理，其他的学徒很是羡慕。 他却不愿意，他对车主说：“我坚持擦拭每一辆自行车，不是为了做打扫卫生的工作，而是在观察每一个配件，看看它们有什么功能，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车主点头，将他推荐给了自己生产自行车配件的朋友，让他做车间技术指导。 这个励志的故事告诉我们：平时的辛苦和努力，不是为了等机会，而是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你有选择更好的实力。 黄静灿便是那朵静静的努力开放的花朵，她的美丽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在有人赏识时，她绝对有魅力让机会不流失。 现在，她凭借自己的修养和见识，令周瑭记住了她。 周瑭对陆七安说：“她虽然是个小师妹，思想观却和我们一致，而且我发现，她虽然安静，骨子里却是豪爽。等哪天有时间，我带她来，咱们一起喝酒。” 周瑭如此评价黄静灿，让陆七安有些心动，他在听到“喝酒”两个字时，眼前一亮，说：“好啊，好啊”。 茶会知音，酒逢知己。周瑭就知道，只要提到“喝酒”这件事，就会触动陆七安的心弦。 “不行”，司马曙断然不允，然后警告陆七安：“不许你再跟周瑭喝酒了”。 “为什么？” 周瑭和陆七安同时问出。 司马曙温柔却带着一丝坚决的眼神盯着周瑭，周瑭低下了头。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自己醉酒后会失态。不，不是失态，是耍酒疯。其实自己的意识里是知道的，可是控制不住。 那些被风刀霜剑的生活逼迫的压抑，借着酒劲儿都发泄了出来，那是潜意识里的对于畅快的追求。 司马曙转而冷冷地对陆七安说：“你不喝酒就在这吹得夏天飞雪，你要是喝了酒，太平洋都要刮飓风了”。 陆七安却蛮不在乎地说：“喝酒之后不胡言乱语，不哭不闹，不乱打电话，还不吹牛，你喝个球酒，浪费钱”。 “扑哧”，周瑭抬头笑出来，看到司马曙冷冷的眼神，又赶紧低下了头。 陆七安说：“好了，好了，喝茶，喝茶”，然后拿起茶杯举到周瑭面前，对司马曙说：“不让喝酒，我跟周瑭碰杯喝茶总可以吧？” “喝茶就自己安安静静地喝，碰什么杯”，司马曙说道。 “得”，陆七安撤回茶杯，自己饮完，小声地对周瑭说：“大煞心情，下次咱们偷着喝酒，不约他。” 周瑭微笑，司马曙恐吓陆七安道：“你说什么？” 陆七安顺势而回：“没说什么，我说请周瑭品尝一下我的雨前毛峰”，说着从他的包里拿出了一只精致的小茶盒。 这是一只青花瓷的小茶盒，瓷盒上乃兰幽蝶舞图。兰花绽放，两只蝴蝶绕舞，清幽却不失生气。 “这是今年的新茶，明前的尖儿，我妈带回来的，我喝着还行，你尝尝”，陆七安递给周瑭。 周瑭打开盖子，闻到了一股草木清香，便知是好茶，说：“这太贵重了，我这皮糙肉厚的，喝点儿大把抓就行”。 “哈哈”，陆七安被逗笑，对周瑭说：“你可是司陆两家的娇客，在我和司马曙眼里，你可贵重着呢”。 司马曙握着周瑭的手说：“不许你这样说自己，生活的困窘，并不能代表你的地位卑下。你的工作高尚，你对那些脑瘫孩子们的耐心和爱心，是你的美德，这令你尊贵无比”。 陆七安使劲点头，肯定了司马曙的观点。 周瑭看着眼中满含心疼的司马曙，泛上泪花来，点头“嗯”了一声。 饭后，三人又品了三巡的茶，才各自散去。 陆七安开车回到家，贺皓月正坐在客厅里叠着一块浴巾，叠好后放进脚下的行李箱里。 陆七安坐在妈妈旁边，问：“妈，您要出门吗？” 贺皓月答道：“你不是要去参加学术会议吗，这是给你准备的”。 “哦”，陆七安歪在抱枕上，贺皓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柔声问：“很累吗？” 陆七安摇头说：“不累”，贺皓月随口问了一句：“干什么去了？” “喝茶”。 “喝茶？” 贺皓月略带兴奋地看着陆七安，她那想给陆七安娶媳妇的心又活跃了起来。 “儿子，上次跟你喝酒的女孩子不是你想女朋友，这次一起喝茶的，总该是了吧？” 陆七安耐着性子说：“一个人，妈，不要老是纠结这一个问题好吗？” “老纠结，我很不想纠结，可是，你到现在也不往家带女朋友，我能不着急吗？” 贺皓月继续唠叨着：“等你学习回来，必须去相亲，我给你安排了十场，我就不信，这十个漂亮的女孩子，你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十场？” 陆七安咧着嘴，似生吃了一口苦瓜，说：“妈，饶命”。 “别跟我讨价还价，你一天不娶媳妇，就一天相十场亲”，贺皓月坚决地命令道，透露出几分职场中女强人的霸气。 一天十场相亲，妈呀，您可真是亲妈！不过，陆七安知道，此时不宜顶撞妈妈，宜采用迂回战术应付她。 于是，陆七安对贺皓月说：“妈，你儿子这样优秀，哪里需要去相亲啊”。 贺皓月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他，继续为陆七安收拾行李箱。陆七安继续说：“妈，你看我，长得这样帅，有的是女孩子追我，我是正在挑最佳的，根本不需要去相亲的”。 贺皓月放下手里的睡衣，说：“我就喜欢我儿子这性格，长得黑，没人追，还敢吹”！ … 陆七安做可怜之态，反抗道：“妈，你再这样贬损我，我就…我出去学习，就不回来了，我带着你儿媳妇离家出走”。 贺皓月不但不为之所惧，反而高兴地说：“那太好了，你前脚离开，我和你爸后脚就搬家，绝对不给那女孩子反悔的机会”！ 第62章 发烧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跟司马曙分别后，司马曙开车离去。周瑭刚一转身，手机铃声响起来。 “周瑭，你休息了吗？” 电话那端，郑亦辉急促的声音响起。 “还没有，郑姐，出什么事了？” 郑亦辉着急地说：“朵朵突然发烧，我不知道她怎么了”。 周瑭赶紧说：“郑姐，别着急，我去看看”。 郑亦辉说：“好，这么晚了，让你赵哥去接你吧”。 “不用了，司马曙刚离开，我再叫他回来，让他开车送我去”。 “也好，你们路上小心点儿”。 “嗯”，周瑭答应着。 郑亦辉挂了电话后，周瑭给司马曙打电话，司马曙听后，即刻返回，送周瑭去了郑亦辉家。 开门的是郑亦辉的老公，赵永亮。赵永亮看着敦厚朴实，左手抱着一个洋娃娃，右手拿着一个玩具汽车，头上还带着一个兔子耳朵。 “赵哥”，周瑭跟他打招呼。 “来了”，赵永亮赶紧将头上的兔子耳朵摘下来，往里让周瑭和司马曙：“来，快请进”。 周瑭进门后，直奔朵朵的卧室，赵永亮招呼司马曙：“来，快坐”。 “谢谢”，司马曙稳重地坐在沙发上，赵永亮忙活着沏茶。司马曙推却说：“赵哥，别忙了，我和周瑭刚喝完茶回来，用不下去，朵朵生病，照顾孩子要紧”。 赵永亮本就牵挂孩子，听司马曙如此说，便说：“那你坐坐，我进去看看”。 司马曙点头，赵永亮赶紧进了朵朵的卧室。 赵永亮刚进来，就听到周瑭说：“扁桃体二度肿大，暂时诊断为急性呼吸道感染。郑姐别着急，我先为朵朵做小儿推拿治疗、拔罐和刺血治疗。” 郑亦辉说：“你来了，我就安心多了。虽是麻烦你跑一趟，不过总是要你看了，我才放心。” 然后对赵永亮说：“你帮周瑭递个酒精啊、棉棒的，利索些啊”。 “好的”，赵永亮答应着，赶紧为周瑭搬凳子，拿滑石粉。 周瑭坐下后，对郑亦辉说：“虽然春天的风热邪气多一些，朵朵却是湿热之症”。 周瑭说完，以手触摸朵朵的后背和腹部皮肤，以确诊，说道：“湿热胶着，以手初抚，则肌肤不热；久摁之，则热甚。临床中，以手摸前额，感受不到发烫，若是以体温计一量，却是39摄氏度以上的高温。” “对对，你说得太多了，刚才我量过了，39.6摄氏度”，郑亦辉点头说道。 然后皱眉说：“这个难治些，平时听你对患儿家长说的。” 周瑭点头，说道：“湿性缠绵，加之与热纠缠，湿热黏滞，相对于风、火、暑等邪气，是棘手些”。 郑亦辉问：“那怎么办？” 周瑭答曰：“祛热则湿自散，首先为朵朵清热，热清后，湿气自然不会难泄”。 “好”，郑亦辉听罢，松了口气。 周瑭为朵朵做了治疗后，朵朵热退，沉沉睡去，周瑭对郑亦辉说：“两个小时左右后，会再次发烧，你别着急，若是体温超过39摄氏度，就喂她喝点退烧药，撑到明天，我继续为她治疗”。 “好”，郑亦辉答应着。周瑭站起来，要离开。郑亦辉对赵永亮说：“你去送送周瑭和司马曙”。 “嗯”，赵永亮赶紧送周瑭和司马曙。看着他们二人离开后，他折回卧室来，对郑亦辉说：“我好像在哪见过司马曙”。 “你在哪见过他？” 第63章 甚冷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赵永亮说：“有一天晚上，你让我去楼下扔花盆，在电梯里碰到了他，我记得很清楚，他去的咱们楼下”。 “楼下？是司院长租的房子吗？” 赵永亮点头，说：“嗯，一点也不错，当时你们司院长喝醉了，司马曙架着他回来的，所以我才记忆犹深。哦，对了，你们司院长迷迷糊糊地好像叫司马曙为儿子”。 “儿子？” 郑亦辉疑惑地说：“不对啊，医院传言，司院长这些年一直单身，为了事业，从未娶妻，何来儿子？” 赵永亮接言：“也许人家只是没有公开而已”。 郑亦辉摇头否道：“那也不对啊，司院长姓司，而司马曙复姓司马，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 “那也许，人家司马曙跟着妈妈姓呢”！ 郑亦辉点头：“也有可能”，然后嘱咐赵永亮：“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赵永亮脱口问道：“为什么？” “若是让我们医院的那些女孩子们知道司马曙是院长的儿子，那不更抢着追他啊。你忘了，司马曙可是周瑭的男朋友”。 “哦，对，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赵永亮恍悟道。 郑亦辉再次叮嘱他：“你记住了吗？” 赵永亮不屑地回了一句：“你以为我跟你们女人一样，喜欢谈论那些八卦话题啊”。 郑亦辉模仿着他的语气说：“你以为我们女人跟你一样，喜欢谈论钓鱼的话题啊”。 赵永亮悠悠地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司马曙送周瑭回到家，停下车后突然说：“以后，下了班就不要再接诊了，医院里有值班的医生”。 “为什么？我与郑姐可是好朋友，朵朵发烧，我既心疼又着急啊”，周瑭回道。 “我知道”，司马曙说：“可是，你那么辛苦，我心疼”。 周瑭为此话动容，感动地看着司马曙，眼中尽是深情。不过，片刻后她说：“你不也是在第一时间返回，带我去郑姐家了吗？” 司马曙冷冷地看了周瑭一眼，并不接话。周瑭看到司马曙冰冷眼睛里的热情，那一团火，是医者的责任，是医者济危急，不辞劳苦，一心赴救。 司马曙虽非儿科医生，然身为医生，志存救济，含救苦之心，才令他接到电话后，即刻返回，心无杂念，送周瑭去救治发烧的患儿。 周瑭明白司马曙的医者仁心，也深知司马曙对自己的心疼，更懂司马曙因顾面子不会说出自己即刻返回的心思。 她再不顶撞他，而是歪在他的肩头上。在靠上的一瞬间，周瑭觉得辛苦消散了一大半。司马曙亦觉得就这样静静的，自己的辛苦亦散去一大半。 感受到司马曙放松的身体，周瑭莞尔，司马曙何尝不是因为要做贤医而辛苦，还不允许自己辛苦。 司马曙加的班，熬的夜，比周瑭辛苦百倍，有时会在手术台上站十个小时做手术，因长时间低头，颈椎、胸椎和腰椎时时酸痛。而他在看到周瑭辛苦之时，一心只记挂周瑭，却忘了他自己，亦是劳累。 一对互相理解的恋人，并不再说话，而是安静地靠在一起。他们之间心意相通，不需以言语安慰彼此，偎依着，亦可慰藉生活的辛劳。 车外，天空中的星星们调皮地眨着眼睛，草丛里的昆虫们吵闹着静寂的夜色。周瑭和司马曙却觉得虫声清脆悦耳，他们默默地听着这来自大自然动听的旋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周瑭打破了静谧，说：“回去吧”。 “嗯”！ 周瑭打开车门，下车后，上楼去了，司马曙驱动车子，回家去了。 司马曙回到家里，打开客厅的灯，将车钥匙扔在茶几上，歪倒在沙发里。 司马曙看着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心中冷寂寂的。以前，自己习惯了这样的冷清，而现在，为何突然觉得甚冷呢！ 第64章 初心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李清照开篇用了一连串的叠词，让读者体会到震撼人心的孤独。 丈夫去世，膝下无儿女承欢，晚年的女词人，在乍暖还寒的季节里、浓酒尚未消退之际醒来，一个人该是怎样的冷清凄惨。 这个世上，只剩下了自己，面对余生的漫漫长夜，听着檐下滴雨，那是怎样无尽的寂寞。 正如陆小曼在徐志摩失事后，感悟得那样：我早上离开小院时，没有人与我送别；晚上回到小院时，没有人翘首期盼我归来。 孤独和寂寞似夜长，比海深！ 司马曙的语文不好，可是，对此深有感悟！ 从小到大，司马曙都是独守偌大的房子，妈妈忙于生意，爸爸忙于进修、手术，他们的事业越来越有收获，而自己的心越来越空旷。 空旷到，一只迷路爬进客厅里的小蚂蚁，都会让自己欣喜！ 没有认识周瑭的时候，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一点儿气息也没有的日子。而认识了周瑭以后，自己却觉得这样的家太清冷了。 周瑭给了自己温馨，给了自己最质朴生活的温暖。她让自己更加期望天伦之乐，对家人团聚的渴求愈加强烈。 司马曙决定：等学习回来，带周瑭来见外祖母和母亲，自己要向周瑭求婚，就让这个有趣又温暖的女人，陪伴自己一生。 让周瑭带给自己的阳光，和煦家里的冷清，以补自己年少时受过的孤独之苦。 早上，朵朵未再发烧，郑亦辉和赵永亮紧了一夜的心，稍稍放松了些。郑亦辉本来想请假，在家照顾朵朵的，可是看着喝稀饭的孩子，她临时改变主意，请婆婆帮忙照顾朵朵，她上班去了。 一来，身为护士长，她不放心班上的工作，能坐镇护士站的时候，尽量在岗。 二来，身为普通的工薪阶层，收入本就不高，又哪里舍得请假。 曾经有一个新闻，一名中年妇女，为了300元的全勤奖，发着烧追赶离开站牌的公交车，只因不能迟到。 单身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保持优雅的气质，高贵地活着。 而成家后，孩子需要养，老人需要养，生病吃药、张嘴吃饭、伸手要钱，满心考虑的是300元钱能买好几盒为老人降血压的药，哪有考虑斯文的空间。 更何谈形象和尊严？！ 因此，郑亦辉心中挂念着生病的孩子，依然上班去了。 忙碌了一天，下午即将下班的时候，姚主任将她叫到办公室。 姚主任叹了口气，对郑亦辉说：“我本来想给吴凝心改过的机会，现在看来，她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郑亦辉点头，然后摇着头说：“能为物质轻易心动的人，想让她因初心回头，太难了”！ 第65章 井底之蛙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姚主任失望地说：“我带的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皆是野心勃勃，没有一个愿意留在这个二线城市的。就算是我强留他们接我的班，他们也必不会长久，辞职也是早晚的事。” 郑亦辉点头，姚主任带的研究生们，她见过几个，如今读博士的读博士去了，出国进修的进修去了，被一线城市的医院签走的签走了。 姚主任点评道：“周瑭的性子沉静，又有韧性。她一旦认准了的事情，一定会沉下心去做，而且做到最好。因此，为了这个科室的可持续发展，我将她硬留了下来。” 郑亦辉点头，姚主任继续说：“吴凝心的成绩虽然优秀，却是我所有学生中最差的一个。我之所以挑选了吴凝心，是看她内向，还算谦卑。既然不优异，便不会有太大的野心，可做周瑭的帮手。磨练几年，必是周瑭的左膀右臂。” 姚主任沉默了一会儿，不无惋惜地说道：“谁知，她竟会如此，可见是我识人不明”。 郑亦辉看着因痛心和惋惜而怅然的姚主任，劝道：“路遥才能知马力，时间久了，连铁都会生锈，何况人心这种善变的东西。您也不必太过自责”。 姚主任遗憾地说：“话虽如此，可是我不但没有为周瑭寻的好帮手，反而阻了周瑭的路。如今，去哪里寻可心的人？” 郑亦辉突然想起了黄静灿，说：“姚主任，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 “谁？” “黄静灿”。 “她？就是你告诉我的那名仗义执言的实习生？” 郑亦辉点头说：“是”，然后补充道：“周瑭倒是很是欣赏她，几次在我面前夸赞她。我也观察过她几次，品味了一下，才发觉，她的仗义执言并非一时的心潮澎湃，而是相机而动”。 姚主任听罢，似看到了希望，问郑亦辉：“那么，她是瞅准了时机？” “嗯，如她的名字一般，平时静如泊舟，一旦借东风，扬帆远航，必将创造出灿烂夺目的成就”。 姚主任沉吟道：“可是，如此有成算，我怕她不肯屈居周瑭之下”。 姚主任此言，似是问郑亦辉，亦是自问。郑亦辉深知，她是一朝经蛇咬，心有余悸。 郑亦辉劝道：“主任，人皆说世事无常，其实最易千变万化的是人性。这如同光芒万丈的太阳，瞬间就会暗淡无光，非人所能揣度。您毋需为此介怀。” 姚主任略有释怀，不过，依然说：“可是，若是她被带出来，也要离开，我总是痛惜的”。 郑亦辉接话：“主任，若非池中物，早晚会腾飞。难道您希望您带出来的人，自周瑭之后，个个是井底之蛙吗？” 姚主任欣然笑起来，郑亦辉如此开导，她心中的阴霾和愁虑一扫而光，说：“你再暗中观察她一段时间，若她真是可塑之材，就用心培养一下”。 郑亦辉辞别了姚主任，回到家中，刚进门，就摸了朵朵的额头一下。触摸间，额头的温度正常，她的心放下去了。 婆婆告诉她：“朵朵虽然一天不爱吃东西，但是没有发烧，可能没事了”。 郑亦辉听说孩子没有食欲，刚放下的心又揪作一团。她的眉头皱起来，在病房里，经常听周瑭讲，感冒会影响胃肠功能，会导致孩子的食欲不振。 她亦知道，恢复食欲，需要一个过程。可是，每一位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吃饭香香，快快长大。看到孩子不爱吃饭，自然焦虑，又哪里等得！ 哄着朵朵入睡后，郑亦辉却一夜辗转，难以安睡。她的心中记挂着孩子，不知道自己走后，孩子会几天恢复到原来的食欲状态。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际，她听到朵朵的呼吸又急促了许多。郑亦辉的手下意识地去触朵朵的额头，然后感觉到了滚烫。 她猛然间坐起来，伸手将床头柜上的温度计拿过来，夹到了朵朵的腋下，然后吩咐赵永亮去为朵朵端温水。 赵永亮端来一盆温水，一边轻拧毛巾，放到朵朵的额头上，一边说：“怎么又烧起来了，要不去儿科看看吧”。 郑亦辉答道：“尽量别折腾孩子，我先护理着她，等明天早上去找周瑭”。 朵朵一直发烧至早上，郑亦辉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她抱着朵朵坐在客厅里，心中似火烧一般。 今天她要出差，可是孩子却还在发烧，让她如何撇下孩子，离开出发啊？ 可是，为了学习知识，她又不得不舍下孩子去参加学术会议。 赵永亮跟她商量：“要不你别出差了，你走了，朵朵发烧，我没有主心骨。” 郑亦辉此刻的心中，亦如吞了一斤朝天椒一样，火辣辣的，不知何去何从。 有心不去，箭已在弦上，临时改变主意，大家都没有做出差的准备，又上哪找人去跟自己交换学习的机会。若是无人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学习机会。 郑亦辉深思熟虑之后，对赵永亮说：“去，必须去”。 朵朵突然抱着郑亦辉，哭着说：“妈妈不去，妈妈抱”，然后使劲抱着郑亦辉不撒手。 赵永亮心疼地跟她商量：“要不你别走了，错过了就错过吧，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第66章 送别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工薪阶层面临的工作与家庭的挑战是：我若双手搬砖，便无法抱你；我若弃砖抱你，拿什么养你！ 各种育儿专家强调，要多陪伴孩子，要按照营养搭配喂养孩子，可是，没有一个育儿专家强调：这需要时间，更需要物质基础。 工薪阶层的时间，都用来挣奶粉钱了。 郑亦辉忙着学习进修，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实力，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 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又能怎样选择呢，连选择的权利也没有。 赵永亮深悉此理，他很想多挣钱，让妻子留在家里，陪伴孩子，不让孩子在生病时，还不能拥有妈妈的爱。 奈何，能力有限！无论多么渴望，皆是徒劳。 他只能从妻子怀里接过大哭的孩子来，在朵朵的“妈妈抱”的哭喊中，看着妻子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郑亦辉进了电梯，失声哭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将头靠在电梯壁上，跟着裂开的心，放肆地大哭。 电梯到了一楼的时候，她忍住哭泣，以手背使劲擦掉眼泪，走出电梯给周瑭去了一个电话。 周瑭借起电话，牵挂地问：“朵朵怎样了？” 郑亦辉回：“朵朵又发烧了，我在出发的路上，一会儿你赵哥带着她去找你，你看看怎么回事”。 “好的”，周瑭答道。 郑亦辉郑重地托付：“周瑭，我把朵朵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好吗？” 周瑭认真地说：“郑姐放心，你安心学习就行”。 “谢谢”，郑亦辉发自真心的感谢周瑭。 郑亦辉挂了电话，心下略有安慰，将朵朵托于周瑭，自己放心了。 她赶到长途汽车站的时候，司马曙和陆七安也到了。陆七安正跟陆泊儒和贺皓月告别，贺皓月依依不舍，拉着陆七安千叮咛万嘱咐。 司马曙则拖着行李箱站在一旁，默默无语，眼神里惧是冷水。 郑亦辉心中一动：司马曙竟是孤身一人，他的父母都不来送他。 郑亦辉突然想起赵永亮说的，司院长也许是司马曙的父亲，那么，司院长的夫人，也就是司马曙的妈妈是谁呢？ 司院长不来送别，并不奇怪，他忙着做手术，然而，司马曙的妈妈呢，她也未出现，难道她也忙？ 陆七安说：“爸，妈，你们回去吧，我知道照顾自己，我又不是小学生了，放心吧，回去吧”。 陆七安说完，对司马曙说：“走吧”。 二人转身离开，贺皓月嘱咐：“你们俩别跟人家打架啊，记住了吗？” 陆七安头也不回，答道：“知道了”。 他们二人在登车的时候，碰到了郑亦辉，陆七安热情地跟郑亦辉打招呼：“郑护士长”，司马曙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三人上车后坐定，长途大巴车便启动了。郑亦辉昨晚没有睡好，借这个机会，闭目休息。陆七安的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音乐。司马曙则拿着一本经络穴位的教材在看，那是周瑭给他的。 大巴车上的客人，有失神沉思的，有歪头睡着的，有在吃早饭的，有看手机的，有玩游戏的。 突然，司马曙身后的一个人站起来，往车门处走去。司马曙翻看教材的时候，周瑭的书里夹着的一枚四叶草飘落到了地上。 司马曙弯腰去捡，恍惚间觉得此人，以极快的手法，掏走了他前面乘客口袋里的钱包。那名乘客睡得东倒西歪，并未感觉出自己的钱包被盗。 司马曙坐直了身子，瞳仁一缩，审视了一下此人，只见他个子不高，精瘦利索。此人顺走了钱包后，似没事人一般，自然地来到司机身边，说：“师傅，前面服务区停一下”。 “好的”，司机师傅说完，继续聚精会神地开车。 司马曙知他必在服务区下车，拿着偷到的钱包离开，便戳了陆七安一下。 陆七安摘掉耳机，不解地看向司马曙。司马曙示意了一下那名小偷，陆七安便注意看他了。 只见此人倚靠在一个座位的椅背边上，又以眨眼间的功夫，偷走了另一个人的钱包。 陆七安心想：行啊，这是遇上小毛贼了啊！他以眼神征询司马曙的意见：咱俩需要打抱不平吗？ 司马曙点了一下头，不过，仍然低下头看书。意思是不要惊动他，相机行事。 第67章 扼腕惋惜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长途大巴驶入服务区停下后，那名男子率先下了车，司马曙轻声说：“走”，便以最快的速度下车了。陆七安难抑兴奋，跟在司马曙后面，也下车了。 那名男子并未进入服务区，而是进了服务区的停车场区。司马曙和陆七安紧跟而至，看他止步于一辆车前。 此男子拿出一把车钥匙，打开车门，刚要进车，司马曙紧走两步，以大而有力的手拍了他的肩头一下。 陆七安眼疾手快，拽住了车门，防止他强行进车。 此男子回头一看，并不认识司马曙，便问：“你有事吗？” 司马曙看他并无一丝慌乱，反而理直气壮，知他为惯犯，也不跟他啰嗦，冷冷地说：“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 此男子一念间，想反抗，可是看看高大的司马曙和陆七安，他放弃了。他不想吃眼前亏，便同意道：“好的”。 他将偷来的钱包和自己的背包，一并递给陆七安，陆七安接过去后，他冲着司马曙和陆七安的身后喊道：“大哥，你可来了”。 晨会结束后，周瑭回到办公室，赵永亮抱着朵朵在办公室门口等周瑭。周瑭忙忙地过来，一摸朵朵的额头。 朵朵依然在发烧，周瑭对赵永亮说：“赶快去治疗室”，便奔向办公室旁边的那间治疗室。 众实习生们，也跟着来到了治疗室。周瑭坐定后，赵永亮抱着朵朵坐在她的对面，然后问周瑭：“本来已经不发烧了，为何又反复了？” 周瑭说：“别急，我先诊断一下”。 黄静灿闻听，递给周瑭两根棉棒，周瑭接过来，她又递给周瑭一支小手电筒。 周瑭赞许地看了黄静灿一眼，打开手电，看了看朵朵的扁桃体，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上颚、牙龈以及舌下等部位。 “牙龈炎，反复发烧是因为牙龈炎引起的”，周瑭检查完后，对赵永亮说道。 “那怎么办？” 赵永亮心急如焚，一病未愈，又添新症，郑亦辉又出差不在，这令他不知所措。 司马曙和陆七安皆回头瞧看，却未见有任何人，而那名男子以最快的速度进入车中，将车门重重地关上，且落了锁。 等司马曙和陆七安反应过来上当后，此男子已经驱动车子了，他二人不敢再阻拦，只得眼睁睁地看他扬长而去。 陆七安一拍手，不无可惜地说：“他也太狡猾了，本来还想抓住他，然后报警的，谁知道就这么让他跑了”。 司马曙倒是淡淡的，说：“你去报警吧，然后将他的东西交给警察处理”，陆七安答应了一声，司马曙继续说：“也许他的车也是盗来的，你不要忘了告诉警察，刚才的车牌号，以便警察破案”。 “好”，陆七安答应着，拿出手机来报警，司马曙回到了车上。 周瑭对赵永亮说：“朵朵的上牙龈红肿，按经络诊断，是胃经实热。继续做小儿推拿治疗吧”。 赵永亮接着说：“好，可是，她一点儿饭也不吃，是怎么回事？” 第68章 见贤思齐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一来，牙龈及扁桃体肿痛，饮食难以入口；二来，细菌感染侵犯胃肠，导致胃肠功能紊乱。所以，她不肯吃饭”，周瑭为赵永亮讲解，并对他说：“不用太担心，其实不吃饭倒是可以让胃肠得到歇息”。 赵永亮抱紧朵朵，对周瑭说：“道理我懂了，可是她妈妈不在家，我心里没底”。 周瑭一笑，说：“你别慌，我晚上下班后，再去看看朵朵”。 “那太好了，谢谢你，周瑭”，赵永亮如释重负，高兴地说道。 周瑭为朵朵做了清肺经、清大肠、清天河水以及退六腑等手法后，朵朵的高热退去，才让赵永亮抱着朵朵回去。 赵永亮离开后，黄静灿问周瑭：“组长，我看您做清肺、清大肠的手法时，力道重、次数多。可是，做退六腑的手法时，力度却轻了，次数也少了，这是为何？您不是诊断的以热为主吗？” 周瑭心中对黄静灿很是赞赏，她能看到这一层，说明她很认真地观察自己的治疗，是个用心实习的学生。 “小儿肉脆血少气弱，眼前虽是呈现一派热象，然其生理病理的特点是：脏腑柔弱、易虚易实、易热易寒。因此，在治疗中，在泻热中，要柔润清养、攻不伤正。” 周瑭的解释令黄静灿茅塞顿开，说：“哦，我明白了，退六腑此穴可退六腑之热，因此，不可过重，以免伤其脆弱”。 “嗯”，周瑭点头，继续说道：“不光是这一个手法，其他的手法在应用中，其力度、次数也要视患儿的情况而定，不可拘泥于教材。” 黄静灿若有所悟，继续问道：“同一名患儿，体质不变，可是在春天和冬天，手法的力度和次数是不是也不能一成不变呢？” “问得好”，周瑭很是高兴，夸赞道：“孺子可教也，你能举一反三地考虑问题，可见学得不死”。 周瑭倾其所知，说道：“《标幽赋》里说：春夏瘦而刺浅，秋冬肥而刺深。针灸时因季节不同刺的深浅不同，推拿亦同此理，要因时、因地制宜，仔细体会，灵活调整”。 黄静灿将周瑭此话深记于心，也对周瑭钦佩不已，周瑭如此年轻，对中医的理论背诵纯熟，且理解透彻，难怪她的专业技术如此之高。 难怪姚主任对周瑭倍加器重，周瑭着实优秀！ 中医有各家之精作，诸如《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温病条辨》，诸如《针灸大成》、《标幽赋》等等，在经典中，诸家理论，俯拾皆是，受益良多，只看用心与否！ 黄静灿决定，要向周瑭学习，回去以后，认真拜读这些经典，细细体悟，以求自己的专业技术得到提高。 见贤思齐，择善而从，力争上进，焉能不灿！ 司马曙和陆七安到达了会场，刚一下车，吴凝心便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热情地跟司马曙打招呼：“师兄好”。 吴凝心穿了一身及膝粉色的连衣裙，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衬显得她肤如凝脂，蜂腰腿长，比平时的学生装好看百倍，亦比周瑭年轻朝气。 司马曙却淡淡地“嗯”了一声，并不再看她。吴凝心并不介意，依然保持着淑女的微笑，对司马曙说：“师兄，我带您去办理入住手续吧”。 司马曙刚想拒绝，陆七安说：“好啊”。司马曙瞪了他一眼，陆七安却装作没看到，对吴凝心说：“有美女为我们带路，荣幸之至”。 吴凝心甜甜地冲着陆七安一笑，率先迈步进了大厅。 陆七安看看吴凝心的背影，又看看司马曙，玩味地说：“看来，她是有备而来啊”！ 司马曙冷冷地说：“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她不过是周瑭的小师妹，尚未毕业的研究生，为何能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冲你来的？” 司马曙反问陆七安：“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我们神经内科经常跟儿童康复科交流，她非常频繁地做跑腿的工作”，陆七安回答道。 陆七安说完，继续说：“哎，你别打岔啊，你还没交代，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那是她的事儿，与我无关”，司马曙说完，迈步离开了。 陆七安品咂了一下司马曙的话，自言自语道：“她还真是看上司马曙了啊，那周瑭怎么办？” “我会替周瑭看好司马曙的”，郑亦辉突然在陆七安的背后说话。 陆七安回头，看到郑亦辉提着行李箱站在他的身后，说：“郑护士长啊，您这是玩监听的工作吗？” “我不光玩监听，我还要监视司马曙呢”，郑亦辉说完，也离开了。 陆七安看着离开的郑亦辉，说：“喜欢周瑭的人还真不少，司马曙你完了，我也会监视你的”！ 周瑭回到办公室，西子帅的妈妈领着西子帅来找周瑭做日常诊断，周瑭问西子帅：“听娇娇老师说，你的拼图做的不好，还不认真学习，这是为什么啊？” 西子帅回答：“那些拼图里有大公鸡，我害怕，不敢拼”。 周瑭… 这个西子帅，真是有来有往，不管你问什么，他必有答复，还让你挑不出毛病来。 西子帅的妈妈呵斥他：“乱讲，你一去姥姥家，就追撵得大公鸡无处可藏，你哪里害怕大公鸡了”。 周瑭捏了西子帅的粉腮一下，说：“你啊，没有回不上的话”。 她在西子帅妈妈的无奈中，为西子帅做完了检查，对西子帅说：“快去找你高老师做运动疗法去吧，不要浪费治疗的时间”。 西子帅高兴地说：“好，高老师最帅，我最喜欢找他做运动疗法了”。 周瑭听罢，眼前冒出一串的问号来，西子帅今日是怎么了，他说最喜欢高永平？还最喜欢做运动疗法？ 莫非是我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周瑭的疑问未解，西子帅对周瑭说：“妈妈说以后要说最喜欢高老师，高老师最帅，高老师会给我买好吃的。不知道高老师会给我买什么好吃的呢？” 第69章 诗意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我不是有意对你冰冷，而是因为你再漂亮，在我眼里，你只是路边的鲜花，尽是艳俗，毫无诗意。而只要周瑭出现，便是初雪新霁、满星闪烁。 我已为她的灵动沉沦，我的眼里溢满了四月的温情，我的心潮难抑澎湃。她只需一个莞尔，万般柔情便涌上我的心头。 周瑭不是我的唯有，而是我的独有！ 这一生，月光下，我只想与她缱绻！ 然而，为富贵计，吴凝心不会放弃司马曙的。她要让自己的人生一步即可迈上巅峰，她要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仰望她，她要达到那些轻视她的人，穷其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 为了众人的“艳羡”，她愿意不顾尊严，甚至不顾廉耻。她觉得付出尊严，比付出辛劳要辛苦多了。 而且，她自信凭她的美貌，足以俘获司马曙的身心。只要嫁给他，假以时日，他会对自己生情的。若是自己再为司马曙生儿育女，不管他再如何不待见自己，也会敬重自己是他的孩子的母亲。 甚至，她想象着自己坐在豪宅里，有专人服侍，自己只管喝着咖啡、欣赏着珠宝，那比上班悠闲多了。 周瑭再优秀，不过是卖力地做着推拿，那和工地搬砖的人有什么区别。 因此，午饭的时候，吴凝心在自助餐区急切地寻找着司马曙的身影，她要把握每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机会。 这是一次所有学科的盛大学术年会，每个学科所在的礼堂不同，所幸，就餐可以在一个豪华大厅中。 迫切地，众里寻他，发现他正在角落里吃饭。吴凝心匆匆夹了两块西瓜，放进盘中后，端着来到了司马曙的身旁，笑嫣如花道：“师兄好”。 司马曙抬头看她，她柔声问道：“师兄，我可以坐这吗？” 她知道，她如此温柔，司马曙断然不会拒绝她。司马曙未回答，她便自己坐下了。 只要你不公然反让我难堪就好，你不回答，也未必就是拒绝。这样的男人，只要绕指的圈数多了，足以将他的金刚柔掉。 吴凝心坐下后微笑着跟陆七安打招呼，陆七安夸她：“你今天的红裙子，衬得你益发地齿皓唇朱，堪称雪肤美貌”。 “谢谢”，吴凝心高兴地说道，她就知道，她的艳丽令所有的男人眼前一亮。 司马曙并未抬头，继续低头吃饭，陆七安笑意盈盈地看了司马曙一眼，“关切”又意味深长地对吴凝心说：“只吃这么一点儿水果可不行，虽然貌美很重要，但是饱腹得靠自己去争取，你不掂量一下自己，下午饿了，难受的是自己”。 吴凝心本就自觉年轻漂亮，加上被陆七安夸，已然飘飘如坠天花，全然未听出陆七安话里的深意，反而感激陆七安的关心。 她笑着对陆七安说：“谢谢，我再去取些”。 陆七安点头，看她离开，对司马曙说：“她还真是缠上你了啊”。 司马曙冷冷地回答：“与我何干？” 陆七安调侃道：“你看人家，柔情似水，你怎么忍心对人家冷冰冰的，对待女孩子要绅士”。 司马曙依然冷冷地说：“与我何干？” “你除了这一句，还会说什么”，陆七安嫌弃司马曙。 司马曙不以为意，答道：“我和她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陆七安说：“那也难说，俗话说，雄关易闯，美人关难过。难道你忘了，唐僧八十一难中，最难的是女儿国那一难？那一难，虽无妖魔作乱，也无焰山险滩。可是，却抵不住那女儿国国王的百般柔情、千般妩媚”。 司马曙看着陆七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心想：疖子没长你身上，你当然不知痛痒。这会儿，要是她缠着你，你还有心情在这调侃我？ 陆七安依然在说：“就连唐僧那样取经的决心，也差点就放弃了成佛，何况你我这凡人”。 司马曙站起来，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恰巧吴凝心端着饭菜回来了，听到司马曙要走，着急地问：“师兄，你这么快就回去啊？” 司马曙淡冷地对吴凝心说：“一，我有女朋友，为避嫌，你还是离我远点；二，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不是你的师兄，你还是叫我司马曙吧”！ 司马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陆七安一笑，吴凝心却撅着嘴坐下了。陆七安看了不甘心的吴凝心一眼，很是不屑。 谁都听得出来，司马曙这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吴凝心，她却依然不死心，看样子还是要死缠烂打。 远处的郑亦辉一边吃着饭，一边往吴凝心这里瞄着，她也听到了司马曙的话，暗哼：吴凝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要追司马曙，我就服你。 果然，陆七安看人是极准的，吴凝心埋头吃饭，暗暗发誓：司马曙，我一定要将你追到手！ 陆七安看了一眼吴凝心盘子里的食物，尽是排骨、牛肉，便站起来说：“美女，你继续享用美食，我也回去了”。 “嗯，再见”，吴凝心恢复了淑女的微笑。 陆七安回到房间，对已经躺下的司马曙说：“依我看，吴凝心绝不会轻易放弃。你看她为了在你面前装淑女，仅拿两块西瓜。而我让她去取食物后，她尽拿些牛肉之类的”。 司马曙一脸厌恶地说：“别提她”。 陆七安回道：“我不是故意提她，而是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情来。若是周瑭，她一定会毫不掩饰她对美食的追求，绝不会为了装淑女，放弃吃牛肉。但是，她会荤素搭配，而不是尽取平时舍不得吃的美食”。 司马曙听陆七安提起周瑭，脸上不自觉地现出笑意，不似刚才那般冰冷。 陆七安继续点评道：“从这样的小事看来，吴凝心不止仰慕你的风采，只怕还要贪图你的财富”。 司马曙坐起来，说：“我从未张扬过，也从来没有人知道我妈的生意，我甚至在上班时将车停在医院外面，她是从何看出，又生出贪图之心的？” 第70章 偶遇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略加思忖，说：“若是有心，自然会查到些蛛丝马迹”。 此话倒是提醒了司马曙，司马曙心有惊悸地说：“莫非她一直关注着我？” 司马曙忽而后背冒汗，背后有双眼睛死盯着你的感觉，换作谁也不会感到舒服，甚至是厌恶至极！ 不过，司马曙很快松了一口气，晚饭的时候，吴凝心并未出现。司马曙冷冷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吴凝心，暗暗地重舒了一口气，才品出清炒芹菜的咸味。 陆七安抿嘴一笑，对他说：“吃完饭，咱们出去跑步，疏解一下”。 “嗯”，司马曙点头，他以前，以跑步疏缓疲劳，而现在他需要缓解压力，来自吴凝心的压力。 吴凝心的压力确实不易疏解，因为，此刻，吴凝心正在大厅里坐着。她岂会放弃司马曙，司马曙愈是不搭理她，她想得到司马曙之心愈加强烈。 这一欲念，扰得她无法认真听课，专家讲的内容，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一直在苦思司马曙凭什么看不上她，这令她开始烦躁。 她终于忍不住，从学术大厅里出来，给高文慧打了一个电话。 高文慧建议她不要再对司马曙死缠，以免引起司马曙的反感，而是改变一下策略，打消司马曙对她的芥蒂。 所以，吴凝心不再出现在晚饭的大厅，而是躲在一旁，暗中观察司马曙的行踪，以寻找突破口。 当司马曙和陆七安从自助餐厅出来的时候，她弹跳起来，快速躲到了柱子后面。藏好后，探头看司马曙，是回房间，还是出去游玩。 她发现司马曙和陆七安离开了大厅，便悄悄地也离开了大厅，远远地跟在了他们二人的身后。司马曙和陆七安并未察觉到吴凝心跟在身后，悠悠地散着步讨论着今年的学术会。 司马曙和陆七安既未觉察到吴凝心跟踪他们，也没有发现，还有一个瘦瘦的人一直尾随着他们。 不知道陆七安跟司马曙说了什么，司马曙的后背挺直，表露了他的兴奋。尔后，司马曙跟着陆七安去了一条古老的步行街。 吴凝心不解他们二人来这里干什么，这条步行街上的小店，以女士用品为主，诸如包包、化妆品和衣服等等。 陆七安指着一家小店，司马曙盯着看了一会儿，便迈步进去了。吴凝心好奇地往店里看了看，只见店里似乎摆着一些丝制品。 司马曙在柜台处挑选着什么，吴凝心决定进去，制造一下偶遇，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司马曙面前出现一下。 虽然她不再死皮赖脸地缠着司马曙，但是，她需要刷刷在司马曙面前的存在感。否则，时间久了，司马曙就会忘记她的。 司马曙提着一只精致的礼品袋，欲往外出的时候，吴凝心正好推门而入，吴凝心故作惊讶和高兴地跟司马曙打招呼：“啊，学长，真巧，竟然在这碰到了您”。 陆七安的眉尾一挑，司马曙却紧皱了一下眉，他实在厌烦了吴凝心出现在他眼前。 吴凝心却强调：“学长，我不是故意出现在您的面前，我是来买裙子的”，然后，直奔挂着的一件旗袍而去。 司马曙看吴凝心并不再跟自己说话，而是在认真地挑选衣服，释然了，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人家是来挑选衣服的，不是特意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陆七安离开后，回头又看了一眼正在向工作人员咨询衣服的颜色和款式的吴凝心，一耸肩，追赶急急逃离吴凝心的司马曙去了。 陆七安追上司马曙后，说：“看来吴凝心依然没有打算放过你啊”！ 司马曙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说：“她不过是偶遇，并不是跟踪我，你想多了”。 现在，提到吴凝心，司马曙就非条件反射地排斥她了。他宁愿相信，吴凝心确系跟自己是偶遇，其余与她相关的事情，他不愿意也不想去分析。 陆七安却不想放弃，一边追赶着司马曙的步伐一边说道：“这家店地处这样偏僻的位置，若非来过，是不会知道的。我也是去年陪我妈来买旗袍，才知道的。而且，这家店虽然不起眼，他家的丝织品全是真品，价格可不菲，哪里是吴凝心买得起的！” “那又怎样？你想说什么？” 司马曙冷冰冰的，并未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继续大步往前走。 陆七安却止住脚步，站在原地说：“我想说，前面的路堵死了，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司马曙抬头一看，的确，此路不通！ 昏暗中，他的面前站着六个人，堵住了前行的道路。这六个人，其中五个人，皆是高大威猛。这五人中，三人胖胖的，两人略瘦些。 为首一人，瘦瘦的，正是长途大巴上的那名扒手。 认出他后，司马曙瞬间明白了，哦，这是报仇来了啊！ 司马曙偷眼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没有店铺，便很少有路人来往，而且路灯不亮，应该是被蓄意破坏了。 不过，司马曙并未因此心生害怕，反而淡冷地问那瘦瘦的人：“怎么，那天警察没有抓到你，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人冷笑一声，说：“那天只有我一人，打不过你俩，我好汉不吃眼前亏，才跑了。可是，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啊，我一直跟着你们呢。现在，我把我的兄弟们都叫来了，我看你怎么打得过我们这些人”。 此人的话音一落，那五个人开始攥拳，活动筋骨，造出的气势甚是骇人。 司马曙毫无慌乱和畏惧，反而不屑地说：“好汉？你们这群败类，也配！” 瘦瘦那人顿时爆跳起来，全无那天的怂样，仗势之态尽显，指着司马曙说：“好，你有种，你充英雄，看我们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司马曙估算了一下，自己应付其中的三人，陆七安抵住其余的三人，也可逃过此劫，便凛然说道：“过来吧”！ 司马曙说完，对陆七安说：“三个最胖的归我，剩下的三个归你”，然后回头说：“听到了吗？” 然后，然后… 陆七安已经没影儿了！ 第71章 愧疚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吴凝心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司马曙被一些人追赶着跑过去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害怕，下意识地退回到了店里。 路上的行人也避在墙角，有很多人甚至赶紧离开了这里，一瞬间，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不敢驻足围观。 隔着玻璃门，吴凝心看到陆七安带着警察赶到，将那些人捉拿。 一切平定以后，行人各自散去，陆七安在安慰司马曙。吴凝心这才敢从店里出来，向司马曙走去。 吴凝心还差一步到司马曙的身后时，蹲在地上的那个精瘦的人，突然在司马曙的侧身后站了起来，一拳狠狠地击向司马曙的后脑部。 吴凝心吓得惊叫了一声，司马曙被她的惊叫声吸引地扭头回望，这一拳划着他的脸颊扫了过去。 这个精瘦的人未伤到司马曙，将怒气转到了吴凝心的身上，他气恼地一把推倒了吴凝心。 他虽然瘦，但是负气之下，力度不小，加上古老的步行街狭窄，吴凝心猛然间被推出去，猝不及防，摔到了路边的石阶上。 警察将这个精瘦的人控制住了，司马曙和陆七安赶紧跑来探看吴凝心。虽然他们两个并不喜欢吴凝心，可是，毕竟是同事之情，岂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再者，一瞬间，众人都认为吴凝心那一声尖叫，是为了救司马曙，连司马曙都这样认为。 司马曙将吴凝心扶起来，看到吴凝心的头部受伤，流下血来，对陆七安说：“快把丝帕拿出来，给她敷上，先止血”。 “好”，陆七安赶紧将司马曙手里的礼品盒打开，取出两块白色丝帕，给吴凝心敷到伤口上。司马曙用手给吴凝心摁住，对警察说：“快打急救电话”。 吴凝心见司马曙对自己如此关心，心中高兴，她趁机虚歪到司马曙的怀里。司马曙本能地将她推出，吴凝心虚弱地对司马曙说：“我头晕”，然后又歪到司马曙的怀里。 司马曙皱眉看看她，本想再次将她推出去，念及她被摔伤头部头晕，加上他觉得吴凝心为救自己受伤，便不忍心把她推出去，任由他歪在怀里。 陆七安一耸肩，虽然他内心深处觉得吴凝心是装的，可是，此时拆穿她，有些残忍，他便不再说什么了。 医院里，吴凝心在小手术室里包扎伤口，司马曙和陆七安在走廊上坐着等待。陆七安说：“那两块丝帕是你买给周瑭的生日礼物，丝者思也，是情之信物，给吴凝心包了伤口，不太合适吧”！ “当时情境下，没有敷伤口的无菌纱布，也只能拿那个丝帕了，总不能放任吴凝心的伤口流血吧”，司马曙说道。 陆七安点头，司马曙继续说：“回去之前，再给周瑭买新的”。 “也只能这样了”，陆七安的话音刚落，郑亦辉急匆匆地赶到，担心地问：“吴凝心没事吧？” 陆七安站起来，说：“郑护士长，您别着急，她正在里面包扎，您先坐下，等会儿出来就知道了”。 郑亦辉点头坐下，虽然她不喜欢吴凝心，可是，这次出来，她是吴凝心的领队，若是出了什么事，回去也无法跟姚主任交代。 郑亦辉焦急地等待着，期盼着吴凝心的伤不会太严重。在她的期盼中，一名护士扶着吴凝心出来了，对他们三人说：“病人的伤口包扎好了，只是头晕，建议住院观察”。 “那就住院吧”，司马曙内疚地说道。 陆七安想说什么，却不好提出，他总觉得吴凝心装柔弱的可能性很大。 去公安局录完音后，司马曙为吴凝心找了一名护工，照顾她。 司马曙温柔地对吴凝心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吴凝心扯着司马曙的衣角，掉下泪来，正挂在腮边，着实惹人怜。 吴凝心说：“我害怕，学长，您别走”。 司马曙心生怜惜，柔声安慰她：“别怕，我在这，我不方便，你也不方便。你放心，明天我会来看你的”。 吴凝心知道，装可怜要适可而止，不可过度，便乖巧地点头，说：“嗯，学长，您别忘了，一定要来，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放心，我明天一早就过来”，司马曙说。 得到司马曙的承诺，吴凝心安心地闭上眼睛睡了。由于内疚，司马曙坐在床边，看着吴凝心睡沉了，才离开病房，回到了住处。 陆七安并未睡下，他在等着司马曙。司马曙一回来，他就问道：“你不会真得愧疚难当吧？” “当然，吴凝心因我受伤”，司马曙决然答道。 陆七安急忙说：“司马曙，这样的大事，你可千万别武断啊，吴凝心是不是为了救你而受伤，可不好界定啊”！ 司马曙略有生气，说：“这还需要界定吗，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陆七安发急了，对司马曙说：“司马曙，你不要想当然好吧？你还是头脑清醒一些吧，吴凝心可是个心机很重的女人，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司马曙已经听不进去了，不耐烦地说：“你觉得？事实摆在眼前，你却主观认为，凭感觉做决定吗？” 陆七安见司马曙反感，双手连摆着妥协道：“好，好，司马曙，我是为你考虑，你可别狗咬吕洞宾啊，我不说了，你的事我不管了”。 陆七安说完，倒头就睡，而且翻身朝里，不再搭理司马曙。司马曙也不再搭理他，翻身也睡下了。 兄弟二人，不欢而散。陆七安生司马曙的气，他们自小长大，从未因为女人起争执，导致气恼不合。司马曙居然为了吴凝心厌烦自己！ 司马曙是心中乱，这一夜，脑中尽是昨夜发生的事，一会儿打架，一会儿吴凝心受伤，一会儿陆七安跟自己吵架。 司马曙乱的头疼，天刚蒙蒙亮，他就无法再深睡了，便起床去看吴凝心。 陆七安早上醒来的时候，司马曙已经不在了，午饭的时候，他也没有看到司马曙。陆七安沉思着说：“莫非，司马曙真被吴凝心拿下了？” 第72章 酌情处理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晨会还未开始，赵永亮抱着朵朵已经在护士站等周瑭了。 “赵哥，来的这么早啊”，周瑭来到后，跟赵永亮打招呼。 赵永亮说：“我们单位一上班就开会，不许迟到，也不许请假。一会儿推拿完了，我还要送她回家，然后赶到单位。时间紧迫，所以，我就赶在你晨会前来找你了”。 “那好，我先为朵朵做推拿”，周瑭未进办公室，径直走向治疗室。黄静灿紧跟着周瑭和赵永亮进了治疗室。 实习生们并未来到，黄静灿居然比周瑭早到，周瑭对正在给周瑭挤压手消液的黄静灿说：“你来得也很早啊”。 黄静灿答道：“我看组长您一有空就自己按摩肩部和颈部，应该是颈肩综合症，我想着早到一会儿，给您做个颈肩部走罐法治疗”。 周瑭高兴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现在不行，等下午下班的时候，你记得给我做完再回宿舍”。 “好”，黄静灿答应着。 “怎么样了？” 周瑭一边做双手消毒，一边问赵永亮。 赵永亮回：“昨天晚上你离开后，她就睡着了，睡得香甜。大约十二点的时候，她又有些发烧，我给她量了一下体温，是37.3摄氏度”。 “嗯，那你怎么处理的？” 赵永亮答道：“我听你的，看她睡得安稳，就没烦扰她，既没给她擦浴，也没叫醒她起来喝水，任由她睡觉休息”。 周瑭说：“你做得对，那她是几点的时候退烧的？” 赵永亮说：“我这两天照顾她太累了，我看她睡得安静，就放下心了，这一放松，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几点，反正天也没亮，我摸着她浑身出汗，自己退烧了。到现在，体温一直没有再升上来”。 周瑭点头，说：“汗出热退，正已胜邪。不出意外，不会再发烧了”，然后问：“吃饭呢？恢复了吗？” 赵永亮回：“吃饭还不是很好，不过，喝水倒是不少”。 “那就好，只要喝水多，那就说明食欲已经开始恢复了，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 赵永亮听罢，松了口气，紧绷着的后脊背弯了下来，说：“那就好，我终于挨过去了”。 做完小儿推拿治疗的时候，周瑭问黄静灿：“你可知道，为何感冒会影响胃肠功能？” 黄静灿想了想，试探着回答道：“从六经传变的理论得来？感冒后邪气由太阳经，传入阳明经。手阳明经是大肠，足阳明经为胃”。 周瑭不住地点头，说：“嗯，不错，你能想到这一步，对于伤寒的辨证把握，算是有了清晰的思路”。 黄静灿并不知足，问周瑭：“那组长的意思是，还有另外一种更精准的解释，对吗？” 周瑭十分欣赏黄静灿，她居然不会因自己的夸奖而洋洋得意，反而能清醒地意识到，还有更好的答案。 这确实难得，尤其是对于学术而言。人人都该有刨根问底的精神和理念。这种理念应该刻在心上、深入心底，而且强化。在研究任何学问时，不必去思考，而是自己就会引导你。 面对这样求知若渴的学生，任何老师都愿意教授的。周瑭对黄静灿说：“足阳明胃经，起于鼻翼旁。如果感冒，病毒被吸后，可直接沿胃经的经络循行路线，进入胃肠。这是从经络循行的路线上分析出来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黄静灿此刻觉得，原来背诵经络循行路线，可以有此作用。周瑭的指点，使自己顿悟了经络理论。 “去开晨会吧”，周瑭说完，先离开了治疗室，黄静灿收拾妥当后，也赶紧来到了会议室。等她到的时候，姚主任已经开始讲话了。 “我发现，每天下班后，保洁的同志，还要在认知和个训的教室里，为大家整理图片和书籍”。 姚主任继续说道：“保洁员蹲在地上整理，而且一个小时也整理不完，她每天都要加班整洁”。 “每个人工作都很辛苦，大家要互相体谅，认知和个训的老师们，将你们给患儿看过的图片和图书，随手整齐一下，然后摆进书桌里。这样，就给保洁同志减少了很多的工作”。 众人赞成，姚主任问：“大家听清了吗？” 大家高声回答：“听清了”。 姚主任宣布：“高文慧身为科室指导，就负责这件事，谁不服从命令，你就酌情处理吧”！ 第73章 树威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高文慧赶紧回：“好”。 她暗自高兴，这下有了立威的机会了。平日里，她一贯以温柔待下以刁买人心，尽力克制自己，同时也是压抑自己。 现在，趁此机会，她要扬威，同时也让科室那些不服自己的同事们，见识一下自己的威慑力。 姚主任安排完工作，对高文慧说：“晨会结束，你安排一下吧”。 “好的”，高文慧的脸色因得志而亮起来，喜悦之色，自内而外透发出来。 姚主任看了看淡然的周瑭，又扫视了一眼暗咬后磨牙、斜睨了一眼周瑭的高文慧，未发一言离开了。 高文慧在姚主任离开后，开始强调：“各组注意，从今天开始，不仅是认知治疗室，其它的治疗室也一样，包括推拿和针灸治疗室，下班前，将所有的用品收拾好”。 众人虽低头，却暗自撇嘴，本来一天的工作量就很大，又劳累。一旦到了下班的时间点，各康复老师恨不能瘫倒在地上。 哪里还有体力去收拾物品！ 加之，姚主任说的是认知治疗室，高文慧却趁机施威，要求各治疗室。 各职工心中暗自怨愤，却是敢怒不而不敢言，毕竟这项工作是姚主任要求的。 不过，高文慧以眼角余光，扫了一圈，她知道众人暗暗不服。为了让众人服从，她决定拿出典型。 而这个典型，无疑就是周瑭。周瑭在二组的威信很高，树威的时候，自然要从她下手。 “周瑭”，高文慧吩咐道。 周瑭抬头看她，高文慧说：“你身为二组的组长，自当以身作则，同时对你二组的职工严格要求。今天下午下班前，我先去你二组检查，如果你们的治疗室凌乱，你们就加班整理，什么时候整理完了，什么时候才可以下班”。 二组的康复老师们，皆不满地看着高文慧，同时以期待的眼神望着周瑭。 “是”，周瑭答应着，神色依然淡淡的。 二组的康复老师们，看周瑭从命，亦无可奈何，毕竟，他们对周瑭是敬重和拥护的。但是，他们各自在心中埋怨着，有的甚至开始默默诅咒高文慧。 “散会”，高文慧宣布。 周瑭回到办公室后，二组的康复老师们都来找周瑭抱怨：“组长，我们这么累，还要整理物品，还让不让人活啊”。 “对啊，组长，您看高文慧，狐假虎威的样子，姚主任可给了她权势了。” “就是，她现在就这样，以后她要是当了科室主任，还不知道把我们折腾成什么样呢”。 周瑭微笑着看着他们抱怨，一名康复老师晃着周瑭的胳膊撒娇道：“组长，平时您最疼爱我们，高文慧拿我们二组树典型，您为什么不替我们说句话”。 “就是啊，组长，您也太怂了，您怎么任由她高文慧欺负啊”！ 周瑭微笑着看着大家七嘴八舌，表达着自己不满的情绪，等大家都发泄完了，她安抚众人道：“既然高组长给我们定了任务，大家就执行，将各自的治疗室整理妥当，咱们二组可不要当了反面教材”。 二组的康复老师们听周瑭如此说，也无计可施了，一个个憋着气，嘟嘟囔囔地回去做治疗去了。 周瑭坐下，打开电脑，开始研究何其美的病历。黄静灿看周瑭并不就此事发表任何言论，也不表态，甚是奇怪。 黄静灿看办公室里无人，便问周瑭：“组长，您不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 周瑭抬头问黄静灿，黄静灿说：“高组长跟您一样的都是组长，凭什么她要对您颐指气使？难道您真的不生气吗？” 黄静灿愤愤不平，却不解地问周瑭。 周瑭一笑，说：“我敬的是高组长的那个位置，姚主任指定高组长担任科室指导，我就敬她，明日姚主任任命你当，我就敬你。现在高文慧在那个位置上，她有权吩咐我。若是为学术，我据理力争，为真理绝不会屈服。如今是为了办公，我就要无条件服从，而且，身为组长，以身作则，坚决执行命令”。 黄静灿点头，为周瑭包容宽和的胸怀折服。周瑭的淡然不止是因为无欲无求，还有看得透。一个人若对世事看得透，那么她的安然于世的气质，便是自内而外散发着。 不过，黄静灿还有一个疑问，若是不问，存在心底，如百爪挠心，令人实在寝食难安。倒不如一股脑儿地问出来，一吐为快。 “组长，您看二组的老师们，对此怨言很大。平日里，您为二组老师们的待遇争辩，分毫不肯相让。而如今，您既知他们辛苦，为何又不替他们执言？” 周瑭闻言，笑回：“在科室里，你安排工作的时候，哪有会欣然接受的员工？就算你安排的工作，他们如探囊取物般唾手可取，他们也会怨声连天”。 黄静灿对周瑭的观点非常认可，十分赞同。周瑭继续说：“其实，整理用品，本就是随手该做的事情，用完后，放回原位，不需要刻意去整理，养成习惯就好了。而且，还可以减轻保洁人员的工作量。一举两得的好事，我为何要反对呢！” 午饭的时候，司马曙没有出现在自助餐厅。陆七安四处张望，寻找着司马曙的身影，却没有发现他。 毋庸置疑，司马曙一定是去了病房，照顾吴凝心去了。陆七安隐隐地担忧起来，看来司马曙着实被吴凝心感动了。 英雄救美，令人心动。同样，美人救英雄，一样可以感动英雄的。况且，女追男，隔层纱。这女孩子，若是铆足了劲儿，追一个男人的话，男人很快就会沦陷的。 陆七安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跟司马曙吵架，将他推向吴凝心。自己应该帮周瑭看好司马曙，不能让吴凝心利用司马曙的内疚，得到司马曙。 自己回去，该怎么面对周瑭啊，自己愧对好朋友。 陆七安用了一点儿午饭，便无精打采地回房间休息了。看着司马曙空荡荡的床，他正在暗自懊悔，并苦思良策，该如何为周瑭挽回司马曙，司马曙却提着一只礼品袋回来了。 “你看，这是我重新给周瑭买的礼物”，司马曙将礼品袋放在陆七安的眼前，说道。 然而，陆七安却在看到司马曙的那一刻，难以控制气恼，刚才的懊悔和为周瑭看住司马曙的打算，一扫而光，反而负气说道：“你买不买，与我有什么关系”！ 第74章 听话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见陆七安不肯以和颜待他，便坐下了，问陆七安：“在你心中，我是朝心暮改之人吗？” 陆七安本想任性回驳：你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有什么干系！ 可是，冷静一想，我干什么，不是为了周瑭看好司马曙吗？我怎么跟司马曙意气起来了？ 司马曙肯主动跟自己示好，自己该抓住他，怎么情绪一冲，反而往外推他呢！ “既然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还当你是兄弟”，陆七安便说道。 司马曙沉默了顷刻，说了一句“既是兄弟，就该能理解并体谅我”后，便倒头睡去了。 陆七安看着司马曙的背影，细细地品味了一番司马曙的这句话，然不得其深意，也倒头午休了。 周瑭正在看着高永平为西子帅做运动指导，西子帅正在反复练习上台阶的运动，做了十个动作后，西子帅就不肯再继续了。 高永平督促他：“快点”。 “知道了”，西子帅低头玩着奥特曼，说道。 高永平一把夺过奥特曼玩具，威胁他：“你要是做不完这五十个上台阶的任务，我就不给你了”。 西子帅漠然地看了看那只奥特曼的玩具，绞着手指玩起来，他情愿不要玩具，也不愿再做运动。 高永平见他不吃这一套，便哄他说：“你已经长大了，长大了就要听话，对不对？” “你比我大，还不听话呢”，西子帅抗议！ “我~~~” 高永平气噎，周瑭笑起来，点指着西子帅的额头，说：“你啊”，然后又笑起来。 “组长，您还笑呢，您看他，从不好好训练”，高永平又趁机“狠狠地”告了西子帅一状。 周瑭微笑着说：“跟孩子过招，有时需要勒令强制，有时需要软语轻哄。但是，对付西子帅这样的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怎么做？” 周瑭摸着西子帅的大头问高永平：“这是什么？” “脑袋”。 周瑭问他：“你确定这不是智商验证机？” “哈哈哈”，其他的康复老师哄笑起来。 高永平不服气地说：“组长，您说跟西子帅过招，需要智取。那您招呼他一下，让我看看您的剑法有何精妙之处？” 周瑭轻而一笑，对西子帅说：“西子帅，食堂今天的晚饭做糖醋里脊”。 正在玩手指的西子帅闻听此言，猛然抬头，一脚踏上台阶，稍一用力，整个身体轻而易举地跟上了台阶。 紧接着，西子帅以最快的速度做完了剩余的三十九个上台阶的动作。而且，体内似有无穷的力气，竟不费吹灰之力，在高永平的目瞪口呆中，完成了训练任务。 高永平看着周瑭，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依然真心敬服，对周瑭说：“组长，您真厉害，这一招您是怎么想到的？” “不管西子帅多么聪明，他总是个孩子。只要是孩子，玩具、衣服、美食皆可将他俘获。既然玩具的诱惑力不够，那就该另想他法。我看过今天晚上食堂的食谱，有他最爱吃的糖醋里脊。所以，要抓住这一时机，拔剑出鞘“，周瑭说着站起来，说：”青锋在握，借势即发，则力有千钧，一击即中，其威力无与伦比“。 周瑭说完，回办公室去了。 康复老师们，包括高永平在内，无不对周瑭敬佩，也体味到了周瑭的指点。 其实，周瑭是趁机教导自己组的康复老师，如何跟孩子相处，如何让孩子在有限的半小时一节课的时间内，做到最大训练量，并以极高的效率完成训练。 若是，在晨会上，要求康复老师做到，未免显得空洞。今日以身示范，则生趣些。 此方法符合行为教学原则中的，对学生的指令要简单，且令出则行，不可因指令无效，重复多次。那么，你在学生面前的威信就会消失殆尽。 诸如，很多家长在家，对孩子大呼小叫，孩子并不服从指令，甚至无视。有的家长，喊孩子多遍”去洗手吃饭“，孩子却无动于衷，仍然玩游戏不理会。 这时，家里到处充斥着家长的打骂声，孩子的哭喊声，整个家里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其实，周瑭此法可以借鉴。 高永平他们，刚开始对姚主任提拔周瑭做组长，并不服气。 然而，周瑭并没有做过言语的证明，而是一如既往地看书学习。她不仅将中医、康复专业的书看完，还阅过普通教育和特殊教育相关的书。 并且，周瑭没有将自己的人生定义为管理科室职工，而是认真做治疗，做一名科室康复老师们的业务指导。 在日常工作中，高永平他们渐渐认识到周瑭的专业技术高，并体会到了周瑭对各种知识的广泛涉猎。 周瑭以实力证明了自己不负姚主任的提拔，并引导的科室学习气氛浓厚了不少，起码康复老师们会在歇息时候翻翻书，在教材里找找临床中疑问的答案。 “不好了，组长，您快去看看吧，李佳书老师跟高文慧吵起来了”，黄静灿急匆匆地跑来，跟周瑭说。 周瑭冷面纠正她：“高组长是你的老师，你岂可直呼其名，对她如此不尊重！” 黄静灿却打抱不平地回答：“可是，她欺负李老师，将他治疗室里的物品扔到了门外，我实在气愤”。 “唉”，周瑭叹了口气，耐心地教导她：“我理解你跟李老师是校友情谊，高组长此举，你与李老师同愤。但是，高组长毕竟是你的师长，你再气愤，也不能对她不敬。”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黄静灿诚意地接受周瑭的训斥，并赶紧认错。 周瑭说：“别怪我训教你，你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将来走上工作岗位，是会跌跟头的。首先学会尊重你的对手，你才会是一名儒胜者”。 黄静灿真诚地说：“是，组长，我受教了”。 周瑭对黄静灿的认错态度很是满意，人非圣贤，岂会不犯错。她训教黄静灿，是爱之深，是对她寄予了厚望，并非是讨厌她。 黄静灿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及时改正，周瑭感到甚慰，黄静灿无愧自己对她的期望。 周瑭说：“走吧，去看看”。 第75章 管理才能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天地造人，原无虚设。文者泼墨淋漓，龙蛇飞落纸签；将者挥戈纵横，豪气直冲云霄。天生我材，必有其用，诗情将略，各自才气超然。 既然身怀技艺，必然不喜羁绊束缚，崇尚洒脱自由，凡事率性而为。尤其是医院这种，精英聚集的地方。各科室医生，自怀与众不同之技，各占生存之席，谁都不愿受约束。 因此，想管好这样一群精英人才，实为不易。 高文慧无王熙凤理家之才能，却有王熙凤恋权之心。因此，她决定，不管科室职工心服与否，她都要在科室里立威，为她以后争得负责人之位，奠好基础。 她拿李佳书开刀，是杀鸡儆猴之意。她以周瑭作例，是擒贼先擒王之图。拿下周瑭，就是拿下了二组。只要拿下了二组，其余的组自然融合，那就大功告成了。 周瑭还没到推拿治疗室，就看到了治疗室外面地板上的书和衣服等物，听到治疗室里李佳书和高文慧争吵的声音，此起彼伏。 周瑭出现在门口，看到李佳书脸上青筋暴起，用被气得略有颤抖的手，指着高文慧说：“高文慧，你今天不把我的东西给我整理好，我就辞职”。 高文慧抱着胳膊，翻着白眼说：“你辞啊，谁怕啊，别拿辞职吓唬人”。 李佳书将隔离衣脱下来，使劲摔到地上，说：“爷现在就辞职”。 李佳书往外就走，看到周瑭站在门口，他强压了一下怒火，对周瑭说：“组长，您来的正好，我跟您辞职”。 “我不同意”，周瑭斩钉截铁地说道。 高文慧提高了声音，将心中之气，一股脑儿地撒在周瑭身上，冲着周瑭怒吼：“周瑭，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你以为你是谁啊”！ 周瑭毫不相让，坚定地回道：“我是二组的组长，我组的职工要辞职，必须经过我同意”。 高文慧闻言，气更加不打一处来，对周瑭说：“周瑭，你横什么？这是姚主任要求做的工作，你组的人做不好，你这个组长都不称职，你还在这跟我横”！ 周瑭淡淡地说：“我组的职工做得不好，都是我的错，你要如何处置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不能逼我的得力爱将辞职”。 “好，好，周瑭，你厉害，既然你这么护短，那你就做整理治疗室的工作。我现在命令你，将推拿治疗室里的物品摆放整齐”，高文慧咬牙切齿地说。 周瑭回：“是”，然后弯腰捡地上的书。黄静灿赶紧拉住周瑭：“组长”。 周瑭并不说话，低头继续捡书。 为了留住人才，她周瑭愿意舍弃尊严，甚至与高文慧争论。但是，高文慧命令她整理治疗室，她会服从。 对于高文慧，这种连头发上都闪烁着“野心”二字的人，周瑭不想与她再有当面冲突，能忍则忍！ 李佳书看着弯腰捡书的周瑭，心里十分憋屈，对周瑭说：“组长，您别捡了，我辞职就是了。上哪不吃碗清静饭，要在这受气”。 周瑭停下捡书的动作，站起来，真诚地对李佳书说：“我为需要你的脑瘫患儿，请求你留下来，不要辞职”。 周瑭说完，将李佳书扔在地上的隔离衣拿起来，叠好后，放到了李佳书的办公桌上，然后继续弯下腰捡拾乱了一地的物品。黄静灿蹲下帮周瑭捡书，周瑭对她说：“谁都不要动，我自己整理”。 黄静灿不敢违逆，只得停下捡书，站了起来。她看着周瑭捡起所有的物品，然后整齐地摆放在柜子里，她的眼中泛满了泪水。 李佳书一拳砸在墙上，周瑭捡拾物品，他觉得更是耻辱，周瑭可是他的领导。 周瑭为了他，抛弃尊严，弯下了高贵的腰，他岂不感动！他暗暗发誓：今后，一定为周瑭卖命！ 高文慧恨恨地看着周瑭将治疗室里的用品摆放整齐后，对周瑭说：“你二组的人再不整理，你周瑭这个组长，就天天挨个治疗室整理就行”。 高文慧说完，离开了。 李佳书看着周瑭，十分过意不去，说：“组长，对不起”。 周瑭什么也没说，离开了。自此以后，二组的职工，无奈地自觉地整理治疗室，因为，他们不想让周瑭被罚，整理每个治疗室。 其余几个组，更是不想与高文慧冲突，成为整个科室的例子，他们只好每天整理科室。高文慧的管理方法，暂时有了收效。 高文慧暗中沾沾自喜，这下，自己的管理才能，让大家见识到了吧，姚主任一定对自己刮目相看。 学术年会结束，司马曙和陆七安他们回来了，郑亦辉也回到了科室，唯独不见吴凝心。 吴凝心请了假，理由是头疼，原因不详。 郑亦辉拉着周瑭，十分感激：“谢谢你，周瑭”。 “嗯，收着了”，周瑭接受，然后问：“那你打算拿什么谢我？” “调皮”，郑亦辉捏了周瑭的粉腮一下。 周瑭笑言：“你总不能空着手谢我吧”！ 郑亦辉无奈地说：“好，好，拿出点儿实在的东西来谢你，真是拿你没办法”。 周瑭笑起来，无比地轻松，将这些日子，高文慧带给自己的郁闷之情，舒缓了一半。她的电话响起来，周瑭拿出来一看名字，甜蜜地一笑。 “是司马曙打来的？” “嗯”，周瑭甜蜜地点头，剩余一半的郁闷情绪，消失殆尽。 “那你快接吧，我去巡视一下病房，就不打扰你们甜言蜜语了”，郑亦辉说着走了。 周瑭刚接起电话，司马曙直接说：“周末下午我休班，去我那里喝茶吧”。 “好”，周瑭看着办公桌上的排班表，说：“正好周末我休班”。然后问司马曙：“陆七安去吗？” 司马曙回：“嗯，他正好也休班”。 “那我可以把黄静灿带去吗？” “随便”，司马曙淡淡地，又带着几分疲劳地回答道。 周瑭说：“好的，我带她去，看看她跟陆七安有没有缘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做手术去了”，司马曙说。 周瑭撅嘴不高兴，不过，还是“嗯”了一声。司马曙回来后，一直忙着做手术，自己还没见过他呢。 现在又匆忙挂了电话，她的心里隐约有种感觉，那就是司马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但是，这种感觉又忽隐忽现，难以捕捉，这令周瑭很不安，舒缓的心情再次郁结！ 第76章 仕女图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碧草中，春笋静悄悄地穿破紫苔而出，一只母燕带着一只雏燕在园中的小湖上学习飞行，剪过绿波后，掠进樱桃树中。如火的樱桃，衬得旁边满树的樱花更洁白胜雪。 司马曙和陆七安站在桥头上，欣赏到了这样一派春景。而在这花香弥漫中，周瑭和黄静灿正在山下临水描摹着。 陆七安叹道：“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原来是眼前这般景致”！ 司马曙虽冷冷的，并未接话，但是心中已为之触动，这样静美的岁月，让人心醉。 陆七安亦为眼前的一对佳人陶醉：“你看她们二人体态清便宛转，如流风回雪，不必蕴藉风流的春色，本身就是一幅仕女图。” 司马曙和陆七安来至跟前，看到周瑭穿一身天蓝色连衣裙，而黄静灿穿一身杏色连衣裙。她们二人同时抬头望向他们两个。 两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凝盈了整条湖的水波。似乎，它们不曾沾染过世俗，令见者，忘却了人间的混浊。 陆七安看着清丽的周瑭和娇俏的黄静灿深叹：“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绝色留风尘”，然后夸周瑭和黄静灿道：“山色和湖色之外，你们两个是人间绝色”。 这句夸奖，令黄静灿注意到了陆七安，她看了陆七安一眼。陆七安恰巧正在偷瞄她，四只眼睛对碰之时，各自慌忙闪开。 陆七安为了打破尴尬，问：“你们两个画的什么呢？” 然后，看向黄静灿身前的画架。原来摹的是园中的烟柳画桥，虽是婉约，背景的远山却令意境开阔。 司马曙问周瑭：“你画的什么啊？” 周瑭拿过画纸来，展在身前。司马曙和陆七安同时看去，只见纸上有一片乱草，乱草上横着八匹马。 陆七安不自觉地问出：“你这是画的什么？八骏图？” “说对了”，周瑭高兴地说：“不愧为我的知己，我这画的正是八骏追风”。 陆七安看了半天，抬眼问周瑭：“你确定这画的不是羊驼？” “讨厌”，周瑭撅嘴不满。 司马曙宠溺地笑起来，周瑭将画递给满脸笑意的司马曙说：“姐最近手头紧，这幅价值两个亿的八骏图，两百就出手了，拿去吧”！ 司马曙接过来，看了看那八匹又矮又胖的羊驼，点头说：“好，我买了”，然后将画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司马曙将银行卡交给周瑭，说：“这是我的工资卡，够买你的名画了吧？” 周瑭“噗嗤”就笑了，一推银行卡，说：“我跟你闹着玩的”。 司马曙却认真地说：“我不是跟你闹着玩的”。然后，拉过周瑭的手来，将工资卡放到她的手里，郑重其事地说：“你会成为它的女主人，这个世上也只有你有资格做它的女主人”。 周瑭的脸色紧张起来，司马曙此举，隐约间印证了自己的担忧，司马曙一定有什么事。于是，周瑭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司马曙不知如何回答，陆七安赶紧过来，对周瑭说：“这是司马曙对你的承诺，他一定会娶你的。你还犹豫什么，赶紧拿着”。 陆七安将工资卡塞进周瑭的手里，对众人说：“白茶清欢无别事，值此人间好时节，谁都不要将闲事挂心头，我可是带了上等的白茶，咱们尝尝”。 陆七安虽然极力地调节气氛，然而，周瑭心中有疑问，司马曙不止如何解释，几番欲言又止。 因此，他们二人皆淡淡的，一场忙里偷闲的小聚，如味浅的白茶般，毫无浓趣。 四人散后，司马曙送周瑭回去，陆七安为了给他们两个人单独谈谈的机会，主动提出送黄静灿回宿舍。 黄静灿看看低头沉默的周瑭，很是担心，不过，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跟着陆七安走了。路上，她问陆七安：“组长和学长没事吧？” 陆七安回道：“希望结局是没事的”。 黄静灿闪着大眼睛，问：“那他们现在出什么事了？” 陆七安摇摇头，说：“我也只是猜测，还没证实，等我证实了，一定告诉你”。 黄静灿着急地嘱咐他：“好，等你证实了，一定要告诉我”。 陆七安说：“你的意思是，约我再见一次面？” 黄静灿脸红地低下头，没好意思接话，陆七安却高兴起来，问黄静灿：“想听歌吗？” “嗯”，黄静灿点头。 陆七安开始唱起来，然而，满车里是跑调的国歌… 周瑭问司马曙：“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司马曙反而问周瑭：“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嗯，当然相信”，周瑭点头。 司马曙说：“那好，你答应我，不管今后，医院里有什么流言传出来，你都不要相信，一定要亲口问我”。 “你到底怎么了？会有什么流言啊？” 周瑭被司马曙说得，心中的不安，更胜刚才。 司马曙说：“你别管，你答应我了吗？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周瑭本想再继续问下去，可是，司马曙这样问自己，她只好答应着：“记住了”。 司马曙说：“好，那我送你回去吧”！ 周瑭本是满腹疑问，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医院里既没有什么关于司马曙的流言传出来，司马曙也一如往常的跟自己约会。 本是对医院里的八卦不感兴趣的周瑭，一看到护士们聚在一起讨论，她就赶紧凑上去，听听有没有关于司马曙的消息。 连郑亦辉都发现了周瑭的异常，周瑭却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反常了。 听到护士们没有讨论司马曙的，周瑭的心放了下来，自我安慰道：“既然没什么事，就安心工作吧，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呢！” 司马曙没有异常，可是，陆七安却往儿童康复科跑地频繁了，理由是偏头痛，需要黄静灿给他针灸治疗。 周瑭调侃他：“真是人不着调，连头痛都是偏的”，陆七安却庆幸不已，说：“我这幸亏是偏的，要是正的，你就见不到我了”。 “怎么回事？” 第77章 医不自治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回：“她扎得太疼了，有时候穴位扎不准，还要退出针来，重新扎。如果是长针，还会扎弯”。 说时，陆七安还比划起来，说：“就是这么长的针，她就这么扎我的后背，我真怕她给我扎气胸了，小命不保啊”。 然后捂着耳朵上面说：“幸亏我找的理由是偏头痛，要是头顶疼，这么长的针，她直扎进去，你还能见得到我吗？” 周瑭抿嘴微笑着听陆七安说完，说：“她还是一名实习生，针刺手法并不娴熟。你既知危险，为何还要找她扎呢？” 陆七安回：“哪个男人追媳妇不是豁出命去的？” 正说着，黄静灿抱着书进来了。陆七安颠颠儿地跑到她的眼前，笑说：“黄医生，你的技术真高，我的偏头痛好多了，要不你再给我扎一次，巩固一下？” 周瑭一笑，这个陆七安，为了追黄静灿，居然用这招。 黄静灿高兴地问：“是吗？” 每一名医生，最爱听到的就是，自己的治疗方法起效了，尤其是黄静灿这样刚毕业的医学生，这样的夸奖，对她来说是一种鼓励。 黄静灿放下书，做手部消毒，周瑭想看看黄静灿的手法如何，便静气凝神看黄静灿为陆七安针刺。 耳朵上方为胆经的循行路线，足少阳胆经，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此处穴位名为率谷，其定位为耳尖直上，入发际1.5寸，操作时需平刺。 黄静灿将针刺入0.5寸后，陆七安忍不住喊道：“胀，胀”，黄静灿便收了手。 然后，拿出第二根针来，陆七安已现恐惧之色，不过，依然强忍着。周瑭微笑着看着陆七安，心中暗叹：以陆七安的条件，给他介绍对象的肯定不少，而且都是漂亮且高薪的女精英。他拖延至今单身，肯定是一个都看不上。今日，为了黄静灿，心甘情愿给她做小白鼠，让她拿自己练习针刺。 而黄静灿不过是一名实习生，可见，世人单身，不是因为挑剔，而是那个让你心甘情愿的人，还未出现。 黄静灿将第二根针扎进了陆七安的合谷穴，此穴的浅层布有桡神经浅支，深层分布着尺神经的深支。因此，此穴乃手部最为敏感的穴位，且得气感最为强烈。 当黄静灿将针刺入后，陆七安“啊”了一声，黄静灿即刻撤回手来，小心翼翼地问他：“疼吗？” 陆七安咬着牙，拼命摇头说：“不疼，不疼”。 黄静灿放下心来，才敢继续往里进针，陆七安疼得鼻尖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 周瑭心中暗笑，以周瑭对针刺手法掌握的熟练程度来看，黄静灿着实在进针和行针的手法操作上，下过苦功，然而她的临床经验太少，对进针后行针时病人的感受，却体会过少。 因此，她把陆七安扎得难以耐受以致汗出，是正常的。 但是，陆七安再不喊出声，另一只手使劲攥着衣角。周瑭暗笑他的可爱，同时在想：当他们二人携手到老以后，躺在摇椅上，说起今天这件事的时候，该是多么的浪漫！ 周瑭将空间留给陆七安和黄静灿二人，去给马妍熙做针灸治疗。她来到治疗室的时候，马妍熙正坐在治疗床上玩拼图。 马妍熙看到周瑭进来，吓得扔掉拼图玩具，缩进妈妈的怀里，并抱着妈妈的脖子说：“妈妈回家，妈妈回家”。 周瑭暗暗地叹了口气，成年人如陆七安都觉得疼，惧怕针，何况一个孩子。 马妍熙的妈妈对马妍熙说：“熙熙不怕，妈妈陪着你”，然后将马妍熙摁在治疗床上。 周瑭做好手消后，拿出针来，马妍熙慌乱地喊着：“阿姨我爱你，阿姨我爱你”。 周瑭瞬间泪目，这个孩子，以祈求的眼神看着周瑭，着实让她难以下手了。俗话说，慈不掌兵。同理，心慈则难以治好病。 为何医不自治，且不说，医生对自己下不去刀，就是对自己的家人，一样不忍。 一时的不忍心，非但不能治愈疾病，反而会成为夺命之因。曾经有一名外科的医生，给自己的儿子做肠切除手术。 他的同事要帮他做这个手术，他不肯，坚持要自己做。他自己做的目的是为了，尽量少切除一段，给儿子多留一段。 他本意是想着，多留一段，就可以多吸收营养的。岂料，手术后，他的儿子因遗留的坏死之段，引起进一步的感染，最后死于败血病。 这名外科医生，十分懊悔，他不该坚持自己给儿子做手术，更不该因为不忍心，给儿子少切除了一段，为儿子留下了祸根。他在儿子死后，一度得了鼻咽癌。 周瑭深知此道理，虽然，在临床上，她不忍心扎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可是，为了救他们，她不能心慈，更不能手软，反而要以最有效的手法对孩子们进行针刺治疗。 这些孩子原该如旭日之初升，草木之方萌，蒸蒸日上，欣欣向荣。奈何先天所禀之气不足，或者外伤损耗精血，亏损机体阴阳。 从而导致患儿，存在机体柔弱、气血难盛、脾胃薄弱、肾气未充、神气怯弱以及筋骨不坚等问题。 因此，需后天补其不足，针灸以促其精、血、津液及脏腑、筋骨、脑髓、血脉、肌肤等有形之质和各脏腑的生理功能发育，渐臻成熟。 如果想治疗有效果，必不能心软，心慈不但于病情无益，反而延误病机，在小儿的思维、语言和运动能力该增长的年龄，未得到最有效的治疗，耽其蓬勃发育。 为马妍熙做完针刺治疗后，一名研究生照看马妍熙，并为她接上电针治疗仪。周瑭离开治疗室去看西子睿。西子睿正在做感觉统合训练，他的妈妈在感统治疗室的地垫上，为西子帅按摩下肢。 肖宇涵的爷爷抱着肖宇涵，趴在Bobath球上，做着训练。 西子帅的妈妈看到周瑭进来，便对周瑭说：“周医生，您来的正好，我有事找您”。 周瑭问：“什么事？” 第78章 甜言蜜语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西子帅的妈妈答道：“我父亲的生日，我们要回老家一趟，预定了后天的飞机票，得跟您请假”。 未及周瑭回话，肖宇涵的爷爷接话问：“飞机票？你的老家离这很远吗？” “嗯”。 肖宇涵的爷爷随口问：“你们全家都去吗？” “对啊，我一年才回家几趟啊，所以，只要回去就集体出动，他爸也要请假去”，西子帅的妈妈说。 周瑭点头，肖宇涵的爷爷又问：“飞机票很贵的，你们全家花了多少钱呢？” 西子帅的妈妈回：“还没定呢，主要是不知道保险的受益人写谁的名字。” 肖宇涵的爷爷扔出一句来：“嘿，要是飞机失事，那就是全军覆没，还买保险干什么”！ ~~~ 周瑭笑起来，这个肖爷爷，真是的！ 治疗室里，黄静灿起针后，陆七安晃晃头，说：“真是不疼了，黄医生，您真是神了”。 黄静灿羞赧地回：“我还是一名实习医生，都不算医生的。其实，组长的针刺手法高，且临床经验丰富，你可以找她的”。 陆七安说：“谁的技术不是从实习开始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实习的时候医术就这么高，十年后，那还了得啊”。 “真的吗?” 陆七安一席话，说得黄静灿非常高兴，也有了信心。 “晚上下班后，请你吃饭吧”，陆七安趁机说。 “不用了”，黄静灿直接拒绝，她觉得他们之间并不熟悉，一起吃饭有些尴尬。 陆七安却不打算放弃，说：“别啊，你给我治好了偏头痛，我得答谢先生啊”。 黄静灿再次推却：“真得不用了，我们是朋友，你太客气了”。 一句“我们是朋友”让陆七安抓到了机会：“你这话说对了，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的话，一起吃个晚饭怎么了？你不去，就是并非真心把我当朋友”。 “这…”，陆七安这“歪理”，说得黄静灿哑口无言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陆七安早已等在医院大厅的门口了。黄静灿看着夕阳斜在陆七安的身上，是别样的温暖。 她早就觉察到陆七安对自己的心思，只是，她嫌弃陆七安黑，加上她对陆七安知之甚少，所以，一直不肯接受他。 现在，她突然觉得，有人接自己下班，也挺不错的。 陆七安看到她，颔首示意了一下，转身进了自己的车，然后启动车子，离开了医院。 黄静灿知道，陆七安这是怕被别人看出来，招惹是非。其实自己更怕，自己现在不过是一名实习医生，跟陆七安在一起，得引起多少如沸的物议啊！ 黄静灿来到医院的大门外，并没有看到陆七安的车，她正在疑惑之际，自己的手机响起来。黄静灿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黄静灿礼貌地接起电话。 “右转，再右转，有一条小胡同，我在这等你”，陆七安的声音响起。 黄静灿挂了电话，来到小胡同的时候，看到了两辆车，她打开陆七安的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周瑭正好转过弯来，看到了黄静灿的背影，她打开司马曙的车门，一边坐进去，一边问：“刚才好像是陆七安的车”。 司马曙点头回应：“就是那小子”。 周瑭惊喜地说：“那么说，他和黄静灿在偷偷约会？” 司马曙漫不经心地说：“恐怕是正在追黄静灿吧，死皮赖脸地请人家吃饭”。 “噗嗤”，周瑭笑出来，司马曙的话，让她想起了陆七安为了追黄静灿，每天都要挨针扎的事。 黄静灿系好安全带后，问陆七安：“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问周瑭要的”，陆七安简捷明了地回答。 黄静灿一笑，心里偷偷甜蜜了一下，陆七安对自己还挺上心的。 陆七安说：“为了不让同事们发现并传得沸沸扬扬，以后我约你吃饭，就在这等你”。 黄静灿暗想：难道你还想约我很多次吗？那得看我给不给你机会！ “你必须得给我机会，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得上媳妇啊”，陆七安似乎会读心术，猜得到黄静灿的心中所想。 黄静灿的心思被揭穿，为了缓解尴尬，她只好找了个话题问：“你到现在都没娶媳妇，对你的人生没有影响吗？” “对我的人生是没有任何影响，可是对我妈的人生影响大”，陆七安回道。 “怎么讲？” “耽误她抱孙子孙女的人生规划了”。 黄静灿闻言笑起来，陆七安看到了，由衷地赞道：“你这一笑，如同花朵盛开，甚是好看”。 黄静灿脸红了，陆七安太会说情话了，说得自己觉得招架不住，便不再接他的话，扭头看向车窗外。 周瑭此时也在看向窗外，突然觉得司马曙最近跟自己约会，有些频繁。周瑭回头，看着司马曙问：“你最近不加班做手术吗？” 司马曙反问道：“你希望我的一生都在加班中度过吗？” 周瑭笑回：“不是，是觉得一下班就能见到你，有些反常”。 司马曙的脸上的神色凝重了一下，不过，一闪而过，连周瑭都未捕捉到这一瞬间。司马曙意味深长地对周瑭说：“从现在开始，我尽量陪你，补偿你”。 周瑭很喜欢，便夸他：“你的觉悟提高了，表现得很好啊”！ “睡觉的时候吗？” 司马曙又撩周瑭，周瑭的脸一红，嗔怪他：“你的思想越来越不单纯了啊”！ 司马曙的心情好了很多，发自肺腑地接言：“我对你的思想就是越来越不单纯了，我想跟你结婚”。 周瑭听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她很怕司马曙说出什么不成样子的话来。司马曙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周瑭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笑起来。 他的心情更加好，不过，他并没有放过再次撩周瑭的机会：“你想哪儿去了，难道你现在就想睡觉？天还没黑呢”！ 周瑭的脸更红了，她拿司马曙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司马曙对别人冷冷的，对自己一直是逮着机会就撩。 第79章 玉文化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自古以来，玉一直被视为民族历史文化沉淀的重要载体，承载着自然界之美与人文之美。 每一方玉石都是天地自然孕育的精华，细细地欣赏，可以体会到大自然造物的神奇，有无穷的意味。 玉不琢，不成器。玉石在雕工师傅的手里，被雕刻成如意、平安以及年年有余等作品，这样的寓意无不寄托着中国人民对于团圆、富足等美好生活无限的期盼和向往。而雕刻出来的作品，工艺线条流畅，生动细腻，富有灵气。而这样灵动柔和的玉器，体现着中国儒家思想里的中庸之道。 玉作为一种文化，它承载着中国人的审美，传递着感情。它需要人们存以小见大、尺寸千里之心，方可深谙其意，品其韵味。鉴赏时，你要用心去解读，玉身上饱含的历史沧桑，自然界包罗万象的更迭，人文融合的故事百态，才能在玉文化中悟到为人处事的哲学。 晚饭后，司马曙带着周瑭来到他家的玉器仓库。说是仓库，其实是一座房子，房子里摆放着显微镜、放大镜以及强光灯等鉴定用品。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保险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玉器。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周瑭问，这些玉器既然被锁在保险柜里，一定是价值不菲，那么这里，应该是司马曙家最保密的地方，不能轻易为外人知道。 司马曙紧握着周瑭的手，沉默了半晌方说：“我一直想带你见识一下，只是没有时间。趁现在还有机会，带你见识见识”。 周瑭闻言，心中泛起了波澜，司马曙的话，像极了临别感言，令她觉得极为不祥。她将手抽回，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滚翻的情绪，说：“我不要现在看，等你娶我的时候，我再看”。 司马曙看着周瑭，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后定格在坚定的情绪上，同时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娶你的”。 周瑭在司马曙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舍，看到了犹豫，看到了愧疚，最后看到了坚定。她不明白这各种情绪下的司马曙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令她十分疑惑。 昔日，司马曙的眼神澄定，他的眼里只有周瑭，只有幸福。而现在，他的眼睛里还盛了疲惫和苦楚。 他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瑭的心越来越不安！ 她点点头，慢慢地将头埋进司马曙的怀里，唯有这样，才让周瑭觉得真实。 司马曙把周瑭扶正，说：“你相信，我一定会娶你的，对不对？” 周瑭使劲点点头，司马曙心有宽慰，顿觉轻松，说道：“来，我先带你认识一下玉的品种”。 司马曙轻轻地拿出一个吊饰来，这块玉呈黄白色，侧端有一红糖色。司马曙解说道：“这是黄白老玉，产于辽宁，它的玉质细腻油润。你摸摸试试手感如何”。 周瑭将长圆的吊饰握在手里，果然油润润的，十分舒服。不过，她仔细看了看该玉饰，发现玉饰里有一细长裂纹。 周瑭无不惋惜地叹道：“常言道：美玉无暇。这块玉上却有一处裂纹，有此瑕疵，岂不是不完美了啊？” 司马曙一笑，回道：“赏玉时，还有一句常话，那就是无瑕不成玉。玉在形成的过程中，经历了地质变迁、流水冲刷以及风化剥蚀等大自然的考验。大自然在时光流转中，在它的身上镌刻出斑驳的痕迹。这些瑕是天然产物，要以包容的心对待。” 周瑭若有所思，沉吟道：“我明白了，玉无完玉，人无完人。我们当以包容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不要因一个缺点而轻易地否定他人。用人所长，天下皆是可用之人。用人所短，天下无可用之人”。 “聪明”，司马曙由衷地夸赞，周瑭果真是个用心感悟生活的姑娘。而且，他们之间的默契，不需多言，只需一点，周瑭便能悟到司马曙欲表达之意。 司马曙继而认真地说：“你有这般悟性，适合做我家玉器生意的接班人”。 周瑭笑言：“好啊，等我在儿童康复科混不下去的时候，就来投奔你妈，帮她搬货”。 “调皮”，司马曙捏了周瑭的腮一下。周瑭继续欣赏其它的玉，感叹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玉便是大自然的不言之美。果真漂亮啊”！ “你才是我心中最漂亮的璞玉”，司马曙动情地说道。 周瑭推却：“我自认为是顽石，尚需岁月的蹉跎。” 司马曙拉住她的手，殷切地嘱咐：“我的小公主，你记住我的话，海纳百川，方能成其壮阔，这是有容。今后，不管你的工作中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再抑郁，像醉酒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听到了吗？” 第80章 正常表现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见司马曙郑重其辞，并非敷衍回答即可过关的，便点头说道：“听到了”。 然后，撒娇地谈了一个条件，问：”那我可以发泄吗？“ ”当然，只要不是酗酒“！ 我那叫”酗酒“吗？我那是品酒，不过是酒量小而已！ 周瑭很不服气，暗自嘀咕了一句，但是没敢表现出来，更没敢表达出来。 司马曙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瑭看了一会儿，心中似有千千语，叮嘱不完。周瑭赶紧保证：“你放心，不管今后经历什么，我会首先保护好自己的”，然后，捂着司马曙的眼睛，心有悸恐地说：“不要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司马曙拿下周瑭的手来，看着辛苦做推拿的手，深情地一吻。 陆七安把黄静灿放到医院的职工宿舍大门外，看着黄静灿上楼后，便回家了。 贺皓月和陆泊儒散步刚回来，陆七安下车后，跟爸妈打招呼：“爸，妈”。 陆泊儒“嗯”了一声，陆七安将车门关上，一丝香气被挤出车外，贺皓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问：“儿子，你带着女孩子兜风去了吗？” 陆七安并非不想承认，只是自己尚在追求黄静灿，人家不知道肯不肯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现在若告诉了贺皓月，将来人家黄静灿不同意，岂不是让老人家白欢喜一场。 于是，他矢口否认道：“哪有？妈，您别瞎猜，您哪只眼睛看见我带女孩子出去兜风了？” 贺皓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不用看，我这儿闻到的。刚才你一关车门，呼出来一小股香气，那是一种淡雅的香水味。这种香水的气味不浓，属于幽香型的，滴在衣服上，会淡淡的散发很长时间”。 陆七安暗想：妈，您不去破案，真是浪费了您的才华。车门挤出那么一小股香气，您都能觉察！ 不过，他坚持不肯承认：“妈，您说得再有鼻子有眼的，也没用，我没跟任何女孩子交往”。 陆泊儒看儿子说得肯定，便对贺皓月说：“行了，你别跟侦探似的，一天到晚盯着儿子，我刚才没闻到什么淡雅的香水味，你啊，一定是想儿媳妇想多了”。 贺皓月撅着嘴说：“要是他给我娶回来一个可心的儿媳妇，我还这么望眼欲穿的吗？再说，我们女人天生就对香水啊，化妆品啊敏感，尤其是这种名贵的香水气味，我可是不会错的”。 陆七安捂着头，暗叹：妈，您真是女款福尔摩斯啊，推断的没错啊！ 陆泊濡赶紧哄：“好，好，你没错，你放心，儿子一定会给你带回一个可爱又贴心的儿媳妇来”。 贺皓月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气都不打一处来，喝令陆七安：“丑儿子，既然你没有能力找媳妇，妈帮你找。明天中午你下班后，先去相亲，我跟你美姨说说，定下明天中午，你跟她的外甥女儿见面”。 “妈”，陆七安刚想撒娇，贺皓月撂下了狠话：”你要是不去，以后别叫我妈了“。 贺皓月说完，进屋去了，陆七安捂着侧头部，这回真的偏头痛了。贺皓月的强势他可是领教过的，她偶尔把在商场上的强势在家一亮，谁也不敢反驳。 陆泊濡心疼儿子，拍拍陆七安的肩头说：”儿子，辛苦你了“。 陆七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陆泊濡的袖子，说：”爸，您要帮我，我不想去相亲“。 陆泊濡淡定地问陆七安：”儿子，咱们家的地位排行榜上，我排第几啊？“ ”第三“，陆七安很自然地回答。 陆泊濡诧异地问：”你妈养的金毛死了？“ 陆七安同情地拍拍陆泊濡的肩头说：”爸，您继续熬着吧“，然后也进屋去了。 回到卧室，陆七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尽办法逃避相亲。 装病？不行，这活蹦乱跳的！ 加班？不行，我妈对我的值班了如指掌！ 考虑了一夜无果，陆七安只得去找周瑭商量。他早早地来到周瑭的办公室，周瑭正在低头看病历。周瑭并未抬头，辨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来了，调侃他：”哟，追女朋友比上班还辛苦呐，这么早就来挨针扎啊“。 陆七安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说：”我这回是真的偏头痛“。 ”怎么了？“ 周瑭回头，看他面色不佳，不再跟他开玩笑，关切地询问道。 陆七安回：”我妈让我去相亲，时间定在今天中午“。 周瑭听罢，看看陆七安一身西装，笑道：“你还真是去相亲啊，穿得这么正式”。 陆七安挺直了身板，整理了一下领带，说：“那当然，你看我这一身，显得精神不？” 周瑭点头，继续低头看病历，随口回道：“嗯，精神，黑的更亮了”。 “周瑭，还是不是好朋友了？人家有难处，来找你讨个主意，你倒好，拿我寻开心”，陆七安故作生气地说。 周瑭心想：谁有功夫拿你寻开心了，你都为难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让我评价你的衣服。谁知道你是真有难处，还是假有难处！ 周瑭微微侧头，扫了他一眼，依然看病历，无心夸他说：“说实话，你穿这一身，比司马曙都帅”。 陆七安听周瑭说自己比司马曙帅，眼睛一亮，高兴地问：“是吧，我穿这一身去相亲，还行吧！” 周瑭闪过白眼，陆七安，一夸你帅，你又找不到北了，看我再打击你一下。 周瑭低着头说：“行，反正长得随便，就随便穿吧”。 ~~~ 陆七安耍起赖来，说：“周瑭，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伤害我单纯的小心灵”。 周瑭没空听他磨蹭，晃着病历对他说：“行了，陆医生，您该回去准备查房了。我一会儿要开晨会了，我正忙着背病历呢”。 陆七安并不死心，问周瑭：“那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从你们女生的角度来看，相亲那男的，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女生讨厌？” 周瑭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就正常表现”！ ~~~ 第81章 格局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晨会照常进行，三组值夜班的医生汇报了新收的一名患儿，周瑭认真听着。 “患儿，陈康冬，男，7个月，系双胎之一，33周早产。因‘支气管肺炎’就诊于儿内一科，儿内值班医生发现其存在发育落后问题，转至我科。 入院时查体：患儿竖头不稳，不会独坐，不会独爬，不会无意识发‘bama’音。患儿发热，体温38.9℃，流清涕，咳嗽，听诊时双肺呼吸音粗，可闻及湿啰音。 诊断为：1.支气管肺炎2.发育迟缓。给予小儿推拿治疗和头孢克肟口服治疗后，患儿睡眠可，吃奶可。现精神可，体温为36.7℃，双肺听诊同前。” 姚主任点头，点评道：“不错”。 虽然只有“不错”二字，值班医生松了一口气。不过，姚主任问：“这份汇报病历存在两个细节的问题，谁能指出？” 众人听了，皆低头凝气，生怕姚主任会问到自己的头上。他们都在思忖：如此清晰的病历，哪里存在细节问题？而且还有两处！ 所有人细细回顾病历内容，努力找到问题。 “高文慧，你身为科室业务指导，说一下吧”，姚主任点名。 高文慧老实回答：“我只找到一处问题”。 “嗯，说说吧”！ 高文慧说：“7个月的幼儿，本不能独爬，这是常识，不必写在病历中”。 姚主任点头：“嗯”，然后问：“谁还能指出另一处”。 再无人回应，姚主任便提问李佳书：“从你康复治疗的角度看，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李佳书答道：“幼儿6个月可发育到独坐，患儿目前7个月，不会独坐，应该给我一个准确的评估，比如扶坐、靠背坐。等患儿的肺炎治愈后，进行康复治疗，我有一个明确的康复治疗方向和手法”。 “说得好”，姚主任继续问：“那你背一下，患儿坐姿的评估表”。 “啊”，李佳书怔了一怔，暗自忖言：那份评估表不是放在手边，日常用的吗？还需要背吗？ 他迟疑着回：“我没背诵过”。 众人亦不敢说话，整个会议室静悄悄，从来没有人背诵过日常用的评估表，那些表格放在桌子上，随时可以用的，还需要背过吗？ “周瑭，你说一下”，姚主任说。 “是”，周瑭说：“一共有20项评估内容：1.抓住双手，从仰卧位到坐位，头与身体呈直线。2.向右侧翻身到坐位。3.向左侧翻身到坐位。4.检查者支撑背部，保持头直立3秒钟。5.检查者支撑背部，保持头直立10秒钟。 6.双手撑地，保持5秒钟。7.双手撑地，保持10秒钟。8.双臂平前游离坐位，保持3秒钟。9.身体前倾，捡起玩具后，恢复至坐位，不用手支撑。10.触到放在右后方45度的玩具后，恢复坐位。” 姚主任点头，说：“好了，就这些吧。” 周瑭停住，姚主任说：“这些评估表，虽然平时我也没有要求你们记住，但是，只有背熟了，才能对患儿的整体发育有一个数据性的把握。 如果没有这些具体的数据描述，你只评估说患儿不会独坐，那么你对这个患儿只有整体的一个把握。但是，你记住评估表后，你的评估就是患儿手撑地独坐8秒，有了数据，那么，这个患儿在你心中的掌握就是具体的了。” 所有的医师都记住了，同时暗暗佩服周瑭。周瑭平时上班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不是在研究病历，就是在看书。他们都不知道周瑭在看什么，现在总算知道了。 姚主任继续说：“不止这一份病历，所有的病历，都要数据化。而且，在每个月的评估中，也要以数据描写患儿的进步，让患儿的进步有据可依”。 高文慧并没有听到姚主任的教导，反而在暗恨周瑭：又让周瑭出尽了风头！这一回合，周瑭不动声色地打败了所有人，也让众人看出自己不如周瑭，可恶！ 格局宽大，视野便是群山如涛，雄浑壮美；格局促限，看到的只有荒山野岭，破败杂乱。 高文慧从不喜欢承认自己的不足，更不会向先进学习，而是嫉妒，甚至想尽办法毁灭贤能！ 她再次对周瑭起了灭蜀存吴之心！ 周瑭的心思全部放在听姚主任安排工作上，并不着意其它。可是，郑亦辉却看到了高文慧恨瞟了周瑭一眼。 这一眼，似一把利刃，挟着一副尖锐劲风，直取周瑭的心间疾飞而至，令郑亦辉由不住打心尖儿上发凉。 她的心头一凛，周瑭学兼各家，既博又精，本已让科室很多医护人员为她折服。今日又在众人面前得已施展，令所有人见识其扎实基本功的风采，岂不招高文慧嫉恨！ 只怕高文慧暂时安静的心，再次生出危机感，如临强敌，必欲除去周瑭，以保无忧。 郑亦辉的担忧是有道理的，高文慧确实是这样顾虑的。她回到办公室，坐在转椅上，搅拌着咖啡，陷入了沉思中。 这个周瑭，才华横溢，又会收买人心，该忍得时候再大的屈辱也能承受。二组的医护人员皆拥护她，无不尽其力而无怨。 看来，周瑭对自己夺得科室负责人之职，威胁极大，只要有周瑭在一日，自己就很难当上。只要有周瑭在一日，自己的前途就堪虞！ 高文慧将小匙放下，决定再次对周瑭下手！她将咖啡一饮而尽后，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 忙碌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陆七安接到了贺皓月的电话，不得不来到约定的西餐厅。 等他到的时候，他的妈妈、美姨和那名姑娘早已在等他了。他赶紧喊了一声“妈”，然后跟美姨打招呼：“美姨”。 美姨跟贺皓月的年龄相仿，不过气质温婉一些，说话声音也柔慢。美姨应了一声后，指着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给陆七安介绍：“这是我的外甥女儿罗奕涓，神采奕奕的奕，涓涓流水的涓”。 然后对罗奕涓说：“涓涓，这就是你贺姨的儿子陆七安”。 陆七安虽不喜欢相亲，但是，既然来了，以他的家教，也不能失礼，他赶紧跟罗奕涓打招呼：“你好”。 罗奕涓微笑回应：“你好”。 陆七安坐下后，审量了一眼罗奕涓。眼前这位姑娘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安静地坐着，一副乖乖女的形象。 真是人如其名，陆七安不由得感叹。 罗奕涓今天特意做了精心的化妆，尤其是喷了香水。奈何，她喷得香水过多了，浓浓的香味冲入陆七安的鼻中后，引得陆七安打了一个喷嚏。 陆七安拿纸巾捂着口鼻，说：“不好意思”。 可是，话音刚落，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继而接连打了三个！ 第82章 出师未捷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如此，在贺皓月看来，是儿子对相亲的不满和抗议。 贺皓月心中暗骂道：小兔崽子，你敢反抗，看我回家怎么揍你！ 贺皓月骂完后摸了耳朵一下，被陆七安看到了，他的后背冒了一层凉气。在美姨面前，妈妈这种商场精英是不会怒形于色的。但是，摸耳朵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 那可是贺皓月揍他前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对，就是习惯！ 陆乐安的注意力被这个动作吸引后，停止了打喷嚏。他灵机一动，赶紧对罗奕涓说：“不好意思啊，我对文静的美女过敏”。 陆七安的话，让罗奕涓腼腆一笑，美姨的眼神在陆七安和罗奕涓之间流转，以为他们二人彼此中意。她也很高兴，便举起果汁说：“今天，咱们聚在一起，实属有缘，为了咱们的缘分，以果汁代酒，咱们干一个”。 贺皓月生性豪爽，说：“既是有缘，该喝酒庆祝才行”。 罗奕涓赶紧拦着说：“陆哥哥下午还要上班呢，不能喝酒”。 美姨故作嗔怪道：“傻孩子，你下午不也上班呢吗”，然后对贺皓月说：“小月啊，让你见笑了，这孩子就是实心眼待人”。 贺皓月反倒很是喜欢，她看得出来，罗奕涓对陆七安很是喜欢，满心眼里都是她的儿子。 这也挺好的，这个女孩子看着也乖巧文静，自己也挺喜欢的。 贺皓月喜爱地看了一眼罗奕涓，说：“我就喜欢实心眼的孩子，我今天真是高兴，咱们真应该喝酒”。 美姨听贺皓月表态，心中高兴。陆家的家境殷实，贺皓月和陆泊儒皆是高素质人才，家教一定差不到哪儿去，是个好人家。 至于陆七安嘛，黑是黑点儿，整体形象也不吓人，又是医生，情商还不低，也不错。 现在，贺皓月看上了涓涓，那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了。自己的外甥女儿真要是嫁进陆家，这一生算是有个好的归宿了。 于是，美姨别有意味地说：“咱们啊，今天先喝果汁，等喝喜酒的时候，一定痛饮”！ 美姨此话虽中贺皓月之意，却让罗奕涓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陆七安呢，则赶紧看向别处，心想：哪跟哪儿啊，你们可别再乱说了。 可是，陆七安却惊恐地发现，对面隔间坐着黄静灿。 啊？！ 她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就这么巧！陆七安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他诚心祈祷，刚才美姨的话，黄静灿没有听到。 陆七安小心地审度黄静灿的表情，只见坐她对面的朋友说得正起劲，她微笑着倾听，似乎没有听到美姨的话。 陆七安稍稍放了心，又偷偷地看了黄静灿一眼，赶紧低下头，恰巧服务生端来了煎牛肉，他立刻拿起刀叉，埋头吃饭，再也不敢抬头了。 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却不见了黄静灿的身影。 啊？什么时候走的啊？ 她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难道是生气了？ 陆七安无法安心了，莫非她真生气了？他莫名地慌乱起来，以致于贺皓月跟美姨谈的什么，他没听到。 贺皓月嘱咐他跟罗奕涓多多相处，联络感情，他恍惚到不主动要罗奕涓的电话号码，还是贺皓月命令他留下罗奕涓的电话号码，他才拿出手机来记下。 用餐结束后，美姨带着罗奕涓走了，贺皓月面带笑容，问陆七安：“丑儿子，这次感觉不错吧，这个罗奕涓挺好的。” 陆七安皱眉，但是没敢表态。贺皓月久经商战，察言品意，观人于微，或皱眉，或挑眉，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皆逃不过她的眼睛。 陆七安这一皱眉，贺皓月便知道他不满意，悠悠地说：“没看上啊，丑儿子，不要紧，晚上还有一场”。 “妈”，陆七安哀求，贺皓月不急不慢地说：“儿子，你放心，妈给你准备的是各种风格的女孩子，你慢慢挑，总有一款适合你啊”。 陆七安捂着头，说：“妈，我不喜欢她们”。 贺皓月闻言，再也耐不住性子了，柳眉一立，不怒自威，问陆七安：“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虽是只有这一句，语气中并无苛责，但是已有三分严厉。 陆七安只得老实交代：“妈，我有喜欢的女孩子，而且正在追”。 贺皓月一听，柳眉一舒，化成温暖的笑意，说：“真的吗，儿子？” 陆七安点头，贺皓月高兴地说：“只要我儿子喜欢女人就好”。 ～～～ 这是什么话？ 难道我不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不成？ 不过，他没敢说话，憨笑着点了一下头。贺皓月继续问：“那你追求的战况如何了？” “可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陆七安蔫儿了。 贺皓月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陆七安指着刚才黄静灿呆过的隔间说：“人家刚才就坐那里，看着我相亲”。 “啊？” 贺皓月惊异不已，问：“她特意来看你相亲的？” 陆七安摇头，说：“她要是对我这么上心，我就不用那么辛苦地追了”。 贺皓月点头，明白了，这是恰巧碰上了，怎么就这么巧，然后拿起叉来敲了陆七安的头一下，怪道：“那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就不来相亲了”。 “妈”，陆七安捂着被敲疼的地方，刚想说话，贺皓月催他：“还在这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去干什么？” “干什么？去把我的儿媳妇给追回来啊！我可告诉你，陆七安，要是追不回来，以后你自己给我生孙子孙女”。 ～～～ 陆七安心里苦啊：我要是有那本事，还活得这么悲催吗？ “快去啊”，贺皓月推他。 陆七安几乎被推到地上，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西餐厅，直奔儿童康复科。 他来到的时候，还未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他在儿童康复科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黄静灿，只好去找周瑭。 周瑭一见他，便笑意盈盈地问道：“哟，相完亲了？战果如何？” “黄静灿呢？” 陆七安顾不得周瑭的调侃，急切地问。 周瑭回：“她表姐来了，她们中午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呢”。 陆七安坐在椅子上，一边解领带一边说：“那我在这等她吧”。 周瑭看他烦躁，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找黄静灿干什么？” “哎呀”，陆七安叹道：“你说怎么那么巧，我去相亲，黄静灿就坐我对面”。 “啊？” 周瑭亦觉得陆七安有点儿倒霉，问：“那么说，她把你相亲的全程看完了？” “应该是”，陆七安哭丧着脸回答。 “那怎么办？”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周瑭叹了口气，回：“黄静灿看似柔静，实则非常有原则的，只怕这事儿难解决喽”！ 陆七安着急地站起来，说：“所以，我才来找你讨个主意啊，你快想想办法啊”。 第83章 讨论病例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思之半天，缓缓地摇摇头，说：“恐怕难以挽回”。 陆七安又开始耍赖，说：“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能见死不救”。 言罢，陆七安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作“你不帮忙，我就不走了”之态。周瑭看看他，暗暗地叹了口气，忖着：我这是结交了一个什么朋友啊，自己有女朋友，还去相亲，居然还被抓了现行！ 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二的人！ 陆七安不依不饶，缠着周瑭问：“你帮不帮忙，你帮不帮忙”。周瑭被他聒噪地受不了，只好说：“好，好，停，我帮忙，我帮忙还不行吗？” “行，那你说怎么办？” 陆七安坐直了身体，只要周瑭管，这件事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周瑭略一思忖，说：“这样，你先跟她解释一下，把话说清楚了，我再为你说两句好话，你看这样可好？” 陆七安想了想，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便同意了。 陆七安离开后，周瑭便去为张子淇做运动疗法治疗。这一段时间，张子淇已经有了进步。 张子淇已经出现了追视和追听，俯卧位时抬头，在平面上可保持2秒钟，在斜板上可保持3秒钟。 但是，由于张子淇的病情严重，加之，几次昏迷抢救，导致脑部大面积缺血缺氧，脑细胞损伤过多。 因此，他的进步并不会太快，其治疗效果不能如人愿。至少，收获的治疗效果，与付出的医疗费用和家人的辛苦，不成比例。 魏明霞觉得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她的信心在一天天的治疗中，消磨殆尽。她对儿子的期盼，在微乎其微的康复效果中，越来越失望。 周瑭看着毫无笑容的魏明霞，失神地看着窗外，深悉她的绝望与无助。她对魏明霞说：“脑损伤本是不可逆的，死亡的脑细胞不会复原。脑细胞大面积死亡，使得孩子很多功能丧失”。 “这个我懂，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已经损伤了，想恢复就很慢了”，魏明霞回过神来，问周瑭：“可是，周医生，我还是觉得进步太慢了，照这样的进步速度，什么时候是个头”！ 魏明霞低头沉思片刻，复又抬头，说：“我总不能给他做康复治疗一辈子吧，那我就要耗上我的青春，我的人生”。 周瑭叹了口气，魏明霞此番话，说出了很多脑瘫患儿家长的心声。他们也是处于矛盾之中，为孩子治疗，他们的人生就耗在了医院中；放弃治疗，任由孩子自生自灭，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会一生不安。 魏明霞接着说：“还有钱的问题，我爸妈给我的钱，我交了住院费，一个月就花光了。我的父母辛苦地把我养大，他们都老了，我不仅不能孝敬我的父母，还要他们扫大街，挣钱来支援我”。 魏明霞的眼泪掉下来，周瑭也陪着她掉眼泪。她的心情，周瑭自能体谅。 自己的妈妈生病，自己虽然辛苦照顾，也把自己挣的工资全部给妈妈看了病。但是，自己是充实的，也觉得报答了父母的养育之恩。 因此，魏明霞不能报答父母的愧疚之心，周瑭实能体会。 周瑭明白，此时不管以什么的言语安慰她，皆是苍白的，就算你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五彩斑斓！ 唯有给她希望，只有孩子有康复的希望，才能让她重拾生活的信念，而不是纠结在对父母的愧疚中，不能自拔。 而康复的希望，是告诉她康复的原理，以及康复的未来。 所以，周瑭对她说：“脑细胞虽然损伤，但是神经纤维却可再生。脑损伤之后，康复的手法、针灸等各种刺激，就是为了促进那些神经纤维的发育。 这些神经纤维发育后，会将一些信号传给尚存的脑细胞，将肢体的正确动作输入进去，让那些尚存的脑细胞记住这些动作。 大量的康复训练输入后，神经纤维就会生长地密密麻麻，肢体的运动和功能等也就具备了。 三岁之前，是神经纤维急剧增长的阶段，这个时候，不管有多少现实的困难，最好坚持做康复。” 周瑭的话，给魏明霞讲明了康复的原理，让她机械化地康复有了一个形象化的目标。同时，给了她一个尽头，给了她漫长人生的一个终点站。 起码，让她在张子淇三岁之前，不会再觉得人生没有等待，没有停靠点。 魏明霞有了力气，停直了腰板，脸上现出笑容。周瑭看她情绪好转，便继续说：“刚入院的时候，我为张子淇定的近期目标是可以做到瞬间抬头。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可以抬头保持2秒。你看他的进步，都超出我的临床经验。” “对啊，我也觉得这进步超出了预期”！ 若是周瑭一开始，这样对魏明霞讲，难以引起她的共鸣。可是，这会儿，魏明霞已经觉得眼前明亮，周瑭此话，魏明霞不但很认可，而且更对治疗有了信心！ 既然孩子有了进步，自然会全身心投入到康复训练中了；既然懂了原理，那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抓紧一切时间，为孩子康复治疗。 周瑭鼓励她：“那咱们一起努力，为了淇淇的未来”！ 孩子的未来，就是父母的未来，是家庭的未来。张子淇的未来，就是魏明霞的未来，魏明霞愿意为了这两份未来，坚持康复！ 为张子淇做完运动治疗后，周瑭回到办公室，看到姚主任坐在她的办公室里，高文慧也在。 而且，还有一个孩子在。这孩子是个六岁左右的男孩，他不停地触摸一下这里，碰触一下那里，推倒椅子，扔掉书。他的妈妈不停地训斥他，并整理着暴风雨过后的现场。 “姚主任”，周瑭恭敬地跟老师打招呼。 姚主任“嗯”了一声，周瑭冲高文慧颔首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高文慧并不理她，周瑭也并不在意，而是问姚主任：“姚主任，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姚主任回：“有个病例，咱们讨论一下”，然后对高文慧说：“你是科室业务指导，你说一下吧”！ 第84章 逆向思维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高文慧说：“好”，然后指着那名多动的孩子说：“董文泽，男，5岁3个月，因‘1.自闭症2.多动症’现在一组住院治疗。” 姚主任问：“入院多长时间了？” 高文慧回：“半年了”。 “那效果如何？” 高文慧回：“能做到一个词段的发音，但是仅限模仿，不能回答问题。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上集体课的时候，静坐只能保持3分钟，就会离开座位，到处乱逛。如果强制他坐下，他就会戳同位，或者做诸如摔彩笔画板之类的动作”。 姚主任点头，补充道：“这样的状态，他无法融入到课堂中，不但影响自己的听课，还影响其他孩子学习。眼看孩子即将进入小学阶段，家长非常着急”。 高文慧继续说：“是，对于这个孩子的治疗，我们一组的老师们进行过多次讨论，不管是哪位老师想的办法，我们都试过，可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姚主任对周瑭说：“今儿，这孩子的家长来找我，向我求助，我想着，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周瑭点头，答：“主任，这个孩子的病历我看过，这个孩子入院时的评估是可安坐30秒，经过针灸等治疗两个月后，可在集体课保持静坐1分钟。现在可以保持3分钟，已经取得很大的进步了”。 “嗯”，姚主任点头，说：“不过，入小学后，一节课不止3分钟，剩余的时间怎么办？” 周瑭回：“主任，我觉得他不可能康复至一动不动地上完一节课的效果的”。 高文慧说：“这个我们当然知道，这不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可以让孩子获得最大的进步吗？” 周瑭对姚主任说：“主任，既然我们不能改变他，为何一定要强制改变他呢？我认为，多动是孩子生而为人的一种特征，不要将它无限的放大，当作一种病态来处理”。 高文慧反驳道：“可是，从病理学的角度分析，它确实是一种病态，岂是你说不要当作病态，它就不是病态的”！ 周瑭回答说：“这个我不敢否认，但是我举例说明一下，有的人打电话的时候，喜欢走来，或者不停地转着笔，这也是多动的一种表现。你能说这种病态的存在，需要治疗吗？” 高文慧… 高文慧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她觉得这是强词夺理，却又无可反驳，只得白了周瑭一眼，说：“狡辩”！ 姚主任却觉得周瑭说得也有理，这是反向思维考虑问题，平时，大家皆以为，多动是一种病理状态的存在，需要纠正，从来没有人提出这样的观点。 姚主任点头示意周瑭：“你继续说”。 “我在打电话时，一边摆弄着手边的物品，一边思考着。我虽然在动，但是我的注意力仍在对话中，并不影响我的学习和交流。我是由此而感，想着孩子在上课时，虽然一直在动，可是，这不一定影响他的学习注意力，也不一定影响他学习知识”。 周瑭说完，看着姚主任，姚主任点头，说：“嗯，你说得有道理”。 然后问：“那你的观点是，孩子多动的行为不需要纠正和治疗对吗？” “也不是”，周瑭摇头，说：“如果这个孩子，他的多动并不影响他自己学习，也不影响别人，那么不需要治疗。越限制越容易多动，刻意去压制，反抗越大”。 姚主任说：“这种观点，以前在学术交流会上，有专家提到过。而且，专家认为动是孩子感知世界的一种方式，非人力所能压制”。 周瑭说：“我认为，矛盾具有两面性，与中医的阴阳互存有异曲同工之妙。凡事必有其长，也必有其短。若是只存在其优势，那么此事物也将不能存在于世。因此，多动的存在，有其忧人之处，也必有其可利用之处，没有必要非要抑制它”。 “笑话，多动如何利用，难道要让孩子上集体课时，想怎么晃荡就怎么晃荡吗？” 高文慧并不认同周瑭的观点，不屑地说。 姚主任示意周瑭，她也有此一问，让周瑭继续说下去。 周瑭说：“既然孩子喜欢动，那就让他动。我们可以给他两个小球，让他放在口袋里，不停地转动。这样，他不到处乱跑，既不影响自己听课，也不影响别的同学听讲。” “嗯，既然不影响任何人，它便不是一种恶劣的行为，也不能作为一种不能融入集体生活的病理因素”，姚主任高兴地说：“周瑭，你的办法，可行，可以尝试一下”。 高文慧亦加地生气，姚主任总是偏心周瑭，认为周瑭的观点可取，哼，周瑭，你又得到了一次表现！ 姚主任说：“死读书时，不能读死书。同理，医理是死的，患儿却是活的。在康复治疗中，也应该从生活中体悟原理，并体谅患儿的感受，不能死扣书上的治疗方法”。 姚主任显然对周瑭善于思考，非常满意，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周瑭不愧是令自己骄傲的学生。 周瑭在姚主任和高文慧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等黄静灿回来，帮陆七安添些美言。 可是，直到下班，黄静灿也没有回来。周瑭不知道陆七安向黄静灿解释得如何了，心中还有些牵挂。 陆七安给黄静灿打电话，黄静灿却一直没有接听，陆七安只得给周瑭打电话。 在听到黄静灿并没有回科室上班后，陆七安只得放弃给黄静灿打电话，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贺皓月看陆七安斜歪的样子，便知他没有成功，就问他：“丑儿子，你当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陆七安摇摇头，贺皓月问：“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性格刚烈倔强吗？” 陆七安无力地点点头，贺皓月轻松地说：“只要她的性子烈，那就好办，丑儿子，别慌，妈有办法，保管你把她追回来”！ “什么办法？” 陆七安气短声微地问贺皓月。 第85章 心事辗转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贺皓月白了陆七安一眼，说：“既然她很刚烈，那你就去求人家啊”。 ～～～ 这也叫办法？ 陆七安揉着太阳穴，说：“妈，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人家连电话都不肯接”。 贺皓月看了陆七安半天，陆七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妈妈会给自己出个什么好主意，哪知贺皓月说：“儿子，不得不说，作为蠢的典型，你太优异了！” ～～～ 陆七安都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他苦着脸撒娇：“妈”。 贺皓月嫌弃地说：“你说你，追个女朋友，都束手无策，世上还有比你蠢的人吗？” 陆七安心想：妈，说我蠢，您有办法，您给出个啊！ 可是，他不敢，他不知道从小诸多嫌弃自己的妈妈，会炸出什么话来。他的妈妈可是中文系的高材生，肚子里尽是挫败自己的词。 他还是溜之大吉吧！ 陆七安一夜无法安睡，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方才昏昏睡去。早上的闹钟响后，他觉得头痛欲裂。 这次是真的头痛了！而且，满头找不到一块儿不疼的部位。 于是，他早早地来到儿童康复科，找黄静灿。他来到周瑭的办公室，歪在椅子上，趴到桌上。 周瑭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头痛”，陆七安半委屈半撒娇地回答道。 周瑭看着他眼眶中的泪花，知他这是病了。而且，以周瑭的临床经验，病人在发烧时，会在别人关怀时，忍不住委屈，抑制不住眼泪。 于是，她伸手摸了陆七安的额头一下，果然，烫烫的。 “怎么发烧了呢？” 周瑭边说，边从隔离衣口袋里，拿出棉棒和便携小手电筒，看了看陆七安的扁桃体。 陆七安的扁桃体红肿，周瑭说：“感冒了”。 正说着，黄静灿迈步进来了。周瑭的唇角轻启，颇有要笑之意，对黄静灿说：“你来得正好，他头痛，你给他治治吧”！ 黄静灿听到“头痛”二字，心中不由得发酸。哼，陆七安，是你借头痛为由，先来招惹我的。如今我的心波微动，你却跑去相亲，你真是会耍弄人！ 她冷冰冰地回：“他的头痛不痛，与我有什么关系”！ 周瑭听到黄静灿如此说，心下安了，如果黄静灿一如往常，那说明她对陆七安并未动心，而是仅视其为普通朋友。 现在，黄静灿为陆七安相亲之事捻酸生气，恰恰说明，黄静灿在乎陆七安。因此，周瑭一笑，借放下小手电之际，碰了陆七安一下。 陆七安不解地看向周瑭，周瑭看了黄静灿一眼，然后笑意盈盈地示意了陆七安一眼，离开了。 陆七安明白周瑭的暗示，便微弱地哀求黄静灿：“黄医生，救救我”。 黄静灿并不回应，反而“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陆七安着急了，想去拉黄静灿解释。岂料，被桌腿绊了一跤。 陆七安本就发烧气弱，脚下扎地无力，重重地摔在地上，还碰得桌子上的书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砸到他的身上。 此景惨不忍睹可言，陆七安趴在地上，只有“哎哟”之力，却无站起之劲。黄静灿急切地跑过来，拉陆七安：“你怎么了？” 陆七安心中暗喜，看来，黄静灿还是在意自己的。于是，他趁机任由黄静灿将自己拉成被蝗虫吃掉一个叶芽的豆苗，卖惨道：“我发烧，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黄静灿赶紧伸手摸他的额头，焦急地说：“哎呀，真是发烧了啊，你怎么发烧了呢？” 然后，又将陆七安这棵缺芽的豆苗拉成两片叶芽都被吃掉的形态，埋怨道：“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还发烧呢。哎呀，你快起来”。 陆七安见黄静灿着急，目的就达到了，也不必再装了，便说：“你别拉我，我自己慢慢起来，你闪到一边，别把你拽倒了。” 黄静灿“哦”了一声，赶紧站到一旁，陆七安慢慢地站起来，坐在椅子上。 经此折腾，陆七安的气血更是损耗，头痛加剧，他闭着眼睛，捂着头说：“黄医生，我头痛地离婚，你快救我”。 黄静灿虽然关切，奈何不知从何下手施治，说：“我该怎么救你？” 陆七安说：“我感冒发烧了，你先帮我退烧好吗？” “好”，黄静灿略加思索，说：“那我先给你刺血拔罐，然后再针灸吧”！ 周瑭巡视病房，来到马妍熙的病房，看到马妍熙的妈妈坐在窗下，为马妍熙梳着头发。晨阳透窗照进来，洒在她们母女二人身上，甚是温暖。 马妍熙的头发上折射着太阳光，令整间病房明媚起来。 周瑭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样温馨的画面，感叹：命运该是怎样的狠心，才会舍得对这个女孩子洒下灾祸，而不是温暖的阳光！ 时光本该如此静好，愿每个人都能被生活温柔以待，愿每个人都能黑天有灯，下雨有伞，幸福围绕身边。 黄静灿为陆七安起罐后，陆七安趁机夸赞：“好多了，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谢谢你，黄医生”。 “你老老实实地治病吧，都发烧成这样了，还费心讨好别人，还在这消耗精神，我看你是病得轻”，黄静灿半心疼半责怪地怨嗔道。 陆七安却笑了，他很高兴，黄静灿虽然对自己的语气不善，可是，她的言语之中，流露着对自己的关心。 陆七安叹道：“还是生病好，生病了你就肯理我”。 陆七安此言，却再次引起了黄静灿的气恼，她恨恨地说：“谁说我肯理你，你要是病好了，就赶紧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你还说不理我，要不是你不接我的电话，我能急得发烧吗？” 黄静灿唇角一扬，心中高兴了一下，陆七安心中有自己。不过，她又生气了，既然你心中有我，为何不说出来，你不向我表白，害我寝食难安，不知你待我之意如何。 亦不知该不该将心抛出，徘徊之间，我心滚腾翻沸，受尽了苦。 于是，她含恼地掷下话来：“今后，你再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你打我也不会接的”！ 第86章 穷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听黄静灿负气说出不让自己给她打电话的话来，刚想着急，忽而又自顾笑起来。 女孩子跟自己怄气的话，不但不能当真，而且要反转意思理解。 既然她不允许我以后再给她打电话，那就是一定要勤给她打电话。 陆七安捂着心口说：“你这样说，我的心都被伤碎了，碎得跟饺子馅似的，你看看”。陆七安作捧心之状，捧给了黄静灿。 “噗嗤”，黄静灿被逗笑。 陆七安看黄静灿展露笑容，趁机解释：“其实我不想去相亲的，可是你又没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不能跟我妈说我有女朋友了，只好硬着头皮去。我本想走走过场，糊弄过去后，说没看上就完了。谁知道被你碰到了。” 黄静灿敛了笑容，并不搭理陆七安，依然生气。 陆七安着急地说：“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问周瑭，我还跟她取经，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女孩子讨厌我。周瑭让我正常表现”。 黄静灿“噗嗤”又笑起来，陆七安继续说：“结果，我正常表现，被你讨厌了”。 黄静灿微笑不语，陆七安看她似乎没有生气的神色了，才敢接着说：“我担心你不理我，一夜没有睡好，才会发烧的”。 黄静灿得意地微笑着，默默地准备针刺的针。她拿着针对陆七安说：“将袖子挽到肘关节处，我要扎曲池穴”。 “啊~~~”，治疗室里某人惨叫着说：“你这是借机泄私愤，你的医德呢，疼啊，你轻点”！ ~~~ 周瑭来看张子淇，魏明霞正在给他穿衣服，笑着跟周瑭打招呼：“周医生，早”。 周瑭回应：“早”。 张卫国进来了，形容憔悴，眼圈乌黑，似乎是熬了一夜，刚下夜班。张卫国看到周瑭后，跟周瑭打招呼：“周医生，早”。 “早”，周瑭跟他打过招呼后，暗暗地叹了口气：这是肾阳消耗的表现，熬夜本就伤及阳气，加之孩子患有脑瘫，承受着经济和心理的双重压力，心情难舒，导致阳气被郁遏。所以，年纪轻轻地张卫国，毫无意气风发之貌。 周瑭叹息着回办公室去了，原来，尘世对谁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风起雨落，一样的潮涌潮退，一样的黎明和日月星辰。 张卫国原本生活轻松，并不知生活压力为何物，如今，被张子淇拖累地，加班加点工作挣钱，看上去成熟老成了。 虽然张卫国辛苦，但是魏明霞并不爱搭理张卫国，她将张子淇推到张卫国的怀里后，淡淡地说：“我去买点早饭”。 张卫国看看妻子，没有说话，心中有了三分的失落。魏明霞的气性也太大了，都这么些天了，还是对自己冷淡淡的。张卫国心酸不已，这几年的夫妻感情，还有了一个孩子，魏明霞皆不念及，与自己一直以冷漠处之。 这让张卫国心寒！ 魏明霞来到小吃街上，看到一个做煎饼的摊位，围着很多人。这个摊位做的早饭香气四溢，弥漫远近，魏明霞未及走近便嗅到了，不自觉地吞了几口口水。 怪不得围着这么多人，魏明霞打算买来尝尝。她挤到摊位前，一看摊主正在煎着鸡蛋。魏明霞说：“老板，给我来两份”。 “好的，稍等”，摊主热情地回应着。 魏明霞点完餐后，又有几个人聚拢上来，七嘴八舌地点餐。摊主虽忙乱，却娴熟地做着煎饼，卷上煎好的鸡蛋。 “这个是你的”，摊主对魏明霞说，魏明霞赶紧付钱。摊主包装好后，装进食品袋里，递给魏明霞。魏明霞拿着食品袋，挤出了人群。 她一边往医院走去，一边打开食品袋，结果，她发现里面只有一份。 自己明明是付了两份的钱，老板却只给了自己一份，她决定回去问问。 好不容易挤到摊位前，魏明霞对摊主说：“老板，我付了两份的钱，你只给了我一份”。魏明霞说着，打开了食品袋，给摊主看：“你看”。 摊主连看都不看，脸色一变，说：“我不看，你已经离开摊位了，谁知道我是给了你一份还是两份”。 魏明霞的脸色也不好了，质问摊主：“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窝藏了另一份，再回来讹你一份吗？”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摊主阴阳怪气地回道，依然忙着煎鸡蛋。 魏明霞摁住摊主煎鸡蛋的铲子，说：“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是诋毁我的人品，就这么几块钱，我至于吗？” 摊主不屑地回：“我一早上做多少份小吃，你知道吗？我一早上挣多少钱，你知道吗？为了这么几块钱，我诋毁你，我至于吗？” 然后，她一把夺过铲子来，继续煎着鸡蛋，说：“别在这纠缠了，快走吧，没看我忙着吗？” 魏明霞被气得急促地呼吸起来，这位摊主的话戳中了她的痛点。她也想上班挣钱啊，可是现实不容许啊！难道你挣钱多，就可以鄙视我吗，就可以肆意践踏我的自尊吗？ 难道世人的人品，是以钱的多少来衡量的吗？ 她一拍摊位上的桌子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难道你挣钱多，就不会少给我一份吗？难道我穷，我就会多要你一份吗？” 摊主一扔铲子，怒瞪双目，说：“你当时不点清是几份，离开我的摊位后，又来说少了你一份，你说，谁能给你证明我少给了你一份？” “我…” 魏明霞哑口无言，对啊，自己没有当面点清，离开后，再来找，人家若是不承认，自己也没有办法。 摊主白了魏明霞一眼，说：“快走吧，我这很忙，你看，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我给做呢”。 这里围着的顾客，以异样的眼光看着魏明霞。虽然，他们没有当面议论魏明霞，但是，魏明霞从他们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鄙夷。 因为她不能自证，所以，大家肯定以为是自己讹人家摊主，太没有道德了。 魏明霞无言以对，只得退出人群，蹲在地上抱头大哭。路过的人皆看她，一位买煎饼的大妈，退到人群外后，好心劝她：“闺女啊，不就是一份煎饼吗？几块钱的事，你再买一份就是了。别哭了，看人家笑话”。 魏明霞抬头哭道：“我不是哭那一份煎饼，我是在哭我自己”！ 大妈不解地问：“哭你自己？” 第87章 居高临下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魏明霞悲痛地回：“是，我是哭我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了几块钱，像个泼妇一样跟人家争执，这不是我要的生活状态”。 她说完，在大妈不尽明白的凝望中，回病房了。 她回到病房后，为免别人看出她哭过，就先进了洗刷间洗脸。周瑭也恰好进来洗手，看她脸上的泪痕，便问：“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魏明霞知周瑭不会嫌贫爱富，反而体谅他人的不易。因此，她愿意向周瑭倾诉，借机发泄一下。 周瑭听了，十分同情她的遭遇，也理解她的挣扎和煎熬。 如果她生的是个健康可爱的宝宝，那么她的人生会是相夫教子，一家人在公园的草地上嬉戏打闹，欢笑声溢满甜蜜的空气。 而如今却是花光所有的积蓄，收获着微小的康复治疗效果。人生的希望越来越稀薄，更不知孩子的未来是何状态。 她不能随心所欲地花钱，即使是几块钱。那些沉重的治疗费用的负担，就是一块钱一块钱积累起来的。 这样的人生与她期待的人生，相差千里。曾经那个婚礼上幸福甜美的她，对未来甜蜜生活充满了无限期望。 可是，婚姻生活的甜如蜜，在张子淇出生的那刻，便戛然而止了。 周瑭的心情被魏明霞带的沉闷了很多，她垂头进了办公室，陆七安和黄静灿正在她的办公室里坐着。 黄静灿看周瑭情绪不佳，疑惑地问：“组长，您怎么了？” 陆七安也以关切的眼神询问周瑭，周瑭将魏明霞的遭遇说了一遍。黄静灿也叹息着说：“没有在儿童康复科实习的时候，我以为世界就是学习、吃美食和旅游。可是，来到儿童康复科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不幸的生活”。 周瑭点头赞同道：“我亦是如此，在我父亲生病之前，我也是认为女孩子都是公主，穿公主裙，戴着粉色的蝴蝶结丝带。可是，我现在体会到了，原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陆七安打断她们两人说：“怪道古人说女人多愁善感，果真不差。你们难道忘了，岁月虽然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黄静灿笑起来，说：“是了，不管远方是荒野还是果园，这条路上的人皆是风雨兼程。所以，我们不该为自己的辛苦而痛苦，更不应该为了几块钱而深虑”。 周瑭暗忖：你们两个没有体会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困窘，自然不会理解有人为了几块钱打在超市要面包的孩子，也不明白一名研究生为了几毛钱在菜市场跟小贩纠缠的无赖，更不懂站在烤鸭前偷偷咽下口水，拿着钱转身进了药店为母亲买药的自己。 虽然生在同一个地球上，活在同一块黄土地上，呼吸着同一碧空气，但是，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陆七安和黄静灿从未穷过，自然不知道穷人的苦楚。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富有同样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 只不过，富有限制的是他们对于贫穷程度的想象。 因此，周瑭并不要求陆七安和黄静灿多么同情体谅魏明霞，他们没有居高临下地指责魏明霞，为了几块钱失了做人该有的傲人的姿态，已经是很有素养了。 周瑭接言：“我已经过了那个为了几块钱深虑的年龄段了，我现在是为了几块钱殚精竭虑”。 “呵”，陆七安和黄静灿笑起来，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周瑭问陆七安：“陆医生，您不去上班吗？” “我今天晚上值夜班”，陆七安答道，然后说：“不过，我要走了，回家休息了，昨天一夜没睡好，现在舒服多了，我要回去补觉了”。 陆七安说完，冲着黄静灿抛了个媚眼儿，离开了。黄静灿装作没看到，周瑭笑着看陆七安离开后，问黄静灿：“你答应他的追求了？” “再说吧”，黄静灿咬着嘴唇笑道。 周瑭劝道：“陆七安虽然黑点，不过三观挺正，你可别错过了”。周瑭受陆七安之托，为他说好话，现在是忠人之事。 不过，周瑭并不想言过其实，而是客观评价。 黄静灿笑而不言，周瑭问：“陆七安难合你的心意，那你找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 “我希望我的男朋友有一种‘我配不上’的感觉”，黄静灿回答。 周瑭点头，这是应该的，自然界优胜劣汰，雌性寻找的另一半，必须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生存下去，也能保证后代的优良基因。 不过，周瑭还是很好奇地问：“那陆七安让你有这种感觉吗？” “有”！ 黄静灿肯定地回复。 周瑭心中为陆七安暗喜，看来，陆七安的追求有了希望。 岂料，黄静灿说：“他的二让我望尘莫及”！ ～～～ 黄静灿咬着下唇，笑意盈盈。 早饭魏明霞的风波刚过，午饭肖宇涵爷爷的风波又起。 肖爷爷去餐厅买饭，餐厅里排着长长的队。肖爷爷自觉地站在了队伍的尾端。肖爷爷站好后，他的后面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五个人。 这五个人亦是自觉地按次序排在了后面，队伍慢慢地往前走着。 刚走了几步，一位中年妇女来到肖爷爷身旁，二话不说，就挤到了肖爷爷的前面。肖爷爷拍拍她说：“哎，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插队”！ 那名中年妇女回头说：“我早来了，我就是在这个位子的，我刚才是去取餐盒了”。 肖爷爷若是忍耐一时，任由她先买饭，这事儿也就过了，可是，肖爷爷却是一个嘴上不饶人的人，他是一个图嘴上痛快的人。 他虽然不跟那名中年妇女争抢位子，却驳她说：“你早来了，我60多岁了，你才40来岁，你说咱俩谁来得早”。 肖爷爷此话，在那名中年妇女听来，却是肖爷爷在跟她计较排队的顺序。她便生气地争辩道：“我刚才就是在这个位子的，你不信问问他”。 她指着她前面的那个小伙子说，前面那个小伙子回头作证：“是，刚才这位大姐就是排在我后面的”。 肖爷爷依然不饶人：“就算你刚才排在这，你离开了，就应该重新排，排到后面去。算了，不就多你一个吗，你在前面吧”。 那名中年妇女听了，却不肯罢休了，说：“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大度，你让给我了是吗？” 肖爷爷看她纠缠，便不想再理她，好男不跟女斗，就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那名中年妇女看到肖爷爷的眼神后，扯着他的衣服，非要他说清楚。肖爷爷不耐烦，使劲往回拽衣服，那名中年妇女用力拉扯着，他拽不回来。 肖爷爷生气地往旁边使劲一甩，却将那名中年妇女甩了出去。 “啊”，那名中年妇女一声惨痛的叫声，趴在地上，捂着左胳膊痛叫起来。 第88章 人与天地相参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原来，那名中年妇女因车祸导致左前臂双骨折，今日准备办理出院手续。可是，被肖爷爷这一甩，摔倒后，再次骨折。 肖爷爷跟着那名中年妇女去骨外一科诊治后，给他儿子打电话，让他来处理善后。 肖爸爸从班上请假后，急匆匆赶来，与那名中年妇女的家人协商处理。肖爸爸再三与那名中年妇女的丈夫致歉，不管事情的起因如何，那名中年妇女承受了骨折的痛楚。 肖爸爸赔尽了好话，才得到那名中年妇女丈夫的原谅。那丈夫本欲从法律途径解决，得知肖宇涵因脑瘫住院治疗后，同情肖家的不幸，便决定只让肖家承担住院费用，其余诸如误工费、陪床护理费和精神损失费等皆算了。 此事得到了最妥善的解决，可是，肖爷爷从此以后，便郁郁寡言。他懊悔不已，终日煎熬，整夜失眠恼恨。 早上起来，太阳没有露面，天色阴沉压抑，小草低着头，大树的树枝弯折着，树叶卷曲着。整个世界灰色的气氛带的人的情绪下沉，感觉大脑和心口闷滞。 肖爷爷坐在地垫上看周瑭为肖宇涵做作业疗法，默默无言。周瑭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灰白窗边的他，脸色黑如铁锈，眼圈乌青，嘴唇呈现青紫色。 周瑭的心划过一道不好的念头，此面容像极了中风先兆。 周瑭刚想嘱咐肖爷爷去找陆七安去看看，肖奶奶喊道：“周医生，快看，涵涵把磨牙饼干放到了嘴边”。周瑭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肖宇涵的身上。 肖宇涵的动作虽然艰难缓慢，但是他可以做到了。肖奶奶从他的手里拿出饼干来，又放到他的手心里。肖宇涵条件反射地送往嘴里，然而，因其上肢功能受限，他的动作僵硬。 他的右手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饼干送到嘴角，可这足够让周瑭和肖奶奶兴奋的了。 肖奶奶高兴地说：“再过些日子，他能将吃的东西送到嘴里，我就放心了，就算是死，我也能闭眼了，至少他不会饿死了”。 周瑭听着这话，虽然难受，但是，这是残酷的现实，是血淋淋的生活。 周瑭不知如何安慰肖奶奶，她正在苦寻美好的词语，却发现，肖宇涵的进步，让肖奶奶难掩兴奋，肖爷爷却面无表情，连一丝喜悦也没有。 “我看你的气色不对，你最好去神经内科看看”，周瑭建议。 肖奶奶自信地说：“没事，他就是生闷气，才会这样”。 肖爷爷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略有些迟钝地看着周瑭，肖奶奶继续埋怨道：“谁让他跟人家吵架，这个家本来就够难的了，涵涵的爸爸妈妈挣的钱都给涵涵交了住院费了。他还把人家摔骨折了，又赔了人家那么多钱”。 肖奶奶絮絮叨叨地责怪着肖爷爷，还恨恨地白了肖爷爷一眼。 “组长，李佳书老师请您去一趟”，周瑭刚想劝肖奶奶，黄静灿进来对周瑭说。 周瑭问：“什么事？” “李老师一个朋友，落枕了，李老师为他推拿和针灸治疗后，本来有了起色，他的脖子能左右转动45°了，今天却又不能动了。李老师已无良策，让我来请您去看看”。 “哦”，周瑭点头，说：“肖宇涵下课后，我去看看”。 周瑭跟着黄静灿来到李佳书的针灸治疗室，看到了黄静灿口中的落枕病人。 李佳书看到周瑭进来，赶紧迎了上来，说：“组长，您快看看”。 那名病人也赶紧站起来，恭敬地对周瑭说：“周医生，麻烦您了”。周瑭看他的脖子僵直，便说：“你坐着吧，不用客气”。 周瑭问李佳书：“你给他针的哪些穴位？” “大椎、后溪、阳陵泉、悬钟、阿是穴配落枕穴，经络诊断为太阳经，加了天柱穴”，李佳书说：“本来有了效果，不知为何，他今天又不能动了”。 周瑭点头，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说：“你先给他的足三里和太溪穴各加一个艾柱，灸完后再扎你说的那些穴位”。 李佳书想了想，不知原因，便问：“为什么？” 周瑭回：“你先试试，等有了效果，我再告诉你原因”。 “好”，李佳书依从周瑭的指导，针上足三里和太溪后，在两个穴位上各加了一个艾柱。十五分钟后，为病人起针后，病人对周瑭说：“我现在觉得浑身暖和和的，舒服多了”。 周瑭点头，对他说：“你转动一下脖子试试”。 病人尝试了一下，可以左右无碍地转动到45°的位置了，周瑭对李佳书说：“可以为他扎那些穴位了”。 李佳书为病人扎了大椎等穴位，每隔5分钟行针一次，20分钟起针后，病人试着后仰了一下，感觉后项部不似先前那般强直了，便高兴地对周瑭说：“真是好多了”。 李佳书既很佩服周瑭又充满了疑惑，在他的朋友离开后，忍不住请教周瑭。周瑭一笑，说：“你看今天的天气如何”。 李佳书看看窗外阴晦的天，回答：“阴天”，然后不解地问：“可是，这与你针法有何关系？” 周瑭讲道：“人与天地相参也，与日月相应也。人不可能脱离自然独存，天暑汗出，天寒增衣，我们的生理特点与自然相符。 同理，人的病理也受自然气候影响。今日阴天，健康的人尚觉阴郁，何况病人。 你的朋友本就经络不通，今日阴气稍重，则经脉气血运行滞塞，因此，略有好转的落枕又难以转动。 因此，先施以艾灸，温煦阴寒，使得经络通畅，再行针刺，则效果明显。而太溪和足三里穴，一个是先天之本，一个是后天之本。 加艾柱灸后，病人自然会觉得通体温暖，阳气复流”。 李佳书明白了，看着周瑭，目光中交织着由衷的佩服。整体观念，是中医的诊疗理念，自己却忘了。 应该说，在治疗过程中，根本没有将这一理念渗透进去。自己以为只要诊断出证型，诊断出经络，配穴治疗，一定会有显著的疗效。 却忽略了，天人合一，人是立于天地间的生物，其疾病，又怎么会游离于天地！ 第89章 犀利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即将离开李佳书的治疗室时，扫了一眼治疗室的内务，发现又似之前那般随意了。 高文慧的威力仅能维持几天，一旦高文慧疏于监督，各治疗室的整理便又懈怠下来。 周瑭并未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要求李佳书必须整理，因为一个科室的管理，如果仅靠高文慧每天巡视而达标，那这个科室，就不会长久。 科室不是高文慧一人的，科室的可持续发展，需要众人的努力。身为管理者，高文慧若将科室视为自己的，那么她这个管理者，是失败的。 诸葛亮为了蜀，殚精竭虑，大到军情政务，小到粮草军纪，无不过问。最终耗竭心血，壮志未酬，含恨而终。 因此，身为管理者，如果靠抽查巡视来管理科室，绝非长寿之道。 周瑭离开后，特意注意了一下其余的治疗室，发现皆是同样的情况。她暗想：只怕姚主任又要劳心亲自过问这件事了。 果然，晨会时，姚主任向高文慧问责，高文慧表示已无良计。姚主任点名要周瑭负责此事，周瑭虽不愿与高文慧争高下，但是，为了替恩师分忧，便应了下来。 高文慧心中记恨周瑭，同时也想看周瑭如何收场。自己如此雷厉风行，都不能持久，你周瑭有何办法。 你周瑭惯会以柔慈笼络人心，我看你这次如何寒下脸来，训斥职工！ 又或者你周瑭要每天加班，巡视每一个治疗室？看不把你累死！ 高文慧正在暗忖，只听周瑭说：“各小组的组长注意，各治疗室整理完成后，17时必须在群里发消息报告。没有整理的，加班整理，整理完成后，在群里发完报告再下班”。 周瑭的命令一下，高文慧觉得心里一震。周瑭的命令，虽然简单，却很犀利。 这条命令包含了三点：1.限时2.整理完成报告3.在群里报告。 限时便给了各小组组长紧迫感；每天汇报，便不用自己亲自巡视科室，而是各小组的组长负责；在群里报告，既可以让大家监督各小组，又可以让姚主任看到，省了向姚主任汇报这一程序。 这个周瑭，还真是不容小觑。她不光专业技术高，现在连管理能力也逐渐表现出来了。 其实，周瑭并未读过管理学，她是从行为分析学中悟到的，指令若想权威，必须简单。 你的指令一定要有目标性、限定性，给职工一个明确的做法要求，这样职工才能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你的目标。 这是康复治疗的理论，用于约束患儿，诱导其正确行为，也可以在管理时参考。读书时，要举一反三，学习理解。应用时，同样可以广泛用到各领域。 我们劳神案牍，饱受炎暑之苦，读原著，学原文，是为了什么呢？ 过目成诵、出口成章？ 我们是在读书中悟原理，将这些原理用到做人上，用到职场中。总归一句话：应用这些原理，生存！ 周瑭只是将自己腹内的学识用以生存，而在高文慧看来，却是周瑭比自己高明。她心具睿智，腹藏机关，比自己高的不是一筹半筹，看来，必须将她排挤走，自己才能安全。 否则，就算将来，自己做了科室负责人，自己的声望不如周瑭高，一样难以服众。 可是，如何才能将周瑭排挤出科室呢？ 高文慧坐在转椅上，摩挲着手里透亮无暇的白玉佛把件，闭目冥思毒计。 突然，窗户的玻璃被雨砸响，她睁开眼睛往外一看，竟是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砸的玻璃劈里啪啦，不期而至的雨居然来得这样急。 悄无声息的二组楼道里，乍然间喊叫起来：“快来人哪，救命啊”。这番哭喊，盖过了窗外的骤雨，引得众人皆跑向事发现场。 周瑭跑进去，一看，肖爷爷昏倒在地上，身旁蹲着慌乱无措的肖奶奶。肖奶奶抱着肖宇涵，哭着喊着晃肖爷爷。 周瑭的第一反应便是，肖爷爷中风了，可能是脑部出血了。于是，她来至跟前，对肖奶奶说：“别晃他了”。 肖奶奶停止了哭喊和乱晃，周瑭对护士说：“快去联系神经外科”。 “好”，护士以冲刺的速度去联系神经外科的医生。 周瑭冷静地伸手，说：“针”，黄静灿早已准备好，递给周瑭一根0.5寸的针和一根蘸满碘酒的棉棒，周瑭接过来，迅速消毒后将针扎进了人中穴。 然后，提插重泻手法，施完手法后，又一伸手，黄静灿递过来四根针和四根消毒棉棒。 周瑭迅速消毒后，分别扎进百会、内关和合谷、太冲这四大开窍醒神要穴中。继而，在内关穴处，捻转泻法，持续运针。 直到神经外科的医护人员来，将肖爷爷抬上手术床，推到神经外科抢救。 肖奶奶已然六神无主，看着被推走的肖爷爷，呆立在原地。周瑭看了一眼黄静灿，黄静灿会意，对肖奶奶说：“赶紧通知肖宇涵的爸爸来啊”。 “对，对”，肖奶奶方才缓过来，赶紧给儿子打电话。 不出周瑭所料，肖爷爷确为脑出血。因被发现的及时，加上周瑭的针刺抢救，肖爷爷在抢救室里很快就脱离了危险。 虽然他已经被抢救清醒，但是，因出血面积极大，肖爷爷失去了行走和言语的功能，只能坐在轮椅上。 似不约悄至的这场雨一般，肖爷爷的病来势汹汹。这对原本艰难的肖家，犹如雪上加霜。 肖爷爷的病情稳定后，神经外科的医生建议其康复治疗，可是，眼前的境地是，肖宇涵爸妈的工资支付了肖宇涵的康复，再也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给肖爷爷做康复治疗。 如果，放弃康复治疗，那肖爷爷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肖奶奶、肖爸爸和肖妈妈坐在病房楼道里，商议对策。肖宇涵的爸爸愁眉不展，三天未剃的下巴，冒出了青黑的胡茬，透露着他的疲惫。 而立之年的肖爸爸，在经历了儿子和父亲的事后，苍老了十岁。他抱着头，很想痛哭一场。生活为何偏偏对他这么残忍？ 但在，身为一家之主，他不能哭，不能倒下，他必须撑住，他必须拿主意做决定。 于是，他坚决地说：“治，借钱也要治”！ 第90章 借钱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肖爸爸名为肖勇刚，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借钱为肖爷爷做康复治疗。 孩子是不得不承受的责任，父母却是不能舍弃的责任！ 肖勇刚首先给姑姑打了一个电话，姑姑十分惦记，不过，借钱的事，她做不了主，她要先跟肖勇刚的姑父商量。 肖奶奶说：“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姑姑在家向来是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你姑父那抠门儿劲儿，脊梁上搓下来的泥，都恨不能放地里当肥料用。借他的钱，就甭想了”。 肖勇刚发愁地问：“那怎么办？” 肖奶奶出主意：“这些亲戚里头，属你大伯宽裕些，你大伯向来疼你爸，要不你给他打电话问问”。 肖勇刚听从妈妈的建议，给大伯父打电话，大伯父满口应允，说：“我明天给你送到医院，顺便看看你爸爸”。 肖勇刚放心了，挂了电话后，觉得舒缓了一些。为了父亲的病，他的心头似压着一块石头，推之难去，承之无力，日夜揪心。 现在，大伯父借给自己钱，为父亲做康复治疗，虽然以后会有还债的压力，至少现在，不再承受愧疚的折磨。 肖伯父挂了电话，肖伯母在一旁嗑着瓜子，问：“怎么，勇刚问你借钱？” 肖伯父点头，回：“给他爸爸做康复治疗用”。 肖伯母问：“那你打算借给他多少？” “那还用问，当然是用多少给多少了，看病要紧”。 肖伯父一边沏茶一边说。 肖伯母撇嘴说：“哼，你别夸下海口，他们家可是个无底洞，且不说那个孩子，是脑瘫，治起来，没个尽头，花的钱跟石头子儿扔大海里一样，连个声响儿也没有。就是你那弟弟，脑出血那么厉害，康复，哼，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 肖伯母滔滔不绝地讲着，嘴里的瓜子都没停过嗑，她边嗑瓜子边以极快的语速说着话，无名指上的蓝宝石，在水晶灯下闪耀着光芒，跟她整个人一样精明。 肖伯父默默地沏着茶，并没有回应他。肖伯母继续说：“他们家的日子，根本没个盼头，十年八年的甭想翻身，你借给他钱，到你死，也甭想收回来”。 “那就不借给他钱，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不给勇刚的爸爸治病？” 肖伯父没好气地回。 肖伯母说：“我也没说不借给他钱啊，你啊，明天给他拿一千块钱去，这钱咱也不要了，就当是给他们家买点补品”。 肖伯父看看肖伯母，眼里泛光，连脸上都透着精亮的光，生气地说：“一千块钱能干什么，我弟弟一家人这是治病救命用钱，上次你弟弟家儿子买房子，你二话不说，就给他拿了二十万，现在就给勇刚一千块钱，亏你说得出口”。 肖伯母不以为愧，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我弟弟的儿子，在机械设计院上班，娶的媳妇是财务副总，借给他们钱，一年就还我了。你弟弟那一家是什么，要工作没有高收入的工作，还一家子病包，你说借给他们钱，还不是打了水漂”。 肖伯父这次无可反驳了，他媳妇说得也没错。 他本来是打算竭尽所能帮助弟弟一家度过难关的，却禁不住枕边人的分析，在权衡之下，仅拿了一千块钱来。 肖勇刚在看到这一千块钱以后，希望瞬间黯淡下去了，满心的期待，如阳光下的泡沫一样，破裂了。 不过，他能说什么呢，人家肯借是情分，不肯借那是本分。毕竟，人家也没有义务，非借给自己钱。 肖伯父走后，姑姑来了，偷偷地硬塞给勇刚五百元钱，快速离开了。 肖勇刚看着这一千五百块钱，连苦笑都不会了。肖奶奶抹着眼泪说：“咱们家这种情况，谁都会躲得远远的，又怎么肯借钱给我们呢”！ 肖奶奶对怀里的肖宇涵哭着说：“这个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 肖妈妈也哭起来，肖勇刚烦躁地站起来，想去楼道里透口气。他刚到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喘着粗气来到门口。 这是一位满头白发的佝偻老人，这位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来到门口。 “大姨”，肖勇刚意外地喊道，赶紧扶住了她。 “姐，你怎么来了？” 肖奶奶把肖宇涵放到肖妈妈怀里，尽快地来搀扶姐姐。 老人说：“我不放心，来看看”，然后在肖勇刚的搀扶下慢慢坐下，问：“治病的钱够吗？” 肖奶奶没说话，肖勇刚赶紧回：“够，够”。 老人以细微哆嗦的皱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半旧的白色手绢来，打开后，里面卷着一张存单。 她递给肖勇刚，说：“别骗我了，孩子治病花钱，你哪有钱给你爸爸治病啊！这是一万块钱，是我一辈子积攒的，你拿着去银行取出来，先给你爸爸看病”。 肖勇刚赶紧推回去，说：“不行，不行，大姨，这是你养老的钱，我怎么能要”。 老人拉过肖勇刚的手来，说：“拿着，好孩子，听话，给你爸爸看病要紧”。 “可是，这是你留着养老看病的钱”，肖勇刚的声音都哽咽了。 老太太坚决地说：“我现在不是没生病吗，你先拿着给你爸爸治病，等我病了用的时候，你再还我就是了”。 老人说完，又喘憋起来，喘了两口气后，说：“好孩子，快拿着，别叫我着急，我一着急更喘不动了”。 肖勇刚答应着，把存单收进自己的包里。他是借这个机会，偷偷地吞咽下涌出的泪水。 这个年已七十余岁的老人，自己因肺气肿喘憋，满脸瘦削，还孱弱无力地赶来，把自己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自己。 虽然这一万块钱，相对于爸爸的病来说，着实是杯水车薪。可是，老人家，一辈子从未舍得买过一件好衣服，攒下这些钱，还慷慨地拿出来，给爸爸治病。 纵是再坚刚的汉子，也忍不住感动落泪！ 肖奶奶禁不住扑进姐姐的怀里哭起来，跟小时候一样，在长姐的怀里哭泣，发泄着她的委屈，诉说着她的艰难。 老人拍着妹妹的后背，依然像哄孩子一样，温柔地安慰着她：“不哭了啊，不哭了，再哭会引来毛猴儿的”。 第91章 琴棋书画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雨里鸡鸣，妇姑结伴浴蚕，是百姓的日俗生活；坐居秋山，观清泉石上流，是公孙的文雅生活。烈日当空，年老农夫挥汗如雨，锄禾地头，而豪门公子，睡起无聊，闲看儿童捉柳花。 人间的生活有辛劳，有闲雅。朱门子孙在广厦阔堂千间，过着吟诗赏花的生活，而寒士却在破茅庐边读书边耕种。 不管拥有什么样的日子，人的适应性总是很强的，总能过得下去。时间久了，富贵的日子也罢，困厄的生活也罢，都得继续过下去。 肖奶奶以为眼下这样苦涩的日子，实在难以维系下去。可是，哭过之后，她抱着肖宇涵，推着轮椅上的肖爷爷，拿着老姐姐的一万块钱，在儿童康复科和成人康复科之间，积极地治疗，寻找着生活的希望。 周瑭看着肖奶奶匆匆忙忙的背影，感叹不已。同时，她觉得，应该向肖奶奶学习，这个并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的老太太，以实际行动，向世人书写着“坚强”二字的笔画。 这样的人，值得我们钦佩！ 手机铃声响起来，周瑭拿起来一看，是司马曙。周瑭脸上现出甜蜜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见过司马曙，也没有接到过司马曙的电话。 她虽然有些小怨言，但是，在接到司马曙电话的时候，她还是原谅他了，并且甜蜜地接起了电话。 “你不忙了啊？” 周瑭知道司马曙忙着做手术，半关切半嗔怪地问道。 司马曙的语气里尽是歉意，说：“对不起，小公主”。 周瑭回：“如果你请我吃美食，我就原谅你”。 听着周瑭撒娇的要求，想着周瑭撒娇的模样，司马曙由衷地笑起来。他意味深长地说：“好的，小公主，今天晚上补偿你”。 … 周瑭怎么理解，也觉得这是司马曙又占了自己的便宜。 下班后，司马曙要加一会儿班，写完手术报告才下班，所以，陆七安带着周瑭和黄静灿先去了他的茶厅。 黄静灿看到茶厅的小舞台上放着一架钢琴，便忍不住想弹一支曲子。 这架钢琴是陆七安特意摆在茶厅里的，任由客人弹奏。来这里喝茶的客人，兴起时，为其他的客人弹奏一曲，既自娱，又令他人愉悦。 同时，还可以省了请人来弹奏的费用。 陆七安这种灵巧的心思，成了这间茶厅的特色。也因此，效益还算不错。 黄静灿看现在无人弹奏，就弹奏了一曲《梦中的婚礼》。跳跃的音符，清脆的旋律，缓缓淌成了柔美的故事，低喃地述说着浪漫的情怀，令周瑭和陆七安陷入了浓浓的思绪中。 周瑭在低回的音律中，似乎听到了回廊下，风铃声，如波浪般涌了过来。月光下，自己微笑着奔向司马曙暖暖的怀抱。 往后余生，与司马曙牵手漫步，为了共筑那个蓝色的梦，一起奋斗。 陆七安仿佛看到了黄静灿，身披圣洁的婚纱，踏着青草叶尖上的清露，投进自己的怀抱。他们牵着手，走向阳光灿烂的礼堂，走向幸福的未来。 司马曙的到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思绪，司马曙看看沉浸在曲中的黄静灿，说：“想不到这个黄静灿真是多才多艺啊”！ 陆七安点头，说：“真是想不到，她倒是琴棋书画，周全至此”。 周瑭接言：“她配上你的诗酒茶，你们真真是天下最雅的一对儿璧人了”。 司马曙宠溺地问周瑭：“那你有什么配我的呢？” 周瑭回：“我是鸡鸭鱼肉样样吃，没有过敏的”。 “哈”，陆七安笑出来，他就是喜欢周瑭。周瑭从不以自己所短为耻，亦不会强说擅长，更不会掩盖，反而会自然调侃。 听到周瑭的回答，司马曙突然想起周瑭画的“八骏”，忍俊不禁。周瑭斜睨了他一眼，哼，就知道你在笑话我的骏马！ 人家的媳妇高大上，自己的周瑭，居然满脑子尽是吃的！ 司马曙无奈地说：“好吧，我擅长的煎炒烹煮正好与你相配”。 周瑭会心地笑起来，她对司马曙说：“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我拿着你的工资卡，买了一只烤鸭吃。因为你忙，我见不到你，没法跟你说，现在跟你汇报一下”。 “既然给你了，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那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说”。 “那不行，你的工资，也是你辛苦挣来的，你上夜班很辛苦，做手术很辛苦，还要加班写手术报告，我怎么忍心挥霍你的钱呢”！ 陆七安说：“没事，周瑭，尽你最大的想象力，你买的东西，也达不到挥霍的程度，你可以安心地花”。 周瑭回：“小瞧人不是，我拿着天天买肉吃，看不把你吃哭”！ “哈”，陆七安再次被逗笑，其实奢侈挥霍，谁不会，只是周瑭不会存那心思，她也就会拿超越温饱的档次吓唬吓唬工资卡了。 司马曙也被周瑭逗得开怀一笑，疲惫一扫而光。 他们三人说笑间，黄静灿弹奏完了，正欲离开，一个人拦住了她，夸赞她道：“小姐，你弹的曲子真好听”。 “谢谢”，黄静灿礼貌地表示感谢。 那人继续说：“我一直静静地听完，小姐似曲中人，又似游走在曲外的看客，无限叹息，这种风姿，着实让人为你着迷”。 “谢谢”，黄静灿忍不住看了此人一眼，他的评价，是真的用心听自己弹奏完了，而非是搭讪。 周瑭笑对陆七安说：“你的情敌出现了”！ 第92章 领地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似领地被侵犯的雄狮一般，鬃毛站立着就冲到了小舞台下，伸手紧紧攥住黄静灿的手，将她从小舞台上带下来。 然后拉近自己的身旁，如宣布主权一样，看着那位客人。 周瑭笑着对司马曙说：“我以为陆七安会如绅士一样，告诉别人那是他的女朋友。毕竟你看那位先生，人家多么优雅”。 司马曙慢悠悠地喝着茶，回应说：“腹有诗词也难以改变一个人二的秉性”。 周瑭抿嘴暗笑，这个司马曙，寻到机会就要贬低陆七安。 陆七安昂着头对那位客人说：“你听到的是悲伤，而我在她的曲子里听到的是婚后的静美岁月”。 黄静灿嫣然一笑，既没有反驳陆七安，亦没有肯定陆七安的话。 那位客人有三十五六岁，穿着一身西装，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看看陆七安，向黄静灿询问：“这位朋友是…” 未及黄静灿回复，陆七安自报家门：“我是她的男朋友”。 那位先生一笑，对黄静灿说：“你的这位男朋友，仅一点值得夸赞的，那就是挑女朋友的眼光优秀。” 他说完，便对黄静灿说：“有缘再会”，然后优雅地离开了，黄静灿微笑起来。 周瑭跟司马曙也听到了那位先生的话，周瑭嗤地一笑，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跟自己一样，一句话即碾轧陆七安的人。司马曙深沉地一笑，继续喝茶。 陆七安带着黄静灿的手回到座位上，生气地说：“他什么意思，他这是借夸你贬我，太气人了”。 然后，没好气地对司马曙说：“你今天上班没喝水吗，跑我这灌茶来”。 司马曙淡淡地答道：“对啊，我今天做了一天手术，又写手术报告，写到现在，哪有空喝水”。 周瑭心疼地看了司马曙一眼，说：“你可要懂得保重自己”。 司马曙攥着周瑭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说：“若是累，我会休息的”。 周瑭并不会絮叨司马曙，他们之间，只需简单一言，自能深明对方之意。司马曙同样没有给周瑭保证，自己一定会注意保重身体，而是告诉周瑭，他会执行周瑭的嘱咐，会休息。 情意在他们凝望彼此，深情的眼神之间流转，意绵绵，情切切。 陆七安打断他们说：“哎，你们别再卿卿我我的了，刚才那人是谁啊，竟敢在我的地盘上公然向我挑衅”。 “聂振泽”，司马曙淡淡地告诉陆七安。 陆七安震惊地问：“同远医院的聂振泽？” “嗯”，司马曙依然平静。 “他回国了啊？他不是在国外进修眼科吗？” “嗯，他爸爸病了，他回来接管医院”。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他从小到大，一直在国外，没有几个人见过他。只是他去年回来过春节，成功做了一台眼角膜植入的手术，才名声大噪的”。 司马曙回：“一个月前，他的爸爸刚做了二尖瓣置换术”。 陆七安问：“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是，当时主任出差了，他已出现了房颤，情况十分危急”。 陆七安张大嘴巴，接话：“所以，你主刀做了那台手术？” 司马曙云淡风轻地回：“那天恰巧我值班”。 “那你也太大胆了”，陆七安心有余悸地叹道。 司马曙却从容地说：“所以，我拿我姥姥的白内障复明手术跟他谈的条件”。 陆七安惊异地问：“人家那么厉害的眼外科专家，你让人家给你做个小小的白内障复明手术？” 司马曙肃容，郑重地说：“我姥姥从小抚养我长大，她的手术没有小的”！ 陆七安点头，说：“好吧”。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觉得，一个小小的白内障复明手术，请聂振泽做的，整个城市，也就司马曙了。 周瑭却觉得，司马曙的努力工作，有了回报。他虽然天天跟在手术室上班，不分昼夜地辛苦，终究得到的是可以独当一面，做技术难度高的手术。 并且，他以这份能力，换了专家为自己的家人做最完美的手术。 我们在工作岗位上辛苦，并不全是为了挣钱，还有人际关系。当你具备了能力后，别人会求助于你，当你帮了别人后，积攒下的是人脉。 等你以后有了困难，需求别人帮忙时，别人会爽快地帮助你。 所以，你在工作中收获的，远不止是金钱，还有很多诸如经验、人际等生活便利之用。 陆七安疑惑地继续问司马曙：“那聂振泽会一直留在同远医院，再不走了吗？” “嗯，他已经接手医院了，不会走了。同远医院以五官科为特长，他的妈妈因年龄大了，也做不了牙科的手术了，他接手医院后，可以撑起眼科，将自己家的医院发展壮大”。 陆七安攥紧黄静灿的手，说：“我才不关心，同远医院会不会发展壮大，我关心的是我的媳妇儿，会不会被他抢走”。 黄静灿听到，微含笑意往回抽手，可是，陆七安就是不肯撒手。 服务生端来两盘包子，香喷喷，热腾腾，惹得周瑭的口水溢满嘴巴。陆七安介绍：“小菜园的芹菜，今天收割，我让厨师做了芹菜的蒸包，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陆七安端起一盘来，特意对周瑭说：“这一盘全是葱花肉的，你若是喜欢吃肉馅儿的，就吃这一盘”。 “好”，周瑭看到陆七安将盘子放下，伸手拿起一个肉包，说：“哇，太好了，今天有素包，有肉包，我先吃一个肉包，然后再吃半个肉包”。 … 大家还以为周瑭先吃一个肉的，再吃一个芹菜素的呢！ 司马曙递给周瑭一张纸巾，宠溺地嘱咐：“你别光吃肉，如此挑食，对身体健康无益”。 周瑭反而据理力争，回道：“我们进化了几亿年，爬到食物链的顶端，就是为了再也不要吃草”！ ～～～ 这是什么理论，高大上的吃肉无罪的理论！ “你啊”，司马曙无奈地一捏周瑭的鼻子。 第93章 小时候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服务生端来一只砂锅，说：“红枣鹅肉粥”，司马曙为周瑭盛了一碗，说：“这个粥生血，又没有异味，你尝尝”。 司马曙的厨艺，周瑭见识过，他评价的食物，一定可口，便尝了一口，入口后，觉得一股温热自胃脘部通传至全身。 陆七安为黄静灿盛了一碗后，对她说：“这是我特意让邓师傅做的，不知你的口味如何”。 黄静灿说着“我不挑食的”便接了过来，品了一小口后，就香甜地吃起来。 陆七安看着吃粥的周瑭和黄静灿，感叹道：“女生就应该多食滋补，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女生，花3万块钱买化妆品，却不用那钱买补养佳品”。 周瑭回他：“因为买不起10万的”！ “哈哈哈”，陆七安大笑起来，司马曙喜爱地看着周瑭一笑。 各人的喜好不同，无关对错。有的女生喜欢节衣缩食买各种包包，有的女生穿着普通却遍尝美食，有的女生宁愿四处借债也要收藏玉器古玩。 每个人的消费观不尽相同，他的周瑭并不对此发表评论，亦幽默地回答了陆七安的提问，不愧是陆七安私下里对她“物质贫瘠却灵魂有趣”的评价。 然而，大笑过后，陆七安却托着下巴发起呆来，面对美食，说着滋补的人竟不动匙勺。 周瑭问司马曙：“他怎么了？如此美食，他居然毫无精神，刚才介绍食材，一副很有食欲的样子，眨眼间就萎靡了？” 黄静灿亦不解，好好的一个人，欢笑过后，转瞬间就消沉了。周瑭问司马曙，她也看着司马曙。 司马曙连看也不看陆七安，说：“他被聂振泽打击到了”。 “嗯？” 周瑭和黄静灿同时不解，人家聂振泽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啊，怎么就打击到陆七安了啊？ 司马曙简单地补充道：“他在苦思，老天爷不公平，人家长得既白又帅，还那么优秀，而自己，怎么就那么协调”！ 周瑭和黄静灿异口同声地问：“协调？” “丑和低智商搭配在一起，没有那么突兀，不是很协调吗？” “扑哧”，黄静灿笑起来，陆七安这都是结交的什么朋友啊！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深悉他的心思，随时随地可以贬低他。 一个是他喜欢的知己，虽不贬低他，却随口应答，就让陆七安无力接招。 陆七安白了司马曙一眼，对黄静灿说：“别听他胡说，我不是在想那个”。 “那你在想什么？” 黄静灿关心地问，暗想：你不要一个人闷着，看着让人怪担心的，说出来，大家可以开导你。 “看到聂振泽，我在想，我妈整天嫌弃我丑，那不是我的错，一定是我的丑妈嫁给我的丑爸，才生出我这么丑的儿子来，所以，我丑，该反思的是我妈”！ 黄静灿心想：你这想的不是同一个问题吗？ 周瑭暗忖：失神半天，害别人担心他，他居然在纠结这个问题。 黄静灿和周瑭同时低下头，不想再理陆七安，陆七安问：“难道我说得没有道理吗？” 司马曙嫌弃地说：“小兔崽子，你快逃命去吧，你妈扛着大刀在来的路上”。 陆七安回：“千万别骂我小兔崽子，这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我妈来了，第一个要砍的人是你”。 ～～～ 黄静灿想着陆七安的妈妈，虽然是个嘴上嫌弃自己儿子丑的女人，但一定是个心里十分疼爱儿子的女人。 不然，陆七安不会有如此豁达的性格，那一定是有爱且幸福的家庭氛围下，教养出来的孩子。 可是，这样矛盾的女人，该会是什么形象呢？ 黄静灿忍不住好奇，问陆七安：“你妈嫌弃你丑，那打过你吗？” 司马曙扫了陆七安一眼，看看陆七安在女朋友面前，如何吹牛。 陆七安回：“拖把打得其实不疼，打手板的时候，千万不要往回抽手，打到指尖上更疼，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 言罢，陆七安看了一眼司马曙，挑衅道：“你打算在我女朋友面前拆穿我，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黄静灿和周瑭又“噗嗤”一笑，不过，黄静灿觉得自己失算了，陆七安体会了这么多的打，看来他的妈妈并不疼他。 她满是疑惑地问陆七安：“你妈如此不待见你吗？” 司马曙淡淡地回：“他妈很想待见他，他小时候，给他家狗尾巴上拴一串鞭炮，吓得狗满屋跑；把他姥姥家的小鸡全部放到浴缸里学游泳，结果没一只游上岸的”。 陆七安不服气地说：“小时候谁不淘气，小时候淘气的孩子，长大了才有出息”。 司马曙并不接他的话，继续说：“二年级的时候，期末考试，数学题特别难，最高分50分，他给了他妈一个50分的试卷，他妈特别高兴，以为他的数学进步了，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妈把试卷摆到桌面上，承接着所有家长们的啧啧声。 可是，数学老师夸的第一名却是别人，他妈跟老师强辩，最后是老师说那是期中考试的试卷，那次全班只有陆七安一个人没及格。” “哈哈哈”，黄静灿和周瑭笑起来，司马曙继续说：“他让他的妈妈在所有家长面前丢脸”。 周瑭问：“那回家后，他妈没把他的屁股打开花？” 司马曙摇头说：“那次没挨揍，他在门前鹅卵石甬道上跪了一下午”。 “哈哈哈”，黄静灿笑完，对陆七安说：“你现在没出息，一定是小时候挨的揍还少”。 第94章 胸襟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欢聚过后，各奔岗位，四人各自投入紧张繁忙的工作中。司马曙的工作最为危险，手术室里，每天都要抢救心脏急症的病人。 每一位心脏病患者，都徘徊在生死边缘上，一个松懈的念头，也许就只能任由病人进了鬼门关。因此，司马曙的压力很大，在手术室的每一秒，皆是激战状态。 抢救病人或者做手术时，司马曙的浑身被汗浸透，手术室里只有“血压、止血”之类的命令。开胸后，司马曙以极快的手法做着或切或缝的操作，间或问着“呼吸、心跳”等生命体征。 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导致司马曙在下班后，虚脱一大半的体力和精神。因此，他会抓紧一切时间休息，与周瑭的约会并不频繁。 周瑭不会打扰司马曙，将自己的精力放在照顾妈妈和工作上，每天收获着不同的临床经验，并且在生活中体悟着治疗的方法。 一日清晨，周瑭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亮的时候，突然悟到：为何认知课上，早期教育的老师要枯燥地教孩子们认颜色，甚至一遍遍地重复加强认知？ 每天重复着“这是红色，这是绿色”，莫说孩子，就是成人也觉得无趣。为何不能教孩子认识红绿灯，这样既可以认知红色、黄色和绿色这三种颜色，又可以生动形象。 孩子既有兴趣学习认知颜色，又可以学到生活常识。 周瑭悟到这一点后，在晨会时，向姚主任提出。姚主任肯定了这一提议，对众人说道：“‘莲花落不尽，创造总惊人’，临床治疗中，要多思考，要会创新、创造，以最佳的康复方法为患儿治疗，提高康复治疗的效率，以期收获惊人的康复效果”。 姚主任虽未直接夸赞周瑭，却是对她最高的评价。高文慧怨恨地想：周瑭，你出什么风头！就你想到了好的治疗方法，不就是一个红绿灯的识别吗，至于在晨会上显摆吗！ 姚主任离开前，看了周瑭一眼，眼神中含着七分满意和赞赏。周瑭想到好的治疗方法后，舍得分享给大家，而不是揽为奇招，独自应用，这胸襟着实可以管理整个科室。 周瑭并不以此居为功，也没有因为姚主任的肯定而飘飘然，继续埋头于工作中。 可是，高文慧却不肯放过她，她慢慢踱回办公室，心里盘算着对付周瑭的良策。路上，和一人相撞擦肩而过。 “谁啊，走路看着点”，高文慧心烦地说了一句。 与此同时，她抬头一看，碰肩之人居然是张卫国的妈妈。 第95章 投诉风波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高文慧看到对方是张卫国的妈妈，暗喜机会自己送上门来，厌烦的情绪即刻转为笑脸，热情地拉着张卫国妈妈的手，说：“哟，阿姨，是您呐”！ 张卫国的妈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回应：“高医生，您好，刚才不好意思啊”，然后抽回手来。 张卫国的爸爸警告过自己，要远离高文慧，更不要掺和进高文慧与周瑭之间的矛盾纠纷中。因此，她一看到高文慧，本能地躲闪。 高文慧觉察出这个女人对自己的疏远，便明白了一二，不过，她暗哼，你这个易激惹的女人，三言两语就足够挑动你的情绪爆发，哪里需要与你过多的交流。 于是，高文慧一笑，看着她手里提的东西说：“没关系，阿姨，您这是给你儿媳妇买的煎饼吗？” 虽然当家的不允许自己跟高文慧接触，但是，人家热情地跟自己说话，自己也不能不搭理人家，所以，她讪讪地笑回：“哦，不是，这是水果”。 高文慧说：“哦，阿姨您应该买点煎饼的，免得您儿媳妇吃了人家一个，再去要一份”。 张卫国的妈妈听了，脸色一变，一股火气冲进脑门，这个魏明霞，我张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不过，上次闹周瑭的事后，当家的严厉斥责她后，她的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不似先前那般，遇风就旺。 她一笑，说：“那次是误会，我儿子都已经跟我说了，那摊主确实少给了小霞一份”。 高文慧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探究孰是孰非的问题，而是往前踏了一步，贴近张卫国的妈妈，小声说：“不管真相如何，从二组传出来的故事实在不堪”。 张卫国的妈妈听罢心头一紧，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而高文慧说完就要离开。 “等一等”，张卫国的妈妈喊道：“高医生，请等一等”。 高文慧背对着张卫国的妈妈止住脚步，冷笑了一下。张卫国的妈妈便追了上来，问：“这事儿是从二组传出来的？二组的人怎么会知道？” 高文慧不会直接抬出周瑭来，她要让张卫国的妈妈自己体味，到时候对质起来，自己可什么也没有说。 因而她意有所指地说：“张子淇不过做着运动疗法、推拿治疗的，你儿媳妇能接触到几个老师啊”！ 张卫国的妈妈仔细品着这几句话，高文慧继续说：“二组的人，不把心思放在张子淇的治疗上，倒是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儿上，十分上心”。 高文慧说完，扫了一眼张卫国妈妈已经变成猪肝色的脸，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就抽回了薪柴，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回办公室了。 虽然高文慧并没有提供什么有实据的信息，可是，这些信息量也足够张卫国的妈妈咂摸半天的了。 张卫国的妈妈并没在意高文慧的离去，而是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呢？到底谁知道这件事呢？ 周瑭？还是李佳书？ 她猜不到是谁，索性任性地想：哼，甭管是谁，高医生说的对，你们不把心思放在治疗上，专在这样的事情上用心，难怪我的孙子康复效果极慢。 这不是浪费我家的钱吗？ 她越想越觉得气愤不止，心中滚翻难抑，来到推拿治疗室，正看到李佳书跟魏明霞在说话。 适时，李佳书正跟魏明霞说：“张子淇的双下肢肌力明显有了提高，沿着胃经的经络中，经气充盈，其经络循行线上的股四头肌和胫骨前肌，凹陷感减少了很多”。 魏明霞高兴地笑起来，说：“是吗，那太好了，谢谢”。 张卫国的妈妈站在老远，并不知道李佳书是跟魏明霞交代这一节课治疗的效果。她看到魏明霞和李佳书谈笑，脑海中反馈的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与李佳书私下感情不错。 那么，他们之间无话不谈，煎饼那件丢人的事，魏明霞一定告诉了李佳书，然后，李佳书传了出去。 是的，一定是的！ 张卫国的妈妈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经过。于是，她扔下手里的东西，气呼呼跑到案发现场。 她一把将魏明霞怀里的张子淇抱过来，魏明霞看着她，厌恶地问：“你干什么？” 张卫国的妈妈回：“我干什么，这得问问你在干什么？一个年轻的媳妇，在大庭广众之下，什么都跟人家说，不嫌丢人”。 其实，张卫国的妈妈说的是煎饼的事，可是，这话在李佳书听来，却是魏明霞的婆婆说自己跟魏明霞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李佳书这火烈性子，岂肯由人如此毁谤，他冷下脸来，问张卫国的妈妈：“你什么意思？” 张卫国的妈妈“哼”了一声，回：“什么意思，你干的好事，你自己知道”！ 李佳书听着这话更刺耳，他气得脸通红，问张卫国的妈妈：“我干了什么好事了？是拿你家东西了，还是偷你家人了，你说清楚”。 张卫国的妈妈听到“偷人”二字，从李佳书的嘴里说出来，更觉得这是印证了自己的猜疑。她心中暗想：怎么样，让我猜中了吧！ 于是，她白了李佳书一眼，说：“偷没偷人，你自己知道，我哪说的清楚”！ 魏明霞生气地瞪着她婆婆，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呢？李佳书偷你家人，除了我，还能有谁！ 这个女人，怎么这样，这还是当长辈的样子吗？哪有当长辈的，这样说话的！ 李佳书被她的话气的浑身颤抖，已经失控了，指着张卫国的妈妈说：“你个老女人，你说话积点德，你这么大年纪了，满嘴喷的是粪吗？”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张卫国的妈妈恼羞成怒，把张子淇塞进魏明霞的怀里，拉着李佳书说：“你们就是这样为病号服务的吗？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要投诉，我要找你领导投诉”！ 李佳书抱着胳膊，心想：你投诉就投诉，老子早就在这呆够了，一个高文慧就够了，现在又来一个你，这日子还想消停吗？还能不能好好上班了啊？ “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卫国妈妈的话音刚落，周瑭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我就是他的领导，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 张卫国的妈妈回头一看，是周瑭，便气呼呼地说：“你来了也行，你看看你手下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服务态度不好就算了，还不说人话”！ 李佳书放下胳膊，刚想与她理论，就听周瑭淡淡地问张卫国的妈妈：“那你怎么听懂的呢？” 第96章 扣奖金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张卫国的妈妈被周瑭噎得气结，“你…你”地说不出话来，李佳书冷笑一声，继续抱着胳膊看她如何无赖。 周围看热闹的患儿家属们，也各自笑起来，窃窃地指着点着，令张卫国的妈妈愈加难堪。 她先是觉得尴尬窘迫，继而指着周瑭说：“好啊，周瑭，你等着，我要找姚主任讨个公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医院如何处置这件事”。 她说着，推开看热闹的人，挤出人群跑向姚主任的办公室。 李佳书看她狼狈离去，对周瑭一竖大拇指，说：“组长，您真厉害”！ 周瑭淡淡地说：“我们把上帝得罪了，去姚主任那领处分吧”！ 李佳书敛了笑容，不止周瑭惧怕姚主任，李佳书他们也对姚主任的严厉畏惧三分。他担心地问周瑭：“姚主任会怎么处分我？” 周瑭神色自若，说道：“姚主任如何处分我，我都没有怨言，但是，不能处分你们，干活吧，还有患儿在等着呢”！ 周瑭说完，对围观的患儿家长们说：“大家都散了吧，该做什么治疗，就去做，不要浪费时间”。 李佳书很是感动，有这样的领导，唯有努力工作才能回报。周瑭刚要去姚主任的办公室，魏明霞一把拉住她，担忧地说：“周医生，您先不要去，我婆婆她蛮不讲理，您去了会受委屈的”。 周瑭一笑，说：“谢谢你的关心，没事”，然后迈步，坚定地往姚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对于张卫国妈妈这种色厉内荏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可忌惮的，更谈不上怕她！ 再说，姚主任最多处罚自己写检讨，还能怎么处分自己啊，难不成还会开除我吗？若果真是把我开除了，我倒是解脱了，那姐就可以选个舒心的医院上班了。 来到姚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张卫国的妈妈正愤怒地跟姚主任讲述自己“受辱”的过程。周瑭站在姚主任的办公桌前，冷冷地看她说得唾沫星子横飞。 姚远主任听她说完，看了周瑭一眼，没说话。张卫国的妈妈以为姚主任要偏袒周瑭，着急地问姚主任：“姚主任，这件事您得给我个说法，不然我没完”。 姚主任慈柔地安抚她：“放心，我一定会处置他们的”，继而严声问周瑭：“李佳书呢，叫他也来，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张卫国的妈妈得意地看了一眼周瑭，心想：哼，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会气人吗？现在姚主任问你话，你可顶一句嘴我听听！ 周瑭虽然不会顶撞姚主任，但是，她会护着李佳书，于是她抬头说：“主任，这不关李佳书的事，都是我的错，您处分我吧”！ 姚远盯着周瑭看了两秒钟，明白了她“护犊子”的深意，语气依然严厉不减，训道：“不关李佳书的事？医院服务管理规范，第一条是怎么说的？” “尊重患者，礼貌服务，严禁与患者发生冲突”，周瑭回答道。 姚主任问：“那你和李佳书与患者家属发生口角纠纷，违反了这条规定，就按规定受处分”。 “主任”，周瑭坚定地说：“不管李佳书有没有违反规定，最后引起患者投诉的是我，您要处分我，我没意见，可是，您要处分李佳书，我不同意”！ 姚主任高声斥道：“周瑭”，周瑭不但不接话，反而问张卫国的妈妈：“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张卫国的妈妈没有想到周瑭会问她，懵懵地点头：“啊，对”！ 周瑭看向姚主任，说：“主任，您听到了，她要求处分的人是我，您处分我吧”！ 姚主任做无奈之态，只得问张卫国的妈妈：“既然你要求处分周瑭，那就按医院规定处分她，你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有”，张卫国的妈妈说：“我对二组的治疗效果不满意，我要求换组”。 这倒是令姚远和周瑭没有想到，姚主任顿了一下，问她：“那你想换到哪一组去？” “一组”！ 姚远听后，似乎品出了几分咸淡，便点头同意：“好，现在就把你转到一组去”，然后对周瑭说：“周瑭，你回去把张子淇的病历交接一下”。 “是”，周瑭答应着。 姚远主任问张卫国的妈妈：“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心愿得偿，张卫国的妈妈再无他求，笑着回：“没有了”。 姚主任说：“那既然没有了，就回去找郑护士长，让她给你安排换床位的事吧”。 “好”，张卫国的妈妈高兴地走了。 姚远和周瑭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轻松就解决了，周瑭松了一口气，姚主任看了她一眼，说：“她的事解决了，你的事还没解决”。 周瑭不解地问：“不是按规定处罚我了吗？” “处罚你就完了吗？上次你写的检讨书，墨还未干呢，你又与她起冲突。可见，处罚你，没什么用”！ 姚主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周瑭虽不服，却不敢再言语。 “你还不服！一句话噎得她对不上话，你是很痛爽了，可是，这件事对你的影响，你想过没有？” 周瑭未言语，姚主任继续训道：“身为医生，病人公开要求换了你，改成别的医生主治，这是职业生涯的耻辱，也会成为医院的典型。不管是非对错，你这是自断前程”。 姚主任顿了一下，评道：“飞扬浮躁，意气行事，为了一件小事争长短，这就是你的担当？” 周瑭低头聆听着姚主任的教训，反思着自己的过错，是啊，姚主任对自己期望如此之高，而自己却由着性子行事，自己该从思想上、行为上好好反省一下了！ “这个月的奖金扣了，回去反省一个月，写份思想报告，给我看看”，姚主任处分道。 周瑭“啊”了一声，刚才不是说按规定处罚吗，为何要扣工资？ 别的处罚，我也就认了，罚钱？我就够穷的了！ 不过，看着姚主任冷如霜，周瑭没敢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97章 彻底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垂头回到二组，郑亦辉迎了上来，担忧地问她：“姚主任对你如何处分的？” “扣了一个月的奖金”，周瑭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过，面对郑亦辉，她的委屈难以抑制。 郑亦辉看着周瑭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觉得姚主任的处分重了些，她决定去找姚主任说情。 姚主任看她进来，说：“你觉得我对周瑭的处分过重了是吗？” “嗯”，郑亦辉点头，说：“周瑭的妈生病，药不离口，周瑭的经济压力本就大”。 姚主任叹了口气，说：“我何尝不知道，可是，如果不这样处罚周瑭，她不会得到刻骨的教训”。 郑亦辉点头，姚主任说得有理，她太了解周瑭了，她对名誉和声望皆不在乎，行事由心，仅图一时痛快。如果不给她这样实质性的处分，她是不会铭记教训的。 姚主任以手扶额，忧心忡忡地说：“周瑭这孩子的专业能力很强，也深谙用人之道，若是做个组长，可轻松驾驭。只是，我行将退休，放眼整个科室，无可托付之人，若有，我也不会这样磨砺她，就由她清淡一生。” 随后，叹道：“我知道这样苦了她，可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郑亦辉为姚主任感动，姚主任这样耗竭心血，忧虑规划，希望周瑭能理解姚主任为公无私的一片赤诚之心。 她赶紧劝解道：“主任，您不要这样想，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后人，周瑭都应该奋斗进取，这是您提供给她的机遇，不是为难她”！ 姚主任抬头，问郑亦辉：“可是，这样不会委屈了她吗？” “世上没有一份工作不委屈，没有哪一种人生可以轻易过得好。反是经得起推敲的生活，一定能流出血和泪的”，郑亦辉说道。 姚远主任点头，说：“你这样说，我心里的愧疚少了很多”。 郑亦辉不是随口应付姚主任，亦不是宽她的心。而是，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加班的人凌晨一点刚到家，做油条的人凌晨两点就要起床和面，跑销售的人三个月就能奔波火星斥道半径的路程。 现实生活中，哪有高薪又顺心的生活，我们皆是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中，付出着努力，却收获着普通的工资。 可是，我们必须每天在重复了千次万次的工作中，保持着最初的喜欢和热情。 这样的拼命，为了我们激情的生活，为了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有能力解决，而不是束手说着我没办法！ 不过，眼下，周瑭的困境，不止是扣除奖金带来的经济困窘，还有来自整个医院的议论。 黄静灿和陆七安为周瑭暗暗担忧，可是，周瑭正在反省自身，并未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收进耳朵里。 这件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高文慧了，她“耐心”地为所有“关心”这件事的同事们解说，为这件事的扩大影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之后，她给吴凝心去了一个电话：“你可以尽情地做你想做的事了”。 宽敞明净客厅里，吴凝心坐在梳妆台前，欣赏着手里的蓝宝石发饰，问高文慧：“时机终于到了吗？” “嗯”！ 吴凝心早已迫不及待了，她入住司马曙的豪宅别墅，已经很多日子了。高文慧一直不让她拿下司马曙，不然的话，她早就对司马曙生扑了。 这样奢华的生活，还是尽快得到的好，她可不想再过贫穷且要辛苦奋斗的日子。 “为什么是现在？” 反正也是闲着无聊，随意问问吧，打发悠闲的时光。 高文慧回：“周瑭一天不离开，她对我的威胁就不会消失。可是，姚远是不会放她走的，只有让她自己主动离开”。 “嗯，有道理，可是，怎样才能让她主动离开呢？” 高文慧回：“现在她正心情郁闷，如果再来点失恋的打击，她一定会主动离开的，到那时，就算姚远想留下她，她也必定会离开的”。 “嗯，说得对”，吴凝心点头，她也觉得周瑭对自己的威胁极大，这样也好，周瑭离开后，自己就会全部拿下司马曙的心了！ 吴凝心说：“好，我现在就给司马曙打电话”。 吴凝心挂了电话后，给司马曙打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六遍后，司马曙一直未接起。 “干什么呢”，吴凝心烦躁地将电话扔到了真皮沙发上。她不知道司马曙此时正在紧张地抢救心衰的病人，只要司马曙不接电话，她就焦躁不安。 唐三中文网 第98章 抢救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胸外心脏按压”，司马曙命道，一名新进医生，遵照司马曙的遗嘱，立刻对病人进行胸外心脏按压。 他的双肘关节伸直，双肩在患者胸骨上方正中，肩手保持垂直用力向下按压，下压深度为5～6厘米，按压频率为100～120次/分钟。 按压进行了一分钟，病人并无复苏迹象，他着急地喊：“司马医生，不行”！ 司马曙问护士：“血压”。 “80/50”，护士答道：“开始下降了”。 护士长问：“司马，怎么办？” 司马曙说：“加电击，360焦两次”。 “快，360焦点击两次”，护士长重复下命令。 那名新进医生赶紧为病人做了两次点击，护士长报：“血压90/60，开始升了”。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助理为司马曙擦汗，监看的护士喊道：“又降下来了”。她这一喊，众人又紧张起来。 护士长着急地问：“司马，怎么办？” 司马曙镇定地下医嘱：“肾上腺素，肌注0.5毫克”，护士赶紧为病人肌肉注射，肾上腺素05毫克。 病人的血压渐渐升上来，稳住了，心率恢复至90次/分钟。这场紧张的抢救才算成功，病人转到ICU观察治疗。 司马曙回到办公室，坐下休息，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过来一看，是吴凝心打来的。 司马曙一皱眉，接起电话来，吴凝心撒娇的声音传过来，似一线丝虫钻入心脏平滑肌中：“司马哥哥，你终于接电话了”。 “什么事？” 司马曙冷冷地问道。 吴凝心对司马曙的冷淡并不在意，娇弱地说：“我头疼”。 司马曙的脸色才柔和了两分，软语哄道：“你先躺下休息一下，我尽快回去看看”。 “嗯，你可快点回来”，吴凝心挂了电话，继续涂着指甲油，训责司马曙为她请的护工：“让你给我倒杯咖啡，到现在都没倒来，你怎么那么磨蹭”。 那名护工赶紧端过来，递给她。吴凝心斥道：“总是慢一拍，要不是司马曙说你是他们家三代人请聘过的，我早就把你辞了”。 那名护工顶撞道：“一会儿给你手洗衣服要重新洗，一会儿给你倒咖啡又嫌慢，横挑鼻子竖挑眼，我伺候司马曙的姥姥的时候，人家几代富贵家的大小姐，都没你这么难伺候”。 “你什么意思？” 吴凝心勃然大怒，这名护工戳到了吴凝心的痛处，她这是在暗讽自己出身贫寒吗？ 吴凝心羞怒地摔了咖啡，点指着护工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服侍人的，还敢在这对我冷嘲热讽的。不想干就趁早滚蛋”！ 护工气怒道：“我是服侍人，但是，我不是低人一等，我是靠我的辛苦劳动在工作。” 然后，进屋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丢在客厅的地板上，进洗手间，取出自己的洗刷用品，一边装进行李箱，一边说：“走就走，我早就受够你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司马曙正好进来，看那名护工正在收拾行李，问：“怎么了？” 吴凝心见司马曙进来，因愤怒而扭曲的小脸立刻变得娇俏起来，未及护工回答，她先跑到司马曙面前，撒娇说：“司马哥哥，她嫌工作辛苦，不想在这干了，要辞职”。 继而，扑进司马曙的怀里，撅着小嘴说：“现在可怎么办哪？” 司马曙推开她，看看护工，问她：“云姨，你在我家呆了这么些年，怎么说走就走呢！” “我…” 云姨看看吴凝心，不知该如何说，她看得出来，这个吴凝心一心想做这个家的女主人。不管她的人怎么样，毕竟她和司马曙是一家人，自己是个外人，这怎好说人家女朋友的坏话！ 自己觉得在这做得不舒心，可以换一家，也不必拨弄是非。于是，她一笑，说：“我最近觉得有些累，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司马曙看着云姨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明白了几分，毕竟，云姨在他家做了这些年，他们之间，互相了解。 他对云姨说：“云姨，您别走，您在我家呆了这些年，我和姥姥都习惯了由您照顾，您若是走了，再换别人来，还要重新适应”。 云姨为难地说：“这…”，看云姨很犹豫，司马曙对吴凝心说：“小吴啊，我姥姥最喜欢云姨，你若是觉得不适应，那就再给你换别人来”。 “不用，不用”，吴凝心赶紧说：“还是以老人家为重”。 吴凝心赶紧跑到云姨的行李箱那里，把她的行李箱扣上，说：“云姨，您就留下来吧，不要走了”。 云姨看看司马曙，司马曙极力挽留她：“不要走”，她决定，在这再忍耐一时，再试一段时间，如果吴凝心依然很难相处，她必离开。 “好吧”，云姨只好把行李箱搬回了自己的卧房。 司马曙坐在沙发上，问吴凝心：“你不是头痛吗？头痛还不去躺着休息？” 吴凝心坐在司马曙旁边，捂着头，腻甜甜地回答：“哎呀，人家本来是在卧室里躺着休息的，可是，云姨她非要走，我出来是为了留住她的”。 “是吗？” “嗯，是”，吴凝心使劲点头。 司马曙不想再跟她计较云姨这件事，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去休息了，我累了”。 司马曙着实累了，他已经连续上班两天两夜了，抢救了十个危急病人。汗水浸透了衣服，耗气伤津，很是虚弱，亟需休息。 于是，他站起来，就准备上楼，回自己的卧室。 “哎，司马哥哥”，刚迈上去几个台阶，吴凝心赶紧叫住他。 “什么事？” 吴凝心回：“我想让我爸妈搬进来，住一段时间。你不大在家，没人陪我，我…” “我同意”，吴凝着未说完，司马曙就允许道：“就让他们来吧”。司马曙说完，又继续往前走。 吴凝心跑到楼梯口，又叫住了他：“哎，司马哥哥，你再等等”。 司马曙站住，回头看吴凝心，冷冷地问她：“又有什么事？” 第99章 炫耀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我…”，吴凝心眼中含泪，问道：“如果我不能痊愈…” 司马曙坚定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吴凝心甜蜜地一笑，不过依然梨花带雨，问司马曙：“司马哥哥，你总要给我一个名分，如果我一辈子不能痊愈，总不能住在这里一辈子吧”！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司马曙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来。这样的承诺，让吴凝心略有担心。 “司马哥哥”，她想问个明白。 司马曙柔声说：“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快去休息吧”！ 吴凝心看着司马曙上楼去了，娇颜转为担忧，不知道司马曙承诺给自己的“交代”，会不会信守？ 管它呢，反正我现在住在这里，就一直以头痛为由，绝不离开，司马曙就不会逐我出去，她周瑭就不能住进来。 明天，我就把我爸妈接来，先占住这个豪居，绝不能让别的女人住进来。 打定主意，吴凝心给她的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带着简单的行李搬了进来。 “哇，闺女啊，这里真好，又宽敞又明亮，真是舒服”，吴凝心的爸爸坐在沙发上，摸着靠背问吴凝心：“这都是真皮的吗？” “嗯，当然”，吴凝心点头。她的妈妈非常高兴地说：“凝凝啊，你真是有福啊，找了这么有钱的一个男朋友，我和你爸跟着你享福了啊”！ 吴凝心听妈妈如此说，心下满足，暗暗发誓：一定要嫁进来，坐稳女主人的位置，让爸妈可以永远住在这里。 “凝凝啊，咱们在这住多久啊，你让我们搬进来，又不让我们带衣服，时间长了，我们没有衣服可换洗啊”，吴妈妈说道。 吴凝心回：“妈，那些旧衣服就不要了，扔了吧，明儿我带你和我爸去超市买新的”。 吴凝心的爸爸说：“那怎么能行，我们哪有钱买新衣服啊”，说着，咳嗽起来。吴妈妈赶紧给吴爸爸拍后背，说：“是啊，凝凝，你念书还要花钱，就不要浪费了吧”！ 吴凝心拿出一张卡来，说：“这是我男朋友给我的卡，随便花，明天我就带着你们去超市，看上什么，咱就买什么”。 “那…那行吗？” “当然行，有什么不行的”，吴凝心说完，为了显摆自己的地位，吩咐云姨：“云姨，上茶，要嫩芽儿，挑那尖儿上，给我爸妈尝尝”。 云姨在厨房答应了一声，一撇嘴。 吴爸爸看看落地窗外面，问吴凝心：“闺女啊，你二叔是不是住在这里啊？” “嗯，是的”。 吴妈妈提议：“那打电话让你二叔来吃饭吧”！其实，她是显摆的成分多，她是想让吴凝心的二婶知道知道，她家现在翻身了。以后，再也不用看吴凝心二婶的脸色了，再也不用承受那个女人瞧不起她家的白眼了。 吴凝心早有此心了，赶紧给她叔叔打电话，邀请他来喝茶吃饭。吴叔叔来到司马家，不可置信，问吴凝心：“凝凝，这真的是你男朋友家吗？” “嗯，是啊”。 “那你男朋友呢？” “上班去了”。 吴叔叔不放心地追问：“他在哪上班啊？今年多大了啊？” 他是担心吴凝心被骗，毕竟，吴凝心还是个念书的孩子，没有见过多少世面。 吴凝心回：“叔叔放心，司马曙是我的学长，他在我读研的医院里上班，是心外科医生”。 “哦，那就好”，吴叔叔听说司马曙系年轻的心外科医生，自然高兴。吴凝心嫁得如意郎君，他当然是乐见的。 再说，侄女婿是医生，以后自己用着也方便。 吴凝心存显摆之意，可忙坏了云姨，又是沏茶，又是做饭。吴凝心要求她做了一桌子好菜，什么海参，什么燕窝粥，各种海鱼、牛肉等等，又是洗菜切菜，煎炒炖煮，令云姨汗流浃背。 饭后，云姨顾不上休息，收拾杯盘碗筷，一一洗净收好。忙活了大半天，云姨扶着疼痛难忍的腰，回到自己的房间，抱怨道：“司马曙这是找了个什么女朋友”！ 吴叔叔回到家，惠云正在客厅看书，听到吴叔叔回来，并没有抬头，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去凝凝家了，就在旁边那栋房子里”。 惠云抬头，诧异地问：“谁？你弟弟家？搬到咱们小区里来了吗？” “嗯”。 “他们怎么租咱们小区的房子呢？难道她们不知道，租咱们小区的房子，很贵吗？” 吴叔叔回：“他们不是租的，是凝凝的男朋友的”。 “男朋友？” “嗯，是啊”！ “那他们把你叫去吃饭是为了向你炫耀？” “这怎么是炫耀呢，这是通知”！ 惠云合上书，书：“你总是以最实在的想法观人，你也不想想，他们家对你又无感恩之心，如果不是为了显摆，又哪里来的好心请你吃饭喝茶”！ 吴叔叔摆手说：“哎，你总是以小人之心度量我弟弟一家，他们怎么会对我不存感恩之心呢？” 第100章 感恩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惠云说：“你忘了，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一碗米饭养一个恩人，一斗米养一个仇人’”。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一个人非常饥饿，你给了他一碗米饭，他会感激你一辈子，一辈子视你为恩人。而对于那些只知索取的人，你给他一斗米，他还嫌少，如果你不给他了，你就会变成他的仇人了。” 吴凝心的叔叔摇头苦笑，妻子此话着实有理。可是，只知索取的人，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妻子是为自己生育女儿的人，是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女人。不管她的想法是非如何，她都是站在这个家的角度上考虑问题。自己也不能批判什么！ 那么，苦的只有自己！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是非那么单纯，商鞅变法的结局是秦王将商鞅处以极刑，王安石变法以王安石被贬收尾。那么，错的是谁？ 当政者？变革者？还是反对派？ 在这件事里，哥哥用甘心退学，换自己上大学，并供自己念完大学。自己有了这样成功的人生，理应报答哥哥。 可是，成家后，妻子又不愿意，为这个家计，对哥哥的接济，没有尽头，长贫无亲戚，妻子终究是不高兴的。 这不能苛责妻子忘恩负义，又不能怨怪哥哥索取无尽。他只能苦笑，无语待之。 惠云看了他一眼，说：“你别打量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可是在你枕边睡了十几年的人。接济你哥哥这件事，你得给我个希望，总要有个盼头。” 他只得答言：“放心，会有盼头的。凝凝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她过好了日子，自然不会跟我们再要了”。 惠云“哼”了一声，继续低头读书，说：“你别想得那么轻巧，女人当自强，依靠别人，岂是长久之计！这件事，未必就能石板上定死钉，如你所愿，终成眷属”！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多了，凝凝说是她男朋友同意我哥哥一家住进去的，如果不成，人家男方干嘛要同意？” 吴凝心的叔叔，觉得妻子的顾虑，多余。 惠云却摇头，说：“能住在这里的人，思想上、见识上绝非一般家庭可比，以你哥哥家贫寒环境下，教养出来的凝凝，难合人家的群。莫说现在还未结婚，就算结了婚，意识不统一，离婚也是早晚的事。” 吴凝心的叔叔坐在沙发上，闭目不语。这也是自己暗暗担忧的，不过，他回道：“凡事无绝对，那也不一定”。 他的声明显地底气不足，惠云看了他一眼，说：“你就自欺欺人吧”！ 周瑭正在值夜班，黄静灿来找周瑭，对周瑭说：“组长，您帮我看个方子。这个方子，我看着应该有效，可是，为何我爸爸吃了二十副了，收效甚微呢？” “好，拿来我看看”，周瑭说道。 第101章 药性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拿过药方来一看，系黄芩、生地、熟地、丹皮、石膏、麦冬、知母、升麻、牛膝之类。 “此方是清胃散与玉女煎二方合一，主治胃热阴虚所致的胃痛”，周瑭分析道。 黄静灿点头称是，说：“对啊，我爸爸就是胃痛，又有烦躁干渴。黄芩、生地、石膏、丹皮清胃热，熟地、麦冬、知母滋补肾阴，升麻引滋阴诸药入胃经，牛膝引清热之药下行归原。 照理，这个方子是管用的，为何我爸服用了二十多副了，竟一点效果也没有。” 周瑭想了一想，问道：“谁给你爸煎药呢？” 黄静灿回：“我爸去药店拿的中药颗粒，直接冲服，不需要煎药”。 “那就是了”，周瑭笑言：“诸药，得天地之气，成个性之专长，可以变易气血，以除疾病。然草木之性，与人殊体，入人肠胃，岂可如人所欲而致其效。 故而，组其方，诸药合群以调剂用。或专功，或相辅，使诸药各全其性，此为方之妙。” 然后问黄静灿：“可是，组方之后，如何发挥药效？” 黄静灿若有所悟，说道：“煎药”。 “对”，周瑭说：“各种性味不同，归经各异的药，晒干后组合在一起，只有煎煮才能让它们各自释放成分，这些成分，在药液里，发生化学反应，产生新的物质，即是专攻疾病的精华”。 “哦”，黄静灿点头，道：“那么，那些中药颗粒，虽然方便，实则并未有多少药效融在方里，所以，方义对了，可是我爸爸的病并没有得到治愈”。 “嗯”。 “那我去给我爸买中药饮片，回家后熬成药汤，试试看效果怎样”。 周瑭说：“熬药也是一门学问，如同炒菜。有些药易煎，需后放，以免挥发有效成分，如花叶类轻扬之性的；有些药难煮出有效成分，要先煎，比如石块、根茎或树皮等厚重之类。千万不可一股脑儿地投进锅中，煎制后，烂的烂，硬的硬。” 黄静灿点头，说：“嗯，知道了”。 周瑭继续低头看书，黄静灿提议：“组长，明天您休班，我也正好休息，咱们去逛书城吧，我听说那里专设了一个中医经籍专柜，咱们去看看”。 听到“中医经籍专柜”，周瑭顿时心生兴趣。虽然她藏了很多的中医经典著作，但是，书城的经籍专柜，一定是琳琅满目，必有很多自己没有见过的，务必要去见识一下。 翌日上午，吴凝心要带着父母去逛街，司马曙不放心，打电话让蒋叔为吴凝心一家开车护送，并全程跟随陪同。 蒋叔为吴凝心打开车门，彬彬有礼，说：“小姐请”，吴凝心扶着爸妈坐定后，才坐进去。蒋叔轻轻地关上车门后，吴凝心觉得这才是真正富贵的生活。 吴凝心的爸妈也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体面的，穷了一辈子，终于扬眉吐气了。 蒋叔坐好后，恭敬却不卑不亢，问吴凝心：“小姐，请问您要去哪里？” “先去做个推拿放松一下吧”，吴凝心觉得这些日子，未出过门，浑身经络不通，筋骨不畅，好不容易出来了，就找个地方，做个全身推拿，疏通一下吧。 同时，也让别人伺候一番父母，让自己的父母也享受一下。 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银行卡是司马曙给的，可以随便刷，终于可以过花钱不心疼的日子了。 因此，她尽情地享受，先是推拿享受，后又跟妈妈做了美容，又跟爸爸去沐足，无限制地刷卡进行高档次消费。 蒋叔跟着吴凝心到各种会所，美容、养生等高端场所，并不多发一言。最后，吴凝心要求去超市。 蒋叔的车停在了超市门口，他为吴凝心打开车门，礼貌地说：“小姐，超市到了，您请”。 吴凝心下车，昂首带着她的爸妈进了超市里。蒋叔把车停到停车场后，从车里出来，恰巧碰到了周瑭和黄静灿。 周瑭不无意外地问蒋叔：“您怎么在这？” 周瑭满是期待，她期望蒋叔在这，司马曙也会出现在这里。蒋叔对周瑭尊敬，从周瑭闪着亮光的大眼睛里看到了，周瑭希望遇到司马曙。 他赶紧告诉周瑭：“我跟别人来的，阳阳没来，他上班去了”。 蒋叔并没有告诉周瑭，自己是奉司马曙之命，陪着另一位小姐来的。他只知道周瑭是司马曙的女朋友，若是自己告诉周瑭实情，恐怕是一场大闹。 因此，他未敢说出吴凝心来。 不过，他虽没表露，但是，黄静灿却碰到了吴凝心！ 第102章 用心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吴凝心带着爸爸妈妈在真丝区挑选真丝套装，吴爸爸和吴妈妈喜笑颜开。这是梦中才过的日子啊，有专门的司机，还可以随便挑选自己买不起的真丝衣服。 黄静灿欲去洗手间，穿过真丝区的时候，与吴凝心碰了个照面。 “师姐好”，黄静灿并无热情，却礼貌地跟吴凝心打招呼。她在陆七安那里听说过，吴凝心苦追司马曙的事。 无关乎她与周瑭私下的感情好，黄静灿与陆七安一致认为，吴凝心因看中司马曙的经济实力，才不顾一切，要嫁给司马曙。 至于吴凝心是如何得知司马曙家庭条件的，他们两个有两种猜测，一是特意探听，二是无意间发现的。 因此，黄静灿对吴凝心的戒备心很强，尤其是她看到吴凝心的父母，身着寒酸，跟着吴凝心在真丝区挑选衣服，她的心下一惊：莫不是吴凝心真的拿下了司马曙？ 她看着吴凝心妈妈手里提着的精致包装袋，暗忖：吴凝心是学生，尚未工作，平时也不打工，不会有经济来源。她的父母穿得如此寒酸，绝不会有能力，支付真丝区里的衣服。 那么，吴凝心买真丝的钱从何而来？ 该不会是司马曙给她的吧？ 想及此，她连洗手间都顾不上去了，折回书城寻找周瑭。周瑭刚挑了一本书，正在柜台结账。 黄静灿一看，周瑭挑的是清代傅山著作的《傅青主女科》，便暗中着急：您还在这挑书呢，人家都把您的男朋友抢走了。 “您买这书干什么，您又不是妇产科医生”，她问周瑭，语气中带了几分责怪。 周瑭并未着意，淡雅地回：“虽然我不是妇产科医生，但是傅山游医民间，最是体民之苦，他的方子简单有效，且以寻常巷陌田野里生长的草药组方，让无钱治病的贫苦百姓，可得到治疗。 我们皆该向其学习，学习他组方的简单可行，用药的廉价有效。 因此，我买了他的书回去，细细地研究一下，将这种思想用到儿科的临床实践中。 再说，虽是女科，其辨证论治的思想，也可以指导针灸推拿…” “组长，我求求您，您把心思匀出一半来，放到生活上，放到司马曙身上”，黄静灿忍不住打断周瑭。 周瑭担心地问：“司马曙怎么了？他不舒服吗？” 黄静灿恨周瑭一点儿危机感也没有，还在这关心司马曙，便赌气说道：“他没有哪里不舒服，倒是该恭喜他”。 “恭喜？” 周瑭不解，追问道：“恭喜什么？他有什么喜事？” 黄静灿回：“他有齐人之福，可不是要恭喜他嘛”！ “齐人之福？” 周瑭的脸色陡变，问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黄静灿看着周瑭突变的脸色，心想：组长哎，您现在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 “说啊，谁啊？” 周瑭催促黄静灿，其实是不相信，更不愿意去相信，甚至是难以接受。 黄静灿一字一字，十分清晰地说：“吴凝心”！ “吴凝心？” “对，就是她？你来看看”，黄静灿拉着周瑭去真丝区找吴凝心。 第103章 摔倒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吴凝心正在刷卡结账，黄静灿和周瑭来至柜台前，周瑭一眼看到了吴凝心脖子上的白色丝巾。 那条白色丝巾，原也没什么特别，只在末端，绣着一枝红梅，是司马曙参加学术会议回来，送给自己的。 当时，司马曙说：“一任群芳妒，不被人妒者是庸才。不管是高文慧也好，还是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也罢，她们议论你，贬低你，皆是因为她们羡慕你，觉得你将会有美好前途，以舆论破坏你的未来。不然，你若真接管了儿童康复科，有大好的前程，她们是真的羡慕嫉妒恨了”。 周瑭默叹：世上的人，不管你有多么努力，付出了多少辛苦，她们只看你所在的社会位置，或者收入的数字，或嫉妒，或鄙夷。 “我看到这条丝巾上的红梅时，便想到了你，梅花香自苦寒来，送给你，以做勉励。你戴着它，恰如我在你的身边，鼓励你，支持你，做你最坚实的靠背。” 司马曙的话历历在眼前，自己是他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傲雪红梅，他以厚实的胸膛，做自己的依靠。 而这个胸膛，却任由吴凝心似丝般在纠缠。 吴凝心为何有一条一模一样的丝巾呢？ 那是司马曙给吴凝心止血的丝巾，司马曙以为在手术室里，肯定被护士们扔了，岂料，吴凝心收着，洗净血迹后，出门便戴着。 恰巧，又被周瑭看到。周瑭本不想相信，吴凝心会真的是司马曙的新欢，如今，看到这条丝巾，她信了。 周瑭的脸色一凛，一股被欺骗的怒血涌进了脑中，疼夹杂着愤怒和疑惑，一下子全堵在了喉咙处，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的手略有颤抖，继而身体也细微地颤抖起来。周瑭很想控制，在公共场合，不要失态。可是，她难以抑制，又难以相信。 深情如司马曙，竟也会做出如此花心之事，难道平时的款款情意，竟都是假象？ 黄静灿看到周瑭的失色，便确定了，吴凝心真的跟司马曙在一起了啊！ 可是，周瑭是司马曙的女朋友，吴凝心此举，算是抢夺。黄静灿气不过，质问吴凝心：“吴凝心，组长与你是同门之谊，你竟然抢组长的男朋友，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吴凝心不但毫无愧疚之意，反而不屑地驳道：“只要司马曙和周瑭还没结婚，我这算公平竞争，自然是谁有本事，谁得到，哪里有什么抢与不抢之论”！ 黄静灿被吴凝心气得身体乱颤，哪有这般无耻之人，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还有理了，她指着吴凝心的鼻子尖儿说：“吴凝心，组长才是被司马曙在朋友圈公开承认的女朋友，你不过是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的，连个名分都没有，你神气什么”！ 黄静灿此言，戳到了吴凝心的痛处，她本来就没有追到司马曙，见不得光，现在当着她爸妈的面儿，被黄静灿揭短。 她在父母面前的摆谱，成什么了啊，这叫她，岂不恼羞成怒！她一把抓住黄静灿的衣服，说：“你算什么，又哪来的资格管我的事”！ 黄静灿哪会由她拉拽，伸手抓住吴凝心的衣服和头发，两个人撕打起来。 吴凝心的爸妈心疼女儿，喊着“你谁啊，不许打我女儿”，便上来拉扯黄静灿。周瑭自然不会让吴凝心全家欺负黄静灿一个。 周瑭也挤进圈里，拉架，五个人纠缠在一起了。拉扯中，难免摔倒，五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吴凝心被压在最下面，“唉哟”一声，捂着头，痛苦地喊着：“我头疼，头痛死了，唉哟，唉哟”。 第104章 幸亏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黄静灿站起来，对周瑭说：“组长，她是装的，别理她，我们走”。 周瑭担忧地回：“我们还是送她去神经内科看看吧，万一她真的头痛，我们走了，出了大事，我们也担待不起”。 黄静灿觉得周瑭的分析有理，她看看满头大汗的吴凝心，暗思：若你是假装的，那你也太会演了吧！ 不管吴凝心是不是装的，黄静灿都给陆七安去了一个电话。在黄静灿的心里，遇到棘手的事，率先想到的就是向陆七安寻求帮助。 检查室外，周瑭跟黄静灿焦急地等待着。半小时后，陆七安终于从里面出来了，黄静灿着急地问：“她怎么样了？” 陆七安脸色凝重，问黄静灿：“你打她了？” “嗯”，黄静灿点头承认。 周瑭忍不住问陆七安：“她伤得很严重吗？” 黄静灿亦满脸担心地看着陆七安，陆七安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幸亏送来的及时”。 “啊？” 周瑭跟黄静灿同时吓了一跳，有这样严重吗？那该如何收场啊？ 黄静灿不但脸色蜡黄，连眼中都含着泪水，她觉得自己闯祸了，却听到陆七安继续说：“不然头痛都好了”。 周瑭听罢，松了一口气，怨嗔地瞄了陆七安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黄静灿用拳头捶陆七安，怨道：“你太坏了，你吓死我了”。 陆七安一笑，一戳黄静灿的额头说：“你啊，作画、弹钢琴的时候，还是个雅静的美佳人，居然跟人家打架。幸亏吴凝心只会头痛，要是她说你打得她骨折的话，骨外科医生未必肯给你洗刷冤屈”。 黄静灿一撇嘴，周瑭一笑，不过，她继而问陆七安：“这么说，吴凝心是有意装头痛，不肯出院了？” 陆七安一耸肩，回：“我们这里经常收这样碰瓷儿的病人，有些病人被车撞了以后，为了让车主多赔偿几个钱，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头痛。就算我们医生明知道病人是装的，也没有办法，只能让病人住院观察”。 黄静灿生气地问：“那吴凝心想赖几个钱呢？” 陆七安摇头，说：“她如果只是单纯地要钱，这事儿反倒简单了，只怕她另有图谋”。 黄静灿明白陆七安的言中之意，周瑭亦懂，不过，周瑭谨慎地问：“你能确定，吴凝心并无大碍吗？” “当然，我给她做了一个核磁检查，并无异常”，陆七安答道。周瑭点头，问：“那她有什么打算呢？” 陆七安回：“她倒是要求回家休息”。 周瑭和黄静灿闻言，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觉得愈加担忧了。如果吴凝心要求住院观察，这是应当的，反倒没什么可忧虑的了。 吴凝心反其道而行之，主动要求出院，必定是有什么幺蛾子。 果然，周瑭的担心是真的。吴凝心回到司马曙的家，给司马曙打电话，司马曙正在与心外科主任讨论病例。 司马曙先是皱眉，掐断了吴凝心的来电。接着，吴凝心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主任说：“接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司马曙只好接了电话，刚把手机放到耳朵上，吴凝心有气无力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我头痛地厉害，怎么办？” 第1章 如芒在背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急匆匆赶回家中，只见吴凝心的爸妈在客厅，不见吴凝心。他便着急地问：“小凝呢？” “在卧室里躺着”，吴爸爸回道。 司马曙问：“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很好吗？” 吴妈妈在女儿的授意下，只字不提周瑭，只说黄静灿辱骂殴打的事。 司马曙听完，并未发一言，离开客厅，来到吴凝心的卧室。吴凝心本是躺着的，听到司马曙推门进来，便作挣命状起身。 司马曙抢步摁住她，说：“别动，躺着就行”。 吴凝心艰难地坐起来，司马曙拿过一个靠枕来，垫到吴凝心的后腰部。 司马曙看到吴凝心脸色苍白，额头微汗，柔声问道：“很疼吗？” 吴凝心将手里的三棱针又握紧了些，三棱针的针尖全部没入内老宫穴里。钻心的疼痛令她一颤，嘴唇亦苍白了起来。 吴凝心却无力地摇摇头，强作欢笑，说：“不大疼了”。 “都疼成这样了，你还不肯说，走，赶紧去神经内科看看”，司马曙伸手就要横抱她。 吴凝心连忙说：“不用，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怎么行，这样疼痛，还是去看看才放心”。 “真不用，我的疼不在头上，而在…” 吴凝心欲言又止，却低下头，闭口不语。司马曙等待吴凝心的下文，吴凝心终究未说出来，司马曙着急地问：“疼在哪？” “没什么，你别问了”，吴凝心不肯说，反倒落下泪来，呆愣愣的，暗自神伤起来。 “哎呀，你快说，到底哪里疼？” 吴凝心此态，司马曙切实着急了。吴凝心抬头望着司马曙着急的神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松了一下手心里的三棱针。 刚才掉泪是因为，着实手疼。 “我去买几件衣服穿，正好碰到黄静灿，不知为何，她对我冷嘲热讽，我隐忍承受，只求风波平息。你的工作繁忙，我怕给你惹麻烦，便想着赶紧走，谁知道她揪住我打起来”，吴凝心说着，委屈得抽噎起来。 司马曙一皱眉，吴凝心以为司马曙厌烦黄静灿，抽噎了半天，继续说：“她还说，她说…”，吴凝心作说不下去之态。 “她还说了什么？” 吴凝心答：“她说我没有资格，没有名分，无耻…” 司马曙站起来，说：“你放心，你的委屈不会白受，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真的吗？” 吴凝心倒是喜出望外，她没有想到，司马曙会这样痛快！ 看来，自己的策略是对的，自始至终，不要提周瑭，只装可怜，痛诉黄静灿，不但不会让司马曙厌烦自己，反而会让他对自己心存怜惜。 “嗯”，司马曙点头，面色清冷，不知他的心中到底是如何谋计的，令吴凝心暗暗担心。 司马曙的电话响起来，是周瑭打来的，周瑭回到家，愈来愈不安，愈来愈迷惑不解，司马曙并非乱情之人，为何与吴凝心搅在一起？ 这样的疑惑犹如万千芒刺在背，令周瑭坐立难安！ 她急切地想找司马曙问个究竟，即使她知道司马曙上班忙碌，此时，甚至可能会在手术室，并不一定会接电话。 周瑭实在不能静心，只得拨了司马曙的电话。她没想到，司马曙会这么快就接通了电话。 “你…你说话方便吗？” 此刻，周瑭的心中再没了之前的甜蜜和激动，她无法对着一个滥情的男朋友，甜美地笑，更不会强颜！ “方便”，司马曙温柔地回，听到周瑭的声音，司马曙觉得温煦如人间四月天。 吴凝心听着司马曙对周瑭讲话的缓和，心下一凉，原来，在司马曙的心里，自己远远不如周瑭。 即使，自己住进他的家里，生活在他的身旁！ 听着司马曙柔柔的声音，周瑭的心情并无好转，继续问：“那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可以”。 “什么时候？” “现在吧”，司马曙说：“我去接你”。 周瑭断然否道：“不用，我们就在常去的湖边见面吧”。 “也好”，听着周瑭冷冽的声音，司马曙的心情，亦冷重了不少。他隐隐觉得周瑭的不对劲，可是他又不知道缘故。 因此，挂了电话，他便急着往外走。他要问明周瑭怎么了，为何突然对自己冷了这许多。吴凝心却喊住了他：“司马哥哥”。 司马曙回头，问：“什么事？” “你…你要去哪儿？” 司马曙回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司马曙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吴凝心气得拿起靠枕来，摔在地上，用力地发泄着。她的爸妈冲进来，关心地问：“怎么了？” 吴妈妈看到吴凝心手心里的血，心疼地拉住问：“哎呀，怎么破了？疼不疼？” 吴凝心劈手夺回来，不耐烦地说：“没事，出去，你们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烦死了”。吴爸爸和吴妈妈小心翼翼地说：“好，我们出去，出去，你别生气啊”！ 他们生怕女儿生气，赶紧退了出来，轻轻地带上了门。 司马曙驱车来到湖边，周瑭早已在立在湖边了。他的心跳漏了一个，来到周瑭身边，如往常一般，很自然地抚上周瑭的肩部。 然后调笑着问：“想我了吗？” 周瑭一推他的手，将那只抚上自己肩头的手推开，往右边跨了一步。司马曙的笑容消失，问：“怎么了？” “你自己做的，你自己清楚”，周瑭冷冷地回。 司马曙此刻有些恼怒，自己兴冲冲而来约会，周瑭却这般冷鼻子冷眼的相待，真是大扫兴！ 由于不满，司马曙的声调也不好听了，负气回道：“我不清楚，你最好说明白”。 “哼”，周瑭扔到他的怀里一条白色丝帕，问他：“这是你送给我的，你说是独一无二的，那为何吴凝心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这…”，其实司马曙也不知道，周瑭此言，他有些蒙圈。自己从来没有送过吴凝心丝巾，她是哪儿来的呢？ 仔细一想，司马曙记起来了，那日自己拿这条丝巾给吴凝心包扎伤口了。如果吴凝心戴着，那么说当时，吴凝心并没有扔掉，而是洗干净血迹后，继续戴着。 现在，被周瑭知道了。 通晓其中原委后，司马曙赶紧说：“哦，瑭瑭，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岂料，周瑭捂着耳朵，倔强地说：“我不听，我不听”！ 儿童康复科 儿童康复科 第2章 历经山河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见周瑭生气，心中慌乱。他拉住周瑭的手，忙慌地解释：“瑭瑭，你听我说，我只买了一条送给你，并没有送给别人，你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 周瑭听司马曙如此说，心里的气恼减少了些许，不再任性负气，不过依然酸醋。她生气地问：“那吴凝心戴的那条从何而来？” “那是我买给你的，这件事陆七安可以作证。就是那次参加学术会议我遇险，吴凝心受伤流血，为她包扎伤口，用了这条丝巾。后来又给你买了一条新的，我以为吴凝心已经扔了，谁知道…” “谁知道她居然洗干净，又戴上出来招摇”，周瑭接言。 “是的”，司马曙说：“瑭瑭，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生气了”。 周瑭傲娇地一哼，问司马曙：“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何有战争吗？” 司马曙不解其意，摇头说：“不知道”。 “蠢材”，周瑭说道：“因为总有人想不劳而获”。 司马曙一笑，会意地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朝三暮四之人，这个世上，唯有你让我觉得做饭是种快乐的辛苦，唯有你让我觉得历经山河是种美丽的跋涉。除你之外，人间再无风景。” 周瑭甜蜜一笑，并未接言，沿湖边漫步。司马曙松了口气，看向远处的湖心。湖心微风拂过，又散去了。 司马曙追上周瑭，将她揽入怀中，甜蜜地笑问：“你知道这个世上什么最酸吗？” 周瑭略加思考，迟疑着问：“青梅吗？” 司马曙反问道：“你确定不是那个原该甜甜的‘糖’吗？” 周瑭方悟到，司马曙这是取笑自己是醋坛子，便争辩说：“这还不是因为吴凝心出现在真丝区，才让我隐隐担忧的…” 提及吴凝心在真丝区大购，周瑭顿了一下，似恐知道答案，却又实在难忍疑惑，神色凝重地问司马曙：“吴凝心结账的钱是哪来的？” “我的银行卡”，司马曙坦然承认。 司马曙自有计算，他之所以允许吴凝心留在身边，是为了让吴凝心体验自己待她的冷漠，让她明白跟自己在一起，生活并非她想象的那般美好，令她知难而退，自动退出对自己的纠缠。 所以，他自觉与吴凝心之间光明磊落，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可是，他的承认，让周瑭气愤不已，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银行卡给吴凝心？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司马曙以为，周瑭是这个世上最懂自己的人，她必深悉自己的心意。岂料，周瑭不但不理解，反而咄咄逼问。 这令司马曙有些恼火，自己隐忍了吴凝心这些日子，周瑭不但不对自己软语安慰，反而来兴师问罪。 其实，男人不知道，女人一旦深爱一个男人，再理智宽容，也会小性儿。 周瑭并非真心与司马曙生气，她感觉到了吴凝心对司马曙的纠缠，她不介意司马曙以任何方式处理，甚至将自己的银行卡交给吴凝心。 可是，她要的是司马曙的解释，她要司马曙表的决心。因此，才会发问。 “她因我而受伤，我给她钱，让她养伤，不可以吗？” 司马曙赌气回道，接着说：“我告诉你，我还把她接到我家里来住了，你说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司马曙这样回答，周瑭气得嘴唇哆嗦，只能以手点指司马曙，却半天说不上话来。 “司马曙，你的钱，爱给谁就给谁，与我何干？你爱把哪个女人接到家里就接进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周瑭说完，哭着转身就走，司马曙喊住了她：“周瑭，你给我站住”！ 周瑭无意识地停了一下脚步，反应过来后，继续哭着往前跑。司马曙在后面喊：“周瑭，你敢走，就分手”！ 寻常人听到此话，理解此话意为威胁，可是，在吵架的情况下，女朋友听到的只有“分手”两个字。 周瑭万没想到司马曙会提出“分手”，站在原地，怔楞过后紧跟着是心脏“蹭”地一下窜到了嗓子眼的声音。这声音太过于清脆，如同厚敦的玻璃瞬间炸开，万千碎片扎进了大脑皮层。 是的，司马曙提出了分手，是真的，周瑭只觉得眼前发昏，继而是乌云笼罩，满眼黑暗。司马曙的那张脸，开始忽明忽暗起来，直至完全昏暗起来。 分手就分手，谁怕谁，难道我离了你，还不能活了不成！周瑭气怒地暗想，这愤怒，令周瑭清醒了很多，心神豁开了眼前的黑幕，回头看着司马曙，冷笑说：“司马曙，你早就这么想了吧，现在终于把你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吧”！ 司马曙说完就后悔了，他赶紧补救：“瑭瑭，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也不想听”，周瑭打断司马曙，并不再哭，而是决绝地看了司马曙一眼，转身跑了。 男人分手的逻辑是：如果你爱我，怎么舍得离开。而女人分手的逻辑是：如果你爱我，怎么会不来挽回！ 于是，这一对心意相通的小情侣，就陷入了这样的魔咒里。司马曙不肯舍下身段去追周瑭，并耐心解释，他认为，周瑭若真爱自己，必不会走的。 而周瑭，虽然决绝，内心深处，却希望司马曙追上来，苦苦地挽留自己。 可是，终究，周瑭并没有回来，而是跑远了，司马曙也没有追上周瑭，苦求她回来。 周瑭跑到一片林子里，再也跑不动了，只觉得心痛，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窝在膝盖里，放肆地哭泣起来。 儿童康复科 儿童康复科 第3章 挑剔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站在原地，空落落的，心似被剜走了一半，痛的流血。 湖心的微风，突然变成了大风，吹得湖水难以平复，一如司马曙现下的心绪。 空荡的湖边，湖风回荡，吹得司马曙的耳边嗡嗡作响，除了司马曙隐藏在意识深处的强大澎湃的心声之外，便是眼前唯一能听见的声音了。 我不想分手，周瑭你回来！ 可是，任由此心念再强烈，一切终已成定局，再难改变了！ 司马曙低落地回到家，吴凝心早已在院子门口张望。自打司马曙走后，她就一直心绪不宁，她深怕周瑭会提出让司马曙撵自己离开这里。 最令她意外的是，周瑭和司马曙竟然分手了。吴凝心欣喜不已，抑制不住激动的心跳，低眉微声地问司马曙：“那你…” “以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司马曙说道，面色冷清清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这已经足够令吴凝心惊喜的了。 吴爸爸和吴妈妈也高兴起来，吴妈妈的笑从眼角的皱纹里溢出来，她暗忖道：明天我就让凝凝带我去做脸部护理。 司马曙刚想进屋，陆七安呼呼大喘着跑了进来，喊着：“司马曙，你给我站住”！ 司马曙停住脚步，冷冷地盯着陆七安。陆七安跑到眼前，冷不防冲着司马曙的面门，就是一拳。 司马曙未料到，陆七安会打他，被打了一个趔趄，勉强撑住身体站住了，没有倒在地上。吴凝心也没想到陆七安会一来就打人，“啊”了一声。 然后尖叫着“你干什么”就跑来扶住司马曙，斥问陆七安：“你凭什么打人？” 陆七安看看吴凝心，愤怒地对司马曙说：“司马曙，你行，你果真让她住在你家里，我竟然不知道，你司马曙这么缺女人”！ 陆七安这话虽说得重了些，但是司马曙依然未发一言，任由陆七安对他冷嘲热讽。 也许，此刻，唯有陆七安挖心刺骨的话，才能让他麻木空落的心，恢复痛的感觉。 “司马曙，我真是瞎了眼，跟你做兄弟，原来你是这样随便的人，是个女人就可以啊，我看你是一个人过得太寂寞了，急需女人的怀抱安慰”，陆七安越说越气愤，揪起司马曙的衣领，又是一拳。 吴凝心拦在司马曙的身前，怒责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一来就打人，还讲不讲理”！ 陆七安冷冷地看看吴凝心，“哼”了一声，对司马曙讽刺道：“司马曙，原来你不但需要女人的怀抱抚慰，还需要女人保护”。 司马曙对吴凝心冷语说道：“进屋去”。吴凝心迟疑着：“可是…”。 “进去”，司马曙命令道。 吴凝心撅着樱桃小嘴，极其不高兴，她觉得司马曙对自己不够尊重。他对周瑭说话温柔有加，对自己永远都是这种命令式的语气。 可是，她却不敢违抗司马曙的命令，悻悻地进去了。 陆七安看吴凝心离开了，又一拳打向司马曙的脸部，说：“司马曙，你别不还手，好像你让着我似的。你最好还手，我今天让你心服口服”。 陆七安此话，激起了司马曙的热血。他本就因分手一事而抑郁，无处发泄。陆七安如此说，他便将一腔郁气，越性冲着陆七安发作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在院子里扭打了起来，司马曙被陆七安打得流了鼻血，而陆七安也被司马曙打得鼻青脸肿。这番激烈情景，吓得吴凝心捂着嘴巴看着，却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该如何劝阻这对往死里互打的兄弟二人！ 二人打够了，不顾身上的尘土，歪在一起歇着。 陆七安一边擦汗，一边说：“司马曙，从小到大，我都是你的手下败将，今天我终于把你打赢了”。 司马曙喘着粗气，索性仰叉躺在地上，说：“陆七安，谢谢你”。 “谢我？” 陆七安说：“哎哟，难得啊，能从你司马曙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不容易啊。你司马曙可是冷面冷心”。 司马曙并不介意陆七安对自己的嘲讽，他说：“你今天之所以能打赢我，是因为友情，你对周瑭的友情。我虽让周瑭承受了分手之痛，但是，有如此待她的你在她的身边，安慰她，我便欣慰多了”。 陆七安听司马曙这样说，觉得司马曙也并非无情之人，便不再挖苦他，疑惑不解地问他：“你既然并不是对周瑭毫无情意，为何要跟她分手？” 司马曙回道：“你与周瑭为知交，当知她的脾性，她虽心性宽容，却对爱情要求至纯，容不得半点瑕疵。在吴凝心的事上，她必倔强，绝不容许我如此立场”！ 陆七安叹道：“你既明了，又何必倔强，哄哄她，不就完了？难道这种时候，你还不肯放下身段吗？” 司马曙觉得心下甚慰，这个世上，总有一个陆七安懂自己。 “我也想啊，可是，总是张不开这个嘴”，司马曙回。 陆七安何尝不知，他了解司马曙比了解周瑭更清楚。不过，一想到司马曙竟然允许吴凝心住在这里，他便又心疼又恨。 “那你为什么偏偏选择吴凝心？” 司马曙回：“反正不是周瑭，随便谁都可以”。 陆七安点头，是啊，挑剔是因为，谁都不如你。而不挑剔了，也就无谓是谁了！ 陆七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看看保持仰面八叉的司马曙，无奈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便回家换衣服去了。 他还要去探望周瑭，他实在不放心，不知道这会子，周瑭怎样了！ 而司马曙，则继续这样躺着，不能哭，不能流泪，唯有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姿势，才能让他觉得心里没有那么难过。 司马曙不哭，周瑭亦没有流泪，她忍痛的方式是发烧。她蜷缩着身体，抱紧自己，面朝里躺着，以这样寻求安全的姿势，让身体的疾苦取代心里的痛苦。 周瑭在心里默想：就这样烧下去吧，身体太过难受，就无暇顾及心痛了。 黄静灿坐在床边，看着周瑭，既心疼又恼恨。周瑭恐怕妈妈担心自己，不敢回家，从湖边回来，径直来到黄静灿的宿舍。 她告诉了黄静灿分手的事后，就倒头不起了。黄静灿摸着周瑭滚烫的额头，看着她紧哆嗦的身体，心疼不已，同时恼恨司马曙的变心。 黄静灿祈祷着此事也许还有转机，便不敢耽搁，给陆七安打电话，意欲让他去调解一下，生怕这事儿拖久了，就搁置成死局了。陆七安接到电话，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跑去找司马曙了。 半天后，陆七安轻轻地推门进来，黄静灿急切地问：“怎么样？司马曙什么态度？” 陆七安摇摇头，黄静灿明白了，看来陆七安去劝和也失败了，她的心中增添了一层凉意。然而，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陆七安：“就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吗？” “没有”，陆七安回答。 继而，担忧地看着昏睡的周瑭问黄静灿：“她还挺得住吗？” 儿童康复科 儿童康复科 第4章 风雪交加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黄静灿紧握周瑭冰冷的手，说：“放心，在组长心里，责任大于爱情。为了她的妈妈，她会挺过这一难关的”。 陆七安点头，看着一直颤栗的周瑭，担心地问：“她这样，你确定她没事吗？” “组长的手一直冰凉，说明她的体温一直在升。只要升体温，那就意味着组长感染的比较重，颤栗是因为，正气正在与邪气抗争”，黄静灿答道。 “得，得，你别说了，你们中医的理论太高深，我听不懂，只要你说没事，我就相信你”，陆七安说。不过，他还是嘱咐道：“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黄静灿照顾了周瑭一夜，周瑭虽然尚未退烧，但是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不再昏睡了。黄静灿放心地去上班后，给周瑭请了假。 “周瑭还发烧吗？” 宿舍楼下，司马曙望着4楼的窗户，给陆七安打电话问道。 “早上起来，我问过黄静灿，她说还发烧”，陆七安说。 司马曙心痛地一紧，攥着手机的手握得指间关节泛了白。 陆七安在电话那端感受到了，安慰他：“你别太担心，黄静灿说她虽然发烧，但是已经不再昏睡了，有了些精神”。 司马曙紧缩的心略一放松，陆七安急急地说：“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查房去了”。 陆七安挂了电话，司马曙站在宿舍楼下，望了半天，喊了两句“周瑭，周瑭”才慢慢转身离去。 周瑭病休，姚主任只能亲自带着一众研究生与实习生们查房，黄静灿为姚主任背诵每名患儿的病情特点以及最近的评估，让姚主任轻松掌握并指点治疗。所以，查房工作很快结束，姚远并不觉得辛苦。 回到办公室后，姚主任对郑亦辉说：“周瑭不在，我切实感到失去右臂之不便，幸而有个黄静灿”，然后问：“她一名实习生，竟然对每名患儿把握得如此精准，这倒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郑亦辉笑回：“这还不是您的爱徒教出来的”。 “哦”，姚远赞叹：“我说呢，一般实习生只懂得写病历完成任务，甚或发现自己哪个知识点不足，回去恶补，并不知道要掌握这些患儿的病情特点，并准确地说出每名患儿每个阶段的评估。原来都是周瑭教导的，好，不错”。 郑亦辉故作义愤说：“我为周瑭鸣不平”。 “为什么？” “主任您，纵容我，夸赞黄静灿，却从未见您对周瑭和颜悦色，更不用说是夸奖鼓励了”！ 姚主任嗔怪道：“调皮”，然后问：“不过，周瑭好好的，怎么生病了呢？” 郑亦辉叹了口气，答道：“风雪交加，任再坚强的人，也会病倒的”。 “嗯？什么风雪？” 郑亦辉大胆地说：“风就是您，周瑭为张子淇奶奶的事，暗积郁火，您又扣了她一个月的奖金。她虽不对人言，可她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姚主任听后并未表态，反而问郑亦辉：“那雪呢？” “雪就是，吴凝心”。 “吴凝心？关吴凝心什么事？” 郑亦辉问姚远：“您还记得司马曙吗？” “记得，就是心外科那个”，姚主任回。 “司马曙是周瑭的男朋友，可是，吴凝心却看上了，誓要得到他。早上，黄静灿跟我说，司马曙为了吴凝心，跟周瑭分手了”。 姚主任明白了，周瑭这是受了情伤，伤心难过，加之工作中的不遂心，两下夹击，她岂会不高烧。 “唉，周瑭这次生病，都是我的错啊。” 姚主任十分自责，郑亦辉说：“这怎么能怪您呢？” “如果不是我对她要求严苛，她就会轻松上班。如果不是我挑中吴凝心，就不会有人跟她抢男朋友，她也就不会伤心了。她所受的煎熬，都是我带给她的”。 郑亦辉听到，赶紧说：“姚主任，您先别急着自责，您先想想，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哦？怎么说？” 郑亦辉分析道：“接二连三地发生变故，我觉得大有蹊跷。姚主任，您想，先是张子淇的奶奶要求调到一组，后又有吴凝心抢走司马曙”。 姚远领悟其意，抬头问郑亦辉：“你是说，这是高文慧与吴凝心的左右夹击？” 郑亦辉点头，说：“只怕，还有下文”。 “什么下文？” “周瑭会辞职”！ “为什么要辞职？” 郑亦辉说：“我的主任啊，您想啊，周瑭本就工作不开心，加之分手的打击，她若是继续呆在这里，该是怎样的煎熬啊。再说，既然分手了，自然不想再看见司马曙，看到一次，就会戳痛一次”。 “是啊，只要呆在这里，总免不了要碰面”，姚主任说：“可是，我不会放她离开的”。 “周瑭都这般憔悴了，难道您还忍心强制她留下？” 姚主任的目光深远，说：“我自有办法”！ 休息了三天，周瑭逐渐不再发烧了，她由挣扎着起床，到现在可以自己煮茶喝。周瑭握着茶杯，靠在椅背上，呆呆地。 有人敲门，周瑭方回过神来，她慢慢地站起来，觉得眼前冒了几颗金星。敲门声继续，她弱弱地喊了一声：“来了”。 周瑭强撑着，来到门口，打开门一看，是陆七安。陆七安提着些水果，问周瑭：“感觉好些了吗？” “嗯”，周瑭点头，说：“进来坐”。 周瑭坐回原处，陆七安进来，放下水果，便开始洗水果切成块。 周瑭呆呆地看着陆七安切水果，问他：“你切水果干什么？” 陆七安抬头回：“路上用啊”。 “路上？” “对啊，我要带你出去散散心”，陆七安回答道。 周瑭摇头，说：“我不想去”。 陆七安低头继续切水果，说：“你啊，虽然现在身体康复了，可是心里的伤痛还没好。你要是一直闷在心里，早晚还是会再病倒的。所以，你必须出去走走，舒散一下心情”。 周瑭并未回复，她现在没有心情出去游玩，但是，陆七安的心，不可辜负。 于是，她问：“我们去哪里啊？” 儿童康复科 儿童康复科 第5章 美矣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开车沿黄河走走，赏其壮阔，可好？” 陆七安小心翼翼地询问周瑭之意，周瑭默念“黄河”二字，已品得开阔之味，顿时生了兴趣。 也罢，自己闷着心痛，就跟着陆七安去散散闷郁也好。 陆七安让黄静灿跟着，毕竟周瑭生病，带着黄静灿照顾也方便些。走了大半天的路，到达时，已近黄昏。陆七安在河边上停车后，黄静灿扶着周瑭下车后，周瑭放眼一望，顿觉阔达。 在家的时候，只觉“黄河”二字，是诗词中的远上白云间后，奔流到海。亲身临至，方觉是豁然开朗之境。 陆七安提议：“黄河在麻湾那里拐了一个弯，是一个九十度的大弯，掉头北上，咱们去那里欣赏一下其急转而顺畅的风采吧”。 三人重新登车，来至麻湾。黄静灿扶着周瑭下车后，周瑭观眼前急弯，感叹不已。 这一弯，执拗又自然，着实放纵而自恣肆，体现着黄河的决绝和豪放。周瑭深感自己应该如母亲河一般，具有这种精神。 陆七安由衷地叹道：“这一弯，弯出了自然的美学，曲与直、高与低、陡与缓、满与缺、雄与秀，高度和谐，真真是天地造物之神奇”。然后说：“咱们继续走吧”！ 三人弃车沿河边赏游，河边村落错致，顺应地势，沿河边宛转。红色的夕阳下，历史在这里已经繁衍生息了千年，如今植被茂密，十步一塘，百步一湾，起安宇，筑四合，绿树与碧檐相互掩映，将人文融合在这滩涂景象中。 远远的四合院中，已有炊烟袅起，令这苍翳中更增添了些幽静气息，三人正在欣赏，周瑭的电话响起。 周瑭接起电话后，说：“你好”。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周瑭一皱眉。不过，最后周瑭礼貌地拒绝后还是道了谢。挂断电话后，黄静灿关切地询问：“谁打来的？” “诈骗的”，周瑭回。 “诈骗的？” “嗯”，周瑭点头，陆七安关切地提醒：“那你可千万别上当”。周瑭回：“他说我中了百万大奖”，然后自嘲道：“这个骗子也太瞧得起我了，他让我给他转手续费三万元”。 黄静灿看看陆七安，陆七安亦看看黄静灿，他们二人不知周瑭，此话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而发的，因而，他们两个人并不敢接话。 其实，周瑭本是口中酸楚，被诈骗分子这一搅合，反而好多了。周瑭本是豁达之性，胸怀宽广，她肯自嘲，说明她已朗然。 周瑭看陆七安和黄静灿疑惑，不必用言语跟他们解说自己此刻的心情，而是一指夕阳下的河水，说：“唐诗中‘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正合此景”。 陆七安释然一笑，黄静灿亦松了一口气。见他们二人如此，周瑭很是感动，在这世上，有他们两个朋友，真心关心自己，为自己的喜乐而高兴，随自己的哀怒而揪心，自己不该因一时情场失意而郁郁寡欢，引他们担忧。 陆七安畅然说道：“你们看这里，远有邻村，近则负郭，背水依脉，临水靠源，高有连乡之大道，下有通市之公路，存天然之理，还天然之气。该有一句乡村美诗应周瑭的‘一片红’。” 黄静灿问：“什么诗？” “绿树村边合，黄河郭外斜”！ 黄静灿拍手叫绝：“妙”！ 周瑭说：“美则美矣，了则未了，我再续两句”。 “好，请续”，陆七安说。 “长河落日孤烟直，柳暗花明天宇旷”。 周瑭续句恰合此景，又表达了自己旷达的心境，陆七安一笑，周瑭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片苦心。 经此一游，周瑭的心情果然如黄河一般自荡天涯。 如此，终不负此番出行。 陆七安再次提议：“为了周瑭的那霞光，咱们就沿着黄河，去瞻仰一下红色革命地吧”！ “好”，周瑭和黄静灿同意。 黄河这里的红色纪念地，自然是军马场了。 抗日战争时期，物资紧缺，军马亦匮乏。黄河下游的军马场，为各军区提供了不少的良马。金戈铁马，风沙飞扬，战马嘶鸣，无数中国人的青春热血洒在战场上，亦有无数的养马人将青春尽献于此养马场。 站在马场这里，三人恍惚可见曙光初照，演兵场上，军马身姿矫健，鬃毛飘逸，军人在战马上端坐，英姿飒爽之景。 在红色纪念地面前，周瑭深受感染，为了脱离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黑暗深渊，为了民族复兴，无数仁人志士，前赴后继、不屈不挠，进行了可歌可泣的斗争，才有了今天和平的盛世。 我们不应该为个人的情爱伤春悲秋，而是应该奋发上进，为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努力奋斗。 如此，才不辜负革命先烈们以生命和鲜血为后人换来的今天的幸福生活。 悟及此，周瑭决定不再伤感，而是辞职离开，整装重新上阵，为祖国的建设，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第二天早上，周瑭跟姚主任辞职的时候，姚主任并未表态，沉默了一分钟后，对周瑭说：“你跟我来”。 周瑭并不知道姚主任要带自己去哪里，只得跟着。姚远带着周瑭来到病房，在这里，周瑭看到了何其美的爷爷。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已经散到各治疗室里去做康复训练了，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何其美的爷爷一人。 何其美的爷爷正在拿白开水泡着一个馒头，啃着一块自家腌的萝卜咸菜。然而，老人家却埋头吃得正香。 周瑭看着老人家身上的上衣已经烂了衣角，穿着一条裤脚上沾满泥土的裤子，脚上着一双被泥糊着的旧军鞋，心中一阵难过。 这些患儿的家长们，为这些脑瘫的患儿交住院费时，毫无犹豫，倾尽家财也在所不惜。为了给孩子治病，却连一双新鞋都舍不得买。 真真是叫人可叹，可怜，可敬！ 姚主任看着周瑭触动的神色，问周瑭：“你可知道，为何这样艰苦清淡的饮食，他却吃得这样香甜？” 第6章 康复救助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摇头，姚主任叹了口气，说：“因为饿”！ 是啊，当你饿的时候，别说是白开水泡馒头，就算是树皮草根都会啃光。 姚主任说：“虽然你现在的经济困难，但并不是拮据，至少你的收入，维持基本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你出生在太平盛世，从未经历过我小时候的生活艰难。所以，你没有见过饥不择食的状态，也不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周瑭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姚主任继续说：“何其美的爷爷虽然生在这样富足的年代，然而整个家庭的收入都用来给何其美治病了，他哪里又舍得吃好一点的饭菜呢？ 而且，他怕别人笑话，家里人心疼，早饭的时候，推说自己不饿，专等这个时间点，别人都去治疗室后，才敢在这里白开水泡个馒头充饥”。 此时，周瑭虽未言语，但是她已经泪目了。 这个世上，比自己活得辛苦的人多得是，别人能坚持住，我为什么要自怨自艾，只因一时的情失便自灭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呢？ 姚主任的语气已经有些生气了，她的声音严厉了一分，说：“患儿家长宁愿过着最低的生活水平，也要将全部的收入投在我们科室，寄所有的希望于我们儿童康复的医护人员。 可你不思如何克服脑瘫治疗的难关，却只顾自己舒心惬意，时时想着辞职。你对得起我这些年对你的教导吗？你真是白费了我对你的一片苦心”！ 姚主任此话，如醍醐灌顶，点醒了周瑭，周瑭知错，深感愧疚。姚主任见周瑭已有动容，便趁机循循善导，语气有所和缓，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好，不管是经济上，还是在感情上，可是，孩子，我即将要退休了，这个科室总要有人接手，撑住整个科室的发展，让这些可怜的孩子，有一个最佳的治疗。 如果别人接手，不管是专业技术水平，还是管理能力，皆不能维系整个科室的发展。到时候，人才被逼，流失严重，科室的治疗将会陷入混乱。那么，这些孩子们不得不远走他乡求医，那他们的生活岂不是更加艰难？” 姚主任说着，便靠在墙上，周瑭赶紧扶着她，担心地问：“老师，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我年龄已到，体力难支。说了这些话，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姚主任靠着墙壁，闭目休息。 周瑭十分心疼，愈加愧疚。恩师一生心血付于脑瘫儿童的康复事业上，已再无力，只能寄满怀希望于自己，希望自己可以继续她未竟的事业。可是，自己却只顾个人心情，如此不肖，实在有负于恩师的殷殷教诲！ 周瑭掉下眼泪来，喊了一声：“老师”。 姚主任将周瑭扶着自己的手推掉，说：“国家为这些孩子们设立了救助专项资金，在各地成立康复救助定点，我递交了申请康复救助定点的报告，接到通知，十天后专家团要来我们这里审核”。 然后，语气又严厉了起来，说：“你若知道错了，就带着他们好好准备，争取为这些脑瘫患儿争得救助资金，减轻患儿家庭的负担”。 姚主任说完，离开了，周瑭看着脚步沉重、后背无力挺直的姚主任，暗下决心：自己一定会努力，通过审核，为恩师分忧担劳！ 周瑭回到办公室，郑亦辉在等她，看她进来，着急地问：“你辞职了吗？” “我不会辞职的”！ 周瑭坚定地看着郑亦辉，郑亦辉听到，松了一口气，说：“这下姚主任可以放心了”。 虽然郑亦辉并不知道，说什么让周瑭改变了主意，只要周瑭不辞职就好！ 翌日晨会的时候，姚主任安排完日常工作后，便说：“国家为脑瘫和智障儿童设立了专项康复救助资金，九天后专家团要来我们这里审核康复救助定点医院，时间紧、任务重，由周瑭负责这次的审核准备工作。 所有人务必遵从指挥，或加班，或早到，都要无条件执行。大家辛苦这几天，等迎审工作结束后，每人加休班一天”。 众人听了，觉得也无不可，不就九天嘛，辛苦过后，可以多休息一天，也行！ 姚主任强调道：“各小组组长注意，审核时，哪个小组出现问题，导致审核不能通过，哪个小组的组长，即刻辞退”！ 姚主任有此言在先，周瑭便放心了，她生怕高文慧从中做坏，在这等严肃的事情上，作出什么梗来，破坏审核不说，让专家团对医院的整体印象不佳。 晨会结束后，郑亦辉看周瑭安排工作，每一组负责一个审核标准，根据标准准备资料，安排得井井有条。她明白了，原来姚主任是用此次审核留住了周瑭。 康复救助这样的工作，是国家给予脑瘫儿童家庭的关爱，是利于民生的工作。她感叹姚主任真是知人善用，对周瑭这样优秀的医生，唯有以道德约束，才可留用。 高文慧回到办公室，坐在转椅上，恨恨地默想：我居然错算了，这个周瑭，竟然没有辞职。 看来，我得另想它法！ 她慢慢地搅着咖啡，想了半天，终得一计，“哼”了一声，说：“周瑭，既然给你机会，你不离开，休怪我让你眼疼心酸”！ 她给吴凝心打了一个电话，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来科室？” 吴凝心正在做美背，说：“随时啊”，然后问：“怎么了？高姐，又有什么计划？” 高文慧说：“你尽快来上班，跟司马曙秀恩爱”！ 吴凝心一笑，已知其意，也觉得正和自己的心，便欣然答应：“好，我明天就去科室”！ 姚主任的办公室里，郑亦辉说：“姚主任，您虽然永远地留住了周瑭，只怕，周瑭今后的路会更难走”。 姚主任摇头，说：“不必太担心，雕虫末技，不能动摇周瑭之根本，我认为经此一事，周瑭必然会迎刃而上了”！ 郑亦辉赞同姚主任的观点，不过，她有所顾虑：“以前，高文慧并不知道周瑭与司马曙的事，不会轻易出手，如今，她已是知己知彼，恐怕会在这件事上大作文章”。 “唉，如果真的如此，也只能让周瑭自己去承受了，这种事，谁也帮不了她，也替不了她”，姚主任目光坚定，说道：“想要成为王者，就必须要受得住心志之苦”！ 第7章 伤心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早上，司马曙下楼的时候，吴凝心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整理，云姨在厨房内忙着准备饭菜。 司马曙坐在饭桌前，吴凝心穿着一身玫红色的运动衣，梳了一个简单利索的马尾，站在他的面前，问：“好看吗？” 司马曙闻言观瞧，只见吴凝心明艳青春，便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云姨在厨房里听到，撇了撇嘴。 吴凝心微一努嘴，司马曙虽然让自己做他的女朋友，但是对自己，总是一副白开水的样子。他从未对自己有过任何亲近，甚至不许自己进他的卧室。 不过，吴凝心惯会自我安慰，冷淡就冷淡吧，只要你司马曙的富贵生活让我享用就行。 因此，吴凝心坐下，为司马曙夹了一块鸡蛋饼，说：“一会儿你带着我去上班吧”！ 司马曙一皱眉，未动鸡蛋饼，问：“你今天要去上班吗？你的头不疼了吗？” 吴凝心回：“虽然还有些疼，但是总是呆在家里，也太无聊了，我想去上班”。 司马曙夹起鸡蛋饼，咬了一口，未表态。他不想让吴凝心坐他的车上班，不是不习惯，而是··· 他怕碰到周瑭，他怕周瑭看到会伤心！ 吴凝心见司马曙不情愿，刚想说话，司马曙说：“我会让蒋叔送你的”。 看着司马曙不可拒绝的冷峻，吴凝心无法，不过，她依然抱着一线希望，撅着嘴问道：“那我下班呢？” “以后蒋叔负责接送你”，司马曙说完，站起来，说：“我吃好了，上班去了”。 吴凝心看着仅咬了一口的鸡蛋饼，这叫吃好了？就吃这么一点儿？ 司马曙哪里有胃口吃饭，尤其是刚才想了一下周瑭，心中一疼，他不想对着吴凝心吃饭了，他决定去职工餐厅用一点。 司马曙来到职工餐厅的时候，正好碰到周瑭在打饭。他看到周瑭要了一份鸡蛋饼，一碗小米稀饭，一杯热牛奶。他的气便莫名地顶撞了上来：周瑭，你真行，刚分手，我还在为你心痛到茶饭不思，你居然就有这么大的食欲。 究竟是你没心没肺，还是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 周瑭端着饭，一转身，便看到了司马曙，她的心急跳了两下。但是，她告诉自己：周瑭，要坚强，千万不要失态，眼前这个人已经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于是，周瑭端着饭从司马曙的身旁过去了。经过的时候，司马曙熟悉的帅气，令她的心再次抑制不住的跳动了起来。 司马曙看着周瑭风轻云淡的样子，生气转为恼火，原来周瑭根本就没有爱过自己，否则，她怎么会如此安然！ 司马曙越想火气越大，尤其是她看着周瑭吃得这般香甜，便不顾这是公共场合，朝周瑭走去。周瑭闷头吃饭，是为了掩盖自己见到司马曙后的心海汹涌。 她感觉到司马曙走向自己，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不知道司马曙要做什么，便愈发地埋头，大口吃饭。 司马曙来至周瑭跟前，以为周瑭觉得饭菜可口，便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怒地说：“周瑭，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然后，不顾众目睽睽，怒而掀桌，惊得周瑭站立了起来。 周瑭不解地盯着司马曙，司马曙指着周瑭说：“周瑭，你不要后悔”！说完，转身就离开了职工餐厅。 餐厅里的同事们，皆以为周瑭哪里得罪了司马曙，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 周瑭看着满地的狼藉，心里十分委屈：司马曙，分手是你提出的，我什么也没说，顺了你意，亦不纠缠于你，你为何又来刺激我？ 你当然不是非我不可，你还有吴凝心。你已经跟吴凝心在一起了，还专门跑到我的面前，宣布一下。 你居心何在？你是觉得我过得不够苦吗？一定要亲自拿刀子捅得我的心血流如注，才甘心吗？ 周瑭再无胃口，慢慢地蹲在地上，忍住眼泪捡拾餐具。周瑭紧握拳头，告诫自己：周瑭，这是职工餐厅，千万不能哭，争气点！努力些，就不会哭出来了！ 周瑭一直忍着，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了餐厅。刚一离开餐厅，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任其流了下来。 不过，不能哭得太久，也不能尽情发泄，一迈进二组的楼道，便必须止住泪水，恢复自然状态。 周瑭低头进了办公室，没有被人发现异常。晨会结束后，她便将精力投进了准备审核中，她认真地将所有病历审了一遍。 忙碌是麻醉剂，可以让心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麻木到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临近下班时，吴凝心不想让蒋叔来接自己，她想让司马曙来接自己。于是，她给司马曙打电话：“司马哥哥，我头疼”。 “你在办公室等着，我去接你下班”，司马曙说完，便挂了电话，独留吴凝心愣在当场。 我还没提要求呢，司马曙怎么主动提出要来接我下班呢？ 吴凝心百思不得其意，索性撂开了，管它呢，来接我，就是公开了呗，从此以后，全院都知道，我吴凝心是司马曙的女朋友了！ 吴凝心非常高兴，便来到周瑭办公室里间的更衣室换衣服。等她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司马曙已然在周瑭的办公室里了。 司马曙背对着更衣室门口，盯着审病历的周瑭，一动未动。吴凝心的脸色一变，莫非司马曙是来挽回周瑭的？ 岂料，司马曙回头看到自己后，便迈步来至自己的身旁，一伸手将自己揽入怀中。 帅气逼人的气息笼罩着吴凝心，令吴凝心的心跳剧烈，完全沉沦。她甜蜜地看着司马曙，任由司马曙拥着自己往门外走去。 司马曙温柔地对吴凝心说：“今晚带你去吃西餐，然后带你去泡温泉，对你的头疼最好”。 吴凝心“嗯”了一声，司马曙的声音吸引了周瑭的注意，周瑭扭头，便看到司马曙揽着吴凝心的肩膀，亲密地一捏吴凝心小巧细腻的鼻子。 周瑭的心瞬间感觉被尖刀刺入，这个亲密无间的动作啊，以前只归自己独有，现在司马曙给了别的女人！ 泡温泉？那该是如何耳鬓厮磨的接触啊，郎情妾意，甜蜜自不必说。周瑭不能再想下去，她的心太痛了！ 司马曙拥着吴凝心自周瑭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不看周瑭一眼，他便是要看看周瑭能不能吃醋！ 哪怕周瑭此时，表现出一点点的伤心难过，司马曙也会即刻扔下吴凝心，与她重归于好。哪怕是求周瑭，他司马曙也会放下身架来的，他会什么也不顾了！ 可是，周瑭的心里虽然难过，她的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来。 这令司马曙更加生气，他赌气暗想：周瑭，你等着，等我跟吴凝心求婚的时候，一定轰动全院，我倒要看你，在不在乎！ 第8章 尊重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怀拥吴凝心，自办公室里出来，惊呆了二组的所有工作人员。她们张大嘴巴，甚觉不可思议：司马曙居然跟吴凝心在一起，吴凝心只是一名在读研究生而已。 所有人的眼中先是羡慕，继而是嫉妒，最后转为妒恨。 吴凝心看到众人眼里的羡慕，非常得意。而司马曙却无任何表情，揽着吴凝心扬长而去。 “帅啊”，一名实习护士率先打破沉默。 “帅什么，连点眼光也没有，居然看上吴凝心，我可比吴凝心漂亮多了”，一名年轻的护士说道。 “就是啊，司马曙什么眼光，医院里那么多漂亮的，怎么就偏看上吴凝心了！” “可不是，你看那吴凝心，大腿粗的跟大象腿似的”。 … 众人一改往日，下班就急匆匆回家，一秒钟也不肯在班上多呆的作风，而是聚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往泥土里贬低吴凝心。 如此踩低吴凝心，实为自己鸣不平，为司马曙看不上自己而腹酸不服！ 郑亦辉和黄静灿互相看看，无心顾及众人诽议，赶紧去周瑭的办公室，欲安慰周瑭。孰知，她们二人来到周瑭办公室的时候，周瑭已经投入到了审核病历中。 郑亦辉担心地问周瑭：“你没事吧？” “没事”，周瑭苦涩地一笑，冷静地回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然而，此后三天，周瑭除了回家陪妈妈吃饭外，便是匆匆赶回科室，日夜不眠，准备资料。周瑭是以工作填充自己的心，使自己的心思不得空闲，便无暇心痛了。 郑亦辉不得不将周瑭电脑的显示器关掉，命令道：“回家睡觉”。 周瑭冲郑亦辉摇摇头，说：“我不困”。 郑亦辉扶住周瑭的肩膀说：“周瑭，我知道你想以工作占满你的心，可是，你发烧初愈，这样熬着，会再次病倒的”。 周瑭却很倔强，不肯回家休息，打开显示器坚持道：“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用担心”！ 郑亦辉叹口气，说：“周瑭，你如果病倒了，你的妈妈怎么办”！ 这句话戳中了周瑭的心，是啊，司马曙固然让自己难过，可是，自己还有妈妈啊，还有妈妈需要自己照顾呢！ 周瑭站起来，即刻往家奔，她要回家睡觉，睡一整天，好好休息。 晚上，整个城市的霓虹灯都亮起来，伴随着各种音乐声，让寂静的夜晚喧闹起来。而司马曙的卧室并没有开灯，月光泻进来，衬得他的脸更加清冷。 他靠在沙发上，攥着酒杯，念着“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然后猛然将烈酒饮下，紧握酒杯恨恨说：“周瑭，你就那么无情吗，连私下里的话语都那么决绝。你就那么想尽快摆脱我吗，那么想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吗？” 吴凝心在外面敲门，司马曙放下酒杯，吴凝心不请自进，来到司马曙的跟前，司马曙未动，冷冷地说：“出去”。 吴凝心眼中含泪，那天，司马曙抱着自己离开二组病房后，便撒开自己，大步流星离去，毫无在办公室里的温情，空留一个冷冷的背影给自己。 至今，不曾看自己一眼，亦不肯对自己有只言片语的柔情。现在，自己站在他的眼前，他依然冷若冰霜。 吴凝心终于忍不住了，不过，她不敢发作，依然是楚楚可怜之态，未开口泪先流，如梨花带雨，晶莹的泪珠挂在粉腮上。 “你既然让我做你的女朋友，为什么又一直这么待我？你为什么要对我冷冰冰的？” 司马曙并不为之所动，瞥了她一眼，说：“你要求的过多了”。 “啊？” 吴凝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司马曙冷厉地命道：“出去”。 吴凝心看着司马曙冷峻坚毅的脸，知无余地，只得往外走。司马曙冷冷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我不想再重复第三次，你最好记住了，我的卧室，不许你再进来”。 吴凝心关上门，靠着门，短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下来。司马曙对自己，毫无尊重可言。 自己在他的眼里，似饲养了一只小猫小狗一样。只要他给了自己足够的饭菜，如果他需要，自己就要配合他作秀，秀恩爱。 如果他不需要，自己就要乖乖地趴在墙根下，不能吭一声，以免惹他烦厌。 吴凝心离开后，司马曙继续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不一会儿，他便喝醉了。 以前，他总是霸道地不许周瑭喝酒，现在，才发现，这酒是好东西啊，微醉时便已将心间烦恼，飘到云上了。 所以，他越喝越喜欢，直到酩酊大醉，将人世间的一切，概不知晓矣！ 听到司马曙卧室里没有动静后，云姨打开房门，看看地上已经空了的一个酒瓶，又看看歪在沙发上睡着的司马曙，叹了口气。 她轻轻地来到床边，拿起司马曙的枕头和被子，来到沙发这里，将枕头塞到了司马曙的颈下，然后给他盖上被子，又把卧室整理干净方悄悄地退了出来。 站在卧房门外，云姨甚是疑惑，司马曙怎么了？他不是有女朋友吗，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呢？ 莫非是工作中遇到了什么难题？ 是的，一定是，不然，还有什么理由让他饮醉解愁呢！ 既然是医院里的工作遇到了困难，那我就给司院长打个电话吧，让他来看看。 不然的话，他一直这样喝醉，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没法跟他的父母交代。 对，就这么决定了，等明天一早，我就给司院长打电话。 云姨打定了主意后，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歪在了二楼客厅的沙发上。她这一夜没敢安睡，每隔半个小时去探看司马曙一次，确认司马曙无事才敢回沙发去半躺着歇息。 云姨生怕司马曙夜间会呕吐，身边无人照看，万一呕吐物阻塞气道，引起窒息，可不得了。 再者，她怕司马曙酒后口渴，夜里要水喝，自己在楼下，听不到。因而，干脆守在了二楼的客厅。 幸好，一夜无事，挨到了早上五点的时候，云姨给司院长打了个电话。司院长接到云姨的电话，急匆匆地就赶来了。 此时，吴凝心的父母还没有起床，吴凝心仍在熟睡，云姨已经在院门口企盼司院长了。 司院长停下车，云姨看到他满脸的疲惫，猜测他又是上了一夜的夜班。司院长关上车门后，着急地问：“阳阳呢？” 云姨回：“还在睡觉”。 “我去看看”，司院长说完，即往里跑。 第9章 落寞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院长推开司马曙卧房的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司院长担心地望向在沙发上睡觉的司马曙，来到司马曙近前。 他拉过椅子来，坐下，看着仍在熟睡的司马曙，心疼不已。他在反思自己，这一生，为了事业，忽略了家庭，从来没有关心过儿子。 到头来，妻子离自己远去，儿子亦不跟自己亲近。如今，自己除了成功的事业，丰厚的家产，还剩下什么呢？ 守着偌大的家业，儿子却过得如此痛苦。 终究是自己这个父亲当得不称职，他深感自己的一生错了，这些年虚度了！ 司言之院长凝望着儿子，司马曙时而蹙眉，时而抚心，可见其心苦，令司言之愈加揪心。 司言之无比心疼，他决定，要放手些工作，回归家庭，追回妻子，补偿儿子。 司马曙醒来的时候，睁眼即看到了父亲。他的面色一冷，问：“你怎么来了？” 司言之问：“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与你无关”，司马曙冷冷地说完，坐了起来。云姨为他端来一杯蜂蜜温水，放下后，看看这对关系冷淡的父子，识趣地离开了。 她想为这对久不见面的父子制造机会，奈何司马曙不肯给司言之机会。其实，他不是不肯给父亲机会，而是他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冷清。 司言之并不怪儿子待自己冷漠，他继续关切地说：“儿子，爸爸是心疼你，你如果有什么难题，告诉爸爸，爸爸就算倾尽所有，也要帮你解决”。 司马曙听到父亲这番肺腑之言，不但不为之触动，反而生气地说：“爸爸？这些年我只知道陆七安有爸爸，陆伯伯的温情和呵护，我不知道我的爸爸是什么滋味，是甜还是咸。我已经三十岁了，你现在来让我认你做爸爸，不觉得已经多余了吗？” 司言之沉默不语，是啊，在儿子需要爸爸的时候，自己一天也没有尽过责任，现在儿子已经大了，还要爸爸有什么用呢？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他要努力补偿儿子，将这些年缺失的父爱，一并补给儿子。 他对司马曙说：“儿子，你怨爸爸，爸爸都知道，你放心，爸爸会补偿你和你妈妈的”。 司言之说完，未等司马曙回话，站起来就离开了。 来到客厅，云姨在等他，见他下来，关心地问：“司院长，怎么样？” 司言之摇摇头，对云姨说：“云姨，阳阳就拜托你了”。 云姨点点头，她知道，这对父子，又没有和平共话，司马曙一定不领情，司院长才无奈地离开的。 如果是这样，自己便劝劝司马曙吧！她看司院长情绪低落地离去，便上楼来看司马曙，见司马曙怒气未消，便没有直接开口劝言，而是说：“阳阳，司院长守了你两个小时，他很担心你的”。 司马曙固执地没有说话，不过，他放在大腿上的手，无意间往前搓推了一下。 这个动作暴露了他的内心，他对爸爸其实是半恨半怨，他也期盼亲情，期望一家人团圆，开心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他对司言之说的重话里，其实饱含委屈。 尤其是他注意到爸爸疲惫的脸色，略弯的胸椎，那是常年低头做手术，累弯的脊背。 他的内心深处，是心疼的。 不过，嘴上，他不肯原谅爸爸，不会说软话，给爸爸补偿缺失的机会。他甚至执拗地想：难道你这么多年缺失的，就想凭几句动人的话补个心安理得吗？就想靠几天的陪伴补个无悔无愧吗？ 况且，那是他心爱的周瑭啊，他失去的，也许是永远失去的周瑭啊！谁能补偿得了！ 何以解忧，仍是杜康！司马曙以前害怕夜晚，因为，越到晚上，越是安静，他越孤独。现在，他更是惧怕夜晚，因为，他会更加思念周瑭。 他会忆起周瑭的风趣可爱，博学广识，他会想念周瑭读书的静雅，捉弄自己讲课课件的调皮。 愈是思念，愈是害怕。而这种害怕，只能靠喝酒方能忘却。 他甚至想，往后余生，没有周瑭的陪伴，他只能是如诗文中孤寂的老书生那般，夜永风凉，茅舍疏篱，雨滴阶前，点着如豆的烛火，饮着孤酒，吟着“江湖夜雨十年灯”，叹着是处青山藏吾骨，年年夜雨独伤神。 这种无尽落寞的日子，让他不敢望向窗外，他把窗帘拉起来，遮住了这个城市所有的热闹，自己一个人，静静地饮醉浇愁。 司言之对儿子此种状态，深深地担忧，他坐在办公室里，愁眉不展。助理问他：“院长，您怎么了？怎么总是唉声叹气”！ 跟着司院长这些年，他只见过他的领导为手术失败一筹莫展，从没有见他如此空叹忧虑过。 司言之暗忖：问问他也好，也许他有解决的办法！ 于是，他回：“还不是为了阳阳”。 “司马曙？” 助理不解，问：“司马曙怎么了？” 司言之深叹口气，回：“他最近沾染了酗酒的恶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消沉，他又不肯同我敞开心怀地聊聊，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酗酒？不能吧，他最近可是走了桃花运，全院都在盛传，他怀揽美女下班，正该是人生最美的时候啊”。 助理含笑调侃道，司院长疑惑地问：“美女？什么美女？” “您还不知道呢？就是您未来的儿媳妇啊，儿童康复科的一名在读研究生，好像是叫吴凝心”。 “是吗？” 司言之觉得又不像，想想儿子那状态，不似是谈恋爱的样子，倒像是分手的姿态。 于是，司院长摇头否道：“这也不像啊，他这明摆着是陷于失恋的痛苦中啊”。 然后问助理：“不管是怀揽美女也好，分手失恋也罢，你说说，他这种状态，怎么才能让他意气风发啊？” “这个嘛，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助理回。 “什么办法，快说”，司言之顿觉来了精神，望着助理，急于寻求答案。 第10章 连心父子灯前语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助理回：“您跟马董事复婚啊”。 司言之叹口气，说：“我岂不想啊，奈何她根本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信息。我听说承彦跟她求过婚，只怕…”。 助理微微一笑，说：“领导，您怎么忘了，您还有司马曙啊，有公子在，别说是姜董事，就算是天王巨星跟马董事求婚，也不会成功的”。 司言之摇头，说：“以若竹那倔强的性格，即使不同意承彦的求婚，也不肯与我复婚的”。 助理不以为然，提醒道：“院长，我自大学毕业就跟着您跟马董事，以我对马董事的了解，这些年，如果她想嫁人，早就嫁了。她之所以拒绝了那么多人的追求，久不成家，都是为了司马曙啊”。 司言之点头，助理继续说：“只要司马曙尚未成家立业，马董事不会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的”。 “这么说，我有儿子支持的话，就不怕别人抢走若竹，对不对？” 司言之欣喜过望，激动地问助理，实为确认。 “当然”，助理说：“马董事深爱儿子，她生怕儿子不乐意，不会随便答应别人的求婚的。您只要征得公子同意，复婚就一定会成功的”。 司言之激动地搓着双手，不知所措，问：“那…那…”，助理笑道：“那您多去看望司马曙，增厚父子之情”。 “对，对”，司言之决定：“从今天晚上开始，我要陪儿子下棋，再不让他饮醉度日”。 助理点头，为司言之高兴，岂料司言之又迟疑起来，说：“可是，我不上夜班，我的患者怎么办？谁来做手术啊？” 助理叹口气，说：“领导，您的学生培养得很好，您尽可放手，让他们去历练。您的一生已经奉献给了手术台了，现在也该享受天伦之乐了”。 司言之点头，笑道：“你说得对”，然后又想起一件事，说：“说到天伦之乐，不知道那个叫吴凝心的女孩子，何时才能给我生个小孙孙，那时我就真要回家，弄孙为乐了，哈哈哈”。 司言之在脑海里想着退休后的日子，笑得跟个孩子一样。让助理不得不感叹：越老越像孩子，果然此言不虚，如此高的社会地位的司院长，想到“含饴弄孙”，竟也高兴地忘了身份。 下午的时候，司言之提前下班，来到司马曙住的地方。司马曙因醉酒胃里难受，今天没有上班，在家休息。司言之到的时候，司马曙正要出门。 “儿子，你去哪里啊？” 司言之问司马曙，司马曙看看他，冷冷地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司言之从车里拿出一瓶酒来，说：“爸爸约你去喝酒，你去不去？” 司马曙抿嘴没有说话，司言之赶紧说：“走吧，儿子，我跟蒋叔说好了，蒋婶还炒了两个菜，咱爷俩今晚不醉不归”！ 司马曙虽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心下已动，与知己一醉方休，是人间惬意之事；与父亲不醉不归，是人间温柔岁月。 闲着也是闲着，虽然现在自己是要出门，不过是漫无目的地溜达，倒不如跟父亲去喝酒。 “走吧”，司言之打开车门，再次邀请儿子。司马曙便迈步来到车门这里，坐了进去。司言之很是高兴，带着司马曙来到庄园。 蒋婶把小菜布在葡萄架下，还特意为他们父子二人做了一道“莲心茶”，司言之为儿子倒上，司马曙并未反感，而是坦然地一饮而尽。 这令司言之很是欣慰，毕竟是骨肉亲情，儿子嘴上虽说着怨言，心底深处，还是与自己心连心的。 葡萄架下的一只鸟笼里，两只嫩黄色的绿喙鹦哥，守护着一只出生不久的小鹦鹉，小鹦鹉活泼地啼叫着。 鹦鹉一家人欢乐的叫声，与此时父子间的融洽气氛相称。 司言之端起一杯酒，眼中含泪，说：“儿子，千言万语皆在酒里，爸爸先干了”。 司言之不善饮酒，尽饮此杯后，呛得咳嗽了一阵。不过，他又为自己满了一杯，端起来，刚要喝尽，司马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司言之不解，看向儿子，司马曙说：“待会儿你喝醉了，谁陪我下象棋？” 司马曙如此说，司言之心下满是激动，他“哎”了一声，赶紧“听话”地将酒杯放下，忙不迭地说：“对，对，一会儿爸爸还要陪你下象棋呢”！ 司马曙拿起酒杯来，跟司言之说：“今天晚上，咱们就只喝这一杯，然后杀个十局，怎么样？” “好”，司言之举起酒杯来，跟司马曙碰了一下，父子二人，只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蒋婶在小石桌上点了几支蜡烛，柔亮的灯光，令司马曙的心越来越柔和。 天完全黑了以后，蒋叔回来了，在葡萄架上又挂了几盏灯笼，司言之和司马曙已经在灯下摆好了棋局，杀将了起来。 蒋叔一边挂着灯笼一边对司马曙说：“我已经把吴小姐放下了，她请您早点回去”。 司马曙一顿，眉头一紧，虽有不悦，但终究是没说什么，“炮”，说着就打在了司言之的“兵”上。 司言之看看儿子，往前推了一个“卒”挡住了其“马”的路，说：“儿子，你已被困毙”。 司马曙淡淡地回：“放心，我自有主张，幸福的生活岂会被檀溪所阻”，说着，他把“马”拿着跃到自己手下。 司言之并不再接此话题，也没有询问吴凝心的事情，儿子这种表现，他已经明了几分了。身为院长，若连这点小微末节亦不能体会，他这个院长早就该被换了。 他摆着棋子说：“好，儿子，别理会那些世间俗事，咱们且再杀一盘”。 蒋叔却不懂他们父子二人在说什么，品咂了半天，仍不解其意，便放弃了，自顾回房去了。 蜡烛慢慢地变短，父子情意亦缓缓地流淌，他们父子在灯下，边下棋边喝茶叙话，早已忘却了他们曾经在江湖中长长久久的分离。 杀完这十盘后，司言之兴犹未尽，再次约战司马曙，说：“儿子，爸爸明天再跟你杀十局，如何？” 司马曙回：“后天晚上吧，我明天晚上值夜班”。 司言之松了口气，司马曙按时上班，说明他不会再醉酒了，他放心多了。司马曙看到父亲的担心，说：“爸爸，我小时候，你教我下象棋的时候，说只要我听话，你还会再来跟我下的”。 听到这话，司言之愧疚起来。 第11章 书卷气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孩子会永远记得父母的承诺，而司言之却因忙碌，将这种无关生计的承诺忘诸脑后。如今司马曙提及，他方觉察，这一生，自己再也没有跟儿子下过象棋。 不承想，儿子盼了近三十年，怎叫他不愧疚！ 司言之郑重地跟司马曙承诺：“儿子，爸爸今后，会摆好棋局等你来下象棋的”。 司马曙回：“所以，我会听话的，以期待爸爸来跟我下象棋”。 司言之眼含泪花，望着儿子一笑，司马曙此刻，毫无心情抱之以笑容。但是，他微微上扬嘴角，回应父亲，宽慰父亲担心自己的心意。 周瑭在黄静灿的帮助下，终于赶在专家团们来前，准备好了所有的资料。她在她的办公室中间，设了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档案盒。 每名患儿设一个专用档案盒，里面的资料包括病历，家长信息，以及每个月的评估内容。 黄静灿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将每一个档案盒的横签和竖签，打印成统一的字体和字号。然后，整齐地摆放在长桌上。 司院长和姚主任陪着专家们进周瑭的办公室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整齐的摆放。专家们围着长桌随意抽阅，并询问任意患儿的具体病情和进步情况。 周瑭回答了专家们的提问，将患儿入院情况、治疗过程和每期评估，准确无误地回答出来。 专家们频频点头，在这样专业的解答中，患儿的具体情况，仿佛立在眼前一般，他们对周瑭的专业知识并无异议。 司院长也注意到了周瑭，他曾经听助理说过周瑭在医院被盛传的事迹，对周瑭的印象并不佳。 不过，眼前这个女孩子，清雅秀丽，眼中并无过多的欲望，反而在她专业的解说中，流露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来。 这种反差令他不由得多看了周瑭几眼，他暗自思忖道：眼前这个女孩子哪里像助理说的那种泼妇般的形象？ 他正疑惑，乍然间，在周瑭的办公桌上看到了自己交给司马曙的茶叶盒。 那是自己专门定制的，绝不会有雷同的茶叶盒，自己不是托儿子送给他的妈妈吗？怎么会出现在周瑭的办公室里呢？ 莫非，周瑭与儿子之间… 是的，一定是的，不然，以儿子冷峻疏离的性子，不会送哪个女孩子礼物的。如果这茶叶送给了周瑭，那么周瑭一定是儿子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儿子为什么不转交给他的妈妈，反而送给别的女孩子了呢？ 而且，儿子的女朋友不是吴凝心吗？怎么又牵扯到了周瑭呢？ 意外的发现，无比的疑惑，让司言之迫切地想寻求答案。于是，陪着专家团考察完病房和治疗室后，他回到办公室，就对助理说：“你去查查，阳阳和周瑭，和吴凝心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助理答应着，刚一转身，他急切地嘱咐说：“这件事，宜偷偷地去查，千万不要声张”。 “知道，您放心吧”，助理说完就离开了。助理当然知道轻重，这些年，医院里的人皆以为司院长未曾成家。 除了自己和姜董事之外，没有人知道司马曙就是司院长的儿子。 所以，自己去查这件事，只能暗中，不动声色地打探消息，不能暴露。一旦暴露了司马曙和司院长的关系，在医院里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然而，暗中查探，难度就大了。他几经辗转，才在一天半后，查到了一个令他讶然的事情真相。 司言之正在跟司马曙下棋的时候，他给司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叙说了自己所查的事实。司言之看看司马曙，说：“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吗？” “明白”，助理挂了电话。 司马曙一心扑在棋局上，司言之盯着儿子，看着他聚精会神的样子，终于明白了儿子醉酒的原因。 司言之陷入了沉思，要怎样才能帮儿子呢？ 不可轻举妄动，万一弄巧成拙，刚刚冰融雪消的父子关系，只怕会再次冻结。 他思虑太过深沉，以至于没有听到司马曙喊他走棋，直到司马曙大声地说：“爸爸”，他才回过神来。 “爸爸，该您了”，司马曙依然低头琢磨棋局，催促道。 “哦，哦，好”，司言之往前推了一个“卒”子。司马曙又认真地算计起下一步的棋局来，他看着儿子的神态，暗想：在事情解决前，我就先陪着儿子，以下棋占据他的心思，不让儿子有空暇去品分手的滋味。 司言之窃自以为，自己陪着司马曙，司马曙就不会痛苦了。等时间久了，儿子就会忘了他与周瑭的那段小儿女之情了。 可是，他不知道，周瑭现在是司马曙心间的一根刺，扎进去很疼，拔出更痛，总是在司马曙空闲的时候，扎得他无法开怀。 司马曙与司言之在小区门口分别后，低头往家里走去，碰到了贺皓月。贺皓月看他闷闷不乐，便问他：“阳阳，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司马曙回道。 贺皓月关心地刚想再问，陆泊儒拉住了她，对司马曙说：“阳阳，你回去吧，我跟你陆伯母遛弯儿去了”。 “好”，司马曙说完，自顾垂头回转家里去了。 贺皓月埋怨陆泊儒：“你干嘛拉着我啊，我问问他怎么了？你看现在阳阳走了，我还怎么问他啊？” 陆泊儒回：“孩子们大了，不是小时候，什么都跟你倾诉的小朋友了。孩子大了有心事，不想告诉别人的，所以，你不会问出什么的。” 贺皓月说：“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若竹又不在家，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管，管，可是管也要注意方法”。 “什么方法”，贺皓月说：“难不成还要问问云姨不成？” 陆泊儒建议道：“估计云姨也不会知道的，再说，咱儿子从小跟阳阳在一起，两个人的心思互相理解，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问问咱儿子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对啊，我怎么把咱儿子给忘了呢，问他就全知道了”，贺皓月恍悟说道。 第12章 当机立断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贺皓月给马若竹去了一个电话，马若竹正在应酬中。 金碧辉煌的酒店中，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珠宝商。这是一年一度的珠宝展示盛会，各地的珠宝商人们各携奇宝参加。 今天晚上是接风宴会，亦是互相认识宴会，并交流一下，各家带了什么罕世之宝。 马若竹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拿了一杯红酒，举着来到一位中年男子面前，笑问：“李总，这次您又带来了什么震撼全场的玉器啊”。 此男子自谦道：“在您马董事的美玉面前，我这乡下之物，哪敢称作宝贝啊”！ 马若竹回：“您李总就不要自薄了，您的家族素来以整块的玉石雕刻摆件闻名于珠宝界，我那几件小挂件才是乡下之物啊”。 李总一笑，与马若竹碰了一下杯，欣赏地看了一眼马若竹。这个玉石界的传奇女子，虽然个子不高，却杀伐决断，纵横珠宝商界，着实令人不敢低看她。 姜承彦带着马若竹的手机，来到她的身边，说：“是贺皓月打来的”。 “哦”，马若竹接过来，对李总说：“失陪”，然后转身离开聚会大厅。 姜承彦绅士地对李总一笑，说：“李总，您请便”。 “好”，李总回应了一声，姜承彦回身去追马若竹了。马若竹正在跟贺皓月通话，他的手自然地搭在马若竹瘦削的肩头上。 两个人出了大厅后门，来到扶栏处，这里安静，不过夜风略大些。 马若竹跟贺皓月通完了电话，挂断后对姜承彦说：“我明天要回去，你帮我订最早的飞机票”。 “出什么事了？” 姜承彦看马若竹缩肩抱着胳膊，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来，为她披上。马若竹感激地说：“谢谢”。 姜承彦问：“贺皓月跟你说什么了？” “阳阳”，马若竹回：“月月说我儿子最近失恋了，已有一段时间不能开怀了，让我回去看看”。 姜承彦点头，然后说：“可是，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可大量购入奇宝，亦能高价成交咱们手里的玉镯，机会难得啊，你就这么放弃了，岂不可惜”。 马若竹叹了口气，说：“这些年，我一直忙于生意，四处奔波，从来没有关心过儿子。今天贺皓月告诉我阳阳因为失恋而闷闷不乐，我才发现，儿子都已经谈恋爱了，我竟然错过了儿子那么多的成长”。 姜承彦不好说什么，只得倾听，马若竹说：“不管这次能成交什么，我都放弃了，我的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然后，坚定地对姜承彦说：“你帮我订票吧，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姜承彦点头，回：“好吧”，继而，问马若竹：“若竹，我是不是也永远比不上阳阳重要？” 姜承彦的一句话，问住了马若竹，马若竹怔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这么比较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不要告诉我答案，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告诉我答案”，姜承彦的手压住了马若竹的红唇。 马若竹拿开他的手，回：“承彦，你不要这么想，我从来没有拿你和阳阳比较过，你想多了”。 姜承彦一笑，说：“我开玩笑的，好了，我让助理给你订票，你快进去吧，这里风凉”。 “嗯”，马若竹答应着，赶紧进门去了。 姜承彦看着马若竹的背影，深情又失落地说：“若竹，你一直不肯直面自己的心，也不愿意承认。其实，在你心里，我永远也比不上你儿子的”。 马若竹为了司马曙放弃了绝好的生意，留下姜承彦一个人处理，她毅然飞回。这符合她一贯的作风，在生意场上，她亦从未优柔寡断过，只要她看中的玉器，不管价格如何，她一定当机立断，购入收藏。 这些年，她手里待价而沽的玉饰，增值的不知有多少，她亦因此而成为玉饰界身价最高的女子。 姜承彦跟在她的身边这些年，岂会不了解她的秉性，因而，他不会阻拦她离开的。 况且，他亦知道，拦是拦不住的。 司马曙的心情不佳，周瑭经过了审核的忙碌后，分手之痛已经减轻了七八分。加之，陆七安和黄静灿陪她去看了黄河，她的心境开阔了很多。 虽然，她现在没有完全放下司马曙，但是不似司马曙那般耿耿于怀，令人担心。 陆七安看着恢复如初的周瑭，对黄静灿评价道：“拿得起放得下，周瑭是最豁朗的女子，我都自叹不如”！ 不过，中午陪妈妈吃饭时，韩红梅提到了司马曙：“司马曙好像已经很长时间不来咱家了”。 周瑭准备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这是心中的刺啊，妈妈提及，周瑭的心尖锐地痛了一下。为了不让妈妈发现并担心，周瑭只得继续夹菜，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他很忙”，周瑭抑住欲哭的腔调，回道。 韩红梅说：“我知道他很忙，不过，周末的时候，叫他来吃饭，最近我学会了做排骨糯米饭，让他来尝尝”。 “嗯”，周瑭答应着，不敢抬头，奋力地往嘴里塞着萝卜丝。 吃完饭，周瑭不想午休了，她睡不着。于是便决定去办公室看书，以缓解难过。 她提着包，垂头离开小区大门后，看到对面公路上围着一些人。周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人群的缝隙里，似乎看到有人坐在地上，捂着脚踝。 莫非是扭伤了脚踝？ 周瑭决定过去看看，她来到人群后面，挤到了前面，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名白发老太太，她捂着脚踝“哎哟”着。 周瑭明白了，这是急性扭伤后太疼了，导致不能站立。 围着的人提议让老太太速去医院，或者给家里人打电话。老太太说：“我出来忘了带手机了，我也没记住家里人的电话号码”。 有个人说：“不要管了，她家里不来人，她这么大年纪了，咱们带她去医院，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咱也担不了责任”。 “对啊，咱有心无力”，有人回应，说：“走吧，咱们还是去上班吧”。 围观的群众散去了一大半，留下几个看热闹的，周瑭亦不敢带老太太去医院，她亦同众人一样的担心。 不过，她问老太太：“姥姥，要不我打急诊电话，让医院的急救车来拉您去医院看看”。 老太太回：“也好，麻烦姑娘你了”。 周瑭说：“您别客气”，然后拿出电话，给急诊科的打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周瑭对老太太说：“姥姥，我跟我同事说了，您在这安心等待，我们医院的救护车一会儿就来”。 “好，好”，老太太千恩万谢，说：“谢谢你，孩子”。 周瑭回：“您太客气了”，然后扶着老太太说：“姥姥，地上太凉了，要不我扶您去椅子上坐坐”。 第13章 针到病除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欲扶白发老太太坐到身后台阶上的椅子上，不料，老太太刚站起来就惨叫一声，复又坐在地上。 “不行啊，孩子，我站不起来，我的脚踝疼的很厉害啊”，老太太满脸痛苦。 周瑭略一思忖，说：“姥姥，您若是信得过我，我为您针刺一下如何？” “下旱针吗？” 周瑭点头，回：“我姥姥在世时，常呼针灸为下旱针。” “好啊，姑娘，我小时候肚子疼的时候，我母亲就带我去找张世远的父亲那里下旱针，每次都是一针即好。所以，我是相信的”，说完，拉着周瑭的手说：“孩子，既然你会，那就赶紧扎吧”。 “好”，周瑭蹲下，为老太太挽起裤腿，在老太太一直捂着的右脚外踝周围按压，以寻找压痛点。 在外踝最高点的直下方，周瑭稍一用力，老太太即“啊”了一声，周瑭随声手起，确认此点为痛点。 该痛点为申脉穴，若是压痛，又可作为阿是穴，意为“啊，疼，是这个地方”。 根据缪刺原理，左取右，右取左。右脚脚踝取左手手腕处，按压以寻找相应的痛点。一般来说，脚踝尖直下，对应的是腕骨尖直下的点。 伴随着老太太呼为痛点后，周瑭从自己的包里，将一个小治疗包取出来，打开后，里面有未拆封的消毒棉球和一次性针灸针。 腕骨处唤作养老穴，周瑭在其左手养老穴直下，消毒后，扎进后，行针得气，老人说：“胀，胀”，周瑭觉得手下针如鱼吞钩饵之沉，就松开了。 “姥姥，您站起来试试”，周瑭扶着老人家说道。 “能行吗？我的脚踝疼得厉害，站不起来的”，老太太回道。 “您可以试试”，周瑭回。 “好吧”，老太太半信半疑，不过她还是在周瑭的搀扶下，试探着站了起来。 她虽然不敢以右脚负重，但是站立的过程中，并不似刚才那般疼痛了。她惊奇地说：“哎呀，姑娘，真得不疼了啊”。 老太太甚觉针灸的神奇，不住地赞叹：“真是不疼了，不疼了”。 周瑭微笑着说：“姥姥，您跺跺脚试试”。 “好”，老太太这下完全相信周瑭了，不疑跺脚会痛，使劲跺了两下。 “一点儿也不疼，孩子，一点儿也不疼了”，说罢，在原地走了两步，既无疼痛不适，也无跛行。 周瑭说：“姥姥，您可以原地转转脚踝部，360度转圈，似这样”。周瑭做起了示范，老太太说着“好”便跟着做了原地活动脚踝关节的动作。 急诊科的救护车来到，老太太拒绝说：“我不疼了，能走动了，不用去医院了”。 周瑭建议道：“姥姥，虽然您的经络已通，但是您的年事已高，恐怕会有骨折之危，您还是去急诊科拍个骨片，排除确诊一下吧”！ 老太太居然十分听话，纳了周瑭的建议，乖乖地上车了。周瑭刚一转身，老太太从车门里探出身子来，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报答你啊？” 周瑭一笑，摇手回：“举手之劳而已，姥姥您不必放在心上，快去看病吧”！ 周瑭说完，迈步离开了。被老太太这一波折打混，周瑭的心情好多了，加上投入工作中，她已淡忘了儿女情殇。 马若竹的助理在接机口接到她后，告诉她老太太扭伤了脚踝，在家休养。马若竹听后，急切地说：“先回庄园，看看老太太”。 一进客厅，马若竹就急急地问：“妈，妈，您没事吧？” 云姨从厨房里出来了，回：“马董事，您回来了？老太太没事，您别太担心”。 马若竹看到云姨在这，放心多了，说：“你在就好了”。 云姨回：“阳阳也在，他送我来照顾老太太”。 正说着，司马曙从一楼的卧室里出来了，喊了一声：“妈”。 马若竹看看儿子憔悴的面容，心疼地抚着他的头发说：“我听你贺姨说了，好儿子，一会儿妈再跟你谈谈，我先去看看你姥姥”。 “嗯”，司马曙点头，揽着马若竹的肩进了卧室。 来到卧室，老太太正半卧在床上，马若竹心疼地喊：“妈”，然后扑过来，掉下眼泪来，说：“妈，女儿不孝，忙于事务，上不孝顺母亲，下不能顾怜孩儿，都是女儿不好”。 老太太抚着她的头发，说：“若儿啊，你可别这么说，你爸爸扔下这么大的家业，要不是你操持，咱们这个家哪里还撑得下去啊”。 司马曙也心疼地说：“是啊，妈，姥姥没事，您别自责了”。 马若竹坐在凳子上，司马曙为她抽了一张纸巾，马若竹一边擦泪一边问：“妈，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太太说：“没事，就是一脚踩空，扭了一下，拍骨片又没事，你别担心。就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什么事？” 老太太回：“有一位姑娘，为我下旱针，疏通了经络，我的脚才没有肿起来。可是，那孩子又不肯说她是谁，我只好跟接我的急诊科的护士打听了一下，她说那孩子叫周瑭，就在阳阳上班的医院上班”。 司马曙听到“周瑭”两个字，似触电一般，电流击过心脏，酸楚痛苦。马若竹以她观人于微的从商职业敏感，立时觉察到儿子与周瑭之间，必有缘故。 难不成，儿子分手的女友就是这周瑭？ “好的，妈，您放心，我一定找到那个女孩子，重重地感谢她”，马若竹回应道。 老太太笑说：“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云姨端进来三杯果汁，马若竹为老太太端了一杯，喂老太太饮下。然后放下，端起一个来，对云姨说：“云姨，这几天就辛苦你了，我会让助理给你打到账户上双倍的酬劳，我妈就拜托给你了”。 云姨说：“马董事，您说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马若竹说：“云姨，你在咱家做了很多年了，我不在家，我妈和阳阳都多亏你照顾，我把他们托付给你，很放心”。 云姨一笑，回：“马董事您放心，您不在，我必不敢有负于您的嘱托。您既然回来了，就多关心一下阳阳”。 马若竹看看司马曙，冲着云姨会心一笑，点头说：“好的”，云姨说：“那我做饭去了”。 云姨离开后，老太太问：“阳阳怎么了？” “没什么”，马若竹扶着老太太躺下，老太太拉着司马曙的手说：“好孩子，你怎么瘦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第14章 才华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故作潇洒，回：“姥姥，我没事，最近减肥了啊，瘦了好看”。 老太太嗔怪道：“减什么肥，胖是福，胖了好看，以后别减肥了，多吃点啊”。 “好的，姥姥”，司马曙回道。 马若竹看了儿子一眼，怕老太太担心，并没有戳穿他。卧房外面，云姨的声音响起：“司院长，您来了啊”。 司言之问云姨：“嗯，老太太还好吗？” “好多了，马董事跟阳阳都在，您快进去吧”。 “好”，司言之应声时，人已经进来了。 马若竹听到司言之的声音，脸色已然暗沉。看到司言之进来后，她便站起来，对老太太说：“妈，我先出去一趟”。 司言之满脸期待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说：“若若啊，阳阳的爸爸来了，你先别走，坐坐说会儿话”。 马若竹略有生气地回：“妈，我跟他早已无话可说了”。 老太太说：“若若啊，这次多亏了阳阳的爸爸，我一个人出去的，既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到了急诊科，我跟护士说让言之来给我付钱。护士给言之打电话，言之即刻就赶到了。检查完后，他亲自开车把我送回来。要不是他，你们这会子怕还找不到我呢”。 马若竹低头不语，不过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司马曙赶紧说：“妈，如果不是爸爸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呢”。 马若竹看看儿子，司马曙冲她点点头，马若竹不再坚持，司马曙给司言之搬了一把椅子，说：“爸，您坐”。 司言之看马若竹不再生气，松了一口气，暗忖：看来，还是助理说得对，有阳阳在，我和若竹就有希望。 “一般来说，右侧上肢的重要性要大于左侧，像马妍熙这个年龄段，即将面临升小学。升入一年级以后，则要写字，写字一般依仗右手。因此，右手的功能训练，尤为重要，不可荒废”，作业治疗室里，周瑭对马妍熙的妈妈解释道。 听到“荒废”二字，马妍熙念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这是诗人杜甫写于安史之乱后，眼望长安城中一片草木丛生、荒废破败的景象，悲痛哀愤，书写了作者伤时忧国的真挚感情”。 周瑭看着她，甚觉不可思议，说道：“这个小家伙，不但会背唐诗，而且还会背诵释义”。 娇娇老师说：“组长，您不知道呢，马妍熙不但会背所有的唐诗，还背过了所有人的电话号码呢”！ “是吗”，周瑭抑制不住对马妍熙的喜爱，一捏她的粉腮，由衷地夸道：“小家伙，你还挺厉害的”。 为了验证娇娇老师的话，周瑭说：“小东西，我考考你”。然后略加思索，念道：“僵卧孤村不自哀”。 马妍熙接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这不是唐诗，是南宋陆游的诗。这首诗抒发了作者令人感动的壮志豪情，表达了自己矢志不渝的精神，向读者展示了爱国忧民的一片赤胆热肝”。 “哎哟喂”，周瑭赞叹道：“你真是可爱至极啊”，然后问她：“这都是谁教你的？” 马妍熙的妈妈笑回：“我闲着没事，给她念的《诗词三百首》。这三百首诗，她一字不错的背下来了”。 周瑭问：“那你连注解也念吗？她连注解都能记住吗？” “嗯”，马妍熙的妈妈点头。 周瑭叹道：“真是天才啊”。 马妍熙的妈妈眼中含泪，悲伤地说：“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就好了”。 “所以，我们更应该积极地治疗，不能让一时的困难阻碍了孩子的成才之路”，周瑭鼓励她道。 “嗯”，马妍熙的妈妈使劲点头，周瑭说：“加油”。 周瑭暗自感叹着：天生万物，既给以各自才华，却又给予各种挫折磨难，是为何意？ 是为了激励我们成大事，才故意苦我等众生的心志？ 可是，孩子又懂什么“凌云壮志”，他只知道美食和玩具，上苍又何必为难这些孩子们，将“脑性瘫痪”这触目惊心的四个字，加诸于这些可爱的孩子身上呢！ 周瑭一边摇头叹息着，一边往办公室走去。郑亦辉匆匆走过，复又返回，说：“哎，周瑭，有人找你”。 “谁？” “不知道，在你办公室里等你，你去看看吧”。 “好”。 郑亦辉自顾忙去，周瑭紧赶两步，来到办公室里，只见一名年轻的女孩坐在椅子上。 这女孩身穿一身正装，挽着高高的头发，周瑭并不认识。这女孩见周瑭进来，赶紧站起来，问：“请问您是周瑭医生吗？” “是”。 “哦，周医生，您好”。 “你好，请问，你是？” 那女孩一笑，回：“周医生，昨天我家老夫人扭伤了脚踝，您为她针灸治疗，您还记得吗？” 周瑭回道：“哦，记得，记得，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检查并无异常，不过，尚不能下地行走，不知道能否再请您去给老夫人针灸治疗一次？” 周瑭为难地说：“我们医院有专门的针灸科，可以让老人家去那里求治，我擅长的是儿童康复治疗”。 女孩子赶紧回：“周医生，您别自谦了，您的专业技术，我家老夫人赞不绝口，她只相信您，别人她不相信，也不肯找别人医治。周医生，您看，一事不烦二主，就麻烦您给我们家老夫人再治疗一次吧”。 “这…” 周瑭迟疑着说：“可是，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能脱岗啊”。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您，等您下班以后，我开车带您过去”。 周瑭有心拒绝，可是盛情难却，只得答应：“好吧”。 这女孩挺执着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也不肯离开，低头在手机上发着信息，静静地等着周瑭下班。 周瑭并不敢随意跟陌生人走，可是，又寻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辞。正在犹豫之际，黄静灿来找她，说：“组长，陆七安让我陪你去”。 “啊？” 周瑭看看那个女孩子，又看向黄静灿，不解地问：“去她家？” “嗯”，黄静灿点头。 周瑭问黄静灿：“陆七安认识那老太太？” 第15章 需要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黄静灿意味地一笑，点头“嗯”了一声，说：“组长，您别刨根问底了，我陪您去，难道您还不放心吗？” 周瑭回：“你，我是无不放心，至于陆七安那个二货嘛，我的心就难以安放了”。 “哈哈”，黄静灿会心一笑。 陆七安正在给病号讲解脑内多发性缺血、梗死的治疗，忽而打了一个喷嚏，自忖：“谁又在想我？” 虽是调侃，不过，周瑭心有安慰，昔日视陆七安为知己，果然不错。他知我小心，不会轻易跟陌生人走，让黄静灿来陪着我。 实则，陆七安是受司马曙的嘱托，司马曙知道，若是自己给周瑭打电话，周瑭必不肯赴庄园。 以周瑭倔强的性格，她是不会再见自己的。因此，司马曙只得托陆七安帮忙。 进了庄园，周瑭方觉察，原来那老太太是富贵出身，当日一心施救，竟忽略了。现在想来，那日老太太的穿着、气度绝非一般人家的妇人可比。 周瑭才忆起，当时自己扶老太太时，手下丝滑，老太太日常穿的外衣也是低调奢华的。 接周瑭的女孩子停下车后，为周瑭打开车门，说：“周医生，到了，您请”。 周瑭下车，眼前现一栋古香古色的房子，门口蹲着一对石狮子，已有些年月了，却依然威武霸气。 房子的大门换成了现代的防盗门，可是门楣保留了雕花的原始设计。门楣上雕刻的一副对联也在，其上联是：清风明月难觅痕。 下联为：金盏玉盘终会空。 横联是：惜福永昌。 周瑭暗思：看这副对联，颇有些禅意在内，此非一般的富户之家，立业不俗啊！虽是金尊玉贵，却懂得惜福，必可世代延续，家业永昌。 那姑娘打开大门对周瑭说：“周医生，您请”。 周瑭点头，进入大厅。大厅里轩昂壮丽，迎面一幅仙鹤青松山水画。大厅里的长案、茶几皆厚重，长案下一溜排交椅。 这几把交椅，靠背、扶手上雕刻着牡丹图案，透着富贵之气。周瑭虽不知是何材质，但是想来，必是楠木、黄梨木、红木之类的高档材用。 其余厅内摆设，虽不张扬，却极尽低奢。 云姨从老太太的卧房里迎出来，对周瑭说：“老太太正念叨您呢，快请进”。 周瑭进了卧室，老太太一把拉住周瑭的手，高兴地说：“好孩子，你来了”。 周瑭问：“姥姥，您怎么样了？” “我没事，就是她们瞎紧张，非轰动你来看看”，老太太说着，就要下地。 周瑭赶紧拦着，说：“姥姥，您快躺下，别活动过多，以免引起肿痛”。 “好”，老太太出奇地听话，乖乖地躺下了。云姨端着茶进来，看到老太太如此，对周瑭说：“周医生，说来也是缘分。我们老太太平时最不省事的，可是，就听您的话”。 老太太满眼喜爱地看着周瑭，说：“我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我就听她的话”。 周瑭一笑，对老太太说：“姥姥，我给您针刺一下脚踝周围的穴位，然后加几柱艾柱，活血通络，您别怕”。 “我不怕，周医生，你看着治就行”。 周瑭取申脉、太溪、悬钟、昆仑等穴，刺后加灸，治疗完讫，起针后，周瑭对老太太说：“姥姥，我给您开几副中药，温经活血化淤通络，熬成药汤，每天晚上泡泡脚，可止疼消肿”。 “好，好”，老太太慨然应允。 云姨拿过纸笔来，周瑭写曰：川芎、当归、赤芍、生地、丹参、桃仁、红花、伸筋草、泽泻、艾叶、甘草等。 周瑭对云姨说：“将这方子熬了，让姥姥洗干净脚后，每天泡半个小时，用完这几副，就可完全恢复”。 “好”，云姨赶紧收着方子。那位姑娘进来，对周瑭说：“周医生，您请”。 周瑭跟着这位姑娘，出后门，穿过一条长长的游廊，沿着鹅卵石甬道，登上了一座青石桥，来到一座小亭子里。 小亭子里坐着一位瘦小的中年女人，正在打电话。那姑娘对周瑭说：“周医生，您请稍坐”。 小亭子里设着一张圆石桌，放着几个石凳，石凳上铺着锦垫，周瑭坐在了那中年女人的对面。 姑娘为周瑭倒茶，周瑭喝着茶，听着那中年女人通话。从言语间，似乎是在谈交易。 “承彦，就这么定了，你别犹豫了，就把咱们手里的玉镯全部成交，然后用这些款购进李总那颗翡翠山林摆件”。 电话那端依然踌躇，马若竹拍板定案，说：“承彦，你尽管放心，这样的摆件，购进来便会增值。就按他要的价，即刻转账给他”。 “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了吗？你确定要现在转账吗？” 马若竹回：“确定，现在，立刻，马上”！ 马若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周瑭暗忖：眼前这个个子不高的女人，倒是雷厉风行，爽利干脆。 她倒是蛮合我的脾气的！ 周瑭正想着，马若竹对周瑭说：“周瑭，你说你想要多少？” “啊？” 周瑭一时未明白过来，继而又反应过来，暗道：这个女人，还真是利落，开门见山，倒是一点儿也不拖沓。 马若竹一伸手，那姑娘递进她的手里一张支票来。马若竹递给周瑭，说：“随便你想要多少，回去自己填吧”。 周瑭刚想说什么，马若竹命令道：“不许拒绝，你救了我妈，我必须给你重谢”。 答谢别人，还得命令别人必须接受，毫不容许拒绝，这是周瑭生平见过最强势的人了！ 周瑭接过来支票，摇头叹息，马若竹问她：“你叹什么？” 周瑭回：“有钱真好，什么都可以用钱来平衡。而我，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我都解决不了”。 “所以啊，我让你需要多少，填多少啊”。 周瑭苦笑，说：“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多少？” “嗯？” 这下，马若竹反不解了！ 第16章 互不相欠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说：“我现在还不需要用钱，当然不知道要填写多少了。这张支票我先收下了，等我需要的时候，我再填上”。 马若竹恍然明白，一笑，她还以为周瑭会没完没了地推辞呢。这个周瑭，却痛快地接受了，毫无虚伪，这蛮合自己的脾性。 马若竹的心中对周瑭平添了一分喜爱，说：“你倒是爽脆，我原以为你会跟那些俗物一样，满口地仁义道德，坚持推辞，不肯接受呢”！ 周瑭心想：人家是真正地道德高尚，在你这里却成了俗物。这个女人，也太过强势了吧！ 不过，周瑭淡然回道：“长者赐，不敢辞，辞之不恭，受之无愧，所以，我就拜受了，阿姨，多谢”。 马若竹点头，她经商多年，阅人无数，真正令她欣赏的没有几个。周瑭既不显摆自己高尚，也不评论他人长短。这令她对周瑭的涵养，确实欣赏。 她回头示意了一下助理，这助理便是接周瑭来的那位姑娘。助理取过一个精美的首饰匣来，轻轻地放到周瑭面前。 “这是送你的，打开看看喜欢吗”，马若竹说。 周瑭打开匣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只乳白色的玉镯。马若竹说：“这是和田玉镯，你戴着玩吧”。 周瑭听司马曙说过，现如今市面上，和田玉已经少见了，一般人得了会收藏起来，她却说让我戴着玩。 况且，这么粗的一只镯子。果然是豪富之家。 周瑭合上匣子，往马若竹面前一推。马若竹一挑眉，问：“怎么？不喜欢？” “不是”，周瑭摇头，说：“我已经拜领了支票了，这个不必了”。 马若竹坚持，说：“玩意儿而已，给你，你就拿着吧”。 周瑭回：“阿姨，太感谢盛情了，不过，我已经收了支票了，就不再收首饰了。不可仗着上天赐予的一身技艺，受赠毫无节度，这叫惜福”。 马若竹听到“惜福”二字，知周瑭懂了门口那一副对联，会心一笑，说：“好吧，那就不强求你了，愿你的福气绵绵无绝”。 “谢谢”，对马若竹衷心的祝福，周瑭真心感谢。然后，说：“阿姨，我真得该走了”。 马若竹居然对周瑭有一丝不舍，她觉得与周瑭谈得上话来，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除了她妈和贺皓月，就只有周瑭，能入她的心了。 于是，她对周瑭说：“周瑭啊，我妈挺喜欢你的，如果你有空呢，就来陪我妈说句话，好吗？” 马若竹不肯说自己喜欢周瑭，推说老太太喜欢周瑭。周瑭点头应允，说：“好的，等我有空，一定来探望老人家”。 马若竹点头，对助理说：“那你送周瑭回去吧”。 “是”，助理对周瑭说：“周医生，您请”。 “谢谢”，周瑭跟着助理，穿过游廊，来到正门处。 令周瑭意外的是，司马曙站在她的面前。周瑭实实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司马曙。 司马曙依然帅气挺拔，只是略显憔悴。他穿一件黑色风衣，站在风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周瑭。 司马曙本不想见周瑭的，他还在赌气。奈何，思念如潮水般汹涌，非心所能控制。他越想抑制自己，越压不住想见周瑭一面的心。 他不得不顺从了自己的心，来见周瑭。周瑭在见到他的那一霎，先是诧异，后又激动地心跳，而后转为委屈，最后泯于平静。 二人就这样无语地对视着，万般滋味聚在心头，不知从何说起。 助理看看他们二人，识趣地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沉默半天后，司马曙率先说话：“谢谢你救了我姥姥”。 周瑭瞬间明白了，那老太太是司马曙的姥姥，是司马曙的爸妈离婚后，躬亲抚养司马曙长大的姥姥。 那么，刚才小亭子里的女人，就是司马曙的妈妈了。 难怪，送自己那么珍稀的玉镯，自己早该联想到的。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这里，是再也不能来了！ 周瑭回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是特意为之的。我只当老人家是路人，她有困难，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助理把马若竹带来，马若竹饶有兴味地站在一旁听司马曙和周瑭说话。 不过，她刚到，就听到儿子说：“我已经跟你分手了，你不用拿我姥姥当贵宾的，本来就是路人”。 这是司马曙负气之话，他听到周瑭不咸不淡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甩出这样赌气的话来。 司马曙本是极冷静的人，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上，但是，只要遇到周瑭，他就失去了理智。 马若竹听到周瑭就是儿子分手的那个女孩子，心中却一喜，周瑭这样的女孩子，应该追回来的。 可是，她听到儿子却说出这样赌气的话来，她骂道：“蠢儿子，你怎么能对女孩子这样说话，你这样，还想不想把媳妇追回来了啊”！ 周瑭听司马曙又揭“分手”的伤疤，如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被司马曙掀起，伤口血淋淋地暴露出来。 她的心痛极了，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复又转身回来，说：“我们之间已经分手，但是，现在我救了你姥姥，你欠我一个人情。这样牵扯不清，反而不好”。 司马曙冷冷地问：“那你想怎样？” 周瑭说道：“我妈想让你周末去吃顿饭，她并不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我怕她担心，没敢告诉她。 你周末休班，去我家吃一顿饭，就算还了我的人情。 咱们之间就两清了，互不相欠了”！ “好”，司马曙赌气地说完，转身进厅去了。他带起的空气都是冷冰冰的，引得周瑭鼻子一酸。 周瑭想掉泪，却用力忍住了。 马若竹急得一跺脚，又骂司马曙：“蠢货，人家约你去吃饭，你就赶紧顺台阶下坡啊，你还拧什么呢！”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急匆匆进大厅找司马曙去了。 周瑭整理了一下心情，黄静灿来到她的身边，搀着她的胳膊，心疼不已。周瑭拍拍黄静灿的手，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会调整的，咱们走吧”！ 送下周瑭后，助理回庄园交差，陆七安来找黄静灿，他负责送黄静灿回宿舍。 路上，黄静灿愤恨不平地对陆七安说：“你们男人真是无情，明明是自己心有别恋在先，还对我们女人说那么冷绝的话，好像是我们女人错了似的”。 陆七安即刻解释道：“你误会了，司马曙不是那样的人，他这是迂回之计，他绝对不是移情别恋了，我以我的人品担保”。 黄静灿驳回道：“你的人品可靠吗？” 第17章 方案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听黄静灿提到“人品”，急于表白，说道：“我的人品当然靠得住，起码我不会有第三者”。 黄静灿看陆七安青筋暴起，咬着嘴唇笑而不语。 陆七安急切地问：“你不相信？” 黄静灿故意逗他道：“如果你有了第三者，怎么办？” 陆七安坏坏地往怀里一揽黄静灿，说：“我若是有了第三者，也不会像司马曙这样麻烦，我自有解决方案”。 “什么方案？” 陆七安靠近黄静灿，回道：“咱俩睡觉，让那个第三者干家务”。 黄静灿用肘部一击陆七安的腹部，白了他一眼，迈步先走了。她就知道，陆七安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陆七安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呦”起来，大喊道：“疼死我了，我受了内伤了，哎哟”。 因司马曙周末要来吃饭，周瑭在周六的时候，陪着妈妈去早市买菜。未进早市的大门，已听到早市里面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迈进大门后，早市里面摆满了各种商品，有蔬菜水果、馒头麻花，还有各种小饰品，在东南一角上，地上铺着毡布，毡布上摆着剪刀、菜刀等生活用品。 耳朵里冲入了各种声音，有讨价声，有嫌弃土豆生芽退货争吵声。各摊主争先恐后地推销自己的货品，那个喊“西红柿便宜处理了”，那个吆喝“新鲜的芹菜，无农药芹菜，快来看哪”。 周瑭看东南角那里，围着很多人，她想去看个究竟，便对韩红梅说：“妈，你去买菜，我去转转，一会儿我去找你”。 “好”，韩红梅充满爱意地看着女儿去了东南角，然后自顾买菜去了。 来至东南角，就听到人群里笑声不断，周瑭倍加疑惑，她找了个空隙，钻了进去，挤到了摊前。 大出意外的是，摆摊儿的人竟然是肖宇涵的爷爷。 中风虽然让肖爷爷失去了行走功能，却阻碍不住他的口才能力。他一如往昔的能言善语，一套一套的诨话儿引得围观群众不时地哄笑起来。 周瑭看到，肖爷爷卖的是菜种子、香料，还有老鼠药。 肖爷爷拿起一包老鼠药对众人说：“各位大姐大哥们，我这是正规厂家生产的老鼠药，名字叫‘尤强’。听名字，您就知道了，这药老鼠的效果是出奇的强大”。 肖爷爷看众人只看不买，便继续说：“我这药，大老鼠吃了小老鼠吃，花钱不多一药一窝。你们买吧，买回去不亏”。 众人听肖爷爷编得押韵，皆不离开，饶有兴味地看他说。因此，人越聚越多。 一位微胖的大婶儿笑问肖爷爷：“你说你这药的效果好，我们也不知道，效果到底怎么样，你给我们说说效果好在哪？” 肖爷爷并不怯场，张口就来，说道：“说效果啊，你听着，天怕浮云地怕荒，人怕长病物怕伤，老母鸡怕那黄鼠狼，老鼠就怕我这尤强。” 众人又笑起来，周瑭也跟着“噗嗤”笑了，这个肖爷爷，真是什么词儿都有。 一个精瘦的老头儿笑插言：“我们楼上没有老鼠，买了也没用”。其实，这人说得没错，楼上的老鼠极少，需要老鼠药的不多。 大家不过是看肖爷爷有趣，又能白话，才不散去。 周瑭原以为要冷场，没人买，正暗中替肖爷爷着急。突然，一位老太太使劲挤进人群里来了，对肖爷爷说：“你卖得是假老鼠药”。 肖爷爷的脸色一沉，说道：“我怎么会卖假老鼠药呢，我在这呆了这么多天了，也没人来找我，说我卖的是假药，你这不是来砸我的场子吗？” 周瑭心中自言：恐怕是没人买，才没人找你算账吧！ 老太太说：“你还不承认，我闺女得了产后抑郁症，天天想自杀，我们轮流守着她，那天一个不留神，没看住，她把你的老鼠药吞了”。 围观群众“啊”了一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那位年轻的母亲怎么样了。肖爷爷的脸色更是大变，出了人命了，自己可脱不了干系！ 老太太继续说：“送到医院，却没事，幸亏你的老鼠药是假的，我这是来感谢你来了”。 肖爷爷听罢，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反应一如从前那般敏捷，对老太太说：“我就算着你闺女会吞老鼠药自杀，才卖给你假的”。 众人哄笑起来，这个老头，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肖爷爷趁机拿出一把签帖来说：“我会算命，谁想算，抽个帖我给你算算”。 周瑭暗想：这个肖爷爷，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扔，人家把您拆穿到这般尴尬境地了，您居然还敢说会掐指算命。 你也不怕没人捧场，再次陷入窘迫的局面！ 岂料，那位精瘦老头倒是坐在肖爷爷对面说：“我想算，来，你给我掐掐八字”。 这位精瘦老者，其实是为了给肖爷爷开个张，他看肖爷爷可怜，坐在轮椅上卖力地说了一早上了，也不容易。 他这一领头，众人也都跟着支持肖爷爷的生意了，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就当是做慈善捐助了。 所以，不但没人散场，反而这个要茴香，那个要桂皮，众人皆是扔下钱，自取了一包香料，也不用肖爷爷招呼了。 周瑭看着肖爷爷认真掐指算命的样子，含着眼泪退出了人群。周瑭略通些命理学，知其依托五行，总结了一些规律。 其实，这只是规律而已，不能代表你的一生，岂不闻，天道常变易，运数杳难巡！ 这一生，日升日落，春去冬来，实难预料会发生什么，或突逢意外，或天降幸运，皆如潮水随环境而变，非自己所能控制。 然而，我们却可以，向肖爷爷学习。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遇上多大的难关，要积极乐观，以不屈不挠地精神生活。 肖爷爷面临人生如此大的考验，终须要寻找生路，何况还年轻的我们。 年轻就是资本，年轻甚至可以让我们惨败赤壁后东山再起。我们当站在绝顶上，无惧险峰，揽茂松清泉入怀，睥睨众山小！ 第18章 新人报到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日的上午，周瑭帮妈妈洗菜切菜，韩红梅做了几样家常小菜。糯米排骨出锅的时候，司马曙敲门来到。 韩红梅打开门，高兴地把司马曙拉进来，司马曙问：“瑭瑭呢？” 韩红梅回：“在洗手间呢，来，快坐”。 司马曙把手里的礼盒递给韩红梅，说：“阿姨，这是野生山参，给您补身体的。” “哎呀，这太贵重了”，韩红梅埋怨道：“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啊，乱花钱”。 司马曙一笑，周瑭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司马曙，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恨，因妈妈在这，她只能勉强笑了一个。 为免妈妈担心，周瑭主动走过来，拉着司马曙的手，说：“来，坐”。司马曙坐下后，动情地刚想握周瑭的手，周瑭拿筷子递给司马曙，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韩红梅一点儿也没在意到周瑭和司马曙的异常，看到司马曙紧盯着周瑭，便招呼他：“阳阳，快尝尝阿姨做的饭”。 韩红梅为司马曙夹菜，司马曙赶紧回应：“阿姨，谢谢，我自己就好了”。 “好，别客气，多吃点，阿姨看你最近都瘦了”，韩红梅的语气里透露着担心。 司马曙说着“最近手术太多了”便看向周瑭，周瑭为他夹了一块排骨，说：“累就多补补”。 司马曙看周瑭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只得低头吃饭。韩红梅却满心喜爱地看着司马曙，完全没有觉察。 周瑭觉得这一顿饭，比应酬都累，明明面对司马曙时，十分尴尬，却还要在妈妈面前装作恩爱。 周瑭暗想：再也不邀司马曙来吃饭了，妈妈要约他，我就推说他忙于手术。 好不容易盼着这顿饭结束，周瑭借送司马曙的空隙，下楼去透透气。司马曙却对周瑭恋恋不舍，他听到韩红梅诚恳地邀请他再来的时候，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周瑭送司马曙到了车旁，拿出了一个首饰盒子，对司马曙说：“还给你”。 司马曙看到那盒子，脸色沉郁阴霾了起来。这是自己送给周瑭的星月吊坠，周瑭还给自己了。 其实，司马曙心底深处，希望周瑭挽留自己，而周瑭却把这星月吊坠还给了自己。因此，他的满心期待变成了生气。 莫名的怒气冲上脑门，他气恼地问周瑭：“你就那么想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吗？” 周瑭没有回答他，而是淡然地说道：“你的工资卡，我也放进了盒子里，你可以查收一下”。 司马曙恼极，看到周瑭递在自己眼前的首饰盒子，劈手夺过来，打开车门，坐进去，用力带上车门，扬长而去。 周瑭看着司马曙疾驰而去的车，心里难过，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自己的生活里、意志里都不会再有司马曙这个人了。 周瑭的心再次痛起来，可是，为什么还会痛呢？这不是自己决定的吗！ 司马曙一路狂奔，进了庄园，他停下车，看看副驾驶座位上，那首饰盒子。随心的蝴蝶仍在舞动着快乐，而周瑭已经彻底地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拿起首饰盒子，打开车门，走到桥头上，奋力把它扔得远远的，盒子掉进了水里，司马曙冷冷地离开了。 十分决绝，毫无留恋！ 蒋叔在远处看着，叹了口气，不过，他没有靠近司马曙。情伤，还是自己消化的，有别人在，反而不得尽泄。 感情结束了，工作还是要继续，周瑭依然保持着早到的习惯，准备晨会。 不过，这次晨会上，姚主任没有让各组汇报日常工作，也没有安排新的任务。而是，为大家介绍了一个人。 这个人名字叫庞国瑞，周瑭对他的第一印象是矮胖。 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姚主任却重用他！ 姚远说：“庞国瑞，儿童康复专业的博士研究生，是我请来的专家，暂代儿童康复科副主任一职。你们要服从他的指挥，安排工作，有不遵者，按矿工处理”。 这可是重磅消息，庞国瑞一来，便是副主任，那么，会不会是将来的主任呢！ 众人顾不得“按矿工处理”的条文约束，反而各怀心思，想着为什么是他，自己甚至谋算着能从他的手里得到什么益处！ 第19章 妙方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庞国瑞发言：“大家好，我叫庞国瑞，我仅学历高，能力比不上大家，以后工作中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指正。为了儿童康复科的业务发展，咱们共同努力，共同进步，帮助这些折翼的天使们尽快起飞。 因此，今后，咱们劲儿往一块使，心往一处聚，在儿童康复领域尽己所学，竭我所能，克服治疗难关。将来，当我们的青春老去的时候，我们可以觉得这一生没有虚度，我们敢说我们此生，不负所学不负心”！ 大家的掌声雷鸣，热情被庞国瑞一番激烈的发言调动起来了。 没想到，这样又矮又丑的一个人，倒是善于演讲，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庞国瑞讲完，冲姚远主任一笑。姚远主任点头，对众人说：“庞主任的任命是董事会通过决定的，今后，大家要配合庞主任的工作，科里的日常工作照旧”。 高文慧扫了一眼庞国瑞，暗忖着这个矮胖子什么来头，竟然是董事会同意的，莫非跟庞董事有什么关系？ 真要是有关系，他现在是副主任，将来成为主任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一个周瑭就够我头疼的了，又来一个庞国瑞。一只猛虎还未祛走，又来一只雄狮，这块地盘，想要独占，还得费点心思。 高文慧恨恨地扫视庞国瑞的眼神，被郑亦辉尽收眼底。郑亦辉暗笑，姚主任此计不错。 扶持庞国瑞，助长其夺位之心，以牵制高文慧，使她腾不出心思来对付周瑭。 妙，妙啊！ 晨会结束后，庞国瑞说：“各组的组长留一下，开个小会”。 康复老师们各去忙于治疗，高文慧、周瑭等组长们留下了。庞国瑞说：“请大家留下，一来是为了认识一下，二来是为了问问各小组的情况。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关照”。 然后说：“大家请自我介绍一下，好吗？” 高文慧昂头说：“我叫高文慧，是一组的组长，同时是科室的业务指导”。 庞国瑞看了她一眼，明白高文慧这是提醒自己，她高文慧的资历，业务指导，哼，她是说她最有竞争科室主任的资格吗？ 不过，庞国瑞笑着回话：“哦，原来是高指导，失敬失敬，今后还请您多多指导我”。 高文慧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周瑭赶紧救场，说：“庞主任，您好，我叫周瑭，是二组的组长。我二组现有五十名住院患儿和三十名门诊患儿。 其中，有脑瘫患儿六十一名，智力障碍患儿十八名，一名学习障碍和多动的患儿，剩余的十名患儿是言语发育落后。 这八十名患儿中，有九名合并癫痫症状者。他们已服用了抗癫痫药物，癫痫发作得到了控制”。 “嗯”，庞国瑞点头，说：“那明天早上查房的时候，麻烦周组长为我一一指出，谢谢”。 “是，庞主任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明天早上查房的时候，每名患儿的具体情况，我会跟您汇报的”。 庞国瑞真诚地感谢周瑭，说：“谢谢”。 周瑭一笑，三组的组长开始汇报三组的业务。高文慧瞪了周瑭一眼，暗骂周瑭蠢，人家是来跟你竞争科室负责人一职的，你居然还对人家毕恭毕敬的。 小会结束后，庞国瑞先去了一组，熟悉患儿病情和康复治疗师们的治疗情况。 周瑭回二组，依旧忙于日常工作。下午下班的时候，黄静灿来找周瑭，说：“组长，我爸的胃疼好多了”。 “那太好了”，周瑭由衷地表示高兴。 父母生病，孝顺在侧，不能解其痛苦，恨不能身替父母受此难过。这样的感觉，她最有体会。 上学时，读书有割肉煎药，感动上苍，赐父母病愈的故事。周瑭深为不屑，生病时，赖药物、针灸等，以令阴阳平衡，五行相生，脏腑功能调和，病方可瘥。 岂是加血肉入药，即能痊愈的。 那不过是传说，教化子民孝顺之道义也！ 现在，自己的妈妈疾缠于身，中药、针灸、推拿等俱未有缺一，可是，妈妈的病痛仍于身，无有解除。 周瑭心疼加急躁，也是没有良策。无计可施之下，她居然偷偷地割肉滴血溶于药，可是妈妈的病情依然时好时坏。 因此，黄静灿的爸爸病情好转，她真心替她松了口气。 “谢谢”，黄静灿说道：“幸亏主任指点，我妈妈每天认真地为我爸熬药，才会好的这么快”。 周瑭一笑，黄静灿继续说：“我来是有一个地方想不明白，想向组长请教一下”。 说着，黄静灿拿过药方来，给周瑭看，说：“组长，您看，这是最近调的方子。这方子里，其它的药，我能懂得配伍之意，唯有这大黄一味，我实在不能体悟，也实在想不通”。 周瑭接过来，仔细一看，赞道：“妙，实在是妙”，然后叹道：“这方子，不过是滋阴生阳普通之配伍，原没什么出彩之处，可是，加了大黄，便平中现奇矣，妙，妙啊”！ 黄静灿接过方子来，又仔细地读了一遍，嗔道：“大黄不过是泻大便之用，我爸爸又不便秘，用它本不对，您居然说妙。妙在哪里啊？” 第20章 知药性而用之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说：“提起大黄，世人只知其功效是泄大便。而在《神农本草经》里，大黄有调中化食、安和五脏的作用。这方中，少量加用大黄，正是此意。开得出这方的人，必是熟知药性，不独通晓方剂学中的经方”。 黄静灿回道：“我爸说张世远的学生回来探亲，找他配的方”。 “难怪”，周瑭自叹着，默默地将这个方子记在了心里。她回家后，会将这个案例记在笔记上，放在床头，每晚入睡前，学习一下。 黄静灿真心赞叹周瑭的博学，她不但深通针灸推拿和康复的经典，还知晓中药学和方剂学。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周瑭的水平。 “组长，您能解释得了这个方子，也是如张世远的学生一样厉害。不，应该说，您比他厉害，您还精通针灸推拿和儿童康复呢”，黄静灿骄傲地说道。 周瑭哂笑，说道：“我们既不姓王，又不卖瓜，该干嘛干嘛去吧”。 黄静灿也笑起来，周瑭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问道：“你爸还认识张世远的学生？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爸在我们小县城做个小领导，负责卫生系统”，黄静灿回答。 周瑭点头，她知道这是黄静灿自谦了，从黄静灿的处事风格和见识来说，她爸应该不是小领导。 难怪，黄静灿如此多才多艺，原是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一个体制内的家庭，并不会太富余，却能教养出这样一个自信、好学、上进的孩子来。 看来，物质的匮乏，并不是真正的贫穷。精神的匮乏，才是真正的贫穷。 周瑭正在沉思，黄静灿问道：“组长，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嗯，问吧”。 “其实，和上次我不能理解你读傅青主的女科一样”。 周瑭一笑，回道：“我也是读了《神农本草经》才悟到的，中药汤苦涩难喝，因此，对于临床疏方来说，务必做到精准处方、精准用药。 而想做到这八个字，就必须识药性。比如药物的形、色、气、味、产地、采收季节、七情畏恶等等。 只有知其性而用之，方能用之有本，神变无方”。 周瑭话音刚落，有人笑道：“你倒是读的书多，可惜你却不知道读书的目的”。 周瑭和黄静灿扭头观瞧，只见庞国瑞站在办公室门口。周瑭赶紧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庞主任”。 黄静灿也恭敬地喊：“庞主任”。 庞国瑞“嗯”了一声，来到近前。再次问周瑭：“你知道读书的目的是什么吗？” 周瑭回道：“学思结合、知行合一、沉淀智慧”。 庞国瑞摇头，黄静灿疑惑不解，问道：“不对吗？” 庞国瑞回道：“首先是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周瑭听完，冲庞国瑞会心一笑。 这一笑，恰被司马曙收入眼中，司马曙揽着吴凝心站在门口，后面跟着陆七安。 司马曙将吴凝心往怀里使劲拥了拥，他们两个更是亲密了。周瑭虽然保持着微笑，心却被刺得滴血。 吴凝心却如骄傲的孔雀一样，昂首宣布着自己对司马曙的占有权，把黄静灿气得，直想冲上去挠她的脸。 陆七安冲黄静灿一摇头，黄静灿才忍住没有付诸行动。 庞国瑞看到司马曙和陆七安，立刻像小弟一样，抢步来握司马曙和陆七安的手，圆盘的脸上，堆笑出皱纹。 “哎呦，阳阳、安安，你们怎么来了”，庞国瑞说道。 司马曙和陆七安并未伸出手回应他，他倒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毫无介怀。 司马曙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好像没有这么亲密，以后直接叫我司马曙就好”。 庞国瑞点头笑回道：“好的”。 周瑭甚觉奇怪，这个庞国瑞，怎么也是董事会通过的副主任，比司马曙和陆七安的地位要高吧，怎么就会对他们两个百般讨好呢？ 陆七安对周瑭说：“庞国瑞比我和司马曙大几岁，却从小就想跟着我们两个玩，只是我们两个没有理过他”。 哦，原来如此，周瑭冲陆七安一笑。陆七安连自己的疑惑都知道，甚慰己心。 司马曙看周瑭冲陆七安笑，心里的怒气暗积。你周瑭对谁都展露笑容，唯独对我，就是决绝冷漠！ 陆七安继续说：“庞副主任就任一定有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你们不要被他的这陈词迷惑，以为他很有魅力。其实，处久了，你们才会发现，他这个博士，就是个二傻”。 周瑭“噗嗤”笑了，陆七安这个二货，终于有了可以欺负的人了！ “所以，你以后，不要是个男人，就冲着人家笑”，司马曙不满地对周瑭说。 周瑭听司马曙这样说，很生气，这是什么意思，你司马曙是说我很缺男人吗？ 黄静灿心想：司马曙，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你们已经分手了，你还管得着人家周瑭冲谁笑吗？ 陆七安一笑，走过来，对黄静灿说：“我们晚上有个局，专门来接你的，走吧”。 黄静灿指着吴凝心说：“她去，我就不去”！ 陆七安拉着她说：“别闹，难道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你忍心让我一个人看他们恩爱刺眼吗？” 吴凝心沉思不语，庞国瑞却凑上前，说：“我也去”。 司马曙冷冷地拒绝：“不行”。 陆七安看看庞国瑞，看看周瑭，却生了坏水，笑说：“好啊，你去吧，反正凑得人不少了，不差你一个”。 庞国瑞很是高兴，立刻脱下隔离衣，说：“好的，走吧”。 陆七安说：“既然你都去了，周瑭也去吧”。 周瑭摇头，拒绝道：“我就不去了，我晚上还要加班呢”。 周瑭才不想看到司马曙和吴凝心呢，她才不要去受这个刺激呢！ 司马曙期待地盯着周瑭，非常希望周瑭也参加。陆七安看看司马曙的神色，一笑，对周瑭说：“我听说聂振泽也会去”。 周瑭的眼前一亮，陆七安真是会抓周瑭的心，这种跟专家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她岂会放过！陆七安甩出这个锅来，不怕周瑭不接。 周瑭当机立断，决定道：“好，我去”！ 第21章 游戏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的茶厅里，周瑭一进来，就看到了聂振泽，便非常好奇地问陆七安：“他是你请来的？” “怎么可能？” 陆七安说着，把黄静灿往怀里一带。周瑭一笑，陆七安说：“司马曙约的他”。 周瑭点头，随口说：“他们关系还不错嘛，你们这样亲密的聚会，聂振泽竟然肯来”。 陆七安回：“哼，恐怕有人是冲我女朋友来的”。 黄静灿听后，白了陆七安一眼，周瑭抿嘴微笑，然后注意到聂振泽旁边坐了一个文静乖巧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一直注视着陆七安，略带失落，不，那眼神，应该是倾慕！ 周瑭心下一激，莫非这个女孩子暗恋陆七安？周瑭暗暗地替黄静灿担心起来，自己刚经历过吴凝心横刀夺爱的痛苦，可千万不能让黄静灿再尝到这种滋味。 周瑭暗中留意起这个女孩子的一举一动来，只见她，看到陆七安坐下，对他展以淑女的一笑，说：“陆哥哥，好久不见”。 这一声“陆哥哥”，引起了黄静灿的注意，她看向这个女孩子，又扭头看看陆七安。 陆七安倒是很自然地回应她：“罗奕涓，你好”。 黄静灿发现，陆七安面对罗奕涓的时候非常坦然。越坦然，说明越没有私情。 罗奕涓略有不甘，却听陆七安介绍黄静灿道：“这是我女朋友，黄静灿”，然后对黄静灿说：“这是我妈妈好朋友的外甥女，罗奕涓”。 黄静灿大方地对罗奕涓一笑，跟她打招呼：“你好”。 罗奕涓听陆七安这样当面公开黄静灿女朋友的身份，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不过，她保持着淑女的微笑，对黄静灿说：“你好”。 陆七安无心在意罗奕涓的感受，他这“女朋友”三个字，是强调给聂振泽听的。 聂振泽会意，微微一笑，向众人介绍罗奕涓道：“这是我妈妈闺蜜的女儿，跟着我来我来玩的。一会儿，你们游戏里的男女搭档，我可以跟她”。 人家聂振泽这是明显地告诉陆七安，他是君子，并无夺黄静灿之意。陆七安却“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念叨：“你想跟黄静灿搭档，我还得同意啊”！ 聂振泽拿着桌上的游戏规则，说：“茶厅里设计的这个游戏有趣，且有文学底蕴。看得出，陆老板是个浑身没有散发铜臭味的商人，堪称儒商”。 周瑭拿起桌上的游戏规则一看，游戏规则有三条：第一，男女搭档为一组。第二，每组的一人说出一个象形字来，而另一人，以此字成诗，说一句古人的诗句，可于句中含此字，也可意指。 第三，说不出来者，罚饮茶水一杯。” “象形字”，这个陆七安，琢磨个游戏，也这么刁钻！ 久未出声的庞国瑞问道：“男女搭档，司马曙跟吴凝心，陆七安跟黄静灿，聂振泽跟罗奕涓，那我跟谁是一组啊？” 陆七安说：“你当然是跟周瑭了”。司马曙听到此话，脸色一沉。 陆七安说着，一推周瑭，正好将周瑭推进庞国瑞的怀里。庞国瑞脸一红，周瑭亦难为情了。毕竟自己跟庞国瑞并不熟悉，人家还是自己的上司呢！ 陆七安有意让他们两个搭档做游戏，故意令司马曙引发醋意，他看热闹。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说：“好了，就这么定了，咱们开始吧”。 聂振泽问：“那先从谁开始呢？” 第22章 采花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陆七安接言：“这游戏是我设计的，那就由我开始吧”。陆七安的语气带着两分挑衅，聂振泽却安然地说：“请”。 黄静灿说：“我说个简单点的起个头”，然后略一思索，说：“牛”。 周瑭评道：“这个好，既形象，又容易，是个雅俗共赏的起头”。 众人赞同，看向陆七安，陆七安说：“既是接地气，我接的诗就合了这个意思”，他端起茶来，吟道：“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 “好”，众人赞完，陆七安抿了一小口茶，对聂振泽说：“请”。 罗奕涓接：“月”，聂振泽说：“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聂振泽说完，对周瑭说：“请”。 周瑭续了一个“采”字，看着庞国瑞。庞国瑞慌乱地接道：“采，采花大盗”。 “哈哈哈”，众人笑起来。 周瑭叹了口气，庞国瑞不服气地说：“这个‘采’字算什么象形字”。 陆七安说：“上面一只手，中间是树上的果实，下面是‘木’，这不是象形字，是什么？” 庞国瑞无话可对，陆七安对周瑭说：“你续一句诗来，然后罚饮一杯”。 周瑭点头，举起茶杯来，悠悠地念道：“幽人采荷衣，岸穷跻攀”。然后一饮而尽，庞国瑞也跟着饮尽一杯。 周瑭对庞国瑞说：“庞主任，您不会让我今天灌满肚子吧？” 众人笑起来，司马曙深情地看着周瑭，以至于没听到陆七安让他和吴凝心续下去。 吴凝心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一个字来，司马曙默默地饮了一杯茶，吴凝心也跟着喝下去。 茶厅的服务生端来饭菜，陆七安提议道：“咱们先吃饭，饭后各自聊天”。其实，陆七安知道周瑭想跟聂振泽聊聊眼科的知识前沿，这是为周瑭提供机会。 饭后，茶余时，周瑭向聂振泽询问了国外对于近视的最新治疗，聂振泽倒是倾囊相授，将其所知所会，部告诉了周瑭。 庞国瑞见周瑭与聂振泽聊得兴然，无暇搭理自己，便来找司马曙冷落的吴凝心聊天。吴凝心知司马曙不会搭理自己，便越性跟庞国瑞说话去了。 陆七安看司马曙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周瑭，便凑过来，说：“你既然心里放不下，就赶紧哄回来啊，面子重要，还是媳妇重要？” 司马曙冷冷地说：“谁说我放不下了？” 陆七安不屑地说：“还不承认，人家周瑭望向别处时，你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你的深情昭然若揭。你啊，就嘴硬吧，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司马曙没有接话，依然默默地自己倒茶喝，不过，眼神一直追着周瑭。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可是眼睛里的喜怒随周瑭的或微笑或皱眉而波动着。 陆七安摇头，他知道司马曙执拗的性子，是不会听自己的劝的。司马曙从小到大，太孤独了，没有爸爸的陪伴，也没有妈妈的呵护，那样无穷寂静的夜晚，养成了他执着倔强的性格。 可是，陆七安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罗奕涓以司马曙同款的眼神盯着自己，不，是定格在自己身上！ 他心中一凛，暗道：不好，我可能也会惹上麻烦。他心虚地看了一眼黄静灿，发现黄静灿正低头回信息，并没有发现罗奕涓的眼神。 陆七安偷偷地舒了一口气，冲罗奕涓一举茶杯，罗奕涓喜出望外，赶紧举杯回应他。 陆七安喝了茶，问她：“罗姑娘，你有男朋友了吗？” 罗奕涓摇头，陆七安立刻说道：“你的条件这样好，找个男朋友不成问题，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科里还有个男孩子单身呢”！ 罗奕涓听了，悲从心中来，眼中含泪，摇头回道：“不了，陆哥哥，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黄静灿此时已放下手机，抬起头来，恰好听到罗奕涓此话，又看到了罗奕涓望着陆七安的眼神。 黄静灿疑惑地看向陆七安，以眼神询问：这女孩子是谁啊？她是不是喜欢你？ 陆七安往怀里一紧黄静灿，凑近黄静灿的侧脸旁，趴在她的耳朵上说：“你永远是我陆家的黄牛，哞～～～”。 黄静灿推开陆七安，撅嘴说：“哎呀，你真坏，不理你了”！ 陆七安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姓黄，自己说的‘牛’字，怪谁啊”，然后又捏着鼻子说：“哞～～～” 第23章 避之不及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这次小聚之后，大家各自奔忙于工作中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直到听到窗外的蝉鸣声，周瑭方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这些日子，司马曙一如往常的加班，下班后也是去姥姥那里。马若竹将玉器的生意逐渐地交给了助理，自己则在家陪伴妈妈，补偿儿子。 司言之每天都要来庄园探望老太太，或在桥头钓鱼，或与司马曙弈棋，日子倒也闲适。 陆七安跟黄静灿进入了热恋中，贺皓月要求陆七安有空带黄静灿来家里做客。 吴凝心依然沉浸在购物、美容的奢侈生活中，只是苦于司马曙总不肯与自己交心。 儿童康复科里，日常生活与工作。庞国瑞很快融入了集体生活，娇娇老师怀孕了，李佳书跟女朋友的婚礼提上了日程。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听着高唱的蝉声，周瑭不由得想起了辛弃疾的这首词。 念着这古词，心里向往着那份宁静的乡村田园生活的气息。周瑭叹道：“如今这样悠闲的生活，也只能在书里读读了”。 “周医生”，有人唤周瑭，将她那神往的心思拉回了现实。 周瑭回头一看，魏明霞夫妇站在门口。 魏明霞明显的瘦了，肤色黄暗，还戴上了眼镜。她来到周瑭面前，说：“周医生，我可不可以跟您商量一件事？” 周瑭对张卫国一家人存在戒备之心，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肯答应，她摇头拒绝道：“不可以”。 听从了庞国瑞的建议，周瑭自我保护的意识增强了。尤其是见到张家的人，她浑身的刺都立了起来。 魏明霞苦求说：“周医生，您先听我说完，再拒绝可以吗？” 看到魏明霞的哀求，周瑭的心一软，点头说：“好吧，你说吧”。 “我想让淇淇再回二组来，请您继续为他做运动疗法”，魏明霞说道。 “不可以”！ 周瑭断然拒绝了她，然后指着办公室的门，说：“门在那边，你们自便，就不用我撵你们出去了吧？” 魏明霞的脸一红，周瑭这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莫说商量的余地，就是一丝机会，周瑭也不肯给张家的人。 魏明霞看周瑭决绝，急得眼泪流了下来。张卫国见状，对周瑭说：“周医生，上次离开二组，是我妈不对，我们全家都不同意，都批评她。我妈现在已经体会到了，淇淇由您做的运动治疗，效果最佳。 我妈现在很后悔，她很想亲自来跟您道歉，就怕您不接受。所以，我和小霞来了，我代表我妈，来跟您道歉了”。 张卫国说着，真诚地给周瑭深深地鞠躬，周瑭往旁边一闪，说：“你别这样，我不接受，你们快走吧”。 魏明霞接着说：“周医生，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今后再不让我婆婆来康复科，我们保证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求你看在给淇淇治病的份上，答应了吧！” 周瑭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就是不行，任你们再保证、起誓，我也不会同意的。” 然后说：“你们不走是吧，我走”，说着，就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郑亦辉的办公室。 郑亦辉问：“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张子琪的爸妈来了，说是想回二组来治疗。” 郑亦辉点头，她明白了，这是知道谁的专业技术水平高了，懊悔不迭，来求周瑭了。周瑭不答应，又怕自己心软，禁不住软语磨求，故而躲到自己这来了。 “那你怎么想的？” 周瑭皱眉回道：“我不是因为生气不给孩子治病，能救人，当然是积德行善的事，我绝不会挟高束，袖手旁观”。 郑亦辉点头，周瑭继续说：“可是，张卫国的妈妈啊，实在是不通情理，我怕她了，再也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骚”。 对啊，谁没事，招惹是非之人，沾染无端的麻烦。郑亦辉表示理解，不过，她叹息道：“只怕，魏明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继而，郑亦辉对周瑭说：“因此，这件事，不会善了，你可要有个万全的应对之策啊！” 然后问周瑭：“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个谋策？” 第24章 天时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周瑭沉默不语，郑亦辉着急地问她：“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啊，你怎么不说话啊？” 周瑭回道：“我听姚主任的”。 郑亦辉思忖片刻，方才悟出周瑭之意。她点指着周瑭的额头，说：“小家伙，你终于肯动心思了”。 周瑭歪头一笑，郑亦辉说：“我去跟姚主任说”，说着，便离开办公室往姚主任那里去了。 周瑭回到办公室，魏明霞夫妇已经离开了。一对年轻的夫妇领着一个小孩，正坐在办公室里等周瑭。 这对小夫妻，见周瑭进来，赶紧站起来，问：“请问您是周医生吗？” 周瑭热情地回：“对，孩子怎么了？” 周瑭说完，开始观察孩子。这位年轻的妈妈对周瑭说：“孩子走路有点歪斜，姚主任给我们诊断的是左侧偏瘫，让我们来找您住院康复”。 说着，她把孩子拉到周瑭面前，周瑭发现这个孩子走路时，左手垂下，转移路线缓慢，重心负于右侧下肢，左侧下肢以脚尖点地，脚后跟不落地。 而且，走路时左侧的脚难以抬高，呈拖行步态，导致孩子如鸭步歪斜行走。 周瑭说：“把门诊病历、核磁共振片和所有的检查结果都给我看看”。 姚主任听完郑亦辉的话，欣慰地说：“周瑭这个孩子，终于让我放心了”。 郑亦辉点头，说：“是啊，真是想不到，她肯动用心思了。周瑭清高，这样的心思，以前她可是不屑用的啊”。 姚主任摇头，说：“你误解周瑭了，她不是不屑，是待时而动”。 郑亦辉点头，对啊，机缘未到，做再多，终是无用。如今，魏明霞是自己送上门的机会，何不好好利用一下，为自己的威望造造声势呢！ 周瑭故意不同意魏明霞重回二组的要求，而让她来求姚主任，是为了过程的曲折性。 如果姚主任力劝周瑭同意，那么，到时候，大家就会知道周瑭的专业技术高超，而不是如传言中的不好，以至于患者换掉了她。 若是自己求之不得的答应魏明霞的要求，尽快将张子淇纳入自己的治疗下。如此顺坦，那就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了。 “孩子的步态转移困难，左侧侧方支撑欠佳，臀大肌和臀中肌无力导致的走路呈现鸭步歪斜。大腿的股四头肌和小腿肚部比目鱼肌、腓肠肌无力，因此拖行走路”。 周瑭为家长分析孩子的病情，指着孩子的小腿肚说：“左侧下肢负重太少，导致小腿肚过细，今后的治疗中，以提高左侧下肢的肌力为主”。 “那手呢，您看，周医生，他的左手一只下垂，抬不起来，怎么办？” 周瑭回：“上肢上举无力，可以做做作业疗法，锻炼左侧上肢，再结合推拿治疗、针灸治疗”。 一直未出声的爸爸说：“好的，周医生，那就拜托您了，谢谢”。 周瑭说：“不用客气”，然后留意到了这位年轻的爸爸。只见他中等身材，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子和皮鞋，稳重文雅。 虽然他并不似司马曙那般帅气，却让人一见，甚觉舒服。 周瑭说：“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老师们”。 魏明霞和张卫国坐在病房的长椅上，垂头丧气，魏明霞问张卫国：“这怎么办？” 张卫国沉思了一会儿，说：“不要怕，周瑭不同意没事，只要姚主任同意就行。难道她周瑭还敢违抗姚主任的命令不成？” 然后，站起来，说：“走，咱们去找姚主任去”！ 周瑭带着这对年轻的夫妇来到李佳书的治疗室，对李佳书说：“孟霆宇，左侧偏瘫。他的左侧腓肠肌下缘偏细，你在承山穴上下多多推拿，促进其小腿肚发育”。 李佳书点头说：“组长放心，我知道了”。 “嗯”，周瑭对李佳书着实放心，李佳书已经被自己收为了心腹，用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交代给他事情，确实可以放心！ 张卫国领着魏明霞往姚主任的办公室走去，张卫国看着魏明霞别扭的眼镜，问她：“你近视了吗？怎么戴上眼镜了啊？” 魏明霞没好气地呛回道：“当然近视，不然怎么会瞎着眼看上你啊！” 张卫国见妻子心烦，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来到姚主任办公室，魏明霞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张卫国不得不出言求姚主任。 第25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姚主任为长远计，也为周瑭的声望计，自然是慎之又慎，再三叮嘱，下不为例，切不可再无理取闹，安心治疗。 张卫国保证，绝不会再让姚主任操心。姚主任让周瑭再负责张子淇的运动疗法治疗，魏明霞非常高兴。 儿童康复的治疗本就是缓慢的过程，家长们难免急躁难耐，总觉得康复老师们的治疗难如人意。张子淇的回归，让所有的患儿家长对周瑭十分信任了。 就连张子淇这种挑剔的家庭，也主动请求周瑭治疗，这说明周瑭的专业能力，不容小觑！ 因此，周瑭的声望和威信渐渐高了起来，医院里对周瑭的讨论少了很多。 世人喜欢拜高踩低，可是也有嫉贤妒能的劣根性。人们抓到你的弱点，恨不能将你踩入泥淖中，永世不得翻身。可是，他们发现了你的优点，才不会夸你。 他们会主动帮你隐藏起来，生怕别人会欣赏到。 所以，当同事们发现了周瑭的优点后，就回避了这个话题，尽量减少了对她的讨论！ 周瑭不在乎世俗的眼光，自己的生活，并不是让别人来评头论足的。现在，他们不讨论自己了，自己已经求之不得了，哪里又会奢望别人夸奖自己呢？ 魏明霞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找周瑭做运动疗法，她不知道周瑭会不会心存芥蒂，不会全心为张子淇做治疗。 观察了三天后，她发现周瑭跟自己谈笑风生，仿佛那些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而且，她待张子淇，一如往昔，该做的手法，一个也不会少。每一个手法的力度，都很到位。 魏明霞暗暗地佩服周瑭，这样的心胸，自己是望尘莫及。 即使榜样树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做不到向周瑭学习，更不用说做到周瑭这样的宽容！她难以原谅张卫国，也不愿意跟他和好如初。 其实，因为曾经深爱过，才会失望。因为失望，才永远不想原谅。 周瑭现在对司马曙就是这样的感觉，美好、高尚适用于引导世间的所有行为，就是不适合爱情。一旦遇上爱情，一切就不可理喻了！ 周瑭可以对别人宽容，却做不到对爱情宽容。因为，圣洁的爱情里，绝不容许掺杂任何瑕疵。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周瑭非圣人，身处此境，自然惘然。待到白发心静时，就会悟透是非空空，唯有青山依旧在，夕阳每日红！ 魏明霞安心于治疗，周瑭亦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这些可怜的孩子，实实很可爱，解了周瑭不少生活之苦！ 周瑭为何其美做评估时，何其美不肯要周瑭手里的玩具，非要桌上那只黄色的小鸭子。周瑭不给她，她便哭闹。 “偏给你这个，你能怎样？” “你不顺她的意，她会打滚的”，何其美的妈妈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何其美哭着仰面摔在治疗床上，打起滚来。 何其美的妈妈赶紧将她扶起来，哄着，周瑭说：“她真的是任性啊，一言不合就打滚啊”。 听到“打滚”这两个字，何其美又向后仰面摔倒，开始打滚撒泼。 周瑭笑起来，评价道：“她虽然存在智力障碍，但是也能听懂一两个词段。不管你说的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不管你的语气是肯定还是反语，她只要听到她的信息量，就会去做”。 何其美的妈妈忍不住追问道：“那这是进步了，还是太低下啊？” “当然是进步了”，周瑭肯定道：“首先，她能听懂。其次，经过这几个月的治疗，她能做到翻身了。如果没有熟练的翻身动作，她怎么能如此流畅地满地打滚呢？” 周瑭说完，咬着嘴唇笑，对何其美说：“是吧，不打滚怎么制服你妈啊？” 何其美似听到命令一样，哭着在床上打起滚来。周瑭哈哈大笑起来，她故意引逗何其美的。可爱的何其美，让周瑭心里的苦涩，淡化了很多。 黄静灿来找周瑭，欲言又止，周瑭问她：“怎么了？” 第26章 地位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黄静灿把周瑭拉到一旁，小声说：“陆七安的妈妈让我今天晚上去他家吃饭”。 周瑭高兴地说：“这是好事啊，恭喜你啊”！ “组长，别闹，您…”，黄静灿羞赧地低下了头。 周瑭不解地问：“怎么了？” 黄静灿回：“我不过是一名实习生，连份工作都没有”。 周瑭一笑，鼓励她说：“你的优秀与你的身份无关，别怕，去吧，你似那深海里的珍珠，光芒被陆七安侥幸发现了而已。” “组长，您又取笑我”，黄静灿嗔道。 周瑭捏了她的粉腮一下，说：“好，不拿你寻开心，你去陆家，让陆七安的妈妈开心吧”！ “哎呀，组长，您真坏”！ 周瑭的话可不是虚言，黄静灿是闪烁光芒的珍珠，令贺皓月一直拉着她的手，脸上泛着容光。 眼前这个如洋娃娃般精致的黄静灿，她越看越爱看。莫说自己的傻儿子提到人家的名字就傻笑，就连自己也是恨不能将她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地盯着赏看。 陆泊儒对贺皓月说：“行了，你都把人家看羞了，快吃饭吧”！ 贺皓月蛮横地回：“我的可心的儿媳妇啊，我就喜欢看，谁管得着”！ 黄静灿微笑，颔首任由贺皓月一会儿捏捏小脸，一会儿抚摸卷发。陆七安忍不住问：“妈，您能把我的女朋友还给我吗？” “不能”，贺皓月断然拒绝，对黄静灿说：“静静啊，以后你在家的地位排名第一，陆七安这个二货要是敢欺负你，那罪同造反”。 黄静灿“噗嗤”就笑了，陆七安不满地抗议：“妈”。 贺皓月一摆手，霸气地说：“抗议无效”。 陆七安说：“妈，我不是抗议，我是提醒您，这里才是亲生的，您喜欢的是别人家的孩子”！ 贺皓月点头“嗯”了一声，回：“我一定是命途多舛，才生了你”！ … 陆七安无语，绝望地看了爸爸一眼，陆泊儒拍拍他的肩膀，说：“儿子，你是亲生的，别怕”！ 陆七安回：“爸爸，我不是怕，我是同情你的家庭地位，又降了一名”！ … 黄静灿微笑，对贺皓月说：“阿姨，您抬爱了，我不要第一的排名，只要陆七安不欺负我就行了”！ “那怎么行”，贺皓月着急地说：“你的人生就定位于不被欺负，那生存起点太低了”。 然后，承诺道：“只要你嫁进来，就是陆家的排名第一”！ 陆七安拉着贺皓月，拦着她：“妈，妈，您现在提这个，过早了啊”。 “我喜欢静静啊，我怕别人抢走我的儿媳妇”，贺皓月满不在乎地说道。 黄静灿的脸更加红了，贺皓月嘱咐黄静灿道：“好孩子，阿姨希望尽快见见你的父母，把你和陆七安的婚事定下来”。 “啊？” 陆七安拉着贺皓月，无奈地说：“妈，妈，求您了，您矜持一下好吗？” 贺皓月难抑对黄静灿的喜爱，不但对陆七安的提醒视若无睹，反而拉着黄静灿说：“静静啊，陆七安吧，其才不长，其貌不扬，整个一二傻，但是，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他生成这样子的。你若嫌弃，就嫌弃我，你要是实在嫌弃难忍，可以打断他的腿，就是千万不要退货啊”！ … 陆七安凌乱地想：我要么是捡来的，要么是在产房里抱错了的，我妈这个样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黄静灿被邀请去陆七安家里，周瑭真心祝福她和陆七安，但是，思及自己和司马曙，她的心里难过起来。 为了占据自己的心，她留下来加班，翻看每一名患儿的病历，思考每一名患儿的治疗合理吗？进步慢的原因是什么？有没有更好更快疗效的康复手法？ 周瑭看着西子帅的病历，聚精会神地想：西子帅尖足的原因，是小腿部胫骨前肌无力，小腿肚后腓肠肌痉挛，比目鱼肌的肌张力高引起的。 而为了控制尖足，日常是做蹲斜板的训练。可是，收效不大，或者说效果并没有理论上的那么显著。 那么，是不是训练错了呢？ 可是，这是最权威的理论，自己质疑它，难道是要推翻这个理论吗？ 为什么不呢？ 再权威的理论，临床效果欠佳，应当重新审视，医学才能进步。 质疑的话，问题就来了，如果这个错了，那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周瑭绞尽脑汁，苦思半日，灵机一闪，对啊，既然在斜坡上训练没有错，那么何不改变方向训练呢？ 一般的训练是上坡状站立，我们何不改成下坡状站立？然后，在这个姿势下，做蹲起训练。 对，周瑭一拍桌子，决定，明天对西子帅进行大胆地训练尝试，为期一周，若没有效果，即刻停止。 “你在想什么呢？” 庞国瑞的声音响起，周瑭循声看向门口，只见庞国瑞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说：“你总有治好他人的疗法，为何不给自己开个良方呢？” 周瑭会意，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庞国瑞放下胳膊，走进来，说道：“那天晚上，司马曙看你的眼神，傻子都能看出来。” 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周瑭：“你看我的智商不如傻子吗？” 周瑭回：“你不是傻子，你是狗仔”。 庞国瑞毫不在意，坐在周瑭对面，说：“傻子也好，八卦也罢，你总这样加班来麻痹自己，可不是个办法”。 周瑭摇头，说：“无以排解，只有工作才能让自己忘掉所有的痛苦”。 庞国瑞说：“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你想不想听？” 第27章 爱国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看着庞国瑞，欲聆听其法。庞国瑞看着周瑭那一双盈盈横波，眼前似有淡淡春山，令他不由自主，无限地着迷起来。 周瑭看庞国瑞盯着自己看，脸一红，提醒道：“什么办法？” 庞国瑞回过神来，干咳一声以解尴尬，说道：“办法就是你开始新的恋情”。他说完，更觉尴尬，这话听来似乎是在向周瑭暗示自己喜欢人家。 可事实是，自己确实有了那么一点点微妙的心动。 周瑭亦觉得难为情，低头继续看病历。庞国瑞只得找寻话题，以岔过此时的气氛。 “对了，前一段时间，你负责的抢救性康复救助项目，已获批准，下个月1号就可以给患儿们免费治疗了”。 “真的？那太好了”，周瑭高兴地笑起来。不枉自己和职工们辛苦一番，能为患儿们争取成功，为这么多不幸的患儿家庭，解决了经济困难。 周瑭甚觉欣慰！ 看着周瑭真诚的喜悦之情，庞国瑞心下暗忖：这该是怎样至情至性的女孩子啊，为失恋可以痛苦不堪，为患儿的救助资金申请成功又可以悦然如斯。 庞国瑞强令周瑭回家休息，并护送周瑭回家。路上，周瑭默默地走着，庞国瑞问：“想什么呢？” 周瑭回：“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真正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管经济如何困难，还拨出专项资金来救助这些脑瘫患儿。这个‘为人民’不是口号，而是实际行动”。 “嗯”，庞国瑞点头，说：“是啊，我们的祖国母亲壮大了，可以呵护她的孩子们了。” 周瑭说：“你这一感慨，倒是让我想起了晚清政府”。 庞国瑞赞同，说：“是啊，每当打开那本清朝的历史课本，我的心都是痛的。从鸦片战争开始，清政府被迫签订那些割地、赔款的屈辱条约，老百姓便承受了苛捐杂税，从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插草卖儿卖女、骨肉分离者，不计其数”。 周瑭心痛，凡人的幸福，只求温饱和团圆，而在那个时代，连最基本的这两点，百姓们都是奢望了！ 她说：“军阀割据后，百姓们承担的是苛捐杂税、军饷等等，哪里会有人关心这些弱势家庭的死活，更不用说，为他们提供救助”。 “所以”，庞国瑞情绪起伏，说：“无数的仁人志士，前赴后继，进行了无数的斗争，寻找着民族的出路。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是他们的鲜血换来的”。 周瑭被庞国瑞的一番话，说得热血澎湃，不禁喝彩：“说得好”，继而说：“庞主任，你若生在那个年代，一定也像那些爱国勇士一样，奔赴战场，不辞万死，拯救黎民于水火”！ “当然”，庞国瑞激情愤昂，说：“大丈夫立世，当英勇无畏，破敌阵立大功。” 周瑭赞道：“烈火卷雄风，烽烟天边涌。我中华民族，有这样的儿女，必会自强。我们中华儿女继承这样的壮志豪情，投身于社会主义伟大的事业中，何愁不会复兴”！ “说得好”，庞国瑞说完，看着周瑭。二人对视之后，笑起来。周瑭说：“咱们都是参加工作的人了，还像热血少年一样”。 庞国瑞说：“爱国情怀，至死不渝。我中华儿女，提到‘爱国’，永远热血沸腾”！ 周瑭点头，说：“是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需要我们爱国、敬业。” “爱国方能不负革命先烈们用身躯堵住的枪口；敬业，为祖国建设贡献自己些微的力量，才能完成那些英烈们的心愿”。 庞国瑞说完，周瑭赞同，说：“是啊，我们应该在我们儿童康复的岗位上，怀揣对生命的敬畏，对知识的渴望，挚爱我们的儿童康复事业，将全部爱心和精力，凝于康复治疗中”。 二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已到周瑭家的楼下，庞国瑞一笑，说：“没想到，跟周组长倒是聊得投机”。 周瑭笑回道：“这个‘爱国’的话题，只要是我中国人，你跟谁聊都会投机的”！ 庞国瑞笑起来，说：“说得对”，周瑭指指楼上亮着的灯，说：“我妈在等我，我该回家团圆了”！ “哈哈”，庞国瑞会心一笑，说：“去吧”。 周瑭上楼后，庞国瑞才转身离开。经此一叙后，周瑭和庞国瑞成了好朋友。他们的关系亲近了一步，不再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而周瑭，亦对庞国瑞开启了好朋友的硬刺儿模式。 康复救助资金的支持，确实缓解了很多脑瘫患儿家庭的经济压力。家长们对政府对党感激不尽，肖爷爷眼含热泪，拉着姚主任的手说：“我拖累家庭，本是该死的人，可是放不下孩子，孩子一天不会走，我死也闭不上眼啊。 我活着，多挣一分钱，给孩子治病啊，所以，我强活着啊！ 现在好了，有国家帮助我的孩子，我可以放心地死了”。 姚主任听了，掉下眼泪来，说：“肖爷爷，咱可不能这样想啊，现在国家救助你们，你更应该充满信心，好好挣钱，为孩子做更多的治疗，让孩子早日康复。 你还要努力活着，看到孩子跑向你，喊你爷爷呢”！ 肖爷爷擦擦眼泪，不住地点头，说：“哎，哎，对，对，我应该活到那一天的，我还要亲眼看见我的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呢”！ 何其美的爷爷亦高兴地说：“我儿子挣的钱，家里人都舍不得吃喝，都交到医院里来了。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让我儿子给我买一盒治头疼的药了，我的头疼的我睡不着觉”。 周瑭的眼泪簌簌地掉落，从未说过正经话的肖爷爷，如今道出了心声。何其美的爷爷说出这番话，令周瑭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者，有了救助资金的支持，何其美得到了更多的治疗，可以更快地恢复。 心疼者，何其美的爷爷依然不能改善和提高其白开水泡馒头的生活质量。 周瑭很想嘱咐何其美的爷爷，头疼是因为营养不足，气血难以滋养引起的，只要多吃点滋补食物，就不会受此病痛困扰。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家里有个需要康复治疗的孩子，让这位老人家，如何舍得花钱吃滋补之品！ 有待解决的困难，尚有很多，吾辈当继续努力，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而贡献力量，让强大的社会，有更多的能力去帮助这些有特殊需要的家庭。 同时，要钻研业务，尽快地治疗这些孩子，让国家的救助资金，每一分都要尽其所用，为祖国抢救人才，为家庭抢救未来和希望！ 第28章 值钱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黄静灿的爸妈邀请陆七安到家里来，陆七安非常激动。早上醒来，在卧室里不停地试穿衣服。 等他下楼的时候，贺皓月不耐烦地问：“你在上面干什么呢？慢慢吞吞的，你让人家静静等你吗？” 陆七安委屈地回答：“妈，我不是想穿得帅一点吗，以免丢您的脸”。 贺皓月不屑，陆七安摆了一个帅帅的姿势，问：“妈，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帅吗？这造型可以吧？” 贺皓月瞥了一眼，说：“随便穿吧，不用太讲究，这个造型可以，和之前一样丑”。 “妈”，陆七安撒娇道：“我今天是去见您未来的亲家，您就不能挑个日子再打击我吗？” 贺皓月听了，才收敛了些，妥协道：“那快去吧，别让人家静静等着急了”，说着，给陆七安整理了一下衣角。 陆泊儒提着几个礼盒，站在门口说：“儿子，这是你妈一大早起来给你准备的礼物，都是咱家酒窖里珍藏的酒，你带着啊”！ “好的，谢谢爸妈”，陆七安亲了贺皓月的脸一下，妈妈只是嘴上贬损自己，内心深藏母爱。 “去吧，路上慢点，注意安全”，贺皓月嘱咐道。 “我知道了”，陆七安来到院子里，启动车子，打开车窗，贺皓月跟在后面，紧叮咛：“路上开车别抢行，先让别人过，遇到红灯提前刹车啊”。 “放心吧，妈，快回去吧”，陆七安开车离去，贺皓月跟出院外，看着陆七安的车跑得没影儿了，才回转进院。 陆七安接上黄静灿，在黄静灿的指引下，来到黄静灿住的小区。下车后，陆七安发现，黄静灿家也是高档小区。 黄静灿指着一栋房子，对他说：“到了”。 陆七安看了看眼前这栋房子，问黄静灿：“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黄静灿摇头，回道：“我爸妈不做生意，在卫生系统上班，我爷爷开了一个小工厂”。 “哦”，难怪，黄静灿的言谈举止，不似一般家庭的孩子。 陆七安正想着，黄静灿的爸妈迎了出来，热情地说：“小陆来了啊”。 陆七安礼貌地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好”，黄静灿的爸爸拉着陆七安的手，说：“来，快进来”。 “妈”，黄静灿撒娇地扑进妈妈的怀里，她的妈妈心肝儿肉地喊着：“我的公主”。 进屋后，陆七安把礼物放下，说：“叔叔，这是我妈珍藏了多年的酒，您尝尝口感如何”。 “好”，黄静灿的爸爸拉着陆七安坐下，给他沏茶。黄静灿的妈妈开始打量陆七安，虽然黑了些，但是，生的五官端正，元宝耳朵，宽厚嘴唇，是一副富态福相。 黄静灿的妈妈非常满意，喜爱地看着陆七安。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既然合心意，自然越看越喜欢。 黄氏夫妇问了陆七安的工作，询问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之后，黄静灿的爸爸陪着陆七安喝茶聊天，黄静灿陪妈妈去厨房做饭去了。 茶过三壶后，黄静灿的爸爸拿起桌上的手机，开始玩游戏。陆七安甚是无聊，靠过来，看他玩。 “这，这，别去那，那里有埋伏”，陆七安说道。 黄静灿的爸爸抬头问陆七安：“你也会玩这款游戏？” 陆七安点头，说：“不过没时间玩”。 黄静灿的爸爸说：“我倒是有时间玩，就是光输，没钱充值”。 “啊？” 陆七安不解，黄静灿的爸爸指指厨房，小声说：“我上班时间不能玩，下班在家玩，你阿姨不让我玩，把我的工资卡都没收了”。 “哈”，陆七安一笑，说：“叔叔，那我给你充点游戏值吧”。 “真的？那好，你快给我充点”，黄静灿的爸爸跟孩子得到玩具一样高兴。 吃过午饭后，陆七安怕妈妈担心，起身告辞。黄静灿的爸妈一再挽留，再三要求他吃过晚饭再走，陆七安谢过，离开了。 黄静灿留在家里陪爸妈，明天再返回工作岗位。目送陆七安离开后，三人回到客厅。黄静灿的爸爸坐在沙发上，一边玩游戏一边说：“静静啊，小陆不错，可以放心地嫁”。 “爸，你就见了他这一面，就这么肯定，太武断了吧”，黄静灿暗想：他的二你们还都没见识过呢！ 黄静灿的爸爸不住地点头，说：“肯定，肯定，小陆是个好孩子”。 黄静灿的妈妈生气地说：“没出息的老东西，不就是几个游戏值吗，至于这么夸他吗”！ “几个？人家小陆给我充了一百万个呢！” 黄静灿忍不住打断，问道：“爸，充一百万个游戏值是多少钱啊？” 黄静灿的爸爸回：“十块钱”。 … 十块钱，十块钱你就把我卖了，我就值十块钱！ 黄静灿歪倒在了沙发上！ 晚上，周瑭值夜班的时候，陆七安哼着小曲儿来找她。周瑭问他：“怎么样？你的岳丈老泰山可喜欢你？” “那还用问，我这么帅”，陆七安回道。 周瑭一笑，陆七安得意地说：“我如今可是有了名分的人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黄静灿家喝茶了”。 周瑭笑着看着陆七安志得意满的说，任由他夸谈着黄静灿爸爸对自己的喜欢。 正说着，庞国瑞端着一杯豆浆进来了，递给周瑭，对周瑭说：“趁热喝吧，这是豆腐油皮做的豆浆，最有营养。这家店一天仅能出十张油皮，做十杯豆浆，难抢着呢”。 周瑭接过来，说：“是吗？我尝尝”。 陆七安看着周瑭毫不客气，接过来喝了一口，点头赞道：“浓浓的豆腐味，味道纯厚，不错，好喝”。 这种不客气，和跟自己相处时一样，而且很自然地接受庞国瑞的关爱，用亲密无间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陆七安心里疑惑，难道庞国瑞和周瑭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了好朋友了吗？ 周瑭喝完这一杯豆浆，庞国瑞说：“你若爱喝，明天我再去给你抢购”。 “好啊，你再帮我抢购一杯吧”，周瑭答应着。 庞国瑞见周瑭欣然答允，喜出望外，一时兴起，说道：“好来，虽然我不生产粮食，但是我会为你想尽办法，把最好的粮食搬到你的面前的。” 然后结语道：“我是粮食的搬运者”。 周瑭回道：“你占山为王了？” “噗嗤”，陆七安笑出来，庞国瑞一挠头，跟着憨笑起来。 陆七安发现，庞国瑞对于周瑭的回怼，不但不气恼，反而是满眼的笑意。那眼神里，尽是纵容。 不，不对，是宠溺！ 而且，周瑭待人谦和，若是不喜欢的人，最多疏远，不会轻易以言语冲撞之，因对自己亲密，才肯回刺儿。如今，竟然对庞国瑞如待自己一般亲厚了。 陆七安顿生危机感，这可不是好兆头，我要想办法阻止才行！ 第29章 近水楼台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的喜讯传来，贺皓月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马若竹炫耀，贺皓月难掩兴奋，直夸令她得意的儿媳妇黄静灿，引得马若竹艳羡嫉妒。 周六的时候，陆七安来庄园找司马曙喝茶。马若竹在厨房里切水果，实则注意听他二人谈话。陆七安不忿地对司马曙说：“你没看到庞胖子那眼神，那脸上都泛着光，那是赤裸裸地宣布喜欢周瑭。” 司马曙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继续默默地喝茶。 陆七安看他不急不慢的样子，心下着急，说：“哎，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两个在一个科室里上班，每天见到。俗话说，见面三分情，日久就会生出情分来的。 再说，那庞胖子是近水楼台，他天天在周瑭眼前晃荡。如果他对周瑭展开爱情攻势，时间一长，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啊”！ 司马曙没有说话，马若竹切好了一盘水果，端来对陆七安说：“小陆啊，吃点水果”。 “谢谢若姨”，陆七安站起来接过果盘。马若竹说着“不要客气”慢慢地离开了。 刚走了几步，她听到陆七安抬高了声音问司马曙：“你听到了没有啊？赶紧去把周瑭追回来”。 桌下，司马曙的拳头紧攥着，但是依然稳坐，一言不发。 陆七安扔下一句话“该说的我说完了，肯不肯付出行动就是你的事了”后，起身离开了。 陆七安走后，马若竹转身折回来，看到司马曙在猛灌茶。马若竹对云姨说：“去给他换一壶醋来，我就不信酸不倒他”。 云姨“噗嗤”就笑了，司马曙难为情地看看马若竹，说：“妈”。 “哼，你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连个我喜欢的儿媳妇也追不回来”。 马若竹抱着胳膊，愤愤地说：“那个贺皓月，得了个宝贝儿媳妇，美得连唐诗都以为是宋朝的了。” 她“哼”了一声，说：“司马曙，我跟你说啊，周瑭可是我中意的儿媳妇，我不管你要不要面子，我只要她，你赶紧去给我追回来，不许让别的男生追走”。 司马曙喊了一句：“妈”。 马若竹摆手制止道：“别跟我说你很为难，我不管，我只要周瑭，我要跟贺皓月炫耀回去，气死我了”。 司马曙再次喊了一声：“妈”，然后说：“妈，周瑭的性子倔强，只怕不肯给我机会，我如何追得回来？” 马若竹沉思道：“我来想办法”，然后说：“照这样说，你去找她，她肯定不会理你，也必不会给你挽回她的机会，得给你们创造谈心的机会才行”。 司马曙点头，马若竹抬头，坚定地说：“这样，妈把她引到庄园里来，你跟她谈谈”。 “妈，您有办法引她来？” “当然，明天，明天我就引她来”！ 周末的时候，周瑭陪妈妈在家打扫卫生，有人敲门，周瑭打开房门一看，正是上次接自己去司马曙姥姥庄园的那助理。 周瑭刚想关上门，助理眼疾手快，把住了门，周瑭怕挤着她的手，只得放弃了。不过，依然没有请她进来，冷冰冰地问：“你来又有什么事？” 助理一笑，说：“周医生，我们老太太想您了，想请您过去说说话”。 周瑭拒绝道：“我忙着呢，不去了”。 助理似乎早知道周瑭会拒绝，并不着急，继续邀请道：“周医生，我们家老太太觉得与您投缘，一直念叨着您，看在老太太痴想您的份上，您就过去一趟吧”。 周瑭一皱眉，老人家的心，难以推却，难道要残忍地拒绝老人家的心吗？可是，她实在不想与司马曙再有任何瓜葛，庄园，她是万万不能去！ 周瑭只得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有心自然找得到，恰如老太太对您的一片心”，助理回道。 周瑭欲关门的手放了下来，助理察人于微，知她有所动摇，仅需一点儿火候即可达到目的了。 助理并不急着进屋，依然站在门外，央告周瑭道：“求您了，周医生，您就陪老太太说会儿话，我还会把您送回来的”。 周瑭正在犹豫之际，韩红梅从里面出来了，问周瑭：“谁啊，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说话？” 助理抢回道：“阿姨，谢谢您，我不进去了，说完我就回去了”。 “说什么？你们刚才在谈什么？” “司马曙的姥姥喜欢周医生，想请周医生过去说会儿话，可是，周医生说她要陪您，不肯去”，助理说道。 周瑭听助理如此说，不敢反驳什么了，她怕妈妈看出什么来。她抱着胳膊，倚在了墙壁上，一言不语。 韩红梅说：“陪我做什么？我还要去打牌喝茶呢”，然后对周瑭说：“瑭瑭啊，既然是司马曙的姥姥想找你说话儿，你就去吧，好好地陪着老人家解闷儿。人老了，难得有说上话来的人，去吧”。 妈妈这样这样说，周瑭再也无话可说了，只得答应着，辞别了妈妈，跟着助理走了。 来到庄园，司马曙的姥姥在小菜园里摘黄瓜。老太太看周瑭来了，高兴极了，迎了上来，拉着周瑭的手，亲热地说：“孩子，你来了”。 然后问周瑭：“孩子，你很长时间没来了，是不是工作很忙啊？” “啊，是”，周瑭干答应着。 老太太拉着周瑭坐下，说：“我刚摘的黄瓜，我给你洗一根，你尝尝”。 周瑭赶紧站起来，说：“姥姥，我自己洗吧”。从老太太手里接过黄瓜来，周瑭放进小菜园旁边水池里的一个洗菜盆里。 洗完黄瓜，老太太非让周瑭吃一根，周瑭只得吃起来。老太太又进了园子里，蹲在地上割草。 周瑭看着老太太娴熟的动作，便问她：“平时都是姥姥您打理这个菜园吗？” “哪里称得上打理，不过是耕锄浇灌，权以解个闷儿罢了”，姥姥笑回道。 周瑭说：“宁种十亩粮，不种半亩菜。小麦播种后，一冬天不需管理，来年芒种节气静等收获。种菜却要每天除草，每天浇水，十分麻烦。一日不用心，便会干枯，几日就会被杂草掩埋。 姥姥您看您的菜园里，既没有一丝杂草，也没有一处干旱的地，必定是每天费了心照料的”。 老太太讶然地问周瑭：“好孩子，你懂得不少，像你这个年龄的孩子，知道这个的不多。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30章 故意炫耀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周瑭笑道：“我不懂，也没有这种体会。只不过，我是村里的孩子，从小长在农村，我姥姥在菜园里常说这句话，我记住了而已”。 老太太点头，愈加喜欢周瑭，对周瑭说出了心里话：“司马曙的工作忙，不分昼夜，他的妈妈常年奔波在外，家里就剩下了我老太太一个人，只能整理一下菜园子，聊以解孤独”。 周瑭听了，心中难过，她很想对老太太承诺以后经常来陪她说话解闷。可是，她不能告诉老太太，因为司马曙，她不能来。 老太太并不知道，司马曙跟周瑭分手的事情。她看周瑭呆呆的，问她：“在想什么呢？” 周瑭无以回复，看到了菜园角上的一棵枣树，回道：“看到这棵枣树，令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嗯，说来听听”。 “小时候，我妈妈经常生病，求医问药，花钱很多，所以家里并不富裕。我们一条胡同里的两户人家，一户姓燕，一户姓许。他们两家都过得很好，他们瞧不起我家”。 周瑭说着，脸上浮现出难过之情来，继续说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夏天雨后的傍晚，大家都在胡同里坐着，燕大爷提着一瓶酒故意当着我爸的面对许大爷说，走，到我家喝酒吃肉去。 那时候，我们家买不起肉，他只邀请许大爷，不肯邀请我爸就算了，还故意当着我爸的面。 那时候，我暗暗发誓，我长大以后，一定要让我爸吃香的喝辣的”。 司马曙在不远处，听着周瑭的话，咬牙切齿，紧攥拳头，十分心疼。 司马曙的姥姥说：“对，孩子，人就该自己长志气”！ 周瑭的难过渐渐变成了悲伤，说：“可是，等我有能力为我爸买肉买酒了，我爸却去世了”。 老太太看着周瑭眼里含泪，也陪着周瑭掉下眼泪来。 周瑭继续说：“说到长志气，有一件事，足够让我记一辈子的”。 “什么事？” “八月十五中秋节，枣子最甜的时候，正是拿着竹竿打枣的季节。燕大爷家里有一棵枣树，他在打枣，我们胡同里的小孩儿都去捡。他对我一直翻白眼，我爸爸看到了，把我叫过去，脱下鞋来，照着我的屁股使劲打了一鞋底，然后拽着我回家了。 一进大门，我爸就心疼地抱着我哭了。我爸说人要自己挣钱，不能看人家脸色讨要吃食。自己挣的来就吃，挣不来，情愿吃糠咽菜也不能讨要人家的”。 老太太喝彩道：“说得好”，不过老太太偷偷地抹掉了眼角的泪珠。 “我最难受的是，我的爸爸，为了我和妈妈，辛苦了一辈子，奔波了一辈子，在我工作后，本该享福了，却因劳累过度而病倒了”。 老太太坐在周瑭身旁，将她揽入怀中，给她安慰。周瑭说：“我妈跟我说了一件事，我每次想起来就心如刀绞。 我爸为了挣钱给我妈看胃病，决定骑着自行车北上去带一袋虾酱回来卖了。路上，为了省钱，我爸在路边的饭馆里，要了一个馒头一碗热水。 旁边有位小伙子看我爸清苦，吃了一半的菜端给了我爸，然后离开了。 我爸刚要吃，岂料饭馆的老板揪住我爸的领子将我爸打翻在地，逼着我爸交那一盘的菜钱。我爸自觉理亏，不可还手，只得擦擦嘴角的血，交了钱”。 周瑭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淌了一腮。司马曙也跟着流泪了，他恨不能将那饭馆老板摁在地上，逼他吃土。 老太太慈祥和蔼，对周瑭说：“好孩子，不要难过，你爸爸看到你如此优秀，他觉得他一辈子的辛苦都值得了”！ 周瑭听老太太如此说，心中得到了不少的安慰，说：“幸而我生在这样一个任人唯才的盛世，可以凭借所学，创造出自己的成就，也能为我的妈妈，提供高质量的生活条件”。 老太太忽而提议，说：“好孩子，你嫁进我们家吧，这样你可以为你妈妈带来生活条件”。 周瑭不曾防备老太太有此提议，略一怔愣后，摇头拒绝道：“谢谢姥姥，您忘了，要靠自己”！ “你嫁进来，就是靠得你自己的优秀”！ 马若竹突然说话，周瑭扭头一看，不知她什么时候来的。 马若竹说：“我早就来了，你说得我都听见了”，然后回头对司马曙说：“不像我那傻儿子，就会陪你掉眼泪，不敢向你示爱”。 周瑭站起来，看看司马曙，刚想离开，马若竹问她：“你同意做我的儿媳妇吗？” 周瑭脸红了，哪有这么直接的，这个马若竹的性子，也太嘎嘣脆了！自己有心拒绝吧，奈何司马曙的姥姥待自己一片真诚，焉能狠心拒绝！ 马若竹看周瑭低头不语，心下一时焦急，说：“哎呀，你这么一个爽快的孩子，怎么扭捏起来了呢？虽然你跟阳阳已经分手了，但是，我就喜欢你当我的儿媳妇”。 “分手？” 司马曙的姥姥不解，看看周瑭，看看司马曙，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俩还谈过恋爱吗？我怎么不知道啊？现在又分手了吗？为什么分手啊？” “妈”，马若竹拉着她，说：“妈，走，咱们进屋去，我跟您说说怎么回事”。 马若竹扶着老太太离开了，经过司马曙旁边的时候，把他往周瑭这里一推，示意司马曙抓住机会，快快行动。 马若竹故意把空间留给司马曙和周瑭两个人，奈何周瑭不肯给司马曙机会了。 司马曙刚想开口，周瑭冷冷地说：“我该回去了”！ 司马曙死死地攥住了周瑭的胳膊，任由周瑭反抗，也不肯松手。周瑭自恃平时劲道大，却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司马曙的对手。 自己大学期间练的推拿练功法，竟然不能摆脱司马曙的束缚。 “你放手，我要走了”，周瑭反抗着，使劲掰司马曙的手。 不管周瑭如何挣扎，司马曙就是不肯松手，反而抓得愈发紧了。 周瑭气恼地吼道：“司马曙，你再不松开，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第31章 听从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抿唇，既不说话，也不肯松开手，气得周瑭用力按压他的合谷穴。可司马曙一动不动，就任由周瑭按着。 周瑭集浑身力气于腕部，按压了两分钟后，虽然司马曙觉得酸涨，但是他依然倔强地不肯放手。 司马曙愈是这样，周瑭心中的气愈是无名地顶撞上来。夹杂着委屈，周瑭带着七分赌气，更加用力按压着穴位。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嘶”，司马曙疼地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周瑭立刻松开了手，她还是不忍心！ 司马曙暗暗高兴，无论周瑭再如何生气，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她依旧心疼自己。 周瑭却委屈地掉下眼泪来，哭着说：“司马曙，你究竟想怎样？” 这一哭，令司马曙心慌乱了。司马曙赶紧松开手，哄她：“不要哭，不要哭”，然后胡乱地为周瑭擦去腮边的泪水。 周瑭打掉司马曙的手，吼道：“司马曙，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司马曙看着周瑭发泄着不满，没有回答。周瑭继续愤怒地吼着：“分手是你提的，你现在又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瑭很不耐烦，司马曙冷冷地命令道：“不许你移情别恋”！ “移情别恋？” 周瑭“哼”了一声，越发地恼怒：“司马曙，你管得着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偏要移情别恋，我就是要喜欢别人，你管不着，也没有资格管”！ 司马曙脸上的青筋暴起，一把抓住周瑭的肩头，似乎要把周瑭的肩头骨头捏碎一样。他冷然低吼道：“周瑭，你最好记住了，你是我司马曙的，一辈子都是。所以，你最好不要移情别的男人”！ 周瑭反抗了两下，感觉疼痛，无济于事，加上眼前司马曙那暴怒的神色和充血的眼睛，周瑭有些怵怕了，便不再挣扎了。 不过，她不肯妥协，冷笑了一声，顶嘴道：“司马曙，你最好也给我记住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周瑭不是你的，我是自由的，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管得也太宽了”！ 周瑭说完，勇敢地对上司马曙的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他。司马曙捏住周瑭的两颊，冷冷地说：“周瑭，终有一天，你会回来求我的”。 司马曙说完，狠狠地扔下周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周瑭恨恨地想：司马曙，你大可放心，我周瑭就算是流浪街头，也不会回来求你的！ 马若竹正在客厅里，哄老太太，老太太哭着喊着要周瑭做她的外孙媳妇。司马曙开门进来了，老太太着急地问：“阳阳啊，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司马曙做此风轻云淡的表态。 老太太却不放心，追问道：“什么叫挺好的？周瑭答应跟你和好了？” “嗯，姥姥放心，周瑭会嫁进我们家的”，司马曙说完，上楼去了，不顾老太太挥着手喊他回来说明白。 马若竹看看儿子，摁着老太太的手，安抚劝言：“妈，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周瑭嫁进来的”。 司马曙靠在沙发上，看着红木茶几上周瑭的照片，喝着红酒沉思着。马若竹端了一个茶壶进来，清香的味道扑进鼻中。 马若竹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看看周瑭的照片，对司马曙说：“这么好的姑娘，你要是再一味地要强，不肯俯就，你一定会失去人家的”。 司马曙不经意地回道：“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地自己嫁进来的”。 马若竹叹了口气，说：“你啊，就别骗自己了。你的脾气，我能不了解吗？和你爸一样，在女孩子面前，不会服软。你肯定没有对人家周瑭软语哄着，反而说了一通重话！ 司马曙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马若竹说：“果不出所料，看来，我的儿媳妇终难进我家的大门”！ 司马曙冷然说道：“妈，您放心，周瑭一定会嫁给我的”！ 马若竹瞥了他一眼，说：“你就那么自信吗？我劝你还是放下身段来，唱一出负荆请罪吧！” 司马曙放下红酒杯，喝妈妈沏来的香茶。虽然他嘴硬，不肯温言苦求周瑭回来，但是，妈妈的建议，他决定听从。 然而，他不是直接去求周瑭，而是去找陆七安了。陆七安看他来了，仅撩了一下上眼睑，便继续写他的病历了。 司马曙不主动出言，而是端坐于椅子上，静等陆七安自己开口帮忙。陆七安太了解他了，从小到大，司马曙就这副德行！ “你想求我帮忙为你在周瑭面前说好话，居然还能坐得稳如泰山”，一个小时后，终究是陆七安忍不住，先开口了。 “谁说我要请你帮这个忙了？” 陆七安听司马曙急于否认，便抬头看看他，问：“哎，你不是自己请周瑭去你家玩了，人家周瑭不肯给你机会，反而让你生了一肚子气。难道你不是想请我给你帮忙说好话？” “谁说周瑭惹我生气了？谁说我生气了？” 司马曙说完，紧拽衣角。 陆七安看到了，摇头叹息，司马曙这张嘴应该放进开水里滚几遭，让它软化一下。不过，好兄弟有难，自当帮忙，不管司马曙如何刁钻。 于是，他回：“你有没有生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周瑭一定有本事让你生气”！ 司马曙才全部交待，说：“周瑭不肯答应远离庞国瑞，反而说我没资格管她”。 陆七安疑惑地说：“难道周瑭真对庞国瑞动了心思了？” 然后，一拍桌子，分析道：“极有可能，她现在处于感情的空白期，正好，庞国瑞一头扎了进来。” “她敢”，司马曙冷喝道。 陆七安一笑，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吧！ “敢不敢的，得去探探才能知其虚实”！ 司马曙催促陆七安：“那你快去”！ 陆七安一伸手，说：“给点辛苦费，我不能就这么白白跑腿吧”！ 司马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扔给陆七安，转身走了。陆七安高兴地打开钱包，里面一张纸币也没有！ “司马曙，你抠死吧，我不去了，哼”，陆七安大喊道。 刚到办公室门口的司马曙停住脚步，回头简捷地说：“钱包值钱，送你了”！ 陆七安看看钱包，眉开眼笑，说：“好，好，我马上去找周瑭，马上去”！ 第32章 智商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庞国瑞与周瑭在看西子帅做运动疗法，西子帅一边做沙袋负重高抬腿运动，一边对高永平说：“高老师，我今天中午吃鸡腿”。 高永平生怕被西子帅套路，说：“别说话，好好干活”。 庞国瑞对西子帅的江湖传说早有耳闻，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笑着等着西子帅坑高永平。岂料，西子帅转头对庞国瑞说：“你怎么长得那么丑？” 庞国瑞的笑脸瞬间消失，高永平和周瑭“噗嗤”笑起来。庞国瑞一戳他的额头说：“我不招惹你，你倒是寻上我了”。 西子帅说：“你吃得太多了，胖了就丑，你该减肥了”。 庞国瑞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说：“你懂什么，我在减肥，不过我采用的是佛系减肥法，大吃大喝，缘分到了，自然就会瘦下来。” 西子帅说：“你太胖了，所以周阿姨看不上你”。 周瑭脸红，略显尴尬。庞国瑞亦是觉得别扭，本来自己暗恋周瑭，谁也看不出来，不期被西子帅挑明了。 高永平惊奇地看看庞国瑞，看看周瑭，对西子帅说：“干你的活吧，你还什么都懂”。 西子帅斥他：“小孩说话，大人别插嘴，你那智商，理解不了”。 ～～～ 周瑭哈哈哈笑起来，被司马曙搅乱的情绪，因西子帅悦然了些许。她点指西子帅的额头，说：“你啊，小脑瓜里整天想些什么！好好干活，别乱踅摸”！ 周瑭说着，离开了运动疗法室，回办公室去了。她回到办公室，发现黄静灿在，正在看书，十分入迷，竟连周瑭回来也未察觉。周瑭问她：“看什么书呢？这么投入？” 黄静灿回：“一本非常好看的书，组长，推荐给您看看”。 “什么书？这么好看？” 周瑭说着，拿过来，翻了几页一看，是一本关于中医的小故事的书。书中有一些验方，详细记述了每天的效果。 黄静灿兴奋地说：“非常精彩，看了这本书，我觉得我小手一挥，药到病除了”。 周瑭微笑不语，黄静灿敛收了笑容，看看周瑭，问他：“组长，您觉得我说得不对？” 周瑭略一思索，说：“也不是不对，这类书有其可品之处。它较之医经典籍，通俗易懂，易激发初学者对中医的兴趣”。 黄静灿点头，周瑭继续说：“然而，入门后，不该弃经典难解而图此浅显。你因临证不多，并不知道遣方用药之慎，阅此类书，只觉诊病如探囊取物，一剂药下，病去大半，委实爽快”。 黄静灿赞同，周瑭说：“可是，临证运方时，因病人的体质虚实不一、年龄长幼有别、四时气候不同、地土风俗差异以及病情的变化，疗效未必如你所愿。 因此，这要求我们熟知经方，才能在用时师其法，而不泥其方，在经方的基础上灵活加减。” “所以，不管经典多么艰涩难懂，都应该读研它，在以后的临证中慢慢体会”，黄静灿说。 周瑭点头，庞国瑞走进来，说：“说得好”。 黄静灿惊奇地问：“庞主任，您听得懂吗？” “当然，虽然我是西医专业”，庞国瑞肯定地回答：“但是，你们组长说得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是这么用吗？ 黄静灿咬着嘴唇，心想：讨好组长，您也太明显了！我们组长讲话“平易近人”，还是您长得“平易近人”？ 庞国瑞对周瑭说：“那你推荐一本经典书吧”。 周瑭回：“《黄帝内经》”。 “嗯”，庞国瑞点头，说：“好，这是一本好书，中医文化的精髓，推荐的好，有品位”。 黄静灿暗自嘀咕：看《黄帝内经》有品味？您问问，这个世上，有几个看得透《黄帝内经》的！ “还有呢？” 周瑭脆生生地回：“没了”。 “没了？就一本？” 周瑭点头，说：“对啊，以你的智商，多了你看了，也理解不了”。 ～～～ “噗嗤”，黄静灿笑起来，不过，她硬硬地憋了回去，她怕庞国瑞会觉得没面子。 第32章 满口的牙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对于周瑭的讥对，庞国瑞不但不羞恼，竟然乐呵呵地看着周瑭，似乎乐在其中。 而且，那眼神，憨厚中，透露着一股包容和宠溺。 黄静灿觉得不妙，周瑭的优秀，已经一寸一寸的浸润了庞国瑞的心。他那初萌的感情，必须尽快阻止，不然，一旦长成参天大树，根深蒂固后，司马曙就会永远失去周瑭了。 现在庞国瑞在，黄静灿未动声色，待庞国瑞离开后，黄静灿对周瑭说：“组长，晚上，陆七安约您去吃饭”。 周瑭想了想，轻微摇了摇头说：“不去”。 黄静灿智珠在腹，自然洞悉周瑭之心，于是对周瑭说：“司马曙不去，陆七安只带我们两个去吃美食”。 “美食啊？” 这个诱惑，周瑭毫无抵抗力，欣然应邀。 下午下班后，陆七安开车带着周瑭和黄静灿来到了一处农家小院。 刚打开车门，一股香味飘进鼻子里，周瑭吸吸鼻子，贪婪地闻了闻越来越浓的卤香味，四下寻找着厨房。 她发现，在院子里，有一口大铁锅，炉灶里烧着木头，草盖里冒着热气，那香味便是随着那热气，蒸腾喷香的。 陆七安笑说：“今儿是贴饼子卤大鱼，卤味入鱼后，贴在锅壁上的玉米饼子就蒸熟了”。 “哇，我等不及要尝尝了”！ 在煎熬的等待中，卤大鱼和玉米饼子终于端上了桌，陆七安对周瑭说：“稍微放凉一下再吃，我有话问你”。 “不要，我要先吃”，周瑭拿起筷子，断然拒绝回答陆七安的提问，说道：“我一个人就组成了饭桌上的虎狼之师，风卷残云都是眨眼间的功夫，有谁能阻拦我吃美食呢”！ 黄静灿一笑，组长这样子，根本不像是分手后的状态，倒像是饿了三天。 周瑭边吃边呵气说：“烫，烫”，尝了一口，细品吞咽后，才顾上说：“没分手前，遇上挫折，我会茶饭不思。可是，分手后，我给我自己做炸酱面的时候，一定要加俩荷包蛋”。 黄静灿的眸子里闪烁着明亮，周瑭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于是，她说：“好，民以食为天，您没错，敞开了吃吧”。 现在，周瑭是受伤的人，需要呵护和迁就，所以，黄静灿和陆七安并不苛责她。如果，这样能让周瑭开心，那就这样吧！ 饭后，用过茶后，周瑭对陆七安说：“好了，你可以问了”。陆七安点头，问她：“你怎么看待庞国瑞？” 周瑭略加思忖，回：“阳光向上，专心致业，爱岗奉献，人道廉洁，无愧于姚主任的期望”。 陆七安听着周瑭对庞国瑞的夸奖，心下一沉，周瑭心目中的庞国瑞，居然这么优秀。司马曙啊，司马曙，看来你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不过，陆七安依然抱着一线希望，问：“他就没什么缺点？” 周瑭即刻回道：“人家刚来我们科，就暴露缺点吗？时间久了，才能发现缺点的”。 陆七安听完，借机诉告：“对，对，现在那庞胖子，有什么缺点，还没表现出来，你可别被他欺骗。他可是个二傻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比你了解他”。 “咦？” 周瑭疑惑地问：“你不是不屑于跟他玩吗？” 陆七安踌躇着答道：“对啊…是啊…”，然后反应过来，说：“我妈不让我跟傻子玩”。 黄静灿心下好笑，这个陆七安，不就是收了司马曙一个钱包吗，至于句句不离打击人家庞主任吗？ 周瑭摇头叹息，说：“人家既然是董事会通过委任的副主任，就一定有过人的能力，你居然把人家说的一无是处”。 陆七安听出周瑭的袒护之意，便着急地说：“他那副主任一职，是他爸给他争取的，他哪里是靠自己”！ 周瑭微笑着轻轻摇头，不再接话，她明白了，陆七安今儿是当说客来了。于是，她决定，静观其变，不再反驳他。 果然，陆七安说：“初见卿时，眉眼带笑。现在的你，竟无一丝娇俏，你是不是对司马曙彻底地放下了？” 周瑭从茶中，抬起清澈的眼睛来，回答道：“是的，自打黄河回来，我已经重新开始人生了”。 这都是我的错，我真不该带她去看黄河，陆七安悔道。如今，提到“司马曙”这个名字，周瑭竟无一丝触动，如此波澜不惊，可见是真的放下了。 “那”，陆七安忍不住问：“那你喜欢上庞胖子了吗？” “哪有？” 周瑭很快地否决掉，说：“我对他没有一点点男女之间的感情，我对他，坦荡荡”！ 坦荡荡的感情，便不会有爱情，陆七安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凡事并无绝对，他们两个整天在一起，现在没有什么进展，长此下去，日久生情，也未可知！ 陆七安提醒道：“既然你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我观庞胖子，似乎对你有意”。 周瑭一笑，说：“不会的，他刚来几天，对我还不了解。哪里会生出感情来”！ 周瑭毫不在意，陆七安只得说：“那也不一定，你看庞胖子，你怼他的时候，他那一脸的受用和憨笑。这分明是对你的纵容，不，应该是宠爱”。 陆七安如此一提，倒是引起了周瑭的注意：是啊，自己因受司马曙分手之苦，全然不在意男女之情。可是，庞国瑞却是感情空白，他若是对自己生了感情，便难善了！ 于是，周瑭寒容说：“既是这样，从明天起，我就远离他，再不给他任何希望”。 陆七安的心安了不少，终于不负司马曙所托。不过，他还是不放过为司马曙说好话的机会，谆谆劝言周瑭。 “周瑭，司马曙对你一如往昔，深情不变。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回到他的身边的”。 周瑭默默地喝着茶，并不言语。陆七安以为周瑭有所心动，便高兴地接着说：“周瑭，你忘了，你曾经许诺过司马曙，陪他吃尽山珍海味，尝遍酸甜苦辣，品味清淡小菜，体会人生煎炒烹炸，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周瑭抬头回道：“虽然他现在没有了我陪着，不是还有满口的牙齿吗？” ～～～ 猝不及防，陆七安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33章 辛苦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刚下班，吴凝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司马曙接起电话，依旧那样冷漠着：“什么事？” 吴凝心娇声说：“我想你了”。 “没事我挂了”！ “别，别，有事，我找你有事”。 “说”！ 吴凝心的气一滞，司马曙现在对自己，冷淡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肯说了吗？冷淡到仅有一个字的交流了吗？ 司马曙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说，我挂了”。 吴凝心赶紧说：“我妈做了一桌子菜，想让你回来吃顿饭”。 “不去”，司马曙说着，欲要挂断电话。吴凝心在电话那端抽泣起来，司马曙的眉头紧锁。吴凝心听到司马曙并未挂电话，知道这种一哭二闹的招式对司马曙起效了。 于是，她转为抽噎，哭诉道：“是你提出来让我做你的女朋友的，我爸妈认为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可是你却这样待我，这么多天不肯回来看一眼，我爸妈难免生疑。 今天一再追问我，我没有办法，才说你今天会回来吃晚饭的。我妈妈高兴，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若是你不肯回来，我在他们面前怎么说”。 司马曙沉默了半天，吴凝心不知道司马曙在想些什么，紧张得连呼吸都凝滞了。 “好，我一会儿到”，司马曙终于开口表态了。 挂了电话，吴凝心长呼出一口气，她的妈妈在旁边问：“怎么样？凝凝，司马曙怎么说？” “他一会儿就来”，吴凝心扯过纸巾来，擦擦眼泪。她妈妈得意地说：“怎么样，妈妈的主意不错吧？” “嗯”，吴凝心高兴地笑起来，说：“哎呀，我得赶紧去补补妆”。 吴凝心说着，往梳妆台走去。她的妈妈吩咐厨房里正在忙活的大姐，说：“赶紧的，我的女婿就要回来了，麻利点，尽快把菜做好”。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和口气！ 厨房里的大姐一边忙着炒菜，一边答应着：“哎，好的”。 吴凝心补完妆，拿起一个镶有红宝石的发圈来，志在必得地暗想：哼，司马曙，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就算没有尊严，只要得到你就好！ 想完，她利索地为自己扎了一个蓬蓬的丸子头，愈发彰显她的青春活力。 即使她明知道，追司马曙的辛苦，比自己奋斗累多了，她也不愿意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因为那可能需要很久的时间，而追司马曙是一条捷径。 司马曙进门的时候，她的妈妈扎着围裙，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面出来，满脸笑意，近乎讨好地对司马曙打招呼：“阳阳，你来了啊”！ 司马曙心中不悦，阳阳是他的乳名，只有他的亲人才可以这样称呼，而吴凝心的父母，他似乎从心底就没有把他们当成过亲人。不过，毕竟是长辈，而且辛苦地为自己布置了一桌子菜，自己也不能太扫他们的兴。 于是，司马曙淡淡地点头，回应了一声：“阿姨好”。 吴凝心跑过来，换了一条橙色的连衣裙，鲜亮的颜色，衬得她脸上的肌肤闪耀着光泽，吹弹可破。她挽着司马曙的胳膊，撒娇地笑问：“我好看吗？” 司马曙微一点头，吴凝心高兴起来，拉着他来到餐桌前，说：“快坐，都是你爱吃的”。 饭间，吴凝心冲她的爸爸使了一个眼色，吴爸爸为司马曙倒了一杯酒，满满的一杯，说：“阳阳啊，好久没见了，咱爷俩喝一个”。 吴凝心欲让她的爸爸灌醉司马曙，也许自己有机可乘。于是，她紧张地看着司马曙，期盼着司马曙饮尽此杯。 岂料，司马曙推说：“我今天晚上听班，不能喝酒，一旦有手术，我要赶回手术室里去”。 吴凝心的计划落空，十分失落，不过，她还是笑嫣如花，说：“你这么辛苦，那就多吃点菜”。说着，为司马曙夹菜。 司马曙礼貌地回应：“谢谢”。 “咱们两个还用客气”，吴凝心嘀咕了一句。话里的委屈，只有自己知道。 司马曙其实能猜测几分，只是他不想费心思去猜测，对吴凝心，他一点心思都不想落下。而且，这顿饭，他一点也不想吃。他自己也很奇怪，在周瑭家里，他不但以做饭为乐，还吃得香甜。 怎么在自己家里，却没了胃口，而且，家里有人，不是他一直期盼的不再冷清吗？ 为何，家里人多了，他却不觉得热闹？ 反而是，周瑭家里只有周瑭和韩妈妈，他却觉得非常温暖热闹。 不管什么原因，在吴凝心这里吃饭，他总觉得这是一种煎熬，好不容易挨到吃完了，他提出去院子里透透气。 吴凝心的妈妈冲吴凝心使了一个眼色，吴凝心赶紧跟到了院子里。她看着司马曙的后背，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来紧紧地抱住了。 司马曙并没有任何推却，只冷冷地说：“放手”。 “不，我不”，吴凝心越发抱得紧了些，哭泣着说：“我是你的女朋友，这是我的权利，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最有资格抱你”。 司马曙听到吴凝心此番话，却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吴凝心看看他依然冰冷的后脑勺，自己松开了手，转到了他的面前。 吴凝心看着司马曙冷若冰霜的脸，质问他：“司马曙，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你明知我喜欢你，为了让你喜欢我，我迁就你，讨好你，可你就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 说到最后，吴凝心的声音有些竭斯，虽然带着三分的压抑，却已经让她的脸变形了。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姣容，因为不甘心，扭曲了。 司马曙冷沉着脸，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以为你会体会的，原来你果真不够聪明”。 “体会什么？” “我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就是为了让你体会到跟我在一起，过这种冰冷到骨子里的日子，从而对我望而却步，自动退出。” 司马曙继续说：“没想到，你居然就想这样过一辈子，你的坚韧是用在这上面的啊”！ 如裂雷一般，吴凝心方知道司马曙的意图，原来，原来是这样，原来司马曙竟对自己丝毫情分都没有！ 原来是为了让自己知难而退，做梦，司马曙，我绝不会甘心退出的！ “哈哈”，吴凝心狂笑了一声，恨恨地对司马曙说：“司马曙，就算这样，我一辈子也不会放过你的，我痛苦，你就陪我痛苦一辈子吧！” 司马曙看着吴凝心越来越狰狞的面目，竟然觉得可怖，他的耳朵里回响着吴凝心恨毒的话：“司马曙，如果我注定是你的劫，那我就纠缠你一辈子。我不幸福，你也别想快乐，咱们两个就互相折磨一辈子吧！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34章 三观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司马曙见吴凝心已经失去了理智，此刻不想再与她有任何交流，迈步便走。吴凝心突然收住了她的狰狞的面孔，追上司马曙，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后背。 吴凝心哭泣着哀求道：“司马曙，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走，求你了”。 扯开她的手，司马曙一字未说，冷冷地欲离开。吴凝心突然发疯似的，拦住他的去路。 吴凝心恨恨地说：“司马曙，都是因为周瑭对吧，你的心里还爱她对不对？” 听到“周瑭”的名字，司马曙的瞳孔缩了缩，但是，他依然没有回应吴凝心。吴凝心不甘地问：“为什么？我比周瑭漂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却喜欢她？” 心里念着“周瑭”，司马曙深情地回答道：“你很漂亮，也很动人，只是难动我的心。纵使你是倾城之美，也抵不过周瑭一个蹙眉倾我心”！ 看着司马曙提到周瑭，棱角分明的脸线都温柔起来，吴凝心恨恨地说：“可是，她的蹙眉哪有我的好看”！ 司马曙顿了一顿，回道：“三观比五官重要，你懂吗？” 算了，你除了知道美容、首饰和逛街之外，还知道什么！ 司马曙并不打算跟她多说，又要迈步离开。吴凝心不服气地问：“周瑭的三观有什么特别之处？依我看，她不过是拿捏着读书人的样子，这算什么三观”！ 司马曙回：“那是你不会欣赏，周瑭似一块美玉，每一块玉石的形成，都经历了千锤百炼，最后才慢慢变成了一块璞玉。美玉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慢慢变得奢华有内涵，它留住了永痕的美丽，内在丰富多彩，经得住时光的打磨。” 算了，周瑭的内涵美，岂是她能体会得到的！司马曙不想再理她，大步离开了。独留吴凝心一个人站在原地，哭喊着：“司马曙，不要走”。 她的妈妈透过落地玻璃，看到司马曙走了，急急地跑出来，问道：“阳阳怎么走了？” “谁说他走了，他会回来的”，吴凝心发着脾气，使劲擦去腮边的泪水，望向司马曙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司马曙，我一定会得到你的”！ 真正爱你的人，会欣赏你，甚至欣赏你的缺点。如果没有爱过你，即使你卑谦讨好，他也不会领情的，只会让自己心累。 吴凝心不懂，也不想去懂，更不想深究，她只想抓住司马曙，享受这一切来之太易的生活，不想因失去被别人嘲笑！ 那位走路呈鸭态的小男孩，正在楼道里负重练习行走，他的爸爸跟在他的后面，鼓励他：“宝贝真棒”。 这名小男孩，名字叫沈子桐，他的爸爸叫沈俊。经过这些天的康复训练，沈子桐走路时，速度放缓慢，脚后跟慢慢着地。 由于臀中肌和臀大肌的力量提高了，患儿走路时，腹直肌收缩，带动身体提起的代偿性运动减少了。因此，患儿的鸭态歪斜度减少了15度的角度。 沈俊在沈子桐的身后，不断地鼓励儿子：“宝贝，刚才迈得比昨天高了一根鸡腿的高度啊，非常棒，中午奖励你一根鸡腿”。 “爸爸，我想吃火腿，不想吃鸡腿，我要吃火腿肠蘸番茄酱”，沈子桐提出。 “好的，我好像看到你妈妈把番茄酱藏到高老师那里了，咱们去运动治疗室找找，好不好？” “嗯，好的”。 沈子桐的爸爸以最聪明的方法，让孩子自愿去运动治疗室做运动，而且是兴致盎然地去。这是最有效的引导孩子的方式。 沈子桐看到身边过去一个因脑积水导致头部巨大的孩子，便问沈俊：“爸爸，那个小朋友的头怎么那么大啊？” 沈俊看了一眼那个孩子，略一思索，回答说：“每个孩子投胎的时候，总会选择一件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装进口袋里，带下凡间。 刚才那位小朋友选择了智慧这个玩具，因为智慧太多了，口袋里装不下了，只好装进了脑袋里，所以他的头就大了”。 “哦”，沈子桐说：“我不喜欢‘智慧’这个玩具，我喜欢飞机”。 娇娇老师从洗手间出来，听到了沈俊的话，泪目了。不管是沈子桐，还是刚才那个脑积水的患儿，他们皆不是带着玩具来人家的。 他们是带着不幸来凡间的，患了脑积水，莫说是智慧，连走路、吃饭都困难。 可是，沈俊愿意以美好的态度面对这个现实，不能不让人感动。 沈俊陪着沈子桐做完运动疗法后，带着他来找娇娇老师，做作业疗法。刚一进门，何其美的妈妈抱着何其美恰巧出来。 沈子桐看着黑黑的何其美，问沈俊：“爸爸，他是小弟弟吗？” “不，她是小美美，漂亮的小妹妹”。 “可是，爸爸，这个小妹妹长得太像小男生了”。 何其美的妈妈面带不悦，虽然自己的孩子黑丑，但是，她也不愿意别人这样评论。 沈俊赶紧说：“宝贝，小妹妹这叫英气俊秀”！ 一句“英气俊秀”，令何其美的妈妈顿时心情舒坦了很多。娇娇老师不由得多看了沈俊一眼，这位个头并不出众的男人，情商竟如此之高！ 何其美的妈妈抱着何其美来到李佳书的办公室，对李佳书说了刚才沈俊的话。李佳书叹道：“难得，这个人的才华，可以跟周组长相比了”。 “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看着他斯文的很，仿佛是很有文化的一个人”，何其美的妈妈说道。 李佳书点头，回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周组长知道，她那里有病号的资料。你要是实在好奇，回头就问问她吧！” 何其美的妈妈说：“问周医生啊？那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医生的性子，谁能从她那里打听出任何一个病号的信息来？” 李佳书笑道：“这是我们周组长对你们的保护，你们的**，难道你愿意随便宣传？换作是旁人，向周组长打听你的资料，周组长一样会替你保密的”。 何其美的妈妈笑道：“那倒也是”！ 第35章 故意留下的口红印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何其美的妈妈抱着何其美离开推拿治疗室后，再次碰上了沈俊徳和沈子桐。 这次，沈俊徳在楼道里，为哄沈子桐开心，卖力地做着空中抛沙包杂技。 沈俊徳先是左手后背，仅用右手就可以连续上抛三只沙包，紧接着，左右手同时用，可以上抛五只沙包。 这五只沙包有序地在他的手里抛出、接住，虽然观看的群众觉得眼花缭乱，但是，沈俊徳却从容不迫。 十分钟过去了，这五只沙包依然没有掉到地上，井然有序地在沈俊徳的手中翻舞。 沈子桐高兴地直拍手，笑得欢快极了。引得众患儿家长们前来围观，众人情不自禁地喝彩鼓掌。 娇娇老师在下课时跟患儿家长交接后，趁休息的时间，也往沈俊徳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沈俊徳这一项技艺，实实地惊艳了她。她暗自忖道：这些患儿的家长们，各怀才艺，令人惊叹！ 虽然他们承受着来自孩子的病情的压力，来自社会鄙夷的眼神和舆论，但是，他们尽自己所能呵护自己的孩子，竭自己的所会逗笑自己的孩子。 他们无疑是坚强的，是伟大的！ 娇娇抚摸着自己腹中的胎儿，人啊，原本是脆弱的吧，只是为了孩子，就会强大！ 她感慨万千，直到下班，接到了她老公的电话：“你下班自己回家吧，我加班”。 “好吧”！ 娇娇有些失落，最近老公有些异常，经常加班，原本他的工作是不繁忙的啊，一个办公室主任，手下带着几个文员，难道还需要他亲自加班整理文件吗？ 可是，几次盘问，又问不出什么来，老公对答如流，似乎是提前准备好的，又似乎是因为老公说的都是事实，才无可反驳。 但是，女人是有第六感的，娇娇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她的老公一定有问题！ 老公在刚得知她怀孕的时候，兴奋不已，对她百般呵护，主动承担了家务。 每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即有可口的早饭。老公不但为她做饭洗衣服，连外出散步也一步不离，小心搀扶，生怕她摔倒。 然而，这一段时间，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从上次公司聚会后，他待自己，便不再有宠爱之情。甚至，对他们的孩子，感情也淡了许多。 他开始早出晚归，各种加班的理由，即使是回到家里来，也不再亲近自己，抚摸自己的肚子。 莫非，他有了外遇？ 想到这里，娇娇的心一沉，如果真是这样，可怎么办啊？ 孩子怎么办？ 娇娇不敢深想下去了，她无法面对这个问题。饶是这样，她也没有胃口，晚饭，莫说是吃了，就是做她也没做。 一来，上班太累，下班回到家，已是乏力，挺着大肚子，还要自己做饭，实在没有力气。 二来，她一想到老公会出轨，也许此时，正陪着哪个女人在吃烛光晚餐，她的心伤痛极了，哪里来的胃口吃饭啊！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半，她的老公徐志刚才回来。娇娇一直坐在沙发上等他，徐志刚倒是有些意外。 自打娇娇怀了孕，她嗜睡了些，吃过晚饭，围着小区溜达一圈，便回家睡觉。因此，徐志刚以为，现在娇娇已经处于熟睡中了。 看到娇娇坐在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他不得不走过来，将她揽进怀里，问：“怎么还没睡？” 娇娇停下换台，冷冷地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徐志刚略怔了一怔，回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加班去了啊？” 娇娇冷峻地盯着他，气愤地说：“还骗我，徐志刚，你自己看看你的衣服领子”。 “衣服领子怎么了？” 徐志刚说着自己翻着看，领口处有一个清晰的口红印。他的脸色一变，旋即说：“哎，这个是办公室里的一个同事开玩笑，弄上的”。 他干笑了一声，对上了娇娇那双依然凌厉地“钉”在他脸上的眼睛。他心虚地低下了眼帘，窘迫地解释道：“我们办公室新来了一个同事，爱开玩笑，真是的，你看，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 徐志刚说着，站起来，就要脱下他的衬衫来，娇娇冷笑一声，说：“别装了，那口红印分明就是故意留下的。那是向我宣明的，让我知道有她存在的。徐志刚，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徐志刚低下了头，说：“对不起，老婆，我不想你知道了伤心”。 “你不说，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是你把我当傻子”，娇娇的声音愤怒起来，把手里的遥控器摔了。 徐志刚不敢说话，娇娇舒了一口气，问：“什么时候的事？” “嗯”，徐志刚回：“就是那次公司同事聚会，欢迎新来的同事。她…” “她什么？” “她满脸的笑容，似春天午后明媚的阳光，我的心像是被万千根针扎中了，全身电流通过，连脚底都是麻的…” “够了”，娇娇怒不可遏，指着徐志刚说：“徐志刚，你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她再有魅力，你也仅能欣赏，不能碰。我还怀着孕呢，你让我怎么处置我肚子里的孩子？为了那份激情，你就不管你的骨肉了吗？” “对不起”，徐志刚内疚地说：“可是我实在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已经爱上她了，实在对不起，老婆”！ “住口”，娇娇的手颤抖着，指着徐志刚的鼻子说：“我再不是你的老婆了，我们离婚吧”！ “好，离婚，老婆，我净身出户，房子、车子和存款都归你”，徐志刚立刻表态！ “好”，娇娇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 第36章 毫无愧疚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娇娇的心里非常难受，徐志刚毕竟是自己倾尽心扉爱过的男人。他的离去，也带走了自己的青春。 可是，徐志刚毫无愧疚感，对娇娇说：“我的心不由我做主，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沦陷了，我可以为她去死，我只想每天都看到她。如果看不到她，我觉得我的生命都没有意义了”。 看着隆起的肚子，娇娇冷冷地问：“孩子怎么办？” “你看着办吧”，轻描淡写的一句。娇娇的呼吸一滞，为了一个女人，徐志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惜了。 为了一个女人，他竟对自己的骨肉，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好”，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娇娇觉得，跟这种男人，没什么好说的。她不明白，以前，自己是怎么看上眼前这个男人的！ 或许，是自己遇人不淑，以前他隐藏地好，如今本性毕露了。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自己没有搭上一辈子跟着他。 这也算万幸，这样想，她难受的心好多了。 徐志刚连送娇娇回家的客套话都不敢说了，娇娇自己挺着大肚子坐着出租车离开后，他迫不及待地给他的心上人打电话。 “宝贝，咱们今天就结婚，我去接你”。 “好的”！ “爱你哟，宝贝，亲亲，么么哒”！ “我也爱你，么么哒”！ 由于净身出户，徐志刚只能坐着出租车去接他的“宝贝”。两个人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又亲又搂。 眼前这个“宝贝”，是个艳丽的女人，且不说她的身材，就是她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轻瞄一眼，你立刻就会沉迷进去。 火红的嘴唇，包臀连衣裙，细细的高跟鞋，无一不比挺着孕肚的娇娇更具魅惑性。 “亲爱的，你让人为你着迷，咱们现在就去领结婚证，我已经等不及了”，徐志刚深情地说。 只是，他忘了，当年，他也曾对娇娇说过这样的话。 娇娇回到娘家，她的爸妈长吁短叹，他们心疼自己的女儿，摊上这么一个男人，这肚子还挺着呢，就离婚了。 “这孩子怎么办？” 妈妈忍不住问，这才是最大的难题。娇娇可以以后再嫁，她还年轻，人生总会有机会。但是，孩子却只有一次生命的机会。 莫非真要打掉吗？ 娇娇也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虽然跟徐志刚赌气，可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在自己肚子里呆了几个月，总是有感情的。 真的打掉，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娇娇啊，你可一定要想好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单亲孩子。而且，抚养一个孩子，又是奶粉钱，又是教育费，你的那点工资，能养得起吗？” 娇娇的妈妈提醒闺女，虽然她理解闺女为人母的心情，但是，面对现实，她不能不提醒自己的女儿！ 娇娇留着眼泪说：“让我考虑一下吧”。 这一考虑，便是一夜，娇娇的眼睛哭得红肿了，不过，她还是决定了：即使有一万个舍不得，也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虽然徐志刚把房子留给了自己，可是房子还在还房贷，自己的工资交了房贷后，所剩无几，确实没有多余的能力养这个孩子。 自己的父母年事已高，没有了挣钱的能力，自己不能因一时之不忍，连累他们为自己抚养孩子，害自己的父母为自己再操劳。 最主要的是，孩子生下来，以后的成长怎么办？单亲家庭会不会为孩子带来困扰，这个孩子能不能心理健康？ 因此，慎重计，为长远计，娇娇决定放弃了。 她的妈妈陪着她来到妇产科门诊，跟医生说明了要打掉孩子的意图后，不料，医生告诉娇娇：想做手术，必须由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来签字。 “可是，医生，我们已经离婚了啊”，娇娇不解地说。 “虽然你们离婚了，你这么大的月份，孩子已经有了胎动，孩子有你前夫一半的血脉，他有权利决定孩子的去留。因此，想做流产手术，必须让他签字，这是政策规定。” 听了妇产科医生的建议，娇娇说：“好吧，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签字”。 娇娇给徐志刚打电话的时候，徐志刚搂着他的“宝贝”，还在甜蜜熟睡中呢。他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强压住性子，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他的“宝贝”转过身来，听他讲话，电话那边，娇娇让他即刻赶到医院签字。 “好，我一会儿就到”，徐志刚挂了电话。 “什么事？” 他的“宝贝”给了他深情地一吻，徐志刚深情地回应了她一吻，说道：“娇娇让我去医院签字，做流产手术”。 “她要流产？” “当然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不能留着那个孩子，那孩子会成为我们的麻烦，我要你为我生个孩子，属于咱们两个人的孩子”。 徐志刚说着，便搂过他的“宝贝”来，欲要求欢。 谁知，他的“宝贝”，一把推开他，说：“你不能让她流产”。 “为什么？”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生育”！ 犹如晴天霹雳，徐志刚觉得眼前的“宝贝”在眼中打起转来。他不可置信地问：“这是真的吗？” 再次确认，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他的“宝贝”点头，说：“我一直没有月经，后来去妇产科看过，医生说我的子宫发育严重不良，只有一个核桃那么大。我这辈子，不但不会有月经，也不会有孩子的”。 徐志刚呆愣了半天，没有说话，她摇晃着徐志刚的胳膊，问：“你嫌弃我了对吗？” “没有”，徐志刚回过神来。 “哼”，她撅嘴哭道：“你别骗我了，你就是嫌弃我，我们还是离婚吧”。 徐志刚的思绪翻滚过几十回，他一时之间，亦不知道该怎么办，离婚吧，还真有些舍不得，刚结婚，这新鲜劲儿还没过呢。 眼前的可人儿，实在是艳丽多姿，摄人魂魄。 可是不离婚吧，自己以后岂不是没有后代了？ 这可不行！ 眼下，该如何选择呢？ 第37章 劫后余生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宝贝”见徐志刚的眉头皱成了疙瘩，便为他出主意：“你不要发愁，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你别去签字，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咱们抚养，我一定会把那孩子当成亲生的”。 徐志刚有所犹豫，他怕后娘永远比不上亲生母亲，毕竟后娘虐待孩子的，不在少数。 他的“宝贝”自然解其心思，为打消徐志刚的疑虑，郑重地承诺：“你放心，我没有做母亲的福气，自然会打心里喜欢那孩子，会珍惜他的，又怎么会虐待那孩子呢”！ 她说着，越发哭起来，哭得肝肠俱痛。一向艳丽的“宝贝”，泪珠挂在腮上，真个是雨润红姿娇，令徐志刚愈加着迷起来。 当即，不顾娇娇，亦将他和娇娇的夫妻情分弃如敝履，将他的“宝贝”搂紧，说：“好，就依你，就这么办”。 他的“宝贝”破涕为笑，亲了他一下，说：“谢谢你，老公”。然后，主动… 娇娇在医院里苦等徐志刚，徐志刚的卧房里，却是被中春意阑珊暖… 娇娇完全不知徐志刚和他的“宝贝”的如意算盘，在医院等了两个小时，没有等到徐志刚的身影。 她只得给徐志刚打电话，听到的却是对方已关机。打了无数遍电话后，永远提示关机，无奈之下，娇娇只得先回家了。 之后的一周，徐志刚依然关机，娇娇无心上班，只得去徐志刚的公司找他。徐志刚的同事告诉她，徐志刚请了一个月的假，出国旅游了。 娇娇懊恼不已，愈加恨徐志刚。腹中胎儿的月份愈大，做手术的风险愈大。徐志刚竟然一点儿也不顾惜自己的死活，自顾与新欢快活。 他何至薄情如此！ 好不容易盼到徐志刚快活回来，娇娇直接去他的办公室堵他，徐志刚拉着她来到一家咖啡馆。 娇娇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徐志刚回：“我们谈谈”。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娇娇，你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为什么？” 徐志刚回：“我的妻子不能怀孕，我们想让你生下孩子来，我们抚养”。 娇娇听完，拿起咖啡泼了徐志刚一脸，勃然大怒，骂道：“徐志刚，我见过厚颜无耻的，就是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你是怎么能说得出口的，你简直是混蛋”！ 徐志刚说：“你骂吧，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想骂多久就骂多久”。 “我不会生这个孩子的”，娇娇的呼吸已经起伏了，她实在愤怒至极了！ 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令她恶心地想吐，便要离开，出去吐。徐志刚一把拉住她，哀求道：“求你了，娇娇，你把孩子生下来吧，你也知道，我是家里的独生子，这个孩子是我徐家唯一的血脉，求你了”。 娇娇冷笑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徐～志～刚，你～听～清～楚～了，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 徐志刚无赖地说：“我不签字，没有医院敢给你做手术打掉我的孩子的”。 娇娇看着徐志刚这张无赖的脸，恶心到了极点，她快速走出去，在咖啡店门外，剧烈地呕吐起来。 吐得只有绿胆汁了，还不能解自己的恶心之症，恨不能将胃底都吐出来。一个年轻人路过，关心地问娇娇：“大姐，你没事吧？” 娇娇顾不上回答，这位年轻人看她实在痛苦，便递给她一包纸巾，说：“大姐，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娇娇摇摇头，扶着墙，继续弯着身子，欲吐却吐不上来。这位年轻人说：“大姐，你稍等”，然后进店里，为她要了一杯热水。 “谢谢”，娇娇无力地说。 “不客气，大姐，您喝杯热水吧，会舒服一点”。 “嗯”，娇娇慢慢地把这杯热水饮完，才觉得舒缓了很多。 娇娇直起身子，对年轻路人说：“谢谢你”，年轻人摇头回：“不客气”。看她没事后，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娇娇点头，那年轻人离开后，她慢慢地往家走。 路上，娇娇又恨又气，又恼又怒，心脏的跳动，实在难以抑制。不过，她想的最多的是，眼下该怎么办？ 徐志刚的妻子不能生育，他一定不会给自己签字，让自己把孩子打下来的。可是，生下这个孩子… 唉，为这样的男人生孩子，比吞了满嘴的苍蝇还恶心！ 成年人想活着，果真是劫后余生！ 原以为自己的人生顺遂如意，考上大学，顺利进入医院工作，找个优秀的老公，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男人。 人生，真的是在崎岖里，在泥泞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啊！ 原来，所有的不幸预言，才是人生的金玉良言啊！ 徐志刚回到家，他的“宝贝”关切地问他：“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谈过？” “今天是你度完蜜月，第一天上班，她一定等不及去找你，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她应该是把你堵到办公室里了”。 “聪明”，徐志刚不由得赞叹，不过，他摇头说：“只怕，她不肯生下孩子”。 “别怕”，他的“宝贝”说：“这可由不得她，只要你坚持不签字，她也不能打掉。再坚持一两个月，她就足月生产了，到时候，你就去把孩子抱回来”。 徐志刚点点头，说：“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娇娇果然被拖拉起来，她虽然明晓徐志刚的意图，却也无计可施。她虽然每天坚持上班，却不敢对任何人讲述自己的痛苦经历。 别人都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待产妈妈，有羡慕自己的，有恭喜自己的，有真心的，有虚情的，有假意的。无论是哪种，娇娇只能笑脸迎之。 有周瑭的教训在，医院里那些女人的本事，她可是见识过的。那些女人，做盐必咸，做醋必酸，她可不想领教。 如果被她们任何一个人知道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她们立刻就会传的满院皆知。而且，她们会将自己的悲痛，喜闻乐谈！ 她的妈妈，整天以泪洗面，这日子可怎么办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人呢？ “女怕嫁错郎”，真真是不错的啊！ 唐三中文网 第38章 娇娇的结局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生命只有一次，应该珍惜。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要用很多年的沉淀去立业，要用很多的时光去打拼一片属于自己的成就和天地。 因此，这唯一的活着的机会，就弥足珍贵了。 而打掉一个孩子，那是一条生命，令人心疼唏嘘。小怨实在不想写，那个孩子有来这个世上的权利，打掉后便没有机会了，小怨也很痛心。 的结局是，她的人生，一定会如她教西子帅画的那幅画一般，有明媚的太阳，有美丽的花草树木。 我们继续沈俊的故事吧。 沈子桐不肯做斜板上的蹲起运动，无论沈俊如何哄都不行，只得求教于周瑭。 周瑭笑着说：“其实孩子们已经很厉害了，这个动作是很难的。我们成年人站在斜板上，做不了几个蹲起动作的，你可以试一下。在你批判孩子时，为孩子不肯服从指令头痛时，先亲体验一下，感受一下孩子们的不容易，不要凭空生出你那些不痛不痒的言论”。 “有理”，沈海深以为然。 “不过，总不能由着孩子的子来，他需要这些高强度的训练，提高自己的能力”，周瑭说。 “嗯”，沈海问：“那如何引导他呢？” “你可以许诺他一件他最的玩具，或者带他去游乐场玩一天”，周瑭建议。 “好的”，沈海叹道：“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谢谢周医生”。 沈俊为了践行自己对儿子的诺言，周末带沈子桐去了游乐场，同行的还有他的妻子。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沈海这样温文尔雅的人，其妻子竟然是假小子类型的一个女人。她不但穿着打扮风格，钟于此，就连格也是。 较之沈俊那润物无声的教育方式，她的方法太过粗犷了。 沈子桐因游乐场的新鲜，难抑兴奋，一会儿爬上，一会儿跳下，拉拽皆不能将他拢在边。因其呈鸭态走路，并不稳定，着实怕他伤着。再者，游乐场里人太多，沈子桐钻进人群里，担心他走丢。 因此，她对活泼乱冲的沈子桐说：“咱们今天来的是这个城市最快乐的地方，别惹我扇你啊”！ 沈俊倒是宽容，他对儿子说：“儿子，爸爸和你比赛，看谁最后到达那里，看谁最慢，好不好？” “好”，沈子桐充满兴趣地跟爸爸竞赛起来。 三人来到摩天轮这里，沈子桐喊着要乘坐。他的妈妈对沈俊说：“你看好他，我去买票”。 “好”，沈俊答应着，看着妻子到售票窗口买票。 工作人员收钱后抬头，有礼貌地说：“先生，这是您的票，请拿好”。 沈俊的妻子面有怒容，不过并未发作，回来把票摔进沈俊的怀里，撅着嘴巴不说话。 “怎么了？” 沈俊问，今天是来休闲游玩的，可别扫了兴。 “那个售票员什么眼神儿，居然喊我先生，气死我了”。 “哦”，沈俊笑了。 他哄妻子道：“凡是有文化的人，她统称先生，不分别的”！ 第39章 哭穷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高文慧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扭伤了脚踝。自从庞国瑞当了副主任以后，她的神思一直恍惚，心中之气郁结。 因此，经气不通，这次扭伤，竟足足半个月未有好转，一直瘸拐着来上班。 她的烦恼之气愈加浓烈，又添了些炎火之症。火性炎上，其唇角鼻翼两旁，皆红肿疼痛。 早上，交班后，回到一组的病房，看到一名年轻的新来的值班医生在走廊里讲电话，跟男朋友说着甜蜜的话，将她训斥了一顿。 那名新来的医生被训哭，她扣了这名年轻医生一天的奖金，觉得尚不舒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抱着一摞医学伦理学、法律法规以及医院管理制度的试题，来到值班医生的办公室里，摔在办公桌上。 “都忘了医院的规章制度了，现在考试，不及格的一律扣一天的奖金”，高文慧抱着胳膊宣布。 一组的值班医生，虽然心里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各自领了试卷，回到座位上开始考试。 他们只敢暗暗地在心底诅骂高文慧，明面上还是会乖乖的。 毕竟，谁会跟自己一天的奖金过不去呢。 高文慧转身出去了，反正这次考试来得突然，不怕他们抄，自己只是回办公室取水杯来喝水，这么会儿的功夫，他们也找不到资料抄。 不过，值班医生们没有抄，而是趁机抱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她这是怎么了？谁惹她生气了啊？” 那名被罚钱的年轻医生内疚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连累你们被考试”。 一位略长的医生说：“应该不是因为你，大概是跟老公吵架了，你恰好撞到枪口上了”。 众人一阵哄笑，一人说：“我估计是因为庞副主任的事，她一直想当主任，庞副主任一来，估计她没什么戏了，所以憋了一肚子的火”。 一个人一摔试卷，愤恨地说：“她有火也不能冲我们使啊，梅香遇上秋香，都是给人家打工挣钱的，谁还比谁高贵呢。 幸亏没让她当主任，要是她当了主任，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我觉得庞副主任、周组长都比她温和，他们两个不管谁当主任，都比她强”。 这个人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响起了摔碎杯子的声音，众医生吓了一跳，扭头瞧去，只见高文慧寒着脸站在门口。 刚才的杯子，就是她摔的。她摔完杯子后，手依然在抖，显然是怒气至顶了。 众医生赶紧低下头，继续做题，不再继续刚才的讨论了。他们皆认为，高文慧不会善罢甘休，岂料，她只是摔了水杯，便静静地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并未发飙。 就这样完了？ 水杯都摔了，就没发作，她如此隐忍？还是待发？ 其实，高文慧本欲怒发一通，借机泄心火。可是，在最后一霎间，她忍住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引起众怒。否则，这些年的苦心维持，就付诸流水了。 恰逢吴凝心来找她，她便命一名实习医生负责这次考试，跟着吴凝心离开了。 她一离开，众人立刻互相询问答案，有的人干脆拿出手机来，查找答案。那名实习医生不敢过问，任由带教老师们乱作一团。 实际上，高文慧在冷静下来后，也后悔刚才没有憋住火气，让大家考试，引众人暗恨自己。可是，箭已发出，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吴凝心来找自己，正好给了一个台阶。她想让大家抄，又无法主动说出口。吴凝心将自己叫走，不是正合适的由头吗！ 只要自己一离开，他们就会放开了抄，还怕会有人因不及格而被罚吗？那便不会招人恨了！ 来到办公室，关上门，高文慧问道：“有事吗？” 吴凝心呆怔不语，高文慧发现其形容憔悴，不似从前那般青春朝气，也不再佩金戴翠。 “出什么事了？你病了吗？” 高文慧一问，吴凝心竟哭起来。 哭了半天，方才止住声音，说：“高姐，你教教我，怎样才能留住一个男人？” 和心中的猜测无异，果然是司马曙抛弃了她！这个司马曙，大概心心念着周瑭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不易扭转，一个人的身体可以在你这里留住，但是，想留住心，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过，庞国瑞一来，高文慧已经无暇顾及周瑭了，她眼下的劲敌是庞国瑞。所以，她暂时不想在周瑭身上费什么心思，更不想空耗精力。 因此，她一时没有回应吴凝心，吴凝心只得唤她：“高姐”。 “嗯”，她不得不打发吴凝心：“这件事，你先别急，男人就像是手里的流沙，你抓的越紧，越容易流失。依我说，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去找司马曙，等他心情好的时候，你再去找他，到时候，我给你出个主意，保管一举拿下他”。 “那他什么时候心情好啊”，吴凝心撅嘴问道。 高文慧略一思索，说：“再过些日子，便是我们医院的职工运动会了，他一定会参加的，到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他的心情自然好。 再说，晚上还有聚餐，到时候我会帮你坐在他的身边，也许就有机会了”。 “好”，吴凝心非常高兴，又看到了希望。 她站起来，说：“高姐，那我先走了”。 高文慧点头，突然又想起来，叫住了她，说：“你等等”。 “怎么了？” 吴凝心扭回身，问她。 “啊”，高文慧却又摇摇头，说：“没什么，你走吧”。 吴凝心甚是疑惑，不过她没追问，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要离去。 黄静灿却刚到门口，看到吴凝心，怔了一下，即刻有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师姐好”。 吴凝心却没有理她，径直走了。 黄静灿因受庞国瑞所托，来给高文慧送文件，无心纠结这些。不过，回来之后，她对庞国瑞和周瑭讲了，在高文慧办公室碰到吴凝心的事情。 庞国瑞望向周瑭，问道：“吴凝心尚不知足？” 言下其意是：吴凝心不是抢了你的司马曙了吗？还想抢你的什么？ 周瑭苦笑一下，拍拍空空的隔离衣口袋说：“我不是哭穷，是真穷”！ 庞国瑞“噗嗤”笑了，对周瑭说：“那就不用担心了，人家还不能见面聊个家常了吗？” 可是，周瑭微一摇头，说：“未必，我还是立好门户，等着迎招吧，图之于未萌，虑之于未有，方能不至仓惶狼狈”！ 第40章 启万世之法门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在庞国瑞以为高文慧和吴凝心联手要对付周瑭的时候，高文慧手里的箭头已经对准了他。 高文慧坐在窗下，想着那天科室里的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眼神凌厉起来。她恨恨地想：我必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现在，你们松懈了，以为我拿你们没有办法，只得忍着，正是我出手的时候。 蛇咬一口，入骨三分。我必报此恨，让你们尝尝滋味！ 虽说是要雪恨，可也不能摆到明面上，须得好好规划一下，琢磨一个良策。既得到报仇后的痛爽，又不能让他们恨我。 高文慧端起咖啡来，慢慢地喝着，苦思妙计。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阴笑了一下，暗赞自己高明，此计可算是一石三鸟啊，连带庞国瑞也要受些影响了。 你庞副主任不是董事会通过的任命吗，如果新上任就遇上这么一个麻烦，处理不好，影响恶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跟董事会交代！ 周瑭在看《伤寒杂病论》，庞国瑞把手里的书一扔，说：“全是古文，你怎么看懂的呢？” 周瑭一笑，庞国瑞又拿起来，说：“我看你整天抱着它看，我就好奇它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就去咱医院的图书馆借了一本来看。结果，我横看竖看，别说看出个金木水火土来，就是通读都难”。 他把手里的书转了一圈，问周瑭：“你到底是怎么看懂的呢？” 周瑭认真地回道：“我没看懂，我要是看懂了，就不在这了，就去挂专家门诊了”。 “那你还天天看”！ “就是因为没有从里面看出金木水火土来，才天天寻找啊”，周瑭咬着嘴唇笑回。 庞国瑞憨笑一声，眼里的爱意不自知地流露出来，说：“你别打趣我，快说说你到底在看什么”。 周瑭敛了笑容，回道：“我是真的看不透，不过古人觉得此书诚医门之圣书，可启万世之法门，所以我来开蒙来了”。 “别谦虚了”，庞国瑞拿过周瑭手里的书来，指着上面的笔记说：“你这叫开蒙？读书笔记这么多，你这应该叫…” “熟读经典吧”，庞国瑞说。 周瑭取回书来，回道：“您可真过奖了，我这哪算熟读啊，我这最多算是问道”。 她指着书上的笔记，对庞国瑞说：“这些旧笔记是我大学时候，课堂上记得。这些新的呢，是我的继续医学教育，网上课程听来的”。 “哦”，庞国瑞点头，说：“你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临证方法，就是这样来的吧”。 周瑭略一沉思，说：“这样说，也不为过，《伤寒杂病论》奠定了我中医八纲辨证的基础，后人的辨证思维，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的。自古以来，中医们临证处方，都以它为指导。 我本对它并没有很深的体会，可是，自从我妈被一位名医用它里面最简单的方子，治好后，我才又重新认真拜读它，体会它。” 庞国瑞问：“那你用它治好过别人吗？” 庞国瑞刚问出口，黄静灿急急地跑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庞主任，您快去看看吧，一组那里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郑护士长让您去处理”。 周瑭问：“怎么回事？” 黄静灿回：“具体我也不清楚，我跟着一组的老师，在针灸治疗室呢，听到医生值班室里吵得很厉害，大家就出来看。我刚出来，郑护士长就让我来找您去处理”。 庞国瑞听了，就急忙要去一组，周瑭站起来拉住他，嘱咐说：“记得要冷静”！ “嗯”，庞国瑞点点头，急急地走了。 黄静灿看着复又坐下的周瑭，不解地问：“组长，您不去看吗？” 周瑭回：“不过是故伎重演，没有什么新鲜花样，不值得一看”。 “嗯？” 黄静灿不解，问周瑭：“什么故伎重演？” 周瑭答道：“跟败坏我的名声一样，想让庞主任也得一个不能担当科室未来的名声”。 周瑭说完，继续看书，只是那清澈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屑，却也未再发表任何评论。 黄静灿虽不解，自己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周瑭却已经知道了似的。但是，她还是发自心底的敬佩周瑭，周瑭竟然真诚地提醒庞副主任。 他们不应该是竞争对手吗？ 如果庞副主任名望扫地，那么周瑭不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吗？不就有希望当科室未来的主任吗？ 她却以其慧解，提醒庞国瑞，可见其心地坦荡，足以对日月。 黄静灿说：“组长，我…” 周瑭抬头接话：“你去吧”，黄静灿必定想去看看。一来，实在好奇一组发生了什么事；二来，她想验证一下自己的话！ “好的”，黄静灿也急急地跑了。 黄静灿来到一组的时候，医生值班室的门口，已经聚了很多人了。 她挤进人群里，往里一看。只见吵架的两个人，一个是吴凝心，一个是一名值班医生。 这名医生，是说“庞副主任和周瑭温和”的那名医生。她的名字叫杨文静，个子跟吴凝心一般不二。 只是，她的名字唤作“文静”，人却犀利。尤其是面对吴凝心时，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气势，兼以，她嘴上毫不留情的样子。 真真是与她的名字，谬之千里。 第41章 处理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吴凝心的娇颜已经惨白，气得浑身颤抖，说：“你虽然考进来上班，不过是个打工的，难道还能当上院长吗？” 杨文静抱着胳膊，冷哼一声，说：“你这种水平的，连进也进不来，竟然给我打分那么低”。 吴凝心并不想让，讥讽道：“我是照实打分，是你自己水平不行，还怪别人给你打的分低，谁知道你进医院考试的时候，有没有睡醒”。 杨文静岂能忍受来自吴凝心讽刺她蒙进医院的，她愤怒地点指着吴凝心的鼻子说：“你给我再说一遍”。 吴凝心竟然一字一顿地说：“再让你考一次，你依然垫底”。 杨文静拿起手头的书，冲着吴凝心的脸上扔了过去，说道：“你不过是个在读研究生，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就敢来讥讽我”。 高文慧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个吵架，一言不发。庞国瑞看她那悠然的姿态，顿悟：她如此自得，此时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难怪周瑭提醒我要冷静，原来如此！ 我刚上任，椅子还没坐热乎呢，就给我摆了一道死棋啊！ 吴凝心暗中留意高文慧，只见她并未有任何提醒自己收手的意思，便以为她支持自己继续闹下去。 她然不顾庞国瑞在这，也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此系高文慧平时对她的“谆谆教诲”，庞国瑞并没有什么实力，不过是靠运气当的副主任，以后说不定就把他撤了，亦或纸老虎而已等等，才培养了她“大无畏”的精神。 吴凝心过来，揪住杨文静的头发，两人扭打起来。高文慧扫了庞国瑞一眼，看他发愁的表情，心中窃喜。 庞国瑞暗想：我们男人吵架，抡几拳就行了，女人吵架，不管学历多么高，然不顾斯文，如同泼妇一般，还真无从调解。 看这形势，震慑是无用的。 女人是弱势群体，自己一个大男人的，又不能上前去拉架。万一伤了哪一个，也不能善了。 两个人吵架，压下去还是挑起来，这考验的是身为副主任的自己处理问题的见识。可是，如何压下去，却是实实地验证自己的能力！ 看客们，既是看杨文静和吴凝心的热闹，又是想看庞国瑞如何处理。这无形之中，给了庞国瑞非常大的压力。 来的时候，姚远主任跟自己详细说明了科室里的情况，每个人的性格特点。虽在意料之中，却也想不到，来的这样快。刚来才几天，便遇上了这样的难题。这可怎么办？ “警察来了”，一声高喊，扭股糖一样，揪在一起的两个人，似被触到了开关，一下子散开来。 庞国瑞喊了这一嗓子，就疾步迈到了杨文静和吴凝心中间，寒着脸喝道：“你们两个干什么？” 至此，众人才意会过来，原来那句“警察来了”是庞副主任喊的。 虽然这招不怎么高明，也显得他很无用。可是，对付她们两个人，却似快刀斩乱麻，不啻摁住了蛇之七寸。 平时看着他胖乎乎，憨憨的，整日里傻笑，原来是和稀泥啊！ 吴凝心收敛了些许，虽然不见庞国瑞，她不把他放到眼里，可是，当面，她不过是个在读研究生，还是忌惮几分的。 杨文静并不惧怕，她既气恼又委屈，尚带一点儿撒娇的意味，拉着庞国瑞告状：“庞主任，您给我做主。” 然后拿起自己的试卷来，递给庞国瑞，说：“您看，我做的题错了吗？她凭什么给我打个59分”。 庞国瑞没说话，依然冷着脸，接过试卷来看了看。这试卷上的题目有四种题型，前面的单选题、多选题和填空题并不会有什么异议。 答案固定，符合即得分，不符合便不得分，这无可争议。只是后面有四道案例分析题，人为的判断性强了一些。 若是有人故意为难你，想给你打个不及格的分数，只需说个你的论述逻辑性不足的理由就够了。你还真不能挑出来，只能打掉牙吞下去。 可是，眼下，杨文静不肯罢休，非摆到台面上，且已经起了冲突，闹的不可开交，该如何处理呢？ 想处理这件事，必须压制一方，只要被压制的一方，无话可说，另一方得到了安抚，这件事自然平息了。 然而，该制伏哪一方呢？ 庞国瑞看看高文慧，又扫了一眼吴凝心，他知道，这吴凝心是受高文慧指使挑唆行事。 也罢，就拿你吴凝心开刀，杨文静总是科室里的职工，付出了辛苦，若是偏颇吴凝心，寒了职工的心，令他们不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意，那以后哪位职工还肯死心塌地为科室卖命呢！ “这分数打的有失公允，吴凝心身为阅卷人，如此凭意气评分，实在是欠妥，因此，我宣布，为吴凝心记大过一次，今后不许再参与阅卷这样的工作”！ 庞国瑞表明立场，杨文静松了口气，由衷地感激庞国瑞，自己这些年没有白为科室付出辛劳。今后，也必将付出部的精力，以回报庞主任。 高文慧却不同意了，她反问道：“庞副主任凭什么要这么断定，您必须要给出理由，否则我们大家都不服气，会以为您是靠私心和个人喜恶，处理科室的问题”。 这道棋摆的，比刚才的死局，更难落子。 庞国瑞一笑，说：“高指导，我不会凭感性处理问题的，您若是想见识一下理性，就带吴凝心去姚主任那里，问问她，为什么给杨医生打这么低的分”。 好一招“将军脱袍”，既可化解对方的猛烈攻势，又可拿到局的掌控权。只消三两句话，就轻而易举地转危为安，反败为胜。 高文慧自然不敢让吴凝心到姚主任那里对质，以她那毫无城府的性格，一定会把自己供出去的。 因此，高文慧不再有任何异议，听由庞国瑞这样处理。 可是，吴凝心却不肯服从，她不想受此处分！ 第42章 磨和驴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吴凝心现在有些惧怕了，毕竟受到了处分，以后连考进这家医院里的资格都没有了。 无论如何，这处分不能要，这会堵死人生的这条路的。 她刚想说话，看到高文慧冲她摇摇头，她便作罢了。 庞国瑞对众人说：“散了吧，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众人散去，吴凝心跟着高文慧进了办公室，关门后，吴凝心问道：“高姐，您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高文慧安抚她：“你要是不服从，闹到姚主任那里去，你受到的处分可能不限于此”。 “那还能怎样？难不成姚主任还会开除我不成？” 高文慧点头，说：“你想啊，你抢了周瑭的男朋友，有周瑭为你添句话，你还想留下吗？” 吴凝心答不上来，她也没有底气，不知道周瑭会不会在姚主任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高文慧见她低头不语，趁机拉着她的手，“真心为她着想”地说：“你别怕，不就是个记过处分吗，如果你成功嫁给了司马曙，以他的家庭实力，你只需在家做个清清静静的太太就行了，哪里需要上班，像我们一样为生存，疲于奔命呢！” 吴凝心听了，心中一松，不过，她面现愁容，说道：“可是，司马曙又不肯理我”。 高文慧“鼓励她”道：“怕什么，他现在不是没有让你搬离那栋别墅吗？这说明你还有机会”。 吴凝心觉得高文慧说的有理，转忧为喜，笑着说：“是呢，谢谢高姐”。 庞国瑞去找周瑭，周瑭微笑着说：“恭喜庞主任首战告捷”。 “黄静灿这小妮子的消息传得挺快啊”，庞国瑞坐下说道。 周瑭一笑，依然低头看书，说道：“好一步‘关公脱袍’，庞主任的棋艺精湛，改天讨教一二”。 庞国瑞叹口气，说：“你还有心思调侃我呢，我这不是破釜沉舟了吗？” 周瑭抬头，认真地问他：“那你下次想扔出什么压箱底的绝活？” “…”，庞国瑞看看周瑭，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你提醒的对，总这样不是办法。一个科室，鸡飞狗跳的，董事会那里也无法交代”。 是啊，总不能每一次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庞国瑞摇头叹道：“我倒是没有想到，高文慧这么快就弃车保帅了，吴凝心那颗棋子，她这么快就扔了。我还以为她会拼死保她呢，结果她竟一言不出。刚磨完面，她就生生地把那头驴推出来给杀了”。 周瑭对庞国瑞说：“放心，通常是卸了磨才杀驴，这磨未卸，驴还有用的”。 “噗嗤”，庞国瑞笑了，点头说：“有理”，然后问周瑭：“这件事要不要跟姚主任说呢，我不想让她操心”。 “这会子你当她还不知道吗？” 也是，这么大的动静，姚主任肯定知道了。 也罢，既然知道了，那我就去汇报一下吧，庞国瑞迈步就走。 “庞主任”，周瑭喊住了他。 庞国瑞转身看着她，周瑭说：“请庞主任在姚主任面前，留口角春风”。 “怎么？你想让我为吴凝心说好话？” 庞国瑞委实不解，且不说吴凝心抢了司马曙，就算是吴凝心的背叛，也不能原谅。周瑭竟然要放过打击她的机会，这宽容似乎有些虚伪了。 周瑭说：“上次，魏明霞借钱的时候，她不忍心，曾提醒过我”。 哦，原来如此，庞国瑞恍悟，不过，他说：“就算我什么也不说，她这一生，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格局了”。 周瑭无不惋惜，道：“她本质不坏，只是被误导了，至于她的以后会怎样，我们管不了。但是，现在，给她一个机会吧，毕竟她还年轻”。 庞国瑞答应：“好”，然后摇头叹道：“能被姚主任选中的学生，专业能力不容小觑，她攥着王炸的一副好牌，竟然打得稀烂，真真是可惜了”。 周瑭并未接话，吴凝心虽是学生，却已经是成年人了，该有自己的人生衡量，也该知道人生止步于哪，若是错了，便该承受这后果。 她正在沉思出神的时候，黄静灿拍了一下她的肩头，问她：“想情郎呢？” 周瑭吓了一跳，娇嗔她：“调皮”。 黄静灿“咯咯”一笑，周瑭见她背着包，问：“你要外出吗？” “明天我不上班，回家看看我爸妈去”，黄静灿回道。 “哦”，周瑭笑说：“去吧”。 黄静灿回家去看爸妈，陆七安下班后，甚觉百无聊赖，约周瑭，周瑭又要陪妈妈复查，他只好去了自己的茶厅。 在那里，喝茶、看书、听客人弹钢琴，打发一下，没有黄静灿陪着的时光吧。 他一进门，便被一曲钢琴弹奏吸引了注意力。只见小舞台上，坐着一位文静的女孩子，正沉浸在自己弹的《梁祝》中。 这悠扬的旋律中，饱含忧伤，恨不能随了心爱的男子，化在春风里，没有了凡尘俗念，便再无伤痛。 这是谁啊？如此年轻，便生了这般悟性！如此哀伤，可是有什么故事吗？ 寻思之际，陆七安定睛一看，台上的女孩子正是罗奕涓。 怎么是她？ 陆七安坐在自己的单间里，静静地听她弹完，不觉失神起来。显然，是曲中的情调带起了他的情绪。 “你终于来了！” 罗奕涓略带欣喜的声音，把陆七安的思绪拉回了茶厅。 “你好”，陆七安绅士地跟她打招呼。 罗奕涓并没有回应他，反而坐在他的对面，问陆七安：“我弹得好，还是黄静灿弹得好？” “啊？” 陆七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罗奕涓一指对面的桌子，说：“振泽哥哥说黄静灿弹得曲子，似梦境一般”。 陆七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聂振泽坐在对面的包间里，冲他微一点头。陆七安只得回应他一下，心中暗道：这个聂振泽，倒是经常光顾我的生意啊！ 罗奕涓再次问他：“难道你不想倾听我的故事吗？” 陆七安茫然地点头，回道：“呃，想听，你讲吧”。 今儿个，罗奕涓是怎么了？怎么说话，老是跳跃式思维，我灵活的反应速度，竟也跟不上了！ 甭管了，且听听她说什么，再说吧！ 第43章 谈心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罗奕涓面含忧伤，缓缓讲道：“我喜欢上一个男子，从他的幽默风趣开始”。 陆七安点头，心不在焉，罗奕涓含情脉脉地说：“从他的喷嚏开始，从他的对文静的女孩子过敏开始”。 陆七安猛然瞪大了眼睛，她说的是自己吗？ 罗奕涓继续说：“我已经沉迷了，从那天以后，我睡觉闭上眼睛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我醒来上班的时候，一整天眼前都是他的影子，挥之难散。 即使我知道，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念他，但是，我不能打扰他。 我拼尽力，克制我自己，不要给他打电话，不要去找他。然而，我的双脚却不听使唤，下班后，就奔向这里。 在这里感受他的气息，体悟他的思想。可是，越融入进这里，对他的思念越烈。” 陆七安的震惊，犹如巨石在空中迸裂，耳朵里“嗡嗡”回响。他虽感受到了罗奕涓对自己的示好，有意躲着。 目的是，既然未动心思，就不要给她希望，不要像司马曙那样被纠缠不清。 孰料，罗奕涓已然到了这步田地，深情若斯，该如何处理？ 罗奕涓看他默不作声，知道他必不会接受自己的深情，便哀痛地说：“我不敢奢望会跟你在一起，我只盼望着，能再看你一眼，亲自向你倾诉，让你知道我的情意，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这样一份深情存在”。 陆七安叹了口气，这份情意，于他而言，是莫大的负担。 罗奕涓情意绵绵，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我穿越心中荒凉的戈壁、蔚蓝的海，跳过格子的丘陵，跋涉许久，能再见你一眼，已不负我心所受之苦，我已经知足了，断不会让你为难”。 陆七安点头，说：“你是一个好姑娘，奈何孟光已接了梁鸿案，他的心已经无法容纳别人了。你该有完属于你的牛郎，欣赏你，等你，眼里所有的爱意，尽倾注于你。” 继而，真心地嘱其曰：“你不该在我这里，受此委屈，千万记得，你属于美好的未来”！ 罗奕涓接纳了陆七安真诚的眼神，眼中含泪，坚强的一笑道：“好，我会把你压在心底，留足空间，去接受属于我的明媚”。 “那就好”，陆七安松了一口气，说：“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嗯”，罗奕涓点头。 陆七安才敢正视眼前这位女孩子，虽说文静，却不懦弱。她虽与周瑭的性格不同，却有着周瑭身上的勇敢。 尤其是在感情的世界里，拿得起，放得下。是感情世界里，真正的勇士！ 自此，陆七安待她如同周瑭，既能诚心相交，自然可以目敢直视，侃侃而谈。 陆七安与黄静灿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谈人文历史、经济时事、天文地理以及诗词歌赋。因黄静灿的父母自小带她去过很多地方旅游，她谈及各地的风土人情，那简直是如数家珍。 罗奕涓虽不如黄静灿见多识广，却钟情于中国古典文化，尤其是对儒家学说，极深研几。 这倒是令陆七安惊喜，在这样一个浮躁喧哗的世界中，竟然还有如此沉静下来的女孩子，竟如明月之珠，夜光之璧。 陆七安说道：“孔子创立的儒家学说以及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儒家思想，对中华文明产生了深刻影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促进了中医学理论的发展。这点，如果跟周瑭探讨的话，她可是能给我们讲上一天”。 罗奕涓的情绪激昂了许多，赞同道：“儒家思想同中华民族形成和发展过程中所产生的其他思想文化一道，记载了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在建设家园的奋斗中开展的精神活动、进行的理性思维、创造的文化成果、引导的治疗疾病的理论，反映了中华民族的精神追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重要滋养。” “是的，是的”，陆七安亦慨然交谈起来。 “咦？聂振泽去哪了？” 陆七安突然发现聂振泽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离开了！ 第44章 水泥路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罗奕涓略有脸红，聂振泽看着自己和陆七安聊得投机，一定是误会自己跟陆七安了，所以故意离开，给自己制造机会。 陆七安倒是没有在意，他绅士地表示：“既然聂振泽走了，那我送你回家吧”。 “好”，罗奕涓点头。 离开茶厅，罗奕涓对陆七安说：“我家就在前面，穿过公园里的林子就到了，我们走着过去吧”。 “好的”，陆七安乐得散散步。 二人边走边聊，陆七安看到前面有一暗处，一亮处，提醒身旁的罗奕涓说：“小心水泥路”。 罗奕涓并没有停下脚步，似乎对陆七安的提醒不以为然，说：“发亮的是水，暗处为路，我走暗处，便是水泥路，要小心什么？” 陆七安急切地喊了一句：“别走了”，可是依然晚了，罗奕涓一脚踩进了小泥坑里。陆七安伸手搀扶着她，因其穿着高跟鞋，怕她摔倒。 “不对啊，亮处折射月光，该是水才对，为何走了暗处，反倒踏进泥坑里了呢？” 罗奕涓一边蹲下擦皮鞋上的泥，一边发出疑问。陆七安回：“背着月光，暗处为水，亮处为路”。 “对，对”，罗奕涓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说：“那你提醒我水泥路？水泥路有什么需要小心的？你误导了我，害我新买的皮鞋，踩进了泥坑里”。 陆七安辩驳曰：“这怎么成了误导了？连水带泥，难道不是水泥路？” … 罗奕涓很无奈，这是什么理论？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嘛！ 一湾流水，半竿朝阳，当早晨的阳光透过林间，有意无意地从枝桠间撒落温柔的时候，你会误以为自己一脚踏进了童话世界里。 周瑭最近喜欢早起，沿着护城河，转一个大圈，去医院上班。她喜欢护城河的凉爽，喜欢沿护城河桦树林的幽静。 笔直的树干与茂密的枝叶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碧绿的河水与湛蓝的天空，互相浸润渲染，这意境，能让自己在纷扰的尘世中，忘却了烦恼。 深邃幽远的桦树林里，桦树高大挺拔，犹如一把把宝剑直指云天，气势轩昂，在光影中挺立，展示着其向上的力量，给予了周瑭奋发进取的鼓舞。 因此，周瑭每天都要早起半小时，来这里散步，参悟天地自然的生长法则与勃勃生机。 周瑭正自走着，碰到了司马曙的姥姥，老人家手里提着满满的一袋子蔬菜和水果。 “姥姥，您早上好”，周瑭主动跟她打招呼。 老太太十分热情，看到周瑭，满眼发着亮光，拉住周瑭的手，说：“孩子，晚上来家吃饭，我买了很多蔬菜和水果”。 周瑭婉言拒绝，回道：“谢谢姥姥，我今天晚上还有事，就先不去了。谢谢姥姥”。 司马曙的姥姥，并不打算放弃，极力邀请，说：“好孩子，你来吧，我一个人太无聊了，你就来陪我吃顿饭吧”！ 生怕周瑭再次拒绝，她作可怜状，诉苦道：“阳阳和他妈妈，扑在工作上，没有人陪我这老家伙。看来，人老了，便不招人喜欢了，连你也厌烦我”！ 周瑭赶紧拦住她：“姥姥，您别这么说，我很喜欢您”。 “那你陪我吃晚饭”！ 第45章 不劳而获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的姥姥对周瑭生拉硬拽，不约到她绝不罢手，一来自己确实孤独，难得与周瑭能说得上话。二来，自己确实喜欢周瑭，希望她做自己的外孙媳妇，替司马曙追求周瑭。 周瑭实在难挡老太太“无赖”式的邀请，只得答应，晚上下班后，一定赴约。 “说好了啊，不能反悔，我可做好了饭在家等你”，老太太不放心地再次嘱咐。 周瑭满口应承，却因忙碌了一整天，疏忽了这件事，下班的时候，看到了办公室门口冲她微笑的马若竹的助理，才想起来。 坐在车上，周瑭盘算着，应该给老太太带点礼物，这一天忙得忘了，这会儿再买，有些匆忙，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可心的。 “请停下车好吗？” 周瑭对助理说，助理回：“好的”，然后靠路边停下。 周瑭下车后，进了一家药店，买了一瓶红花油。她准备为老太太做个推拿，算是送给老人家的礼物。 自己虽不宽裕，可是不能每次都空手去拜访老人家，带别的礼物，以老人家的富贵和见识，轻易不会喜欢。 而自己这份心意，老人家应该会欣然接受的。 果然，周瑭送给司马曙的姥姥这一瓶红花油的时候，老太太很是高兴。她拿出一个砭石来，对周瑭说：“孩子，你帮我做一个刮痧吧，我的肩部和后背有些紧皱”。 “好”，周瑭接过砭石来，看了一眼，暗忖道：果真是富贵之家，连刮痧用的砭石也是上等的。 “开饭啦”，随着司马曙一声喊，正在帮做完刮痧疗法的老太太穿衣服的周瑭，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司马曙会在，也不知道司马曙竟亲自下厨。看着扎着围裙的司马曙，周瑭心中五味杂陈。 走，又不好扫了老人家的兴；不走，与司马曙相处，略显尴尬。 司马曙的姥姥，依然保持着年轻时的那份精明，拉着周瑭的手，说：“好孩子，坐下，咱们吃饭”。 姥姥将周瑭摁在司马曙旁边，实属故意！ 司马曙坐下后，夹了一块羊骨头给周瑭，说：“你尝尝，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辣炒，既有滋味，又不会太辣”。 “谢谢”，周瑭道谢，既客气又疏离。 司马曙欲言又止，轻叹一声，终未说出口，急得老太太数次以眼神示意他，他始终不肯再出声，只闷头吃饭。 周瑭故作不知，不吭声地吃了一顿饭。这沉闷的气氛，老太太急躁不安。用过晚饭后，她便决定要亲自出马。 老太太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老旧的盒子，盒子外面的雕花，散发着古老的气息。看样子，是传了几代了。 周瑭看着老太太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夜光杯来，不由得感叹：“难道这就是古书中记载的‘一触欲滴’的翠绿、‘鹅黄羽绒’的疏淡、‘藕满池塘’的浓郁的夜光杯吗？”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说：“好孩子，你居然识货！” 周瑭回：“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描写，今儿算是见到实物了，开了眼界了”。 “送给你”！ “送给我？” 周瑭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罕世之夜光杯，她竟然轻描淡写地送给自己。 司马曙的姥姥说：“这是我的嫁妆，我很喜欢，阳阳的妈妈出嫁的时候，我还没舍得给她呢”。 周瑭问：“那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当然是有条件的”，老太太狡黠地说。 周瑭松了口气，果真是要付出点什么的，只要不是不劳而获就行，起码不会问心有愧！ “你嫁给阳阳，做我家的媳妇，这个就送给你”。 周瑭断然拒绝：“不行”！ 第46章 最值钱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葡萄美酒夜光杯”，古人的名句犹在耳边回响，此上等夜光杯不仅是世所罕有，亦有古典衬托，其价值定不菲。 可是，不管如何贵重的东西，都没有我重要。我这个人，我创造的价值，我为社会做的贡献，最值钱。 即使夜明珠在侧，也难抵我的光彩！ 因此，周瑭断然拒绝了司马曙姥姥的要求，我虽然困厄，但是，我有我的尊严和自爱自重，我永远不可失我之傲骨！ 不过，念老人家是赤心真诚，周瑭不会跟老人家恼怒。只是，她跟司马曙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不能做缠绵不放的姿态。 “谢谢老人家，您的心意我懂，这个您收回”，周瑭毫无不舍，往前一推。 司马曙的姥姥不想收回，眼神里带着期望，带着哀求，周瑭不想再给她希望，便说：“姥姥，谢谢您对我的喜欢，可是，我跟司马曙终究是缘悭一面，您就不要再强求了”。 虽然残忍，可是，周瑭不能玩弄老人家的感情，也不忍心！当断不断，才是对老人家最大的残忍！ 老太太见周瑭非常坚定，非常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惋惜兴叹，将夜光杯收了起来。 “我么可以谈谈吗？” 不知何时司马曙来到身边，周瑭抬眼看他，轻轻摇头，司马曙却一把拉着她离开了大厅。 “你干什么？放开我”，周瑭挣扎着。 带着几分生气，司马曙在廊下，摔下了周瑭，怒问道：“你还要负气到什么时候？” 周瑭淡淡地回：“我没有负气”，然后揉着被抓疼的手腕，说：“我没有跟你负气的资格，不是吗？” 司马曙强压了一下怒火，耐着性子，说：“周瑭，我已经跟吴凝心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以后不会再纠缠我了，你放心吧，我们以后好好的，你不要再闹了”。 周瑭反问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泼妇一样的形象？” 司马曙依然压着火气，哄她：“好了，周瑭，你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吗？你一定要跟我拧着这股劲儿吗？” 周瑭冷笑，说：“我就是这样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你要是想听娇媚的话，麻烦你去找吴凝心”。 周瑭说完，扭头就走。 “站住”，司马曙喝道。 周瑭回转过身，司马曙本想发作，又忍了忍，终没发作。周瑭的眼睛眨了一下，并不说话，似在等司马曙继续说话。 司马曙虽生气，为了挽回周瑭，只得再次耐住火气说道：“周瑭，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强呢，你就不能好好地听我把话讲完吗？” 周瑭冷而说道：“司马曙，你不用管你是谁，只恃帅即可行凶于情场，你想分手就分手，你想挽回就挽回，世上所有的人都会在原地等你，如果你想道歉，别人就一定要接受，你可以肆意妄为”！ 此番奚落，虽然让司马曙无力接招，却并没有让周瑭痛快，她反而委屈地想哭。 周瑭努力忍住眼泪，因强忍而致气息起伏，她怕自己忍不住在司马曙面前哭出来，让他觉得自己在乎他，所以赶紧离开。 坚强在面对司马曙的时候，总是溃不成军，狼狈逃离。 司马曙却暗忖：面对工作中的流言蜚语的时候，也没见你周瑭，如此能言善辩的啊！怎么驳我的时候，你却毫无笨口拙舌啊！ 周瑭离开后，却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回家的路，又不舍得打车，站在门口，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还是点豆豆吧，点到哪个方向，走哪个方向吧”！ “点，点，点豆豆，有钱喝酒，没钱就走。走，走，走哪边，走这边”，周瑭的手点完两边后，最终停在了右边。 “好，就走右边吧”，周瑭说完，刚想朝右边走，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 周瑭扭头观瞧，司马曙冷冷地说：“走左边”。 周瑭点头，客气地说道：“谢谢”，便迈步就走，司马曙却将她硬拽回来，说：“我送你”。 说完，不由周瑭分辩，就已经把她塞进了自己的车里，然后重重地摔上了车门。周瑭也不再坚持，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走回去，实在不安全，她也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任由司马曙把自己送到楼下，周瑭真心说了一句“谢谢”后，打开车门下车了。 司马曙也跟着下车，说：“周瑭，任你再倔强，你也不是万能的，终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 “是吗？” 周瑭本想再奚落司马曙一番，转念间，却又觉得没有必要了，你司马曙再怎么自信，我周瑭绝不会求你就是了。 于是，她淡淡地回：“好吧，如果需要，我会求你的，到时候，希望你司马帅哥不计前嫌，不要袖手旁观才好”！ 此话落在司马曙的耳朵里，却是无尽的讽刺。他恨恨地说：“周瑭，你一定会来求我的”！ 唐三中文网 第47章 书呆子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查完房，回到办公室，看到了司马曙，一笑，摘下听诊器挂到墙上，拉把椅子坐到他的对面，说：“说吧，生气的第一帅”。 “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陆七安“呵”地一声笑，回道：“你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周瑭一定有本事让你生气”！ 司马曙闻言，脸色又沉了下去，经过一夜，他气恼的情绪依然没有减少。 陆七安笑道：“看来，文雅旷达的周瑭，气起人来，一点儿也不明事理”。 司马曙烦闷地控诉：“她平时待人宽容温和，怎么一跟我说话，就夹枪带棒的？” “哈哈”，陆七安摇头叹道：“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然后对司马曙说：“看样子，我又有好东西可得了”！ 司马曙没有接话，直接扔给陆七安一个盒子，陆七安打开一看，是一只手表，便满意地点点头，说：“嗯，不错，够我一年的工资了”。 司马曙转身走了，陆七安拿出电话给黄静灿呼过去，黄静灿此时，正坐在运动疗法室里看西子帅做运动。 黄静灿接着电话出去了：“喂”。 “世上最勇猛的动物是狮子”，高永平说。 西子帅即刻反驳道：“不是，是老虎”。 庞国瑞却说：“不对，是大熊猫”。 “嗯？” 所有人的眼光投向庞国瑞，这理论新鲜！周瑭问他：“为什么？” 庞国瑞得意地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明朝袁枚记载，大熊猫好食铜铁，什么犁头、锄头、斧头之类的，它咬之即腐烂，可见大熊猫的牙齿有多锋利”。 高永平很不屑地一顾，庞国瑞却怡然自得地说道：“而且，大熊猫还是蚩尤的坐骑呢，蚩尤骑着它参加了著名的‘涿鹿大战’，可见大熊猫的战斗力非凡。因此，大熊猫才是最勇猛的动物”！ 庞国瑞说完，很是得意，他很自信，所有人都会被这个上古传说忽悠住得，也许大家知道“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可是很少人了解远古的大战。 岂料，周瑭淡淡地说：“看来，蚩尤的战败是有原因的”！ 众人除了西子帅，皆“噗嗤”一声笑了，高永平就知道遇到周瑭，庞国瑞必会败得丢盔弃甲。自己可不想跟周瑭过招，这个庞国瑞居然敢挑战周瑭的所知。 西子帅却不解地看看周瑭，看看高永平，他不理解众人为什么笑。高永平捏着他的小腮头，说：“小精豆子，你的聪明还早着呢”。 庞国瑞耍起赖来，说：“周瑭你这样，我的威信可都没了，你就不能不戳穿我吗？你这样，我要出家当和尚去了，没脸混这凡尘俗世了”。 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西子帅说：“庞医生，你要是当了和尚，就不能生小宝宝了”。 庞国瑞不解地问：“为什么？” 西子帅回：“我爸爸说了，和尚不能娶媳妇”。 “哎哟，小东西，你还什么都知道”，然后，庞国瑞想逗惹一下西子帅，对他说：“你懂什么，不用娶媳妇，我一个人就能有小宝宝”。 西子帅说：“你一个人是生不出小宝宝的，你得把小宝宝放进你媳妇的肚子里才行，你当我真不懂吗？”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高永平问西子帅：“这都是谁教你的？” “我爸爸说的”，西子帅如实地回答。 庞国瑞脸红起来，高永平对他说：“你以为他什么都不懂，结果他懂，尴尬不？” 大家又哈哈笑起来，饶有趣味地看着西子帅，看着这个儿童康复科的开心果。 黄静灿进来，趴在周瑭耳朵上说了几句话，周瑭点头。不过，周瑭还是觉得这两天奔波于应酬里，有心不去。 有黄静灿“押送”，陆七安不怕周瑭不赴约。所以，才坐在茶厅后面的园子里，摇着扇子，怡然自得，等着她们二人，桌上的茶壶里不时地飘出清香来。 周瑭来至，看到这茶厅的后园，倒是别有滋味，较之茶厅里面，这里的农家气息浓厚了很多。 菜园里满是油菜、韭菜、土豆、四季豆、黄瓜、西红柿之类。园子里无一丝杂草，各自成畦，每一个畦都是方方正正的。 园子里的四角上各自栽有杏树、桃树、桑椹树和无花果树等。枝叶繁茂，树上已结有果子，树下有鸡鸭各寻舒适地栖息。 周瑭坐在陆七安对面说：“若是雨后，凉爽清透，在这里喝几碗韭菜花蛤疙瘩汤”，然后闭目回忆小时候的滋味，说：“那才叫鲜美呢”！ “我就知道你想喝，今儿个有新上滩的花蛤，我让师傅做了一锅，新割韭菜切细，出锅后撒上”，陆七安接道。 黄静灿说：“韭菜之香味与花蛤之鲜嫩的绝配，这可是最最鲜美的一道汤了”。 周瑭说：“让你这一解说，我已经等不及要喝它三大碗了”。 陆七安合上手里的折扇，又打开，优雅地摇着，问她们二人：“你们两个看我这样子，像什么？” 周瑭接言：“像极了书呆子”！ 黄静灿“噗嗤”一笑，却被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呛得直咳嗽，陆七安着急地拍着黄静灿的后背，对周瑭说：“我以为你有了庞国瑞，就不会再欺负我了呢”。 黄静灿止住了咳嗽，说：“我看庞主任，很是乐在其中呢”。 陆七安突然悟过来，问周瑭：“你不会是喜欢上庞胖子了吧？” 陆七安的眼珠乱转，周瑭摇头否认道：“我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喜欢别人啊”。 “可是”，陆七安说：“你喜欢说话呛我，是因为喜欢我，是朋友的喜欢，那你为什么喜欢怼庞胖子呢？” “我们是朋友”！ “哪种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还分哪种吗？” 陆七安回：“当然有区别了，朋友也分亲疏，你不会喜欢他多于我了吧？” 如果是的话，那周瑭和庞国瑞的关系可就突破朋友了，这可是陆七安最担心的。 “不会”，周瑭回答。 陆七安听罢，放心了，周瑭说：“我只喜欢二的你”！ ～～～ 第48章 破产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受人之托，顾不得理会周瑭的“欺负”，很是无奈地看着周瑭。 周瑭说：“其实，我都知道，你是宠着我，容着我，不但不会生气，反而纵着我，只要我高兴就好”。 说完，周瑭的眼泪簌簌地扑落下来。 陆七安慌乱地问：“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黄静灿递给周瑭纸巾，周瑭接过来，擦擦眼泪，摇头说：“我不是哭，我是感动，今生有你这个朋友，足够了”。 “好，好”，陆七安给周瑭倒茶，说：“感动就感动，咱不哭啊，咱不哭”。 周瑭点头，接过茶来喝了一口。陆七安趁机说：“其实，司马曙才是这个世上最疼你的人”。 “停”，周瑭摆手，说：“你要是再为他做说客，我就回家了”。 “别啊”，陆七安叹口气，说：“两个倔强的人，真没办法”。 黄静灿评道：“两个优秀的人，谁都不肯让步，只怕会错过一生”。 陆七安指着手腕上的手表说：“周瑭，你要是再不服软，司马曙家会破产的”。 “他破不破产，与我何干？” 说话间，后厨端了韭菜花蛤疙瘩汤上来，周瑭说：“闻着就鲜，我要喝汤，再不准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啊”。 “好，不提，喝汤，喝汤”，陆七安顺着周瑭说道。 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周瑭：“听说你拒绝了司马曙姥姥送你的夜光杯？” “呃”，周瑭点头。 “哎呀”，陆七安无不惋惜地说：“那可是稀世珍品，连我都只欣赏过一次，我妈以高价求购过收藏家手里的，都未得。白送你居然都拒绝，我真是替你跺脚惋惜”。 周瑭回：“哪里白送了？她要我卖身给她们家！” 陆七安说：“给他们家做媳妇儿，有你的好茶吃，你居然觉得亏”！ 周瑭义正词严，说道：“德之为，曰坚而拒之。做人要有底线，还要牢守底线，就算是价值连城，也不可多迈一步”。 陆七安由衷地佩服，说：“难怪司马曙对你情深难拔，你是值得的”！ 周瑭摇头苦笑，说：“我情愿这辈子，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他”。 陆七安说：“茫茫人海中的你，似珍藏的烈酒，浓香醇厚，一经发现，必醉心。你虽刺激性强，品之却绵柔回味”。 周瑭摇头说：“不敢当，真不敢当，你把我说得太好了”。 陆七安继续说：“我一点儿也没有夸张，司马曙发现了你，既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 黄静灿问：“怎么讲？” “司马曙以他的慧眼，独识美玉，幸甚；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他本想采用迂回战术，谁知周瑭性太烈，一旦错过，再不肯给他机会，岂不是很不幸”！ 周瑭若有所思，低头不语，陆七安适可而止，不再规劝，只有周瑭自己想清楚了，她和司马曙才真正是尽释前嫌。 陆七安送下周瑭和黄静灿后，回到家，下车后，发现司马曙站在面前。 尽管司马曙一如往昔的帅气，头发却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蓬乱了几撮。陆七安突然地心疼起来。 曾经投身于工作中的司马曙，因为周瑭，最近难以安心手术。唉，不知这种折磨，何时是尽头？ 未及司马曙开口，陆七安先说道：“你们两个，必定得有一个先服软的，否则…” 司马曙明白了，冷冷地说：“你放心，周瑭会来求我的”！言毕，他上了自己的车，以最快的速度，扬尘绝去。 陆七安摇摇头，隔壁就是他以前住的地方，现在，他却要回姥姥那里，真正是被现实逼得无家可归！ 时值长夏，昼长夜短，晚上七点半依然明亮。由于空闲的时间太长，且晚风凉爽，住院的家长们带着孩子在医院里散步乘凉。 庞国瑞决定，组织家长们做手工制品，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在医院的空地上展卖，为家庭增加收入。 三来，可以让患儿参与进来，所做手工，皆可展览售卖，让患儿体会到被社会认可的价值观。 此方案一出，家长们响应，亦积极参与配合。晚饭后，会议里十分热闹，家长和患儿们热情高涨，各自展现才华，做出各式各样的手工制品来。 有的家长以西瓜雕刻出了美人鱼，栩栩如生；有的家长以矿泉水瓶盖为轮胎，做出来易拉罐坦克车，威风凛凛；有的家长以橡皮泥捏出了花园风景，秋千架上的蜻蜓惟妙惟肖，像是靠近就会飞走一样。 沈俊认真地雕刻着桃核，做出了大小不同的桃筐、桃船以及桃葫芦。另外，他还以粗细不等的桃枝做了桃木剑、桃木斧子。 周瑭看到桃木剑和斧上雕着浮云、如意等花纹，飘逸灵动，不由得感叹，这些多才多能的人们，却受此磨难。 孩子们，把平时早教和作业治疗课上学到的技能，全部展现出来，有画国画的，有捏泥人的，有串手链的。 这些作品在医院的广场上展出后，家长和孩子们的作品，惊艳了路人。也让他们知道了，这样一群特殊的人群的存在。 众人纷纷解囊购买，一来，挑选自己喜欢的工艺品；二来，捐助这些特殊的家庭。 活动得到了成功，家长们的信心倍增，孩子们有了被社会承认的价值感。这样的活动，确定有意义，众家长对庞国瑞十分拥护。 科室里，怀疑庞国瑞能力的老师们，亦对他有了肯定。 第49章 夕阳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展览活动如火如荼，说笑声、叫卖声、唱歌声，好不热闹。大家在这一片欢乐中，暂时忘却了痛苦和忧愁，奋力地推销着自己的作品。 家长和孩子们互相评比，谁的作品好，谁卖得价钱最高。这样鼓舞人心的气氛，令大家对生活充满了热情。 “庞主任，您这活动组织得意义重大，远比口头鼓励更让家长提高了生活的信心”，周瑭由衷地敬重庞国瑞。 庞国瑞得到周瑭的夸奖，羞赧一笑，脸红了。他没想到，居然能得到周瑭的肯定，这于他可是莫大的支持！ 庞国瑞忙着在热闹中拍照，他要做一个墙报，将每次活动的照片贴上，并评出“最有创意”、“最佳作品”以及“优秀奖”等诸奖项，以时时鼓励家长和孩子们。 高文慧看着穿梭在活动现场的庞国瑞，眼光锋利，这一次，不仅患儿家长们拥护庞国瑞，就连那些支持自己的职工，也开始动摇了，他们的心开始偏向于庞国瑞了。 周瑭看着高文慧的眼神，叹口气，躬于行，利于民者，民自拥之，众自敬之。可惜，这个道理，高文慧永远不懂。 “你都看到了？” 庞国瑞问周瑭，周瑭抬头，对上他那双永远笑没了的眼睛，却无法对视。 “嗯”，周瑭点头，问他：“你可有对策？” “哪里需要什么对策，她根本没有机会”，庞国瑞回。 周瑭一笑，说：“也不要太轻敌，她既然有夺权之心，必有其所依仗”。 庞国瑞顿了一下，略有疑思。周瑭说：“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什么人都能掺和进来的事，那还叫机会吗？” “哈哈”，庞国瑞会意，这话明显地是对高文慧的不屑！ 也是，自己不强大，仰仗谁都没有用！ “唉”，庞国瑞重重地叹了口气。 周瑭笑咪咪地问：“怎么了？我们的庞大主任居然有发愁的事？” 庞国瑞说：“她总是没完没了地掺和，也怪烦人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消停些”。 周瑭回：“非让猴子不爬树，难”！ “哈哈哈”，庞国瑞大笑起来，这比喻形象得很啊！ 活动结束后，沈俊对妻子说：“咱们这次挣了不少钱，你去买双凉鞋吧，把你喜欢的那双拿下来吧”。 妻子摇头，说：“你最近不是老觉得累吗？你用这钱去查个体吧”。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咱们不要浪费钱了”，沈俊略有疲惫，却强撑着笑脸。 妻子坚持：“你还是去查个吧，如果没事，也好放心”。 沈俊难拗妻子的坚持，加之，自己确实觉得不舒服，就去查体中心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血常规、肝功能、肾功能以及甲状腺功能无异常。尿常规、大便常规亦正常。 可是，空腹时腹部b超显示：胰腺上有不规律的结节。医生建议做腹部ct确认。 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沈俊做了一个腹部ct检查，显示：胰腺癌！ 沈俊拿着结果，觉得眩晕，不可相信！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妻子讲，又该如何对妻子讲。攥着报告单，他精神恍惚地离开了ct检查室。 茫茫地，他走出了医院，走了很久，在一个公交站牌处坐到夕阳西下。他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觉得老天爷很是残忍！ 欲哭无泪，他不知该怎么办！ 本就风雨欲摇的家庭，再添此厄难，这让他如何跟妻子说，唯有自己承担！ 耳边回响着医生那句“胰腺癌是最恶性的肿瘤，号称‘癌中之王’”，他甚至想到了，如果自己死了，家庭的负担，全部落在了妻子瘦弱的双肩上。想到妻子那憔悴的脸，他的心都要碎了。 还有年迈的父母，作为家中独子，让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今后仰仗谁，生病后，又有谁在跟前端药奉养。百年之后，又有谁为二老送终。 那可怜的孩儿，体弱带病，如今又要失去父亲的爱护，他该怎么长大啊？ 沈俊无助中，抬头看看西边的天空，夕阳正艳，绚烂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远处的高楼大厦，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披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的瑰丽。 可惜，这斜阳无限，无奈只一息间灿烂，如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很快就会逝去光彩。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妻子催促他回家。 为了不让妻子发觉，他尽量保持平静，不让妻子听到异常，温柔地说：“查体结果没事，我一会儿就回去”。 听着妻子如释重负的声音，他几乎哽咽出声，他多想抱着妻子哭一场，可是他不能，他生生给咽了回去。 沈俊心灰意淡，神思迷乱地往病房去，撞到了下班后匆匆回家的周瑭的身上，手里的报告单也掉到了地上。 周瑭闪目一看，是沈俊，便说：“是你啊”，然后发觉他的脸色不对，似乎有一种饱经沧桑后的倦容。 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张报告单，她便蹲下捡了起来，然后被上面的诊断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周瑭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问他：“这是你的检查结果吗？” 沈俊点点头，周瑭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不要告诉别人，尤其不要跟我媳妇儿说”，沈俊被周瑭带得眼泪流了下来。 “好”，周瑭答应，然后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俊苦笑一声，说：“能怎么办？活一天算一天吧！” 周瑭着急地说：“那怎么可以？你得积极治疗，要配合医生的治疗”。 沈俊摇头，说：“孩子治病需要花钱，我不能花了孩子治病的钱”。 沈俊说完，拿过报告单来，叠好了装进口袋里，擦擦眼泪说：“我回去了，周医生，再见”。 周瑭泪眼婆娑，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里，才慢慢转过身来回家。一路上，周瑭既难受又心疼，忍不住流泪。 这样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情商如此高的一个人，多才多艺的一个人，要履经人世几多风雨翻滚，要踏过路上几弯纷扰波折，才得安静平和。 不管路人如何讶异的目光，周瑭一路边哭边走，直到有人一把拉住了她，问：“你怎么了？” 第50章 告白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周瑭定住脚步，看到了司马曙，司马曙皱眉看着她，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瑭看到司马曙，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感情，扑进他的怀里，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哭得更凶猛了。这令司马曙意外，却又暗自欣喜。 不过，周瑭依然在哭，他担忧地将她扶正，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瑭哭着将沈俊的事情告诉了司马曙，司马曙先是松了一口气，人家的悲惨，你哭成这样，真是个傻姑娘。 继而，司马曙亦很同情沈俊。司马曙问：“沈俊有什么打算？” 周瑭戚戚然，痛心地说：“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也不想住院治疗，他的打算是挨几天算几天”。 “那怎么成？” “其实我也理解他，就算治疗，也不能完治愈了。与其投入大量的财力，不如安安静静地过剩余的人生”。 司马曙说：“就算如此，也该有个积极的心态，最起码要在专业医生的指导下，服用药物，奋力抗癌”。 “嗯”，周瑭点头：“有理，瞅机会我再鼓励他”。 司马曙点头，周瑭才发现自己与司马曙挨得如此近，耳中已能听到司马曙近乎凌乱的心跳声。 她有些尴尬，欲退后几步，保持距离。司马曙早已洞悉其心思，抢先将她拽回怀里。周瑭反抗着要挣脱司马曙两只有力的钢臂，司马曙却是不肯放手。 “你放开我”，周瑭说。 司马曙相思得酬，岂肯放开。周瑭越挣扎，他抱得越紧。此刻，无数夜晚的相思，尽化为万缕柔情。 司马曙深情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你了，生命如此脆弱，又如此短暂，我们不要再分离了，就让我们相守在一起吧”。 周瑭听到司马曙的话，这些震撼了她心的告白，停止了挣扎。司马曙将她扳正，郑重地说：“我们不要错过这余生了，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好不好？” “好不好？” 司马曙再次真诚地问她，满含期盼地等着周瑭的答复。 在司马曙深情坚定目光的注视下，周瑭点了点头，司马曙激动地将她揽进怀里。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 “谢谢你，谢谢你肯答应”，司马曙的声音竟然沙哑起来。 重回司马曙的怀抱，感受着那熟悉的温馨，周瑭亦贪婪地享受着这温情时刻。 虽然她还有些介怀吴凝心的事情，但是，此刻，她的心已经不受支配，不顾一切地奔向司马曙。 罢了，就让自己随心活一次吧，就让自己，在这迷恋许久的怀抱里，尽情放纵一次吧！ 他们二人已经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空间，静静地相拥着，直到月亮升了起来。 远处的繁星，直似低到举手可攀，明暗交映，宛若置身于神仙世界，来到了奇妙的梦境。司马曙尚未回过味来，他生怕自己真的是在梦中，等醒来，周瑭就不在身边了。 “今宵勤把银烛照，相逢犹恐在梦中”，司马曙捧着周瑭的俏脸说。 “对不起”，周瑭此刻觉得，是自己太过倔强了，让一个语文从不及格的司马曙，连诗句都能体悟出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司马曙狡黠地问周瑭，并用力揽了她的细腰一下。 周瑭娇羞地捶了他的胸膛一拳，嗔道：“你想得美”。 司马曙却一本正经地说：“你想哪儿去了？” 周瑭“哎呀”一声，娇羞地捂着脸往家跑。 “哈哈哈”，司马曙放声朗笑起来，这些日子，他没有开怀过。 回到家，周瑭的心绪复杂，一夜辗转，想着她和司马曙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司马曙是如何一寸一寸占据了她的心，想着她和司马曙的感情曲折，感慨万千。 最后，想着今后的幸福生活，在甜蜜中睡去。早上，在手机铃声中醒来，拿过手机来，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司马曙”三个字，不由得嘴角泛起笑容。 “起床了，小公主，别迟到了”，依然是司马曙以前喊自己起床的声调。 周瑭“嗯”了一声，问：“你在干什么呢？” “刷牙”，司马曙说着，电话那端传来水龙头里接水的声音。周瑭听着甚是悦耳，原来，热恋中，起床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这愉悦的心情，一直保持到班上。黄静灿凑上来，问她：“你是不是跟司马曙和好了啊？” “谁告诉你的？” “您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还用谁告诉我吗？” 周瑭暂时不想让黄静灿知道，便摇头否认，说：“没有，你别乱猜”。 黄静灿笑着说：“组长，您还不承认，陆七安昨天晚上就告诉我了”，然后由衷地说：“恭喜你啊，组长，替你高兴”。 周瑭暗自嗔怪司马曙：你就不能晚几天说啊！ “谢谢”，周瑭回道。 “那你们这两天就开启约会模式吧，把缺失的这些天的甜蜜都补回来”，黄静灿攥拳说道。 周瑭笑道：“这些天，司马曙都没有好好上班，他会把这些天缺失的手术工作量补回来”，然后无奈地说：“我又开启了见不到他的模式”。 黄静灿撅嘴说：“那你还不如不答应他呢，至少能引得想极力挽回你的他，常常约你见面”。 “哈哈，有理”，周瑭笑道。 虽然周瑭不能和司马曙约会，但是，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尽管司马曙还是像从前一样，好几天靠在手术室里，一个电话也没有。 她却因失而复得，格外珍惜，不会再与司马曙生出嫌隙，让他们的感情再次出现裂痕。 因此，晚上下班后，她照常陪妈妈吃晚饭，然后去公园散步。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在公园碰到了陆七安和罗奕涓。 走过去后，周瑭觉得长椅上坐着的两个人很是熟悉，便退回来仔细一看，居然真的是陆七安和司马曙。 “你们怎么在这？” 周瑭和罗奕涓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对于罗奕涓暗恋陆七安的事情，她却知道。 如今，他们两个在公园谈心，莫非是… 周瑭不敢多想，她真担心陆七安变心了！ 第51章 误会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陆七安站起来，略显尴尬，仓促解释说：“我们是朋友，朋友的谈心，朋友，懂吗…” 陆七安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大变，周瑭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黄静灿！ 黄静灿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盯着陆七安，周瑭在迟愣了一瞬后反应了过来，冲上前去，拉住她的手，问她：“你怎么来了？” 周瑭生怕黄静灿愤然离场，激动之下，出什么意外。所以，她拉住黄静灿的手，并尝试以话题留住黄静灿，给陆七安争取到解释的机会。 “我早来了，是跟着陆七安来的”，黄静灿冷冷地回答。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的愤怒，这令周瑭更是担心。越平静，暗涌更凶。黄静灿的表面愈是这样安然，她内心的怒火愈是不可遏。 陆七安的额头淅出了一层密汗，既然黄静灿跟踪而至，那么，他跟罗奕涓开怀大笑的场景已被她尽收眼底了。 她一定误会了，其实，那样的场景，落在任何人的眼里，误会是必然的。 陆七安几乎是抢到黄静灿的面前，拉住她的手，慌乱间解释道：“静静，你不要误会，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舍我，而跟她约会谈心！” 黄静灿的声音里，已抑制不住愤怒和委屈。 陆七安急忙说：“不是，我不是跟她约会，我们说好最后一次谈心，以后再也不见面了，我是为了让她释怀”。 黄静灿冷笑一声，冰冷地说：“释怀，她是介意我是你的女朋友吗？好，既然这样，她也无需释怀了，我释放你了，你随便做什么人的男朋友都可以了，你自由了”。 黄静灿说完，甩手走人。周瑭连忙拉住她，力劝道：“静静，不要冲动”。 陆七安亦赶紧再次拉住她的手，几乎带着哭腔，说：“静静，不要，我错了，你打我吧，就是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陆七安的手已经开始微颤了，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只能认错了，祈求黄静灿不要跟自己分手。 罗奕涓十分尴尬，疑似“第三者”的地位，让她不知如何自处。她有心跟黄静灿解释，陆七安是自己约出来的，说好是最后一次见面聊天。 可是，又觉得自己贸然上前去解释，不太合适。 不过，她看着陆七安急哭的样子，心中不忍，于是来到黄静心跟前，愧疚地说：“黄小姐，请你不要误会，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陆七安”。 她本是善意，可是落在黄静灿的耳中听来，却是她心疼陆七安，为陆七安开脱。黄静灿心中酸醋，更为恼火。 这一劝，却是火上浇油尔！ “陆七安，我再也不会理你了”，黄静灿哭着甩开手，跑了。 留下一脸懵懵的陆七安，尚自疑惑：眼看要没事了，怎么又恼了呢！ 周瑭推他：“还不快去追，她哭着跑了，路上出事怎么办？” 陆七安才反应过来，“哦”、“哦”地追着黄静灿跑了下去。 可是，这次，不管陆七安如何跺脚发誓，赌咒，黄静灿都不肯再听了，坚持要分手。陆七安亦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黄静灿回宿舍去了。 原以为过两天，黄静灿的气就会消了，陆七安打算等她心绪稳定些，再去哄她。哪知道，黄静灿却铁了心要跟自己分手。 看着黄静灿冷淡的样子，陆七安的心沉入了海底。他的手发凉，耳部“嗡嗡”作响。 他们分手了，真的分手了。黄静灿不念这些天的感情，一定要分手。她真得舍下了，舍得他们的情分。 手机里甜蜜情话的热度尚未退去，今天，他们的感情就夭折了！ 陆七安难舍这段感情，奈何黄静灿不肯给他挽回的机会。无以释放，他只得借酒消愁。 茶厅的经理看他已经烂醉，却依然在喝，皱了皱眉。他看着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问服务生：“谁给他的酒？” “他自己带来的，咱们茶厅里没有酒水提供的”。 茶厅经理点点头，是的，平时，陆总是这么强调的，茶厅是高雅的艺术享受，不可出现酒这种糟粕之物。 如今，却是他自己放肆地大醉了一场。 他这样子，是回不了家了，看来只有亲自送他回家了。托付给别人，万一路上有什么意外，他如何跟贺总交代！ 贺总在生意场上，对自己多有提携，且对自己是知遇之恩，建议陆总聘自己做茶厅的经理。自己对贺总是感激不尽的，因而，他必须忠于贺总，为贺总解忧！ 茶厅的经理亲自开车送陆七安回到家中，贺皓月担心地搀住儿子，问：“岩经理，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喝成这样？” “不知道啊，陆总什么也没有说过，只是一味地灌酒，谁也劝不住”。 贺皓月担心地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陆七安，对经理说：“知道了，岩经理，你去忙吧”，然后呼唤陆泊儒：“陆哥，快来，扶一把”。 陆泊儒急忙从客厅里出来，帮着贺皓月搀着陆七安，岩经理回去了。 陆七安涌上来一阵难受，“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贺皓月心疼地拍着陆七安的后背，陆七安吐尽后，稍微缓解了一些，陆泊儒说：“回去躺着吧”。 夫妻二人把陆七安扶进客厅，把他搀进一楼的客房里，为他盖好被子，才出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儿子居然喝地烂醉如泥，贺皓月坐在沙发上，担心地掉下眼泪来。陆泊儒抱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等明天他醒了，你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 “嗯”，也只好如此。 现在着急也没用，陆七安人事不觉，问也问不出什么来。陆泊儒说：“你去睡吧，我守儿子一夜”。 有陆泊儒守着，贺皓月就放心了，陆泊儒最是细心。 一夜安睡，陆七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他浑身无力，来到客厅，歪在沙发上，揉着酸疼的眉棱骨。 猛然间，他看到了地上睡得正香的金毛，问贺皓月：“金毛怎么了？” 唐三中文网 第52章 无奈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贺皓月靠在沙发上，抱着胳膊，生气地说：“昨晚你吐了一地，金毛吃了，你醒了，它到现在还醉着呢”。 陆七安不满地说：“妈，我失恋了，受伤很深，您不关爱我，却为金毛打抱不平”。 “蜂蜜水来了”，陆泊儒端着一杯温水，来到陆七安跟前，说：“儿子，来，喝点蜂蜜，解解酒”。 “谢谢爸”，陆七安感激不尽，接过来一饮而尽。 贺皓月生气地说：“你把我的儿媳妇作没了，还想让我关爱你。我跟你说，傻儿子，你要是不把我的静静给我追回来，我就把你撵出去”。 “妈”，陆七安刚想撒娇。贺皓月站起来，说：“我不是跟你磨牙，是命令”。 说完，就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陆七安作可怜状，看向陆泊儒，喊了一声：“爸”。陆泊儒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儿子，你一定能把静静追回来的”！ “可是，她根本不理我”，陆七安发愁道。 陆泊儒说：“儿子，女孩子要是真得对你死心了，根本不会恨得不肯理你，她会对你很客气。如果女孩子，看见你就生气，不肯搭理你，这说明她的心里在乎你。不理你，是在跟你怄气。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哄她开心，千万不要放弃，那就彻底失去她了”。 “真的吗？” 陆七安似乎看到了希望，问陆泊儒。 陆泊儒点头，说：“是真的，你妈当年就是那样，这道理是你奶奶告诉我的”。 “那我奶奶有没有告诉你，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啊？” 陆泊儒说：“这个因人而异吧，像你妈，太要强了，我用的是刺激法”。 “什么刺激法？” “就是领着我表妹，就是你表姑姑，故意去参加酒会，你妈着急了，吃醋了，更生气了，这个时候，一哄反而好了”。 “不可能吧，爸？” 陆七安质疑道：“我妈应该更不理你了吧”！ 陆泊儒得意地说：“你妈怕失去我，才顺水推舟，借我哄她的台阶，赶紧下”。 陆七安说：“爸，我似乎明白了，这些年你家庭地位低的原因了”。 “臭小子，你爸我这是以身说教，传授你追女孩子的策略呢，你倒是奚落起你老爸来了”。 “好吧，那爸您接着说”。 “静静这孩子呢，性子柔和一些，这办法不太适合她。你需要以诚心打动她，比如…” “三顾茅庐”，陆泊儒和陆七安异口同声地说道。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父子二人，果然是心有灵犀！ 陆泊儒继续说：“还有一计，那就是刘皇叔招亲”。 “尽人皆知”，陆七安一拍沙发，说：“太对了，我早就应该广而告之，要大家都知道，她是我女朋友，那她就不跟我分手了”。 陆泊儒说：“医院职工运动会不是马上就要举行了吗，到时候，你弄得轰动一些”。 “好主意”！ 周瑭看着沈俊的妻子，心中更加难受。这个笑得如此开怀的女人，是幸福的，沈俊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自己默默地承受了。 听着她爽朗的笑声，周瑭暗忖：她果真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该如何面对这打击！如此挚爱她的老公，舍她奔赴黄泉，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住！ 唉，果真是：天地无数有情事，世间满眼无奈人！ 周瑭的鼻子酸酸的，但是，忍住了眼泪，对沈俊的妻子说：“沈子桐进步很快，你看他现在，负重250克的沙袋，能跨越高3厘米的障碍物了”。 “是的”，沈子桐的妈妈很是高兴，问：“周组长，照这样练下去，一个月后，他会有什么样的能力？” 第53章 运动会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坚持训练一个月后，他可以不用扶着扶梯，能做到独自连续上3个台阶了”，周瑭回答道。 “那太好了”，沈俊的妻子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儿子可以独立上学的希望。 黄静灿带着一名患儿来找周瑭，对她说：“组长，这是姚主任新收的住院患儿，姚主任说安排在二组”。 周瑭点头，说：“好，咱们去评估室吧”。 来到评估室，周瑭打开患儿的门诊病历，看到上面写道：“患儿目前只会简单称呼，能理解简单日常用语，听简单指令。主动交流少，与家人互动少，看电视时间多。在幼儿园与小朋友互动少，多独处。家长否认刻板动作及特殊兴趣爱好。” 暂时诊断为：1.言语发育迟缓2.自闭症倾向。 周瑭对其进行了评估，黄静灿认真地做记录。周瑭看看黄静灿，她虽然心情欠佳，可是没有影响到工作。 这已是不易，不过，也不知道陆七安是怎么想的，竟然也不来追回，难道是放弃了？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周瑭对患儿家长说：“暂定孩子的治疗方案是言语训练、集体课、感觉统合训练、多媒体训练以及厨房认知等，一个月内，着重提高孩子的词汇量和基本认知。” “好”，家长赞同，周瑭继续说：“融入集体和社会，这个过程要缓慢，不过，这样的训练坚持做，引导孩子正确的行为，先让孩子认知基本的社会生存规则”。 患儿妈妈说：“好的”。 周瑭对黄静灿说：“你带家长去护士站，让护士安排病房吧”。 黄静灿答应着：“嗯”，放下笔，对患儿母亲说：“请跟我来”。 周瑭拿着黄静灿的记录，回到办公室，对值班医生说：“这是新收患儿的病历，你一会儿去评估一下，把病历写起来”。 “好”，值班医生接过来，周瑭转身去喝水。 值班医生看了一眼记录后，问周瑭：“组长，您新收的这个是自闭倾向的患儿，这种病历，我不会写入院评估里的建议”。 周瑭回：“这个孩子会简单的称呼，会执行简单的指令，他的建议里，一，训练时要有意识地与孩子唱歌、听音乐。二，家长要与孩子多做阅读，并注重培养孩子的自行阅读。三，集体课与孩子互动做游戏，尤其是角色游戏。四，经常与孩子进行目光、言语的交流。五，鼓励并提供机会让孩子克服困难，独立解决问题。六，家长要带孩子去公共场所，参加户外活动”。 “太好了，我最发愁这样的病历了。您这样一说，我的思路就丰富了”，值班医生高兴地说道。 周瑭笑道：“你啊，让你多看看书，就是不肯，就知道复制人家一组和三组的病历。写多了就觉得千篇一律不对了吧！脑子里没有东西可写，就多翻翻书”。 周瑭说着，拿起自己常翻的书放到了值班医生的桌子上，值班医生说：“不用了，有您背的这些，我已经够用了”。 “不图进取”，周瑭摇头说道。 “放心，等我运动会的时候，我一定好好进取，在1500米的赛道上，为咱科争取个名次回来”。 周瑭嗔道：“调皮”。 运动会很快就到了，周瑭终于见到了司马曙，是在男子1500米的赛道上，司马曙和陆七安在竞冠军。 他们两个人势均力敌，谁也不肯相让。观众席上的加油声不断，神经内科的医护人员，扯着嗓子为陆七安加油。 其余科室的医护人员，奋力为司马曙加油。 周瑭摇头，暗自好笑：果然是帅哥的魅力。 抬头看着注视着赛场紧张的黄静灿，她忽而笑了，原来，这黄静灿心里还是在乎陆七安的。拉住黄静灿调侃道：“不是跟人家分手了吗？怎么，希望人家拿冠军啊？这么牵肠挂肚的，干嘛不上前去助威啊”！ “去就去”，黄静灿竟然站起来，挤到观众席的前面，卖命地喊着“加油”。 陆七安跑过时，看到了黄静灿，诧异她的加油助力，但是，依然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奋力冲向终点。 在最后一步时，追赶上了司马曙，先司马曙一步，撞到了终点彩带，拿下了冠军。 神经内科的人挥舞着彩旗，欢呼雀跃。 司马曙回到座位上休息，给周瑭发了一条短信：你要是为我加油打气，二货就不能赢我！ 周瑭一笑，回道：你大度一点，这是给黄静灿和陆七安和好的机会！ 司马曙：凭什么？ 周瑭：凭咱俩永远在一起！ 司马曙得意地笑了，这还心理平衡一些，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周瑭看司马曙没再回，知道他被哄好了。 一贯的风格，合意了，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语了。 吴凝心偷偷地问高文慧：“姐，司马曙没有拿到冠军，他不高兴，我还有机会吗？” 看着司马曙健硕的身材，吴凝心更是爱慕他。她积极地向高文慧请教擒获之策，恨不能即刻将司马曙收进囊袋中。 “当然有机会”，高文慧回道。 吴凝心问：“为什么？” 第54章 深情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高文慧说：“你没看到他在笑吗？” 吴凝心诧异地仔细看司马曙，他的嘴角确实有一抹笑意。虽然，这笑意若有若无，但是，已属难得一见。 司马曙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今儿他是怎么了？ 甭管了，只要他心情好就行，管他是怎么了！ 运动会结束后，晚会开始，美食、水果等备齐后，大家边吃边欣赏节目。由于平时工作繁忙，职工不必特意准备节目，自行展示才艺。 郑亦辉撺掇着黄静灿上台表演，可是黄静灿心情欠佳，微笑着摇头推脱。高永平和李佳书表演了一段相声，让大家捧腹大笑。 他们二人下去之后，工作人员抬了一架钢琴上台。众人疑惑不解，莫非有人想表演一段钢琴曲？ 这些年，也没听说过医院里有谁兼具这才华，难道是今年新进的职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出场的是陆七安，众同事惊呼。 这个黑黑的陆七安，样貌并不出众，算不得医院的风云人物，平时也不知道他会弹钢琴啊！ 周瑭倒是没有感到意外，她只是暗忖：不知陆七安要折腾什么？ 陆七安给大家鞠躬后，坐下，认认真真地弹奏了一曲《梦中的婚礼》，偌大的礼堂里，安静下来了。 陆七安惊艳了众人，大家聆听着悦动悠长的曲子，暗叹着陆七安的才华。 一曲完成，陆七安拿着话筒说：“谢谢大家。” 同事们给予他最热烈的掌声，掌声过后，陆七安接着说：“其实，我今天的曲子是献给我最爱的一个女孩子，我想与她携手走进那如梦幻的婚礼”。 礼堂里一片哗然，大家纷纷讨论：陆七安爱的女孩子是谁呀？ 好浪漫啊，羡慕！ 周瑭一笑，这个二货，居然做了这么靠谱的一件事。 神经内科的主任好奇地问：“那个女孩子是谁啊？说出来，让我们大家知道知道”。 “对啊，谁啊？” 陆七安毫不隐瞒，大声说：“黄静灿”！ 儿童康复科的老师们全部被震惊了，居然是黄静灿，平时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他们两个居然在谈恋爱！ 黄静灿是谁？ 除了儿童康复科的职工外，其余科室的人自然不认识，神经内科的护士长提议：“陆七安，让她上台，我们大家认识一下”。 她这一提议，大家都好奇，纷纷附和着起哄：“对啊，让她上台，我们认识认识”。 黄静灿着实没有料到陆七安会把自己公布于众，一时间羞得娇脸通红，心脏跳得要脱出胸腔了。 她不肯上台，周瑭和郑亦辉把她推上表演台。底下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声，礼堂里的味道不一，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祝福的。 原来是她啊？ 总是在一家医院里，平时也会照面，也有见过黄静灿的，只是不知道名字而已。 黄静灿不敢抬头，陆七安倒是落落大方，工作人员捧了一大捧花上台，陆七安抱着花，单膝跪地，当众向黄静灿求婚。 “请嫁给我好吗？” 这更是出乎黄静灿的意料，她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台下的欢呼声，令她羞窘。 “同意，同意”，郑亦辉指挥着儿童康复科的老师们齐声高喊，其余科室的职工也跟着加入了进来。 陆七安把花递送到黄静灿面前，黄静灿只得接了过来，郑亦辉领头鼓掌，周瑭更是卖命地鼓掌喝彩。 黄静灿接了捧花，陆七安趁热打铁，从口袋里，把提前准备好的钻戒拿出来，套到了黄静灿的手指上。 周瑭松了口气，满天乌云尽散，她替陆七安和黄静灿高兴。 陆七安牵着黄静灿的手下去之后，司马曙登台了。这下，更是引起了轰动，气氛达到了顶点。 司马曙坐在钢琴旁，边弹边唱，居然是《偏偏喜欢你》，深情款款。 本就是医院里最帅的人物，这下更令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倾倒了。她们不知道司马曙是为周瑭演唱，只希望司马曙能有一天，可以为自己如此深情献唱。 周瑭的眼中含泪，很感动。黄静灿紧紧地攥住周瑭的手，替她高兴。当然，司马曙不会如陆七安这般公开，只要周瑭收下自己的心意即可。 晚宴持续时间很长，众人皆关注台上的其它节目，惟有吴凝心一直盯着司马曙，寻找着与他独处的机会。 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司马曙离开座位，去礼堂外面接电话。吴凝心按耐不住激动，跟出了礼堂。 她在礼堂后面的一块空地上，找到了正在接电话的司马曙。她站在司马曙的身后，听他给患者指导用药。 凝心于学术的司马曙，更有魅力，吴凝心沉迷不能自拔。 挂断电话，转身的司马曙被吴凝心吓了一跳，冷冷地问：“你怎么在这？” 吴凝心的眼泪说掉就掉，粉腮上挂着泪珠，我见犹怜，令司马曙无法一走了之。这次，吴凝心纳高文慧之招，不再试图以头痛挽留司马曙了，而是改变了策略，决定以情打动他。 “对不起，师兄，我很想控制自己不要想你，不要见你，可是，我可以控制我的身体不来烦你，我不能阻挡我的心思念你”。 司马曙依然戒备地盯着吴凝心，不敢放松警惕。吴凝心作痛心状，说：“师兄，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我只是想在临别前抱抱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不行”，司马曙断然拒绝。这个吴凝心，他不想与她，再有任何瓜葛。 吴凝心并不放弃，流泪哀伤地说：“师兄，难道您就这么冷情，我也是您亲口承认的女朋友，难道就不能怜悯我的苦恋吗？就抱一下，您都不肯吗？” 也许，司马曙跟自己亲近一下，就会发现自己的魅力，有了亲密的接触，说不定会打动他的心，毕竟自己的身材和美貌，她自信能吸引到男生的注意力的。 这次，司马曙并没有表态，起码没有严冷地拒绝。吴凝心趁机，主动抱住了司马曙。 待司马曙反应过来，刚要推开她，却看到了周瑭立在面前！ 第55章 妥善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司马曙面对吴凝心的苦苦哀求，正在思寻脱身之计，万没想到吴凝心主动抱住了自己。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周瑭居然站在眼前，目睹了吴凝心抱住自己的全程。司马曙慌乱地推开吴凝心，心切地喊了一句：“周瑭”。 周瑭淡淡地说：“等你妥善处理好这件事，再来找我吧”。然后，转身缓缓地进了礼堂。 司马曙十分懊恼，却又不能冲吴凝心发作。他知道，此时若是沉不住气，吴凝心便纠缠个没完。 如果自己隐忍不发，吴凝心反而摸不到自己的实底，不敢轻易粘缠。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摆脱这扭股糖一样的“追求”呢？ 司马曙一筹莫展，本想跟妈妈商量一下的，可是，回到姥姥的庄园里，看到姜承彦坐在客厅里。 “姜叔叔好”，司马曙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虽然自己希望爸妈复婚，可是姜叔叔对妈妈，全心全意。 姜承彦为了妈妈，甚至终身未娶，那份深情，也足以令司马曙敬重。 “阳阳回来了”，姜承彦满脸笑意，以几近讨好的语气，跟司马曙说话。他希望司马曙能支持自己跟马若竹在一起，想在司马曙这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毕竟，司马曙在马若竹面前，说话的分量，实在太重了。马若竹将她一腔的爱都给了司马曙，如果得不到司马曙的支持，马若竹对于嫁给自己，会有很大的顾忌。 甚至，如果司马曙不同意，马若竹将不会选择嫁给自己的。这些年，马若竹为了司马曙，不是一直在拒绝自己吗！ 对于这件事，司马曙是有私心的。人之常情，他还是偏心于爸爸的，他当然希望爸妈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又觉得有些残忍，姜叔叔既懂妈妈的心，又是妈妈生意上的好帮手，就算妈妈不肯答应他的这些年，他也无怨无悔地付出着。最重要的是，妈妈跟他在一起，明显地开心快乐。 难道自己，真要棒打鸳鸯吗？ 打过招呼后，司马曙对马若竹说：“妈，我先上楼了”。马若竹看儿子闷闷不乐，不知他是为吴凝心一事烦心，而是以为儿子不喜欢自己跟姜承彦在一起。 她有些失落，世间无两全之法，儿子和姜承彦，她不能同时讨得双方的欢心。 司马曙登了两层台阶，忽然停住健硕的身躯，扭回头对妈妈说：“妈，茶柜里有红茶，姜叔叔胃寒，您给他换杯红茶吧”。 马若竹和姜承彦同时愕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司马曙已经上二楼去了。 马若竹眼中含泪，欣慰地一笑，儿子这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姜承彦离开后，马若竹端着一杯茶来到司马曙的房间，司马曙在电脑前检索国外的论文。马若竹将茶放在电脑旁边，说：“儿子，喝茶”。 “嗯”，司马曙停下阅读，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马若竹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司马曙放下茶杯，问：“妈，您想说什么？” 马若竹回：“儿子，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司马曙点点头，说：“妈，您听从自己的心吧，只要您高兴就好”。 真诚的眼神，迎上马若竹期盼的眼神。马若竹竟不知所措起来，毕竟这个岁数了，她已经对爱情没有奢望了。 “阳阳，妈妈以为，你会反对”，马若竹小心翼翼地说出心声。 司马曙攥紧妈妈的手，说：“妈，我是希望您能跟爸复婚，可是，如果您跟爸的性格不合，您为了我，强行跟我爸在一起，您是不会开心的。 我不能这么自私，您为了我，已经虚度了一生了。余生，您就好好享受一下爱情，遂了自己的心，为自己活一次”。 马若竹被儿子的话打动，她俯身趴在儿子的肩头之上，这一生，她太累了。司马曙疼爱地将妈妈揽在胳膊里，拍着她的肩膀，给妈妈安慰和依靠。 马若竹猛然摇头，说：“那不行，我儿子还没结婚生子呢，我要看着我儿子成了家，有人疼，才能放心”。 马若竹的话，再次刺痛了司马曙的心，想到吴凝心烦扰的纠缠，周瑭倔强的疏离，他的神色再次凝重了起来。 但是，他不想让妈妈担心，便继续翻阅屏幕上的论文，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儿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马若竹以其半生纵横生意场上的敏锐观察力，推测着。 也许，此事与周瑭有关，一定是与她有关。儿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围着周瑭而生的，也只有周瑭能左右儿子的情绪。 她决定，周末等周瑭休息的时候，找周瑭谈谈。 可是，运动会之后，是职工分批外出参观和旅游的福利。参观一线城市的医院后，顺便浏览一下当地的名胜古迹和著名景点。 周瑭、司马曙、高文慧、陆七安、庞国瑞分在了同一批里。高文慧将机会让给了吴凝心，陆七安为黄静灿支付了住宿、餐饮等相关的费用，带着她一起来参观。 为了隐藏，一路上，周瑭跟庞国瑞在一起，远离司马曙，而吴凝心却一直缠着司马曙。众职工早就知道吴凝心是司马曙的女朋友，可是，司马曙似乎待吴凝心有些冷淡。 大家都以为，或许，自己还有机会追求司马曙。可是，眼见着吴凝心跟司马曙的亲密，她们恨恨地嫉妒，十分的不满。 吃饭的时候，吴凝心围在司马曙身边，一会儿给司马曙递饮料，一会儿给他拿纸巾擦手，照顾地无微不至。 她不顾司马曙跟自己提过的分手，依然苦追。她辛苦地做着秀，司马曙对她不理不睬。黄静灿却忿忿地说：“她怎么那么厚脸皮啊，大庭广众之下，那么殷勤”。 陆七安宠溺地一捏她的手，转移她的注意力，他可不想他的公主被气坏。黄静灿方才作罢，陆七安悄悄地问周瑭：“你不去宣布你的主权？” 周瑭摇头，回：“不是她的，早晚会回归的，失地不是已经收回来一次了吗？” 陆七安提醒周瑭：“也别太自信了，大意失荆州，可是有历史教训的”。 周瑭一笑，答应着：“好的，我会小心的”。 第56章 爱上吵架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晚饭的时候，司马曙着实忍不住，坐在周瑭旁边，瞅了一个吴凝心出去接电话离开的时机，司马曙对周瑭说：“她总是在我面前晃悠，真真是烦死了”。 周瑭平静地说道：“人家不过是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贤淑温柔，你还不给人家机会”。 陆七安“噗嗤”一声，把茶水喷了出来，引得一桌的人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陆七安只好装作咳嗽不止，拿着纸巾捂着嘴，黄静灿不喜欢被别人注意到，陆七安的窘态，她恨不能钻到桌子下面藏起来。 大家各自聊天，不再望向这里。陆七安悄悄地对黄静灿说：“千万不要招惹周瑭，否则她一句话，就会让你万劫不复”！ 参观结束后，周瑭回到家，放下行李箱后，喊了一声“妈”，韩红梅在卧室微弱而又嘶哑地回应：“瑭瑭”。 周瑭暗觉不祥，妈妈的声音如此嘶哑，要么是急性喉炎，要么是肺水肿。如果是感染，引起急性喉炎，情况还好些。 如果是左心室容积过大，二尖瓣继续关闭不全引起肺水肿，导致声音沙哑，那么就不容乐观了。 人体的肺如同和尚撞的钟，唯有空空，方能鸣响。若是钟体里面充满了，那就撞不鸣了。 所谓“肺实不鸣”，便是这个原理，如果肺水肿，肺里面滞留水液，也就难以发出清响了，因而会出现声音嘶哑之症。 周瑭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为妈妈检查，当她看到妈妈咳吐在地上的粉色泡沫时，心已经彻底凉了，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韩红梅的下肢，按压后不再弹起，而是有深深的水窝，周瑭慌乱地给司马曙打电话。 救护车把韩红梅送到心外科，司马曙为她做了检查后，决定先用药治疗，护士遵其医嘱去配药后，周瑭问司马曙：“需不需要手术？” 周瑭的脸上已无血色，她六神无主，司马曙抓住她冰凉的手，镇定地说：“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过，以我的经验，暂时不用手术，先用药观察，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司马曙总是在关键时刻，给自己坚实的依靠，周瑭完全信任并依赖司马曙，她点点头。司马曙看着依然茫然不知所措的周瑭，紧紧地攥住她的手，周瑭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答应我，要坚强，好吗？” 周瑭的眼泪簌簌地扑落下来，在她听到“坚强”两个字的时候，她所有的坚强轰然倒塌，其实她不堪一击，不过是在强撑着。 不过，为了妈妈，她也必须要撑住，她冲着司马曙使劲点了一下头。 得到周瑭的承诺，司马曙放心了，为她擦掉眼泪，说：“输液要很长时间，我先去写完阿姨的住院病历，有什么事，来办公室找我”。 “好”。 司马曙离开后，周瑭坐在凳子上为妈妈做着穴位点压，期望能缓解妈妈的病痛。沿着心经、肺经、肾经的循行路线，全部穴位按压一遍后，韩红梅似乎舒服了些。 她的呼吸平顺了，不像之前那样困难，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按压穴位缓解了症状，韩红梅的眉头已经展平了，由之前的睁眼乏力状态，进入了甜睡状态。 周瑭皱紧的心，也平滑了，不再揪着了。司马曙拿着饭盒进来，周瑭摇摇头。司马曙把筷子塞进她的手里，又按在菜上。 “听话，你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守着阿姨呢！” 周瑭便坚持着吃了两口，司马曙看着她。她放下筷子，哭了起来。 “怎么又哭了？” 周瑭抽泣着，说：“你说过，终有一天，我会来求你的，原来，我真得会来求你。” 哦，想起这事儿了啊，司马曙“呵”地笑了，说道：“吵架说的话，不算数的。当时我也是在气头上，看你死倔，不肯服软，才会赌气那样说。” 然后说：“不过，话说，你吵架的时候，怎么一丝温柔也没有，哪里像个女孩子家的”。 “噗嗤”，周瑭破涕为笑，说：“那我以后跟你吵架的时候，润物无声，让你如沐春风，让你爱上吵架”。 “鬼才会爱上吵架”！ “哈哈”，周瑭心情好了很多，真诚地跟司马曙道谢：“谢谢你”。 “别，以后你少气我就行了”。 周瑭笑起来，愁闷的情绪散尽，心情舒畅了很多。 住院治疗三天后，韩红梅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司马曙建议，暂时不予手术，置换人工瓣膜，不过，以后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尤其是不能激动！ 韩红梅不能独自在家，需有人陪护，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就医。 因此，出院后，周瑭决定为妈妈请一名护工，在家看护妈妈，司马曙让云姨去照顾韩红梅。 云姨专业，又会做各种补品，为妈妈调理身体，周瑭可以安心工作了。 司马曙最近不知忙些什么，既不下班，也不接电话。这令吴凝心有些不安，尤其是她听说周瑭的妈妈住院后。 吴凝心知道周瑭的妈妈心脏一直不好，如果住院的话，一定会住在心外科，那么，她跟司马曙日夜相处，郎情妾意，感情自然会浓厚。 她想阻拦，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司马曙不肯搭理自己，她一点机会也没有。 想到这里，她撕扯了一下隔离衣，她厌烦极了，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专业，整天穿着这么厚的工作服。 虽然已经立秋了，可是，天依然热的很，窗外树上的蝉鸣声越来越躁烦。可能蝉儿知道了秋天的临近，争取最后鸣叫的机会。 也许，还有希望一鸣惊人。 可是，这样的聒噪，令吴凝心更加的心烦意乱。 此时，黄静灿来传话：“庞主任叫你去一趟”。 不知庞国瑞找她有什么事，她跟着黄静灿来到庞国瑞的办公室，庞国瑞拿着一叠病历训了她一顿。 看着病历上自己的签名和红笔圈出来的错误，她无话可说，只得任由批评。这令她的心情糟到了极点。 为什么诸事不顺，为什么最近总是被倒霉的事情缠身，这一天到晚的，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 听着刺耳的蝉叫声，吴凝心摔了病历，决定去找高文慧，寻求帮助。 第57章 时机未到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时机未到，不要着急”，高文慧搅拌着咖啡，不知又谋算着什么，吴凝心猜不透。 她忍不住问：“那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所谓的时机，自然是最关键的时候。高文慧的嘴角现出一抹冷笑，周瑭的妈妈也许是她的转机。 高文慧说道：“周瑭妈妈的病重到，让周瑭无暇顾及谈情说爱，才是你的时机”。 当然，更是她的转机，周瑭就更顾不上跟自己竞争科室的负责人一职了。 现在已是立秋了，眼看就要到中秋了。中秋节后，姚远就正式退休了，那时的一场理事会，就是决定胜负的一锤。 她不能不有所准备和谋划，她要加紧进程了。 吴凝心恨恨地问：“那怎样才能让周瑭的妈妈病情加重？” 高文慧回道：“不是说过了吗，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时候，我就会告诉你的”。 虽然，吴凝心并不满意，不过，只要有办法，就有希望。有希望，就值得自己等待。 那就等着吧，周瑭，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弃司马曙的，永远不会放弃富裕悠闲的生活。 看着妈妈一天天好起来，周瑭蹙紧的眉头舒展了些，渐渐有了笑容。庞国瑞也敢靠近她了，也想尽办法讨她开心。 庞国瑞搬了一盆沙漠玫瑰来，花开似火，艳丽如玫瑰，清香满室。这沙漠玫瑰的花语是“坚强”，周瑭喜爱地手托着粉腮，趴在旁边欣赏着簇拥绽放的花朵。 “人比花娇啊”，庞国瑞痴迷起来，他说：“此情此景，当有诗歌相合，才不枉费这美人娇颜”。 周瑭抬头问：“什么诗歌啊？” “应该是古诗歌才配”，庞国瑞想了半天，居然没有想起来。看着周瑭的大眼睛，他更是心跳加速，无法思考了。 周瑭催问：“什么古诗啊？” 被催回答，庞国瑞更是大脑一片空白，急慌中，他脱口唱道：“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 … 周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诗歌，唉，这个二货，果真是比陆七安更二！ 庞国瑞离开周瑭的办公室后，使劲拍着自己的脑袋，不无懊悔地说：“这是什么脑袋，这是猪头吗？怎么就是想不起赞美的诗词讨人家欢心呢！” 然后跺脚自怨说：“怎么到关键时候，就表现不出来了呢，我是怎么了？怎么在她面前，就那么拘谨了呢，怎么回事？” 他边走边怨怪自己，碰着了一个女孩子，他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好不狼狈。 那个女孩子有心想埋怨他走路不长眼睛，只是急着去找周瑭，没有功夫跟他计较，也没有说话，便匆匆离开了。 这个女孩子，站在周瑭的办公室敲门，周瑭回头一看，是马若竹的助理。她以为又是司马曙的姥姥来邀请自己，略有些内疚。 这些日子，自己太忙活了，都没有挤出时间去探望老人家，辜负了老人家对自己的一片喜爱之情。 令她意外的是，这次找她的竟然是马若竹。 助理将周瑭带到上次谈话的那个小亭子里，马若竹悠闲地在喝着茶。助理对周瑭有礼貌地说：“周医生，请”。 周瑭点头说：“好”，助理便离开了。 来到马若竹眼前，周瑭不卑不亢地说：“阿姨，您如果是为司马曙的事找我，那就没有必要谈了，我还要回家照顾我妈妈”。 “刚才我给云姨打过电话了，她已经带着你妈妈去护城河散步去了”，马若竹一边沏茶一边说。 待倒满一杯后，抬头对周瑭说：“难道不为阳阳的事，我就不能约你一起喝茶了吗？” 周瑭回：“这个点应该吃晚饭，越喝茶越饿”。说着，就不客气地坐在了马若竹的对面。 马若竹一挑眉，周瑭这爽利，真对她的脾性。她冲周瑭会心一笑，说：“别急，我妈正在张罗着做饭，保管不会让你饿着肚子回家”。 周瑭一笑，看到桌上放着红豆点心，便捻了一块。先垫垫肚子吧，不然空腹喝茶，怕引起胃疼。 再说，放在这里，即是有心为自己准备的。马若竹知道自己是体力劳动，消耗了一下午，腹中空饥，肯定不会再让自己只喝茶的。 深知主任的心意，再客套，就是虚伪了，亦辜负了人家待客的真诚了。 “点心很好吃”，周瑭夸道。 马若竹直截了当地对周瑭说：“你要是嫁进来，我们家还有很多种糕点供你品尝的”。 周瑭就知道，马若竹邀请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于是说：“阿姨，真的感谢您的抬爱…” “真的不想再考虑一下吗？” 马若竹打断了周瑭，她把夜光杯再次推到了周瑭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糅合墨黑如漆的黑玉、碧绿似翠的碧玉、白如羊脂的黄玉三种珍玉特性的夜光杯，周瑭竟然没有拒绝。 她一笑，说：“好，我收下了”。 “你收下了？” 马若竹大大地吃了一惊，这实实地出乎她的意料！ 第58章 因果轮回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好”，马若竹喜出望外，若是周瑭答应了，那么儿子就会如意了，会永远展笑颜，快乐幸福。 不过，她敛住笑容，问周瑭：“你一定是有条件的对吧？” 周瑭的秀眉微挑，莞尔一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她点头说道：“条件就是处理好吴凝心的事情再说”。 “吴凝心”，马若竹的眼神冷冽起来，起初她并不在意这件事，现在看来，自己必须要去处理了。 周瑭饮尽这一杯茶，对马若竹说：“那我去客厅陪姥姥聊天去了”。既然已经揭了谜底，就该解决了，得留给马若竹空间。 马若竹点头，看周瑭离去后，给姜承彦去了一个电话：“承彦，你帮我查一件事”。 周瑭来到客厅，老太太正在择韭菜，周瑭拿了一个矮板凳，坐在老太太旁边，帮着老太太择韭菜。 老太太笑着说：“咱们今晚包的韭菜猪肉水饺，这是给你择的，择干净了，你走的时候带回家”。 周瑭说：“那我回家慢慢择吧，还让姥姥辛苦”。老太太回：“你们年轻人上班那么忙，哪有时间啊，我老太太闲着也是闲着，择菜就当是解闷儿了”。 周瑭很是感动，依偎在老太太的肩膀上，说：“谢谢姥姥”。老太太喜爱地看着她，多情的女孩子，总是讨人怜爱。 周瑭觉得自己一定是积德了，所以才会遇上姥姥这样好的人。她动情地问老太太：“姥姥，您相信这个世上有因果轮回吗？” “当然”，老太太说：“我小时候，我妈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周瑭点头，老人的故事，都是历经风雨后，感悟的生活真谛，有利于净化心灵，指引正确的人生方向。 “那时候是抗日战争时期，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我们家的这个生意，虽不算富余，可是能吃饱穿暖”，姥姥说。 周瑭赞同，听老太太继续讲：“有一个伙计，他听说南方那边米价很贵，若是把我们这里囤积的大米运到南方卖掉，可以发大财。于是，他跟我父亲借钱，对我父亲说，如果发了财，回来跟我父亲平分。 我爸把家里一半的银元借给了他，他购了一车的大米，启程去了南方”。 姥姥回忆说：“我妈就埋怨我爸，现在到处战乱，不该把钱借给他。别说他发了财会不会信守承诺回来平分，他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我爸当时一笑，表示这是自己在赌一次，也给那伙计的人生一个机会。我妈说我爸是拿着半条命去赌，家里剩下的钱，连勉强维持生活也不能了。 我妈盼了三个月，那个伙计也没回来，就责怪我爸，认为那伙计说不定没有去南方，而是把大米拉回家，供一家人吃了。我爸却说，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当是我资助他们家里人的生活了。” 姥姥放下手里的韭菜，说：“半年后，日本鬼子进了城，说是城里有人杀了他们的兵，要把一整个城里的百姓活埋。” 周瑭忍不住问：“真得全部活埋了吗？” “是啊”，姥姥说：“我妈说把我们家人推到坑边的时候，给日本人做向导的竟然就是那名伙计。那伙计对日本人说我们家都是良民，日本人就把我们一家人放了”。 周瑭点头，叹道：“果然是因果轮回，有善果，必是前面种下了善因。” 姥姥说：“是啊，不幸中的万幸，没想到，一车的大米，换了全家人的命。正是因为全家的性命得以解救，才能延续家族的生意。” 周瑭感慨万千，姥姥笑着说：“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跟我们这些老年人说话，嫌弃我们落后，你这孩子，倒是喜欢听我老太太讲故事”。 周瑭认真地说：“姥姥这是把一生的生活道理教给了我，我当然要认真领会了，这样才能懂得惜福，将生意传续一代又一代”。 姥姥无尽地赞叹，这个外孙媳妇，果然没有挑错。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 周瑭不解，问道：“姥姥您怎么了？” 老太太缓缓地回道：“白发多时故人少，我如今这个年龄，能说得上话的，都已经离世了。没想到，跟你倒是一见如故”。 “那姥姥，您就多教我一些，我喜欢听，您讲我听，咱们这叫‘可为知者道’”，周瑭说道。 马若竹在门口赞道：“好一个‘可为知者道’，周瑭，以后你多来，陪我妈说说话”。 其实，老人就是希望能有一个倾诉的人，把自己一生的经验，成功也好，失败也罢，絮叨絮叨，也许能帮到年轻人。 人老之后，难免心生“老来无用”之悲感，如果老人家的人生经验能指导到年轻人，或许老人家会产生价值感。 而像周瑭这样深懂老人心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这说明周瑭肯用心体悟老人的心意，哄老人开心，她甘之如饴。 晚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司马曙急匆匆赶了回来，在看到周瑭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放了下来，也踏实了。 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最想要的。 最想看到的人，在你下班进门时，坐在餐桌旁，让你觉得这顿饭，特别香暖。 司马曙一边吃饭，一边不时地盯着周瑭看。他的甜蜜，自内心的欢喜里，抑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司马曙的眼神，跟着自己走，令周瑭不好意思，在长辈面前，用如此热辣辣的眼神，看着自己，真得好吗？ 好不容易挨过晚饭，周瑭去厨房帮马若竹端水果，马若竹指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对周瑭说：“这是冰箱里刚拿出来的，你让阳阳吃掉，不能再留到明天了”。 “好的”，周瑭答应着，把这一盘西瓜端到司马曙眼前，说：“你吃这一盘西瓜吧”。 司马曙拒绝：“我不吃”。 “为什么？” “不吃就不吃，哪有什么为什么？” 周瑭着急地说：“不管为什么，你快吃了它，要不然明天就坏了”。 司马曙不满地说：“哦，坏了才给我吃啊”！ ～～～ 第59章 失眠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李佳书一边给何其美做推拿治疗，一边呵欠连天。他张着大大的嘴巴，恨不能把所有的空气吸进肺里，才觉得清醒些。 何其美的妈妈问他：“李老师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觉吗？” 李佳书点头，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您晚上不睡觉，干嘛啊？熬夜挣大钱？” 李佳书苦笑回道：“还挣大钱呢？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深深地睡一觉”。 “那你请假回家睡吧，身体要紧，别舍不得这一天的工钱”。 李佳书又打了一个呵欠，痛苦地说：“我很想睡呀，可是睡不着啊，一连两个晚上了，我就是睡不着”。 何其美的妈妈“哦”了一声，说道：“失眠啊，你自己会针灸，自己给自己扎一针呗”。 李佳书满脸的挫败神态，回道：“我针过了，头顶、脚后跟、胳膊，从头到脚，都扎了一遍，就是睡不着”。 “那可邪门了”，何其美的妈妈说：“要不你去找周组长吧，让她给你想想办法”。李佳书摇头说：“她也是扎这些穴位，难道她还能创出新的穴位来不成？” “那也说不准，你可以去试试的，说不定就治好了呢，失眠多难受啊”。 李佳书没再表态，他觉得针灸是没有什么作用了，还是去神经内科看看吧，或许是神经衰弱了，让神经内科主任给自己开点安神药吧。 去神经内科拿了一天的药，李佳书决定先吃了试试，吃药总会管用的。 可是，谁知，他依然一晚上没有睡着，这下他可有些心慌了，他开始怀疑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一旦有这样的念头，他便开始胡思乱想了，甚至连写遗书的想法都有了。他还决定回家先把后事交代了，以免猝死的时候来不及。 看着李佳书萎靡无力的样子，晨会的时候，姚主任调侃他：“你今天忘了穿那双帅鞋了吗？”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李佳书强提精神，回：“我失眠了，三个晚上了，光觉得心慌，就是睡不着”。 “心慌？” 大家觉得他有可能是心脏出了什么问题，七嘴八舌地关心他，有人提议让他赶紧去心内科看看。 李佳书有气无力地一一点头回应着，姚主任对周瑭说：“周瑭，一会儿你给他看看”，然后对李佳书说：“今天给你放一天假，算出勤，你回家休息休息，睡好了明天赶紧回归岗位”。 “谢谢主任”，李佳书感激不尽。 晨会结束后，周瑭让李佳书坐下，给他把脉。周瑭的手刚搭到李佳书的脉上，脱口说道：“浮脉？你感冒了吗？” 李佳书摇头，说：“没有，我既不咳嗽，也不流鼻涕，连嗓子都没觉得疼，不是感冒”。 周瑭说：“我看看扁桃体就知道了”。 黄静灿赶紧递过来棉棒和小手电，周瑭照了照李佳书的咽峡部位，发现他的咽峡处充血，甚至有两处是紫色的。 周瑭可以肯定，李佳书这是感冒了，因外感的邪气太盛，化热为火，火性炎上，扰了神明，故而出现失眠。 李佳书不解地问周瑭：“可是，我为什么一点儿也没觉出来？我真的一丁点儿感觉也没有”。 周瑭回：“随着病毒、细菌的变异，这些病毒和细菌侵犯人体后，不会让你出现症状，你便不会轻易地发现。感冒病毒侵入人体后，有的人会出现失眠，有的人会出现腹泻，有的人还会表现为头皮疼、胃疼”。 “哦”，李佳书明白了，同时十分佩服周瑭。 黄静灿亦对周瑭钦佩有加，问她：“组长，您现在连诊脉都这么精通了吗？”百镀一下“儿童康复科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60章 面瘫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周瑭一笑，谦虚地回道：“哪里敢说精通啊？举之有余，按之不足，这个浮脉最易诊得而已”。 黄静灿和李佳书并未深想，也不再追问了。周瑭松了口气，其实，她并没有说实话，她最近诊脉的水平提高，皆是因为张世远。 自从司马曙带她去张世远家后，她现在一有空就去拜访张老。这点连司马曙都没有想到，以至于他去张世远家的时候，看到周瑭和张世远在讨论病历，几乎以为自己是睡迷了。 张世远为一位慕名而来求医的患者诊完脉后，写了一个方子。写好后交给周瑭，周瑭阅后，对张老说：“张老师，他是久虚，久虚者，血行无力，必有瘀堵，久瘀则暗耗正气，所以，我觉得这个方子里应该加一味丹参，您觉得呢？” 张世远点头说：“对，对，一味丹参，功同四物，四物汤可以活血通经，这里用丹参，用得对极了”。 在方子上加了丹参12克，张老对患者说：“我现在可依仗这孩子呢，如果没有她提醒我，你们得多吃几副药呢”。 然后抬头看到了司马曙，问他：“阳阳，你怎么来了？” 周瑭从记诵方子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司马曙，她也想知道司马曙为何而来。司马曙回：“张爷爷，我姥姥得了吊线风，我想请您去看看”。 “不要紧吧？” 周瑭担心地问，她对姥姥的感情极深，上次见面还好好的，几天没去，怎么得了面瘫了呢！这让周瑭揪心不已。 周瑭再次关切地询问：“姥姥的眼睛能闭上吗？” 面瘫病变会累及眼周神经，导致患者不能完成闭眼、睁眼的动作。如果不能闭眼，二十四小时睁着眼睛，是非常痛苦的，会觉得眼睛干涩。 司马曙回：“能，姥姥昨天晚上贪凉，开着空调睡觉，睡了一夜，早上起来，觉得腮部僵硬，不受控制，照镜子发现嘴角耷拉，其他的症状暂时还没有”。 这是比较轻的面瘫了，得益于姥姥平时保养的好，体内阳气充足，才可抵御寒气的入侵，周瑭松了口气。 张世远说：“这么轻，不用开药，你去拿几贴膏药，贴几天就好了”。 “那去哪里拿膏药呢？” “城南有一家老铺，专卖膏药，他家那是祖传的，熬狗皮膏药，贴这个吊线风，效果很好”。 司马曙高兴地说：“好”，姥姥的病有得治，他恨不能肋生双翅，赶去求来膏药。 “张爷爷，那店叫什么名字啊？” 司马曙问道，张世远说：“没名字，最破烂的一家就是”。 这倒是有些奇怪，既然他家膏药如此有效，求医者该是络绎不绝才是，那么盈利就不会太少，起码不至于那么寒酸吧！ 张世远似乎看出司马曙和周瑭的不解，说：“那老头，有个怪脾气，既贪财又吝啬，你一会儿去了，就知道了”。 既贪财又吝啬，这也不矛盾啊，贪财者，必然舍不得花钱，当然就吝啬喽。 司马曙和周瑭不以为意，只要他的膏药有效就行，管他的脾气古怪干嘛。因此，司马曙说：“那我就去了，张爷爷再见”。 周瑭赶紧说：“等一下，我也去”。 事关姥姥的健康，周瑭自然不放心，她要跟着司马曙前去探望。 路上，司马曙问周瑭：“我觉得张爷爷现在离不开你了，他那天对你那么冷淡，现在为什么又对你这么喜欢了呢？” 司马曙百思不得其解，周瑭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拿下了名医的。 周瑭一笑，反问司马曙：“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苓桂术甘汤吗？” “记得，可是这与张爷爷有什么关系？” 周瑭笑说：“这方子是张爷爷开的”。 司马曙明白了，但凡有才者，必然傲些，但是他一定认真对待病情，对待每一位来求医的患者。因此，周瑭以此为敲门砖，带着妈妈常常跑来看病，与张爷爷多多接触，让张爷爷发现她的优点。 从而，与张爷爷增厚了感情，并让张爷爷喜欢她，不再冷淡待她。 “你真是聪明，不过，倒是难为你了”，司马曙既欣赏周瑭，又心疼她了。 周瑭却笑回：“一点儿也不为难，是你的工资卡立了大功”。 “嗯？怎么讲？” “为了增进感情，我每次来，都给张爷爷带老年人最喜欢的礼物，比如青花瓷茶具、紫砂茶壶茶碗，以及西洋参、鹿茸、冬虫夏草等等这些名贵的补品。而这么贵重的礼物，自然是刷的你的卡了”。 周瑭调皮地说：“现在心疼也晚了”。 司马曙捂着心口，痛苦不堪，说道：“心被豁开了很大的一道口子”。 周瑭一摊手，“耍赖”道：“你就是血流成河，也没有办法了，钱已经花了。要不，你拿着我的工资卡吧，每个月发了钱，你就从里面扣吧，什么时候扣完再给我”。 司马曙摇头，别有深意地说：“不要，我不要你的工资卡，我要你”。 周瑭娇嗔他：“讨厌”，然后说：“不过，把工资卡还你以后，就只能刷我自己的了”。 周瑭的收入并不高，司马曙深知，儿童康复科的职工，是医院收入最低的职工。但是，这也没办法，他们的工作性质特别。 儿童康复科的患者，需要靠时间来积累量变，因此，他们每节训练课做半个小时的治疗量。 时间投入很长，可是收费很低。那么，一天的收入，就不会太高。可是，他们的工作强度却是很大的。 为了跟张爷爷学艺，周瑭一定是花了不少的钱，给张爷爷带礼品。那么，周瑭一定是过了最艰苦的几个月，他能想象得到周瑭的清贫。因此，他非常内疚，非常心疼。 该花的钱，必须要花的，不管多么拮据。她不愿意，司马曙这样自责，于是，她调皮地问司马曙：“看样子，你是后悔收回工资卡了？那就再给我吧”！ 不料，司马曙却拒绝了：“不给”！ 第61章 医德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周瑭故作生气的样子，以白眼儿斜睨着司马曙，司马曙立刻怂道：“现在不能给，结婚以后，肯定是交给你保管了”。 周瑭故意恼道：“人家说，分手之后，千万不能复合，否则吃了回头草，雄马会觉得你离不开他，再不会把你当回事儿了，眼下看来，我是处在这个境地了”。 司马曙反问她：“你是雌马？” ～～～ 就知道不能跟司马曙说话！周瑭白了司马曙一眼，司马曙哈哈大笑起来。 车子停下，两个人下车，四下搜寻张老师说得那家破铺子。 果然是这里最破的一家，醒目得很，黑乎乎的外墙，不知道经历了几代了。店门已经掉了漆，也不晓得是几代没整修过了，门口堆满了垃圾。 周瑭和司马曙在垃圾里踮着脚尖迈进了铺子里，里面却没人。屋里一样堆满了各种物品，根本没有落脚的空隙，两个人只好站在了门口。 巡视了一下“尊容”，没有发现店铺的主人，周瑭暗忖：门开着，照理说，里面应该有人啊，主人应该不会不落锁就出去吧！ 转念一想，这么杂乱，根本无需上锁，估计小贼破户进来，翻找值钱的东西，也嫌麻烦。 “请问有人在吗？” 周瑭还是决定试探着问一句，也许主人在附近听到了，会回应一声的。 周瑭问了一句后，昏暗的屋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在一张破损的长桌子后面，坐起来一个人，打着呵欠回道：“一根金条一贴膏药，你要几贴？” 司马曙和周瑭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根金条一贴膏药？这人是没睡醒呢吧？ 司马曙试探着对他说：“我们来买吊线风贴的膏药”。 这个人不耐烦地说：“知道，我不是说了吗，一根金条一贴”。 周瑭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贵？” “贵吗？嫌贵的话，就不买，耽误我睡觉，真是的”，这个人说着，复又缩回了桌子下面。 司马曙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患者病了，你态度冷漠就算了，居然还坐地起价，收这么高的费，你这叫趁火打劫，知道吗？” “你不买就走吧，我一直是这个价格，没有多收费”，桌子下面的人懒洋洋地回道。 司马曙转头就走，周瑭赶紧追上他，拉着他问道：“你不买了吗？” “不买了”，司马曙愤愤地说：“这个人连点医德都没有，我不买这药”。司马曙说完，便又要离开。 周瑭一把拉住他说：“可是，你忘了，张爷爷说他的膏药是祖传秘方，效果非常好”。 司马曙听了，气愤之情偃息了七分，事关姥姥的病情，司马曙不得不忍耐。周瑭说：“只要治好姥姥的病，他要多少钱都得给”。 “这不是钱的事，为了给姥姥治病，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我是生气他这个事儿”，司马曙的火气又再次被激了起来。 周瑭赶紧安抚他：“自古以来，有医术者，未必有医德，德艺双馨者，更是难求，你不用太介怀”。 “哼”，司马曙负气说道：“没有鸡蛋，我还做不成蛋糕了啊，我就是不买了，不惯他这毛病，不买了，咱回去，另想办法”。 第62章 要面子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周瑭劝司马曙说：“姥姥在家受病苦，咱不能因为不忿，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先别赌气了，医病要紧，买了，快去买，听话啊”。 被善语温柔一劝，司马曙的怒气笑了大半，但是依然站在原地，不肯进铺子去买。 周瑭摇摇头，让大男人放下架子，再回去求他，他必不肯。于是，周瑭对他说：“把钱给我，我去买”。 司马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银行卡来，说：“不知道他这破铺子能不能刷卡，谁没事带跟金条到处跑啊”。 周瑭很是意外，问他：“你进去买？” “对啊，我姥姥把我养大，给她老人家买药，我当然自己去了”。 司马曙却一派轻松的样子，刚才的愤怒，竟然无一丝痕迹了。 周瑭觉得不可思议，这男人，变脸也太快了吧！不过，她依然不可相信地问司马曙：“你确定自己去买？你不怕被人笑话？” 司马曙冷冷地回：“笑话就笑话，我又不是要面子的人”！ 说完，司马曙进铺子里买膏药去了。 周瑭甜蜜的一笑，这才是她周瑭认识的司马曙，痞帅痞帅的！ 司马曙拿着一贴膏药从铺子里出来，对周瑭说：“走吧，回家给姥姥试试，要是不管用，我拆了这家破铺子”。 周瑭“噗嗤”一笑，这个人，还是压着气呢！ 车上，周瑭提议：“我建议，给姥姥针灸，这两种方法合用，效果更好”。 “不用”，司马曙拒绝，说：“如果针了灸，谁知道是哪种方法管用了啊，不针灸，就贴膏药试试”。 周瑭说：“行了，鸭子嘴，你才不舍得让姥姥受病苦折磨呢”。 司马曙问周瑭：“那你回办公室吗？” “回办公啊做什么？” “你要给姥姥针灸，不回办公室拿你的针啊，艾柱的吗？” 周瑭一笑，回道：“我没说我去给姥姥针灸，我是建议你带吴凝心去，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司马曙猛然停住了车，生气地看着周瑭，恼怒地说：“你故意的吧，你明知道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提她，你是不气死我，不算完是吧？” 周瑭不但毫无惧怕，反而轻咬下唇笑着道：“提一下就急了啊，人家对你也是一片真心啊，人家年轻漂亮，对你有仰高之情，你怎么就没有俯就之意呢？” 猛地，司马曙一把将周瑭从副驾驶座位上抓了过来，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司马曙就这样**辣地盯着周瑭看。 司马曙棱角分明的帅脸，气势逼人，周瑭的心“砰砰”直跳，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哈哈哈”，司马曙满意地笑起来，放开了周瑭，然后得意地说：“看来你还是为我动心的”。 周瑭十分懊丧，垂着头，暗恨自己不该挑起吴凝心的话题，让司马曙看透了自己的真心。这让自己太难为情了！ 司马曙看着周瑭的样子，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他只要确定周瑭的心，一旦认清周瑭的心，他便放心了！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司马曙此时的心境便如唐朝时的诗人一般，不觉间，车已驶进了庄园里。 下车后，周瑭逃也似的，欲跑进客厅里去。刚到门口，周瑭突然想起来，没有回办公室拿针和艾柱。 “哎呀，忘了去办公室拿针和艾柱了”，周瑭说。 司马曙看着她的窘态，心情极佳，说：“你先进去陪姥姥说话，我会让人送过来的”。 这悠闲的命令姿态，令周瑭恍惚了一下，司马曙是个单纯的心外科医生吗？刚才无意间的气质，竟然尊贵无比，甚至气势凌人！ 周瑭疑惑地暗忖道：司马曙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第63章 暴躁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令周瑭更加惊讶的是，来送针和艾柱的人，居然是司院长的助理。 周瑭心下愈加疑惑，司马曙居然能命令到司院长的助理吗？ “是不是要针合谷穴啊？” 司马曙的提问，将周瑭的心思带回到了姥姥身上，周瑭点头，夸赞司马曙道：“不错啊，居然知道取合谷穴了”。 司马曙不屑地说：“面口合谷收，面部疾病要首选合谷穴。这么简单的知识点，我还是知道的”。 就知道这么一点皮毛，还傲娇成这样子的，恐怕也就你司马曙了！ 马若竹和姜承彦关切地看着周瑭为姥姥针灸，周瑭不再理会司马曙，聚精会神地为老太太扎颧髎、地仓、颊车、合谷、外关、风池、翳风、足三里等诸穴后，在颧髎、合谷、足三里三穴处，各加一个艾柱。 点燃后做温针灸疗法，司马曙看着周瑭全神贯注的样子，甚觉周瑭之心更似璞玉，不掺一丝杂质，对她更是动心。 周瑭黑亮的秀发斜滑到了肩前，司马曙忍不住伸手去拢。在他的手触摸到周瑭长发的瞬间，一股温柔腻进了司马曙的指缝里。 原来，原则性这样强的周瑭，有着一头缎子一样柔亮的黑发，竟是这样温顺的感觉。 秀发遮住的粉腮，泛着亮光，透着气血的充足，诠释着健康自然美丽。 温针灸治疗后，姥姥活动舒展了一下，笑着说：“舒服多了”。听着姥姥说话的声音，调高气足，周瑭知道老人家并非虚言。 周瑭帮姥姥贴好膏药后，对姥姥说：“姥姥，您放宽心养着，我明天再来看您”。老人家拉着她的手，嘱咐道：“千万再来啊”。 老人家希望周瑭能够再来，是因为，她对周瑭的完全信任和依赖。周瑭可以让她安心，不再惧怕疾病。 司马曙跟着周瑭离开，送周瑭回家。姥姥看他们二人出去后，问马若竹：“阳阳和周瑭，到底和好了没有啊？” 马若竹看看姜承彦，姜承彦点头，马若竹会意后对姥姥说：“妈，他们两个早就和好了，您放心吧”。 “真的吗？” 老人家欣喜万分，埋怨道：“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担心”。 姜承彦笑回：“年轻的孩子们，吵架是常有的事情，分手也不过赌气，话说开了，又会和好。您啊，就别跟着操心了，由他们闹去，到最后，有情人终会成眷属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话老人家爱听，也觉得顺耳，姥姥高兴地说：“对，对”。马若竹扶着她躺平，说：“妈，您就好好养着吧，您自己还病着，还费这神，别跟着瞎起哄”。 姥姥霍地坐起来，抗议道：“我起哄？要是阳阳和周瑭早些结婚，给我生个小孙孙，我怎么会着急啊，我这成了瞎起哄了。难道你不喜欢周瑭做你的儿媳妇吗？” 马若竹很是无奈，姜承彦赶紧劝老太太：“老人家，您别急，别急，若若不是心疼您吗，您快躺着，养好了身体，等着抱孙孙”。 姜承彦这么一劝，老太太倒是心足意平了，乖乖地躺下睡觉了。马若竹和姜承彦悄悄地退出了卧室，来到了客厅。 刚坐定，马若竹就问姜承彦：“让你查的事，查到了没有啊？” 姜承彦嗔怪马若竹道：“你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躁啊，你就不能顺着老太太，专捡老人家爱听的说吗？” 马若竹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说，让你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唐三中文网 第64章 文采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姜承彦回：“不过是个没有人生定位的孩子而已，没有什么劲道的滋味可品”。 马若竹站起来，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帮她定一下位”。 姜承彦看马若竹急躁地离开客厅，不放心，说着“我陪你去”，就跟了出去。 “你真得很好看”，路上，司马曙发自肺腑地夸赞周瑭。 周瑭反而不屑地说：“表白请文艺一点，你这一点儿浪漫气息也没有”。 原以为司马曙会“耍赖”，他的语文成绩不好，定会烦厌“文邹邹”的风格，周瑭的这个要求，司马曙必会冷酷拒绝，而且还很傲娇！ 岂料，司马曙却在路边停下车，深情地对周瑭说：“杳杳青山，细雨竹林，皆不及你的眉眼让我心动，只看一眼，我的心便溃不成军”。 周瑭被惊艳了，她既感动，又觉得不可思议，集中注意力听司马曙继续说：“所以，我想娶你，让你做我一辈子的风景”。 周瑭调侃道：“哎哟喂，司马大才子，你真真是震惊了我。你这番表白，你语文老师会给你及格的哟”。 说完，自顾哈哈笑起来。司马曙提高了分贝问周瑭：“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啊？” 周瑭方才明白，哦，这不是司马曙在“拽文”，而是在向自己表白啊！ 周瑭不想回答他，只好岔开话题，问他：“你什么时候选修的初中语文？” “嗯？” 司马曙不解，周瑭回：“不然，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跟陆七安一样有才了啊？” 司马曙不屑地回：“我这是发自真心的感悟，不需要靠背诵名篇得来句子”。言下之意，人家陆七安是“书呆子”，不是“真才实学”！ 周瑭咬着嘴唇笑回：“哦，原来，你读了十二年的语文教材，从来没有过真情实感啊！” 司马曙白了周瑭一眼，周瑭哈哈哈大笑起来。司马曙只好由她，这个世界上，谁敢讥讽他的语文不好，他必会反唇相讥。 唯有周瑭例外，他允许周瑭取笑自己，并引以为乐。 “我心似松柏，汝情复何似？” 司马曙突然问周瑭，令周瑭颇感意外，今儿个，司马曙是怎么了，随口吟句，不离名词雅段，这肚子里，为何突然多了些文采起来？ “说啊”，司马曙大声提醒周瑭，又傲娇起来，周瑭叹了口气，从小孤独长大的孩子，并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更不知该如何表达言辞，才会让周围的人觉得舒服。 周瑭原谅了他，不过，既然他问，那就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吧。周瑭回道：“这件事，取决于你如何处理吴凝心的事情”。 虽然司马曙并不擅长与人交往，手术室的工作，倒是蛮适合他。但是，原则性的问题，他还是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的。 司马曙说：“这件事，我妈现在应该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儿子面前，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马若竹急切难耐，抱着胳膊，等着吴凝心回话。 吴凝心却不急不忙，一边手工编织着一首饰盒子的宝石、珍珠，一边比量着自己的手腕，自言自语道：“嗯，我的皮肤像雪一样洁白，这个颜色适合我，戴着一定漂亮”。 然后，问马若竹：“阿姨，我说得对吧？” 马若竹刚欲发作，姜承彦赶紧拉着她说：“别急，我来说”。 马若竹生气地扭头望向窗外，姜承彦对吴凝心说：“你和阳阳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虽然，日久能生情，但是，你别忘了，强扭的瓜不甜。不管在一起多少时日，它只能枯萎，永远也不会甜的”。 也许是觉得姜承彦的话有道理，吴凝心抬头扫了他一眼，不过，她没回什么，而是继续低头编织着手链。 察人于微的姜承彦知道，自己的话是点进了吴凝心的心坎里了。既然她上锅了，那就开大火蒸吧，就算她是钢骨，也不怕蒸不熟的。 “如果阳阳一辈子不理你，你还要辛苦地讨好他，为了博他一笑，费劲心神。这样过一辈子，岂不是辛苦？” 吴凝心回道：“我愿意，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是哄他一辈子，也就当是解闷了”。 马若竹听了，非常生气，你没事可干，我儿子可很忙啊，谁有空陪你玩啊！她刚想驳回去，姜承彦赶紧拉着她，阻止她说话。 因为，刚才吴凝心的话，明显着是没有底气，可见，她对这种无尽讨好、千方百计哄司马曙的日子，也是抵触的。 只是，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所以，不肯轻易让步。 于是，姜承彦对她说：“我还有更好的建议给你，你愿意听吗？” 吴凝心停住手里的动作，问姜承彦：“什么建议？” 姜承彦一笑，答道：“给你一笔可观的财富，你拿着离开，去享受，今后不必再讨好任何人，你觉得我的建议如何？” 吴凝心的爸爸听后，十分动心。他只喜欢那一笔可观的财富，让他有钱买药续命。于是，他以食指戳吴妈妈，暗示她答应，生怕吴凝心贪恋司马曙，不肯答应。 这个动作落在马若竹的眼里，马若竹便明白了，只要吴凝心的父母同意，这件事就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她摔到茶几上一份协议，对吴爸爸说：“只要你女儿在这上面签字，这套房子，归你们了”。 吴爸爸张大了嘴巴，一套豪宅啊，那可是他奋斗几辈子，也不敢想的事情呢！他忙不迭地点头，几近谄媚，说：“好，答应，答应”。 “我不同意”，吴凝心说。 马若竹和姜承彦同时望向她，看着她斩钉截铁地态度，他们二人暗中担心，这件事解决起来，十分棘手。 吴凝心眼泪汪汪，真情诉道：“我喜欢司马曙，我用了我一生的爱情去喜欢他，他不喜欢我，我不在乎，我投入了我所有的心去等他，现在让我舍弃我的感情，我万难舍下，我万万做不到”！ 本来顺利，事情居然卡顿到了这里，吴凝心不肯放弃，只要她一直纠缠司马曙，这件事便永远无法得到最圆满的解决！ 马若竹和姜承彦陷入了困局之中！ 第65章 不一样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马若竹冷极，问吴凝心：“你想怎样？” 吴凝心继续编着她的手链，说：“我和外面那些虚荣妖艳的女人不一样，我是极重感情的”。 马若竹和姜承彦的心更加凉了，吴凝心如此说，看来是不肯轻易放弃纠缠司马曙的，她不会永远也不想放弃司马曙吧！ “再说，我这头是因司马曙而受伤，至今留下头痛的后遗症，也不能用一套房子就打发了事啊”，吴凝心拿起一颗粉色的宝石，玩赏了起来。 马若竹和姜承彦同时松了口气，互相看了一眼，原来是嫌少啊！只要爱财，想解决就简单多了。 这最合马若竹的脾性了！ 马若竹往沙发上一靠，姜承彦立刻问吴凝心：“你开个价吧，我们考虑一下”。 “嗯”，吴凝心终于肯从宝石里抬起头来，说：“一套房子肯定是不行的”。 马若竹截住她，说道：“阳阳是我的最爱，一套房子怎么能行，我再给你一套”。 “啊？” 这次是换吴凝心意外了，她以不可置信地眼神盯着马若竹，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所以出现了幻听！ 吴爸爸和吴妈妈同时“啊”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似乎有钱从眼珠子里掉出来似的，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啊！怎么就砸中他们家了呢，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姜承彦也是略有意外，虽然他知道马若竹为人豪爽，并不吝啬财宝，不过，许给吴凝心两套房子，这慷慨，似乎不值得！ 马若竹示意姜承彦，姜承彦放到吴凝心面前一份协议，说：“吴小姐，请签字吧”。 “什么？” 吴凝心连瞟都不屑于瞟一眼，马若竹冷冷地说：“这是你得了房子后，不许再纠缠我儿子的协议，你若是同意，两套房子，现在过户”。 吴爸爸和吴妈妈生怕女儿反悔，提醒吴凝心道：“凝凝，快点啊，快点签字”。 吴凝心扔掉手里的宝石，忙不迭地在协议上署上自己的名字。马若竹拿过协议来，鄙夷地问吴凝心：“你要不要详细看看这协议上的内容？” “不用了”，吴凝心问：“什么时候过户？” 她现在迫不及待，只要房子到手就行！ 马若竹不屑地将协议交给姜承彦收好，说：“放心，现在就过户，走吧，去办手续”。 办完手续后，马若竹对吴凝心说：“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儿子面前，否则，房子我随时收回”。 吴凝心保证道：“放心，我不会傻到放弃实实在在的物质，去苦追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那就好”，马若竹说完就走。可是，走了两步，忽又回过头来，对吴凝心说：“你和外面那些虚荣妖艳的女人不一样，你只虚荣，不妖艳”！ 姜承彦忍俊不禁，这个若若，一如年轻时，高傲，以最锋利的言语，当面评价别人。这都要当奶奶的年纪了，这脾气是一点儿也没变，还跟一个小姑娘较劲！ 姜承彦在回去的路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马若竹：“若若，给她两套房子，是不是太多了？” 马若竹回：“什么都没有我儿子一辈子的幸福重要”，然后说：“我爱我的儿子，我这一生的奋斗都是为了他。莫说拿两套房子换我儿子自由，就是拿我的命去换，我也心甘情愿”！ 姜承彦知道，马若竹这是在补偿司马曙，补偿她心中亏欠儿子的陪伴，补偿她愧对儿子的母爱。 但愿司马曙能理解她的苦心！ 姜承彦叹了口气，马若竹问他：“为什么叹气？” 姜承彦回：“周瑭那个女孩子，我虽从没有与她接触过，但是，听你的讲述，她真的不会为钱所累，亦不会像吴凝心一样，因钱而受辱。她这一生，永远会是自由的”！ 马若竹鄙视至极，说道：“我也不想羞辱吴凝心，可是，对于满脑子只有钱的人来说，我只能用钱羞辱她”。 第66章 捐赠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经历了波折后，现在，周瑭和司马曙觉得，原来能投身于忙碌的工作中，也是一种奢望。 没有了感情的羁绊，没有了家人生病的担忧，终于可以安心忙碌，能无牵无挂地上班，是一种幸福。 因此，他们二人更加珍惜生活暂时的安静，在这有限的安宁里，克尽职守，勤勉敬业。 不过，生活不为难他们，却转移了注意力，去为难他人去了。 “妈妈，抱抱朵朵”，朵朵伸着手要郑亦辉抱。郑亦辉耐心地哄她：“朵朵听话，让奶奶抱着啊，妈妈上班要迟到了”。 “不行，妈妈抱，妈妈不去上班”。 郑亦辉满脸憔悴，昨天晚上，朵朵从凌晨一点开始哭闹，不肯睡觉。郑亦辉抱着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原因，孩子断续地哭闹，令她既着急又害怕。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朵朵睡下了，她洗刷后准备上班，朵朵又醒了，非要她抱着，谁哄也不行。 朵朵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她抱，她不忍心，只得抱着她。眼看要迟到了，郑亦辉焦心，她老公从她怀里抢过孩子来，说：“你快走吧，路上注意点，上班高峰时间，注意看车”。 可是，朵朵越发哭得厉害，郑亦辉担心地问：“她这样，我走了行吗？” 老公说：“你就去上班吧，她不过是哭闹，你走了就没事了”。 郑亦辉无奈，今天是社会捐赠活动，社会爱心人士，为脑瘫儿童捐赠了一些纸尿裤、奶粉和婴幼儿推车等物品。 自己身为护士长，必须去现场交接，今天的班非去不可。而且，今天还有现场答谢仪式，每年这个活动，都是自己主持的，今天万万不可缺席。 孩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哭闹得这样厉害。郑亦辉狠心离开了家，去追赶公交车。她虽然揪心女儿，但是她在心里默念：“朵朵，虽然你很需要妈妈，可是，妈妈上班地方的那些孩子更需要妈妈，妈妈只能舍你去照顾他们，对不起”。 也许，等孩子长大就理解自己了，自己的工作是需要付出的，需要投入责任心和爱心，为这些脑瘫的孩子们服务。 匆忙赶到现场后，庞国瑞早已指挥着工作人员，布置好了。现场的工作人员虽多，却分工明确，工作有条不紊。 郑亦辉对正在门口安排指挥的庞国瑞，真心地感激：“谢谢你，庞主任”。 庞国瑞一笑，说：“应该的”。 郑亦辉说：“真是不好意思，孩子哭闹，来晚了。麻烦庞主任早来替我主持工作，辛苦了”。 庞国瑞一耸肩，轻松地说：“没事，我反正单身，早起一会儿，还可以减肥，多好”。 郑亦辉不由得看了庞国瑞一眼，是啊，庞国瑞是瘦了很多，估计是因为周瑭吧！周瑭跟司马曙和好，他不仅茶饭不思，也失眠了吧。 所以，才会来得这么早。 唉，郑亦辉叹了口气，庞国瑞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他的行政管理能力很强，专业也很优秀，是周瑭的好搭档。 周瑭忙于专业，不能分心于行政管理，庞国瑞正好补了这一缺。若是，他们两个相辅相成，定能带领儿童康复科，再创辉煌，让更多需要的患儿们，得到治疗。 可是，如今，周瑭和司马曙和好，会不会令庞国瑞与周瑭之间，心生嫌隙呢？ 这令郑亦辉最担心！ 第67章 付出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想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瑭来到了郑亦辉的身旁，郑亦辉将她的眼神，从庞国瑞身上，转移到了周瑭身上。 郑亦辉笑回：“想你啊”，然后继续说：“朵朵昨天晚上哭闹，正想着忙完了找你看看”。 “哭闹一定是不舒服，你没带她去做B超检查吗？” “做B超检查干什么？” 周瑭神色凝重，回道：“排除一下肠套叠”。 “啊”，郑亦辉倒吸了一口气，她怎么能忽视了肠套叠呢，她自己身为专业护士，居然忘了。郑亦辉拿出手机，给她老公打了一个电话。 “你在哪呢？” 赵永亮回：“在家”！ “你没去上班？” “嗯，我请假了”！ 郑亦辉此时，觉得对不起老公，自己全身投入到儿童康复的事业中，顾不上照顾孩子，照顾家。 而老公，却没有任何怨言，每次都是请假，导致他顾不上自己的事业。曾经，赵永亮也是壮志满怀，一腔热血地想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成绩来的。 可是，现在，连自己父母的生病，也是他在照顾。正是他的牺牲，自己才能无牵无挂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郑亦辉的声音有些哽咽，问赵永亮：“朵朵还哭吗？” “哭倒是不哭了，就是说自己肚肚痛”。 肚子疼啊，那看来，是肠套叠无疑了。郑亦辉着急起来，说：“老赵，那你赶紧带朵朵来我们医院，做个腹部B超检查”。 “好，怎么了？” “先别问了，赶紧的”！ 郑亦辉挂了电话，看着周瑭在帮她接待捐赠的社会爱心人士，来到她的身边，说：“你回去做治疗吧，这里有庞主任帮我，你不用替我担心”。 周瑭回：“没事，魏明霞请假回老家了，张子淇空了一节运动疗法课，我有半小时的时间，帮你给爱心人士端茶倒水”。 “谢谢”，郑亦辉很感动，周瑭的劳动强度大，趁这半小时的空隙，休息一下最好不过了，可是，她却来帮自己。 周瑭回：“咱们还需要客气，你去急诊科开个紧急B超检查单，等朵朵来了，直接去做检查。估计半小时，你就会回来的，我先在这替你支应着”。 也行，活动还没有开始，等她回来，仪式正好开场。于是，郑亦辉也不跟周瑭客气了，说道：“那好，我先去了，一会儿来找你”。 郑亦辉匆匆离去，周瑭满面笑容，与每一位捐赠的爱心人士握手。庞国瑞站在远处，看着周瑭，心中一紧。 他刚萌生的对周瑭的情意，还没来得及表白呢，就夭折了。猝不及防，周瑭与司马曙就和好了。 那自己的情意怎么办？ 是要跟周瑭表明呢，还是默默地藏起来呢？ 表明了，也许还有机会。如果是默默地藏进心里，这一辈子就不会有机会了，而且，周瑭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暗恋过她。 那岂不是辜负了自己的深情厚意！ 庞国瑞朝向周瑭刚走了两步，有一名护士跑来问他：“庞主任，有一位大姐，捐赠了一辆自制肢体训练车，您去看看”。 “好，我去看看”，庞国瑞只得放弃了跟周瑭说心里话的打算，跟着护士去看那辆自制的训练车，他很好奇，自制的肢体训练车是个什么样子！百镀一下“儿童康复科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68章 拔罐疗法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一位大姐推来了一辆自制的肢体训练自行车，庞国瑞看到这辆车是用不锈钢焊制而成的，有手转轮和脚蹬轮，分别训练上下肢的力量。 而且，可以根据患儿的身高调整高度。 大姐说“我以前做过保姆，照顾过一个脑瘫的孩子，这是我为他设计的。现在我又改进了一下，可以调整高度，让所有康复训练的孩子们都能用”。 庞国瑞感激不尽，说“多谢您，我替孩子们谢谢您的捐助，谢谢您的爱心”。 “不客气”，大姐说完离开了。 趁这位大姐离开的空隙，庞国瑞望了周瑭一眼，郑亦辉和赵永亮抱着朵朵来到周瑭面前。 “周医生，b超显示没有异常”，赵永亮气喘吁吁，郑亦辉问周瑭“怎么办？” 周瑭略加思索，说“那就考虑是感冒或者是食积引起的哭闹，不过这需要验证，才能诊断”。 “怎么验证？” 周瑭回“去治疗室，我看看扁桃体再说”。说完，周瑭先疾步回科室了。 郑亦辉催促赵永亮说“快跟着去”。赵永亮“哦”了一声，抱着朵朵就去追赶周瑭，郑亦辉在后面喊“治疗结束后，来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赵永亮回道。 来到治疗室，周瑭探看过扁桃体，没有任何异常。周瑭对赵永亮说“那就只能拔罐看看了”。 “拔罐能诊断出是什么病来吗？” 周瑭一边准备拔罐，一边说着“对，拔罐疗法不仅有治疗作用，还可以作为诊断的依据”。 五脏六腑之气皆输注于背俞穴，因此，在肺俞穴处拔罐，可以反映出肺系的疾病。同样，在胃俞穴处，也可以诊断为胃部的疾病。 在肺俞穴、胃俞穴以及大肠俞穴做了拔罐治疗后，只有胃俞穴处呈现黑紫色。因此，周瑭对赵永亮说“朵朵是因为胃部不舒服，才哭闹的”。 赵永亮说“是吗，她的胃怎么不舒服呢？” 周瑭回“可能是食积引起的胃热”，然后问赵永亮“朵朵的嘴里有没有酸味？大便有没有酸臭的味道？” “呃，她的嘴里有酸味，大便已经三天没有排过了”。 “那就是了”，周瑭说“这是食积胃热无疑了，我给她推拿一下吧”。 周瑭配穴清脾胃、清大肠、退六腑等诸穴，为朵朵做完治疗，说“她今天晚上就不会哭闹了，郑姐可以安睡一夜了”。 赵永亮高兴地说“那太好了，你郑姐太累了，班上的工作辛苦，晚上再被朵朵折腾，无法睡觉休息。我又替不了她，朵朵闹起来，不肯让我抱，你给治好了，你郑姐就轻松了”。 周瑭笑说“你少给孩子吃点，不要撑着孩子，就是让郑姐轻松”。 “知道，知道，回去我饿她两天”。 “嗯”，周瑭点头，说“让孩子的胃肠得到休息”。 赵永亮抱着朵朵去跟郑亦辉说明情况，周瑭回到办公室，黄静灿正在帮周瑭写病历。周瑭拿着水杯去倒水喝，黄静灿停下，问周瑭“听陆七安说，吴凝心的事情，解决了？” “嗯，算是快刀斩乱麻”，周瑭回道。 这才像是马若竹的风格，周瑭是想让司马曙从其它方面想办法摆脱吴凝心的纠缠。结果，马若竹出手，就大方地送出了两套豪宅。 如今，吴凝心连医院都不屑于来了，周瑭摇头苦笑道“我现在就羡慕吴凝心，以后我不上班了，专缠司马曙，让他烦了我，也送我两套房子”。 黄静灿“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两套房子，吴凝心是什么材质的啊，镶了钻石的吗？” 看着“抱打不平”地黄静灿，周瑭“噗哧”笑了，说“送都送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黄静灿撅嘴说“我这年方二八，貌美如花，黄家的千金，就值一枚钻戒的钱，改天我也缠烦了陆七安，让他用两套房子，打发我滚蛋”。 “哈哈”，周瑭笑起来，跟黄静灿在一起，总有些乐趣。 一名护士在办公室外面说道“高组长，您在这干什么呢？” “我…我路过”，高文慧回道。 周瑭和黄静灿同时敛了笑容，望向外面，看到高文慧匆匆离开了。 第69章 挑拨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周瑭摇摇头，未出一言，默默地喝着水。黄静灿却忍不住提醒她说：“您要小心高组长”。 周瑭笑道：“如今还是姹紫嫣红的一片景象，尚未破败，何必提前为那断井颓垣忧叹呢”！ “您倒是乐观”，黄静灿说道：“我这是怕您一味地忍让，最终难以在十面埋伏里身而退”。 周瑭放下水杯，说：“五子棋对弈的时候，对手若攻势强猛，你便防守就好了。只要别让其凑齐五个子，那么他永远都赢不了。 而对手的心思只放在进攻上，却没有发现，你在防守里，突然凑够了五个子，在不知不觉中赢了”。 黄静灿点头，是的，在下五子棋的时候，自己有过这样的体会。她脱口说道：“没想到，周组长，您竟然是这样的狠角色”。 周瑭叹了口气，说：“生活并不是一味出手，就能成功的。我必须沉下心来，丢掉心，强忍着，不能着急，不能生气，不能争朝夕之长短”。 黄静灿感佩至极，对啊，人在阵地就在，“心”算什么，再说现在“心”丢了，不代表以后“心”也不在。咱们“能吃亏，不生气”，忍个十次二十次，再没有心的生活也会对咱们有点真心了吧！ 黄静灿突然觉得，哪怕将来荒芜一片，再无任何生机，周瑭也能够夷然地活下去。 不过，周瑭不放在心上，并不代表，生活就会因她的淡然而停止蹉跎她！ 高文慧回到办公室，慢慢地搅动着咖啡，想着周瑭跟司马曙的事情，暗骂吴凝心没有见识，怎么能为了两套房子，就放弃了司马曙呢！ 再忍一忍，等你嫁给司马曙，莫说是两套房子，就是两套庄园都有。 真真是眼光狭隘，没有格局的女人！ 现在怎么办呢？我该如何出手呢？ 高文慧喝了一口咖啡，想起了庞国瑞，突然笑了。对啊，怎么把庞国瑞忘了呢！ 科室里的风言风语，都说庞国瑞暗恋周瑭。如今，周瑭跟司马曙光和好了，庞国瑞会怎样呢？ 不知道庞国瑞会不会，因爱生恨，不知道他会不会怨怪周瑭！ 如果庞国瑞怨恨周瑭就好了，他们之间有了嫌隙，庞国瑞就不会死心塌地地帮助周瑭了。到时候自己离间一下，让庞国瑞与周瑭彻底地决裂。 哈哈，这岂不是一举两得，既让周瑭折了虎翼，又让庞国瑞专心对付周瑭，再无精力放到争夺主任一事上。 妙啊，妙，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聪明呢！ 打定了主意，高文慧便放下了咖啡，她因兴奋，喝不下咖啡了！她站起来，离开办公室，奔捐赠现场去了。 她要去帮庞国瑞招待那些捐赠的人，增进感情，并趁机寻找到挑拨庞国瑞恨周瑭的由头，煽风点火，鼓动地庞国瑞与周瑭大吵一架，那才好呢！ “庞主任您好，我来帮您招呼这些爱心人士，您歇息一下吧”，高文慧热情地对庞国瑞说道。 共事一场，虽有意见不合之时，但是，人家主动示好，也不能拒人千里啊！ 于是，庞国瑞满面笑容，说：“谢谢高指导，那就麻烦您了”！ 高文慧笑道：“不用客气，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第70章 增进感情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您好，谢谢您的爱心捐助，请喝杯茶”，高文慧抢先接待一位爱心人士。 高文慧的分担，确实让庞国瑞觉得轻松了些许。他便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歇息一下。 郑亦辉冷眼旁观，心中暗哼，不知道这个高文慧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真真是没有一天消停！ 庞国瑞却借这个空隙，发起呆来，一想到周瑭，他的心便如针扎一样，痛得缩了一下。高文慧为他端来一杯热茶，说：“庞主任，喝杯热茶吧”！ “谢谢”，庞国瑞赶紧接过来。他的心里，有些触动，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高文慧的关怀，让他冷痛的心，多了一丝温暖。 庞国瑞冲高文慧一笑，高文慧柔声细语地回道：“不用客气”。这一刻，庞国瑞觉得，以前可能是误会高文慧了。 也许是，自己先入为主了，因为喜欢周瑭，而对高文慧有了偏见。 高文慧说：“庞主任，以后有空，多向您请教一下专业知识，您可不要舍不得您的学识，不肯指点我啊”。 庞国瑞回道：“怎么会，指点不敢，咱们一起进步”。 这一下，拉近了他们二人的距离。以专业知识为切入点，高文慧也算与人沟通有道！ 看着憨实的庞国瑞，高文慧心中构划，这个庞国瑞也没有多少精明，极易笼络感情。现在应该是增进感情，不宜轻易出言挑拨，以免适得其反。 以前，庞国瑞对自己，非常戒备，平日里见面，就算是笑也是勉强，甚至算是窘笑。如今，恰似那冬去春来，冰消雪融。 自己此举做的，太对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得到庞国瑞的支持呢！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有远见卓识呢！ 郑亦辉虽是忙于接待爱心人士，却不时地瞟向庞国瑞和高文慧。活动结束后，她急着去提醒周瑭，让她小心。 姚主任是想让高文慧将注意力转移到庞国瑞的身上，不期高文慧却与庞国瑞联盟了。那以后，他们两个人共同针对周瑭，莫说周瑭难做科室负责人，就是现在的日子都将会难挨。 郑亦辉心中极其担忧，一心想着周瑭，不料，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哎哟，你的猪眼放你家猪圈里，出门没带着吗，走路往别人身上撞。你知道我这双皮鞋有多贵吗？我这皮鞋，比你还值钱呢”！ 谁说话这么横啊，郑亦辉好歹也是护士长，就算是姚主任对她说话，那也是客气的。 郑亦辉仔细一看，原来是吴凝心！吴凝心也看清了，撞自己的人是郑亦辉。吴凝心昂首说道：“哦，原来是郑护士长啊”。 吴凝心说完，自顾离开了，郑亦辉看了看她脚上那双比自己值钱的高跟鞋，是真皮料的，自己买不起。 吴凝心来医院干什么？如此财大气粗，还需要上班吗？ 不，不对，人家还没毕业呢，哪里需要为生计上班啊！ 管她呢，谁管她啊，我还要找周瑭呢！ 进了周瑭的办公室，黄静灿正气得摔课本呢，看郑亦辉进来，问她：“护士长，您碰到吴凝心了吗？” “碰到了啊，怎么了？” 第71章 社会价值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 黄静灿忿忿地说：“她刚才来拿自己的东西，趁机炫耀了一通，又是真皮皮鞋，又是限量款包包，真是气死我了”。 郑亦辉微笑着说：“你这个丫头，要是跟她生气，那可就跟她一样肤浅了”。 黄静灿撅嘴不满地说：“我是看她眼里连组长都没有，才气不过的。不管怎么说，组长毕竟是她的同门师姐吧”。 周瑭叹了口气，说：“我倒是为她可惜了，可惜了她那寒窗苦读，可惜了满腹的医学知识。如果她能静下心来，沉淀十年，必有所成”。 郑亦辉赞同，说：“是啊，我们创造的社会价值，并不是我们的收入所能衡量的，这个道理，她想不明白，在医学的道路上，她不会走远的”。 周瑭和黄静灿深为赞同这个观点，郑亦辉看着一直点头的她们二人，说：“哎呀，咱们不要为吴凝心惋惜了，还是管好自己吧”，然后对周瑭说：“周瑭，你可要小心高文慧”。 黄静灿心有余悸地问：“她又想怎样？” 周瑭反而喝起了茶，并不打算理会。郑亦辉着急地说：“周大小姐，您可不要不在乎，这次真不是闹着玩的。高文慧要跟庞副主任联手了”。 “啊”，黄静灿担心地提醒周瑭：“组长，您的麻烦来了，这次可真要小心了”。 周瑭淡淡的，说：“知道了”。 “周大小姐，你居然一点也不担心，我求您了，您就出拳吧，您就是泰山，被人这样挖墙脚，早晚也会倒塌的”，郑亦辉着实着急了。 周瑭冲她一笑，说：“放心，我之胜，胜在出其不意，我收在怀里的拳，还未到出击的时候”。 “那就好”，郑亦辉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只会忍让呢，没有回击呢”。 “她若跟我和平相处，我便与她为善；她若跟我呲牙，我就铁拳相待”！ 周瑭的眼神凌厉了很多，郑亦辉和黄静灿感觉到了她身上的那股霸气。这是来自骨子里的自信，而这自信源于周瑭厚实的专业学识！ 郑亦辉离开后，黄静灿对周瑭说：“组长，陆七安说晚上集合，要为我们四个人贺贺”。 果然，下午下班的时候，久不见音信的司马曙打来了电话，简单直接：“老地方，去等我，我做完手术就过去”。 司马曙做完了最后一台手术，满脸的倦色，赶到那条小胡同时，看到了周瑭，只觉所有的疲劳顿消。 周瑭蹲在三叶草的草丛里，认真地搜找着，她又在三叶草里找四叶草。这样心静的周瑭，带的司马曙也静了下来。 这样安静的周瑭，驱散了司马曙浑身的疲惫。司马曙现出笑意，迈步走向周瑭。 周瑭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司马曙后，冲他一笑，开心地说：“看，这次终于找到了四叶草”。 这条小胡同里的三叶草园圃，是被遗弃的，想在没有化肥农药刺激下的三叶草园圃里，找到四叶草，概率是非常低的。 周瑭居然真的找到了，她的心是有多么沉静。 仅仅是找到四叶草而已，就让她如此高兴，她的幸福要求太简单了。尤其是她那清明的笑容，令司马曙觉得抖落了满身的风尘，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司马曙轻轻地拥她入怀，柔声说道：“走吧，我们去茶厅”！ 第72章 识数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干杯”，以茶代酒，两对情侣举茶杯庆祝。陆七安发言：“生命有限，青春短暂，咱们今后把最精彩的人生，奉献于医学事业，再不能为分分合合烦恼了”。 “同意”，周瑭碰了一下杯，冲司马曙温柔一笑。 司马曙淡淡地说道：“只要后院不起火，我二十四小时住在手术室里都行”。 周瑭娇嗔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意思，是暗示自己无事生非，兴妖作浪吗？ 陆七安哈哈一笑，说：“要我说啊，你们分手的事，周瑭没有责任，责任在司马曙”。 司马曙冷冷地掠了陆七安一眼，陆七安却直接忽视这几分危险，接着说：“司马曙有了外遇…” “谁有了外遇？” 司马曙打断了陆七安，陆七安摆手纠错：“哦，对，不是外遇，是艳遇，艳遇”。 … 司马曙无言以对，周瑭和黄静灿抿嘴一笑。听陆七安继续批判司马曙：“人家周瑭要的就是你认个错，你就俯身认个错不就完了。你偏死要面子，结果怎么样，差点儿成了咱们医院门口的旗杆”。 黄静灿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光棍儿呗，哈哈哈”，陆七安自顾高兴地笑起来，司马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陆七安说：“哟，还不服，要不是人家周瑭贤淑宽容，文雅通达，你这会儿还在家抱着枕头哭呢”。 周瑭看司马曙被批判地颇不自在，毕竟当着黄静灿的面。她怕再不制止陆七安，陆七安不定说出什么令司马曙难堪的话来呢！ “话说，被吹到天上的我，怎么下去？” 周瑭一句话，轻松地缓解了此刻的气氛，司马曙欣赏地看了周瑭一眼，为周瑭倒了一杯茶。黄静灿也拿起茶壶，为陆七安倒了一杯，转移话题说：“你最近是不是熬夜了，你的头发好像掉了很多”。 “啊？” 陆七安惊惶地一摸头顶，在人的潜意识里，脱发是变老的标志。通常人们，惧怕衰老要大于死亡。 尤其是当我们的心还觉得年轻的时候，实在很难接受身体上的衰老。 黄静灿嫣然一笑，陆七安本来就比黄静灿大，被黄静灿说老，他自然心慌。黄静灿并无嫌弃之意，陆七安回过神来，摸着后脑勺，傻呵呵一笑，坦然说道：“我这不是熬夜，是老了的缘故”。 黄静灿故作讶异地问他：“你也自觉你很老了吗？” “嗯，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身体衰老有三大特征吗？” “哪三大特征？” “一，记性不好。二，大把脱发。三，不识数。大家一定要记住这九条”。 周瑭接过话来说道：“还有一条，睡眠质量欠佳”。 陆七安自然地直呼“说得对，大家要记住这十条”。 周瑭说：“这不是挺识数的吗？” … 就知道不能跟周瑭说话，周瑭爱挖坑，自己总是忘了！ 短暂的欢聚后，便是忙碌的工作。晨会上，姚主任安排任务：“下个月是我们医院的义诊月，照例我们科室要抽调两名同志外出义诊。 根据患者要求，今年的康复治疗师也要轮流义诊，为咨询康复手法的患儿家长指导，庞副主任根据日程工作安排一下排班，报给我”。 “嗯”，庞国瑞点头。 晨会结束后，庞国瑞决定，为了保证患儿日常康复治疗无间断，康复治疗师每两个小时换一班，各小组中午下班前将排班名单上报。 而且，宣布让高文慧做他的助手，帮助他排班次。 郑亦辉担心地看看平静的周瑭，黄静灿也满含担忧地看了周瑭一眼。黄静灿暗自忖思道：难道庞副主任真得跟高组长结成联盟了吗？ 周瑭回到办公室后，黄静灿帮着她整理排班名次。综合考虑每名康复治疗师照顾孩子、接送孩子上学以及照顾长年卧床老人等因素，根据每名康复治疗师的时间安排，终于将排班时间整理妥当。 黄静灿总想着找机会提醒周瑭，却无有缝隙。整理出值班表格后，周瑭舒展了一下筋骨，黄静灿却突然喊道：“哎呀，还有田田老师呢”！ 提到何田田，周瑭迟疑了一下，何田田正处于喂奶状态，孩子不足一岁，她并不想安排何田田值班。奈何，科室里的工作讲究的是团队效益。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谁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多一个人参与值班，大家就多一点休息的时间。只要有劳动力，每个人都应该贡献自己的力量。 如果她在孕期，不安排她值班，谁也不会有意见。可是，喂奶期间，照顾似乎不太合适，会让组里的老师们有意见。 恰巧何田田来咨询自己的排班，周瑭与她商量道：“要不，给你安排最早的时间段，不要耽误你回家照看宝宝”。 何田田答应着：“好”，高文慧在办公室门口说道：“你怎么能安排她值班呢，她还在喂奶期间，要不我替她吧”！ 周瑭悦然接受，笑如煦风，说道：“好，那她所有的排班，你都替她”。 高文慧只是想刁买人心而已，并不是真心替何田田着想，也并不会真心想替她值班。毕竟，义诊是很辛苦的，夏天的太阳，会把脸晒黑晒伤的。 黄静灿对于她这种只会装好人，博得大家喜欢的人，非常不喜欢。她暗暗为周瑭叫好，组长反应太快了，回击得天衣无缝，哼，让你装，这下看你如何收场？ 高文慧没有想到，举起的大石头，没有砸到周瑭，却伤了自己。她尴尬地干笑道：“我有时间的话，会替她的，我得看看我的安排”。 黄静灿一撇嘴，何田田有些失望，不过，高文慧指责周瑭道：“周瑭，你身为组长，为什么不替职工多考虑，你能不能为职工们多争取点利益？” 这样的话，一下子将矛盾引向了周瑭，把她推到了职工的对立面，何田田的情绪被引到了利益上，她委屈地想：就是，周瑭一点儿也不顾惜自己，就不能照顾一下自己吗？还不如高组长呢！ 第73章 忍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黄静灿暗握拳头，牵涉到个人利益，谁也不会记得组长平时待她们有多好，只怕现在的田田老师，一心只念周瑭的不肯照顾。 组长如此为难，可怎么处理？ 黄静灿替周瑭非常着急，她担心地望向周瑭。只见周瑭不慌不忙，微笑着对何田田说道：“对不起，田田，我若是在此时照顾你，偏袒你，就是对其他职工的不公平，也无法跟大家交代。对不起，我真心向你道歉，但是我只能秉公排班”。 说着，周瑭向何田田深鞠一躬，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黄静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组长也太委屈自己了。 组长哪里错了？秉公办事，哪里需要向谁道歉！ 何田田赶紧将周瑭拉起来，说：“组长，您这是干什么？” 周瑭依然保持微笑，这微笑里，一点儿苦涩之意也没有，反而如春天里拂面的杨柳风，夹带着温馨的花草香。 她郑重承诺道：“田田，你的宝宝还小，但凡有困难，你跟我说，我可以替你值班，但是我真得不能不给你排班”。 “好，我知道了，组长，您给我排班吧，我没有意见，这是应该的”！ 一场危机就这样无声地化解了，黄静灿松了一口气，高文慧忿忿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口，站着庞国瑞。庞国瑞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周瑭，并没有说什么，也离开了。 姚主任的办公室里，郑亦辉绘声绘色地讲完整个惊险的过程，姚远欣慰地一笑，松懈道：“我可以安心退休养老了”。 然后告诉郑亦辉道：“我已经向董事会提交了报告，董事会可能会在这个月的月底开会推选新的科室负责人”。 “啊？这么快，周瑭行吗？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姚远一笑，说：“她都学会忍了，还有什么不行的”！ “组长，您就这样忍了吗？这也太憋屈了，气死我了”，黄静灿抱怨道：“高组长也真是过分，逮到机会就挑弄是非，生怕您过得太平”。 茶厅的后院里，陆七安为周瑭倒了一杯茶，也问她：“你真得忍了啊？” “不忍怎么办？难道狗冲我吠的时候，我也要冲它汪汪两声吗？” 陆七安“噗嗤”一下子喷出了茶水，怨周瑭：“差点儿呛着我，周瑭啊周瑭，你这样的雅士，怎么能说脏话呢？” 周瑭解气又会意地回道：“我这是说脏话吗，我这是骂街”！ “哈哈”，陆七安笑问周瑭：“那你真就这样算了？” 周瑭一拳砸在桌子上，望着远处红彤的天空，说：“怎么可能算了呢”！ 黄静灿恨恨地说：“对，不能就这样算了，要狠狠地揍上一顿拳头，才解气”。陆七安制止道：“哎，哎，别惹事啊”。 周瑭回道：“我是那样的人吗，逼急了我不是人”！ “嘿”，陆七安笑了一会儿，别有深意地说：“放心，有司马曙在，你是旁若无人”！ 黄静灿一笑，她自然知道陆七安的意思。陆七安为周瑭倒了一杯茶，说：“司马曙很忙，他让我告诉你，你们姚主任已经递交了报告，这个月的月底，董事会将会投票，推选接班人，让你准备一下演讲稿”。 “这么快？” 黄静灿紧张起来，周瑭反而问道：“这样机密的事，司马曙是怎么知道的？” “他…” 他爸是司院长，他能不知道吗！ “他关心你，自然会知道。你别看他平时冷冰冰的，又一副忙于手术的死样子，其实他可关心你的事了，尤其是你的终身大事”！ 周瑭及时打住他：“哎，哎，跑题了啊”。 陆七安一笑，终于在周瑭这里扳回了一局，周瑭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她脸色凝重地问：“司马曙还特意嘱咐了什么？” “聪明”！ 陆七安不由得赞叹，难怪司马曙喜欢周瑭，对她动心。 “司马曙让你拿下我，三十六计，哪一计都行，但是不能用美人计”。 周瑭脸一红，陆七安哈哈大笑起来，周瑭白了他一眼。她以为陆七安是在说笑，当着黄静灿的面，一点儿正形也没有。 其实，司马曙特意叮嘱了陆七安：“你妈那一票，你负责拿下”！ 陆七安看着周瑭志在必得的样子，问她：“莫非，你要以竞选成功的方式…” “当然，我要把弯下去的腰直起来，不能就这样算了”！ 说干就干，回到家，周瑭在书房里，以激情书写着演讲稿，韩红梅为她端来了一杯红枣茶，放在旁边。 周瑭被红枣茶的香气吸引了，这些天，自己忙于奔波，忽视了妈妈，妈妈煮的茶越来越香了。她扭头望向妈妈，却发现妈妈的脸色不太好。 灯光下，妈妈的脸色略青紫。这是，疼痛的表现，周瑭紧张地摁在了妈妈的脉上，韩红梅抽回手去，笑着说：“妈妈好得很，没事儿，不用担心”。 “妈？” 一瞬间，周瑭感受到了弦脉，这是血脉瘀堵的表现。韩红梅却笑意暖暖，说：“真的没事儿，我如果难受的话，肯定会跟你说的”。 韩红梅的安慰，令周瑭放心了很多，她嘱咐妈妈：“如果心口疼，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知道”，韩红梅点头，说道：“你忙，竞选科室负责人是大事，妈妈会照顾自己，争取不为你添麻烦”。 “嗯”，周瑭扑进妈妈的怀里，说道：“妈，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做这个科室负责人”。妈妈抱紧她，轻柔地顺着她垂垂的长发，点头说：“妈妈知道，高处不胜寒”。 周瑭的鼻子一酸，妈妈理解她。韩红梅接着说：“人皆仰望高位，其实妈妈知道，站得越高，腰弯得越低，因为上面有屋顶”。 好有道理啊！ 周瑭一直将妈妈当孩子一样疼爱，因为妈妈生病，她以为妈妈只活在病痛中，没想到，妈妈竟然语出惊人！ 原来，妈妈是心最晶亮的智者。 周瑭抽抽鼻涕，看着韩红梅，韩红梅微笑着说：“瑭瑭，妈妈知道，你不是爱权，是为了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你看到妈妈这样，理解妈妈，为了让他们在懂事以后，不要像妈妈一样寄生于人。所以，你才会不辞辛苦，为他们治疗”。 妈妈连这个也体会得到？自己从来没有跟妈妈说过！ “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想什么，妈妈能感受不到吗？” 周瑭一笑，也是，母女自然连心。韩红梅为她鼓气，说：“所以，你要成功，为你的初心，不要管其它”！ “嗯”，周瑭点头，紧握拳头说道：“我一定要成功”！ 唐三中文网 第74章 隐瞒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义诊活动持续进行着，周瑭为自己排了一个周末的值班。毕竟，好不容易盼个周末，谁也想休息，谁也想陪陪孩子。 身为组长，周瑭尽量做出牺牲。既然自己还没有孩子，就把休息时间让给大家，让职工可以多点空闲。 暑天里的炎热，可真是不能小瞧。清晨的太阳还未挂到当空，空气就已经开始闷热了，连树叶里的蝉也被热燥地叫个不听。周瑭刚醒来，就觉得身上开始冒汗，甚至平时冰凉凉的床沿触摸起来，都是温热的了。 她决定先冲个凉再去义诊，洗完澡后，妈妈已经为她做好了早饭。周瑭坐在桌旁，说：“妈，不是不让您早起吗，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行了”。 “那怎么成，在外面义诊很累，得加两个鸡蛋”，韩红梅说着，将荷包蛋放进周瑭的碗里。周瑭说着“好的，加强营养”，然后拿过小咸菜来，匆匆吃完，急急地跑到了义诊的广场上。 收拾妥当后，韩红梅拿上手提包，去心外科找司马曙。司马曙为她听诊后，担心地再次劝她：“阿姨，您还是考虑一下尽快手术吧，再拖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韩红梅摇头，说：“还是再等等吧，等瑭瑭竞选之后，我再做手术，现在不能让瑭瑭分心”。 司马曙一捏眉心，他最近连着几台大手术，也是疲累不堪。他使劲捏了两下，印堂穴处的皮肤发了红，觉得舒适了些，便又劝韩红梅：“阿姨，瑭瑭的专业很优秀，竞选的事情，不需要为她担心。只有您安然无恙，瑭瑭才能安心竞选”！ “再等等”，韩红梅坚定地说：“不差这几天”。 “阿姨”，司马曙想再劝一下，韩红梅却嘱咐司马曙：“千万不要告诉瑭瑭，不过是几天了，我还撑得住。” 然后保证道：“阿姨向你保证，瑭瑭竞选完，我立刻手术”。 司马曙无奈，看着离去的韩红梅，他终于周瑭的倔强脾气，来自何处了。这母女二人，同出一辙。 周瑭正在为一名咨询的年轻夫妇解答问题，恍惚之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妈妈，妈妈路过这里吗？ 妈妈走的那条路通向医院，那么妈妈去医院干什么？ 周瑭想过去问问妈妈，可是，再定神看时，没有妈妈的身影。她到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妈妈。 许是自己看错了，可能是最近太紧张了，才会出现错觉。周瑭拍拍自己的脸，晃晃脑袋，觉得清醒了一些。 “谢谢，医生，您忙，我们先走了”，那对夫妻说道。周瑭微笑着回应：“好”。恰逢又有前来咨询的家长，她便投入到了解答中，将这件事遗忘了。 庞国瑞一直在远处看着周瑭，他澎湃的心难以压伏。这些天，他越想压制自己的心，心潮就越高涨。 他忍不住想周瑭，更控制不住自己，来看周瑭。他闭上眼睛，暗骂自己，没出息。电话响起来，是高文慧打来的。 “庞主任，我们一起去喝咖啡吧”，高文慧约他。 “去喝酒吧”！ “嗯？” 宽阔的大厅里，坐在红木椅子上的高文慧疑惑不解，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好”。 挂了电话后，她对一位中年妇女说：“小姑姑，姜董事那里，您再想想办法”。 这位妇女，虽然身材有些臃肿，却难掩其有钱的气质。若是用“富贵”二字形容的话，她仅能居“富”这一字。 她端坐在沙发上，红唇抿着咖啡慢悠悠地说：“你小姑父联系过他的助手，他参加国际珠宝展览会去了。不过，推选科室负责人这么大的事，他是不会缺席的。董事会那天，他肯定会赶回来的”。 然后，放下咖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真丝连衣裙，继续不急不忙地说道：“等他一回来，我就让你小姑父去找他的”。 高文慧不放心地问：“他会同意吗？” “会的，他妹妹一大半的货销到你小姑父的公司里，投个票而已，这么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那就好”，高文慧松了一口气。 那中年妇女，抬眼皮撩了一下高文慧，傲慢地说：“怕什么，不过是个周瑭而已。一个农村出身的小丫头，还能竞争得过你”。 高文慧紧张地说：“也别太大意了，毕竟姚远中意于她。姚远在司院长面前，说话可是很有力度的”。 “司院长不就占一票吗，董事会里一半以上的董事，都明确答应你小姑父了，难道你还能败给那个土包子周瑭”，中年妇女又端起了咖啡。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如果，姜董事再投你一票，那你就稳操胜券了”。 高文慧不再紧张，站起来，说：“好，我去跟庞国瑞聊聊去，毕竟他是董事会推出来的副主任，说不定他跟那些董事们关系不错呢”！ 中年妇女点头：“嗯，去吧，能划拉着的路，都捎带着，就能多点胜算的机会”。 虽然高文慧并不是真心请庞国瑞喝酒，但是，为了成功竞选，她不得已拉拢庞国瑞，与他搞好关系。 她坚信她的付出不会白费，如果成功了，这些都是值得的。自己比周瑭努力，一定会成功的。 而周瑭一直忙于治疗中，连姚远的面都没有见过。这些日子，她一直留意姚远跟周瑭，姚远一次也不找周瑭谈话，这令高文慧大大的意外。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农村出来混的，能进这么大的医院上班就不错了，没有背景，谈了也没用，那些董事们难道还会打理她一个农村丫头吗！ 估计，姚远是放弃了，没有一丝可以成功的把握，就不必再耗费精力了。 这也是事实，周瑭除了准备了演讲稿以外，并没有准备什么，更没有人指点自己、帮助自己。 因此，她能做的只有，一如往常，专心治疗。仿佛，除了静心上班之外，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黄静灿倒是天天跟陆七安约会，小日子过得甜蜜滋润。陆七安悠闲地喝着茶看书，黄静灿忍不住对他说：“我听康复的老师们讨论，说高组长最近很活跃，似乎一半以上的董事们都看好她”。 陆七安抬头问：“然后呢？” 黄静灿咬了咬下唇，试探着问：“组长什么也没做，能行吗？” 第75章 昏迷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明智的”，陆七安的眼神凌厉了很多：“难道我们董事会的人会拿自己的资产开玩笑吗？” “有道理”，黄静灿点头，叹道：“原来，黑马都是低调中杀出来的”。 陆七安笑道：“如果周瑭在，她一定会说，我穷得很低调”，说完，脑海里想着周瑭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黄静灿抿嘴一笑，那确实是组长的风格。 “周医生，您看，张子淇会翻身了”，魏明霞高兴地呼喊着。周瑭正在看西子帅做下肢负重蹲起训练，听到欢呼声后，扭头去看张子淇。 张子淇翻身仰卧位，又自己想翻转成俯卧位。他缓慢地翻动着，臀腰部肌肉卖力地翻转后，胸部跟着翻转，呈俯卧位后，将压在身底下的右手，艰难地抽了出来。 “吭哧”，“吭哧”，不停地“吭哧”声，显示着他的辛苦和努力。于正常孩子来说，这个动作太简单了，自然流畅地就完成了，而且高兴的话，还可以滚来滚去。 但是，对于肌张力高的孩子来说，这是莫大的进步，连周瑭都高兴地扑过来，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治疗室里一片欢呼声，康复治疗师们，纷纷夸奖着张子淇，难掩激动和兴奋。周瑭看着魏明霞和老师们的笑脸，觉得自己的职业，是伟大的，值得崇敬的！ 韩红梅觉得自己的女儿很辛苦，最近加上竞选的压力，周瑭明显的瘦了，她很心疼。她觉得去海鲜市场，买些鱼虾回来，给周瑭补补。 她买了两斤活蹦乱跳的海虾，付了钱后，觉得心口骤疼，身体便难以支撑了。防止倒下，她捂着心口，伸手去扶身旁放置虾皮海带的桌子。 慌乱中，她踩了一个人的脚，这个人尖锐地叫了起来：“哎呀，这谁啊，不长眼睛吗？” “对不起，对不起”，稳住身体后，韩红梅喘息着向人家道歉。 “说对不起就完了，我打你一下，然后跟你道歉行吗？” 那人不仅咄咄相逼，还推搡了韩红梅一下。韩红梅觉得眼前闪过黑影，但是，她勉强支撑住了身体，再次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 “别装了，你装给谁看呢，你把我的皮鞋给我擦干净，快点，我这可是限量款的皮鞋，你给我踩得全是脏水”。 韩红梅声微气弱，说着：“好”，便去手提包里拿手帕子，那人催促着：“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这里的争吵引起了吴凝心的注意，她在买海参，隔着几个摊位，看到妈妈在跟别人吵架，似乎很生气。 她快速来到近前，问妈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妈妈一指韩红梅说：“这个土包子，踩了我的皮鞋，你看，脏死了”。 吴凝心抬眼一看，是韩红梅。她自然认识，周瑭的妈妈。关于周瑭的一切，她可是记恨在心里的。 “哟，这不是周瑭的妈妈吗？怎么，有钱了，还来海鲜市场？是不是你女儿攀上了有钱的司马曙，你们母女从此以后就过上了有钱人的日子了”！ 吴凝心咬牙切齿地说道，韩红梅的手有些哆嗦，脸色变得通红，呼吸也开始急促了。但是，吴凝心仍不解恨，继续说道：“要不是你女儿狐媚住司马曙，你现在还在吃野菜，哪有钱来海鲜市场。这都是你的女儿给你换来的，是你那优秀的女儿给你换来的”。 韩红梅的心口剧烈地疼起来，但是，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受此侮辱，她奋力相争：“你…你胡说，瑭瑭不是那样的孩子”！ “不是”，吴凝心冷笑着说：“全医院谁不知道，司马曙唯一公开的女朋友是我，是周瑭抢走了他，大家都指责你女儿，说你女儿够妖，是个狐狸精”！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大家议论纷纷，有摇头的，有嘲讽的，韩红梅的耳边响着“司马曙唯一公开的女朋友是我”，“是周瑭抢走了他”，“大家指责你女儿”！ 然后摔倒在脏水里，周围的人生怕被溅一身，呼喊着闪开了，吴凝心惊呆着立在那里，这怎么还昏倒了？ 她的妈妈一拉她，说道：“还不快跑”，她才反应过来，跟着妈妈跑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尚未反应过来，一位大爷喊着：“快打急救电话啊”，才有人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司马曙拿着病历，领着几名实习生，去看患者，边走边讲解着，值班护士跑来，对他说：“司马曙，快，急诊科转来一名患者，急需手术，主任让你去手术室，快”。 “好”，司马曙把病历塞到护士的手里，飞快地跑向手术室。进了手术室后，他看到里面，主任正带着值班医生在抢救，他一边做手部消毒一边问值班护士：“什么情况？” 护士答道：“房颤，主任正在抢救，马上就要手术。由于病人昏迷，联系不上她的家属”。 “嗯”，司马曙点头，护士帮他穿好手术衣后，他来到近前，便发现昏迷不醒的人，是韩红梅！ 司马曙的心骤紧，问一名实习医生：“怎么回事？” “送她来的人说，她在海鲜市场，与人争执，才昏倒的”。 主任急切地喊：“西地兰，静注0.8毫克”。 “西地兰，静注，0.8毫克”，护士长重复道，值班护士执行遗嘱。 除颤仪停止后，实习护士报：“心率50，呼吸15，窦性心律”，心外科主任才算松了一口气，对司马曙说：“叫你来，是因为我看她好像是你的病号，经常找你，也许你能联系上她的家人”。 “需要即刻做手术吗？” “嗯，不能再拖了，病人已经出现了心力衰竭”。 司马曙点头，说：“她是儿童康复科周瑭的母亲”。 “嗯”，主任对护士长说：“那你去联系一下”。 “好”，护士长出去给儿童康复科打电话。 司马曙的心紧缩着，不知道周瑭接到电话后，会不会吓坏？她该是怎样着急地跑来！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 郑亦辉接到电话的时候，吓得心砰砰直跳，她急急地跑到运动疗法室，对周瑭说：“快，周瑭，你妈妈在心外科抢救，需要手术，你快去看看，快”！ 第76章 大礼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跌跌撞撞地跑向心外科手术室，不过，她在这段时间里，深吸气，又深深地吐出，以尽快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她必须坚强。她是妈妈唯一的依靠，也是妈妈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留恋。妈妈的手术，还要自己去签字决定。 因此，越接近手术室，周瑭的脚步越来越稳，后背越来越直。跑到手术室门口，护士长已经在等她了，拿着笔给她，急切地说：“病人现在心力衰竭，急需做二尖瓣置换术，快签字，立刻手术”。 周瑭二话不说，接过笔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问了一句：“司马曙在里面吗？” “在”，护士长回答完，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一个疑问在她的脑海里一闪：周瑭为什么不问负责手术的医生，只问司马曙呢？ 不过，时间紧迫，不容她深想这个问题，她转身进了里面。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地关上，周瑭浑身的力气也慢慢散失，她的双腿发软，再也站不住了。 司马曙问护士长：“周瑭没事吧？” “嗯”，护士长回道：“她看起来倒是很镇定”。 看起来很镇定！ 这句话让司马曙眼中含泪了，她在来的路上，该有多么的勇敢，才慢慢调整过来的。他心疼不已，他司马曙不要他的女人这样坚强，他更希望周瑭趴在他的肩头上大哭一场。 护士长想起了周瑭的一问，奇怪地说：“周瑭问你在不在”。 司马曙眼角的笑意温柔散开了，他就知道，自己是周瑭的定心丸，周瑭是依赖着自己的。她把所有的信任和希望都寄托于自己身上了！ 周瑭，你放心，虽然我不能当面承诺你，但是，我一定会做好这台手术，救活你的妈妈！ 手术在紧张地进行着，周瑭一直在外面祈求着平安，直到“叮”地一声响，手术室的大门左右分开了，韩红梅被推了出来。 周瑭一眼看到了司马曙，满含希望地询问他，手术是否成功，妈妈是否平安，司马曙点点头，周瑭耸着的肩头，一下子垮了下去。 她紧张地握着妈妈冰凉的手，跟着病床，来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妈妈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观察，等生命体征平稳了，才能回普通病房。 周瑭隔着玻璃，焦急地看着里面，司马曙有力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肩头，对她说：“不用担心，阿姨为了你，一直在顽强地坚持着”。 周瑭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知道妈妈在尽力与死神抗争，奋力地活下来，妈妈舍不得弃自己于这世上，孤零零地活着。 韩红梅醒后，心率等监测正常，便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周瑭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生怕妈妈会离开自己。 韩红梅冲她一笑，对她说：“瑭瑭放心，妈妈不会把你抛下，妈妈还要看着你生小宝宝，帮你带大孩子，让你安心上班”。 周瑭流着眼泪点点头，问妈妈：“妈妈，您跟人吵架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小时候打我的劲头来？” 韩红梅被气到笑，然后说：“对不起，瑭瑭，妈妈也想坚强的，但是想到你承受了那么多，妈妈太心疼了”。 眼泪再也止不住，周瑭将妈妈的手贴到脸上，这个世界上，无私地爱着自己，真心地心疼自己的人，永远是妈妈。 不管别人如何非议自己，妈妈永远只会疼爱自己！ “那你跟司马曙…” 韩红梅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周瑭不知道该如何对妈妈讲。 “阿姨放心，我会照顾瑭瑭一辈子的”，司马曙站在门口，郑重地承诺。然后，走过来，说：“阿姨，现在不是公布我跟瑭瑭关系的最佳时机，等竞选结束后，等您康复了，我就跟瑭瑭举行婚礼”。 周瑭震惊地看着司马曙，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司马曙一个人就决定了？就不跟我商量一下吗？ 司马曙问韩红梅：“阿姨，您同意吗？” 虽然，韩红梅不知道周瑭和司马曙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但是，她对司马曙是放心的。她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同意，我同意”！ 司马曙才扭头对周瑭说：“你现在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司马曙”，周瑭生气地喊他的全名，极其不满地抱怨道：“你连浪漫的求婚都没有，我就草草地把我自己送给了你，我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没人娶啊”！ “这是一个意思”，司马曙心中暗道！ 周瑭说着，去拧司马曙的胳膊，司马曙不敢躲闪，任由周瑭拧他，但是，嘴里不依不饶地说着：“周瑭，咱妈都同意了，你还敢有意见”。 韩红梅看着他们两个闹着，笑起来。只要他们两个幸福，彼此喜欢对方，以前的事情，她不想问了，也不能过多干预。婚姻生活里，父母要装聋充傻才行！ “谁跟你咱妈，别套近乎。你自己说说，你拿什么资本来跟我求婚。动物世界里的小鸟求爱，尚且有鲜花，你不会是要空手套美女吧”，周瑭抱着胳膊抗议道。 司马曙低头看着周瑭，脸几乎贴到周瑭的脸上了，笑嘻嘻地问她：“你是雌鸟？” “你…” 周瑭及时止住了，这个司马曙太坏了，她不能再多说了，谁知道司马曙还有什么话在后面等着自己。 司马曙哈哈笑了两声，心情大好，浑身的疲累，一扫而光，这个世上，唯有周瑭才可以做到，赏在眼里，悦在心间！ 敛了笑容，司马曙严肃地对周瑭说：“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周瑭问：“可以提前透露吗？” “明天竞选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司马曙坚毅的面庞愈加深邃。 周瑭摇头说道：“我不打算去竞选了”。 “为什么？” 周瑭看看正在受病痛折磨的妈妈，苦笑道：“我自己都在苦涩的生活里煎熬着，如何度化别人”！ 司马曙再次确认了一遍：“那你就这样放弃了？” “嗯”，周瑭点头，握着妈妈的手，说道：“我只要妈妈平安，现在妈妈能活着，我已经知足了，别无他求”。 原本，她也没想争这个位子。 司马曙点头，说：“好吧，那我再为你换个礼物吧”。只要周瑭想做的，他都支持，公主是享受城堡里的蛋糕的，不需要像女王一样，筹划着采购做蛋糕的原料！ “瑭瑭”，韩红梅微弱地唤她。 “嗯？” 第77章 董事会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韩红梅弱弱地摸索着，周瑭赶紧去握妈妈的手，韩红梅碰到周瑭的手后，紧紧地抓住。 “瑭瑭，不要放弃，去竞选”，韩红梅用尽气力说道。 周瑭点头，她不想让妈妈着急，韩红梅说：“一定要成功”！ 韩红梅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她心里明白，自己这个病，随时都有猝死的可能性，不知道能陪周瑭走多远，唯有责任才能让周瑭撑得住。 而这份责任，就是竞选成功，当这个科室的负责人。从姚主任手里接过这根接力棒来，有了这份责任，将来不管她有多痛，她都不能扔下。不管跌倒在多深的泥泞中，她都会咬牙站起来的。 “好，我答应妈妈，我一定会去竞选，并且成功的”，周瑭的语气坚定，她想给妈妈一份安慰，给她活下去的希冀。 也许，妈妈牵挂着自己，就会努力活着。 韩红梅喘息了一口气，顿了顿，说道：“那快去准备一下”。周瑭一笑：“妈，我早就准备好了，您放心吧”。 事实上，两手空空，也不需要多费心思准备。如此，反而就不紧张了，愈发的坦然从容了。 司马曙适时地提醒周瑭：“明天就是竞选的日子，你今天早点休息，早上九点，记得不要迟到”。既然要参加竞选，就做到最好，以最佳的状态去应对。 “好”，周瑭点头微笑，然后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问司马曙：“这张支票，我取多少都可以吗？” “当然，我妈妈答应你的，绝不会反悔”，司马曙说道：“而且，以你的想象力，我妈妈还是付得起的”。 周瑭不服气地说：“小瞧人，我会在后面画八九个零的。我就怕去银行取钱的时候，超额，会很丢人的”。 说着，拿出笔来，说：“能帮我妈付了手术费，然后请一周护工，就行了”。 司马曙一笑，他就知道周瑭不忍心写巨额的，周瑭的贪心仅限于解决眼前困难。他把支票拿过来撕了，周瑭着急地说：“哎，你撕了，我拿什么给我妈付住院费啊”！ 司马曙霸道地说：“你看我，是不是比你写的那数值钱些？” 也是，司马曙给自己的银行卡里的钱，都比这多。周瑭“噗嗤”笑了，说道：“好吧，那我就拿你的银行卡缴费吧”。 司马曙为韩红梅请了一名护工，周瑭在韩红梅的再三催促下，回家休息了一夜。早上，闹钟还未响，手机铃声已经响了起来。 “公主，该起床了，别迟到，早餐给你挂门上了，记得吃饱喝足，一举成功”，司马曙为她鼓劲儿。 周瑭的信心被司马曙增加了不少，不过，她依然很紧张，问司马曙：“我什么也没准备，我应该做些什么？” “现在才问，太晚了吧？” 周瑭泄气地回：“我也知道晚了些，可是，多嘴问一句，也许就用得着呢”！ “嗯，有道理”，司马曙说：“投入你的感情，将你的工作态度和思想价值观，热情地融入你的演讲中，就足够了”。 “好”，周瑭的信心倍增，脑海里只有司马曙的这句话，心情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而且，司马曙买来的早饭真香。不知道他司马曙是什么时候起床的，还把云姨做的早餐给自己送上门。 周瑭甜甜地用过早饭，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正装，梳了一个丸子头，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索。她对镜中的自己说：“加油”！ 赶到会议场的时候，董事们已经陆续到了。这些董事们可是医院的创始人，当年将全部身家投资在医院的建设上。 周瑭看到右边的一张桌子上，有自己的名字，便轻轻地走过去坐下。刚坐下，她看到马若竹挽着司马曙的胳膊走了进来。 她的心一跳，司马曙也是董事之一？而且，马若竹也是医院的董事？她只知道马若竹做的是玉器生意，而且颇有家底，却不知道，马若竹是医院的创始人之一。 司马曙今天穿了一身正装，整个人更帅更俊挺了。平时弯腰低头做了那么多手术，也不见司马曙的后背驼曲，真不知他是如何保养的。 “贺总，您也来了啊”！ “是啊，早啊”！ 陆七安一家三口进来了，周瑭更加意外，陆七安也是董事？ 陆七安今天也着一身正装，看惯了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突然这样正经，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陆七安偷偷地冲她挤了一下眼，周瑭嘴角微笑，她就知道陆七安骨子里是不会矜持的。 高文慧进来了，趾高气昂地从她的身边走过，连斜睨一下周瑭都不屑，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周瑭的情绪并未受到她的影响，她继续看那些进场的董事们。长长的会议桌两旁坐满了董事们，姜承彦才急匆匆地赶到。 看样子，是急急赶到的，额头上全是汗。坐在马若竹身旁，冲着司马曙略一点头，司马曙微微颔首回应他，眼中却满是感激之情。 董事们来齐后，会议便开始了。主持人是司院长的助理，他宣布竞选会议开始后，宣读了董事们的名单。 其中，司院长所占股份的百分之五十，转给了司马曙，而贺皓月则是将陆家所占股份的百分之五十，转到了陆七安的名下。因此，作为今年的新董事，参加今天的董事会。 这个消息，不仅令周瑭感到震撼，也震惊了高文慧。高文慧迅速地思索着，她知道司马曙和陆七安是喜欢周瑭的，这两票自己是拿不到了，那么自己一半以上的胜算，是不是只有一半了？ 如果有一个董事不支持自己，自己就会以一票之差败给周瑭。 高文慧紧张地攥紧了手，纤长的手指甲扎进了掌心，都不觉得疼了。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主持人宣布，董事会投票通过，此次为儿童康复科推选负责人，投票总数仍是奇数的情况下，身为儿童康复科现任主任和副主任的姚远和庞国瑞可以参予投票。 不过，她的紧张转瞬即逝，姚主任不会给自己投票，但是，庞国瑞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庞国瑞现在对周瑭因情生恨，肯定不会投票给她的。 这样算来，自己还是有胜算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不要怕，不要紧张，自己一定会赢的。 也没有理由输给周瑭那个土包子的！ “请姚远和庞国瑞进入会议场就坐”，主持人说道。姚远带着庞国瑞在众目注视下，进来坐下。 主持人接着宣布：“竞选的候选人有两名，一名是高文慧，一名是周瑭，下面请高文慧上台演讲”。 第78章 精彩的演讲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高文慧满面微笑地走上演讲台，她的优雅她的自信，自骨子里透出，令周瑭自愧弗如，也令周瑭羡慕，这便是从未被生活为难过的气度。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董事，大家好，我叫高文慧，我的专业是临床医学，从事康复专业已有十二年。 能够站在这里，做科室负责人竞职的演讲，我感到非常荣幸。感谢各位董事们给我的这次机会，感谢医院多年来对我的培养，感谢一直以来，给我关心和帮助的领导们、朋友们。 十二年的临床实践，让我积累了一定的临床经验和全面处理康复治疗过程中各种复杂的突发状况的能力，全面的系统的理解和掌握了儿童康复的专业理论…” 听着高文慧刻板的演讲，周瑭的神思开始乱飞了。司院长的股份，转给了司马曙？ 为什么？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看来回去得问清楚，以解开疑团。 “若是各位董事们给我机会，让我负责科室，我必将严格管理，带领科室的职工，努力工作，让科室的业务量翻倍增长，促进科室的收入再上新台阶。 请各位董事给我机会，给我一次大展拳脚的机会。我的演讲结束，谢谢”！ 高文慧深鞠一躬后，离开了演讲台。马若竹低声对司马曙说道：“真真是无趣的很，还是我的儿媳妇有意思”。 司马曙抿嘴一笑，期待着周瑭的演讲。 主持人宣布周瑭演讲后，周瑭从容地走上演讲台，她其实一点儿压力也没有，她只想讲点心里话，知音者自会懂。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董事，大家好，我是周瑭，相信大家对我早有耳闻，也对我有各种看法”。 马若竹微扬唇角，对司马曙说：“听开头，是场不困的演讲”。司马曙没有回应，会心地一笑。 其余董事们也从无聊中，将注意力投到了她的身上，等着听下文。 “我的名气虽大，可是，我的那些名事，比不上‘煮酒论英雄’、‘火烧赤壁’的历史事件，也不会有‘草船借箭’、‘周瑜打黄盖’那样的计谋，根本拿不得台面上，咱们就不一一解说了。我今天，是来竞选儿童康复科负责人一职的”。 陆泊儒偷偷地对贺皓月说：“这孩子，合我的口味”。贺皓月一笑，却看了一眼，正在微笑着听得津津有味的马若竹。 陆七安抿唇一笑，在家的时候，爸妈是被自己引导着，投周瑭一票，估计现在，爸妈是自愿的了。自己对周瑭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她以最轻松的方式，俘获了他陆七安爸妈的心。 “医生，是介于凡人与佛之间的一个职业。那么，这个定位里，首先，医生是个凡人，有喜怒哀乐，有油盐酱醋茶。患者过的日子，医生也是一样的。 但是，一旦面对他人的病痛时，医生就会将个人的抑郁、个人的困苦抛诸脑后，想尽一切办法，甚至可以不惜性命，去救治患者。这便是可以为‘佛’的心理境界”。 董事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司马曙认真地听周瑭继续讲下去。 “今天，我站在这里，是以一名医生的身份，去竞选科室负责人一职。所以，就请大家忘了我是周瑭吧”。 马若竹带头鼓掌，其余董事们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鼓起掌来。司马曙心中暗笑：妈妈这是明摆着偏向，偏袒自己的儿媳妇。 不过，妈妈作为占股份最多的董事，她的态度，其余董事们再投票，可就要掂量一下了。 会场里安静下来，周瑭继续讲道：“我们儿童康复科，不同于其它科室。我们日常面对的，是原本该在公园里跑跑跳跳的孩子们，是原本应该无愁无虑的家长们。 可是他们快乐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脑性瘫痪这一疾病截断了。这一种疾病，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在了他们人生前进的道路上。 从此，家长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有的家长甚至一夜白发。 所以，我们儿童康复科的医生，首先要具备‘痛民之所痛’的善良品德，才能拼尽所长，救治那些孩子们，救治一个家庭的希望。 其次，才是我们的职业道德，人道、廉洁、服务、奉献。 但是，作为一名科室负责人，做到这两条，还远远不够。因为，科室负责人这一职位，肩负的是科室的发展，科室的未来，是需要有战略发展的眼光的。 我竞职成功后，会在姚主任发展的现有的基础上，积极拓展业务。而业务的拓展，重在人才。 因此，人才的培养是重中之重。而我们目前的人才培养模式是，派遣式外出学习参观。这样的模式有一个弊端，便是职工无法发挥自己的特长。 职工仅是受命外出学习，并没有积极性。学习归来之后，业务不一定开展得起来。而职工们依然平庸，并不突出。这样，既是浪费了学习的机会，也不能挖掘职工的潜能。 因此，我的计划是激励型模式。即职工根据自己的擅长，发现新的业务，有目的有规划的外出学习。如果学成之后，能开展新业务，便给予一次性奖励，而且新业务的奖金，要高于旧业务的百分之一。 这样的话，便可以极大地调动职工的积极性，也能将一些职工的潜能激发出来。让我们的人才更加优秀，我们才能有突破性地发展。 因时间有限，关于科室发展的其余规划，待我竞职成功后，再做一场详细的报告。今天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周瑭鞠躬后，离开了演讲台。马若竹尚觉得意犹未尽，问司马曙：“这就完了？” 司马曙一笑，她的小公主，居然学会了吊人胃口，大家听得兴味正浓，她却选择了戛然而止。 不过，这倒是个策略，如果各董事不投票选她的话，那剩下的精彩的演讲，就再也听不到了。 司院长赞同地点点头，周瑭的提议，也适合其余科室。看来，这个年轻的孩子，很有自己的想法。 自己也要跟像周瑭一样有心的年轻人，多多地探讨，他们的想法会很超前，他们的创新意识也高。而且，科室负责人的队伍里，要适时地培养并增加一些年轻人，以保证这支队伍的新鲜活力。 看来，姚主任有识人之明，周瑭确实是令她放心的接棒人，而且能带领科室发展地更加辉煌。 司院长冲他的助理一点头，助理便宣布：“各位董事，两位候选人精彩的竞职演讲结束，现在开始投票”。 第79章 结果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最令人紧张的时刻到来，饶是淡定如周瑭，亦不免紧张起来。高文慧既紧张，又带着三分期待，毕竟她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自然希望成功。 董事们忙着在面前的触屏上投票，有的董事迟迟没有投票，慎重地思量着投谁，而有的董事则果断地投出自己的票。 大屏幕上，高文慧和周瑭各自的票数在增长。她们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周瑭的票数明显落后于高文慧。高文慧暂时舒了一口气，看来那些董事们，还是信守承诺的。 司马曙示意马若竹，马若竹点头，他们低头投票，姜承彦跟着投了周瑭一票。陆七安冲贺皓月点头，陆家投出了三票。司院长一直盯着儿子司马曙，看到司马曙投票后，他毫不犹豫地投了周瑭一票。 姚主任投完票后，周瑭跟高文慧的票数便跟高文慧的持平了。现在，只剩下庞国瑞的一票了。 他这一票，决定了胜负。 庞国瑞看了一眼大屏幕上持平的结果，犹豫了起来。他闭上眼睛，三十秒后，猛然睁开了眼睛，郑重地投给了周瑭。 这是他思之再三的决定，是为了儿童康复科的未来，作出的负责任的决定！ 主持人计算完总票数，宣布投票结束，周瑭胜出一票。马若竹又带头鼓掌，会议场里掌声雷动。 高文慧怨忿地钉了周瑭一眼，既不相信同时心有不甘，凭什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农村土包子，居然赢了自己一票。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却不如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周瑭。 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周瑭感受到高文慧的目光，低下了头，这个时候，自己要低调，要低到尘埃里才行。 董事们各自有要务在身，纷纷起坐离去。高文慧即刻恢复了笑脸，这些董事们不能得罪，她赶紧站起来相送。 周瑭跟着她站起来，其实，仅凭这一点，周瑭是很欣赏她的。不管她的目的如何，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她是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的。 高文慧心中暗想：得到了，未必守得住。周瑭，有我在，我必不会让你那么安稳，等你坐不住那个位置，到时候董事会就会重新投票换人。 那时候，必然是我！ 因此，高文慧现在，不管内心如何波澜壮阔，脸上要保持优雅的笑容，她绝不能以败者的姿态示人。 她的骄傲，也不允许！ 董事们离场后，高文慧剜了周瑭一眼，愤然离开了。陆七安跑过来，对周瑭说：“恭喜你啊”！ “谢谢”，周瑭生怕陆七安迫不及待地喊自己“周大主任”，因为那才是他平日里的性格。而且，他一心向着自己。可是，现在姚主任尚在，陆七安这样喊自己，自己会无法面对恩师的。 陆七安中规中矩，周瑭知道他，不过是在亲密无间的兄弟司马曙，和好朋友关系的自己面前，才会“二”，在公众场合，他还是拿捏得住分寸的。 贺皓月审量了周瑭的全身，马若竹问她：“怎么样，我这儿媳妇也不比你的宝贝儿媳妇差吧？” 贺皓月傲娇地回：“自然不如”，然后抱着胳膊离开了。陆泊儒对周瑭说：“恭喜”，周瑭真诚地回应：“谢谢”，陆泊儒点头后，急急地去追贺皓月了。 周瑭微笑，姜承彦过来，对周瑭点头：“恭喜”，然后搭到马若竹的肩头上，说：“走吧”。马若竹“嗯”了一声，跟着姜承彦走了。 司院长看着马若竹小鸟依人地靠在姜承彦的肩窝里，心中酸涩。马若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非常倔强，非常强势，他们两个经常吵得不可开交。 而自己忙于事业，从来没有哄过她。而马若竹在姜承彦那里，却是小女儿的姿态。 现在，自己反思，自己是爱马若竹的，可是自己从未给过她依靠，也从未俯下身子安慰她、逗她笑。 司马曙的手搭上爸爸的肩头，司院长回头，司马曙冲他一笑，司院长顿时觉得暖心了。 是啊，自己还有儿子！ 司院长欣慰地离开了，自己跟儿子关系的缓和，已经算是人生的失而复得了，也算是上天对自己辛劳一生的补偿。 姚远来到周瑭面前，深舒了一口气，说：“我放心了”。就这几个字，周瑭便泪目了，这几个字里，饱含着恩师对自己莫大的期许，也有恩师满腔的心血。 还有，托付！ 周瑭点头，严肃地承诺道：“老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姚主任拉起周瑭的手，拍了拍，又握紧了。她知道，接了自己的担子，周瑭今后就要承受委屈，承受苦累，如她一般。 周瑭心领神会，不过，姚主任待自己一向严格，如今这样，已是最大的温和了。她紧紧地握住了姚主任的手。 庞国瑞走过来，说：“恭喜”，是真诚的祝贺。周瑭抬眼看他，他却已经转身冷冷地走了。不过，周瑭会心一笑，到最后，庞国瑞不计个人恩怨，选择了大局为重。 周瑭与姚主任对视一眼，姚主任暗忖：我挑的副主任，岂会错！庞国瑞是我揣度再三为你挑下的，那不光是为了今天的投票，也是为了今后给你做最得力的帮手的。 姚主任离开后，司马曙方来至近前，问周瑭：“这份大礼你可喜欢？” “有什么好的”，周瑭不屑，说道：“还不是为你们这些老板们卖命”。说着，调皮地一撇嘴。 陆七安哈哈大笑，说：“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对这个职位求而不得”。 周瑭问：“你们两个瞒了我这样久，现在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 司马曙与陆七安对笑一下，陆七安说：“这医院起初是司马曙的外公跟我爷爷创立的，那时候投资人少，是个很小的医院。后来，若姨和我妈，聚了这些董事们”。 周瑭点头，仅仅是几十年的时间，马若竹和贺皓月将一家小医院壮大，她们二人的魄力与智慧，着实令人敬佩。 陆七安接着说：“不过，竞选前前后后，这一切都是司马曙规划的，他不让我告诉你，这是他给你准备的求婚大礼，所以我就什么也没做”，陆七安一摊手，一副你谢不谢我无所谓的样子。 周瑭笑着说：“回头请你喝茶”。 周瑭当然知道，自己仅以一票之差险胜，如果没有陆七安，自己不可能成功的。所以，陆七安功不可没。 “去我的茶厅？” 第80章 坦诚相待 - 儿童康复科 - 江湖儿女怨 周瑭真诚地点头：“是啊”，然后对司马说：“你付钱”。 司马曙一捏她的粉腮说道：“都当领导的人了，还这么小气，你应该请我们吃大餐”。 “没钱”。 没钱还这么理直气壮！ 陆七安往椅子上一坐，悠闲地说：“你很快就是我们三个里面最有钱的人了”。 周瑭望向他，陆七安告诉她说道：“若姨把她股份的一半送给你当聘礼了”。 “这是真的吗？” 周瑭扭头问司马曙，司马曙宠溺地看着周瑭点点头。周瑭受到的震撼极大，摇头拒绝道：“不要，别吓我，我可不敢接受”。 “反正你也是司家的人，给你，不还是他们家的嘛”，陆七安漫不经心地说道。 司家？ 对，得问问司马曙跟司院长的关系。 “你跟司院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司院长会把股份转给你？” 司马曙大方地承认：“他是我爸”。 周瑭不可置信地问：“你复姓司马，而司院长姓司…”，陆七安打断他：“谁说他是复姓，他就是姓司”。 “哦”，周瑭方才醒悟过来，说道：“你爸姓司，你妈姓马，合起来才是司马”。 “聪明”！ 陆七安赞道，司马曙一笑。周瑭叹道：“真是巧妙，不过，你这名字可骗了很多人，不然以咱们医院的八卦程度，早就传遍你是院长家的公子了”。 “而且，缠着他的人，不止吴凝心一个”，陆七安不合时宜地提起。司马曙冷冽地看了他一眼，陆七安觉得后颈部一凉。 周瑭一笑，司马曙对周瑭承诺道：“我不会放过吴凝心的”！ “啊？什么？” 突如其来这一句，周瑭没有反应过来。 司马曙的眸光冷峻，说道：“阿姨的事情，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周瑭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算了，我妈平安，一切都不重要”。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司马曙的语气坚冷。周瑭未再说什么，由着司马曙去处理吧，自己哪有心思去理会吴凝心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理，韩红梅的气色好了很多，可以出院回家了。周瑭心情舒畅，无牵无挂地跟姚主任逐步交接业务。 而且，她还跟董事会提交了一份详细的科室未来发展计划，一切顺利后，周瑭寻了一个空隙，约庞国瑞喝茶。 而且，去的陆七安的茶厅。 周瑭觉得，陆七安的茶厅里安静，适合心平气和地谈心。况且，她还请了黄静灿去弹钢琴曲。黄静灿挑了一首《夜曲》，舒缓的音律中，庞国瑞面对周瑭的心，平静了很多。 其实，这些天，他早已调整过来了。在他投票给周瑭的时候，他就没有后悔。 人这一生，身边会有无数路过的异性。那些异性会有优点吸引到你，但是，对方不一定会停在你这一站。 周瑭只是路过的鲜花，自己可以喜欢，可以欣赏，但是不能强留，否则，必会枯萎凋零。他庞国瑞愿意看着周瑭，散发着芬香，在和煦的阳光里，明媚着，绽放着。 “谢谢”，周瑭真心地对庞国瑞说道。 庞国瑞嘴里酸苦，但是冲着周瑭一笑，说：“此刻该有酒，以缅怀我稍纵即逝的爱情”。 周瑭回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待你上阵杀敌时，我们不醉不归”。 庞国瑞会心一笑，他们的友谊始于战场的谈心。也是那个时候，自己对这个英姿豪爽的女孩子生了情愫。 也不枉自己对她动情，她依然玲珑剔透，知心明达。 周瑭以茶代酒，与庞国瑞碰杯，庞国瑞阴郁的情绪，逐渐暖缓了，与周瑭谈笑风生，一如初见时。 “看好你媳妇啊，跟庞胖子相谈甚欢，我提醒你，不要只顾着做手术，姜叔叔就是这样钻了你爸的空子，历史的教训尚在眼前，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陆七安坐在远处，看着周瑭给司马曙通风报信。 司马曙正在忙着填写术后报告，回道：“好，整理好病历，我就过去”。 陆七安挂了电话，一边喝茶一边拿眼睛瞟着周瑭，黄静灿娇嗔他：“难道我以后，还不能跟男性朋友一起聊天喝茶了吗？” “当然不行”，陆七安断然不许！ 黄静灿给了他一记白眼，略有生气地说道：“没有自由的婚姻，我不要”。 陆七安着急地阻拦道：“哎，媳妇，这可不能轻易反悔啊”，黄静灿依然不肯理他，陆七安慌乱地说：“好，依你，给你自由”。 黄静灿抿嘴微笑，陆七安看她笑了，才放下心，说道：“我是怕给你自由过了火，把我家后院烧了”。 “噗嗤”，黄静灿笑出来。 周瑭要结账，庞国瑞不肯，说：“哪有让女生结账的道理，况且，你妈妈生病，还需要用钱，还是我来结账吧”。 “那怎么行，说好我请的”，周瑭坚持着付了钱，庞国瑞说：“那咱们走吧，你还要回家照顾你妈妈”。 “好”。 “我送你”。 他们二人离开了茶厅，步行回家。周瑭试探着对庞国瑞说：“以后，还要依靠你，你是要多辛苦的”。 庞国瑞点头，表示：“放心，咱们是好朋友，不需要客气”。 至此，周瑭才安心，如释重负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然后毫不客气地说：“我妈妈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状况，和我合作，你需要多付出的，哈哈”。 庞国瑞答应着：“做好准备了”。 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过心，便冲开了庞国瑞的心理障碍了，周瑭觉得，再次面对庞国瑞的时候，可以坦诚相待了。 没有了心理负担，今后工作的日常开展，就会顺利多了。 周瑭跟庞国瑞轻松愉快地聊天，路上留下了他们二人的欢声笑语。周瑭提议：“咱们穿过公园，转回家吧”。 “也好”，庞国瑞依然顺着周瑭。 他对周瑭的宠惯，是发自心底的，不由自主。时值盛夏，公园里，各色鲜花绽开，绿植环绕，适合散步游玩。 周瑭深呼吸一口空气，凉沁入腹，整个人都觉得舒畅通透。可是，尚未呼出，她看到了司马曙。 满面不悦的司马曙！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