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回魂(上) 半夜里突然下起瓢泼大雨,这雨来的又急又凶。狂风在孤零零、人烟稀少的村庄里呼啸着,几座矮小的平房门前有几颗槐树,光秃秃的树枝被狂风袭击,呈现出极其扭曲的姿势。 月光将槐树的影子拉长照在地上、墙壁上,漆黑的阴影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妖魔鬼怪般,令人不禁害怕、毛骨悚然。 虽然天气恶劣,但因为是在半夜里才下起的大雨,所以村子里个个门庭紧闭,老实憨厚的庄稼人们早就躺在热炕头呼呼大睡,毫不受影响。 而此时村西头老常家,一位老太太和三男两女面色凝重的围坐在炕头上。最右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左右的姑娘,她怀里正抱着一个用红布头包着的沉睡婴儿,她时不时偷偷瞄两眼右边穿绿军服的男人,然后又羞涩的收回视线。 在昏暗的灯光下,这间几平米的小屋子显得幽暗、静谧。六个大人挤在屋子里,让本来就不大的屋子显得更加拥挤,屋子里的气氛更是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屋子中间摆放这一个小火盆,干柴在火苗的吞噬下偶尔发出啪啪的声响。这声音就像是稚嫩的猫爪,一下又一下挠着每个人的心弦。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三十几岁长相魁梧的汉子不耐烦的站起身,将只抽了半截的旱烟随手扔在地上,然后用崭新的军用胶皮鞋狠狠地踩在上面,用力捻灭。 “总之这孩子我是不会养的。”男人一脸坚决的说。 此话一出,顿时就惹怒了屋子里面的男男女女,自己的孩子居然说不要就不要,而且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任谁都回觉得这种人忒不是玩意。 三个男人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们满脸的怒容昭示着,他们随时准备撸袖子揍人。 男人用余光轻轻扫了眼眼前的几个人,然后像是有些疲倦的叹了一口气,一脸庄严肃静的整理了一□上绿色的军衣,然后掸了掸军裤上的褶皱。接着男子高扬起下巴将屋子里的老老少少扫视一圈,就像是在看屋里面是不是有走资派一样。 屋里的两男两女面色一僵,在男人的扫视下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他们谁都没想到田建国会真的这么六亲不认,竟然拿出了他是造反派的名头来威胁他们。这个年代造反派和红卫兵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他们喊着造反有理的口号,横行街里。 当下原本想帮老太太说上几句话的人,也都垂下头不敢自应一声,生怕惹了田建国不痛快叫来红卫兵和造反派,到时候恐怕又免不了一顿严刑拷打、狂轰乱炸的批斗。想到那种场景三个大老爷们不经阵阵发抖,到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造反派那残忍的手段他们真真实实的体验过,而且不止一次,那种痛不欲生,精神和*上同时的折磨不是言语能形容出来的。 田建国看着眼前垂头耷脑的几个人,心中不自觉升起一股优越、自豪感。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孩子就拜托各位同志们照顾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屋里几个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不由暗骂道田家这小子他妈的就是一个白眼狼,冷血的畜生,媳妇难产刚死三个多月,这个畜生尽然就要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抛下不管不顾。最可恶的是,这个不人揍得,居然打着一切都是为了革命的口号。怪不得他从小就是孤儿,活该! 坐在炕上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太太,突然出声说:“田同志别走!” 田建国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看坐在屋里的几个亲戚,说:“真的没有办法吗?” 其实田建国为什么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屋子里面的人个个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怕以后再娶老婆有拖累。想到这里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那个刚刚过百日的婴儿,心里感叹这个可怜的孩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不是玩意的爸。 一个头发谢顶的庄稼汉,突然张嘴说:“婶子,我看要不你就把老三嫁给他吧!老三好歹是孩子的亲三姨,怎么也不会亏待了这孩子,总比没了爹娘强。” “什么!”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道。 老太太垂眸皱眉,眉间那深深的沟壑说明了老太太内心此时的纠结、斗争。 一个是外孙子,一个是老闺女,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老三常玉萍又惊又喜,这年头那个女人不想嫁给个当兵的?那可是个好归宿的代名词,随即她又不愿意起来,她是喜欢大姐夫田建国,可是大姐这才刚死,常玉萍顿时心情复杂的看着老母亲,等着老母亲的答案。 田建国一听,将注意力转向小姨子身上,细细的打量起来。他借着挂在屋顶上昏暗的微弱灯光去看常玉萍动人、清秀的瓜子脸,弯弯细细的眉毛微微皱起夹杂着一丝愁云,灵动的眼眸中却含着激动、期盼又有些挣扎的情绪。 这样一幅少女情窦初开的画面,田建国顿时一阵悸动,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回到二十多岁的感觉。悸动过后田建国不自觉的将小姨子和自己死了的妻子比较起来,最后的结果是小姨子虽然没有妻子漂亮,可是却比妻子年轻,而且死人和活人又怎么能比呢? 田建国带着与正直阳刚面孔相反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少女,看的常玉萍一阵脸红心跳。 这位年过半百的妇人看向不远处的三闺女萍儿,目光随即又移到她怀里的男婴时目光暗了暗,最后一咬牙说:“你看你每天都在为了党为了人民做贡献,英子……刚死,家里也总不能缺少个女人打理……我这三闺女就嫁给你,你们一起组建一个革命家庭……也算是我们为革命做了点贡献。” 这话刚一说完,屋外就突然传来一阵隆隆清脆的响雷,那雷声大的吓人,就像是活生生要把人劈开一般。 不知道是出于听到雷声后心虚害怕的心理,还是刚才听到母亲答案后害羞的心理,常玉萍一时心急,腾地一下站起身,全然忘了怀里刚过百日的男婴。 噗通一声闷响,屋子内的大人瞠目结舌的盯着地上一声不出的婴儿。 坐在床上的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她连忙下地,颤颤巍巍的将地上的孩子抱紧怀里,粗糙的手指哆哆嗦嗦的向婴儿的鼻下探去,原本精明的眼眸瞬间变得无神、茫然,老太太如同是被人抽取了灵魂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两串水渍顺着粗糙的脸颊滑落下来,赫莲喃喃自语道:“没事的,没事的……” 反反复复就这么两句,令所有的人心都提了起来,这孩子不会就这么没了吧?这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想法。 常玉萍呆愣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 田建国在震惊中缓过神来,皱眉连忙跑过去,他的嘴唇狠狠的抿成一条线,看着像是熟睡了一般的婴孩,他本想将孩子抱过来仔细看看,可是奈何赫莲抱的太紧,怎么也不肯放手。 田建国最终无奈之下,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他将手指小心翼翼的放在婴孩鼻下,脸色顿时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求包养 修改漏洞! 感谢十一!! 3第二章 回魂(下)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力度越来越强,仿佛要将所有东西都连根拔起。 破旧的木门痛苦的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数年的风霜雨雪在窄小的木门上留下了斑斑驳驳的痕迹。而今夜就是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小木门,为屋子里面的人遮挡着狂风暴雨。 “呜呜……”回过神来的常玉萍,吓的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面子,只表现出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应该有的脆弱、无助、懊悔。 “你还有脸哭……”老太太用手擦了把眼泪,对着三女儿呵斥道。 在乡下有个规矩,那就是人刚死的时候不能哭,免得把鬼差招来,因为有的人没死透随时有可能活过来,死了的人又活过来这种事情在乡下很发生的比较多。 常玉萍委屈的咬着下嘴唇,使劲吸了两下鼻子,然后用纤细的手指将脸上的眼泪抹掉,还没等她这个动作做完,就听嘭的一声破旧的木门再也支撑不住,歪歪扭扭的掉在地上。呼啸的狂风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一般,疯狂的涌了进来,将屋子里的东西吹得七零八落。 正在所有人诧异的时候,屋顶上用细绳吊着的灯泡突然开始忽明忽暗,一闪一闪起来。吹进来的冷风中夹杂着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冰冷刺骨,可是现在没有人关注这些,他们看着屋里唯一的火盆,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的在原地咕噜咕噜的转着。 灯泡再也受不了一闪一闪的摧残,嘶啦的一声伴随着电花出现彻底的烧了。静谧的屋子里透漏着诡异,没有了光屋子里变得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这时火盆突然诡异的在地上一蹦一跳起来,就好像是有人用脚扒拉着它一样,刺骨的凉意从每个人的后背冒出直冲头顶。 胆小的女人甚至害怕的叫出声来,如同鬼魅般凄厉尖锐的喊叫声划破寂静的屋子,吓的所有人浑身一颤。随后就听见有人暗骂了一句,败家娘们。恐惧的气氛,一下一下敲打着每个人的内心,他们紧张的连咽口水都不会了,他们现在就仿佛是等着被刀宰的羔羊一般,无助、痛苦。 几个青年人甚至想逃离这个诡异的屋子,他们悄悄的向窗外望去,漆黑一片、树影摇曳,谁知到外面是不是有更多的妖魔鬼怪?屋里的诡异与外面的恐怖相比,他们宁愿选择在屋里,毕竟这么多人在一起好歹能壮个胆儿。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田建国觉得肩上一沉,有些直不起腰来,那感觉就像……像是有人趴在自己的背上一般。田建国顿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的一激灵,脊梁骨到头顶阵阵发麻,五大三粗的汉子额头上生出一层冷汗来。 他终究是理亏的,他知道自己在英子刚死百天就要将他们俩的孩子抛弃,这种做法确实是令人发指,其实就连他自己的良心也是受着谴责的。 难道这是英子死不瞑目,她的亡魂回来了?田建国一想到这,顿时觉得就连双腿都开始发软打起颤来。田建国吓的面如土灰,仿佛死了一般。他随后自我安慰、呢呢喃喃的对着空气解释起来。 田建国无非就是怕再拖下去以后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得带着个小的,到时候恐怕找老婆都不好找,虽然在妻子刚死没多久这种时候就考虑这种事情对死者不敬,甚至可以说是冷血无情,可是人都是自私的,他田建国压根就不是圣人,想到这里田建国觉得心不像刚才那么紧张、害怕了。 这时候地上的火盆突然拼命的蹦跳、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但奇怪的是盆里面的火星和柴火没有丝毫洒出。 艳丽的火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散发出令人发寒却又绚丽的光芒,但是此时没有人觉得这火好看,在他们看来火盆里的火苗分明就是鬼火,是鬼差老爷取人性命的鬼火。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死死的,不敢松懈半分。因为没有了灯光,所以屋子漆黑一盘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但屋子里的男男女女都听到噗通一声,刚听到声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让人毛骨悚然心生惧意。 随后他们就听到老太太嘶哑着声音,虔诚的说道:“鬼差大人,您老行行好,就放过这小孩子吧!我这小外孙子命薄福浅,刚出生就没了娘,他爹也嫌他是个累赘不愿意要他,求鬼差大人行行好饶了他吧!我老婆子愿意要他,我养他!这小孩子还没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鬼差大人啊,你就让他留下来吧……” 颤抖的声线,仿佛每说的一句话都是用血说出的,语气满满的恳求,这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卑微、无助想要让外孙子活过来的老太婆而已。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听到的声音是老太太下跪的声,再加上听了老太太说的话,所有人心里顿时觉得一阵心酸,都同情起这个可怜孩子,于是几个人壮着胆子纷纷跪在地上,向那个看不见的鬼差大人磕起头来。 人类面对着未知的东西都会变得异常脆弱,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到底隐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但是那种恐惧感如同麻绳一般套在他们的脆弱的脖颈上,勒的他们传不上起来,说不出话来。头皮阵阵发麻,全身不自觉的打颤,冷汗不要钱的从手心、额头、脖颈上流出来,眼看着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生命在下一刻消失不见,让人觉得诧异、惋惜。 但是等待鬼魅的答案,那才会让人心惊肉跳、胆战心寒,每一秒中的流失都变得异常缓慢,他们好奇鬼差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恐惧感远远超过那微弱的好奇心。 屋子内六个人压低头颅,不敢抬起半分,他们也许是怕看到恐怖的场景,也许是怕鬼差将自己也带走。 “鬼差大人行行好……”赫莲毕竟上了年纪,加上这几日先是女儿难产死后是小外孙要一命呜呼的打击,让本来就羸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她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只是因为想将外孙子保住,但是身体的极限已经接近零点,岁时都会倒下、崩溃。 赫莲的恳求声已经越老越小,呼哧呼哧如同破旧的拉风匣子的刺耳声音,从老太太的喉咙中传了出来,听着老太太似乎是喘不上气来的声音,几个晚辈不禁捏了把冷汗。 也许是赫莲的恳切打动了鬼差,就在老太太要晕倒的时候,屋中的狂风骤停,原本飞速旋转的火盆也啪的一声停了下来。与门框分家的破木门,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自己立起来,然后跳回门框。嘶嘶,屋顶上那个少了的灯泡,居然奇迹般又亮了。 重新获得的光芒让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知道小孩子是不是保住了,但鬼差地走让他们放下心中的一块磐石。 在乡下这种怪异的事情发生的比较多,但是头一次面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的几个人,哪怕他们成年人,他们也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和后怕。 如同重获新生的几个人差点激动高呼,感谢老天爷,自己这条小命总算保住了。 赫莲颤颤巍巍在两个闺女的搀扶下,如同喝醉的酒鬼打着晃缓缓站起身。老太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如同珍宝般用手轻轻摸了摸小家伙温热的身体,又探了探鼻下的呼吸,感受到那股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呼吸,老太太顿时大松一口气,疲倦劳累的眼眸中再次流出泪花,这一次是喜悦的泪花。 所有将老太太这一番表情顿时又紧张起来,难道这小家伙还是没救活? 面对着询问的目光,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声音打颤这说:“活了,活了。” 众人一阵激动,然后满脸喜悦的搓了搓自己冰凉的手指,想去摸摸这个大难不死,从鬼差手下逃脱的男婴。 “刚才可真吓死我了,原来真的有鬼差……”徐长树心有余悸拍着胸脯说。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建国批判道: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牛鬼蛇神的,我说你们这些人的思想需要端正,要与这种腐朽、反动的旧思想彻底决裂,清除干净。再有下一次……我们红卫兵就要批判你们这群反革命分子!”说完田建国得意洋洋的长舒一口气。 然后从怀里掏出烟盒子和一张薄纸,手不太利索的卷了一只旱烟叼在嘴上,虽然刚才的经历历历在目,可是他还是自我欺骗不愿意承认这些怪力乱神的存在,他现在需要一点东西让自己冷静下来,而这个旱烟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田建国从兜里拿出一盒火柴,然后双手不受控制的没出息的哆嗦起来,连划了四五根都没将火柴点着,刚好一点的心情顿时又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娘的!”田建国咒骂一声,然后狠狠的一划,这次终于点着了,他终于如偿所愿的抽上了一口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草香顿时在胸腔里打了个来回,田建国神情满足的吐出了两个灰色的烟圈,终于平静下来的田建国,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有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降雨已经停了天空变成墨蓝色,才放下心来淡淡的说:“行了都散了吧!赫同志都说她来抚养孩子,没什么讨论的了。” 说完就向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他满两笑容的转过身说:“我和常玉萍女同志组建革命家庭的事,这几天争取完成吧!” 屋子里的人看着得意洋洋的田建国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恨得牙更痒痒,纷纷吐了口口水,骂了句:“这个狗娘养的!” 4第三章 回家(上) “砸了,砸了!” “向四旧发起猛烈进攻,杜绝一切牛鬼蛇神!” 一群穿着白汗衫蓝裤子的男男女女,将娘娘庙围了个水泄不通。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排穿着绿色军装,胳膊戴着红色袖标的红卫兵。在红卫兵两边有四个人一脸神圣、严肃的中年男子,他们高举着用浅蓝色旧布头做成的标语幡子,上面用红色油漆歪歪斜斜的写着‘向四旧发起猛烈炮火!’。 明明只有三四十个人的队伍因为举着各种各样的标语、千奇百怪的‘武器’,所以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 队伍两侧有一群小孩,他们小步快跑才勉强能跟上游行的队伍,这群心思单纯的孩子明显是去看热闹的。可是他们还没跑几步就被眼明手快的大人,紧张兮兮的抓了回去,大人们没好气却又估计有红卫兵在场,所以没有当场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来,只是偷偷地暗下黑手。 大人们心里却不由的庆幸,幸好没出什么大乱子,不然这要是一个‘帽子’扣下来,可够他们这些倒霉的农民受得了。 这绝不是他们杞人忧天,红卫兵乱批斗、乱扣帽子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 曾经红卫兵批斗一个初中老师,人家老师明明什么错都没犯,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被扣上了臭老九的帽子,然后被带去游街。当是跑去看热闹的人数不胜数,有些人起哄幸灾乐祸的笑出声,就立刻被红卫兵抓了起来,说是思想不端正,然后就被带去改造了好几个月,还差点被莫名其妙的打上黑帮的帽子。 在人群外围,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她的脸上布满了艰苦岁月留下的痕迹。一件宽大已经不知穿了多少年的蓝色上衣,套在她那干枯瘦弱的身上。老妇人深黄色的脸上一却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艰苦的生活没有磨灭妇人眼中的神采。 此时老妇人正看着不远处轰轰烈烈的‘革命’,她出神的看着那座历经百年的娘娘庙被革命者,用斧子、锄头东一棍西一棍的给拆毁。看着那带有镂花的柱子,精致的壁画,老妇人陷入了回忆当中,完全忘记了旁边刚满六岁的男孩。 “姥姥!姥姥!”稚嫩的声音,将赫莲的思绪呼唤回来。她看着因为营养不良才刚到自己腰间的外孙子,疑惑问道:“彭彭怎么了?” 田彭费力的踮起脚尖,想要趴在赫莲的耳边说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知道的悄悄话。赫莲笑容和蔼的弯下腰,低下头。 “姥姥,你看那个娘娘在瞪把她从神庙里搬出来的人呢!”田彭皱着眉,一脸神秘的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赫莲当场大惊,亏得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外孙子从小就不平凡,不然恐怕只当是小孩子随口胡说的谎话。 赫莲定了定心神,然后双眸明亮的看向那座刚刚被红卫兵抬出来的神像,接着虔诚却又小心翼翼的低下头,拜了一拜。 感觉到袖口被人轻轻扯拽,赫莲以为是小孩子在这里呆的无聊,想要去玩。她低下头的看着田彭,小声的说:“彭彭,在等一下,待会再去玩。姥姥在求观音娘娘保佑咱们全家平安。” 田彭皱起细细的眉毛,撅起嘴,微微摇了摇头,说:“可是姥姥观音娘娘已经从那个神像里离开了!” 赫莲愣了一下,然后又看向那个泥土做的神像,接着叹了口气,用皮包骨的粗糙的手,在田彭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 “走了彭彭,回家了。” 田彭乖巧的跟在姥姥身后,一大一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一座用黄泥和青花石堆建起来的小平房里,此时正冒出阵阵饭香。 田彭穿着打着补丁的上衣和同样满是补丁的裤子,满脸脏兮兮的蹲在灶台旁边,往里面添着柴火。咕咕,一阵阵怪声从田彭干瘪的肚皮中传了出来,他用手揉了揉肚子,然后悄悄向旁边的姥姥看去,见姥姥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田彭面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抓了抓乱草般的头发。 田彭抬头看了看锅里煮着的玉米面粥,狠狠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又向门外望去,见没有一个人,于是又失望的蹲下。 “姥姥,你说爹和娘不会又不来了吧?”田彭撅着嘴不高兴的嘟囔道。 “来,他们肯定来。”赫莲满脸笑容的安慰着小外孙,只是眼中却有着一丝闪烁。 有了姥姥的安慰,小田彭心情像是好多了,他抬头接着问道:“那妹妹也来吗?” “来,他们都来。”赫莲耐心的说着。 六年前那个不平凡的夜晚是老常家所有人的秘密。都说人的命,天注定,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当年鬼差来索魂的那一幕,那些老少爷们至今记忆犹新,仿佛昨日。 神奇的是那个孩子没有死,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孩子注定不平凡,但是在他们心中也觉得那个孩子是个异类,所以多年来这些婶子大伯都与田彭不是很亲。 至于田彭的爹田建国,则做得更绝。经过这场劫难的田彭,从小就有了一双阴阳眼,总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他的眼睛黑瞳孔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乍眼一看会觉得这孩子挺可爱,可是当你仔细看是就会不自觉的浑身发冷,越看越觉得那像是双死人的眼睛。 田建国刚开始几天还是又把孩子接回家养的,只是奈何这孩子每天不哭不闹,一双眼睛总是充满好奇的盯着窗外的槐树看,那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一般就是没什么东西,可是总这么盯着,别人慢慢也就会觉得那里有脏东西。再加上田建国本来亏心事做多了心里就有鬼,这一下子可受不了了。小姨子常玉萍刚娶到手,他立刻就把田彭甩给赫莲,从此不闻不问,顶多一年来看个一两回。 小木桌边上围坐着祖孙两人,桌子上摆放着已经冷却的玉米面粥和看起来清脆可口的凉拌野菜。 面黄肌瘦的脸上涂满了厚重的失望,眼睛里的雾气也越来越浓重,最后田彭一句话不说,从板凳上跳下来,低着头跑进了屋里。 没一会屋子中就传来阵阵的哭腔…… 赫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双眉之间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良久老人家使劲一拍大腿,气愤的摇了摇头说:“造孽呀!” 田彭又一次失望了,田建国和常玉萍没有来…… 在昏暗的走廊里,坐着一男一女。女人此时正头发凌乱,嚎啕大哭着,她嘴唇颤抖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眼红肿却仍有流不完的眼泪从眼角向外渗出。 男人则是皱着眉苦着一张脸,手上夹着一根香烟,一口又一口不停歇的抽着,然后烦躁的弹去了香烟上的一段惨白色的烟灰,接着有些疲倦、心烦意乱的靠在椅子背上,不再说话。 “建国,你说……田欣会不会……”常玉萍哽咽着还没说完,就被田建国暴戾的打断。 “什么会不会?你别在这乌鸦嘴,小心我抽你!”田建国皱眉怒喝道。 这样是平常,常玉萍绝对会用刻薄的语言,将自己的丈夫骂个狗血淋头,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六神无主的女人。当然这要是平常田建国也绝对不敢这么做,他可是出了名的喜欢媳妇,俗称的惧内。 现在两个人谁也顾不上那么多,他们结婚两年多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今年刚满四岁的女儿田欣此时正在急诊室里抢救。 抢救室的大门从内打开,走出了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年轻女医生,她看了看田建国和常玉萍,扬了扬下巴说:“过来签一下字。” “哦,哦!”常玉萍最先做出反应,连忙跑过去,几笔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问道:“医生,我女儿的情况怎么样?” “做好心理准备,患者岁数太小,而且现在病情加重了,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冰冷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被无限扩大,然后消失。 常玉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冒出无数的白色的星花,接着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田建国心情烦躁的走出医院来到一家小的食品商店门口,正准备进去买一包大前门,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福生无量天尊,这位施主家里可是有人生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啊……有爱的评论啊……你在哪里???? 5第四章 回家(中) 田建国不耐烦的回过头来,他现在的心情很烦躁,看什么都觉得厌烦。于是田建国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看着眼前的老者,看清老者容貌的时候,他着实被惊了一下。 眼前这位老人,个子不高,身材十分精瘦,一头被剪的参差不齐的短发,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虽然老人身穿破旧衣衫,可是全身散发出来的柔和气息,可不是一般小老百姓所有的。再看老者悠然的神态,上看下看都觉得这老头不简单,甚至有几分老仙翁的感觉,阅人无数的田建国心里顿时突突起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按理说他是红卫兵,而眼前的人一看不是臭老九就是搞封建迷信的反动派,他怎么也该管一管,可是再一想到这老头刚才说的话,这老头一语道破他所心烦的事,没准这人能救他家闺女的命呢?!想到这里,田建国又将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中国是一个神秘的国度,几千年来出过很多的奇闻异事,当然神鬼之说更是从亘古就有,而神鬼救人性命的事也是屡见不鲜,虽然现在这一切都被推翻可是封建之说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想到这田建国的瞳眸暗了暗,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决定先吓一下这老头,看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 “反动派,老同志你要好好端着一下你的思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些封建的东西,我告诉你我们红卫兵就是专门批判你们这些封建迷信反动派的。”田建国竖眉怒喝道。 老人家却一脸笑意,毫不畏惧。 田建国眉头皱得更深了,眼前的人一副看不出深浅的样子让田建国又惊又喜,他的气焰一下子消失了,剩下的是深深的不解:“你笑什么?” 老头笑着说:“别的红卫兵也许真的会把我抓起来,可是你不会!” 老人家笃定的态度,让田建国更加确定眼前的人不一般,追问道:“为什么?” 老人家冷笑一声,然后缓缓的说:“你眉间命门发黑,家中定是有病人。再看你头部,左若飞龙,右若磐石。左为男,右为女,你家中得病的定时你的女儿。我好心告诉你,千金此时命悬一线,若是没有我的提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不会抓我,你说我说的对吗?” 听完老头的话后,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田建国只觉得浑身冒出冷汗,背后的衣服更是湿透了。他立刻态度恭敬的回答道:“这位同志真是神了!我家闺女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听到回答老头一脸了然的笑容,然后想用手缕一缕胡须,结果却摸到一个光洁的下巴,老人动作一顿,眼中的笑意也去了大半。 田建国看了看老头的表情,只以为是自己向前的态度惹恼了眼前的老头,于是更加恭顺的道歉道:“老人家别怪我,我刚才也是应为闺女的病心里着急,所以……” 田建国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老人家摆了摆手,感慨的说:“我来到这里是有我的劫,你我碰到是你的命,更是你女儿的命。今天我本来就是要帮你的,你也别怕。” 老人家一大串话,说实话田建国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是他明白老人大概的意思是他会帮他。虽然他很好奇老头的来历,可是此时此刻田建国一个字都不敢问,这个时候破四旧这是汹涌的时候,许多庙宇道观都被拆了砸了,那些和尚、道士也大多都被遣散回家,被逼还俗,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红卫兵。于是田建国低头哈腰,不敢有半点亵慢。 老人家仔细看了看田建国的面相,又用手在他的头骨处按了按,老者的神情越发的沉重,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田建国一下子慌了,担忧的问道:“老人家我女儿没事吧?” 老人不言语,皱着两抹泛白的粗眉,掐着手指算了起来,良久才开怀大笑道:“奇哉,奇哉,这死而复生之事我还是还是头次见到,真是妙啊!”随后又一脸遗憾的说:“可惜时机未到,天龙被困,可惜可惜……” 一听死而复生这四个字,田建国的神经立刻绷得紧紧的,他颇为紧张的看着这么神秘诡异的老人。 老人大笑过后,缓缓说道:“你可真是有福气,儿女双全。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女儿的命天救不了,地府也救不了,而我更加救不了。” 听完这话田建国更加疑惑、迷茫,不明白老头话里的深意,什么意思谁都救不了自己女儿,难道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田建国全身僵硬的立在原地,心急如焚。 老人见田建国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这才接着说:“任何人都救不了你女儿的命,但是除了你的儿子。” 老人眼中迸发出了与他年龄不符的光芒,慑人心魄。一下子老人好像容光焕发了般,在道家里能够偷窥天机的道士都是修为不一般的人,而老道士知道自己的修为,今天有幸无意中偷晓天机已属不易,于是心情激动更是无法表达。 老人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此子非常人,有他在定能保佑你全家平安!把他养在身边你女儿就会性命无忧。” 说完老道长就转身,大步向前走。田建国两忙向前追,可是却怎么也追不上老道长,老人家走的极快,快的甚至不像常人,如同风一般,一会的功夫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田建国诧异地看着前方,随后想起老人的话,要把田彭接回家里住,一想到这里田建国顿时觉得心里头七上八下,很是堵得慌。毕竟当初是他自己不要这个鬼儿子,现在又要厚着脸皮将他接回来,估计老田家会彻底成为亲戚街坊饭后的笑料。但是随后又想起,有田彭在田家就会平安无忧,女儿自然也不会早早夭折,田建国简单的衡量了一下就有了取舍。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个礼拜 日更! 感谢 小米的地雷,小鑫很感动……抱住猛亲 6第五章 回家(下) 乡下半晚的风总是很硬,打在人脸上生疼。 田彭背着竹编的小筐,手上拿着一根生满铁锈的铁钩子混在捡煤核挖野菜的人群中。他走得很慢,脏兮兮的小脸上的五官痛苦的皱在一起,苦涩的眼泪刚要顺着眼角滑落下来,田彭就连忙用黑乎乎的小手倔强的擦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小伙伴都不愿意和自己玩,大伯他们也都不喜欢自己,就连爹和娘也不愿意来看他。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站住!”一个尖细的小孩声穿过空气传入田彭的耳朵里。吓的田彭连忙抬起头,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队伍’,独自一个人闯进了孩子王大牛的领域中,他惊恐地看着站在小土丘上的大牛的爪牙。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跑。跑,要快跑,不能被他们抓到,不然就惨了。 这么想着,田彭的身体立刻做出反应,他转过身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的逃窜着。田彭的这一举动逗坏了站在土丘上的孩子们。 “嘿嘿,你们快看他那怂样儿!”站在最高的土丘上的扁鼻子的男孩大笑着问,周围的孩子连忙随声附和道“怂真怂!” 突然扁鼻子男孩脸色一怔,颇为严肃的对周围的孩子们说:“各位战士们,鬼子现在就在前方慌忙逃窜,我要彻底剿灭小鬼子,现在都拿着武器跟我冲呀!” 随着一声号令,在山丘上的小战士们纷纷拿起树枝,跟着大牛一窝蜂的从土堆上冲了下去。没一会在前面打头阵的孩子几步就追上了田彭,他们几个人伸手抓着田彭的后衣领,压着他的手脚,然后兴奋的吼道:“团长快看,我们抓到了鬼子,抓到了鬼子!” 田彭焦急的扭动挣扎着,听到后面传来哗啦哗啦的脚步声,他的心里一凉,放弃了挣扎。他明白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一顿毒打。 扁鼻子男孩走出人群,来到田彭面前,趾高气扬的看着田彭说:“跑呀!我叫你再跑,就你还能逃得出我们八路军的手里,笑话!”说完又满脸笑容的对着其他孩子说:“战士们,来把这小鬼子押回去,为我们死去的同胞报仇!” 田彭倒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大牛。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牛,被田彭盯的居然有些退缩了起来。总感觉这个没人要的妖怪是给自己施妖法,然后大牛就立刻想起每次修理完这个家伙之后,自己总是很倒霉,不是被爹娘打一顿,就是从土丘上摔下去。于是这么一想,大牛不禁有些害怕的吞了几口吐沫,他本来想转身走开,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他这个头可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大牛猫腰捡起一块石头,高高的抬起手,狠狠地向田彭的身上扔去,“我让你在看我!怕了吧!” 田彭的五官痛苦的皱在一起,他忍着身上的疼痛,倔强的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大牛你看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居然不知道错,还盯着你瞧!”一个黑瘦的男孩狗腿的和大牛挤眉弄眼。 大牛看了看田彭,然后轻蔑的一笑说:“他敢!战士们拿起武器,打死小鬼子!” “对打死小鬼!”众小孩高呼起来,纷纷拿着树枝开始疯狂的抽打起地上的田彭。“打死这个没人要的怪物!”这是不只是那个小孩喊了一句,本来不反抗的田彭突然有了反应,他不顾身上的疼痛腾地一下子站起身,大声吼道:“我不是妖怪,我有爹娘!”说完一串串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渗了出来。 周围的小孩被现在的情景吓了一跳,以前每次打田彭,他总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从不反抗,等到他们没一会腻了走了,他才有点反应。相比之下今天的田彭太反常了,让他们不由的担心田彭会不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来。 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感动一下,一看这情形大牛也傻眼了,不过他脑子转得快鬼主意挺多的,小眼睛贼溜溜的一转,大声的说:“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害怕他不成!给我砸,接着打!” 半晚,大部分的农民都从地里歇了工回家吃饭,赫莲用毛巾抹了抹脸上的汗,拿着锄头从地里从了出来。 “妈!”田建国激动的看着赫莲。 赫莲微微一愣,然后脸色不太好得问:“建国呀!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彭彭都等了你们一天了,唉,老丫头呢?她怎么没来?” “欣欣生病了,玉萍在医院照顾她。” “生病?这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严重吗?医生怎么说的?”老人脸上的皱纹紧绷在一起,他心急如焚得问。 “医生说挺严重的,随时有生命危险。”田建国皱着眉,愁苦的回答。 “啊,怎么……怎么会这样……”老人身形一晃,若不是田建国眼明手快扶住,老人家恐怕此时已经瘫软在地。 “妈!你先别难过,我问你彭彭现在在哪里?”田建国皱着眉焦急地问,他是真的怕老太太这么一刺激急出个好歹,到时候真是忙里添乱。 “彭彭……找彭彭做什么?”赫莲疑惑的问。 “妈你就别管了,我这有事别问了。”田建国不耐烦的说。 “彭彭去捡煤核了……”赫莲还没说完,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婶子,婶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你家彭彭和七八个孩子在村东头打起来了!” “什么!”田建国一听,机灵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瞪大眼睛说“打起来了!走,快带我去!” 说完田建国就和那乡下女人匆匆走了,留下赫莲一个人无助的坐在地上。一路上田建国那颗心都是心惊胆战的,他默默地想着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女儿现在可还在医院里急救。 天半黑,再加上村里的小土路本来就不好走,这七拐八拐的,路上不知耽误了多长时间,田建国只觉得好像过了一年那么久,终于来到了村东头。其他几个孩子家长也是匆匆赶到,一看见当时的场景,在场的大人们都忍不住心头一跳,七八个孩子满脸是血痛苦哀嚎的躺在地上,而田彭除了脸上有些青紫外其他地方毫发无损,他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倒了一般一动不敢动。看着自己娃出门是还好好的,晚上了就变撤了血葫芦,几个大人心惊肉跳满脸心疼的蹲□子抱着自己的孩子痛哭起来。 带田建国过来的妇女,慌张的说:“我……我去找医生来!”说完就连忙向住在不远处村里的赤脚医生的住处跑去。 田建国见田彭没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既又满是疑惑,为什么这几个比田彭壮士的孩子会满身是血,而田彭却一点事都没有,随后六年前的那个不寻常的夜晚开始在他的心头萦绕,田建国脸色一变,用异样的眼光从新打量起自己的儿子。 此的田彭惶惧的全身发抖,一双原本灵气的双眸也变得暗淡无光,他的失神的眼睛扫视着荒地上的血迹,刚刚还打骂他现在却翻仰倒地哀声一片的孩子。他看着大人们看向他的眼神,只觉得浑身阵阵发冷,心好像别捏碎了一般很疼,不是我做的,我不是怪物…… 田彭这时才发现田建国的身影,他像是飘零在大海里孤苦无助的小船终于看到了港湾一般,他跑过去一把抱住父亲结实的大腿,带着哭腔的声音:“爹……” 田建国被田彭撞了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问道“怎么回事?” 田建国一把将田彭从自己的大腿上扒下来,脸色不善用冷冽的目光看着田彭。田彭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声音沙哑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不是我弄的!” 他的表情诚恳又无助,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眼睛里透漏着一丝希冀,他希望父亲能够相信他。 “瞎掰!要不是你,我家大牛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完男人愤恨的指着田彭大声咒骂起来。 各种难听刻薄的字眼在众人的嘴中一个个蹦出来,有的是说田彭,有的是说田建国,骂的都出花来了,在场的所有人只觉的这远远不够。 “够了!”田建国一身怒气的看着男人,见在场的大人不满的表情,自从他当上红卫兵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骂,他压着脾气一字一字发狠的说:“彭彭才这么大,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么多孩子!” 田建国的话刚一说完,周围瞬间没了声音,这话说得有理。田建国满意的看了看,然后接着说:“各位同志不要激动,这里肯定有误会……” “我儿子都这样了,你还狡辩!”大牛爹不满的站起来怒骂道。 田建国铁青这张脸,看着大牛爹说道:“□说过要实事求是!” 大牛爹脸色同样不好,他怒瞪了田建国一眼,他低头问大牛说:“儿子你说怎么回事!” 大牛痛苦的扭动着说:“鬼……爹,有鬼……”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更 送晚了……不好意思各位亲 求留言,求收藏呀!!!呜呜 7第六章 奇迹(上) 痛苦无助的抽泣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女人无助的趴在手术室的门口,女人的脸紧紧地贴在窄小的玻璃上,脖子夸张的向左边扭曲着,仿佛只要在动一下女人的头就会被硬生生拧断掉下来。 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女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女人连忙向后退了一步给医生让出道来,然后急切的抓住医生的胳膊,焦急地问:“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事了?” 女医生并没有立刻回答女人的话,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只手将脸上纱布的口罩摘掉,另一只手安抚性的扶着女人的肩膀。 常玉萍眼含泪花,原本尖酸刻薄的五官此时显得异常无助、脆弱。 女医生良久的说:“家属同志,你做最坏打算了吗?” “什么意思?!”常玉萍不安地问道。 女医生一脸愧疚的说:“患者在刚才被验证死亡。” 女医生的问话如同晴天霹雳般打在常玉萍的心尖,常玉萍浑身哆嗦,上下嘴唇不自觉的颤抖着,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此时瞪的像要掉出来一样。 一个蒙着白布单的病床被两名医生推了出来,冰冷的温度,刺目的颜色,令常玉萍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常玉萍满脸不敢相信的挪到病床边,双手颤抖的将盖在田欣身上的白布掀起一个角。当那张熟悉的脸孔暴露在空气下后,常玉萍身形一晃然后她就像是崩溃了一般,扑在病床上。 谁也没想到就在前一刻还活着的人,此时就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死神无情的夺走了这个年仅四岁的小女孩鲜活的生命。 看着女人嚎啕大哭的两个年轻医生不忍心的将头撇到一边,而见惯了这种生死离别场面的医生只是劝道:“这位同志,看开点。”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常玉萍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像疯了一样,咧着嘴哭着喊着,凄惨的声音无助的孤零零的在走廊里回荡着,嘶哑的声音是那么的无措、悲伤。 见此场景医护人员连忙要去扶她,却被常玉萍狠狠挥开。一时间几个人僵持在那里,几名好心的医护人员尴尬的站在那里。 “怎么了!?”疑惑浑厚的男声在走廊的一边响了起来。 男人的声音唤起了女人的理智,她哽咽的冲着昏暗幽暗的走廊尽头喊道:“女……女儿……死……死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到底怎么回事?”男人一手像拎小鸡一样拎着田彭的衣领,满脸惊愕看看着扑在病床边的常玉萍问道。 “你怎么才回来……呜呜……”常玉萍无助的哽咽的抱怨道。 田建国现在没有那个闲心去安慰哭的快要晕厥了的常玉萍,他将田彭随手扔在地上,然后双眼通红的俯□子,看着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女儿。 看着视若珍宝的女儿青紫的小脸,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田建国心中一阵阵绞痛。男人压抑着心中的悲愤,可是鼻翼两侧却不自觉的颤抖了两下,男人连忙狠狠吸了两下空气,然后又用粗糙的手指将眼角的水珠快速抹去。 男人声音沙哑的问道:“我走的时候还没事,怎么这……” 女人更加委屈用同样沙哑的声音回答:“你个死玩意……这么半天跑哪去了?……闺女都让这群庸医给治死了!” 常玉萍愤恨的指控,令这群医生手足无措,一脸茫然。 医者父母心,试问那个做医生的不希望自己的病人好起来,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看到。面对家属不满的情绪,医生们心里有些惆怅却也理解家属们的心情。 于是中年左右的医生愧疚的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田建国黑着脸,浑身怒气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你们治死了人就这个态度?”说完又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医生,咬牙切齿的接着说:“谁给我把我女儿治死了,老子就让他偿命!” 说完田建国就用手用力一推,中年医生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医生满脸痛苦的用手捂着腰,大颗大颗汗珠从他的额头冒出来,几名医生连忙七手八脚上前去搀扶。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不满的看着田建国说:“我说你这位同志怎么还动手打人啊!人死了,我们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我们也尽力了。再说要不是你们送病人来的这么晚,当误病情人也不会死。” 听着女医生的话,常玉萍腾的一下子站起身,两三步走到女医生面前,二话不说一个巴掌下去,啪的一声。 女医生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瞪着常玉萍,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她声音微微颤抖的问:“你……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你怎么说话呢?被人/干多了都不会说话了,贱蹄子!”常玉萍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无力,她盛气凌人、恶毒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医生。 年轻医生被恶毒的话语刺激的浑身乱颤,她满脸涨红的怒骂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没素质?你们夫妻俩也太蛮不讲理了吧!今天本来医院里没有主治医生值班,李医生最近刚做完手术,为了抢救你们女儿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你们居然这样!” 田建国气不顺的盯着女医生说:“谁用他管了,没准就是因为他自己都没好利索才抢救失误,你妈的再多说一句,老子就抽死你!” 田建国此话一说完,原本疼痛难忍的李医生顿时脸色更加难看。其他几个医生也是气得牙根痒痒。 心想李医生真是好心没好报,暗自替李医生感到不值。明明是想救一条人命,结果人家狗咬吕洞宾丝毫也不感激你,反而说你多管闲事,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就被浇灭,心寒还是失望,那种冰冷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人医好了,家属满脸笑容的感激你八辈祖宗;人没治好,家属恨不得手拿菜刀来同样也来感激你八辈祖宗。 有了田建国的撑腰,常玉萍更加气焰嚣张,她挑着杏仁眼双手叉腰泼辣的说:“早就该抽死她这个小贱蹄子,治死人了还敢推卸责任。” “我说的句句是实话,要不是因为你们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这孩子怎么可能延误病情抢救无效!”女医生不服气的说。 “行了行了,小周别说了!”几个医生见事态不好连忙上前将两个人拉开。 年轻医生的话深深地刺激到常玉萍,她发狂的狠狠一跺脚,伸手就向女医生扑去,一把揪住了女医生的头发,然后面目狰狞的向下使劲拉去,女医生也被逼急了她疯狂的伸脚踹向常玉萍,纤长的手指向常玉萍的脸挠去,但因为没什么指甲所以攻击力很小。 田彭看着厮打成一团的大人们,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明白妹妹好像……死了。他满脸痛苦地坐在原地,喊着:“爹,娘……”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田彭现在一心担心爹和娘,他很想冲过去帮爹娘,可是刚才田建国随手的一扔,田彭现在摔在地上左腿一阵阵的疼痛,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又疼又急的田彭眼圈里含着一层雾气,可是始终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来,田彭倔强的咬着嘴唇。 眼睛无意的向旁边一看,顿时愣住,一时间所有疼痛他全忘在了脑后,他全身不禁战栗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病床……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 狠狠地监督我吧!!! 8第七章 奇迹(下) 原本围成一团,拳打脚踢的几个人,突然一个个停下动作,呆愣愣的望向前面。 见没人动手,常玉萍又打了两下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一手扶腰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常玉萍和田建国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一是纳闷这几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名医生目光呆滞的看着田彭,仿佛就像是丢了魂一般,一个个如同木偶一动不动。 这种场景说不出的诡异,一股寒意在田建国和常玉萍的脊椎升起,两个人也察觉出了异样,幽长的走廊里只听见咚咚咚的心跳声,其他的杂音戛然而止,整个走廊里静谧的可怕,似乎藏着鬼魅一般。 两个人僵硬的转过头,因为逆光所以只能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常玉萍吓的往后一退,脸色更加惨白,然后胆小的抓着田建国的胳膊,害怕的问道:“那是什么?” 田建国也是吓了一跳其实他很害怕,不过毕竟是个老爷们,所以他刻意将腰板挺得更直,心里默默念叨着观音保佑,观音保佑。最后鼓起勇气顺着常玉萍指的方向看去,迷了眯眼,好半晌辨认出那个身影是自己的另一个孩子——田彭。 顿时一颗心又回到胸腔里,田建国没好气的瞪了常玉萍一眼说:“看清楚点哪个是田彭,别总一惊一乍的。” 常玉萍这才注意起和老公一起回来的田彭,一看到田彭她就又想起了死去的姐姐,顿时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埋怨道:“你闺女病成那样,你还跑去找这个小兔崽子,你怎么想的……”说着又开始呜呜的哭嚎起来。 经常玉萍这么一说,田建国才想起来自己去接田彭过来的目的,当然还有老道长的那句话。这么一琢磨原本心灰意冷的心,又燃起了丝丝希望,但是随即又想到自己女儿已经死了,这田彭还怎么保他女儿的命?于是点希望又灭了下去。 顿时心中的苦涩被无限放大。 “爹娘,那个带脸谱的小孩为什么要掐妹妹的脖子?”软软无力的童音在幽静的走廊里来回回荡,明明很近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神秘而又诡异。当然话的内容更是这样。 听完男孩的话,夫妻俩连忙抬起头望向女儿的是尸体。除了青紫的脸色外,整张脸看起来很安详,尸体周围也没有任何异常,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于是没发现任何异常的夫妻俩疑惑的望向田彭,田彭将头转过去,四目相对。 因为逆光田建国和常玉萍看不清田彭的脸,可是一双泛着银光的眼睛在黑暗里却异常的扎眼,冷不丁的一看以为是什么鬼怪在那里,再配上紧张的气氛,十分吓人、渗人。 田建国吓的打了个哆嗦,常玉萍更是吓得差点叫出来,微长的指甲死死地扣进田建国的胳膊肉里。 田彭从小就有双阴阳眼,普通人看着那双眼就会觉得清澈的如同死人,越暗的地方他的眼睛就越亮,长期不和田彭生活在一起的田建国和常玉萍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他们现在紧张的吞着口水。田彭皱眉一脸焦急,然后伸手指向病床说:“你们看他在掐妹妹的脖子,快去救妹妹呀!” 听到田彭的话后,常玉萍和田建国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常玉萍见田建国没有任何动作,于是狠狠地推了他一下然后说:“快去看看呀!” 田建国不满的瞪了常玉萍一眼,心里叨咕道,挺渗人的,你自己怎么不去看。但是随后有念到自己闺女还在那里,田建国立刻左右为难,他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一般,他挺着腰板,神色凝重,心里求神告奶的向停尸床走去。 常玉萍也提心吊胆的跟着田建国,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两个人一步一步的向停尸床走去,小心翼翼,就像是鬼子进村似的,不!他们比那更加小心。明明四五米的距离,两个人却像是走了很久很久,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惊心、烦躁。 还有半米,两个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可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了。 正在这时,嘭的一声,田欣的尸体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两只手臂僵硬的举在空中。头像卡到了一般一顿一顿的扭曲的转过来,然后嘴巴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一样,原本小巧的嘴瞬间变得不可思议的大,就像一张血盆大口里面还露出渗人的白牙,裂开的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渍。田欣像是随时要扑过来吃人。 田建国两人吓的连忙退到田彭的身后,然后情绪不稳声音走调的问田彭:“……你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田彭皱着张小脸看着尸体方向说:“是那个戴面具的小鬼弄得。” 田建国稳稳了心神,然后眼睛微微一眯,一旁的常玉萍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建国准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一会田建国满脸急切的对田彭说:“儿子,我和你娘看不到鬼,不如你过去帮妹妹把鬼赶跑吧?!” 此话一出,田建国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人揍得,虎毒不食子,他竟然让自己的孩子去冒这个险,虽然他有阴阳眼可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孩童啊,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救女心切的常玉萍更是没有多想,连忙附和道:“对,你是哥哥,你一定要去救妹妹。” 田彭焦急的皱着眉说:“可是我的腿很痛现在站不起来了。”说完田彭歪头想了一下,接着说:“不如爹你带我过去吧!” 田彭的话刚一落,田建国立刻没了反应,一声不吭。 见田建国这样,常玉萍是又气又急,啪啪用力打了他好几下子,说他窝囊废。 田彭突然眉梢一动,他两忙脱下脚上的鞋子,然后一脸坚决,语气恶狠狠的冲着鬼嚷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打死你!” 说完还举了举手上的鞋子,像是在表示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田建国和常玉萍先是一愣,两个人也连忙脱下自己的鞋子,然后不管那鬼做没做决定就向床头砸去。鞋子扔完再扔帽子、烟盒,一阵手忙脚乱的投掷,能扔的东西都扔完了,田欣突然从床上摔了下来。 夫妻俩满脸紧张的跑过去接住,常玉萍心有余悸的问:“鬼走了没?” 田彭脸色苍白,嘴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他用力点了点头。 田欣这么一摔,原本憋住的一口气随着一阵咳嗽也喘了上来。几个医生也从迷茫混沌中醒了过来,他们疑惑的看着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多想,看见原本已经死了的小孩此时脸色红润,胸口也有了起伏,有了生命的迹象。 几个医生连忙跑过去,拿着听诊器听了又听,最后一个个眉头紧锁,满脸惊奇的直呼:奇迹!这真是个奇迹!居然又活了?! 而这时脸色惨白的田彭,直觉眼前一黑,然后他就觉得天旋地动,最后面无血色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了,我终于做到了日更!呜呜呜 跪求包养!!! 人家要评论啊……你若不给,我就狠狠地虐田彭……呜呜 9第八章 寻魂(上) 田彭觉得头一阵阵的胀痛,他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然后眼神涣散的打量着四周。 周围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厚重的雾气笼罩这整片大地。 这里是哪里?彻底清醒过来的田彭更疑惑。四肢传来阵阵酸痛令他的大脑越来越清醒,田彭费力的站起身,因为雾气太大就连天空都被掩盖,所以根本就分辨不出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田彭不知所措的看着毫无人烟的四周,我怎么会在这里?田彭疑惑的回想,可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姥姥!姥姥你在哪里?”田彭惊慌的冲着四周大喊,但是回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爹娘不要他了吗?!姥姥也不要他了吗?田彭难过的想。 以前田彭常听姥姥说不乖的孩子就会被爹和娘扔掉,村子里的大伯和婶子们也总是说爹和娘有了妹妹就不会要自己了,他一直都不信,可是这些话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害怕和伤心两种强烈的感情,深深的刺激着田彭弱小的身躯。 “姥姥!姥姥别不要彭彭!” 一汩汩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田彭的眼眶中奔涌出来,顺着眼角一直向下流,不一会就在稚嫩的脸上留下大片的水渍。 田彭突然赤着脚奋力的向前跑去,他不知自己是在向哪里跑,他只想回家,他要回家。 不知跑了多久,田彭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就连迈出的步子都在打着颤,又坚持了一会,他身形一晃,像是连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没了一样,轰然摔倒在地。 他急促的喘息着,用稚嫩的小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可是没有一次成功。 倔强的小孩最终无助的用脏兮兮的袖子遮着眼睛呜呜的哭了起来,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孩,一个没人要的小孩,他知道爹和娘不喜欢他,爹娘不要他了,现在连从小疼爱他的姥姥也不要他了,没人要他,所有人都讨厌他…… “姥姥……姥姥别……不要彭彭……彭彭听话!”田彭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哽咽的哭著。 稚嫩的哭腔在空气中回荡,显得异常凄凉。 突然田彭觉得有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他的头三下,难道是姥姥来找他来了?田彭惊喜的抬起头,瞬间耀眼的瞳眸又涂上了厚重的失望,含在眼角的泪水再次留下。 眼前的人不是田彭的姥姥,而是一个穿着清朝官服,头戴朝冠打扮怪异的高大男人。 他低着头,明明很近的距离却仍是看不清五官,手里握着一把扇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心,显然刚才男人就是用这把扇子敲田彭的头。 男人不说话,田彭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双眼警惕的看着眼前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人,他记得姥姥说过,如果突然冒出什么奇怪的人,一定要里那人远远地。 “你是谁?”田彭故意调高声量,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似乎这样可以让他看起来比较厉害。 男人并没抬头,但却好像看见了男孩的一系列动作,甚至是表情。 男人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抬手用扇子狠狠在田彭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田彭被吓了一跳,用手呆呆的摸着额头。迷茫而又委屈。 男人轻轻将扇子向下移,然后在田彭的左腿上轻轻一弹,一股巨大的疼痛瞬间钻进柔弱的身躯里,像是有野兽在撕咬他的肉一般,撕裂的疼痛…… 田彭哀嚎着仰面倒下,那一瞬间他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轮廓慢慢淡化,最后变成了一缕青烟。 “疼……”田彭抱着左腿委屈的嚎啕大哭起来。 “小弟弟,乖!不哭了,阿姨把夹板固定好你的腿就好了!”穿女医生好脾气的哄着哭闹的小男孩。 不知怎么的在听完这句话后田彭突然就觉的腿上一点也不痛了,他疑惑睁开眼晴,看着白花花的屋顶和头顶上的阿姨。 女医生看着一脸迷茫,满脸泪痕可怜兮兮的小家伙,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声音柔和的问:“怎么?小家伙,腿不痛了?” 田彭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女医生笑着在小家伙的鼻子上轻轻一点,然后轻笑着喃喃道:“腿都骨折了,怎么可能不疼!真是个小孩子,一会儿雨来一会儿晴的……” 说完女医生就低头继续包扎,突然惊奇的大叫了出来:“咦!” 女医生惊讶的盯着眼前刚才还肿的和个铁锤似的小腿,现在怎么就好了?!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 女医生惊讶的愣神时,田彭疑惑的问道:“阿姨,刚才的叔叔哪去了?” “叔叔?这里没有叔叔啊!” “哦。” 田彭低着头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抿着嘴若有所思的用白皙的小手摸摸有点疼的额头。 女医生又对着突然痊愈的小腿研究了半天,最后皱着眉,满脸不解的摇了摇头说“太奇怪了!真……奇怪。” 不过随后又想起今天医院里,那个死了又活过来的福大命大的小女孩,相比之下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女医生也就释然了。 转头看见男孩正用黝黑的眼睛盯着自己,女医生和蔼的问道:“怎么了?” “我爹和娘呢?”田彭双眼充满希冀的问。 “你爹和娘在照顾你妹妹。” 瞬间灵动的双眼里面写满了失望。 同样是病了,一边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而另一边则无人问津,连看也不看一眼,就连男孩小腿骨折包扎也是在医生强硬的态度下,那个田什么国的才同意的。就连女医生都怀疑这男孩到底是不是那两个人的孩子了,看着怪可怜的孩子,女医生叹了口气,揉着小男孩头的说:“怎么吃妹妹的醋了?” 女医生刚想安慰男孩两句,男孩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抬着头眼睛充满希望的说:“阿姨带我去看看妹妹吧!” 女医生心头一颤,多懂事的孩子呀。一时间女医生只觉得,眼圈有点发胀,不知是被男孩的善良懂事感动的,还是可怜这个爹娘不疼的小家伙,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说:“好。” 一大一小两个人刚走进病房正巧和满脸憔悴的常玉萍撞了个正着。 常玉萍瞪大双眼,惊慌失措的抓着女医生的手臂说:“医生你快看看我女儿……” “怎么了,你女儿不是没事了吗?”女医生疑惑的问。 “什么没事了!我女儿好像傻了!”女人焦急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另一个主角出场了! 话说 我事勤劳的小鑫!~(@^_^@)~ 大家觉得田彭小盆友做小受怎么样??? 捉虫! 10第九章 寻魂(中) 田欣活过来了,可是却像傻了一样,每天只是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然后呆呆的坐着,一坐就是一天。 医院里也来来去去查了好几遍,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时期,打压怪力乱神妖魔邪说的正厉害,田欣死又复活本身就挺邪门的,怕自己受到牵连所以谁也不敢声张。 无奈之下田建国只好将田欣接回家养着,对外声称田欣是发烧脑子烧坏了。 面对原本聪明伶俐的女而突然变成了这样,常玉萍心里很不是滋味,脾气也变的暴躁野蛮了许多,动不动就发火。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炸药包,一点就着,而她撒泼的对象多数都是田彭。 本来常玉萍就十分不待见田彭,女儿变成这样她的心情就更糟了,最让她气恼的是田建国居然在这个时候把田彭接回家来。老道长的事她听过了,可是她总觉得那是田建国编出来的瞎话,糊弄她玩的。 这让常玉萍常常忍不住多想,田建国是不是别有用心。是不是想让常玉英生的这个儿子做他老田家的宝贝疙瘩?那她们娘俩怎么办? 这种想法只要一冒出来,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就会像杂草一般在她的心中迅速滋生起来。于是常玉萍渐渐地就觉得田彭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管田彭怎么做都觉得讨厌,于是从来不对田彭细声慢语的,总是一阵狂轰乱炸。 心里同样不好受的田建国,则每天耐着性子对常玉萍捧着哄着。每天回家还特意买一瓶罐头回来给她们娘俩吃,当然娘俩里面没有田彭的份。 田建国这个人滑头着呢,对于常玉萍那点小心思他心里明镜似的,对于常玉萍对田彭的态度他向来实施三不管政策。说实话如果不是冲着老道长说的那句,有此子在定能保你全家平安,否则他还真准备把他送回乡下去,省得在家里浪费粮食。所以每天对田彭也没什么好脸色,心情好了顶多和他说两句话,心情不好就更不用说了。 “媳妇,你看我今天给你买了什么!”刚一进家门,就听见田建国满脸笑容殷切的嚷嚷着。 本以为会没人回应他,但是出乎意料的今天常玉萍露出了回家里来的第一个好脸。她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接过田建国手中的桃罐头,明明很喜悦田建国的做法却假装抱怨道:“瞎花什么钱。” 田建国见到常玉萍心情不错,于是更加得意道:“这算什么,这点钱都是小毛毛雨。” 说完就将帽子一摘顺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冲常玉萍殷切的说:“快去把闺女叫来,你俩吃罐头。” 常玉萍杏目含着百转柔情,似有似无的瞥了田建国一眼,那一眼看的田建国心里直痒痒,恨不得抱着媳妇狠狠的亲上一番。 常玉萍看着田建国那没出息的样子,皱眉说道:“罐头待会再吃,先吃了饭再说。” 田建国笑着点了点头,他现在哪有心思吃饭,早已尽摩拳擦掌按耐不住想要楼着常玉萍在床上。正巧一回头看见在屋子里呆坐着的田欣,田建国立刻只觉得乌云盖顶,什么兴致都没了。心中不禁为女儿的事情着急忧愁起来,眉头紧锁苦大仇深地坐在那里。 常玉萍看着田建国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田建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没事,我就是闻着今天的饭挺香的。” “田彭在厨房里胡玉米饼子呢,等一下就吃饭。”常玉萍若有所思的回答。 田建国一听像是来了精神,于是立刻说道:“没想到彭彭这么小就会做饭了。” 常玉萍脸色立刻难看起来,阴阳怪气的说:“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农村里的孩子们哪个不是这样。我小时候就他这么大,都帮着家里下地种田了。”说完常玉萍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常玉萍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农村的孩子都成熟的比较早,可是那也没有一个刚满六岁的小娃娃来操持家务的。 看常玉萍要发火,田建国一见事态不好连忙坐到常玉萍跟前,搂着她的肩膀,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你累到么,彭彭一来正好给你当个帮手,以后做饭这些事就将给彭彭就行了,你可以多歇会。” 说着又情意深深的捧起常玉萍的手指说:“我媳妇的小手免得变粗糙。” 说完了还在常玉萍白皙的手背上用力亲了一口,田建国这腻味人的贱样还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真心肺腑的,说恶心也罢,说喜欢老婆也好,田建国就是这种大部分时候以老婆为天的人。 常玉萍还算细嫩的脸上浮出两朵淡淡红晕,半推半就的要将手缩回去,嘴上抱怨道:“真是的,老夫老妻的还兴这套……” 田建国像个无赖似的笑了笑,然后一把搂过常玉萍的肩膀说:“亲自己老婆,老夫老妻怎么了!” 说完将嘴作势向常玉萍的脸上贴去,常玉萍又惊又羞的用力推着田建国,阻止他的胡搅蛮缠,然后气哼哼地说:“孩子看着呢,你就乱来吧!” 常玉萍一说完,田建国歪头一看,孩子可不就是正看着呢嘛。 田欣安静的坐在里屋的床上,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透过门口死死的盯着田建国。只看了一眼,田建国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突然觉得不远处坐着的那个人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另一个人或者说不是人…… 一瞬间田建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个透心凉,他深呼了几口气,希望能快点将心中的那份奇怪的旖旎感甩开。 常玉萍见田建国老老实实的坐好后,终于聊起来今天想要说正事。 “建国,你说田欣的怎么办?”常玉萍情绪不太稳定的问。 “还能怎么办,看着来吧!哎……”田建国皱着眉叹了口气,然后端起茶杯。 常玉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田建国,挣扎了好半天,最后像是下定决心的说:“建国,你看田欣是不是丢了魂?要不然找人给看看?” 常玉萍的话刚说完,田建国一口茶水没来得及咽下,噗,全吐了出来。 “咳咳,你说什么?”田建国不可置信的看着常玉萍,心想败家老娘们是不是被驴给踢了。现在批判游街最严重的时候,听说中/央不少高官都被弄下去批斗了,现在谁不是避着牛鬼蛇神反动派这些敏感的政治字眼,怎么自家媳妇还往前凑。 “不行,绝对不行……”田建国坚定地一口回绝道。 常玉萍皱着眉怒骂道:“你就知道不行,不行的。怕这怕那,你闺女咋办?就这么傻一辈子?” 然后用力一拍桌子继续骂道:“我告诉你田建国,别以为还有个田彭你就不把我闺女当回事,惹急了明天我就把那个小兔崽子送人,省得浪费粮食!” 常玉萍此话一说,屋里一片寂静。因为常玉萍的声量大的吓人,在厨房里做饭的田彭将屋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娘要把自己送人?!田彭吓得一哆嗦,只听厨房里嘭的一声,锅碗瓢盆碰到地面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哀叫声。 气不顺的田建国在屋子里气恼的吼道:“小兔崽子,想造反吧!” 说完又斜眼看了看常玉萍,舔了舔嘴唇,最后满脸担忧地说:“我的小姑奶奶,你小点声吧!这要是被红卫兵听到,咱们一家子就完了!” 常玉萍没好气的瞪了田建国一眼,然后声音小了许多,继续怒骂道:“肯定是你们老田家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闺女才遭的这个罪。” 常玉萍说话向来难听,不堪入耳。田建国压着心中的怒火,他烦躁的翻了翻衣兜,最后掏出一盒大前门,夹起一根烟叼在嘴上,拿出一根火柴在烟盒边上轻轻一划,点着烟尾,狠狠地吸了两口。 常玉萍见田建国不说话,冷哼道:“我告诉你,必须去找人给闺女看看,这事没商量。” 田建国皱着眉,吐了两个青色的烟圈,像是疲倦的敷衍道:“这个事……回头再说……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我事勤劳的小鑫 呼呼 人家想要友爱的评论…… 求包养……呜呜 捉虫 11第十章 寻魂(下) 餐桌上一家人沉闷的吃着晚饭。 在□时期,绝大部分的人都吃不饱,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的人们,都是勒紧裤腰带,能吃上饭都不错了,哪里还讲究吃些什么。 相比之下田建国一家就算吃的相当丰盛了,白菜炖豆腐里面总会放上一些肉片,炒鸡蛋,炸油梭子这些菜是换了别人家恐怕是只有过节才能吃到了。 如今女儿病着,做为母亲的常玉萍在饮食上则是更加精心的照料,女儿出院这两天来,基本上都会去买点肥肉和瘦肉。 这个时期的油不够吃,所以老百姓就会去专门买点肥肉膘回来熬点猪油用来炒菜。而剩下的残余物油梭子,被当一顿荤菜来吃。 四口子围坐在一张实木的桌边,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此时正冒着引人食欲的阵阵饭香。 田彭满脸困惑不安的用筷子搅着玉米面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充满了雾气。他还在想着刚才在厨房里听到的话,娘不想要他了,要将他送人,这令他彷徨无措,又委屈又害怕。 常玉萍还在气恼田建国刚才的敷衍,所以打从谈话完毕后就开始板着张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句话不说,专心致志的喂着女儿吃饭。 田建国见这个情形,出奇的没有服软。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端着饭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大约是觉得气氛实在太压抑了,本想张嘴和常玉萍说两句话,可是见到对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张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田建国索性皱眉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自讨没趣的事田建国从来不做。 可是两口子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呀!田建国皱眉想了一下,别说还真想到了解决办法。女人都有一个毛病,就是你越生气看到对方没事似的,还和别人该说的说该聊的聊,你就忍不住想发火,只要一发火就会首先打破僵局。 他转面看向旁边的田彭,见田彭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一碗饭没怎么动只是不停地拿着筷子搅和。 田建国皱起眉毛有些不悦,但随后像是关心的问:“彭彭怎么了?怎么不吃饭?” 田彭慢慢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田建国,他用力吸了吸小巧的鼻子,白皙的鼻翼轻轻颤动了两下,一张小脸极其讨人喜欢。他小声喃喃道:“爹你能不能不要让娘把我送人,别不要我,彭彭会乖乖的……”说完又迅速低下头,不敢去看爹和娘的表情。 田建国微微一愣,他错愕的原因不是因为田彭的话,而是田彭刚才明明难过的要哭却倔强的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的表情,实在是太像田彭的生母英子了。 英子已经死了六年了,这六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一转眼连田彭都这么大了,而这些年他却一直没有尽过一个当父亲应有的责任。一时间田建国心头浮出一丝淡淡的伤感,一丝感慨,还有一点微乎其微的愧疚。 田建国难得脸上露出柔和的表情,然后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头,感觉到手底下小人儿的身子紧张的僵硬起来,于是笑着说:“你娘要你,她说这话是在逗你玩呢!” 田彭迅速抬起头,一双眼睛锃亮的如同星空般璀璨,然后不确定的确认到:“真的?” “恩恩,快吃饭吧!”田建国难得耐心的回答,然后想伸手揪田彭的鼻子,做些父子间亲昵的动作。 手刚一伸出去,田彭本能的吓的向后一缩,一下子田建国有些尴尬的僵在原地。田彭有些懊悔的扁起嘴来,他觉得自己又惹爹不高兴了。 “快吃,多吃点肉!”田建国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筷子油梭子放进田彭的碗里,惹得常玉萍频频怒视。 田彭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爹给自己夹菜呢,爹第一次给自己夹菜,爹还是喜欢自己的。 幼小的心灵很容易就被一点微不足道到的事情填满,田彭喜滋滋的,端起碗扒着瓷碗边狼吞虎咽起来。 小孩子就算再怎么乖巧,也都心眼实诚,说白了就是傻。田建国给田彭夹了一大筷子的油梭子,有满满一勺子那么多,田建国怕田彭不好好吃饭,特意嘱咐了一句都吃光。田彭一听,连忙将碗里的肉和粥一口扒拉到嘴里,两个脸颊被饭给撑的鼓鼓的,就像是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田彭连嚼都不嚼,还继续往里面填充着。 田建国吓了一大跳,生怕田彭在这么添下去小脸就会被撑爆,当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小家伙的脸已经被饭撑的扭曲,变形。 小家伙滴溜溜乱转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田建国,然后咧嘴一笑,结果饭菜顺着裂开的嘴角流了出来。 “快吐出来,你这孩子怎么嘴里放这么多饭,回头在噎到。”田建国皱着眉,语气担心的阻止道。 田彭嘴了含着饭,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这样没事。 田建国被田彭这傻样儿逗得一乐,嘱咐道:“慢点吃别着急。” 田彭用力点了点头,被父亲关注、关心田彭觉得自己很幸福。 嘴里的饭香的,让田彭恨不得将舌头都想吞下去,心里想到等回去看姥姥一定要给姥姥拿油梭子回去,让姥姥也尝尝好吃的。 咽下口中的饭,田彭舔了舔筷子上残留的肉星,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远处的油梭子,目光中透漏着小孩子特有的执着和渴望。可是却迟迟没有将筷子伸过去,姥姥曾经说过吃饭要讲礼节,尽量只夹靠近自己的菜,不然会没人喜欢。 田建国看着田彭那馋样儿,于是笑着说:“想吃就自己夹!” 一听到这话,田彭就立刻将筷子伸过去,但是胳膊太短够不到,于是田彭站起身子去夹。 田建国让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以至于他更本没注意到常玉萍满脸的怒气。 常玉萍看着眼前这幅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觉得十分扎眼,顿时觉得自己和女儿在丈夫心中的位置岌岌可危,而那个危险因素就是田彭。 听老人说,鬼想要托生一般都会找童男童女,然后将他们的魂魄带走。老辈说丢了魂的人就和傻子似的,自己闺女和丢了魂的人情况都一样,所以说常玉萍想找神婆给闺女看看并不是空穴来风。但是田建国那个态度却让常玉萍十分恼火,再看田建国突然对田彭态度上的转变,这让常玉萍十分的不安。 常玉萍看着伸过来夹菜的筷子,顿时憋得一肚子的火就像找到了爆发口一样。 她高高挑起两条弯眉,瞪大一双杏仁眼,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子。她扬起筷子,狠狠地朝着稚嫩的手背削了上去,啪。 常玉萍神情有些恶毒声音尖锐的说:“吃什么吃,就会盯着好吃的,你没看妹妹病着呢吗!就知道吃,你个饭桶!” 田彭只觉手上一麻,两只筷子就不听手的控制瞬间掉在了桌子上。稚嫩的皮肤迅速变得红肿,手背高高的鼓了起来,田彭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他浑身颤抖的低着头,用另一只手捂着手背,泪水一圈圈在眼中打转,却始终没有留下来。 常玉萍心里舒坦多了,觉得先前从田建国那里受来的气也不那么堵得慌了。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田建国反应过来时,田彭就委屈的站在一边。对于田彭,田建国刚找回点当爹的感觉,他知道常玉萍是在拿田彭撒气给自己看,心中的怒火如同星火燎原一般迅速窜了上来。 田建国用力一拍桌子,啪脆弱的桌子像是要散架子一样,晃晃悠悠的抖了起来。 常玉萍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看着如火冲天的田建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最后仍是壮着胆子尖声嚷道:“你想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 求包养………… 含着眼泪,咬小手绢……给点建议吧 呜呜呜,捉虫……下午更新 12第十一章 黄仙(上) 田彭脸上无半点血色,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看田建国又看看常玉萍,一脸不知所措。 见田彭眼巴巴看着自己,而常玉萍在孩子面前又这么不给自己留面子,田建国一时有些下不来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嚷什么嚷!”田建国怒视着常玉萍。 常玉萍愣了一下,这是田建国结婚以来第二次吼她,第一次是因为女儿在手术室,而这一次却是因为田彭。 常玉萍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寒,她从小争强好胜的性子不允许自己屈服,于是扔是梗着脖子的嚷道:“怎么了?田建国你厉害呀!还和我拍桌子,我说田彭怎么了?我不能说他了是吧?!好呀,不能说你就把他送回乡下去!” 听着常玉萍尖酸刻薄的话语,田建国不悦的紧皱眉头,他知道要是再说下去,今天肯定不会太好收场,可是转念又想到孩子还看着呢,自己这个做爹的要是太熊,那以后…… 思来想去田建国将语气稍放柔和,但看起来面上依旧不悦的说:“你是孩子的娘,你可以说,谁没让你说了,可是孩子这么小,他知道什么啊,你看你那一筷子下去彭彭手都肿起来了,你不下手太重了一点?” 常玉萍田建国这么一说,六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一拥而上,一时间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向下流,她哽咽道:“好你个田建国,好,你就差说我这个做娘的心毒了,我告诉你我还就心毒了!但是我和你比起来差得远了,你少在这里给我装好人!当年姐姐刚去世……” “够了!”男人粗暴的打断女人的话,然后像是有些心虚般瞟了两眼田彭,接着说道“这都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提它做什么?” 此话一出屋子瞬间充满火药味,如同战场一般硝烟弥漫。 常玉萍冷哼道:“哼,你敢做,还怕我说了?”说着常玉萍就开始泪如雨下,皱眉像个泼妇似的咒骂道:“杀千刀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嫁给你了,闺女什么样了你都不管,也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呀!” 田建国见常玉萍在这么闹下去,自己更收不了台了,要是在将不该说的吐露出去。田建国顿时想起那名精明的老太太,心里暗叹道,那可不是个善茬呀! 当年田建国和常玉萍结婚,老太太赫莲就和女儿女婿两个人有约定在先,为了田彭将来好,所以谁都不许告诉孩子常玉萍不是他亲妈。当时两个人欣然答应,琢磨着这样最好,对自己没半点坏处,万一田彭将来发达了自己也可以沾光。毕竟这孩子的命可不一般,都说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连阎王都要不去命的人,他能是常人吗? 田建国简单想了一下,就拉起常玉萍的胳膊,往里屋拽去。常玉萍挣扎着对田建国是连踢带踹,嘴里尖叫咒骂着:“就在这说,今天就是要把话说明白了……” 咚,门被用力摔上,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 田彭脸色愈苍白的站在门口,他像是一个残破被遗弃的木偶,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又长又翘的的睫毛紧密的贴在黑黝的眼睛上,可是如今他的眼睛没有一点笑意,里面满满的都是惊恐。他看着桌子上的油梭子喃喃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吃好吃的了,再也不吃了……不吃了……全给妹妹……别打彭彭……别打架了……好吗” 说完田彭就深深低下头,一言不吭的站着……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内心不安在作斗争一般。 不知道田建国用了什么秘诀去哄老婆,没一会他和常玉萍就和好了,冰释前嫌的两个人和没有那会事似的,笑着就做了出来。不过唯一确定的就是,田建国一定有一次的低头妥协了,这一点在常玉萍脸上那得意的笑容里不难看出,估计这次田建国有承诺了常玉萍些什么。 从屋子里出来的两个人对田彭都是不温不火,就连刚刚为了儿子挺身而出的田建国也变回了原样。 这让田彭心里难过极了。 夜晚,失去了阳光普照的大地,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枯萎,败坏。 他邪恶的一面似乎也都显露了出来,漆黑的夜晚总是异常渗人,让人不自觉的害怕,因为那时的人间阳气稀薄,而阴气大增,老一辈人都说夜晚鬼门关半敞着,总有些想家的冤鬼从里面飘出来四处游荡,然后找街上的人附身。 所以也到夜里,街上的人都会变得很少,除非必要的事情,否则一般人家绝不会这个点该在外面逗留。至于童男童女这些天眼未闭的小孩,则是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就被大人叫回家,禁止外出。 田建国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他现在觉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田建国难受的要命,他突然从梦中惊醒,惊吓的瞪大眼睛看着屋顶,全身汗如雨下虚脱的无半点力气。他喘着粗气,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放着刚才做的噩梦。 他梦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无头鬼,在梦里伸着胳膊张牙舞爪的追着自己不放,一边追一边声音尖锐、空洞的喊着“还我的头,还我的头……” 田建国心里暗骂,操他妈的自己怎么做这么一个破梦,又联想到这几天的事,田建国想要张嘴骂道:“他妈的晦气!” 却惊恐地发现,他张不开嘴,与其说是张不开嘴,不会如说是他现在全身都无法动弹,眼睛虽然能看见,耳朵也能听到外面呼啸的大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可是他就是动不了,田建国用尽全力的想要起来,可是身体仍是毫无反应的躺着。田建国急得满头大汗,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恐惧来。 正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鬼压床……他被鬼压床了! 这么一想,他就仿佛真的在自己身上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鬼影,而且鬼影还在一点一点蠕动,他看见了,他看到那个鬼影居然没头……田建国惊恐地想要叫出声来,可是声音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发布出来。 田建国面如死灰,五官惊悚、痛苦的做着扭曲夸张的动作。他焦急的向旁边熟睡的常玉萍看去,醒过来,快醒过来!救我,快来救我!田建国绝望的在心中呐喊道。 眼看着黑影越来越近,田建国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可是身体仍是纹丝不动。用那看着鬼就要顺着他的身体爬上来了,田建国绝望的紧闭上双眸,两颊不自觉的一下下抽动着,浑身颤抖,他怕极了,他不想死,他不要死,可是那种事与愿违、惊恐绝望令他喘不过气来,他感觉到那个鬼似乎已经爬到了他的面前,他觉得自己的脖子被鬼紧紧的掐着 冰凉刺骨的寒意围绕在他的脖颈之间,突的一用力,田建国觉得自己脑袋要与脖子分家了,被鬼魅硬生生揪下来的…… 死亡的逼近,让田建国大喊着挣扎的坐了起来,“不要!”田建国气喘吁吁地,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见没有异常,鬼不知道哪去了,田建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他还活着……太好了! 田建国用手摸了摸与头完好无损的连在一起的脖子,突然他的动作一顿,神情僵硬下来。 他记起前几天他们红卫兵去抄一个人反动派的家,那个人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他们就把人家祖坟给抛了,为了逼那个人认罪,他把一个化作白骨的尸体的头给揪了下来,这才使得反动派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也因此获得高度赞扬,领导当时说:红卫兵就应该像田建国同志这样英勇无畏……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地面摩擦的声音,田建国如同惊弓之鸟连忙转过头看向门口,恐惧的喊道:“谁?!谁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 上帝保佑我 申榜成功, 亲们……收了我吧……呜呜 …………捉虫子……下午四点左右更新,晚上九点左右再更新一章…… 呼呼!卖萌求包养。 你们猜门口的人是谁?? 13第十二章 黄仙(中) 田建国连忙打开床头的台灯,昏暗的的灯光迅速将不大的房间照亮,犹如幽灵般的黑暗瞬间被驱逐到角落里。 一个身材瘦小,穿着白色棉背心和一条打着破洞的裤子男孩暴露在灯光下。黝黑的瞳眸也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在门口显得异常诡异。 田建国被门口的人吓得一惊,额头和手心再次冒出一层细腻的汗珠,心跳突突的加快,嘭嘭嘭,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当看清门口的男孩的五官后,田建国才终于放下心,他像是疲倦的半仰着头来掩盖自己的窘迫,语气不自觉的夹杂着一丝愠怒道:“彭彭,大晚上的怎么不去睡觉?” 等了一会,见没人回答自己,田建国疑惑的转过头去,只见田彭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田建国仔细看去,越看越是心生寒意,甚至有些心惊肉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双眸如同潭水一般,让人看不见底,深邃犀利。弱小的身躯里像是隐藏着巨大的爆发力,浑身透漏着不怒自威的威慑力,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而此刻却像是变了一个人。面对着现在这种情况,田建国脑海中一个词语一闪而过,鬼附身! 田建国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连忙抓起床头的台灯,然后瞪着中邪的田彭,大声呵斥道:“你给我滚出去,不然老子就不客气了!” 田彭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面对着田建国的恐吓没有半点反应。田建国的吼叫倒是把睡得正香的的常玉萍给壤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迷茫又不耐烦的说:“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赶紧起来,有鬼!”田建国声音忍不住的颤抖的说。 一听鬼这个敏感的字,常玉萍顿时睡意全消,胆小的她连忙坐起身来,双手紧紧搂着女儿,紧贴在田建国身侧,然后一双充满害怕的杏仁眼慌忙扫射着四周,紧张的问:“鬼?在……在哪呢?!” 田建国将嘴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皱着浓密的眉毛,脸上的线条被绷得死死的,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颤抖的手臂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常玉萍吓的缩着脖子,浑身打这冷颤,总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嚣张跋扈,她畏惧地看着门口的田彭。 鬼这东西很神秘,阳气重或是时机未到没见过鬼的人,都认为它是子虚乌有。但是阳气弱点低的人,就是时常能够感觉到鬼的存在,有时候运气不好还会看到鬼,那时此人就应该立刻去找一个会看的人把他看看,驱驱鬼什么的,不然阳气重点的可能就要走很一段时间背子,至于阳气本来就很低的人恐怕就要小病不断,甚至丧命了。 常玉萍第一眼看到门口的田彭,就立刻感觉这孩子是被鬼附身,他的身上此时散发着肉眼看不到但是却能感觉到的阵阵阴气…… 常玉萍吓的甚至连呼吸都忘了,一口气憋在那里,直到脸都憋青了才缓缓吐出来。 田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屋里的两个人,嘴角缓缓向上一翘露出一丝嘲讽和不屑。田建国和常玉萍更加紧张,双眼惊恐的看着田彭,手抖得更厉害了。 田彭缓缓转过身,然后一步一步慢慢消失在门口。 随着田彭的消失,田建国和常玉萍两个人僵硬的身体,像是被人抽掉最后一丝力气一般,突然无力的瘫在床上,但是两个人依旧冷汗直流,没有半点恢复。 田建国连忙跑下床,迅速将门锁上。然后又跑到床上,脸色难看的一声不吭。这两天由于发生了太多的诡异的事情,田建国的紧绷的神经都没有松下来过,他觉得再出两回这样的事情自己就要疯了,崩溃了。 这一晚田建国和常玉萍一直睁着眼醒到天亮…… 天一亮,田建国就穿上衣服,骑着黑色的二八大杠,匆匆忙忙从家里赶了出去。 天刚微微亮,第五劳改厂里却已经开始在干活了,里面一群穿着同一囚服的妇女们勾着腰驼着背,正从砖窑里把砖搬出来。 田建国气喘吁吁地从车子上下来,将车子停放在劳改厂一侧后,就向大门走去。 正巧碰到值日的中队长,中队长先是面色凝重的将田建国从头到脚狠狠打量了一遍,最后才开口问:“同志你好,请问你找谁。” 田建国笑着点了点头说:“你好!我找吴淑芬。” 一听,中队长眯了眯眼睛,吴淑芬在第五劳改厂里算是个比较有名的劳改犯了,她是因为装神弄鬼,宣传反动思想,走资本主义道路才被抓进来判了七年。 于是中队长语气不怎么好的盘问道:“你是他的亲属?你找她做什么?看你气喘吁吁地什么事呀这么着急?” 田建国虽然心里已经很不高兴,脸上却仍是笑着回答道:“同志,我想你有些误会了……”说着田建国将外面套着的外套扣解开,露出里面深绿色的军服。 中队长面上大吃一惊,心想原来是个造反派,随后脸上的审视被笑容取代干净,中队长连忙笑着说:“原来是革命战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呵呵,战友这边走!” 中队长将田建国引进会客室,然后就对门口喊道:“把吴淑芬叫来!” 然后中队长殷切的给田建国倒了一杯热开始,笑呵呵的问道:“同志今天来是做什么?” 田建国笑着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 他自然不会傻到把自己来这是为了让神婆驱鬼说出去,之见田建国皱着眉像是被中队长的问题为难了。 中队长见这情况,就立刻明白自己一定是问了不该问的机密,于是连忙说道:“是不是上面有秘密指示?那就不用说!保护党的一切嘛,我理解,哈哈!” 田建国单单点了点头,然后笑着称赞道:“同志还请你保密今天那一切的事情,对了,还有待会谈话的时候,还请战友帮忙在外面看一下!” 田建国脸色诚恳,一脸严肃,唬的中队长一愣一愣的。 中队长两忙表态,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这个事交给我吧!” 两人的话刚一说完,外面就有人敲门,只听外面一个嘶哑的女人声音说道:“四十九号到!” 中队长一脸严肃的抻了抻衣服,然后对外面说:“进来。” 一个穿着囚服骨瘦伶仃,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脸色蜡黄,两个颧骨高高突出的女人,一双凸出来的金鱼眼四处乱瞄,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女人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看起来病病歪歪随时就要倒下来的样子。 女人的样子倒是十分符合神婆的长相,古怪,神神叨叨,大概就是她这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个女人,田建国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觉得这个神婆一定能帮到他。 按照惯例中队长对吴淑芬先是一顿思想教育,然后又乱扣了一些帽子,才说出今天的正题:“四十九号,这位是市里面来的领导,你一定要认真看待自己的错误,积极改造自己的思想,争取重新做人!” 中队长刚一说完,神婆神情害怕,马上挺直腰板,大声喊道:“是!” 中队长冲着田建国说:“我就在门口,有需要叫我。”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就上下田建国和吴淑芬两个人,田建国正寻思怎么开口让吴淑芬帮自己驱鬼。却看见吴淑芬像是躲着自己一样,里的自己远远地,低着头看着脚尖不刚和他对视。 田建国纳闷的问道:“同志,你为什么躲的那么远?” 吴淑芬听完后浑身一颤,低着头摇了摇头,仍是不抬头。 怎么?自己走这么远就是来找这个哑巴?!田建国心中顿时一怒,脸色不善的严肃道:“四十九号,抬起你的头来,站在桌子前!告诉你,凡是不服从造反派的命令,就是有个人主义,走资产阶级的道路!” 田建国刚一说完就端着茶水,满意的看着吴淑芬颤抖的走到他跟前。 田建国心里冷笑道,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剧烈颤抖的女人,田建国疑惑的问:“你怕什么?” 女人干裂发白的嘴唇张了又合上,反反复复…… 失去耐心的田建国最后冷哼道:“说!” 女人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长期受批斗的他们现在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障碍,上面问话必须如实交代,可是吴淑芬看到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不回答肯定就要挨整,回答没准又要挨批斗,思来想去,女人最后鼓起勇气说道:“因为你身边有只鬼在跟着你……” 田建国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背后顿时冒出一层冷汗,然后又惊又喜的看着神婆,自己这趟果真没有白来,这几日的心结终于可以解开了。 心情好了田建国脸色也就好看了许多,他看着女人问道:“你可有办法把这只鬼赶走?” 神婆脸色犹豫不决的说:“禁止一切牛鬼蛇神……” 田建国笑着继续说道:“不怕,这件事就咋俩知道,没别人会知道,而且你要是真的帮我把这个鬼驱走,我就帮你早日从劳改厂里出去!” 吴淑芬一听,顿时惊讶的看着田建国,这个条件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诱惑了,劳改厂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在这每个劳改犯连畜生都不如,每天拖着吃不饱的身子,干着超负分的工作,这阵子已经饿死累死了好几个人了。 可是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又在‘装神弄鬼’没准会被整死…… 吴淑芬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帮田建国。她神色一变,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向后退了两步。 田建国不知道神婆要做什么,顿时屏气凝神不敢出一点声音。 只见神婆盘膝坐在地上,皱着稀疏的眉毛,大拇指抵着中指,嘀嘀咕咕念诵道:“狐仙狐仙,有客人来了……有客人来了,客人从东面来,是来驱鬼的,请狐仙帮忙,帮忙……” 一段话刚一念完,只见神婆突然像是抽了羊癫疯一样,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发晚了,刚打完,稍后改错字…… 小鑫卖萌求包养…… 先让狐仙出来一下 14第十三章 黄仙(下) 田建国见状吓了一大跳,他惊愕的站起身,正要上前一看究竟。这时原本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的神婆,突然坐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田建国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一道白光打在吴淑芬身上,原本蜡黄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红润起来。 田建国心里感叹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请仙,世间还真有这种奇事?! 吴淑芬闭着眼睛,双手在空中划了个圆弧状,最终摆出莲花指的姿势来。田建国一见这架势就明白眼前这位恐怕就是狐仙了,于是连忙恭敬地侍立在原地。 吴淑芬闭目淡淡的说道:“我乃昆仑山下狐仙是也,来者所求何事?” 神婆原本嘶哑的声音,此时变的声音尖细,如同妙龄少女的嗓音悦耳动听。 这违反常理的一幕,令田建国瞬间汗毛耸立,神态有些异常,心里打着突突不知道自己今天来到这里底是对还是不对。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了退路,想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于是田建国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回狐仙,我家最近被一个无头鬼弄得鸡犬不宁,女儿也变得呆傻,请大仙救命!” 狐仙手指微微弹了两下,然后声音冷清的说道:“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来承受这果。” 田建国心下一惊,心中肯定这个无头鬼就是被自己把头揪下来的那个尸骨。但是他面上装作毫不知情,疑惑的问到:“还请大师指点,我实在不明白。” “哼,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凡人当真狡诈……” 知道自己惹恼了狐仙,田建国连忙惶恐的匍匐在地,惊慌失措的说道:“求,狐仙别见怪……” 田建国还没说完,就被狐仙冷淡的打断了。 “我不愿与你多交谈,看在我与你儿子的缘分上,今日就指点指点你……” 中午,田建国满头大汗的拿着个红包袱匆匆回到家中。 常玉萍关心的问,“这大冬天的怎么出这么多汗?怎么样?是不是没事了?” 田建国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晚上我要去一趟青龙山。” 青龙山是离t市很近的一个乱坟岗,常玉萍一听立刻脸色煞白诧异道:“怎么大晚上的去乱葬岗?” 说着要接过田建国手中的红布包袱,田建国摆了摆手。 田建国一脸不耐烦道:“你以为我愿意去?”一提起这件事,田建国就一阵阵的头疼,他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常玉萍连忙说道:“行,我不说了。”常玉萍倒了一杯热水给田建国,然后体贴的给在外面累了一天的田建国捏着肩膀。 然后好奇地问:“建国,包袱里装着什么?咱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啊?” 一听包袱俩字田建国顿时面色发青,他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田建国这样,常玉萍就更加好奇,最后索性说道:“你不告诉我,我自己看了!” 然后伸手就要去接红布头,田建国吓的连忙将常玉萍拽了回来,然后满脸怒容道:“让你别看你就别看,不然你知道自然是为了你好!” 常玉萍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她双手叉腰,不依不饶道:“那可不行!今儿你必须告诉我!” 田建国气恼的真想给常玉萍一个耳瓜子,但这只是想了想而已。田建国颇为无奈压低声音说:“里面是人的头骨!” 常玉萍吓的两忙将手缩回去,神色古怪的问道:“你怎么……” “别问了!” 青龙山,月光像编织的银线般洒在树上、枯草、土地、还有墓碑。整个山头显得异常的静谧,在这个时节被不应该再有鸟之类的鸣叫,可是青龙山上却传来真真的乌鸦啼叫声,吓的田建国只想转身就跑。 他颤颤巍巍的捧着红包袱,心里默念着佛家的大悲咒,希望这山头上的冤鬼不要找上自己。田彭一双眼睛目不暇接的左右乱瞄,这是他第一次在晚上出来,小孩子难免会很好奇的乱看。田建国却吓得不轻,他以为田彭是看见了什么古怪的东西,于是走两步就问田彭一遍,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田彭摇了摇头,说这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田建国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但仍是提心吊胆的向前走着。 荒山野岭当中时常能听见婴儿哭的声音,吓的人一激灵。不过再仔细一听,原来是山中野猫在叫。乱风岗里时常刮起一阵大风,在山中回荡,冷不丁一听居然像是孤魂野鬼的哀嚎声,一股寒意顿时从田建国的脊椎生到头顶。 他脸色铁青,心里暗想,赶紧把头骨埋进坟里,然后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现在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想着就忍不住对田彭嘱咐道:“彭彭等一下你拿着包袱,我去挖坟,你要是看见什么孤魂野鬼,千万要告诉爹!” 田彭慎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爷俩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坟丘,因为那坟是最近才被人抛开过,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土丘,与其他高高耸立的大坟丘呈现明显的对比,所以即使在夜里也能很容易找到。 遭到坟丘,挖坟放回头骨,然后再添坟。这一切进行的很是顺利,甚至顺利的让人觉得怪异。 这一过程中田建国几次差点被吓晕过去,将一切都弄完后,他用占满土灰的衣袖抹了把脸,然后连忙冲着田彭说:“走!” 田建国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从这里多呆一秒他都觉得难受,刚才添坟时只一心想着快点回家,虽然心里胆战心惊,可是也没想太多,现在都弄完了反而开始担心起会不会冒出个鬼把自己吃了,自己会不会死在这个地方?! 父子俩匆匆向前走着,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狂风呼啸的向父子两个人吹来,狂风中夹杂的小石子打的人又疼又睁不开眼…… 田建国心道,坏了!心急如焚的对田彭喊道:“快跑!” 说完就开始拼命地向上下跑去,田建国在前面狂奔丝毫不顾及身后的儿子,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两夫妻遇到患难都不能同甘苦更何况本来就不亲厚的父子呢? 田彭小胳膊小腿只能尽量快跑在后面跟着,可是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让是越来越大,最后体力不支的田彭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然后无助地看着爹的背影一点点变小,变成一点最终消失不见。 邪门的大风挂到田彭身边就停了下来,大风散去,一个带着面具的小鬼站在田彭的眼前,一双有绿色的眼睛怨毒的盯着田彭。 戴面具的小鬼没有立刻动手,他像是在观察田彭一般,田彭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鬼。 正在这时从旁边的传来一阵闷笑。 旁边的墓碑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穿像是汉朝服饰的黄色长袍的男子,男人的头发齐腰随意地散落着,一张脸长得很是俊美清秀,脸上的丹凤眼很是引人瞩目,此时那双狡黠的瞳眸中透漏着打趣。 面具鬼向后飘了一段,显然是要与站在墓碑上的男子保持距离,那鬼看起来甚是惧怕黄衣男子。 田彭吞了吞口水,睁大一双大眼睛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高挑的男子在墓碑上轻巧的将身子蹲下,疑惑的看着田彭,他能够感觉到这小家伙并不惧怕他和那个小鬼,这让他觉得有些好奇。 田彭有些紧张的绷紧一张小脸,黄袍男子突然惊奇道:“咦!”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恍然大悟的说:“我说这怨气这么重,为何这个小孩却没事,原来是因为你这只老鬼在呀!” 这话明明是冲着田彭说的,可是田彭却觉得他是在和别人说话,田彭顿时觉得迷惑、莫名其妙。 黄衣男子斜着眼睛瞥了不远处的鬼一眼,然后淡淡的说:“今天算你好命碰到我了,不然你可就要被这个小家伙的打的魂飞魄散了。”说完他站起身,轻巧的一跳,平稳的立在地上接着说:“人家都已经把你的尸骨还给你了,何必苦苦纠缠,识趣的就赶快走吧!” 黄衣男子刚一说完,面具鬼就立刻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黄衣男子狡黠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激动的涟漪,他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道:“真是许久没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搞定!~ 田彭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表示捉虫!九点半更新 15第十四章 命犯七煞(上) 田彭有些迷茫的看着黄衣男子,黄衣男子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一身超出尘世间的气息,让他看起来与这个混乱、污秽的世界格格不入。 男子突然嘴角向上一翘,一挥衣袖。周围瞬间挂起了两股旋风,迅速朝田彭飞去,然后田彭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倒挂在一棵枯树上。 “啊!”田彭吓的胡乱挣扎、尖叫起来。 在安静的山上,田彭的尖叫声听得异常刺耳,黄衣男子像是被吵得有些不耐烦,一挥衣袖,整个乱葬岗又恢复了宁静。 田彭张着嘴大声叫着,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渐渐地他停止挣扎。一张因为血液倒流被憋的红彤彤的小脸满是委屈、不解,还有一丝恐惧和害怕,小家伙倔强的忍着眼中的泪水。 他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以前的鬼从来都没法靠近他,只要靠近他就会被弹出去。所以从小没有和鬼正面打过交道的田彭并不怕鬼。 面对着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事物,田彭也露出了小孩子的本性,害怕、恐惧。 看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痛,可是黄衣男子却没有半点愧疚,脸上的笑意反而越来越浓重。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田彭说道:“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这种情况,今天我就帮帮你把这小家的天眼全部打开,让你能够早点重见天日。” 说着黄衣男子又抬头看了看,深蓝的夜空中银白色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异常的圆润明亮,就像是一块玉盘被挂在上面似的。 男子缓缓低下头,再次将视线再次放在田彭身上,看不出表情,语气透漏着一丝愉悦道:“运气还挺好。” 男子心情此时不错,非常不错。看着田彭受罪的样子,他隐约想起了当年自己也被这么对待过,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风水轮流转。 男人扬起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像是有些疲倦了。他轻轻掸了掸衣袖,然后笑着自言自语道:“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说完男子转身,步履轻盈,一点点缓缓向前走去,大有不管田彭死活的意思。 田彭看着逐渐缩小的身影,剧烈挣扎起来,痛苦地喘着粗气,没有血色的嘴巴快速的一张一合,只可惜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田彭羸弱的胸腔里发出呜呜的悲鸣,渐渐眼中的泪水在也止不住,顺着眼眶流下去,将头发弄湿变成一缕一缕,软趴趴的贴在额头上。 黄袍男子,双手抱胸,缓缓向前走,他已经三百多年没有从这个山上离开过了。他还记得当年那个人给他自己算了一卦,结果卦文是神仙下凡,化身来助。就是说虽有诸多不顺,但是上天垂怜,会有一次翻身的机会,到时定能东山再起。那个卦相看似吉,实际却是凶,九死一生,一切都要看机缘。 那时他便来到这座山,只等着他们兄弟几个再次相聚。 还没走多远,突然听见声后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叫声。黄衣男子停下脚步,诧异的回过身,连忙跑过去。 山上只有风声,万籁俱静。黄衣男子看着空荡荡光秃秃的树枝,眼眸暗了暗,然后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既然出来了,就别躲着了!” “黄仙真是别来无恙。”清冷听不出情绪来的声音,从黄袍男子身后响起。 黄仙看着一脸严肃的田彭,顿时不自觉大笑起来,说:“白轩熙你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附身在一个小娃娃身上吧!哈哈哈!” “帮我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僵硬的声线,在荒山上响起。声音不大,却有着让人信服的魔力。 黄衣男子围着田彭走了两圈,一脸的玩味,目光犀利像是在考察货品一般。奇怪的是在这荒山野岭中,男人的衣袍一点灰尘都没有,就连鞋子都是干干净净的,这么半天过去了仍是像新的一样。 田彭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他觉得头痛得快要裂开,好像忘记了什么,他高高扬起小脸,看着眼前长的很好看的男人,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声音软软的说道:“叔叔,你是神仙吗?” 男人脚步一顿,但是眼角中含着的笑意却透漏出男人此时的心情不错,田彭的话貌似让他觉得很受用。 男人嘴角带着笑意,背着手饶有兴致的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田彭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满脸认真的回答:“叔叔你长得好看,就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一样!姥姥说神仙长得都很漂亮!” 黄衣男子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双狡黠的眼眸中精光一闪,他淡淡的说:“你姥姥是骗你的,长得好看的不一定都是神仙!” 田彭连忙摇头说:“不会的,姥姥不会骗田彭的!” 黄衣男子轻蔑的一笑,突然弯下腰恶狠狠地说:“我可不是神仙,我是吃人的恶鬼!” 瞬间男子脸上的戾气尽显,原本俊秀的脸庞变得狰狞,周围顿时阴风骤起,嗷嗷的像是恶鬼在嚎叫一般吓人。 一般人见到这个场景恐怕早就吓趴下了,哪怕是成年男子,不被吓得尿裤子就算好事。 然而田彭只是被狂呼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眼眸中带着不解,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男子,其它多余的表情再也没有。 男子看着并没有被吓哭的小孩,心里顿时有些好奇,对这个大胆儿的小孩子产生了一点喜欢。于是收起法术,蹲□子,挑着细长的丹凤眼看着小家伙问道:“你为什么不害怕?你不怕我吃了你吗?嗯?” 田彭摇了摇头,皱着眉毛像是遇到了大难题一样,为难的说:“你根本就不是鬼,也不会吃我,你为什么要说谎?姥姥说了说谎的人嘴上会长毛的!” 黄袍男子用纤长的手指摸着光洁的下巴,缓缓站起身,然后突然开怀大笑起来,好玩!太好玩了!他看着有意思的小家伙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 姥姥嘱咐过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能看见鬼,还有鬼伤不了自己的事,他答应过姥姥不说的。 田彭突然沉默了,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用力咬着发白的嘴唇使劲摇了摇头。 男子轻轻掐指一算,顿时大吃一惊,他皱着两条好看的眉毛,面无表情的再次打量眼前的小家伙。 生于子时,命犯七煞。而子时正属阴极而阳始至,他命中注定多灾多难,却又逢凶化吉、否极泰来,犹如凤凰浴火重生。这小家伙将来必将脚踏阴阳两地,往返地府与人间。正是因为他命犯七煞,所以鬼神都奈何不了他。 不知是福是祸,想到这里男子紧皱的眉毛淡淡松开。黄衣男子人不自觉感叹天道的奇妙,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脆弱不堪的小娃娃,将来有一天会成为了不得的人物。 到了霜降,天气变冷,夜间的风像刀子一般冰冷刺骨,刮在身上就像是要活生生的从人的身上削下来一片肉来。 这样的风在人烟稀少的荒山上就显得更加寒冷刺骨。田彭将身上单薄的衣服向胸前拢了拢,然后搓了搓被冻的有些僵硬的小手,又朝手上使劲呼了两口哈气,然后用稍有温度的手揉了揉冰凉的小脸。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乱坟堆里穿梭着,男人步履不快,但小人儿依旧只有快跑才能跟上。田彭看着旁边脸色苍白的黄仙,眨了眨眼睛,冲黄仙招了招手说:“叔叔你来!” 黄仙看了看小鬼,本想不理他继续向前走,但是想了下,还是蹲□来。 田彭搓了搓稚嫩的小手,直到将它搓的很热,然后立刻放在苍白的脸上,笑着说:“叔叔这样就不冷了。” 黄仙身形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jj抽死我了 捉虫!呼呼 求评论,求收藏! 16第十五章 命犯七煞(中) 黄仙眉头突然紧锁,好像是很讨厌与别人接触一般,他轻轻一挥手将脸上温热的小手挥开,然后缓缓站起身,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田彭看着自己被挥开的占满污渍的小手,连忙将手背到身后,像是做错了事一样没精打采。 黄线的表情凝重,整张脸看上去像是在表面凝结了一层冰霜,冰寒、刺骨。突然脸色大变的黄仙,让田彭很不安,他有些局促的看着黄仙。 良久黄仙从冷漠的嘴角中飘出一句话来:“跟紧我。”说完转身而去。 两人向前走着,田彭很不高兴,心里有些懊恼,心想自己怎么总让别人不高兴,自己怎么这么招人讨厌。田彭像个愁苦的小老头一样,眉毛眼睛全部都紧巴巴的皱在了一起。鼻翼两侧像蜻蜓的翅膀一样,轻轻一颤一颤的。田彭毕竟是个小孩,体力有限,他现在觉得自己又困又累,干瘪的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咕的怪叫。 黄仙终于停下脚步,他回过头冷冷的看着田彭。田彭顿时觉得脸特别的热,他涨红着脸连忙低着头不敢和黄仙对视,稚嫩的小手死死的握成拳头,然后用力按着还在没出息的叫个不停的肚皮。 看出小家伙不好意思,黄仙突然弯下腰眼睛与田彭平视道:“小家伙饿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亲昵,但也听不出冷淡,不咸不淡的话语,这让田彭心里好受多了。 他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黄仙微微眯起丹凤眼,皱眉冥思,寒风将他的发丝吹乱,发丝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四处飞扬,有几根打在脸上,黑与白鲜明的对比,使得整张脸看起来慵懒还有一点蛊惑人心的俊美。 黄仙睁开眼睛,看见田彭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看着清澈的瞳眸说:“要想吃东西,就向东南方走。” 黄仙说完就领着小家伙转了个方向,田彭连忙跟上,疑惑的问:“叔叔你刚才是在用法术吗?叔叔你刚才变得很漂亮,皮肤像是会发光一样。” 黄仙轻笑着说:“对,那是我们家传的法术,会让人中邪,只听我们的摆布!”黄仙说到最后忍不住弯下腰来,瞪着眼睛露出一副骇人的表情来吓唬田彭。 田彭没有被黄仙表情吓的哇哇大哭,他只是黑色瞳眸微微放大,但与其说是被吓到还不如说是听到,法术的作用后露出的惊讶、赞叹。 法术这东西田彭第一次听到,第一次见识,所以一脸好奇的赞叹道:“叔叔,法术好厉害!” 一脸的真诚,让黄仙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两个人边走边聊起来。 “小家伙,你跟着我走,难道不怕我把你吃了?” 田彭笑着摇了摇头说:“叔叔你不会的,因为你认识我身上的那个人。”田彭的换来黄仙微微惊愕的目光。 一提起自己身上的这个人田彭没有害怕恐惧,反而很开心的又蹦又跳的和黄仙介绍起来“我身上的这个叔叔救过我的命,有一次我的腿骨折了,是他把我治好的!叔叔很厉害,就用扇子轻轻一点我就好了。”说到这田彭又像是被霜打得茄子一样蔫了下去,他嘟着嘴失落的说:“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但是我知道他就在我身上保护我……” 黄仙偶尔回头,看见田彭在提到白轩熙得眼神是炙热的。那种光芒如同太阳般,炽热、明亮,人让能够感受到他的欢乐与幸福。明明只见了一次的人,可田彭却觉得那个人很亲近,让他有亲人之间才有的温暖感觉,在他心里那个人是个好人。 可能因为长期和姥姥一起生活,外人对他的排斥,同伴对他的不理睬,父母对他的厌恶,所以只要有人给他一点阳光,一点关爱,他就会深深地埋藏在心里。觉得孤单难过时,就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对他好的人和事挖掘出来看一看,告诉自己也是有人疼的。 黄仙静静的看着田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田彭这个小孩子真的很不简单,不是任何人知道自己身上附着个鬼后能够这么坦然接受,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从小被人当成怪物看待、疏远,也不是所有这么大的孩子能接受爹娘讨厌自己的这个事实,可是田彭做到了,他将所有苦涩的伤口都深深地埋了起来,让它永远不会出现在日光之下。 他们来到一个山洞,从洞口向里面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像是隐藏着可怕的怪物一样,神秘、恐怖。山洞外面没有任何遮挡物,光秃秃的洞口在最显眼的位置,并不像传说中那么隐蔽。田彭疑惑的想难道就不怕有外人闯进来吗? 想着就问了出来,黄仙驻足,指着不远处他们刚刚经过几块墓碑说:“那里被摆了九星*阵,如果一步走错就会在里面被困,直到第二天天亮顺着晨曦的阳光走,他才有可能走出去。” 田彭好奇的看着阵法,有些不感相信有些吃惊的想到,没想到几块破石头就能将所有人都挡在外面,比法术还厉害,真是太神奇了! 两个人从洞口进去,只觉眼前一阵银光,然后眼前的场景与刚才迥然不同,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只是一瞬间黑漆漆的山洞就变成了琉璃红瓦的深宅大院。 一高一矮的阁楼,紧密的被修建在了一起,高高耸立的围墙,上面有雕刻精细的墙画,这个房子看起来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太不可思议了,田彭眼睛一眨不眨,傻傻的立在原地。 他紧紧跟在黄仙的身后,眼睛偷偷地四处乱瞄。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个十几岁穿着浅蓝色袍子的少年大喊道:“老祖宗回来了,老祖宗回来了!” 两个人很快就在一群老老少少的拥护中,进入一个布置巧妙的大堂里,大堂房顶上挂着一颗圆润的血红的夜明珠,将这个大堂照的灯火通明。 大堂的供桌上诡异的放着四个大小一样的排位,这要是老一辈人看见,就会立刻知道那四个牌位是民间常说的四仙的名讳。看着牌位前干净的供果和慢慢的香灰,就知道这里供奉的牌位经常有人来打理上香。 黄仙被热情的人们包围着问这问那,田彭则好奇的等大双眼看着眼前这群老老少少的人们。 他发现只要他仔细看这些人,他们都会一个个变成人身动物头的妖怪。田彭像是有些怕了,他悄悄拉了拉黄仙的衣袖。 黄仙低下头看着田彭紧张的小脸,了然的笑了笑。 “别怕,他们只不过是群小妖,你现在天眼全开,自然能看见他们的真身。等你将来大一些,一般的障眼法都瞒不过你的双眼。”说着黄仙用手挡着他的额头,接着问道:“现在怎么样?” 田彭瞪大眼睛,稀奇的仔细看着眼前的人,发现一切变回正常。他欣喜的摇了摇头说:“没了!” 知道这是自己特殊的法力后,田彭终于放下心来,开始肆无忌惮的看着眼前的这群妖怪。他惊奇的看着一个穿浅紫色长袍的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咦,居然是白薯精?!真好玩! 黄仙冲着小妖精们简单说了两句,将最先跑回来报信的妖精留了下来。 大堂里,浅蓝色袍子的少年恭敬地侍立在一旁,听着老祖宗发话。 “九夜这个小家伙交给你照顾一夜,明天早起送他回家。” “老祖宗放心吧!”九夜笑着点了点头。 田彭疑惑的看着九夜的脸,像是挣扎了许久,最后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的问道:“你是耗子精吗?” 17第十六章 命犯七煞(下) 九夜看着眼前的小孩,一双浅灰色的瞳眸颜色变得更浅,瞳眸中散发出冷漠、不善的目光,那是一种野兽在遇到危险时才会散发出的本能防御。 “九夜……”声音低沉、威严,却神奇地让浮躁的心变得平静、温和。 九夜身形微微一晃,瞳眸变回原样,他微微皱着眉像是在自责,他有些战兢的看着老祖宗。 他心里此时纳闷极了,刚才在这个人类小孩靠近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危险、压迫感迎面扑来,居然让他这个修炼了三百年的妖精,有种想要逃跑的*。奇怪太奇怪了…… “田彭以后不要死盯着别人不放,他们这些刚刚修成人形的小妖,可受不了这煞气……”这话似是在嘱咐田彭,但更像是再说与九夜听。少年顿时大惊,不自觉偷偷瞄了两眼旁边的小孩,原来是天煞孤星。 黄仙嘴角似笑非笑的半翘着,深邃的眼眸深处含着一丝涟漪,然后随着瞳眸一暗,转瞬消失在眼眸里。黄仙脸色突然一白,两条细长的眉毛纠缠在一起,苍白透明的手附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上。 “老祖宗,没事吧!”九夜连忙紧张地问道。 黄仙没有看蓝衣少年,他调息了一会,然后懒洋洋地半阖着狭长的凤眼,半摊半坐的靠在椅背上,浑身散发着慵懒、萎靡的气息。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 蓝衣少年见老祖宗这样,就知道老祖宗是旧伤犯了,他谨慎的鞠了躬,然后领着田彭慢慢退出了大堂。 两个人穿过安静无人的走廊,月光洒在走廊的地上,在地面上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晕。走廊的墙壁上挂着雕刻精致的刻画,一幅幅刻画首尾相连,上面栩栩如生的人物如同在叙述一个时代久远、冗长的故事。两个人左拐右拐也没碰到其他人,幽长弯曲的走廊里只能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田彭心里有些紧张的跟在就九夜后,刚才九夜的凶狠眼神似乎是把小家伙震慑到了。不知过了多久,要走到走廊的尽头时,隐约能听到一群小孩欢快的打闹声。 从昏暗的走廊里走出来,立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大院中间两三个*岁的小孩,此时正挥舞着皮鞭狠狠的抽着地上的陀螺,在他们的外围围坐着一群和田彭差不多大的小娃娃,时不时的叫好加油,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比赛。 从来没有和小伙伴一起玩过陀螺的田彭,此时好奇的睁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突然眼前热闹的场景一晃,院子里十几个小孩子,顿时变成了一群浑身长着黄毛,四肢短小,身体纤长即像松鼠又像老鼠的动物在那里上蹿下跳。田彭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种动物的名字,黄鼠狼。 使劲眨了眨眼睛,再仔细一看,所有的人又变回了原样。 这是一个身材矮小,圆脸塌鼻子的小男孩一回头看见九夜,然后连忙站起身向他们跑过来,喊道:“九哥你回来了!” 话刚一说完,田彭只觉得一阵风飘过眼前一花,在一眨眼就看见塌鼻子的小家伙已经扑进了九夜的怀中。 九夜原本无表情的脸,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他一边蹂躏着眼前小家伙的脸,一遍笑眯眯地问:“十夜你怎么又在外面玩?回头你六哥回来,又见你不在屋里好好修炼,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十夜一边扒拉着脸上讨厌的大手,一边气哼哼地说:“你就会拿六哥压我,他现在忙着要结婚的事,可没空搭理我……快……放手……” 田彭羡慕的看着感情很好的兄弟俩,看着名叫十夜的塌鼻子的小孩那张气愤扭曲的怪样子的小脸,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十夜终于挣脱了开了九夜的蹂躏,他用短粗的小手揉着发酸的脸颊,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旁边的田彭。这家伙谁呀?白白净净的长得还挺好看,十夜双手抱肩,眯着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然后盛气凌人的问道:“喂,你是谁呀?!” 九夜皱眉训斥道:“十夜,这是老祖宗带回来的客人,你给我规矩点。” 十夜一听是老祖宗带回来的,身上的嚣张气焰顿时就如同被浇了桶水一般,消失殆尽。老祖宗带回来的人?那一定不是一般人……想着,十夜就不敢在造次,悄悄向九夜身边迈了一步,以免待会惨遭田彭报复,然后偷偷打量田彭。 田彭看着有意思的十夜,心想要是能和他一起玩多好,想着就在脸上绽开了一个动人的微笑,苍白消瘦的小脸顿时变得生动,纯洁温柔的眼眸中闪射出动人的光芒。 躲在九夜旁边的十夜,脸颊迅速燃烧起两朵鲜艳的红晕,本来就浅的眉毛显得更淡了,他看着田彭露出两颗白色的小虎牙,然后傻呵呵的挠了挠头说:“你长得真好看,将来给我做媳妇吧!” 田彭愣了一下,然后皱眉问道:“媳妇不都应该是女孩子嘛” 十夜又挠了两下头,然后笑着说:“没事,我不嫌弃!” 听到两个还不懂人伦理常的小家伙之间的谈话,九夜脸色一僵,他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然后朝着弟弟的后脑壳狠狠地一拍,不耐烦的说:“别在这犯傻了,赶紧去弄弄点吃的。” 自己这个弟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知道六哥要结婚后,就成天胡闹着自己也要个媳妇,也要结婚。这几天闹的院子里是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才消停几天,没想到今天又犯劲了。 第二天,老田家里热闹极,原因是他家的宝贝疙瘩小女儿好了。 常玉萍从一大早起就开始忙活,琢磨这做什么好吃的给自家闺女补补身子。家里先前的抑郁一扫而光,这让田建国心里也舒服极了,但是总觉得这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还是有些担心田彭,昨晚逃走得太慌张没顾上儿子,他的儿子才六岁,现在可能已经死在了乱葬岗,他有些于心不忍,从早上到现在他的良心一直在谴责着自己。 可是看到老婆和闺女,顿时又觉得空牢牢的心里被什么填满了,过两天去趟青龙山给那孩子多烧点纸钱,田建国心里暗想。 “建国,快来吃饭了!”常玉萍将热腾腾的片汤端了出来,然后满脸笑容的家人来吃饭。 田欣扎着两个漂亮的小辫子,然后光着脚一溜烟从里屋跑了出来,扒着桌子看了看,一瞧是自己最爱吃的片汤,于是笑嘻嘻的抱着母亲的腰,亲昵地撒娇道:“娘你真好!我最喜欢吃片汤了!” 常玉萍皱着眉把闺女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放在椅子上满脸心痛的说:“哎呦,我的小祖宗,不许在光着脚下地了听见了没有?!” 田建国走到女儿身旁,弯下腰在女儿的鼻梁上,轻轻一挂,淡淡的说:“你呀!让我们省点心吧!” 一家子其乐融融,幸福美满的画面很美好。谁还惦记着昨夜那个被丢在乱葬岗的小孩?似乎大家都选择性的将他遗忘了。 这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常玉萍开门一看,顿时惊愕的尖叫起来:“啊!田建国你快过来!” “怎么了?”田建国好奇的走过去。 只见瘦弱的男孩此时面紧闭双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他是不是死了?”常玉萍声音颤抖得问。 田建国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表情僵硬的用手探了探田彭的鼻下,均匀有力的呼吸,让田建国大松一口气,“人没死,走进去。” 说着就冒下腰,将田彭抱进屋。 大门缓缓关上那一刻,不远处九夜才放开捂着十夜嘴巴的手。十夜对着九夜连踢带踹挣扎着,稚嫩的童音嚷道:“放开我……我还没和我媳妇道别呢!……放开……” 九夜头疼的看了眼胳膊下闹腾不停的小弟,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夹着十夜离开,两个人身影渐渐消失,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给两个人镀上了一层看不真切的光晕。 万籁俱静的早晨,隐隐约约能听到从远处传来一个小孩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媳妇……等我……回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新鸟,呼呼,看到大家的评论好开心。 真的很开心大家能喜欢这文,某鑫确实很懒==、 呜呜……人家为了让田彭舒服两章卡文了,打滚求包养…… 今晚半夜会更新……= =、我承认12点写灵异故事很诡异! …… 感谢小若!!虫子又少了一个!好开心! 18第十七章 黄鼠狼大闹田家(上) 田彭觉得头一阵阵发痛,就像是被人敲打着,每根神经都紧绷着,稍有闪失就会脆弱的断掉。明明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偏偏又困得要死,两只眼皮死死地贴在一起。 刺目的阳光照在田彭白的透明的脸上,将他包容在光晕里,温暖又舒服。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然后有颤动了几下,就像是受伤蝴蝶在试飞一样,会两下翅膀,歇一会然后再挥两下。 白皙的眼皮能清楚看见上面淡紫色的血管,血管很细,颜色浅的让人不易察觉到它的存在。 耳边传来一阵簌簌的布料摩擦声,田彭惊异的睁开双眼,一双机警的眼睛灵活得转着,像是探照灯一样,迅速搜索着发出声音的来源。 很快他就发现一个穿着红棉袄,扎着两个山羊辫的小女孩,正又好奇又害怕的看着自己。 田彭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妹妹,于是裂开嘴真心的笑道:“妹妹你好了?!真好!” 小女孩向后退了一步,从床上爬了下去,然后站在地上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疑惑的说:“田彭,你怎么跑我们家来了?!” 对田彭指名道姓,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说这话的时候,田欣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小地主婆,她双手叉腰,眼眸中的凶恶和满脸的气愤,让可爱的小脸看起来很难看,怎么瞧怎么讨人嫌,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田彭看出妹妹不喜欢自己,心中顿时有点难过。 田欣趾高气扬的用手指着田彭说:“你好了就别来在这里,赶紧回乡下去!” 说着手指在空中还一点一点的,这个神态动作和常玉萍同出一辙。田欣很讨厌自己的这个哥哥,为什么讨厌这一点很有可能是源于田建国和常玉萍对田彭的态度。 那时还小的田欣很喜欢在姥姥家养的这个哥哥,很喜欢和他一起玩。常玉萍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担心了,于是对田欣说:“哥哥是个坏孩子,所以才把他送到乡下和姥姥一起住,欣儿是个好孩子不要总和哥哥玩,不然会被哥哥带坏,到时候也把你送到乡下去,你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和妈妈了!” 才两三岁的孩子一听爸爸妈妈要不要自己了,立刻吓得嚎啕大哭起来,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和田彭玩,认为他是的坏孩子。而每次回乡下,看着赫莲对田彭的疼爱比对自己的多,小孩子的嫉妒心很强大,于是本来就不喜欢田彭变为了讨厌田彭。 “干嘛呢?”田建国独特的嗓音,从门口传了过来,田欣立刻吓得像个被斗败的公鸡一样,她耷拉个脑袋,神色慌张的东张西望,最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悄悄溜走了。 田建国深深看了一眼田彭,最后什么话也没问转身离开。在他心里就算是女儿的错,他也不想过多的去批评,而且哥哥本来就应该让着妹妹些,再说小孩子们闹别扭,吵架都是正常的。所以他没有及时矫正女儿对儿子的偏见和执拗的性格。 然而田建国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他对女儿的这种过分袒护,对待小事的轻忽,才导致女儿后来蛮横傲慢的性格,惨遭那样的不幸,那个时候田建国和常玉萍才知道什么叫做追悔莫及。 冬至,水面上开始结出一层薄薄的冰,但是每天跑出去玩的孩子依然很多,他们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依旧在外面欢腾的跑着闹着,有时跟在当红卫兵的哥哥姐姐的屁股后面,看他们贴大字报。那个年月孩子们能玩的东西很少,除了藏猫猫、陀螺扔沙包、弹弹珠以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了。 “田欣出来玩吗?”窗户外面一个浑身穿的严严实实的小女孩冲田欣喊道。 “不去……”田欣摇着头不情愿地回答。 田欣趴在窗户上,眼巴巴的看着一群小伙伴在外面玩着,她嘟着小嘴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出去玩了。今天田建国和常玉萍都不在家,正是出去的天赐良机,小丫头心头一阵激动。 小丫头眼睛贼贼的转了一圈,然后大声嚷道:“田彭!你快过来!” 没一会一个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的瘦弱男孩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身上那件洗的发白的旧衣服,让本来挺干净乖巧的小孩看起来有些邋遢。 田彭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我要出去玩!”小丫头用不可置否的语气,强硬的说。 田彭皱眉为难的回答:“可是娘说你的感冒还没好,现在不让你出去。” 前两天贪玩的田欣在外面淋了一场雨夹雪,回到家后就感冒了,看着难受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儿,常玉萍心痛极了,立刻下了禁足令,不让她再跑出去玩,直到病养好了为止。 “我就是要出去玩!” “不行!” 田欣一张脸已经气的涨红,这个田彭怎么这么讨厌!田欣不高兴的想着,她看着一脸坚决的田彭心里打起突突,今天不会又出不去了吧? 于是田欣又开始思索,硬的不行看来只能来软的。 “哥,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穿的厚厚的,我就出去玩一小会!”田欣撒娇道。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叫田彭哥,田欣对田彭向来都是直呼其名,从来没有把他当哥哥看。 田彭觉得心头一软,开始犹豫起来。 田欣一见田彭纠结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有戏,于是添柴加瓦道:“哥,我求你了,我都在家憋了一个礼拜了!” 经不住田欣软磨硬泡的田彭,最后缴械投降。他给田欣特意找来一件厚厚的棉袄套在身上,然后又给她戴上帽子、手套,一切都打点好后,才放心的带田欣出门。 田欣看着自己身上笨重的衣服,不满的撅起嘴来,她现在只想把衣服脱下来,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对田彭说,我才不要穿得和大笨熊似的,要穿你自己穿,丑死了!但是一想到可以出去了,于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满。 寒冷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阳光的味道,田欣深深吸了一口久违的空气,然后满脸笑容的向着小伙伴们飞奔而去。 田欣兴奋的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你们瞧田欣像不像大狗熊?!” 顿时几个孩子笑作一团,田欣羞愤的撅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最后愤愤的说:“都怪田彭,是他让我穿成这样的!” 一个七八岁穿着蓝色小薄棉袄的男孩坏笑着,指着田欣说道:“大狗熊!田欣是个大狗熊!” 这么大的小孩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欺负,只是单纯的实话实说。 可是四岁的田欣就不一样了,她鬼心眼多,比一般孩子成熟的早,不会像同龄人一样傻呼呼的任人欺负。她两颊火辣辣的烫,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没一会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大的吓人,似乎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刚一出门的田彭一见这架势立刻急了,他冲了过去,焦急地问:“妹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 见到有人给自己撑腰,田欣的胆子大了些,她呜咽的用手指着蓝棉袄的小男孩,连忙告状道:“是他……他欺负我……我,笑话我,说我是……大狗熊!” 田彭恶狠狠的盯着男孩,然后皱眉说道:“道歉!” 稚嫩的嗓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杨派当然不怕了,他高高扬着小脖子,一脸满不在乎的说:“怎么了?我就说她是个大狗熊!” 一听这话,田欣更加委屈了,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田彭见到妹妹别被人这么欺负一下子恼了,脑门子一热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会发生什么捏…… 你们猜吧! 某鑫谢谢各位亲的支持!~(@^_^@)~,爱你们!亲亲…… 19第十八章 黄鼠狼大闹田家(中) 冬天的天很短,才下午五点钟左右,天就已经黑透了,如同夏夜的□点钟一样。 田建国匆忙骑着他的那辆飞鸽牌二八自行车,一路风尘朴朴的往家赶去。他就又出事了,田彭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又闹出事来了。 飞快的自行车如同矫捷的燕子一般,灵活的在一座座小平房间穿梭。穿过几座看上去半新的平房后,不远处耸立着五座三层高的红砖楼房。这几座楼房像是巨人般站立在平房的身后,投下的阴影能将矮小的平房遮掩的结结实实,这几座巨人楼房里住着的都是些有些能耐的人,不是厂长、书记,就是特别厉害的反动派。所以这一片住的的居民都感慨自己要是也能住进巨人楼房里,那得多神气?多威风? 田建国在离家门口一两米处就匆匆从车子上跳下来,田建国家的门口此时坐着一大一小两个黑影,他在走进一半米凭借着昏暗的灯光才看清,原来是老杨家的父子俩。 杨力志是一个长相彪悍的中年男子。一张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方脸,焦黄焦黄的肤色,一双虎眼圆大威严,让整个人看起很有精神,不怒而威。厚厚的嘴唇,给整个脸平添了一丝刚毅之色。他长着魁梧高大的身材,肩膀宽阔,四肢粗壮有力,一看这个就虎虎雄威,不是个平常老百姓的样子。只可惜左腿瘸了,是个跛子。传闻他早年当过兵打过国民党,这条腿就是当年打仗时受的伤,听说当时很多将军还替他惋惜,这么听着他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但是这只是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门口两个黑影见到田建国回来后,缓缓站起来。 大冬天的,常玉萍却满身是汗的回到家中,一开门就看见田建国正在客厅里抽着烟,满屋子都是呛鼻子的烟雾,地上扔着被用力碾碎的三四根烟头。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撕裂流着血的田彭此时正双手举在头顶上跪在门口,瘦小的腰板挺得笔直。全身传来阵阵的疼痛,如同针刺一般一会深一会浅,折磨的人难受极了,田彭全身大汗直冒,苍白的小脸,可是一双眼睛里去满是倔强,头高高的扬着。 常玉萍二话不说,对着田彭就是一个狠狠的耳刮子。苍白的左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白皙的皮肤衬着红手印更加的明显,田彭倔强的双眸中,泛起一丝水花。 田欣显然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她怯生生的向墙角退了一步。 “你个小兔崽子!供你吃供你穿,你绝让学会打人了!”常玉萍面红耳赤的指着田彭怒骂道。 “是他先欺负妹妹的!”田彭倔强的忍着眼中的泪花,满腹委屈的述说出原因,他不明白,明明是杨派先欺负妹妹,自己保护妹妹有什么错?爹不是说过哥哥应该保护妹妹吗? 嘭,陶瓷的烟灰缸与地面发生剧烈碰撞,发出了愤怒、刺耳的吼叫声,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空气中的氧气变得稀薄起来,屋子里压抑的气氛让人大气不敢喘,刚刚四岁的田欣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陷在沙发里的田建国皱着眉深深吐了个烟圈,烟云没有将他眉梢的厉色掩去半分,眉头突然松动,他将只抽了半截的烟狠狠的砸向田彭。烟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翻了几个圈,然后准确无误的砸在田彭的身上。所幸田彭穿着一件土黄色的棉袄,帮他躲过了这一劫。烟头在棉袄上留下一个深灰色的烧痕。 田彭像是被吓坏了,原本倔强的瞳眸,充满了茫然,无措。 田建国站起身,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怒气,迎面朝田彭扑来。田建国走到田彭跟前,冲着单薄的胸腔就是一脚,田彭像是一个没了线的风筝狠狠摔出了半米远,他满脸痛苦的伏在地上,胸腔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痛,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的胃里倒海翻江、风卷云涌。 常玉萍显然被眼前的场景也吓得够呛,原本嚣张、怒不可遏的五官顿时狠狠的瑟缩了一下。 “你还挺有理!小小年纪就学会下狠手了?!人家的脑袋整整缝了五针,你也不睁大你那双狗眼看看什么人你都敢打?!”田建国气得浑身颤抖,怒视这田彭。 “行了,建国别生气了,为了这么个扫把星,不至于的!”常玉萍连忙走到田建国身边劝道,纤细的手指轻轻为田建国抚着胸腔,顺着气,然后像是若有所思的说:“不过说起来,真是奇怪。” 田建国疑惑的看这常玉萍,常玉萍皱着眉像是思索道:“你看田彭自从被接回来,家里面的事就层出不穷,这哪像是报价平安?分明就是一个扫把星!” 说到最后常玉萍的语气笃定,诚恳。她的话到是让田建国起了疑心,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这样,田彭没来之前家里还算一切正常,可是自从他来了之后,又是鬼又是仙儿的,家里闹腾的鸡飞狗跳的,好不容易终于消停的几天,田彭又把别人家的孩子开了瓢。现在又要给别人赔礼道歉,赔钱倒是小事,可是那一家子好像很不一般,现在这个年头,别瞧不起任何人,指不定人家随随便便就能弄死你。 这么一想,田建国也不由自主的认同了常玉萍的说法,田彭就是一个祸害,一个让他们全家不安宁的扫把星。 田建国深吸一口气,眼眸犀利的如同鹰爪一般,锋利、凶狠。脸上的阴霾沉重、可怕,似乎可以滴出水来一般,他嗓音阴沉、坚决的说:“明天把田彭送回乡下去。” 常玉萍紧绷着的脸上在听到这句话后柔和了许多,她眼角向上挑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她就是看不惯那张和常玉英差不多的脸在家里面晃悠,明明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为什么她的生活中却要有姐姐的影子?她十分厌恶这样的生活。所以她要将田彭彻底轰出这个家,很显然她现在成功了。 “爹……别不要我!”原本无力的田彭像是爆发出潜能一般,他惊慌的用尽全身力气朝田建国跑去,他想抱住伟岸的父亲的双腿,最终却被无情的踢开,然后不甘心的在此爬过去。 男人的耐性像是被消耗光了,他紧绷着脸,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田彭捞了起来,然后大步走向里屋。 田彭惊恐的扭动着幼小身躯,嘴里哽咽喊着:“爹,别不要彭彭……” 然而他的哀叫没有唤醒田建国一点父爱,他被像是扔一样东西似的,被狠狠地抛在地上,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只看见白色油漆的大门被迅速关上,然后一阵刺啦重物与地面摩擦声发出的痛苦声,门口被堵得死死的,田彭被反锁在了里屋里面。 田彭忍着全身的疼痛,他眼角含着泪水,白嫩的小手攥成一个小拳头,然后拼命地砸着实木做的房门。 “爹,娘,碰碰错了!彭彭再也不打架了……” 泪如雨下,倔强不肯低头的小孩终于认错了,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屋里面空荡的敲击木门声。 田彭无助的背靠着大门,他痛苦的蜷缩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祈求用自己身体的温暖来守护着那颗的残碎不堪的心,他现在看上去就像风中凋零残破的落叶,无依无靠,孤独无助。 这时忽然听到窗外面传来一阵声如细丝的喊叫声,“媳妇……媳妇……” 犹如喃喃细语,却让人心生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好戏马上开演! 十夜,为了你媳妇,请大胆的上吧!吓死老田家吧! 愿上帝保佑你这个可爱的孩子,阿门!~(@^_^@)~ 20第十九章 黄鼠狼大闹田家(下) 黑色深沉,笼罩着整个天空,平时偶尔还能看见的几颗星星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像是被这恐怖的‘黑魔怪’吞噬掉了一般。从天的一边到另一边,全是朦胧、如墨的黑色,如同恶魔的妖姬,让人会觉得这样的夜里迷人、孤寂、萧杀还有注定的不平静。 一张双人穿,此时正坐面色凝重的一家三口。 常玉萍心痛的搂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一下又一下拍着女儿的后背,温柔的哄着:“乖,不哭了!” 说着还轻轻晃了两下胳膊,让怀里的孩子好像从新回到母腹一般,希望能让孩子止住哭声,可是显然这一套的动作并不奏效。 田欣用手摸着眼泪,因为哭的时间太久了,脸色有些缺氧的泛白,她哽咽断断续续的说:“哥哥……别送走他……” 一听这话,常玉萍脸色一僵,随后又恢复常态,但是嗓音的沙哑昭示出她此时的古怪心情:“不许叫他哥哥,他是坏孩子!田欣乖,要听话,不让没人喜欢。” 小女孩认识不依不饶的说着,女人最后像是被吵得不耐烦了,她瞪起一双杏目,表情严厉的警告道:“你要是再说!娘就不要你了!” 说着常玉萍就作势将田欣从怀里放到床上,然后一副要把她扔掉,再也不理她的架势。 田欣被吓到了,她先是用尽全力的嚎啕大哭了几声,然后见常玉萍真的不再理会自己,又看了看一脸铁青色的田建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肩膀大力耸动了几下,大声抽搐的哭了两声,随后哭声就变弱了很多。 田欣是个小人精,平常想要什么只要哭两声爹和娘就会缴械投降,全都依了她,可是这一次她这个屡试不爽的方法今天却不奏效了,无论自己怎么耍赖、哭闹爹和娘都无动于衷,饶是在人精的小孩子一下也慌了,虽然她很想要哥哥留下来,可是她真的担心起爹和娘会不要她。于是田欣一点点止住哭声,她满脸委屈、紧张的挪到常玉萍的身边,先是轻轻拉了几下常玉萍的衣袖,见娘不理她,她就扬起满脸泪花的小脸,一双大眼睛不安的眨呀眨说道:“娘,我知道错了,别不要我,我再也不要哥哥了……”说着田欣的声音见小,尾音打着滑稽的颤抖,仿佛随时会在哭出来一般。 常玉萍一见女儿可怜委屈的样子,心立刻就软了,然后连忙再次将心头肉搂进怀里,对着可怜巴巴的小脸蛋亲了又亲,心痛的解释说:“娘的大宝尖儿,娘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她就冲着那双此时正不安的叽里咕噜乱转的眼睛狠狠一亲,接着说:“不是娘不想要田彭留下,只是你哥是个扫把星,有他在家里就不会再过上安生的日子。你知道吗?” 田欣迷茫的看着常玉萍,她不是特别明白扫把星的真正含义,可是隐约又懂那不是个好词,大约就和坏人是一个意思,所以田欣为了让娘不再生自己的气,半懂不懂得胡乱点头,表示自己再也不要哥哥留下来,自己也会讨厌哥哥这个扫把星。 常玉萍心满意足的搂着,被自己驯服了的小女儿,心情不错的轻轻哼着小曲哄着女儿入睡。 田建国心绪不宁的坐在床头抽着烟,他有些忐忑不安的望着窗户外面。漆黑压抑的夜晚,干净的玻璃上倒映着窗外不远处一颗枯死的老槐树的倒影,寒风一吹,老槐树的几根枯树枝也随寒风摇啊摇,与其说是在摇动不如说更像是勾魂的使者在冲他招手。 田建国更加烦躁不安了,他嘴角叼着烟,稀薄的烟雾像是在他的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焦虑和恐惧。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他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点什么。他站起身向窗台走去,伸手刚想要将窗帘拉上挡住窗外碍眼的景色,窗外就突然凭空冒出了一张大白脸来。 田建国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哎呀!妈呀!”然后惊慌失措的倒在地上的,嘴里的烟头也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下来,在黝黑粗壮的胳膊上烫出一个水泡来。 胳膊上的疼痛,让他更加慌乱不知所措。一双原本阴狠的眼睛此时只剩下胆小的惧怕,他的本性就是恃强凌弱,在弱着面前他就是阴狠毒辣、无所不能、天不怕地不怕的反动派,而在神秘莫测的鬼神面前,他渺小的就如同一粒沙尘,田建国就会被吓得心惊肉跳、胆裂魂飞、噤若寒蝉。 他此时害怕的紧闭双眼,全身打着哆嗦,瘫软在地上。窗外的鬼出现的太突然,突然地让田建国只觉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常玉萍连忙捂住田欣的眼睛,她同样吓的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她壮着胆子向窗外看去,只几只小黄鼠狼在窗台外面欢腾的跳着,那张看不见五官的大白脸此时正紧紧贴在窗户上,一双有琥珀色的大眼睛此时也在盯着她看,常玉萍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她连忙撇过头,吓得脸上如同刷了层白粉,上下牙齿打着颤,全身瑟瑟发抖,声音扭曲道:“建国……快去……快去打死它……是黄鼠狼子!” 常玉萍小的时候曾经听太姥爷讲过一些赫家捉鬼驱邪的故事,这黄鼠狼子经常装神弄鬼吓唬人,而且会邪术不能和它对视否则会被迷上,邪乎的很。 一听是黄鼠狼子在作祟不是真的鬼,田建国的脸色立刻好多了,他想马上逃走,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有些僵硬的看了看床上的母女俩,然后连忙爬起身,冲到厨房里拿了一把锋利无比的菜刀,然后开门拿刀向外面走去。 田建国勇往无前、浑身煞气的冲了出去,他其实也很怕,但是他要保护自己的老婆和闺女,人一点执着于某件事的时候,他的潜能就会全部被爆发出来,就会像是个浑身是胆、义无返顾的人,田建国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保护这个家。 田建国红着眼,冲着白布狠狠地砍去,没几下,听着刺啦一声,白布单子被硬生生划成两半。三四个小黄鼠狼子,慌忙逃窜,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田建国看着小黄鼠狼慌乱的影子,顿时松了一口气,热血一过他心中的种种担忧就浮出心头,不过好在一切都解决了。想到这里田建国又有些得意起来,他朝着空地狠狠吐了口吐沫,然后得意洋洋、嚣张的冲着漆黑的远处嚷道:“他奶奶的,再来老子就砍死你!” 说完他又有些紧张的使劲握了握手里的刀柄,见四周寂静无半点异样,寒风一吹,他打了个冷战,田建国搓着冻得发僵的肩膀,走进了屋里。 田建国眉开眼笑的走进屋里,他沾沾自喜的拿着茶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欣喜若狂的说:“别怕了,小黄鼠狼都被我打跑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神气,就像完成了一件性命攸关的使命,但是还没等来他眉飞色舞的学自己的英雄事迹,他就发觉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只见田欣瑟缩着身躯,躲在一边惊恐地看着常玉萍。 常玉萍此时披头散发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她目光空洞、呆滞,冲着田建国呲牙咧嘴叫嚣道:“你不是说要砍死我吗?来砍死我呀!来呀!”说完就噗通一声用诡异的姿势跌在地上,就像是被人从床上踢了下去一样,然后常玉萍就跪在地上用力的磕着头,嘴里嘀嘀咕咕说道:“我错了,我错了……” 田建国心下一凉,暗道:“坏了,被黄鼠狼迷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晚了,先发上来,明天捉虫…… 21第二十章 黄鼠狼娶亲(上)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经早早进入了梦乡,沉溺在香甜的梦寐当中。 此时的的外面却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一片又一片纤薄、脆弱的雪花,伴随着寒风时而慵懒的漫步,时而疯狂的起舞。这时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它让今夜变得比平时更加寒冷。若是在这种夜晚出去,估计没有片刻就会被冻成冰人。 咚咚咚,一阵很轻的敲门声,如果不是耳朵很灵的人,恐怕只以为是外面下雪寒风打在门上的声音。 身体本来很健康的赫莲这几天不知怎么的,心脏总是一阵阵的绞痛,很是不安,一股不祥的预感时常在她的心间萦绕,晚上更是失眠多梦。一夜下来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心里总像有事似的堵得慌,今天好不容易刚睡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虽然声音细不可闻,可是对于耳聪目明、有些失眠的赫莲却听得十分清楚。 她心里很疑惑这么怎么还会有人来?按照老惯例夜里是不给开门的,免得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她皱着眉,向窗外望了望,白茫茫的一片,让夜显得明亮清澈了许多。 她匆匆挪下炕,将秀气的黑布鞋套在因为从小裹脚导致畸形的小脚上,拿起搭在炕沿上的棉袄动作麻利的披在身上,嘴里连忙应道:“来了,等等,谁呀这大晚上的?” 赫莲腿脚还算利索,她走到饱经风雨的木门前,然后将门闩一拔。伤痕累累的木门咔嚓一声,被缓缓打开。狂风怒卷着大雪瞬间像找到了突破口一样,纷纷向狭窄的小门吹了进去,冰凉寒冷的雪花飘飘扬扬的撒进屋里,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老人家灰白色的头发上,有的落在衣襟上,有的打在落在那张慈祥的脸上。 冰凉的雪花似乎迷湿了老人家的双眸,赫莲眼睛湿润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这位饱经世变的老太太居然慌乱了,她这辈子经历过太多艰难、困苦,可是没有那一次的事情让她有今日的这种说不出来的苦涩,心痛。 只穿着一件土黄色小薄棉袄,满脸冰渣的田彭顿时大哭着一头冲进了姥姥的怀抱里,撞得赫莲一个踉跄,向后连退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稳定身形。 她一脸心酸不顾严寒将外衣脱下给田彭裹上,她心疼的将冻得发僵的外孙子,往怀里紧了又紧。瞒着褶皱痕迹的粗糙的手,微微颤抖的拍着田彭的后背。 她疑惑的问道:“彭彭你怎么回来了?” “姥姥……爹和娘……不要我了……我自己走回来的,姥姥……你别丢下我……”田彭将头深深埋进赫莲的怀里,委屈的大哭道。 赫莲一听顿时心头一颤,从市里到娘娘庙少说也要五六里地,连大人走着都上气不接下气嫌累得慌,可是才六岁田彭却独自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回到姥姥家。这是多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多么后怕。 赫莲忍不住心惊肉跳,心中暗自感叹老天也有眼,感谢老天爷保佑彭彭。她连忙将门插上,带着田彭走进屋。 赫莲给田彭弄了点热水,让他捧着。屋子里的温暖,让田彭觉得舒服多了,身上那种让人喘不上起来的寒气退了个七七八八,但是他眼中的泪水仍旧止不住的留下来,许是太伤心了,小孩子哭的抽搐的有些喘不上起来,小脸不知是冻得还是憋得满脸通红。 “不怕,姥姥要彭彭,姥姥要彭彭……”赫莲温柔的说。 听到答复后田彭像是终于完成了使命一般,他终于停止了哭泣,松了一口气,然后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赫莲看着外孙脸上那两抹异常的红晕,用手轻轻一探脑门,弱小的体内爆发出来炙热的温度,让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心中一惊。 赫莲拿着冰毛巾和酒精细细的给发烧的田彭擦着身上,老太太满脸的疲倦却仍是不停歇的照顾着这个苦命的小外孙。 “为什么爹娘不要我……”烧的迷迷糊糊的田彭,晕乎乎的呓语。 赫莲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开始懊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赫莲轻轻碰着田彭的额头,干涩的嘴唇轻轻地在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老太太用苍老干枯的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田彭一样、 “彭彭啊,你原谅你娘,她……其实不是你亲娘,她是你三姨……她也有苦衷,你就原谅她吧……姥姥疼彭彭。” 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这个地方田彭记得自己来过。 一道强光从远处照射过来,田彭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用手挡住眼。感觉自己有些适应了光线,他半眯着眼睛,向光线处打量起来。 “过来!”男人的声线浑厚,觉有很强的威慑力。 田彭只觉的这个声音陌生又熟悉,他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目光中夹带着少许惊喜,慢慢跟随着光线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依旧是无穷无尽的黑色,让人产生自己没有向前进,而是一直在踏步得错觉。 刺目的白光骤然一暗,一位蓄发挽髻的男子,此时正低头闭目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摩擦着手中的翡翠念珠,另一只手轻巧的捏着一盏古铜做的老式油灯,淡淡的金色光晕洒在他的脸上,白皙消瘦的脸颊竟然像是会反光一样,熠熠生辉。坚毅好看的眉形,高挺笔直的鼻梁,紧抿在一起的双唇,狭长的微微向上挑的眼角,他的脊梁笔直挺拔,好似什么都压不垮他一样。即使不说话不做动作,全身也散发着一股不容小觑气势,恐怕只有水墨画中的人物才有此神韵。 他缓缓张开星目,看着田彭嘴角微微向上一挑,然后放下油灯。白轩熙缓缓站起身,他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袍和做工简易的深蓝色马褂,他讲究的轻轻弹了弹长袍上不存在的褶皱。 “叔叔你救过我!”田彭双眸含着璀璨星光。田彭记得上次就是这个叔叔帮的他,他的小腿才能够痊愈没事。 白轩熙却全然不理会他,只是随手一挥袖子,地上立刻就出现版本残破不堪的书籍,然后就继续闭目养神。 田彭倒是懂事看见会法术的叔叔不想说话,他就安静的坐在不远处。一会无聊了好奇的东瞅瞅西看看,周围就那么几样东西,没一会就被他看了个遍。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地上的那本书上,他小心翼翼看了看坐在红木椅上的人,见对方没有留意自己,他就蹭到书籍的一边,从小赫莲就教田彭识字,所以书上一些简单的字,他还是认识的。 他趴在地上看了眼书名《上清大洞真经》,然后轻轻翻开封面,却发现里面全是些拗口文字,当时就傻了眼,这若是一般的小孩,肯定会将此书一抛,跑去睡大觉了。 可是田彭没有,因为他发现自己本来心里很难过、不舒服,可是刚读了两句这拗口的经文,他居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之前的阴霾少了许多。田彭突然意识到这本书可能不简单,会不会就是姥姥讲的故事里中能够修炼成仙的秘籍?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很重,他耐着性子开始细细地看起来。 闭目养神的白轩熙嘴角再次溢出一丝微笑,瞬间又抚平。 上清大洞真经,这要是任何一个修道之人看见都会为之欣喜若狂的宝书,这本书是道教里的一本奇书,被称为道教的首经,至宝。据相传诵读此经不需金丹之道,读之万遍,即可成仙。可见此经的厉害,如今哪怕只剩半本,虽不能够成仙,但这半本经文却能够受用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田彭觉得眼睛干涩的很,整本经书已经看的七七八八。 白轩熙才缓缓睁开双眼,他淡淡的看了田彭一眼,然后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为何赖在这里,不肯出去?” 田彭一时有些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目光闪烁,不自觉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很不自在地回答:“我没有,我是……走不出去……” “说谎。”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是却有一种淡淡的压迫感,然人不自觉心头一跳。 田彭更加紧张,他是说谎了。他虽然在发烧,可是外界发生的一切他都能听到,姥姥说的话,他更是一个字不差的全听见了。 他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娘和爹都不喜欢自己,怪不得他们要把自己送回来,原来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是没有娘的孩子。一瞬间自暴自弃,自我厌弃,田彭开始觉得要是一辈子不醒过来也挺好的。 良久白轩熙才开口道:“回去吧,那里还有很多你舍不下的人。” 白轩熙说着弯下腰板,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田彭的脑门。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说:“快回去吧!” 顿时田彭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要说:某鑫 捂脸 …… 我开金手指,让田彭读了一本很厉害的经文嘎嘎嘎 ok,过两天让他试试身手! 下一章,晚点发…… 号外:黄鼠狼子娶亲你见过没有??黄鼠狼子亲友团你见过没?? 下章让大家见识见识! 求评论求收藏……扭动我可爱的小蛮腰……~(@^_^@)~ 22第二十一章 黄鼠狼娶亲(中) 宽敞热乎的大炕上,此时一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中年女人,正扒拉着田彭的眼皮看了又看。 这个女人是娘娘庙村里很有名的赤脚医生,她面露难色看着如同睡着了一般躺在床上的小孩,纳闷的微微摇了摇头,找不出半点头绪来。 赫莲看大夫露出这种无措的表情,顿时心就像被揪起来一样。田彭此时已经连续发烧两天,在这短短两天里,原本精神饱满的老太太,此时就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衰老。 赤脚医生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这位疼爱外孙的老太太。“婶子,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这孩子如果今晚再不退烧……”说到这赤脚医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赫莲只觉的一个晴天霹雳打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心咯噔一声,仿佛被别人掏空了一样,空落落的。她强忍着眼中湿润,脸上没有过多激动的表情,只是用一双颤抖的手紧紧的握住赤脚医生,深色的薄唇颤抖的张了又张,最后却紧闭在一起什么都没说出来,一双眼睛充满渴求的望着医生。 赤脚医生似乎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可是她真的救不了这个孩子的命。赤脚医生从她那破旧的医用箱中翻了翻,最后拿出一小瓶透明的液体,她一脸无能为力的说:“婶子,我给孩子再打一针,你还是快点把他送到县医院里去吧!说不定还兴有救。” 赫莲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悲伤。 正在这时田彭闷哼一声,然后幽幽的张开沉重的眼皮,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现在全身酸痛,可是又有些说不出来的轻松,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清泉洗礼了一遍,全身的污垢都排除出去,整个人轻松自在,很清爽。 赫莲惊喜的看着田彭,然后连忙叫道:“大夫,你快来看看!” 赤脚医生这才呆愣中反应过来,她上前看了看田彭的眼皮和喉咙,然后又用手背探了探田彭的额头,最后惊奇的看着赫莲,一脸激动不可思议的说:“真是太奇妙了!刚才还烧的滚烫,现在就好了?!”刚说完,赤脚医生连忙又去翻旧医用箱,嘴里念叨着:“等等,我在给孩子用体温表量一量。” 赫莲此时已经满脸泪痕,她紧紧搂住还有些迷糊的田彭,想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可是又舍不得,最后拍打变成轻抚,嗓子沙哑道:“姥姥的彭彭……彭彭啊……” 田彭闭着眼睛亲昵的蹭了蹭姥姥的肩膀,喃喃细语道:“姥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上午休息了半天,田彭觉得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许多,他趴在木头窗户边上看着姥姥在小后院里忙前忙后的收拾。突然鼻子一酸,他穿上小棉袄,急匆匆的从炕上跳了下去,一路小跑到院子里。 “姥姥,我帮你干活吧!”田彭一蹦一跳的来到赫莲的身边,一把抱住赫莲的大腿笑嘻嘻的说。 赫莲弯下腰用力捏了了一下那小巧的鼻子,然后说道:“你个小家伙还想帮姥姥干活?快点回屋里躺着去,别出来捣乱。” 说完就笑着要把田彭轰进屋里去。 这时突然从屋顶上跳下来两只体型硕大的大老鼠,把赫莲吓了一大跳,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老一少黄鼠狼。 老黄鼠狼身形如猫一般大,扁嘴边还滑稽的长着两撮白色的胡子,全身的毛油黄油黄,好像抹了黄油似的,他此时正欢腾的在院子里蹦来蹦去,像是高兴的跳舞似的。 旁边还跟着一只身材娇小的黄鼠狼,它长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此时眼中含着流光溢彩的波动望着田彭。最稀奇的是它竟然像人一样双腿着地,直立在地面上,此时正手舞足蹈的挥着手,不知想要干什么。 家里进了两只黄鼠狼,这可把赫莲吓坏了。黄鼠狼向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祸害人、偷东西,就是迷人附在人身上把人折腾死。看着黄鼠狼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嬉戏打闹,赫莲二话不说连忙抄起菜窖一旁的铁锹,朝着离她最近的老黄鼠狼就狠狠砸去,冲田彭大嚷道:“快进屋!” 老黄鼠狼是给十夜带路的,他哪成想会遭此一劫,此时正欢蹦乱跳的毫无防备,赫莲别看是个老人家,可是她身子骨硬朗着呢,这一铁锹下去更是用尽全力,砰地一声。刚想跳起来的老黄鼠狼子晕乎乎的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样,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噗通一声晕倒在地。 小黄鼠狼子听到身后的异样,停下动作,好奇的扭过头去,只见铁锹正向自己的脸迎面扑来。它吓得立刻呲牙咧嘴,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此时恨不得夺眶而出,脸上的五官吓的皱在了一起,让原本塌陷的扁鼻梁,硬生生鼓了起来,小黄鼠狼子吓的连忙在院子内四处逃窜。 田彭最先反应过来,他冲过去一把拦在赫莲面前,满脸焦急的带着哭腔道:“姥姥快停下来,别打了!他们是我的朋友!” 赫莲浑身僵硬的顿住,然后惊讶的问:“彭彭你在说什么?” “他们是我的朋友,姥姥我求求你了别打了!”田彭此时双眼通红,急的直跺脚。 赫莲浑身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自己乖巧的小外孙是不是被黄鼠狼迷上了?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和黄鼠狼做朋友?这实在是太离经叛道,光怪陆离了。饶是经历了很多的赫莲,一时间也很难以接受,不过她还是将铁锹放了下来,但是依旧警惕的看着躲在田彭身后的小黄鼠狼,似乎只要它一有不轨的行动,她就挥锹拍死它。 “彭彭到姥姥身边来,姥姥有话问你。”赫莲脸色不大好看的说。 田彭撅着嘴回头不舍的看了看十夜,然后又双眼期望的看了看姥姥,最后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回答:“哦。” 然后有些不情不愿的朝着赫莲走去。 十夜急了,它气的原地一跺脚,然后张嘴就吐露一口人话道:“不行,媳妇你再不跟我走,咱们就赶不上我六哥的婚礼了!” 赫莲震惊的的看着显然已经成精的的小黄鼠狼,好半天她才压下心中惊恐古怪的情绪,她二话不说拉着田彭的胳膊,就向屋里走。 任谁看见眼前这诡异的场景,恐怕都不会让自己孩子跟着一个妖怪走,去参加什么婚礼。 小黄鼠狼连忙火急火燎的拔腿跟上,又蹦又跳的在后面喊道:“老奶奶要不然,咱们再商量商量……哎……别关门……” 十夜气恼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挤眉弄眼的念叨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正在这时原本被拍晕的老黄鼠狼,头晕目眩的一点点爬了起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看见台阶处的十夜,连忙窜了过来,唧唧唧唧的舌头打着卷嚷着。 十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去一边告状去,我烦着呢!” 咿呀,原本被关的死死的的木门打开了,田彭笑着跑了出来,说道:“十夜,十夜,快走哇!我们去看你六哥的婚礼!” 十夜一愣,它好奇田彭是怎么说服老太太跑出来的,但是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十夜没有多问,它向前助跑了几步,然后纵身一跳,便准确无误的落在田彭的怀里,它简单调整了一下动作,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颇有些得意、欢愉的冲着地上的老黄鼠狼说:“哑叔带路吧!今天你辛苦了回头让我三哥给你一粒清补丸!” 老黄鼠狼连忙唧唧的叫了两声,然后欢天喜地的走在前面带路。 坐在炕上的赫莲看着渐渐远去的瘦小身影,有些无奈的感叹道:“人老了,忘性也大了,本来就不是凡人……” 然后冲着西面的土泥墙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合十为外孙向苍天祈求。 大牛和一帮小孩子此时正在田间嬉耍着,一个小眼睛的孩子突然指着远处说道:“将军快看,那个不是田彭吗?” 作者有话要说:…… ………… 这张有些拖沓,俺只不过想给十夜多一点戏份……呜呜,小黄鼠狼真可爱。 于是,小黄鼠狼欺负小孩子喽,于是……看下章吧…… 23第二十二章 黄鼠狼娶亲(下) 到了这个时节,田地里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农作物,放眼望去只见大片枯黄的农作物的根。 冬天的空气,总是寒冷中夹杂着一丝湿漉漉的感觉,让人感觉多说几句话嘴边都会结上一层小冰渣。所以人们都愿意躲在屋里,烧上炕,躺在热炕头上蒙着棉被睡大觉,很少有人愿意在这种寒气袭人的天气里在外面逛荡。 当然除了孩子们以外,在孩子们看来只要有小伙伴,哪怕只是在村间傻乎乎的乱跑那也是好玩的。所以他们永远不畏严寒和不惧酷暑,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他们游乐的最佳时机。 原本在田间玩打仗的几个小孩,此时都将目光投向不远低头慢悠悠走着的小男孩身上。 上次他们几个原本想教训田彭一顿,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阵怪风,卷动着周围的小石头块纷纷向他们身上砸去,弄得他们遍体鳞伤。几个胆子小的当场就吓得尿裤子了,那么恐怖的场景导致他们几个小屁孩以为自己是遇见鬼了,回家那顿嚎啕大哭,愣是半个月没缓上劲来,一个个跟被人捏爆了的气球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傻了吧唧在家里猫了半个月。 后来家里的大人才告诉他们,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那天晚上的怪风叫做龙卷风。孩子们这才一个个,敢在跑出来玩。 大牛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所有人都听他的号令,大牛叫他们向东,他们绝不敢往西。可是那天晚上大牛那副胆小害怕的样子把面子全丢光了,大牛觉得让自己这么丢脸的根源就是田彭。事后他也想过要报仇,当他整装待发,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干小弟埋伏在田彭家门口两天后,才知道田彭早就和他爹娘去市里住去了。 大牛并没觉得自己冒冒失失的去堵人,结果傻乎乎白等了两天有什么问题,他反而特别自豪,和一干小弟吹嘘田彭是怕了自己,所以才逃跑的。一群屁大点的孩子,傻呵呵的附和道,将军万岁! 今天大牛和田彭的再次相间,那就是冤家路窄。 几个小孩狗腿的对大牛道:“大牛将军,咱们要怎么办?是不是把田彭抓来?” 大牛低着头假装沉思了一会,一双小眼睛里聚集着一丝精光,贼溜溜的这么一转,然后拍案决定道:“走,我们去抓反动派,大毒草!” 一群人互相拥簇下,想着田彭的方向进军,从远处看还真有些来势汹汹,队伍壮大。 大牛他们离田彭越来越近,大牛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田彭前面怎么有一只即像松鼠又像耗子的东西。大牛今年毕竟都十一岁了,他仔细一想,总觉得这动物看这有些眼熟,别说这么一思索还真让他想起来了。拿东西居然是黄鼠狼?大牛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时期虽然破四旧的运动很厉害,可是家里大人还是会偷偷给小孩子将一些神鬼的故事,有关于黄仙迷人的故事更是讲的有鼻子有眼的和真的似的。 一时间大牛有些害怕了,不自觉的想要打退堂鼓,可是一想到自己可是老大,如果自己一退缩这群小屁孩谁还会在听自己的?还不得都笑话他是胆小鬼?再说爹前一节还说这个世界上更本就没有鬼怪,这么一琢磨,为了面子,大牛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大步向前走,他的腰板挺得笔直,看起来就像是去打仗的大将军那样威风凛凛,可是眼中的惧意却早就将他出卖了个干净。 “田彭你给我站住!”大牛气势汹汹的走到田彭面前,然后有些怯生生的偷偷地瞥了地上的黄鼠狼一眼,他吞了口吐沫继续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孬种还敢回来,你回来得正好。上一次你侥幸跑了,今天小爷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说着大牛还高高扬起下巴,一副我是天皇老子的意思。 一听有人要欺负自己媳妇,原本要睡着了的十夜顿时惊了,它探出小巧的脑袋,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狠狠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屁孩。 大牛看着突然从田彭坏里冒出来的黄鼠狼,吓得差点没叫出来,不知怎么回事声音却被硬生生卡在喉咙中发不出来。大牛转身想要逃走,可是他就是被人用胶水黏在了那里一样,一步都挪不开,他吓得浑身乱颤起来。 其他几个小孩此时和大牛的情况差不多,一个个都变成了哑巴,木头人。 小黄鼠狼得意洋洋的从田彭的怀里跳出来,立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抱肩,活生生就像个小人一样。 十夜装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势,呲着獠牙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你家黄仙爷爷的路也是你们随便拦的?告诉你们今天要是耽误了你们爷爷我的事,我就晚上上你们家吃了你!” 说着十夜还故意呲了呲两颗虎牙。 十夜刚一说完,他施在这群孩子们身上的法术就自动解除了,一群孩子被吓得鬼哭狼嚎、狂呼乱叫起来,他们一个个被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屁滚尿流的逃跑了。没一会连人影都看不见了,但仍能听见远处传来小孩的滔天哭声:“妖怪,会说人话的妖怪啊!” 这场景早已经超出了这群小孩的接受范围,黄鼠狼居然开口说话,而且说要吃了他们,这对他们而言简直太有威慑力,太恐怖了。 十夜站在田彭的肩膀上笑得不能自拔,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一不小心没站稳,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他翻了个身一手捂着头顶上的大包,一手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狂笑,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田彭他们在杨家口一条小溪边静静的等着迎亲的队伍回来,这个口是迎亲他们从下午四点左右一直等到下午六点,田彭在喝完第六碗茶水后,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阵嘀嘀哒哒的奏乐声。 田彭好奇的探着头向远处望去,只见夜色茫茫中,小溪的另一边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群黑乎乎的影子在有条不紊的向前进。 越来越近,终于将对面的情况看了个真切。这一行黄鼠狼他们都像人一样在土地上直立行走,好玩的是每个黄鼠狼都穿着一件红色的喜袍,腰间系着一条红色丝带,统一的着装让他们看上去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最在队伍最前头的应该就是十夜的六哥,今天的新郎官。他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袍和深红色金丝线勾边的马褂,胸前系着一个大红色的丝质花球,头顶带着一定黑色乌纱帽。不一样的服饰,将它彰显出来。 新郎官的身后跟着四个手里拿着各种古怪乐器的黄鼠狼,有铜钱做成的铜锣,有枯树枝做成的精致笛子,有个黄鼠狼不知从哪里淘了个瓶子盖系在腰上,用爪子有节奏的拍着。很显然他们四个就是负责吹拉弹唱的奏乐师,着样怪异的乐器居然弹奏出了一首韵律来。 在后面是一个由八只黄鼠狼抬着的用枯树枝和纸盒做成的花轿,花轿前还挂着一个红色的布帘子,门帘更随着花轿轻轻摇晃,时而露出一条缝隙,里面此时正端坐着一名头戴凤冠身穿霞披的新娘子。 最后面跟着的七八个黄鼠狼,他们两两一组,工作分明的扛着各式各样的嫁妆。 田彭等大双眼,惊奇地看着两只瘦小的黄鼠狼,抬着一只比他们俩捆在一起还要肥上两圈的公鸡,他突然觉得黄鼠狼真的很厉害。 十夜欢腾的在小溪的对面冲着新郎官用力挥了挥手,然后叽里咕噜走到田彭面前,他弯下腰,张着胳膊,一副豪爽的样子说道:“媳妇上来吧!我背你过去去参加六个婚礼!” 十夜此时并没有化成人形,他依旧是那副黄鼠狼的外貌,于是他在田彭面前就如同一只猫一般,十夜居然还想背田彭过河,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 老黄鼠狼哑叔则吓的吱吱乱叫,慌张的就像田彭真的会让十夜背他过河,最后毫不费力地将十夜压死。 田彭撅着嘴,皱着眉看着眼前,正翘着屁股想要背他过河的十夜。田彭突然伸出脚尖,似乎是想要自己过去,可是站的时间太久了,他的整条腿都麻了,脚没抬起来一不小心拱了十夜一下,噗通…… 此时另一边,老田家此时乌云密布。 常玉萍被黄鼠狼迷上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她滴水未沾,滴米未进。就是铁打的人恐怕也受不了这样,更何况常玉萍这个女人呢,这两天之见她迅速的消瘦了许多,原本粉白的脸如今也变得蜡黄,表面还泛着一层油腻的光泽,整个人看上去邋遢、疲乏,好似变了一个人。 常玉萍不犯病的时候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坐在床头,目光呆滞的看着墙角,仿佛那里有着什么鬼魅一样。犯起病来更是让人头痛,大喊大闹,一到后半夜就向外冲,而且力气大的惊人,就连田建国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拉不住她,要不是门每天都早早锁上,恐怕常玉萍早就成功跑出去了。 田建国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蓬头垢面,满脸青色的胡茬,因为连续的缺眠,他此时眼眶泛青,双眼布满了血丝。 今天常玉萍倒是出奇的安静,早早的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田建国抽完最后一根烟,他站起身,对女儿嘱咐道:“小欣在家好好陪着妈妈……” 田欣立刻撅起嘴摇头,她先在很怕妈妈,妈妈妈生病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很恐怖。 田建国耐着性子说道:“小欣最乖了,爹要去找医生给你娘看病,医生一来,你娘他就好了,你在家先帮爹看着会你娘好不好?” 小女孩有些犹豫,无精打采的低着头沉思了一会,最后用力点了点头,说道:“爹要快点回来!” 田建国现在要再去找上回的那个神婆,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所以他现在将所有期望都寄托在神婆身上。 趁着天黑,田建国骑着自行车,身影矫捷的在崎岖的小道上穿梭。 神婆吴淑芬住的地方里田建国家不远,但是她住的地方很荒芜,基本上没有几个住户,所以去的路也很不好走。但是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很符合她神婆的身份,处处透漏着与常人的格格不入。 小土路上的雪还没完全融化干,路上两盏路灯都没有,还没起多久田建国就连打两个划儿,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到最后颠簸的破土路根本就没法骑车子,田建国索性下来推着车子向前走,心里暗骂道,草什么破路,这个鬼地方他以后是在也不想来了。 没多久就看见一座孤零零的小平房,大门刷上鲜红的油漆,格外醒目。田建国暗自松了一口气,吴淑芬一定就住在这里准没错,人神神叨叨的,就连住的地方也要弄得这么渗人。田建国忍不住在心中再次念叨起来。 田建国对吴淑芬说明了来意,吴淑芬答应帮他看看,于是就和上一次一样,请仙附体。 神婆低头闭目,嘀嘀咕咕念诵道:“狐仙狐仙,有客人来了……有客人来了,客人从东面来,是来驱鬼的,请狐仙帮忙,帮忙……” 但是这次吴淑芬刚念叨完那老一套说辞,她就突然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一双眼睛像是看到了是么恐怖的东西,惧怕的瞪着很圆,就像是会随时掉出来一般。 田建国大吃一惊,他两忙走过去问道:“没事吧!” 面如死灰的吴淑芬,她想张嘴说话,直觉的喉咙一阵刺痛,然后淡淡的血腥味从口腔里蔓延了出来,她面部变的狰狞,蜡黄的皮肤下能看见一条条暴起的青筋,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地上汇成一副刺目的图案。 田建国被吓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吴淑芬无力的用手按着太阳穴,倒了半天的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身体上的难受,她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刚才的经历太可怕了,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碾碎了一半的疼痛,如同死亡的经历她可不想再尝试一次。 “摇头什么意思?”田建国惊张的问。 吴淑芬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然后坦白的说:“我刚才请狐仙附身,可是狐仙不肯附身帮你的忙。奉劝你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以后你也别来了。我若是在帮你,只怕狐仙就会大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 累死我了 我要瘫痪了……算计一下,连续写了1w字呀!!!呜呜 不过看见大家有爱的评论,某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值了!! 我要去睡觉了,各位晚安,估计我会睡上一天一夜……好累,呜呜 24第二十三章 争吵(上) 此时已经是□点钟,夜色更浓了。 田建国一被神婆赶出来,他就开始琢磨起整件事情,田彭刚一被锁进小屋,家里就立刻来了一群黄鼠狼子来闹事,简单一想田建国就立刻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嘴里面骂了一句这个怪物,然后就满肚子气愤的去寻找田彭。 才六岁的小孩能去哪里,一定是去找他姥姥赫莲去了,田建国没多想直奔着常家老房子就去了。 “妈!田彭是不是在这?快开门,家里出事了!” 田建国看着紧闭的大门,任他如何敲打里面就像是死了一半的寂静。田建国气恼的朝着破旧的木头门使劲一踹,似乎想把它踹开,咚的一声小木门很是结实,温丝未动。反而田建国满脸呲牙咧嘴的捂着像是被折断了的脚背。 一想到家里的一大一小还在等他回去救命,田建国就急了,也顾不上脚上的疼痛,他对着小矮房破口大骂起来。各种难听的字眼,响彻在幽静的小村子上方。 别说这小木头门还真打开了,只听门闩克拉一声。田建国大喜过望,他惊喜的上前走了两步,被迎面泼来的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哐当小木头门又一次合上。 呜呜的小寒风一吹,田建国忍不住阿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心里暗道坏了,这老太太恐怕是心里狠毒了他,不然平日里看起来温温和和的老太太,今日怎么会连门都不让他进?! 田建国皱着脸挑眉毛忧心忡忡的,在矮小的平方门口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发出烦躁的啪啪声音。怎么办,要怎么说,怎么才能把田彭接回去? 前两天刚下过大雪的缘故,这几天的温度骤然下降,预告着严寒的来临。浑身都是小冰渣的田建国冻得打了个冷战,他用被冻的泛着青白色的手将身上绿色棉大衣的领子向上拉了拉,一边冲着手用力吹了几口哈气,热腾腾的雾气迅速包裹起冻僵的手,手上的青白色似乎颜色变浅了一些,田建国用力搓了搓手心手背吗,然后将手□宽松的棉衣袖口里,继续来来回回的走着。 参加完六夜婚礼的的田彭和十夜此时正骑着一头毛驴往家走。 田彭抬头看了看夜色,然后轻轻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冲着怀里的小黄鼠狼说:“十夜你说这么晚了,姥姥会不会着急呀?” 十夜露出尖小的脑袋笑嘻嘻的说:“不怕,驴大叔走的可快了!”说完又冲着身下的毛驴笑道:“是不是驴大叔?” 灰色的毛驴鼻子皱了皱,然后回头淡淡瞥了笑的十分夸张的黄鼠狼一眼,接着低头继续走。 寒风一吹,原本立起来的十夜顿时瑟缩了一下,然后一头再次扑进田彭的怀里,毛茸茸的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动作灵活的顺着棉袄风钻进了田彭的棉袄里,然后一脸奸笑的对着呆愣的田彭说:“媳妇,还是这里暖和……” 说完就嗖的的一下连头都钻了进去,微微寒风吹进开着小口的棉袄里。但是奇怪的是田彭一点都不觉得冷,他用手摸了摸肚子前被撑的鼓起来的衣服,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孕妇,现在肚子里正怀着十夜呢!? 这么想想,黑黝黝的大眼睛瞬间变成了月牙状,田彭用手轻轻摸摸高高鼓起的衣服,用稚嫩的童音软软的说:“十夜你要乖乖的哦!” 毛驴像是累的又像是冻得,它长长吐了一口气,那神态就像是人在叹气一样,活灵活现像极了。 窝在田彭衣服里的小黄鼠狼,刚准备闭上眼睛美美的睡上一觉,嘴里没把门的哼哼道:“老驴你走路稳着点,别回头把我媳妇……”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颠簸一下子把十夜从田彭的怀里弹了出去。 小黄鼠狼慌张的唧唧叫着,一路打着滚,叽里咕噜的打着滑摔出了老远。 在最前面有红黄蓝绿白五个颜色得发亮物体,明晃晃,颜色清澈,几个颜色欢快的在空中上下跳动,咯咯的笑出声。 十夜歪歪扭扭的打着晃从地上站了起来,很显然这一下子摔得不轻。如果他现在是人的形态,估计他的脸一定红的可以滴出血来了,这么丢人的事他还是头一次赶上,而且还在媳妇面前丢人,想死,真是太想死了! 他捂着腰冲着前面的亮光,呲牙咧嘴怒道:“你们五个小鬼再给我幸灾乐祸,我就不客气了!” 别看十夜个子小,看起来没有任何威慑力,但是他威胁的话还是挺管用的,五只小鬼突然紧紧的贴在一起,五种颜色时亮时暗像是在瑟瑟发抖。 十夜得意洋洋的拍了拍爪子,然后一瘸一拐的准备爬上驴子的后背。 “你没事吧?”田彭皱着眉,担忧的问。 十夜一甩头,自作潇洒的说:“没事!” 安顿好自己位置,十夜偷偷瞪了老驴一眼,老驴是青龙山里出了名的小心眼,瑕疵必报。他刚念叨两句这家伙就犯小心眼了,把他从背上摔了下来,这个小气鬼。 这么一折腾,十夜睡意全消,他伸了个懒腰,满脸兴致的和田彭聊起天来。 “我将来也要像我六哥一样,长得高大威猛!”十夜一脸骄傲意洋洋,随后又撇嘴皱眉一脸嫌弃的说“绝不能像九哥,像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田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见田彭捧场,十夜更来劲了“我将来也要让所有的小妖对我俯首称称,跪在地上管我叫黄仙爷爷!” “我将来也盖座大房子,然后娶你回家!”十夜脸上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冲着田彭像是许下诺言一般,认真、诚恳。 田彭愣愣的看着十夜,其实他到现在也不明白结婚的具体含义。十夜见田彭沉默以为是他不相信自己,于是立刻表态说:“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十夜三四下窜到田彭肩膀上,然后捧着他的脸有些害羞的接着说“我将来……要让你……给我……我生一窝小黄鼠狼……” 此话刚一说完,前面负责照亮的五只小鬼再次咯咯的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传到十夜的耳朵里满是讽刺、嘲笑。十夜一记眼刀看过去,顿时一片寂静。 老驴一回头,看着上蹿下跳,手舞足蹈的十夜冷笑道:“年纪不大想法还挺多!” 说完回头,继续默默向前走。 田彭涨红着脸,看起来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娇艳欲滴,他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用手揪着衣服小声说:“好啊……”随即又有些失落“可我是男孩子……” 冬天夜晚湿气重,周围的景色从远处看去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布,灰蒙蒙,看不透彻。 驴子脚程很快,他们穿过阴森森的小树林,就看见不远处的常家老宅。 眼看着离房子越来越近,十夜突然焦急地惊呼起来:“驴叔快停下,快停下来!” 老驴应声停下,表情木纳,但是眼中留露出一丝不耐烦,他甩了甩尾巴。 田彭疑惑的看着十夜“怎么在这里停了?” 十夜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看田彭,他用纤细的爪子搔了搔头然后说:“媳妇,你自己自己走过去吧!” 他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怕田彭的姥姥赫莲,今天下午赫莲拿着铁锹打‘黄鼠狼’的那一幕,他可是记忆犹新,拿铁锹下去真不含糊,老太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万一待会动起手来…… 想着十夜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面红耳赤的催促道:“媳妇乖,快去吧!” 田彭看了看一脸窘迫的十夜,没有再问下去,他侧身一蹦,从驴背上跳了下来。十夜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有些不舍的挥了挥手说:“你们回去吧!再见!” 向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冲着十夜问道:“你明天还回来找我吗?” 十夜挺了挺腰板,一脸纠结的低头故作深沉的想了一会,看到十夜的表情田彭瞬间觉得心里有些难过“明天我来找你!” 十夜站在驴叔上头上,笑嘻嘻的挥着手,一点点消失在夜色当中。 田彭高兴地一蹦一跳的往家走去,“田彭跟我回家!” 突然身后一个猛力将向后一拉,田彭吓的浑身僵硬起来,他脸色煞白没有半点血色的看着身后被冻得瑟瑟发抖满脸戾气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板砖 砸过来来吧……== 下一章 虐虐田建国 25第二十四章 争吵(中) 田建国鹰利般的目光深邃犀利,就像是发怒的困兽一样凶猛,像是要把手里的这团嫩肉撕裂嚼碎。 田彭惊恐的瞪圆双眼被田建国腾空拎起,他被吓得浑身僵硬,四肢在空中胡乱挣扎,有些害怕、不满的叫着“放开我!放我下来!” 还不容易逮到人的田建国怎么可能就此罢手,他脸色阴沉的可以渗出水来,半面脸颊抽搐了一下冷哼道:“跟我走!” 说完有力的双腿迈着矫健的步伐,焦急向常家老宅相反的方向去。眼看着熟悉的小平房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一想到又要回去,回到那个没人喜欢自己的地方。常秀萍对他的厌恶,还有田建国对他的冷酷,给田彭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再加上半梦半醒间听到赫莲的那番话,原来他真的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空气中的潮湿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心头,在他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田彭剧烈扭动着自己弱小的身躯,挥着小手挣扎道:“你放开我,我不要和你走!你走,你走,我讨厌你!” 说着两条银线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泪水刚一遇到空气中的寒冷,立刻结成了粗糙的冰渣粘在两颊。 田彭的挣扎,让双手冻得通红裂口的田建国觉得异常烦躁。寒风就像凛冽的刀锋一样,一刀刀刮在田建国的手上,一只宽厚的大手被冻的通红泛着一层紫色,手背处被寒风硬生生刮出了大小不一的小口子,随着田彭的挣扎发出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他用力晃了晃手里的小人,满脸阴霾的看着这个让他恼火的孩子,语气阴狠的威胁道:“妈的,你再动老子就把你丢到狼窝里喂狼!” 田彭一听心中的委屈、不干顿时化成了一汪泪水,他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悲伤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田建国连忙把田彭放在地上,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生怕他把在屋里的赫莲给招来,一那老太太的性格,只怕是会拼了命也不会让自己把田彭带走。田建国的气焰一下子就蔫了,他皱着眉焦急的说:“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乖……爹最喜欢彭彭了……” 听到这话,田彭的哭声更大了,他用手揉着眼睛,抹着泪水说:“你是骗子,你是骗子,你一点都不喜欢彭彭!” 面对着田彭的控诉,窝火的田建国刚要压不住脾气,想要一通乱吼。 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然后清冷的声线,能听出一丝心痛和一丝微怒。“彭彭,到姥姥这来!” 老人的面容冷酷,眉间高高鼓起一道道沟壑。田彭听完拔腿就向赫莲跑去,那架势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家的流浪孩子。田建国一把捞起想要飞奔道赫莲怀里的田彭,他冷着一张脸,眼眸中毫无温度。就像是看待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丈母娘。 “妈……” “别叫我妈,我担不起!你把彭彭给我放下来!”老太太眉梢都夹杂着怒气,一双杏仁眼瞪的滚圆,狭长的眼尾高高的向上扬起。明明瘦弱的老太太,却像是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这瘦弱的身躯仿佛能够顶起一片天。 看着全身散发正冷冽气息的老太太,田建国直觉心不自觉抽搐了一下然后高高吊了起来,面对着这样的赫莲,田建国觉得今天想要把田彭带回去,那就是痴人说梦。 田建国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与赫莲保持一定安全距离,似乎这样能让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更放心。 光注意着前面,一个没留神直觉手背一痛,然后力道不自觉松了,他愤怒的看着小家伙慌慌张张一路向想逃走了,看着手背上的牙印田建国只觉得恨得牙根痒痒。 面对着老太太赫莲,威胁恐吓什么的向来不管用,只会弄巧成拙,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田建国平复好暴躁的心情,然后尽量放低语调,听起来更柔和一些:“妈,田彭今天必须和我回去,我求你了!玉萍还在家里等着呢,田彭今天要是不回去,我们这个家也就完了,您的老闺女就会死的!” 也许是说到了他自己的心里,最后的时候田建国居然语调有些哽咽,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听到此话的赫莲身形微微一晃,正在气头上的她,很快压下心底的触动,冷哼道:“你别拿这话吓唬我,彭彭还是个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不是一件物件,你想要就带走,不想要就扔了。田建国你以为我们老常家就这么好欺负?你以为彭彭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是吗?我……告诉你,有我一天在,你们谁都别想再欺负这孩子一根头发。哼,今天你犯了邪想要带彭彭走,我告诉你,没门!除非你从我这个老太太身上踩过去!” 赫莲说的这话又绝又硬,就连田彭半大点的孩子也能察觉出来姥姥真的生气了,他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然后悄悄拉着赫莲的衣角。 田建国慌张的解释道:“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这么想?我这么想怎么了,错了?那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彭彭接走之后又送回来?”赫莲怒火冲天的瞪着田建国。 田建国目光闪烁,他张了张嘴,然后又看着躲在赫莲身后的田彭一眼,最后像是被逼无奈的说:“妈,彭彭在这呢,挡着孩子面说这些不好……” 经田建国一说,赫莲眉头微动,用余光看了眼一脸可怜巴巴的田彭,最后犹豫地将含在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田建国一见赫莲犹豫了,立刻趁热打铁的说:“妈,你也说……” 话还没说完赫莲就一个眼刀瞪过去,冷声冷语道:“别和我说点子有的没的,田建国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说破大天去我也不会再让你把彭彭带走了,就看你刚才对彭彭的样子,那是你亲儿子,你以为是个猫是个狗,禁得住你那么……”说道这里赫莲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紧紧拉住田彭的手,“你不是有能耐么?自己想法去,走!” 看着赫莲决绝的身影,田建国连忙上去想要拉住赫莲。 “妈!” 这一声叫的幽怨,哀伤。田建国身躯笔直的跪在地上,一双急红了的双眼泛起了雾水,田建国心急如焚已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深深地朝着地上磕着头似乎是在赎罪一样祈求:“妈,我求你,求你,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求你让我把田彭带回去,玉萍被黄鼠狼子迷上了,大仙说了只有田彭……只有他才能救玉萍……你就忍心……” 越往下说田建国身上的力气就少一分,说到最后时他已经浑身无力的在寒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他不是被冻的,而是后怕的发抖,那是打心眼里的绝望,他觉得心里的寒冷比空气中的冷强烈一百倍。 一想到玉萍的现状,他就觉得自己那颗心像是别人揪起来,然后再被狠狠的碾碎,心痛、空牢牢,更多的是迷茫和害怕。田建国此时早已没有了骨子里的傲气,就像是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在渴盼着救赎的曙光,像是个衣不裹体的乞丐在乞求好心人的一点施舍,总之曾经那个盛气凌人田建国,如今看起来真是可怜 听到了整个过程,赫莲向前行走的步伐停住,她没又回头,只是将手中的小手紧了又紧,最后声音冷酷低沉地说:“那是你们自己造的虐,我这辈子够对不住英子了,现在更不能让你们继续这么糟蹋这孩子,彭彭还小他去了能做什么?你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 田建国惊呆了匍匐在地,全省最后的一丝力气和生气像是被硬生生抽没了,他目光空洞的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赫莲你怎么就这么狠心?那是你亲闺女……你居然这么狠心……玉萍怎么办?他的家要怎么办? 空洞的眼眸缓缓变深,狭长的眼睛微眯,里面充斥着阴狠、毒辣,那是人在濒临绝望时才会把发出来的决然,你不仁我不义!田建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手脚并用,像箭一样飞快的朝着赫莲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 感谢小若捉虫!! 26第二十五章 争吵(下) 双眼充血的田建国死死地盯着赫莲,疯狂的向她冲了过去,那一瞬间发生的太快,赫莲也没预料到气急了的田建国会做出这样的事,她被狠狠的一撞,三寸的小脚向后退了两三步,然后一个趔趄向后一仰翻倒在地。 瞬间赫莲土黄色的脸变得惨白,大颗的冷汗从皮肤里渗出来,钻心刺骨的痛从要将不断传来,赫莲张着嘴颤抖着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精明的双眸只剩下真真无力。 “姥姥!”田彭吓的大叫着想去扶赫莲起来,刚一碰触到赫莲的手,赫莲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干涩的嘴唇也开始泛紫,身体的颤抖加剧,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田彭吓的连忙扑在姥姥身前紧紧地抱着她,然后哽咽的叫着:“姥姥!姥姥别吓彭彭!呜呜……” 田建国呆呆的立在原地,他茫然的看着在地上痛苦颤抖的老人,他不想的,只是一时情急,不过转念一想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去,于是田建国伸手去抓田彭的胳膊。 察觉到有人靠近,满脸泪痕的的田彭恶狠狠的等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黑色瞳眸布满了怨恨,看的田建国心里开始敲小鼓,一阵阵犯突突,他冷着张脸瞪着田彭语气不善的说:“小兔崽子,我告诉你趁早更我回去,不然你姥姥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人管!” 田建国这话说得凶狠,那一瞬间就连他自己都有种错觉,如果田彭今天不乖乖和他回去,,他真的会丢下老太太不管不顾,让她自生自灭,这种想法像毒蛇一般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姥姥要死了,被爹杀死的,他不要自己了,还要把姥姥带走,自己再也看不见姥姥了,这种可怕的念头重重打在田彭的心头,一瞬间对田建国那唯一一丝希冀也破灭化成灰烬。一把怒火在他全身烧开,身上突然觉得有些轻飘飘,可是又有种被一种气体充满全身的胀痛的感觉。脸上的泪不停歇的流出,全身所有的血液似乎在体内沸腾燃烧,一会却又像是温暖的河流在血管里流淌、滋润。 田建国一把抓住了田彭的胳膊,想要将他带走,他用力向上提起可是手上传来的重量却不是一个小孩子的体重。田建国连忙用双手又拉又提,田彭就像是一颗百年老树般,双腿深深地扎在地底下,纹丝不动。 此时田建国的手臂已经传来阵阵酸痛,他疑惑又有些害怕的看着变现异常的田彭,他下意识的刚想向后退一步,这时天空突然变得一暗,一朵云彩将月亮遮了个结结实实。瞬间狂风骤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阵阵阴风迎面扑来,嘿嘿嘿,耳旁传来阴测测的尖锐的诡异笑声,田建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突然觉得脖颈之间一凉,然后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脖子被高高的提到半空中。 鬼,有鬼!田建国吓的浑身肌肉僵硬,他高高扬着头颅向后靠去,扭曲的姿势让人担心他的头一会就会断裂掉下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在胸腔里狂跳,呼吸不畅的田建国双手握着自己的脖子,双腿在空中乱蹬,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田彭的身后灰白的的鬼影,模模糊糊的影像五官看不清楚,可是身穿的衣服轮廓却能看出是前清的服饰,田彭现在被鬼附身了?貌似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能说通现在的情况。 求你……了……放了……我,嘶哑细小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田建国痛苦的向那只鬼哀求道,一张脸被憋的从充血开始变成了铁青色,一条条暴起的青筋蜿蜒的趴在他的额头上。 周围的阴风更重,簌簌的风声像是各种鬼怪在呲牙咧嘴的嘲笑般。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早就该死……”凛冽低沉的男人声音,抑扬顿挫折磨人心的一字一字吐着,就像是阎王判决最后的死刑一样,狠狠的劈在田建国的身上。 一句听得他心惊肉跳,他不想死,田建国觉得血管就要爆裂了,觉得狂跳的心脏就要破碎了,他真的不想死,原本阴狠的眼眸此时开始变得涣散,一颗透明的液体顺着眼睑流淌下来,懊悔、不甘。本想放弃挣扎的田建国突然瞥见双眼空洞如同丢了魂一般的田彭,他眼眸再次迸出一丝救赎的希望,他不能死,他死了老婆孩子怎么办? 他奋力向之隔一米远的田彭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铁青色的脸满是死亡的惊恐,嘴里呜呜咽咽地吐露着含含糊糊的话:“儿子……儿子……救救爹……救救爹……” 声音无助哀苦,任谁听了都觉得凄凉,田彭空洞的眼眸里瞬间有丝银光闪动了一下,可是下一秒却又消失不见,田建国又坑坑呜呜的说:“彭彭……爹不能死,爹死了……你姥姥就没人救了,她也会死的……” 话刚一说完,田彭身形一晃脸色苍白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天上的乌云顿时向两边散开,洁白的月亮在墨色的天空中露了出来,淡淡的银蓝色月光照射出耀眼的光芒,凄厉的阴风骤然停止。 田建国啪登一声从半米高的空中跌落在地上,他苟延残喘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此时阴冷的空气对他而言也是如此的美好,劫后余生的他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市医院里,一大一小两父子的身影,匆匆走了出来。那是安顿好赫莲的田建国父子俩,他们现在正向家里赶。 小北风吹着干枯的树枝,发出嘶哑的吱吱声,这让刚受过惊吓不就得田建国有些疑神疑鬼,频频回头,总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脚下步伐不由的加快了起来,田彭抿着嘴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寂静无声,空荡荡的大街没有半点人气,两人穿过小平房,走进楼道里,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田建国的心里也觉得踏实了很多。 一想到老婆马上就要没事了,冻得僵硬的嘴角还是狠狠向上扬起,田建国这个人从小就是个孤儿,从小就是东家一口西家一口被喂大的,每天都是凑活活着,大小就没有感受亲情,没人教过他道德礼仪,慢慢长大了就开始和一群小孤儿干起偷鸡摸狗的事,就是俗称的二流子、小流氓。亲情对他而言就是个屁,所以他会一时冲动对把赫莲推倒,会对田彭不管不问。但是他那个小媳妇常玉萍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自从他俩结婚后,有好吃的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拿回家给媳妇吃,家对他的意义不一样了,他似乎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更圆满了,所以对常玉萍更是真心实意的好。 他手有些激动地哆嗦的想把钥匙插/进孔里,来来去去好几遍才终于插/进去,木头门一开,田建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光着膀子露着白花花的胸脯的常玉萍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菜刀,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实木的小桌子,桌子下面正是瑟瑟发抖蜷缩着身子满脸泪花的田欣。 生怕疯疯癫癫的常玉萍会伤了闺女和自己,他两三步窜了上去,想要把菜刀夺下,常玉萍力气大得惊人,她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吱吱,你要是不放手,黄仙爷爷可就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田彭一愣,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十夜,他好像也说过相同的话,脑海中的影像和现实开始重叠起来。 田建国和常秀萍为了夺菜刀两个人扭在了一起,锋利的菜刀忽上忽下,甚是吓人,正在这时田欣看见哥哥田彭,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找哥哥,她哭着刚要探出头,锋利的菜刀正好向她劈去。 田彭吓得瞪大双眼,焦急的大吼道:“快住手!” 这要是两个大人在打架,有个孩子喊住手,肯定一点事都不管,谁都不会听,但是常玉萍的动作却硬生生的顿在了那里,她扭头看向田彭,像是才发现他一样,然后眼睛一转像是没了力气一样,啪嗒晕倒在地。 田建国愣在原地,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一切就这么简单结束了?老田家闹腾的鸡飞狗跳好几天的事,就被这么个小毛孩一句话搞定了? 一切都解决完后,田彭回到南屋里,他双手支着下巴,透过窗户看着窗外,他现在很担心姥姥,不知道姥姥怎么样了呢?但是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为什么一清醒过来姥姥就已经被送进医院?隐约记得自己答应爹只要送姥姥去医院,他就跟着回家……可是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答应过呢?难道是叔叔帮了自己? 正在这时他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来到一个四周漆黑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小受长大!!!呜呜呜 终于要长大了 小鑫祝:晨姐 生日快乐!! 27第二十六章 鬼节(上) 农历七月十五,俗称鬼节,在这日鬼门关会大开,人们都会成群结队的在十字路口烧些纸钱给亡灵,希望死去的亲人能够在下面过的富足,保佑活着的人平安。 若是在往年,每逢这种日子观念都很封建的老百姓通常会请一些道士和和尚来驱邪避灾,免得被恶鬼缠身闹得一整年都不安宁。可是现在是文/化大革命浪潮最劲的时候,是个人都会谈‘鬼’色变,没有人想被打上反动派的名头,所以在鬼节的当天街上没有一个人烧纸,至于私下里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安静的街道只能听见细微的风声,刚刚才下过一场瓢泼大雨,在泥泞的小路上浇出一个又一个小水洼来,不过好在那雨来的急去得也快,没一会的功夫雨就停了,只在潮湿的空气中留下一丝寒意和泥土的芬芳。 幽长的小街道中远远地有一个人影越来越近,路边相隔甚远的电线杆上昏暗的灯光加他的影子拉长、变大。 那影子摇摇晃晃,湿润的空气中飘扬着一曲不知名的小村小调,随着中年男子的靠近声音越来越响。 那人穿着一身绿色军装,此时绿色上衣的扣子早就大敞四开,露出中黄色的皮肤,头上歪歪斜斜的戴着一顶军帽,明显一身造反派的行头。他现在看起来十分得意,一双精明含着满满笑意的小眼,被深深镶在了酒红色之中,嘴巴恨不得乐的咧到了耳朵根后面,一口黄色的牙齿被暴露在寒冷的口气之中。 男人显然是喝了点小酒,而且喝得很开心,他哼着小曲悠哉悠哉的向前走着。他今天很高兴,应为家庭成分原因,他一直都没有能当上红卫兵,可是这两年政策变了,只要交一些钱就可以参加造反派的队伍。他今天和造反派们一起做了一个壮举,他们把农场的书记给批斗了,他现在心里那个美呀,那种感觉就像终于翻了身,就像自己现在也是个大人物一样,了不得的很! 这时就在距离这个中年男人五六米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黑影,然后唆的一下向旁边的墙蹿去。中年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立刻就醒了大半,他浑身打了个寒战,咕打出了一个刺鼻的酒嗝来。他立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前面墙角看,累了就使劲比一下眼睛然后睁开继续看,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没来由的害怕,他喝得稀里糊涂早就忘了今天是鬼节,于是心里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要绕道走,可是又想今天他头一天当造反派,他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 再加上点酒劲的力量,突然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他觉得什么东西都不在话下,他就是天王老子。在好奇心和好强心的驱使下,他把袖子向上撸了撸,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壮着胆子一步步向墙角小心翼翼的走去。 “喂……你给我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中年男子身体打着晃儿,用小木棍在地上一下有以下不耐烦、焦虑的敲着。 不知是因为酒精的麻痹,还是天黑光线的原因,他看着墙角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黑色,就像是乌云一样,半虚半实。 等了一会不见回答,他不耐烦了直接恶狠狠地撒着酒疯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造反派!我让你出来,你居然不给我动!” 说着中年男人就用木棍朝着黑影用力一戳,只见黑色的的物体突然变成了烟一样的云雾,直接钻进了墙里。 青灰色的砖上漂浮出一个面孔惨白的死人脸来,中年男子顿时别吓的脸色刷白,眼睛瞪得大得吓人,好想哟啊掉出来一般,突然他眼圈一转,浑身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瘫倒在地,白色的泡沫从中年男子的口里汩汩冒出。 一个身穿青灰色道袍的少年,在街道上用力踏了几脚,然后身子竟然就在空中跃起一丈多高,身姿轻盈灵活的如身手矫捷的燕子一般,没几下少年就落在了中年男子身边。他伸出纤细的手指向大汉的鼻下一探,顿时皱起两条好看的弯眉,然后声音有些嘶哑的说:“死了?” 墙缝里的鬼一听,又看着少年一身道士的装扮像是被吓到了,它瑟缩着身子狠狠的颤抖了两下,面色更加凄惨。 面色白皙,明眸皓齿的少年用黝黑的瞳眸淡淡的扫了眼躲在砖墙里的野鬼,然后低头用手在布包里翻找起东西。 少年从布书包里掏出一根只剩半截的香,然后又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少年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夹着符箓在半截香上左右各绕了两圈,最后向中间狠狠一点,想居然点着了在空气中冒出一缕灰色烟雾来。 少年捏着香围在大汉的头上转了一圈,然后轻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轻声念诵了一句咒语,之间一朵白色雾状的东西从大汗的额头上飘了出来,少年用手一抓,就将云雾握在了手里,他随后将香吹灭,然后将香灰倒在握着大汉灵魂的手里,轻轻一揉搓将两者揉为了一体。 少年满意的看着手中的成功品,这是他第一次帮人补魂,看样子成功了。少年不再耽误动作麻利的将灵魂向大汉的嘴里拍去,只见大汉的嘴和少年的掌中泛起一道微弱的金光。 灵魂顺利回归到大汉的身体里,大汉长出一口气。 墙缝里的鬼惊讶的看着年纪轻轻的小道长,只见少年也将目光对象它,看着平静如水的褐色瞳眸野鬼顿时大惊,暗道这人居然有天眼?随后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它连忙张口解释道:“道长……我并非有意吓他的,见到他我本已经躲开,可谁承想他居然会走过来非要看个究竟。” 这话说回来,真的只能算是这个大汉倒霉,大晚上的不回家在外面呆着,本来就容易遇见鬼邪的事。再说人家鬼也故意避开你了,你还带着好奇心上前看的究竟,这不是找死吗?传说中的倒霉蛋,其实都是被好奇心弄死的。 少年轻轻皱起两条眉毛,像是在思索面前野鬼说的真假,没一会少年轻轻转过身似乎是要走。 野鬼连忙从墙缝里飘了出来拦住了少年的去路,“请道长帮帮我,我已经在这人间飘荡很久了,上进不了天庭,下入不了轮回,请道长指点我该怎么办!?” 退去了脸上的死气,野鬼露出了生前原本的面容,并没有那么吓人,很清秀只是有些过于惨白。一双眼睛诚恳,毫无杂念,比许多人类的眼眸要无害得多。 少年再次轻轻皱了下眉毛,然后一脸坦诚的说道:“抱歉,我帮不上你。” 野鬼一听,顿时以为小道长是不想帮他的忙,心中虽然有些愤慨,可是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继续下去也没什么,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停止,于是野鬼虽然有些失望,但仍是点了点头。 转身要继续飘荡。 幽长昏暗的小路,仿佛没有尽头的深渊,看着越来越远的野鬼,少年突然说道:“也许我师傅可以帮你,你可愿意和我走一趟?” 鬼惊讶的回过头,看不清的五官居然瞬间闪烁着一丝泪水的光泽,野鬼呆呆的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少年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刻有羊身、虎齿人爪的饕鬄形状的死玉来,野鬼会意一个转身,就化作一缕青烟附身在了死玉当中。 少年开心的将玉佩塞回到衣服里,然后脚踏几步向家奔去,隐约间听见了野鬼声音飘渺的问:“不知小道长叫什么?” “田彭。”少年声音愉悦的回答。 静谧的夏夜使人心安也使人心慌,潮湿的空气中突然下起大雾来,薄薄的烟雾将整个街道笼罩起来,神秘而又奇异。 刚刚离去的街道上再次冒出两个鬼影,两鬼一黑一白,都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身着长袍,帽子上分别写着一见发财和必捉汝,两人面色也是极大的反差,一个黑如夜色一个白如昼日,这两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黑无常阴气森森的问。 “就当卖给他师傅一个面子吧……”白无常满脸和气的回答。 28第二十七章 鬼节(中) 夏秋交替的夜晚总是凉爽的,幽静的街道,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上一下,让人看了背后发寒。 少年在半空中轻松一窜,时不时用脚在地上、墙上点一下借力,身形稳健、轻松如燕,就好像是古代会轻功的大侠一样。 少年悄然无声来到一栋楼房前,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一推,没有锁上的窗户就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了。改革初期的楼房大多都是三层或者五层,再高的就没有了,而那时的窗台从外面看却都很高,大约有一米六左右。少年双手按着和他肩膀同高的窗台,轻巧的一个翻身,就轻松的跃入窗内。 一进屋的田彭连忙将窗户掩上,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的那身行头脱下。他将道袍平铺在单人床上,然后细致的将道袍上的褶皱抹平,最后小心翼翼的叠了起来。一张稚气未脱却已初见少年之姿的脸绷得紧紧的,颜色极淡的嘴唇也被主人紧紧抿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完成一件需要缜密细心才能完成的大事,似乎只要一分神、不小心一用力这件衣服就会像纸一样轻易被弄破。 这件衣服是师傅送给他的,田彭格外珍惜。 叠好衣服后,田彭长舒一口气,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他双手捧着道袍,闭目盘膝坐在床头,一瞬间他手上的道袍和脖子上的死玉就化作淡淡星光消失在原地。 周围静谧无半点杂声,只能听见海风拍打海面发出细微的哗哗声,海风挟着淡淡的海腥味迎面扑来。田彭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他此时也坐在这海面上。田彭稳稳当当的坐在海面上,身上的衣服没有被身下的海水打湿丝毫,海面与他就像是被一层用肉眼看不见的气体隔开一样,让田彭能漂浮在海面。 看着周围徒然变化的场景,田彭没有半丝意外,他嘴角挂着满满的笑意,然后焦急的站起身。周围一片死寂,全部都是浓墨一样的黑色,大海也是看不到尽头,田彭抬头看了看夜空,只见一轮血红色的月亮像是被贴在黑色当中,发出鲜红的光晕,只是那光很淡。 这要是平常人看见,只怕早就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屁滚尿流的逃跑了。田彭面如常色,在海面上如履平地的向着红月的方向小跑过去。随着他的身影向前行去,海面上亮起了一盏盏明晃晃的纸扎的灯笼,就像是路灯一般排列笔直的一个有一个接连不断的亮了起来,把波光粼粼的海面照亮。 田彭像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干脆在海面上借力跳了起来。最后一盏灯亮起来后,一座建筑宏伟的古宅赫然出现在眼前,建筑精细的深宅大院竟然也奇异的耸立在海面之上,不像船只那样随着海浪起伏,而是如同巨人一般紧紧牢牢的立在远处,就像是被建造在地面上一样。 朱红色的大门像是感应到了田彭的到来,没有人去推它,就缓缓的自行打开。 田彭这些年早已见怪不怪,他高兴地跑进正堂。 正堂正对着大门,这古宅和外面的景色一般无二,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血红色的月亮妖异的挂在深宅的屋顶之上,圆润、妖异。 这些诡异的场景,对于每天都要来一趟的田彭已经习惯了,从小时候需要沉睡才能到这个奇异空间,到现在只要心神合一想着便能来,田彭已经对这个未知的空间了解了许多。在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师傅两个人,在这个空间里似乎一切事物都是听从他师傅控制的,而这里似乎有许多东西,只要师傅同意就可以被拿出去,那件道服和死玉都是他师傅给的,就是从这个空间里拿出去的。 而对于白轩熙的身份,随着年龄的增长田彭也曾一度迷茫,对阴间了解的越多他就更加清楚师傅是鬼非人,更不是神仙。可是田彭自小长大经历了许多挫折,自己也有了一套是非观。人有善恶,更何况鬼呢?白轩熙对于田彭而言就是一个好鬼,一个和亲人一般的鬼。 “师傅!”田彭纤细的身影,一路小跑闯入大堂。 身穿朝服,劲戴朝珠的白轩熙缓缓托起茶杯,淡淡抿上了一口茶,然后不动声色的训道:“都十五了还这么毛躁,一点长进都没有!” 田彭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师傅,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他恭敬地低头垂目站在白轩熙的面前。 白轩熙有饮了一口茶,过了一会隐晦的面色似乎好了一点,才淡淡开口问道:“天定则能胜人,人定则能胜天。”说完白轩熙敛目,眼神晦暗不明的看了老老实实站在眼前的田彭一眼,然后接着说:“你今天就给我解释解释,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者为死是何意思?” 不知道师傅为何一时间生气,田彭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对于白轩熙突如其来的考校也是不太明白,于是压抑着今天首次使用道术救人的兴奋,不急不躁的答道:“精气神乃人之三宝,精充、气足、神旺的人能延年益寿身强体壮,反之精亏、气虚、神弱则体弱多灾。” 白轩熙听完后,微敛双目,眉头紧皱,一张脸紧绷着,骨节分明的大拇指轻轻摩擦着茶杯的边缘,身上散发着不怒而威的压力。 田彭看着师傅冷若冰霜的脸,联想着这一对一大的话,顿时一惊连忙跪在地上,低头认错道:“师傅,徒弟知错了。” 白轩熙这才睁开双目,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檀木桌上,瓷杯与实木撞击发出哐啷的刺耳声。白轩熙低沉的声音在大堂中漂浮着:“但凡是鬼身上都有鬼气,尤其是这种控制不了自己身上阴气的孤魂野鬼,你胆子也是够大的,竟然还敢将他戴在身边。” 面对着师傅的责问,田彭无言。自从开始诵读上清大洞真经后,田彭身上的煞气也能收发放自如,今日为了实践道术田彭身上的煞气被压制了干干净净,当煞气被压制后田彭和常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没了天然保护屏障,鬼怪自然也能伤到他。 白轩熙看着田彭一脸委屈却又倔强的小脸,长长舒了一口气似是无奈道:“罢了,就当积善行德吧。”白轩熙起身走到田彭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田彭的头,然后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田彭的脑门说道:“不许再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想行善首先要学会将自己保护好。” 田彭看着白轩熙慢慢露出一个笑容,眼角有些湿润的点了点头说:“师傅,你真好。你帮帮这孤魂吧!” 说完田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师傅的表情。 白轩熙似笑非笑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淡淡的摇头说:“你要是每次称赞完我,后面不跟着一件请求,那可就真是大好了!” 见田彭一脸拘束的立在原地,白轩熙像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行了,带着他去凤凰山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又晚了- -我码字太慢了…… …… 29第二十八章 鬼节(下) 月色沉寂,湿冷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寂寞冷清。 一身官袍的白轩熙独自一人坐在空洞的房子里,看着那少年慢慢打开了门,然后修长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那无止境的夜色当中。 白轩熙低头敛目一脸平静的端起了茶杯,淡淡抿了一口茶,动作流畅优雅。昏暗的烛光将脸部原本刚毅的线条变得柔和,忽明忽暗的光晕打在白轩熙的脸上,让他五官显得格外看不分明,整个人看上去沉默、寂静。 微风吹过,一股子尸体的腐臭气味从海中飘进屋里。 沉静的夜空中一轮圆月发着微弱的光芒,夜色渐深模糊的薄雾在空气中弥散开来。空旷寂静的山林里,偶尔能听到几只乌鸦在夜里发出的悲鸣叫声,衬着凄凉的呜鸣声几座孤零零的土坟在夜里则显得更加凄凉、阴气森森。 这时一阵嗡鸣声划破空旷的山林,一辆绿色的212敞篷吉普车缓缓开了过来。车上坐着两个人,正在开车的是一个身穿军装看起来颇为干练精神的年轻人。旁边副驾驶上则坐着一位正在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男人身上同样穿着一身军装,衣服穿的一丝不苟,军装上连半丝褶皱都没有,紧绷脸还有眉间深深的三道沟壑头透露着男人此时的心情。 军绿色的吉普车一路缓缓开到一个颗粗壮的槐树前,车身一顿。年轻军官打开车门,绕过车头,一路小跑至中年男人旁边。 “报告将军,已经到达目的地。” 说完年轻军官标准的军姿站在将军旁边,等待将军下达命令。从这个年轻军官一套动作中不难看出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被称为将军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浓黑的剑眉下面是一双深沉果决的眼睛,他缓缓巡视了四周一眼,脸部僵硬的线条才渐渐柔和了一点,刚毅紧闭的双唇缓缓张开:“李少校你就在这里等我。” 说完将军也不等着李少校做出反应,就独自一人拿着一包厚厚的纸钱和两瓶汾酒,迈着矫健有力的双腿迫切的向林中走去。 桃养人,杏害人,李子树下埋死人。在这个山林里面就有一棵李子树,而且正树上正结着一颗颗硕大的果实,看起来似乎香甜可口,枝叶随风摇摆好像在呼唤着人们来采撷。 但是现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这里李子树就显得鬼气森森了,哪里还有人敢去吃?躲还来不及。 将军走到离李子树两三步的地方,身形突然打了个晃,眼角泛起一丝水润的光泽。此时的老将军看起来早已没有了先前威风凛凛、神武有力的风采,他现在就像是以为风烛残年、历经沧桑的老人。 他来到李子树下,差颤微微地手轻轻抚摸着长满杂草的泥土,深邃的眼眸中写满了忧伤凄凉。 “杰西我来了……我来看你来了……” 良久老将军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出第一句话来,原本粗犷的音线里却充满了柔情。他在离李子树不远处找了块较干净的土地,用树枝画了个圈,然后将厚厚的纸钱点燃,星星火光映照着他的脸,这位刚毅不拔的老将军眼眸中迸发出一种哀伤。 一张一张的纸钱被点燃,最后化作一层层灰烬。 老将军背靠着李子树,一边用孤寂的眼眸看着不远处的被大火燃烧的纸钱,一边一口又一口喝着浓烈的汾酒。 火苗时旺时弱,如同跳舞般,也如同旧时人的笑靥。 也许是喝得急了,酒劲上了头,也许是满腔的悲伤迷了他的眼睛,一瞬间他居然看见身穿蓝灰色军服的孔杰西。 孔杰西站在绚丽多姿的火苗边,清瘦的身上穿整齐清洁的蓝灰色军装,皮带前佩戴着那一只小巧的左轮手枪,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英气蓬勃,与那些泥腿子士兵相比,他更像是弃笔从戎的谦谦书生。一双夺目的星眸中总是洋溢着深邃的睿智、狡猾,嘴角邪笑,活像个小流氓般向他炫耀着说:“看见没,这可是孙中山先生给我的手枪……” 随后眼前一花,场景就变成曾经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身负重伤的躺在病床上,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蒋委员长败了,我们败了……” “蒋委员长让我同他一起走。”“你和他走吗?”“不,我不会走。我的家在这里,而且你也在这。” “我不是特务,相信我……我要死了……你若是顾念咋俩的情谊……就把我……把我的骨灰带回家乡……” “杰西!杰西……” 一阵风吹过,火苗先是一弱,然后徒然窜起,迫不及待的将最后一点纸钱烧为灰烬,连同那个浑身是血、脸色苍白、了无生气的少年的身影。 看着不远处的火堆渐渐熄灭,一时间充满悔恨的泪水如同瓢泼大雨般夺眶而出,涌出的泪水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行行水渍。 此刻曾经意气风发,曾经傲骨铮铮叱咤战场的老将军哭得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般,无助、凄凉。如今满腔哀伤的他早已经失去了那个曾经陪在他身边的人,压抑不住的情绪今天再次爆发出来。一场属于男人的嚎啕大哭,止不住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哭够了,宣泄够了,夜已经更深了。 老将军手扶着大树的树干,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他走得极慢。岁月蹉跎了他的年华,却没有让他心中那个人的形象有半点模糊,如今孔杰西的面容在他的记忆中依然那么清晰,就像是长在了他的脑海中一般,早已经生了根,发了芽。月光罩在他孤寂的背影,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似乎想要将他定格在那棵长的异常茂盛的李子树下。 也许是蹲的时间太长使他的双腿血液不通,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太过伤心使他的身体疲惫不堪,他现在走起路来踉踉跄跄一副随时快倒下的模样。 老将军在黑乎乎的小土道上一直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他才惊觉好像有点不对劲。按理说停车的位置离他烧纸的地方距离不怎么远,也就三分钟的路,可是他现在好像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应该有半个多小时了。 老将军警惕的看着四周一眼,心里纳闷难道自己迷了路?可是再一想不可能,这条路他每年最少都会走上几趟。正在他思考怎么回事,一阵寒风吹过,他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突然他面色变得不怎么好,一个不可思议的词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难道是,鬼打墙? 一瞬间,老将军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立刻清醒了,他将速度放得更慢了一点,然后从兜里悄悄地掏出一个五分钱硬币仍在地上。 由于□灌输的无神论,让他本身不相信这些鬼怪邪说,可是他又将一些希望寄托在这些怪异乱神的身上,比如他时常会想想孔杰西会变鬼回来看看他,所以他此时的心情是异常矛盾的。 老将军面如常色,粗糙的手心里却溢出了一层细腻的汗珠。兜兜转转,老将军突然脸色一变,顿时棱角分明的脸上如同结了一层薄霜,原本威严的眼眸中流转着诧异和惊喜。他缓缓猫下腰,然后用颤抖的左手去捡地上那枚熟悉的五分钱。 他的动作很慢,慢的就好像是用一生的时间去了完成这个原本简单的动作。他将五分钱狠狠地捏在手心里,然后锐利的目光将四周再次扫视一遍,回过头再次摊开手掌。刹那间,老将军双眼通红,他的世界观被逆转了,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匪夷所思的东西存在。他原本黑灰暗的世界里似乎也出现了一丝光芒,老将军微微吸了吸鼻子。 突然老将军直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只觉得肩头一沉,一只纤细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 老将军身体有些僵硬的转过去,一张惨白的脸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大伯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将军长舒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在月光照射下脸色异常苍白的少年,特别是当少年用那双黝黑的瞳眸盯着他时,老将军只觉得心中有一阵阵发毛,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从心中向四肢窜去。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留言…… 扇子呜呜,我发现*网站上好像打不开这章…… 求包养!!求收藏!! 明天 晚上发文……呼呼 30第二十九章 水鬼(上) 这几天的天气总是不太好,一大早就下起一场大雾,天也总是灰蒙蒙的,好像是吸满水的棉絮,饱和的要从空中最下来一般,压的人透不过起来。 可是一到太阳升到空中最高点,中午的时候,天空中万顷乌云就像是被炙热的阳光给稀释了一般,渐渐变淡变轻,最后化为乌有,但是第二天这该死的乌云就会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一大早田彭的屋门就被敲得咚咚作响,听着可怜的破旧木门发出凄惨的闷哼声,田彭微微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轻轻发出一声闷哼。 听见了田彭若有似无的应答,常玉萍这才就此作罢。她面色不怎么好的的皱着一双又细又长的弯眉,讥讽道:“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整个就是一个祸害,大毒瘤!都不知道养着你有什么用……” 常玉萍一边走着,最里面一边念念叨叨没完。 听着门外的动静渐渐远去,田彭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两下,然后缓缓睁开,他歪着头看着外面诡异的天气,想着等一下还要面对那种嫌弃的嘴脸,心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但随后想起今天要去看姥姥,原本如同被石头压的发闷的胸口才舒畅了许多。 田彭一个鲤鱼打挺,轻松的站在了小床上。他跳下床,将满是补丁的鞋子套在脚上,然后一脸精神的拿起屋里的小铁盆,向走廊走去。这个年代的楼房格局都是一样的,每家房子都是两室或者一室,然后一个小客厅,一个厕所。厨房一般是几家一起公用的,费用也是几家平摊。 记得建国初期,所有人都以为那时的中国已经进入了*社会,有花不完的钱,有吃不完的饭。国家也是积极号召全国人民,多多用电促进生产,那时候无知的人们都向往着美国,觉得美国好,每天晚上美国的城市就被各种霓虹灯装扮的如同天堂一样。所有人那时都可劲儿的用电,浪费电。没过一年政府就发下通知,开始收取电费,并且提倡节约用电,这场学美风波才就此拉下帷幕。 如今老田家正施行着两样走政策,对待田彭就是,一年四季用水全是到厨房去自己接,提倡节约,浪费是可耻的。而老田家三口子则是实施便利优待政策,怎么省事怎么来,不怕浪费。 当田彭在阴凉的小厨房里打了盆凉水洗完脸回到屋里时,田建国、常玉萍和女儿田欣一家三口已经吃上早饭了,可爱机灵的女儿,温柔慈爱的母亲,威严高大的父亲,一家三口看起来那么温馨,而田彭就像是一个恰巧到来的路人一般,在这个家里边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这讽刺的画面却没有让田彭感到半点难过。 他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了,这点刺痛对他而言犹如蚊叮般早已经不痛不痒。田彭面如常色的坐在田建国身旁空着的座位,那是他的老位子。用得发亮的木桌上摆着一烤瓷盘,里面盛着一个黑面饽饽和三个白面馒头,旁边放着一盘红咸菜丝还有一大盆大米粥。 田彭看了一眼自己碗里早已盛好的红高粱粥,他面色如常一脸平静的端起碗来,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噎人的高粱渣滓如同碎玻璃一样在田彭稚嫩的喉咙上下摩擦,最后被狠狠地咽下。 常玉萍眼中的得意早已泄露出来,带着喜悦的眉梢被高高挑了起来,她不动声色的喝了口发着清香味的大米粥。这种一家人吃两家饭的把戏,老田家天天都在上演,而且常玉萍似乎也很乐忠于这种把戏,这么多年了一点也不觉得腻味,就好像田彭跟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只要田彭难受她就高兴,这种变态的心理似乎已经到了疯狂的状态。 桌子上黑面饽饽和白面馒头,似乎象征着两种地位,就像是黑种人和白种人一样,讽刺至极。在这个家里田彭就是天生被鄙视奴隶的黑种人,而他的爹娘和妹妹就是高高在上的白种人。田彭一脸平静地去拿桌上黑面饽饽,虽然这些粮食吃起来味道很差,可是这些东西却很耐饿。这时已经许久没有和他说过话的田建国淡淡开口道:“吃馒头吧!正在长身体,应该……” “啪!”常玉萍没好气的将筷子用力甩在碗上,田建国剑眉紧皱看着掉落在地的筷子,然后没有说半句话。 常玉萍却不依不饶地说:“你倒是大方,就你赚的那点钱够干嘛的!居然还有闲心为外人着想,你自己女儿都要吃不上饭了,你知道吗!” 田建国被常玉萍吵得有些头痛,于是皱眉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外人?我赚的钱不照样能让你们吃上白米吗?” 看着眼前的闹剧愈演愈烈,田彭先一步撂下碗筷,淡淡说了一句:“我吃饱了。”田彭一脸漠然的打断了两个人,然后站起身,当多有人以为他要走的时候,田彭突然回过头,一脸冷漠的说:“我以后会自己养自己,从今天开始不劳烦你们操心了。” 田彭一句话说的冷漠,面上客客气气,可实际上却是疏远陌生,这哪里像是一家人在说话?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家人似乎也没拿田彭当至亲的人。 说完就转身开门出去,只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常玉萍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一脸不屑的嗤笑一声:“哈,真会说大话,自己养自己?也就是会说说漂亮话罢了,回头还不是要回来吃饭。” “你够了!”田建国皱眉不耐烦的看着常玉萍。 这几年田建国早以不像当初那样惯着常玉萍了,虽然大多时候会忍让一些,但俩个人前几年也因为田彭的事曾经大打动手,这也就是常玉萍为什么越来越厌恶田彭的原因,那件事过后常玉萍似乎对田建国也有些害怕。 常玉萍抿了抿嘴,脸色更加难看,田建国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家人沉默不语的潦草吃完早饭。 一顿饭吃完后,女儿早已躲进屋里不知干些什么,田建国穿衣出去上了班。常玉萍自己一个人收拾碗筷的时候,气哼哼的叨咕道:“哼,人家不识你的好意,不用你养,你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就跟我甩脸子,你个软蛋。” 一片片首尾相连乌云,在空中形成了一片连绵不绝看不到尽头的云海。厚重的乌云如蚕茧一般,将初升的晨阳包了个结结实实,没有留露出半丝阳光。没有了阳光的照耀,大地仿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如同没有了生命力般死气沉沉。 家属大院斜对角不远处有一个小树林,那里是家属大院里的孩子的长期根据地。今天在柳树边上有一个剪着一头利落半寸的少年,一双狡黠的眼眸中透漏着一起桀骜不驯,是的少年看起来神采熠熠。 他穿着一身旧军装,他的身材瘦高挑本来是一副天生的衣服架子,奈何那身军装又大又肥,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魁梧大汉的衣服。少年穿着衣服因为不合身,只好将裤腿和袖口向上卷起两三层,看上去活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搞笑滑稽。可是那少年却是一脸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很了不得。 那是这个家属院里的孩子头杨派,今天一大早杨派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在老地方等着自己那些兄弟来。可是左等右等一个人也没等来,反而鬼天气越来越闷,本来阴天又下雾空气应该很潮湿,可是偏偏却让人生出一身汗来,觉得像是在一个大蒸笼里被蒸烤一样,浑身黏腻的难受。 杨派一仰头,用手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咒骂道:“这该死的鬼天气。” 然后又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的那几个哥们今天恐怕又出来不来了,顿时更加生气,他粗鲁的扯了扯上衣的领口,露出更多小麦色的肌肤。可是一点也没有觉得凉快,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在浅棕色的皮肤上形成一道蜿蜒的小溪。 杨派从小就怕热,被人腊月寒冬是都穿上厚厚的棉袄棉裤,可是他就穿着一件在秋冬交替时才穿的薄薄的小棉袄,就能熬过整整一个冬天,哪怕下大雪也是如此。别人小时候都是春捂秋冻,他则是四季都冻着,多穿一件那就能要了他的命。 杨派看着不远处的河水,狡黠的眼眸中闪出一丝光芒。他快步跑到小树林的尽头,那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到了夏天那里就是他们这群野小子的天堂。虽然现在已经过了立秋,现在的河水恐怕只能用冰凉刺骨来形容了,可是杨派热狠了,也顾不上那么多。 他两三步跑到河沿边,然后迫不及待的将身上的衣服脱去。考虑到怕被女同志看到,杨派特意留了一条内裤没脱。他穿着一条四角裤,来到河边并没有着急跳下去,而是先撩起几捧水泼在身上,适应一下水温。 冰凉舒服的感觉在他身上如同触电般窜过,原本大汗直冒的皮肤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杨派舒服的打了个激灵,等身体差不多适应了水温后,杨派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河水不深,也就是刚好没到他的胸前。 冰凉刺骨的河水,突如其来的寒冷,让杨派觉得浑身的舒展开了。他悠然自在的在水里面有了个来回,爽够了,凉快够了,毕竟已经立秋杨派也不敢在水里面呆太久,他倒不是怕感冒,而是怕生病惹得老娘伤心。 杨派想着在水里再呆一会,就爬上去,突然他面色一僵。他感觉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在他的脚边,突然杨派觉得一直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腕,一股阴森森的麻意立刻从脊梁骨直窜全身,他神色慌张地向脚下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但是刚才那种透骨奇寒的感觉,还有因为麻木不能动弹的左脚,让他觉得全身汗毛耸立。 这时的雾起的更大了,河面上雾气森森,前面只有一片死寂的小树林,杨派才注意到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他一刻都不敢再停留,连忙向岸上游去。万籁俱静的环境还有这骇人的鬼天气,让他觉得毛骨悚然,他现在觉得自己附近阴风阵阵的。 杨派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就算再胆大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而且他现在面对的是未知的生物,这让他产生了本能的恐惧。他奋力向岸边游过去,眼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近,他上半身爬出水面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胆小,和个懦夫似的。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觉得左脚腕一凉,刚才那种恐怖的触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惊慌失措的回过头,只见水里面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正抓着自己的脚腕。 杨派吓的连忙七手八脚的往岸上爬,可是那看不清什么东西的黑影子力气很大,杨派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摆脱黑影的纠缠,左脚越来越重,杨派好不容易爬出水面的身体开始被缓缓拖进水里。 杨派浅棕色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大惊失色的喊道:“救命!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很好 ,接下来周六见 31第三十章 水鬼(中) 正在杨派毫无形象的呼天抢地的喊着救命的时候,一道黄色的纸符如同飞箭一般,刷的一声飞过杨派的头上方,直挺挺的插入水中,顿时河面泛起一道微弱的光芒,然后杨派就觉得原本的吸力消失了。回过神的杨派开始奋力爬上岸边,然后惊慌失措的抱起地上的衣服,逃似的向小树林里跑去。 一路狂奔,杨派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就连小时候和人打架被人拿棍子追,也没有这么快过。觉得跑的够远的了,身后的怪物应该追不上自己了,于是他渐渐将速度放慢,最后扶着一棵老桦树,呼哧乱喘起来。 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刚才那个场景犹如在眼前。刚才那一瞬间杨派真的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掉,那种全身战栗的恐惧感,现在还然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卫兵忌讳。杨派长这么大除了他家老头子以外他从来没怕过什么,可是今天他怕了,现在以冷静下来,双腿还不由自主地打着突突。杨派大口喘着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抓起旁边的衣服,将额头上的冷汗擦掉。良久情绪稳定点的杨派嘴里面嘟囔道:“我操刚才是什么东西?” 杨派唯一确定的是刚才在自己头顶上飞过的那道纸符救了他一命,刚才冰冷的河面上泛起的那道极淡的光晕他看的很真切,就是那个符咒将水里面的怪物给制服的。不过那道纸符是从哪来的? 周围万籁俱静,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就像是死一般的静谧。这个时候,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听见,而且最喜欢自己吓自己。 听着身边突然传来的簌簌声,杨派吓的立刻回过头去,一双眼睛瞪的如同铜铃般,全身所有的神经都紧绷成了一条线,他浑身僵硬,似乎还在微微颤抖。人混起来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却唯独怕那些眼睛看不见的奇异生物。杨派就是这种人,他怕的人没有,就连他家老头子仔细说起来那也不叫怕而是尊敬。 可是一向横行霸道的人,如今却面露胆怯,双手紧握成拳头放在身体两侧,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微微泛着清白色,原本晒得有些发黑的脸也变得白净了不少,他缓缓站起身,躲在老桦树的背后,做出随时都可以攻击的姿势来。 一只破旧的黑布鞋出现在树的身后,杨派的心一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里,随后那只鞋的主人渐渐出现在空气中,修长的双腿,唱了很多年的旧蓝色长裤比主人的双腿短了一截,一小节白皙的脚腕暴露在空气中,然后白色汗衫,最后出现的事一张略显稚嫩五官却很精致的少年。 杨派褐色的瞳眸猛然一缩,然后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脸上又展现一丝愤怒道:“田彭你怎么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吓人,你找打吧!” 眼前这个人赫然就是小时候和他打过一场架,从此就谁也不再搭理谁的田彭。杨派心里咒骂道,谁来不好偏偏是这个,从小到大唯一让他吃过一次亏,天生就和他不对盘的田彭。 田彭黑色的瞳眸看着他,表情有些木纳的说了句:“我只是凑巧经过而已,听见有人喊救命才过来看看。” 田彭的话,让杨派一下子想起自己刚才的丑态,脸上一时窜起两抹赤红色,有些窘迫的看着田彭。心里阵阵嘀咕道,田彭这小子不会看见刚才自己那熊样了吧? 于是装出一副凶狠,恶声恶气的说:“田彭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田彭似乎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将眼前浑身赤/裸只穿着一件内裤的杨派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后,疑惑的说道:“是不能把你光着身子,躲在桦树后面耍流氓的事说出去吗?” 听完田彭的话,杨派身形一顿,这次脸色是编的真的凶狠难看,不是装出来的了。他好不顾忌自己只剩一条内裤,赤条条的向田彭靠近了两步。走近才发现他比田彭高出一个头,杨派此时已经是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了,他眯了眯眼睛语气危险的说:“草,你这小子是不是皮痒,欠揍?” 近距离让田彭白皙细腻的皮肤完美的展现在了杨派的眼前,水汪汪的黑色瞳眸流转着勾人心弦的视线,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被惊吓的微微张开嘴,正泛着水润诱人的光泽。杨派立刻皱起剑眉,心里暗骂道,靠一个老爷们居然长得和个小丫头似的。 面对着突然压下的身影,田彭没有半点压迫感,他看着杨派微微一挑眉,原本木讷白皙的脸庞突然变得灵动起来,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说,眼神里却透露出淡淡的挑衅得意味,或者说是逗弄居多。他满脸惊愕的看着杨派说:“你是不是遇到水鬼了?!” 说完有不可置信的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个厉鬼一般,躲得远远地。 杨派被田彭吓唬的一愣,满脸错愕,磕磕巴巴的吼道:“干嘛你……你……你瞎说什么?!什么……什么水鬼?!……” 田彭做出了像是被惊吓到的表情,他颤颤巍巍的指着杨派的脚腕说:“那……那是什么!” 杨派顺着指尖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左脚腕处有四条黑色的手指印,那就是传说中的鬼手印。这只脚就是被刚才的怪物抓住的地方,顿时杨派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全身寒毛耸立。杨派有些神经质的看了看四周,一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然后看到田彭后装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说道:“你……你给我等着,老子今天有事,改天收拾你!” 说完就抱着衣服踉踉跄跄的逃跑了,一刻不敢多做停留。 将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殆尽后,田彭脸上的表情褪了个干净,他一点一点走到刚才危机四伏的河边。 然后伸手在河里一捞,就从河里捞上来了一道红色符咒和一颗黑色的珠子。虽然学得道术还不是很多,但是已经诵读过千遍上清大洞真经的田彭,对与帮这些冤死鬼去除身上的戾气和怨念,对他而言还是很容易的。 此时水鬼已经被封印在了黑色玻璃珠里面,因为吸食水鬼身上的怨气,黄色道符也变成了血红色,看起来很骇人。田彭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锦囊,然后将黑色珠子放了进去。手里捏着湿漉漉的纸符,用中指和食指轻轻地捏着,然后在空气中随意的抖动了三下,湿漉漉的纸符就在空气中很不科学的燃烧起来。 少年起身,将燃烧的纸符抛到河里,然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恩恩 小攻二号终于和小受有了交集 鼓掌!! 求评论,求收藏,求包养 32第三十一章 水鬼(下) 雾气森森的天气里,路上很少有闲着无事的行人出没,在路上只有四五个骑着自行车看起来像是去上班的人,因为雾气浓度大的原因,那些人骑得慢悠悠的,从远处看他们就像是在飘着一样,又像是要去郊游一般漫不经心。 这时空气飘传过来一阵滴滴答答的吹唢呐声,那声音飘渺诡异,让人听了汗毛耸立。过了一会就看见不远处有两盏明晃晃的纸灯笼在大雾中若隐若现,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提灯笼的人出现,再仔细一看原来那两盏灯笼竟然是在几漂浮在半空中,发着淡蓝色火焰诡异的在空中上下漂浮。 那蓝色的火焰像极了人们常说的鬼火,还来不及让人多想这时从远处飞来一顶红轿子,抬着轿子的是四个脸色惨白,穿着传统的黑色的马褂陪着雪白的袍子的轿夫。他们个个面容奇怪,如同扑了面粉一样的大白脸,两个腮帮涂着两抹圆形的血红色胭脂,嘴巴上的口红只涂了中间一块,四个轿夫看上去既滑稽有恐怖。因为他们几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像是卖死人东西店里的纸扎人。 这要妖异的场面,很显然是某家人在娶亲,唯一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活人娶亲,而是鬼娶亲。大红色的轿子在空中时起时伏飘飘荡荡,四个轿夫时而点地,时而踏着人们的肩膀,动作僵硬却迅速的在人群中间穿梭,最后消失在阴气沉沉的大雾中。 这诡异的景象却没引起一个路人的好奇张望,行人们仍是忙活着自己的那点事,就像是没看见拿顶血红的花轿和面容怪异的轿夫一般。原本时常就能见到的娶亲一目,却在这时显得诡异渗人。 田彭疑惑的看着那顶被烟雾彻底遮住的红轿子,疑惑的皱起眉头,喃喃说道:“鬼娶亲?” 人有婚丧嫁娶,鬼亦是如此。只是若时此时是晚上,遇见这种事也就不稀奇了,可是现在大白天的,这群鬼能避开日游神的搜查,会不会……想着田彭一脸凝重的抬头看了看没有半丝阳光的天空,难道和这诡异的天气有关?又或者是有人特意施法布阵让乱阴阳两界秩序,给富贵人家操持阴婚?田彭虽然疑惑可是不管怎样,这件事都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于是转身继续向前走。 湿气森森的大雾,在城外的西郊就淡去了很多,但依旧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一排排长得还算茂盛的槐树,正笔直的隐藏在大雾中,雾气落在上面,给树叶树干上湿润了谢光泽,让它不再像原来那样干燥、枯糙。 天气就算再恶劣,靠着土地吃饭的农民也都会早早起来,去庄稼地里干活,一年四季如一日,从未改变过。 乡间小路上,时而能听到一些野孩子们的痛快欢愉的嚎叫声,他们是这块土的的小主人,是这里的王。几个穿着单薄破旧衣服的少年,正围成一团,一个个脏兮兮的脸上全都咧着嘴嘿嘿的傻笑着,一双眼睛露出狼一般的光芒,那是种动物看到猎物时才会透露出来的贪婪的目光。 一只干瘦的杂交豺狗,此时正被这群十三四岁的孩子围在中间,它的上半身压得很低,全身的肌肉紧绷,嘴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带有威胁性的低吼声,一双棕色的眼睛此时正在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小孩。这只豺狗长得很是漂亮,一身乳白色的短毛,这种颜色的豺狗很是稀奇,他四肢矫健有力,只可惜它的舌头像是被人打断了,淡紫色的舌头伸不出来也缩不回去碍眼的挂在嘴边,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这条狗衔着块肉一样。 “老大,你说咱们是把它烤了吃还是炖了?”一个矮瘦的小孩,一脸馋样的搓了搓手,向旁边身材魁梧的少年问道。 那个少年穿着一身补丁落补丁的蓝色褂子和同色的裤子,短粗的四肢被单薄的布料紧紧地包着,那些丰满的肉似乎随时就会从衣服缝里钻出来。那个少年看不出腰来,身子相当的胖,虎背熊腰恐怕说得就是他。一个看不出长度的脖子,被深深地镶在了肩膀的肉里,就像是头和肩膀直接连在了一起。他长着一张大圆脸,脸上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个塌鼻梁和一双露着凶狠狡诈的小眼睛。 按理说在这个饥饿的岁月中,在所有人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因该不会出现胖子,但是大牛却是胖的稀奇古怪,明明吃的也不多可是肉就是噌噌的向上涨,后来被带着去卫生院看了看才知道原来是身体某种功能出现了问题。对于自己生了这种怪病,大牛不担心,反而觉得很好,尤其是看着同龄人那种佩服、望而生畏的眼神时,他那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大牛对着旁边的小孩的头狠狠一敲,一脸鄙夷的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笨死了,当然是一半炖了,一半烤了吃!” 身材瘦小的小孩看着大牛粗壮的身体,吓的立刻双眼充满泪水,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表情。 听了大牛的话,几个小孩将手中的棒子握得更紧了些,然后一双眼睛贪婪的盯着白狗。 这个年头除了青菜以外,买点什么东西都要用粮票,对于一年只能吃上一顿肉的少年来说,这条白狗就是他们的美梦,他们餐盘中的美食,想着那美味诱人的肉香,几个半大的少年差点馋的直流哈喇子。 正在他们几个有些想入非非,琢磨着怎么将这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狗宰了的时候,突然在最外面的一个个子高挑面黄肌瘦的少年脸色僵硬,声音不自觉发颤的说:“……田……田彭过来了!” 几个少年突然脸色跟着一起变得白了些,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紧张慌乱。小时候他们曾经想去欺负田彭,结果被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子喝斥,吓的屁滚尿流后至今只要一提到田彭的名字,他们都会心里犯突突双腿发软。因为这事,小时候只要一调皮捣蛋他们这群人就会被爹娘用同样一句吓唬住,“你在皮?你在皮明天我就让田彭来找你!” 于是给他们心中造成了更大的阴影,田彭这两个字就带有魔力,然他们不自觉害怕的魔力,哪怕现在对儿时的记忆已经不在那么清晰,但是这个名字的威慑力依然存在。 几个人手慌脚乱,一双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好,隐隐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紧绷的线条,有几个人甚至提议道,咱们跑吧!见到手底下的人慌作一团,个个一副他们是花花大闺女面对日本鬼子要大扫荡的表情,害怕、紧张。大牛顿时觉得自己这儿老大脸上颜面无光,于是气哼哼地说:“你们谁要是敢逃,老子就把他绑了投到河里去!” 说完有满意的看了看愣住的小弟们,然后得意洋洋地说:“都给我拿出点气势来,别让这到嘴的肥肉给跑了!管他什么天蓬,莲蓬的,都让他见马克思去吧!” 几个般大的少年,被大牛唬的一愣一愣的,想着那肉质鲜美的狗肉,暗暗沉下心自己思考了一下,最后想吃肉的愿望战胜了心中的恐惧,于是他们个个一脸戒备,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看着远处的田彭越来越近。 看着田彭越来越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些少年只觉的一阵阴风迎面扑来,钻肉刺骨的寒风让几个人刚刚火热起来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几个人又开始不自觉双腿打颤,在大牛的带领下,亦然全副武装的姿态恶狠狠的盯着一脸平静的田彭。 田彭淡淡的看了这群行为有些奇怪的少年,然后又看了眼那只被人打残了的白狗。脚步微微停顿了半拍,看着田彭渐渐慢下来的步伐,所有人的心都被高高地揪了上去,看到田彭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走后,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有几个胆小的人顿时觉得浑身一轻,差点双腿一软就瘫在地上。大牛原本紧张的脸也缓和了许多,他牛气哄哄的扬着肥硕的头,然后骄傲地说:“你们看,田彭有什么可怕的!?把这只狗给老子捆了,老子今天要吃狗肉!” 这话音刚一落下,几个原本按兵不动与白狗互相僵持的人,立刻挥着手中的棒子就冲了上去,像打了鸡血一般,对着白狗的头就是一顿猛砸。 那白狗先是机灵的躲过几棒子,但是奈何下手的人太多了,最后被人狠狠地按倒在地上,随后就是如同枪弹一般密集的棒子。 无力的躺在血泊里的白狗最终放弃了挣扎,一双棕色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深深地绝望与不甘,它梗着脖子对着天空最后用尽全力的狂吼了几声,那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就像是人死之前对上天不公的咒骂,几个少年没有被这个白狗拟人化的动作感动,反而觉得很好玩,他们笑嘻嘻的看着这个哑巴狗发出呜呜的惨叫声。 大牛突然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对这个白狗再补上几棒子,让它叫的声音在惨烈一点甚至直接打死算了。显然这群少年中有不少人和大牛一个想法,于是终于三个人忍不住心中的暴虐,高高的举起棒子想直接将白狗砸死。 “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呜呜,我想起我们家的狗乐乐了。 我家新搬的家。 上个月我们家狗丢了,前几天不知怎么我总是做梦他回来了,一连三天,最后一天梦见他是被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带走的,然后被关到了一个狗肉店里。我醒了之后心里特别难受,下班路上就特别关注了一下附近饭店,结果真的发现了那家狗肉店,和我梦里的狗肉店一模一样。他妈的!心痛死我了…… 大家有没有吃过狗肉? 狗是最通人性的,劝各位别沾…… 33第三十二章 名声鹤起(上) 白天里大雾笼罩,所有的事物都是模模糊糊,让人只觉得一片朦胧。这种鬼天气就算是白天,也会让人觉得阴风阵阵,鸡皮疙瘩一片片立起来。 突如其来如同鬼魅般的声音,让这群血气方刚的少年,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他们疑惑的扭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顿时脸色变得一片惨白,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活生生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你要干什么?”大牛浑身的肥肉乱颤,有些惧怕却又只能大着胆子询问。但是上下牙齿不自觉的打颤,却将他出卖的彻彻底底。大牛用他那双小眼睛死死地瞪着田彭,似乎这样能给他更多的勇气。 田彭淡淡扫视了他们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只惨兮兮的歪舌狗身上。皱着眉思索了半天才说道:“这只狗和我有缘,请你们放了它!” 这句话古怪,透落着些神秘,让他们这些半迷信的少年,顿时在心中掀起一篇惊涛骇浪。他们看了看那只无力的趴在地上的狗,又看了看浑身透落着诡异的田彭,似乎开始在掂量着。 大牛僵硬的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横肉随着笑声又是一阵上下起伏,他便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样子是不想理睬田彭的话。他双手却紧紧的握成拳状,微微颤抖着扯着嗓子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装神弄鬼的,你说和你有缘,就和你有缘?我还说这狗天生就应该被我吃掉!” 说着大牛还动作夸张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步不肯退让。见到老大这样,其他人也开始随声附和起来,只是他们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田彭皱眉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理亏的,毕竟在这个家家都吃不饱的年月里,连人都养不活哪里还有人养狗?于是难得碰见了野狗野兔,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 凡是修道之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看见有灵性的东西总想去上前帮一把,也就是俗称的好管闲事。田彭的师傅白轩熙在传授他道术的时候,曾经说过不允许在任何人面前使用道术,说是时机未到让人听着都很玄乎。 田彭这些年也都是这样照做,今天的事他本来也不相关,可是耐不住那只白狗实在是太可怜,而且一双眼睛透落着难得的灵性,凡是通人性的东西要是被人宰杀,那些宰杀它的人也会相应的折损阳寿。 田彭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忍不住回来了,可是这下又犯了难。不能当着他们的面使用道法,要怎么才救下狗呢?! 田彭思索了很久,久的让大牛以为眼前这小子是怕了,一时间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心中疑惑自己原来为什么那么怕田彭?他不也就这样吗? 田彭淡淡的抬起头,声音有些不稳的说:“其实我不想说,但是我怕你们吃了这条狗之后,明天就两腿一蹬死了!” 说着田彭瞪大他那双黑幽幽的瞳眸,两只手突然向前一伸。这群人被田彭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纷纷哎呀一声向后大退一步。 “你什么意思!”大牛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疑惑的问道。 大雾笼罩,在加上田彭的声音有些飘渺,让这些被来就有些惧怕的少年,背后蹭蹭的冒了一层冷汗。几个人中隐约能听见有人,咕噜一声咽口水的声音,脑海中不自觉想起那只凶神恶煞的滑鼠狼扬言要吃了他们的场景,虽然印象很模糊,但是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却足够让他们胆战心惊,几个人被田彭唬的一愣一愣的。 于是几个胆小的人直接纳闷的想着,这只狗不会也会说人话是个妖怪吧?!一时间几个人萌生退意,他们压抑着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田彭等着他的下半句话。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瞬间都集中在了田彭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那条被殴打的快要死的白狗已经晃晃悠悠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跑了。 田彭脸上突然露出浓浓恐惧,那双黝黑的过分的眼睛射出了渗人的光芒,过于白皙的脸显得有些苍白,那是种没有血色的苍白,稀薄的雾轻轻地蒙在他的五官上,影绰绰。田彭的表情有些僵硬,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单纯的张张嘴。 大牛被定的硬生生打了个冷战,然后看着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的田彭,大声质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田彭没有回答大牛的话,嘴巴仍是一张一合,却没有一点声音,一双眼睛冰冷的像是死人的眼睛一样,死死的盯着大牛一眨不眨。 大牛嘴角带着僵硬的冷笑,嘲讽道:“你小子怎么了?突然神神叨叨的,跟鬼附身了的似的!” 这话刚一说完,大牛就浑身僵硬住了,宽广的脑门上冒出了一层汗珠,他浑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其他人听到鬼附身三个字,吓的向大牛身后猫去,露出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眸,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着田彭。也许是他们真的害怕到了极点,居然感觉田彭现在浑身鬼气森森,一股子寒气从田彭的身上冒出来直冲冲的射向他们,隐约间他们都觉得四周似乎有女人的哭泣声。 正在这时,田彭突然浑身哆嗦了一下,吓的那群少年连忙退后数步。田彭眼中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清明,他淡淡看了那些少年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淡淡转身,想要走开。 “我操!真的是鬼附身?”“太恐怖了!”少年们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正在这群少年心有余悸的念叨时,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坏了!狗跑了!” 顿时人群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光闪烁的看着大牛。大牛眯起那双泛着凶狠、狡猾的眼睛,看着还没走远的背影,原本不怎灵光的脑袋在这一刻却好使了起来,大牛顿时就明白自己被耍了。一时一股无名的怒火迅速在他的胸腔了燃烧了起来,连先前对田彭的惧意一起烧成灰烬。他怒喝道:“把那个小子给我抓过来!” 因为愤怒是声音变了调,在空旷的小土路上显得异常明显与尖锐。身后的一群少年,还没来得及思考是怎么回事,就本能的按照指示冲了上去,将田彭团团围住。可是谁也不敢动手,都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警惕地盯着田彭。 田彭心里暗叹道,今天想要全身而退看样子是不可能了,所幸停下脚步,安安静静的站在圈里。 大家见田彭停下脚步,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平静下来后,本能对田彭的惧意却占据了上风,握着棒子的手开始哆嗦起来。 见自己的那些小弟没有一个动手的,大牛不屑的啐了一口:“一群软蛋玩意!” 然后就用力将他们往两边一推,错身挤了进去。强壮的身子让他在这些瘦小干扁的少年中显得十分英勇,鹤立鸡群。 他双手垂下紧紧握成拳状,目光凶狠的盯着田彭,厚唇微张呼哧呼哧气息粗重的猛吸几口气,右腿向前一迈步,突然发难的向田彭跑去,有力而沉重的击出了第一拳。 面对着呼啸而来的身躯,田彭微微皱起眉,灵巧的向右边一跨躲开了攻击。大牛显然没料想到单薄的田彭能轻易的躲过他的攻击,所以他一脸愕然地看着田彭的身影与自己越来越远,因为惯性大牛险些一个趔趄摔出圈外。幸好被小弟们及时扶住,大牛好半天才站稳当,他浑身狼狈的瞪着一脸轻松的田彭,他气的呼哧呼哧乱喘起来,就像是红了眼的畜生,一张脸也变得血红,显然是恼羞成怒了。 所有人紧张的盯着圈内的两个人,一时间周围静极了,只能听见淡淡的虫鸣声。 两个人你来我往,斗了半天。田彭一直都隐忍不发,生怕一出手就伤人,可是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大牛单方面攻击,而田彭却身形稳定的躲开,两者的差异更加突显。大牛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一般,觉得自己像是一直笨熊被田彭耍的团团转。正在这时大牛小眼中精光一闪,他突然半曲着右腿,做出向前跳的动作。 田彭原想侧身躲开,没想到大牛竟然迎面朝他扑来,巨大的冲击力撞的田彭措手不及。大牛死死的抱紧田彭,粗壮的四肢如同缰绳一般将田彭捆了个结结实实。田彭向后退了一步,承受不住巨大的重量,身体打了个晃就被大牛抱着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大牛得意洋洋的看着被压在身下的田彭,然后傲气凌然的冲着身后的小弟们喊道:“给我狠狠地打!让这小子也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被大牛压得喘不过来气的田彭,应为气息不畅脸色变得红润了些,他的手被大牛死死地抓着动弹不得,就连现在真的想用道术恐怕也用不了了,他看着大牛那一脸要一雪前耻的表情顿时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死沉的分量压得他胸口发闷,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晕,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这群少年一见老大胜利了,立刻兴奋的尖着嗓子,拍着双手叫了起来。兴奋完了,他们就撸起袖子拎着棒子冲田彭走去,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凶狠狰狞的犬吠声。 34第三十三章 名声鹤起(中) 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惊异的望向身后。由于距离较远又隔着薄雾,他们探着脖子除了阵阵犬吠声,就看着模模糊糊几乎分辨不出来是薄雾还是什么动物的影子。但是那阵隐隐传来的沸腾狗叫声,却能听出那绝对不是几只狗的声音,而是呼啦啦的一大片。 他们顿时大惊,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们隐约能感觉到大地传来的震动,几十头大小不一的野狗如同炮弹一般冲出了薄雾,疯狂的向他们扑来。每只狗都露出尖锐的牙齿,面目凶狠的盯着他们,不给这群少年丝毫反应的余地,扑上去就是一口。这群凶神恶煞的狗显然是来给那白狗报仇的,顺便来救田彭。 少年们哪里还顾得上修理田彭,他们吓得顿时丢下手中的棒子,抱着脑袋四处逃窜。 大牛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村里能看见一只野狗就够稀奇了,可是这里现在足足有几十只,不!甚至是一百多只野狗,大牛此时没有半点想将它们宰了吃了的想法,只是脑子一片空白,但愣愣的傻在了那里,不知敢做什么好。直到凶猛的恶狗向他扑来的时候,他才想起要逃跑,于是连忙松开捆住田彭的手,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拼命的向前奔去。 大牛此时脸色吓的惨白,短粗的腿拼命的在地上倒腾,他有预感自己如果不跑的快一点,他就会被这群恶狗扑倒,被他们咬个细碎。所以大牛使尽全身力气,一颗心砰砰砰的快要跳出了嗓子眼,没一会就觉得嘴巴里一股铜锈的味道。 大牛跑得再快,就他那身肉又能快到哪里去?没一会一只站起身有一个大汉一般高的黑狗,腾的一口就咬在大牛的后臀上,不只是运气好还是衣服太厚,嘶啦一声那凶狠的狗嘴里扯下一块布料,却没有伤到大牛。大牛吓的大声惨叫,就像刚才被扯掉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肉一般,大牛向前跑的速度更快了。 没一会这些少年,就被来势汹汹的狗们一一扑下,他们抱着头在地上打着滚,哀嚎声哭叫声响彻天边。几只狗颇为人性化的在一旁围观,高高扬着狗头,就像是在说,小样让你们在欺负我们同类,揍不死你! 田彭觉得脑袋沉甸甸的,感觉脸上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他费力的睁开双眼,直接对上几十双棕色的大眼睛,田彭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一脸紧绷的看着将他紧紧包围起来的狗。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田彭才放下心来。心里纳闷道,不是大牛要修理自己吗?怎么变成一群野狗了?大牛他们哪去了? 正在这时一只浑身脏兮兮的白色豺狗,一瘸一瘸的耷拉着再也不能用的舌头从狗群里挤了过来。 那只狗就是先前被田彭救下的野狗,田彭顿时恍然大悟。他蹲□看着白狗说道:“是你救了我?!” 白狗十分通人性的底下了头,田彭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轻轻摸了摸白狗的头,心中说不出来的激动,人尚且有时候不能做到真恩图报,可是这通人性狗却是不一样。激动过后,田彭又疑惑的问道:“奇怪大牛他们哪里去了?!” 与其说是问田彭更像是喃喃自语,他站起身来不及将身上的黄土拍去,看见不远出一地的衣服碎片,深色的瞳眸猛然放大,以为这群野狗将少年们拆骨吞入腹中,但随后再仔细一看那些衣服碎片上并没有血迹,顿时放下心来。 “原来是被你们赶走了!”田彭松了一口气,一脸安心地说。 正在这时,一只黑狗深深地看了白狗一眼,然后冲着周围叫了一声,带头冲进了小路旁边的森林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田彭觉得自己刚才听懂了黑狗的那句话,原本有些惊异但是瞬间又归于平静,毕竟现在怪事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被接二连三的几件事一耽搁,竟然到了正午,一路上空气中的雾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薄直到消失殆尽。据相传正午是人间正气最重的时候,也就是阳气最重的时候,孤魂野鬼一到这时候都会躲得远远地免得被阳光照射魂飞魄散。 暖暖的光线从天空照射下来,发出耀眼的光芒,就连被照的人都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似乎身上所有的污秽和霉气一起被一扫而光。 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田间还有树荫遮蔽下的农民们,就像是一幅其乐融融的油画一样,生动、朴实。 田间时而能看见连个闲的无聊的庄稼汉在辩论,这是这个时期背景下独特而又鲜明的一景,这个年代基本上没有娱乐,唯一的娱乐就是看别人辩论,述说自己的观点是拥护伟大领袖毛/主席,还是*。一见到有人辩论,周围就会一窝蜂的围上一群人看热闹。 到了这个点钟,姥姥一般都在家里等自己,所以田彭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稻田边此时坐着两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他们用肩膀上的毛巾抹了把脸上的汗,一个男人直接倒在路边小憩起来。另一个则是从腰间摸索出一个铝制的烟盒,然后又动作麻利的撕下一张白花花的纸来。用被焦油熏得泛黄的粗糙手指,小心翼翼的将烟盒里的烟丝轻轻倒出来,生怕有一点掉在地上白搭,他动作轻缓小心的动作与他的粗犷的长相迥然不同。倒腾半天后终于抽上了一口烟,男人脸上的纹路舒展开来像是又活过来了一般,他深深舒了一口气。 “大伯!”田彭对着抽烟的男人说道。 男人嘴里叼着烟,点了点头,然后吐出一阵呛鼻的烟云来,随口问道:“又来看你姥姥来了!” 田彭淡淡的点了点头,男人感慨道:“婶子有你这么个好外孙比啥都强!” 这男人是田彭姥爷哥哥的孩子,田彭小时候出事的那晚他就在场,那诡异的一晚让老常家所有人对田彭是又惧又怕,这么多年了他大伯虽然对田彭说不上亲厚,但是对老太太赫莲到是照顾周到,最起码比她那亲生闺女不知强了多少倍。 爷俩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倒是把旁边小憩的男人惊醒了,他迷迷腾腾的半睡半醒。田彭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大伯的眉心看,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把他大伯给郁闷坏了。 于是伸手冲着田彭的后脑勺拍了下去,一脸不满地皱眉说道:“你小子瞎看什么呢?” “没什么……”田彭回答的显然很敷衍,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大伯说。他看见大伯面门被一层黑气笼罩,眉心的印堂更是乌黑,身边四周又有些阴气笼罩,分明是一副大限将至的表现。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被田彭看得浑身不舒服,田彭的大伯不耐烦的说。 田彭皱了一下眉,最终忍不住的问道:“大伯你最近是不是食欲特别好?总觉得特别精神,但是一到晚上又手脚发冷?” “是啊!”男人愣愣的点了点头,心里纳闷道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田彭叹了一口气,人们回光返照就是这个原理,人一脚踏进鬼门关前,食欲总会特别好,这就是宁可做个饱死鬼绝不做黄泉路上饿死鬼。而且会连续几天精神头十足,就连病倒的人就如同要康复了一样。 田彭皱眉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嘱咐道:“大伯你这几天多注意一点,如果发现什么诡异的情况就来找我,我这几天都在姥姥家住着!” 男人被田彭的话弄得呆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透露着古怪,于是好奇的追问道:“我怎么了?” 田彭犹豫地看着大伯,考虑要不要说,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没人信,任谁一听别人说你就快死了,而你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谁都不会信。所以那句话,田彭在嘴里含了好半天也没说出来。 “你到说呀!”男人焦急的催促道。 “大伯你身上死气太重,你要小心!”说完田彭转身就要走,最后不放心的扭过头又嘱咐了一句:“有事到姥姥家来找我!”说完就匆匆走了。 每个人的命都是早先就注定好的,而他们这些学道的人做的只能是帮人们逢凶化吉,但是像是逆天改命却是他们的禁忌,因为那原本就是有违天道。 田彭刚一走,原本躺着的男人就抬起头冲着田彭的大伯说道:“嘿,这孩子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说的话还怪渗人的!” 男人脸色不好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说了句:“睡你的觉!” 接着阴沉着一张脸,狠狠地吸了口手上的烟,吸得有些急了一口烟没吐出去反而呛到了,男人难受的用手捶着胸口,小声嘀咕道:“老子身上怎么会有死气?老子吃嘛嘛香,身体健康着呢……” 虽然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是眼中却是惊慌、害怕。 别人不知道田彭的能耐,当那孩子说的话就是戏言,可是他却明白田彭能耐,那孩子不是一般人。 一段熟悉的羊肠小路,终于走到破旧的老房子门口。 田彭刚要敲门,只见从旁边的柴火垛里跳出了两只猫一样大小的黄鼠狼,他们两个人头顶着一盆子正冒着热气的炖鸡肉。诱人的香味窜进鼻子里,已有的人食欲大动。 田彭一见两只黄鼠狼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反而满满的笑意,他接过一大盆炖肉然后不好意思的说:“哑叔谢谢你们了!” 两只黄鼠狼完成任务后,就钻进柴火垛里,消失不见了,如果不是田彭手里那盆诱人的炖肉,刚才那奇异的一幕就像是从来没有出 35第三十四章 名声鹤起(下) 下午天空中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滴答滴答的轻轻的敲打着窗户,就像是一段美妙悦耳的音乐一样。都说这天气就像是婴儿的脸,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是什么。这不刚刚还阳光明媚,现在就乌云密布了。 赫莲趴着窗台向窗户外面望了望,然后一脸担忧地说:“彭彭,你说跟着你回来的那条狗,会不会还在门口守着?”说完又望了望窗外,一双稀稀落落看不出来形状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接着念叨道:“哎,这么大的雨不知道会不会把它浇死!” 那天田彭被一群野狗就下来之后,其它狗都跑走了,可是那只白色的狗却一直跟着他,田彭和它说,见里面没有多余的吃的来养它,可是那只狗仍然跟着他走。而且在他家门口已经趴了两天一宿了。 田彭往炉灶里添柴火的动作一顿,然后也是担忧的看着窗外。最后不忍心的抿了抿嘴,将手里的柴火胡乱的往灶台里一塞,拍了拍手上的土灰,拿起靠在门边的雨伞,推开门就出去了。 田彭走得很快,一路小跑穿过院子,将木门打开。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胸口一揪。他眼中涂抹着厚重的失望,他是很喜欢那白狗的,但是又不忍心给姥姥增加负担,毕竟现在没有几家人能养得起那玩意。 田彭踌躇的转过身,他走得很满,慢的就像是在等着什么出现一般,他低着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突然门口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听见响动的田彭迅速转过去,看见在一堆杂草里面露出来一颗白色的头颅,两只棕色的大眼睛正滴溜溜的可怜巴巴的望着田彭。 田彭心中一阵悸动,他笑着两走两步将白狗从草垛里面领了出来。 “姥姥你说给这狗取个什么名?”田彭看着将身子毛在墙角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偷偷看着他和赫莲的白狗,笑着问道。 赫莲一边手拿针线灵巧的纳着鞋底,一边笑着说:“狗叫什么?就叫旺财吧!” 田彭听了皱了皱眉毛,想了一会,然后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说:“不行,那好像老地主的狗的名字,不好听。”说着想了想,笑道:“姥姥你说叫阿乐行吗?” 赫连一听顿时就笑出声来,说道:“哎呦,瞧我这大外孙子,给狗取个名倒像是个人的名字。” 田彭笑着耸了耸肩说道:“姥姥你别说阿乐还真挺通人性的!” “水开了吗?”赫莲停下手里的伙计问道。 田彭将锅盖一掀,看着咕嘟咕嘟冒出的白色水花,回答道:“开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穿鞋声,赫莲将铜笊篱放到大锅里,将底下的水隔开,然后拿起装满蔬菜丁的罐头,动作麻利的将他们一个个倒扣在笊篱上,田彭也跟着在一旁忙活。 这年头蔬菜没有过季的,所以老百姓都会将当季的蔬菜切成丁装在罐头里,那大锅蒸熟了。等到家里来客人,或者是过年就拿出来,炒个西红柿鸡蛋、包个饺子什么的,也算是道像样儿的菜。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赫莲皱着眉念叨着:“这谁呀?!大下雨天还来。”说完就催促田彭去给开门。 田彭脸色不怎么好的走到门口,站在门槛徘徊了半天,这种天气还来得除了田建国或者和常玉萍还会有谁?踌躇了半天,田彭最终还是将门打开了。 田建国白着一张脸,浑身湿了大半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衣服向下滴答,活像是个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淹死鬼一样。随着木门咿呀一声打开,屋内的一股热气迎面起来,让冻得浑身打冷颤的田建国觉得舒服多了,一口气似乎也喘了上来不像先前那样憋得哄。 “爹!”田彭一个字说得干干巴巴。然后就木着一张脸,独自走进屋里和上门。 田彭冷着一张脸回到屋子,然后紧闭上双眼,心情很是压抑想去见师傅。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田彭再睁开眼睛后,就看见一个朱红色的大门,赫然耸立在他的面前。 田彭穿过红色的大门,走过黑漆漆的庭院。不知到这个空间是怎么回事,永远都是夜晚,从来都没有白天,无论田彭什么时候去都一样。 田彭走进大堂,看着大堂里空无一人,昏暗的看不清楚,突然一个纸灯笼腾空而出,将大堂照亮。田彭将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一个人独自坐在椅子上等师傅。果然还没一会,穿着一身白色袍子的白轩熙就拿着一把扇子走了过来。 明明是鬼可是一身白袍却穿出了一身仙气,飘渺的如同飞升的得道之人一样。 “怎么了这是?” 白轩熙的声音总是带有一股安抚的魔力,田彭心中的烦躁感顿时消了大半,他看着师傅皱着眉眼圈阵阵泛红说道:“师傅你说我为什么就是逃离不了他们?!我不想回那个家!” “我知道!”白轩熙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声音尽量柔和地说道:“只是一个住的地方,这里和那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田彭抿着嘴闷声闷气的说:“师傅那我为什么不能搬出去呢!”说完田彭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幼稚,他心里清楚师傅不让他离开现在这个家的原因是时机未到,可是自己每次只要心里一难过就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问。 好像只有在师父面前,他才会表现得像个孩子,撒娇幼稚还有无知。想着田彭面上一红,自己都觉得臊的哄。 血红色的圆月发出淡粉色的光辉,透过大开的四四方方的舷窗照射在田彭的脸上,是他脸颊上燃烧的鲜艳的红晕更加生动,他不安的眨了眨眼睛,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白轩熙轻笑着走到田彭身前,表情温柔的似乎就像是温暖的春天将严寒的冰也能给柔化了一般。他动作轻柔的像往常一样,轻轻拍了拍田彭耷拉着的头,与其说是拍更像是抚摸一样。 田彭觉得脸上的热度更加烫了,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热,鼻子有些发酸,眼圈也微微泛红,他猛然站起身,田彭浑身颤抖的扑进白轩熙的怀里,纤细的手臂像是钳子一般,紧紧地固定在白轩熙的腰间,头深深地埋在白色衣襟里,偶尔发出呜呜低泣声。 “师傅你永远都别离开我!” 白轩熙诧异的愣了一下,随后也紧紧的将田彭搂住回应着他的拥抱,不断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夜渐渐的深了,漆黑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惨白的圆月。涣散的月光照在树上、墙壁上,映出一道又一道骇人的黑影,更加显得阴气森森好像是随时就会有妖魔鬼怪出没。 一向倒头就睡得男人,今天却睡得很不安生,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隐约之间好像听见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拖着地走发出的刺啦刺啦声,男人惊异的瞪大眼睛,又大又亮的眼睛叽里咕噜的眼眶里转了好几个来回,发现屋子里并没有半点异常,这才有合上眼睛。可是一闭上眼睛那声音听得更真切了,一群人的脚步声伴随着哗啦哗啦的铁链声由远到近,男人猛地睁开双眼,顿时睡意全消,这下子再也睡不着了。 他用手推了推睡在床内侧的婆娘,女人不耐烦的一挥手,夹杂着浓浓鼻腔音闷声闷气的问:“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你没听到屋子里有声音?”男人浑身吓出了一声冷汗问着身边的人。 女人一听,顿时醒了大半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她微微抬起头向屋子四处观看,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于是不满意的咂咂嘴说:“你是不是听错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快睡吧!困死我了!”说着女人再次躺回床上。 半夜赫莲睡的正香,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赫莲本来睡觉就轻,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于是一边披着外套一边应道:“来了来了等一下!” 可是敲门声没有丝毫停下来,反而越敲越急,活像个催命鬼一样。 赫莲皱着眉啪啦一声将门闩撤下,残破的小门快速被人从外面打开,然后一个黑色人影就钻了进来,赫莲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原来是田彭他大伯,只见他大半夜的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蜡黄的脸上也露出了惨白,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活像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赫莲还没来得及询问是怎么一回事,男人就紧张兮兮的将门快速合上,然后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这是怎么了?”赫莲看着男人一脸受到惊吓的狼狈样儿疑惑的问。 男人一把紧紧的攥着赫莲的手,然后气息不稳的说道:“婶子外面有一群人拿着锁链追着打我,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男人一脸惊慌失措,双眼充满了恐惧,泛白的脸上看上去凄惨,给人感觉已经病入膏肓一副随时都会死去的感觉,一双手也冰凉的如同死人般。 赫莲被男人的表情吓到了,有些愕然的问道:“那我怎么才能救你?” “找田彭……田彭在哪呢!?”男人说完就开始用那双四处搜索起来。 “怎么了?”田建国披着一件深蓝色的衣服,从西厢屋走了进来,皱着一对浓密的眉毛,满脸的不悦。 男人却像是没看见田建国一样,对他丝毫没有理会,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想要冲进屋子去找人,嘴里喃喃道:“我要找田彭……” 男人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十分的不好,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出了很大的问题。田建国一把拦住想要冲进屋子找人的男人,然后脸色不怎么好的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赫莲上前一步解释道:“他说有一群人追着他,拿锁链子打他,然后他就说然找彭彭!” 一下子田建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双眼睛充满了阴霾,脸色难看的如同锅底一般。 他知道田彭能捉鬼怪,可是并不代表他就希望所有人碰见点事就来找他儿子解决,他还不想让别人戳着脊梁骨说,田建国有个怪异的儿子。他看了眼自从他来到之后,就一直紧闭的屋门,顿时一股邪火冒了上来,一个两个都不拿他当回事,眼皮气的直哆嗦。 于是语气生硬地说:“我和你出去看看!” 田建国还真想不出,谁会大半夜闯入别人家拿着锁链子打人,除非是红卫兵。田建国将门一开,从外面立刻冲进一阵夹杂着冷气的旋风,田建国微微眯了眯,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巷子,于是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你看连个人影都没有,你准是做梦发癔症,行了快回去睡吧!” 说完田建国看着身旁一脸呆滞的男人,见他没有了先前的疯狂,于是就转身进了屋子。 残破的木门渐渐合上,发出一咿呀的惨叫声,男人觉得自己渺茫的希望也逐渐变得稀薄,最后伴随着木门咚的一声,消失在了了无人烟的寂静巷子里。 男人灰白着脸,嘴唇上下哆嗦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空气。他恐惧的看着面前的地府的阴司鬼差,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还有一群青面獠牙拿着索魂链的鬼差。几个小鬼嗷嗷的笑道:“叫你再跑!”说着就甩出粗长的铁链子,紧紧的绕在他的脖子上,勒的他喘不上起来。 赫莲始终放心不下,没过一会就将门打开,门口却早已空无一人。赫莲以为男人是没事了,回家睡觉去了,于是也关上门回到屋子。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事与愿违,总会因为一些事情而阴差阳错的错了过去。 第二天,一晚上没睡好觉,心里忐忑不安的赫莲早早的来到男人的家门口,敲了半天门没人来开门,顿时心想坏了,会不会出事了?!于是两忙找来附近的邻居,大家伙费了好半天才冲进屋子。 却发现床上的女人像是受到了惊吓,又像是受了风寒发着高烧,而男人却脸色灰白,浑身僵硬早已经死透了。 36第三十五章 哑婶(上) 连续多天的大雾,终于在今天雾停了。但是依旧不是个什么好天气,东方一轮淡淡的橘红色太阳缓缓升了起来,将几片浓云的浅薄的边际衬上了一抹浅红色的朝霞。那颜色很淡,淡得如同参杂了少许的灰色,昏暗不透亮。阳光没有了往日的生机盎然,就连太阳也好像是经过一场浩劫般,疲倦的挂在天空。 常家门口搭起了军绿色的帐篷,白黑相间的绸子从帐篷顶账交缠的垂落在地。帐子正中央高高挂着一个黑白布叠出来的花球,帐子里面放着一口木色的棺材,整个帐子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老常家的主人赫莲和田建国,还有较好的街坊都坐在帐子里。守着棺材围绕而坐,他们一个个情绪低潮的坐在那里。 “行了,今天下午就将大哥火化了吧!”才一晚上的时间,田建国看起来就像是累坏了,一双眼睛深深地凹陷在眼窝中,眼圈上飘浮着一层青绿色,双眼布满了恐怖的红血丝。 田建国说完就拿出火柴,就刺啦一声点燃了一根烟,然后叼在嘴上。田彭大伯的死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才一宿的时间,田建国就觉得自己快要被折腾死了。他一夜没睡,夜里不敢在棺材附近出现,生怕男人化成厉鬼找他来报仇。 这绝不是他杞人忧天,男人临死前逃脱了鬼差的追捕,找到赫莲家求田彭救命,却被田建国回绝了,这才导致第二天男人死在自己家中。所谓厉鬼就是死前怨气太重,无法转世投胎,他们会从阴司路上跑出来,到阳间寻找仇人进行报复。 田建国昨天一夜就躲在屋里,一根又一根没完没了的抽着烟,紧张兮兮的盯着空无一物的空气,一双眼睛如同探照灯一样,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打亮了无数遍,总感觉会有鬼怪从屋子里突然冒出来索他的命。 田建国的话刚说完,就立刻被人反对。 “大侄子,这就不对了,按照丧礼这人死了最少要发送两天半,那大哥支帐篷办丧礼,哪有才一夜就火化了的道理?!” 田建国深深嘬了一口烟,然后迷了眯眼睛,表情有些不快的看着住在隔壁过来帮忙的杨家婶子,说:“婶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死讲究这些?!你说要是能出个人来守夜还好说,我今天还要赶回市里去。这么一来大哥他就剩我娘这一个亲人了,不让也不会把他的灵棚搭在这里,总不能让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吧!?也没有老的给小的守夜一说啊!”说完田建国又看了一圈帐子里的人说:“要不你们出一个?” 田建国说完后,帐子里的人全都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们老常家死了人,哪里有让外人守夜的道理?再加上男人死得蹊跷,他家婆娘现在还高烧不退嘴里面念念叨叨说鬼鬼的,这么邪乎的事谁敢沾?!一时间没有人应答,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静谧、诡异。 田建国的话说的够臭够硬,也直接表达出了他僵硬的态度。田建国是铁了心早早将这件事了结,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踏实,不然看见这口棺材他就觉得胸口发闷堵得慌。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着了,就连空气中飘浮着浓郁的花香,都让田建国觉得恶心,他总觉得里面参杂了尸体腐烂发出的恶臭味,让他感觉恶心反胃。 正在这时原本坐在棺材前,一动不动的赫莲突然开口说道:“我来守夜!” 田建国脸上的得意渐渐僵硬、冷却,最后化为一片片乌云,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和他对着干,一双沾染了怒气的双眸深深的镶嵌在脸上的阴霾当中,他看着赫莲语气发狠的问:“你说什么?!” 任谁都能听明白这话中隐含着的威胁与深深的怒火,一时间帐子里的人都是一阵错愕,他们不明白田建国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早早将男人的尸体火化。 “我说,我来看着!”一夜的过度悲伤,让赫莲的面容憔悴不堪,甚至给人一种老太太会随时倒下去的感觉。赫莲的脸色很难看,微弱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能清晰的看见眼角的泪痕和雾气。男人虽然不是她害死的,可是赫莲对男的人的愧疚,对整件事的懊悔,让这件事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心头上,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如果当是她将男人拉住,不让他走,也许男人就不会枉死。 赫莲惨白干裂的嘴唇,坚定的吐出了这句话。 田建国的双眼顿时像是会喷出火来,一张脸气的通红,他脸上绷得紧紧的,可是看起来阴凄凄的,看起来像是会吃人的怪兽,可怕极了。 田彭见田建国的表情,立刻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天的田建国也是这个眼神也是这个表情,他永远记得那晚田建国想将他强领回家,姥姥护着他最后被撞了一个趔趄,差点就没了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姥姥就有了腿疾,每逢天气不好的时候姥姥都会一脸痛苦的躺在床上。 田彭突然心头一颤,他向前迈了一步,站在两人中间,将田建国和赫莲隔绝开来。 看着一脸警惕的田彭,田建国脸色更加难看,语气透露着一股凉飕飕的阴狠,“你干什么!” “我警告你,别再想动手打我姥姥,不然我会让你好看!” 田彭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决然也透漏着一股子狠劲,与田建国的阴狠不同,田彭的话让人听后心里一阵阵的突突,一股寒意直接从背后直窜头顶,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大家心里开始犯嘀咕,这父子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好像变成了仇人似的? 田建国脸色一顿,一双剑眉被狠狠地竖了起来,双眼微微暗了一下,突然闪烁出一丝精光,然后又变的漆黑,接着不可遏制的怒火在双眼中熊熊燃烧起来。 “这是你一个儿子应该对父亲说的话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面对这田建国的喝斥,田彭嘴角浮现出一抹冷酷却又苦涩的笑容,那笑容冷的让人心底里发寒,可是又觉得一阵阵泛酸心痛。 “你刚才那就是一个做儿子应该看母亲的表情吗?!”田建国被田彭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这是十四年来田彭第一次反抗,讥讽他。 “哼,天打雷劈?!你还真说得出口,如果老天爷真的长眼了,他早就应该在八年前就打下一道雷劈死……”田彭情绪很激动,浑身气的颤抖,一双眼睛也变得暗红,整个人看起来再也不是先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一个字田彭没有说出口。 他脸色难得呈现涨红色,双眼充满了悲伤,像是喃喃自语的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个累赘,我告诉自己你们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够乖,于是我就努力的让自己乖一点,在乖一点,可是最后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之所以不爱我,是因为我是田彭,我对于你们而言天生就是个多余的!可是我不明白,你们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非得把我养在身边?!” 说着田彭长舒一口气,良久他双眼含着泪光继续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怎么就忍心那样对姥姥?怎么就忍心在大伯尸骨未寒的时候说出这种话?!而且还是对着他的尸体说这种事?!”田彭说的声嘶力竭,就像将压抑在心头十几年的委屈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一般,“你别忘了,那晚要不是因为你拦着大伯不让他来找我,他怎么会死?!今天你要是在对姥姥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小心不只是我就连大伯也会化成厉鬼回来找你算账!” 田彭的话刚一说完,田建国脸色就变得刷白,一时间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田彭看也不看田建国一眼,低着头走到赫连身边,小声的说道:“姥姥,我扶你进屋子!”那声音小的,让人以为他在哭泣。 直到田彭扶着赫莲进了屋,田建国也没做出反应来,田彭每个字都铿锵有力的打在田建国身上,打的他毫无还手招架之力,只觉得一口气被深深地憋在心里吐不出来,可是他也是真的怕田彭说的话变为事实,田建国心有余悸的看了那口渗人的棺材一眼,然后白着一张脸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主角一走光,帐子里和门口围着看戏的村民一下子炸开了锅。从昨天男人一死,就有人说男人的侄子田彭,前几天碰到他的时候说他脸上有死气,让男人小心些,没想到才几天男人就真的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而且死的还挺邪门的。本来这事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有人私下说这田彭不一般是天上神仙转世托生,能掐会算,可是那也只是私下里说说,八卦一下而已。 可是现如今,这两父子吵架竟然说出了‘如果不是你拦着大伯来找我,大伯就不会死!’,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老百姓最擅长的就是联想和八卦,于是简单一想就将这个事情推理出来了,也将传闻落实了。老常家门口的村民一个个都好奇的向里张望着,好像田彭已经不再是他们原来所认识的那个田彭一般。一时间田彭能掐会算的名声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赫然而起。 田彭大伯头七过后,田彭还是被田建国带回了家,只是从那天开始田彭与田建国一家人就好像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半点交集全无。 天气越来越冷,眼看已经到了深秋,原本生意盎然的大地,突然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萎靡,就连太阳也黯淡了。原本茂盛的树林也变得光秃秃的,一排排老树阴郁的站在那里,偶尔刮过的寒风,卷杂着地上的枯树枝在他们中间飞舞,让他们看起来更加凄凉,孤独。 这天田彭像往常一样,出去找地方练习看风水。还没走几步,突然从树干后面蹿出一个黑影,一把将他拦下。 作者有话要说:田彭算是小小的反击了吧?!算吧?!算吧?! 37第三十六章 哑婶(中) 田彭机警的向后退了半步,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个子很高,很挺拔,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绿色军装,袖子被高高挽起,胸前的扣子也只是随意的系着两个,与他年纪不符的有力宽阔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闪射出古铜色的光泽,他浑身上下都洋溢青春的活力,可是也散发着一股子深深地痞气。 他斜靠在一颗粗壮的槐树上,他的脸色阴郁,原本应该愤怒的眸子里却喷薄出淡淡的喜悦,但他整个人看上去仍是一副狠巴巴的样子。他像豹子一样半眯着眼睛,时不时挫动一下牙巴骨,就像是小说里面描写的那些坏人,在不怀好意时才有的动作。 那天被田彭吓回家的杨派,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田彭会将他狼狈的样子,像大喇叭一样传播出去。这样忐忑不安的过了几天,杨派再也按耐不住了,他甩开所有的小弟,独自一人研究如何堵田彭,这一只潜伏侦查好几天,终于逮到了机会。 “田彭,你这是要去哪里?”杨派阴阳怪气的问,双手抱肩,高高扬起脑袋,嘴角还不伦不类的叼着一根黄色的狗尾巴草,整个人看起来活像个小流氓。 “你有事?”田彭疑惑的问道。 杨派呸的一口将嘴角吊着的狗尾巴草吐得老远,然后慢悠悠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叙叙旧!” 田彭更加疑惑,一双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然后像是半回忆的说:“我不记得和你有什么交情!”说完就像旁边错身迈了一步,想要离开。 杨派看着大步离开的田彭,眉毛立刻竖了起来,阴霾的神色一下子从他的脸上聚集起来,他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笑,这种笑很勉强,僵硬硬的,一看就知道是气的厉害,不然绝不会露出这种古怪的笑法。 田彭没有猜出杨派来找自己的真正目的,以为真像他说的那样来叙旧,所以急着去练习的田彭,没细想就转身离开了。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有细微的草地摩擦声,自从读了上清大洞真经后,田彭的五官就变得更加敏锐,敏锐度是一般人的两三倍。 任何细微的声音在他听来都会被无限放大,听到身后的声音,田彭的身体立刻做出了反应,他身体微微向旁边一倾,只觉一阵猛烈的拳风顺着耳旁刮过,成功的躲过了一拳。 杨派见原本背对着自己的田彭突然一个错身,就轻巧的躲开了自己的攻击,杨派有些错愕的愣在了原地,但随后脸上立刻升起浓浓的兴致。 杨派的父亲杨力志早年当兵的时候学过一套军拳,而杨力志又将这套军拳教给了杨派,原本只是让他强身健体,希望儿子有朝一日也去当兵保家卫国。可是没想到就是这套拳,杨派打的是虎虎生威,杨派就是用这套拳法将方圆百里的小孩子一个个打倒,收拾的服服帖帖,成为了这一片儿的孩子头。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仗着身高体壮和那套拳法,杨派还真没碰到过对手。无论是是男孩还是男人,无论他的职业,他们都喜欢好斗,他别喜欢那种用暴力去打倒对手的感觉,这让他们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像是女人都希望自己是别人羡慕的对象一样,那是骨子里就带来的天性。 杨派脸色一凛,摆出了打拳击的护胸姿势,一双眼睛燃起了高昂的兴致,嘴角带着轻蔑地冷笑。“呦,深藏不漏吗?!” “我不想和你打。”田彭面色一沉,看着杨派跃跃欲试的面孔,心里暗暗发苦。 就在田彭说话间,杨派充分的展现了一个大流氓同意都会做的事情,偷袭。一拳化掌迎面向田彭劈来,田彭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身子还没稳住,杨派的攻击就再次冲来,他对准田彭的鼻梁,打出重重的一拳,为了使拳头的威力加大,他将整个身子都倾了过去,动作干净利索。 杨派嘴里还发出啊的一声,从丹田传出的吼叫声。 本来毫无防备的田彭被杨派,早就算计好的招式打的有些错乱,刚刚冒险的躲过杨派的几招重拳,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击,就被杨派那破天而出的吼叫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竟然愣住了一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派瞄准时机,一个猛虎下山,就将田彭扑倒在身下。 要只说拳脚功夫自然是田彭更厉害,毕竟他学的可是正宗的武术。但是田彭功夫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些外家功夫,还做不到力举千斤。所以当和比自己力气大的人打近身架的时候,田彭就会很吃亏,因为他的身高力道都不占优势,很容易就被擒。就像上次遇见大牛,结果一不小心被大牛用身体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次田彭再次遇到了类似的事情。 “放开我!”田彭恶狠狠的盯着压在他身上正一脸得意的杨派,语气不善的说。 杨派一脸笑容,脸上如同荡漾着一汪春水一般,得意、嚣张,在他的脸上被刻画的淋漓尽致。 “我就不放!”杨派一字一字顿着说,就像是故意逗弄田彭生气一般。一张俊俏的脸,被弄得活生生一副痞子样,他挑着眉居高临下的看着田彭,一双眼睛透漏出似有似无的邪气。 “你服不服我!”杨派双眸中浓浓的得意,说完还使劲向下压了压。 一时间田彭只觉的一口气被卡在嗓子咽中,上不去下不来。 田彭白皙的脸颊,因为怒气点染了两抹红晕,他那双黝黑的眼睛睁的特别大,仿佛要瞪出来一样,田彭显然被杨派不要脸的劲气到了,长长的微翘的睫毛阵阵颤抖,俊俏的鼻子正在急促的吸着气。 “你有毛病,放开我!”田彭脸色难看的挣扎起来。 原本想恐吓田彭,让他别到处乱说自己的坏话,不知不觉就然发展成为这样一副闹剧,而杨派还乐在其中,显然被田彭倒霉的样子都弄得开心极了,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杨派刚想开口,恢复正题,突然感受到□的人的扭动,杨派面色一僵。 如同水蛇般纤细、柔软的腰肢,与杨派的大腿内侧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摩擦,产生了麻酥酥的如同撩拨快/感,迅速传遍杨派的全身,让他浑身为之一颤。那股快感就如同上瘾的毒药一般,在杨派的心间缭绕,诱惑、美丽。 杨派眼中的逗弄渐渐退去,随之带来的是一种深不可见的侵略目光,他一低头就轻易的看见,田彭因为刚才的扭打挣扎而敞开纽扣裸/露出来的纤细身体。不算宽的肩膀,白皙圆润的肩头,赫然突出的两个锁骨,那两抹隐约可见的红色,再对上田彭倔强的小脸,幽深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瞪着杨派,看起来居然有些勾人。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进的都能闻到对方的体香。 活色生香的一幕,让这个年仅十六的血气方刚的少年,只觉得全身的热流一股脑的向某个地方涌去,眼眸更加深邃。心中像是有一个恶兽正在破笼而出,想要将身下的人狠狠地蹂躏,占有。杨派眼睛盯着身下泛着水润的唇,像受了蛊惑一般,慢慢俯□。 田彭见杨派变得有些不对劲,心里突然一紧,挣扎得更厉害。因为杨派是坐在田彭身上,田彭的扭动,让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更近了些,胯间传来若有若无的摩擦,让杨派忍不住想要发出难耐的呻吟。 田彭用手在杨派的身后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还留恋在那股涟漪般感觉中无法自拔的少年,腾地一声飞了出去,摔出了足足一丈远。 杨派灰头土的脸的坐起身,浑身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从地上直跳起来,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好像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给镇住了。 对于杨派而言,他早已经知道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奥秘,虽然他还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到了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谁没做过春/梦?谁没遗过/精?所以对同性产生感觉,甚至起了那种龌龊的念头,杨派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脸色变得刷白,白的没有血色,脸颊的肉一阵一阵不自觉的抽搐,他的嘴抿得紧紧,强硬的抑制住了心头的叫声。良久才憋出了一句:“我操,老子中邪了!” 说完就转身,逃一般的跑了。 田彭看着落荒而逃的杨派,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底仍是激荡着怒涛,浑身气微微颤抖,两眼闪出忿怒的光辉。 灰暗的云朵从远处缓缓飘来,阳光暗淡,天气变得更加阴冷,给人一种荒凉寥落的感觉。 一位衣着朴素的普通家庭妇女,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急匆匆的向前走。田彭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心情不太好,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前面有人过来,于是两个人一不留神砰地一声,撞倒在地。 田彭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走到女人旁边,一脸愧疚的问道:“大婶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冤家,俺回来了!!呜呜明天学校半日开放,求各位祝福!愿上帝保佑我!阿门! 我为什么回复不了评论?? 38第三十七章 哑婶(下) 女人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一脸痛苦的捂着脚脖子。刺骨的疼痛,然原本脸色焦黄的女人变得煞白,看样子是扭到了脚。田彭小心翼翼的将女人的手移开,脸色沉重的看着高高肿起来的脚腕。 今天老天爷就像是死活和田彭过不去一般,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田彭一下子熄了想要练习的心,他同样皱着眉看着被子撞倒的大婶,总觉得她很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大婶我送你回家吧!”田彭将算落一地的糕点和水果一一捡了起来,看着满满一袋子的吃的,微微诧异。毕竟这年头除了青菜以外买什么都要票,吃糖要有糖票,吃肉有肉票,就连做衣服的布料也要票,所以孩子们都格外盼望着过年,因为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糖,吃到肉,穿上一身新衣服。所以能买得起这么多贵玩意得人家,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家。 女人白着一张脸,然后冲田彭疲倦的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就试图自己独立站起来,女人双手扶着另一只完好无缺的腿,想要给身体找到一个可支撑的点,然后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重量压倒另一边,在缓缓的站起来,还没等身体职站直,女人突然有啊的一声蹲了下去。刚刚只是一不小心碰到了扭伤的脚腕,锥心刺骨的疼痛就瞬间如同潮水一般像女人袭来,将她淹没,那种窒息的痛然女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没有走开的田彭连忙上去再次查看,撩起蓝色的裤管,露出了肿胀的和血馒头一样得脚脖子。田彭看着种地来的地反,深深皱起眉头,眼中的愧意加深。田彭看着大婶一脸愧疚的再次道歉道:“婶子真是对不起!我背你吧!” 瘦弱的肩膀,毫不犹豫的背起了比自己还要沉得婶子,田彭每一步走的都小心翼翼,生怕将背后的人摔下去。坑坑洼洼的小路,变得更加难走。背上的女人,依依呀呀的用手给田彭指着路,田彭这才意识到背上的女人原来是个哑巴,顿时田彭觉得心情更加复杂,有同情有难过还有懊悔。 明明不太远的路,田彭却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终于将女人送回家时,田彭脸上已经出了一层湿漉漉的汗水。 田彭小心翼翼的将女人放在客厅的布制沙发上,伸手到身上背的包里,正在搜索着什么的时候,从正前面突然传出开门的声音。 “妈你回来了!”一个上身□,□只穿这一件单薄的裤子的少年,赫然出现在田彭的面前。 田彭一双黝黑发亮的眼睛,盯着从里屋冒出来的少年,虽然没过多的表情,却让人能感觉到他是有些惊讶。少年也同样很吃惊,双眼瞪着田彭睁得很大,眼眸中的愕然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吞掉一般,整个人错愕的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被空气融化了一般。 杨派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再碰见田彭,而且会这么快,地点还是在他的家里,这时的他已经完全不能思考田彭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杨派看着田彭想起不久前的擦枪走火事件,壮硕的身躯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然后就仿佛是看见鬼了一样的表情,嗖得一下钻回了屋子里,嘭的一声大力的将门甩上。 田彭回过头看着迷茫的盯着被关上的屋门看的大婶,嗓音有些嘶哑的说:“婶子我帮你看看,你别乱动!” 他甩了甩刚才一动不动已经僵硬麻木的手臂,他毕竟才十几岁还是个少年,身材偏瘦的他能将比他还沉的女人一步一步背回来,田彭只觉得全身酸软的疼痛,双腿有些不自主地颤抖。 过了一会,感觉酸麻的手臂已经好了许多,他才将从破布包里面掏出来一个小布包,轻轻打开。他表情严肃凝重,小布团一点一点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长短不一地银针。 在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化长河中,有一种神秘的治疗法,叫做针灸。那是一种神奇的医疗器械,古时候人要是得了重病,只要在人体的几个穴位轻轻一扎,几个疗程下来,身体就会奇迹般的痊愈。可是后来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这种神奇的针灸在历史的长河中被一次次掩埋,似的其精华部分也在一次次的战乱和天灾中慢慢丢失,到了现在针灸只剩下一些皮毛,让很多人都无法猜重现当年的针灸奇迹的疗法。 良久才调整好状态的杨派,才心情忐忑的从屋子里开门走了出来。他神色有些僵硬,眼神不自然的四处扫了一眼,然就深深的定格在沙发处。 只见田彭正拿着一个足有一卡长的银针,缓缓的扎在红肿的脚腕处,尖锐的针头轻易地戳破了细腻的皮肉,一点点渗进肉里去,随着施针的主人轻轻转动,在高肿的脚腕落地生根,牢牢地立在那里。 从来没见过用针灸给别人治病的杨派一双眼睛猛然增大,以为田彭是在拿针扎他妈,他吓坏了,脸色突然一变,立刻高嚷道:“你干什么!” 说完就一两步浑身散发着熊熊怒火冲到田彭的面前,抬手想要将田彭扒拉到一边。只见田彭面不改色,一脸平静的高高扬起手,动作流畅毫不拖泥带水的朝着杨派的手背扎去。田彭的手法熟练,如听灵蛇一般狡猾,扎的杨派措手不及,直觉手背微微刺痛。突然巨大的笑意从他的肚子一路颤抖向上,全身如同有千万蚂蚁在攀爬痒的他抓心挠背,双腿一软就浑身乱颤的摔倒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笑的浑身痉挛,棕色的脸上也浮现出一层薄雾般的红晕,一双眼睛早已在大笑中失去了原本的怒火,只剩下一丝丝惊异和慌张。 田彭对上哑婶担忧的眼神,微微摆了摆手表示杨派没事。在给哑婶扎完最后一针后,田彭一脸认真的问道:“婶子觉得脚腕好点没?” 看着这孩子拿着那么长的针来扎自己,哑婶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刚想反抗拒绝的时候田彭已经扎了下去,那一针下去只觉得原本胀痛的脚腕,突然像是找到突破口一样,一下子聚集在了一起,瞬间的疼痛让哑婶浑身一颤,可是随后一股凉飕飕的清爽感觉在高高肿起的地方萦绕,哑婶只觉得脚腕好像不怎么疼了,几针下来哑婶居然觉得自己的扭伤的脚腕和平时无异。让原本忐忑不安的哑婶,一时间又是惊奇又是赞叹。 哑婶笑着点点头,田彭放下心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对真人施针,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些雀跃说:“明天等肿一消就能下地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是在家里好好养几天吧!” 说完田彭就起身,转身看着在地上笑的浑身颤抖一脸狼狈的杨派,他的嘴角也被隐隐染上一层笑意,田彭居高临下的看着杨派,他缓缓蹲□脸上已经归于平静,好像刚才的笑容只是昙花一现。 杨派瞳孔不断放大,有些警惕的怒瞪着田彭,可是痛苦的压抑的笑意然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奇怪。于是他的警告,毫无威慑力。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严肃的说:“这就是没事找茬的下场!” 说完就将扎在天府穴上的针拔了出来。全身的笑意瞬间戛然而止,杨派凶狠狠的将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抹掉,然后不服气的等着田彭,脑子里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不知道田彭说的找茬是刚才想将他扒拉开,还是一个小时前他差点猥亵田彭的那次,但是无论是那件事,都不让杨派觉得怎么爽。 杨派一瞬间可以肯定的是,田彭刚才的那一针是公报私仇,绝对是在报复他,顿时觉得田彭这看起来老实好欺负的小人儿,真他妈的阴险!杨派心里暗暗的想,不过他此时更加迷惑田彭刚才神出鬼没的手法,还有他刚才的表现就像是小说里被点中笑穴得人一样,这让杨派好奇,疑惑不解,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服气和惧怕。 “婶子我走了!”田彭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少年一般,好像刚才一脸严谨施针救人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 哑婶突然依依呀呀的比划起来,田彭愣愣的看着神情有些激动的哑婶,问道:“婶子你什么意思?” 杨派看着母亲的动作,脸色突然一变,他阴沉着脸看着田彭,语气有些气促的说:“你要走就快走!我妈让你快点走!” 田彭狐疑的看了杨派一眼,虽然很怀疑杨派说的话的可信度,可是仍是转身要出去。躺在沙发上的哑婶突然一下子激动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不顾脚腕的伤,一把拉住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口的田彭,田彭和杨派显然都吓了一跳。 “妈,你小心点脚上的伤!”杨派连忙紧张的搀扶着母亲的胳膊,让她将重量都依靠在自己的身上,免得受伤的脚更加严重。 看着哑婶一脸焦急的比划着,田彭觉得一头雾水,杨派一脸铁色的咬了咬牙,最后不情不愿的替母亲转述道:“我妈说……让你留下来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wo !come on baby! 刚才看到一篇吐槽我写的小说的文,说实话受到批评心情真的不好。可是也感谢她能指出我的不足,我会努力的磨练,也许我的文笔确实太稚嫩,也许我写的人物形象还太单一,也许我对人物感情把握的不好。真的很抱歉,让大家花了钱看到不爽,可是某鑫真的在努力写。我会努力的继续写,因为我喜欢写文,兴趣还能赚些零用钱,真的很高兴!谢谢一直包容我的妹子,有你们的鼓励我真的很高兴! 我有错,哪里写的不好,大家尽管指出来,可是某鑫不喜欢吐槽的亲用侮辱性的字眼来损我……恩就这样,我去码字,谢谢大家的包容和爱! 我只是一时间有些发牢骚,大家别介意…… 捉虫 39第三十八章 谜团(上) 干净整洁的的客厅,正中央贴着一副伟大领袖主席的画像,破旧的原木桌上放着四菜一汤。丰盛的饭菜就像过年一样,大碗的两种粮食蒸出来的米饭,正泛着诱人的光泽,阵阵飘来的米香,引得人食欲大动、胃口大开。 平常都是一家三口用饭的时间,今天多加了一个人。田彭看着坐在对面的硬汉,浑身散发着阳刚的正气,一脸威严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心中也不由的赞叹,当兵的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了。对面的人一脸的将材之相,即使这么多年平静的生活,也没完全抹去男人眉间的那抹杀戮的戾气。不过田彭看到杨力志的瘸了的左腿时眼眸瞬间黯了一下,心里替眼前这个男人惋惜起来,可惜实在是可惜了。 “啊啊!”哑婶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在田彭的碗里,示意让他别客气多吃点。田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了声谢谢。 坐在一旁的杨派,死死地瞪着田彭碗里的那一大块鸡蛋。那可是哑婶藏了很久都没舍得吃的,杨派曾经馋的想要偷吃一个,半途被哑婶发现,气的哑婶追着要拧他耳朵,追出了整整半条街。今天居然拿出来给田彭吃了,杨派顿时觉得一阵窝火,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田彭,一副要将他吃了的表情。 田彭挑了挑眉,察觉的杨派不善的眼神,微微将嘴角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毫不犹豫的将碗里黄橙橙的鸡蛋夹起来,送到杨派的眼前,一脸真诚的说道:“你吃吧!” 杨派面色一顿,然后露出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得意的表情,刚想伸碗接过去接住鸡蛋,就挨了杨力志一巴掌。杨派顿时将碗筷放下,捂着阵阵发痛的后脑勺呲牙咧嘴起来,看样子杨力志这一下子不轻,分量够足。 “没出息的玩意,要吃自己夹。”杨力志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一向调皮不服管教的杨派,在杨力志面前就像个软蛋一样,没了脾气,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看样子平常因为调皮,估计没少挨杨力志打。 看着杨派垂头丧气,一脸阴沉憋屈的脸,田彭的嘴角翘得更高了。田彭的笑容刚一露出来,立刻接到杨派一个怒瞪。杨派阴沉着一张脸,好像是随时会打雷闪电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沉的,灰暗暗的,看起来难看极了。看见田彭的笑,杨派更加憋屈,立刻觉得田彭刚才那么做是故意的,害自己平白无故的挨了老爹一巴掌,顿时觉得田彭这小子是阴损。一时间对田彭更加厌恶,甚至已经到了仇视的地步,连先前好不容易因为田彭给母亲治伤而建立起的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而实际上杨派是真的误会了田彭,他真的就是想将碗里的鸡蛋给杨派,因为在家里已经形成了习惯,所有好东西都让给妹妹,养成了不争不抢的性子。 “是叫田彭吧?你和我家这小子小时候好像还打过架呢吧?也算是发小,多吃点,爱吃什么就夹什么别不好意思。”杨力志的话尽管充满了善意,可是一张脸却是怎么也柔和不起来,看起来仍是严肃的有些吓人。 “好,谢谢!”田彭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仍是有些认生的样子。这一下子让看惯了自己家皮猴一样的孩子的杨力志,只觉得眼前这个文静的少年很是讨他的喜欢,再加上小小年纪就会一手针灸,于是对着个少年更加和颜悦色起来。不自觉间语气更加轻快,话也多了些,连原本威严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笑意。 杨派半眯着眼睛,心里更加不爽的腹诽着田彭,道貌岸然。 杨力志看到杨派对田彭频频发出恶意的表情,于是脸色一沉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对田彭发出邀请道:“有空了就多来我家玩,正好你和杨派两个还有个玩伴,免得杨派总出去野着跑去,竟给家里添堵。” 听到这话,杨派脸颊不自觉抽搐了两下,然后闷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杨力志看到儿子一副没听到装模做样的表情,他脸色顿时一沉,眼皮跳了两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杨力志冷哼一声,听到警告正往嘴里塞饭想着怎么开溜的杨派,身形一僵,然后一脸菜色的抬起头,嘴角抽动了两下,苦哈哈的脸上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语气不自然的说:“是,有空你就来!哈哈!” 看着被被杨力志摆弄的服服帖帖的杨派,田彭绷着脸上的笑意,控制自己不要扑哧一声笑出来,淡淡的点了点头。田彭在一家人盛情邀请下,直到很晚才从他家走了出来。 暮色沉重,皎月半隐半现的挂在夜空中。冰冷冷的月光照射在田间的一座座坟头上,给粗糙的墓碑镀上了一层银光,一米高的石碑折射出令人心寒的颜色。 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少年,站在寒风之中,他身姿挺拔如同松树一般。田彭抬头看着浩瀚的天空,他的双眼明亮有神,仿佛能直接透过厚重的乌云,看到背后隐藏的星辰一般。 田彭轻轻调试着手中的罗盘,然后慢慢向南面走去。找准位置后,田彭掐了掐手指,又看了眼罗盘的指示,便是准确无误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纸钱,刷的一下子向天空一抛。 田彭面色严肃,嘴里面拉长声音如同唱戏般念叨着,“纸钱一撒,请勿见怪!阴阳两路,今日前来送各位往生,速速拿好赶路前,随我去走黄泉路,从此人间恩怨就此断!” 田彭刚一说完,顿时一阵阴风刮过,卷着白色的纸钱在空中时起时落,就像真的有一群人在那里抢钱一样,飘飘扬扬的纸钱在半空中突然嗖的一声被点燃,纸钱发着异乎寻常的蓝色火焰,如同无数的鬼火一般,将几座孤零零的坟头照亮。一瞬间蓝色的火焰燃尽,黑灰色的纸屑随着阵阵阴风,被吹得一干二净。 田彭看着面前站好的三个鬼魂,他们面色灰白一脸木那,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些鬼怪凶神恶煞的表情。他们看起来是一家三口,浑身穿着死前那套破破烂烂的一副,青灰色的皮肤让他们看起来有些吓人。 “三位可想好了。”田彭手里拿着黄色的往生符,一脸平静。就像是这种场面见了很多,已经是个中老手,单从脸上根本看不出这个小道长的能耐的深浅,只觉得他的眼眸深邃的与他的年龄十分不符,隐隐约约间透漏出的压力,让这些鬼魂不敢造次。 “多谢道长!”三只鬼朝田彭一同深深一拜,然后继续说道:“请道长引路!”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从远处飘来般,空洞的声音听了直觉得背后一阵阵发麻,一股凉风在身边呼呼的萦绕,让人忍不住胆战心寒。 田彭淡淡点了点头,将往生符用手指紧紧地夹住,然后在三个鬼的脑门前轻轻一点,三只鬼顿时脸色变得僵硬,双眼的焦距越来越远,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淡,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深深地附在黄符之中。 田彭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将三枚铜钱整齐地放在手心中,接着覆手一翻,破旧的铜钱顿时被抛到空中,在半空中就然发出一丝淡淡的白光,但没一会白光又暗了下去。可是三枚铜钱居然漂浮在空中,不停的旋转着,丝毫没有要掉下来的迹象。 田彭紧闭双眼,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紧紧地夹着符咒,然后在空中轻轻一弹,原本软趴趴的黄纸的顶端,唰的一声就冒出一缕缕白色的烟雾,就像是燃烧起来发出的烟雾,纸符从顶端开开始一点点在空气中消失,体积变得越来越小,可是这中间却没看见半点火星。 阴风阵阵,突然一阵大风呼啸而来,吹卷着地上没有没有燃烧幸免于难的纸钱。白色渗人的纸钱被大风中狠狠的玩/弄着,在空中吹荡着。 月亮变得越来越暗,仿佛是被鬼魅吞噬掉一般。顿时狂风刮得更加犀利,阴凄凄的夜中,只剩下三枚铜钱发出一束耀眼的白光,那光线亮的刺眼。它向一把利剑一般,狠狠地从空中划破黑夜,直插地下。就像是在地上开了一个隧道,从阳间连接到地府。 厚重的云层将月光一丝不剩的遮住,整片大地陷入了黑暗的手掌,今天不是农历十五,这种天狗食月的怪异现象让一些年老的村民们心有余悸。 正在这时,田彭脚边放的一个纸做的纸鹤,用鸡血点的两只眼睛突然一闪,然后纸鹤的翅膀微微颤动了两下,接着就像一只活的仙鹤一般,自己在空中栩栩如生的飞舞着。 田彭将只剩半截的纸符在三枚铜钱上一划,突然高喝一声:“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一瞬间纸鹤和三枚铜钱就向收到命令一般,直刷刷的冲入地下。随着铜钱进入底下的同时,亮如白昼的光线,也顿时消失。天上厚重的云一点点扩散,皎白的圆月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好像从来都没有无辜消失一般。 完成练习的田彭,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去,就忽然听见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靠近。 田彭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身边突然冒出一个白影,紧接着身形一轻,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孤零零的坟头,依旧只有呜呜的寒风声,听起来就像是有鬼在哭泣一 作者有话要说:okok 大家猜猜白影是谁吧! 忘了说一句,盗文网站,你若想盗我的文,我也不想弄什么防盗章节,以免看文的妹子累的哄。我只告诉你一句,小心黄鼠狼半夜去找你! 40第三十九章 谜团(中) 夜黑风高,月色清冷的让人心里发寒,一阵阵悲泣哀呼的风声,一下有以下的敲打在人们的心中,听见这风声的人都会心里一阵阵突突,双腿发软。 田彭的脸紧紧地贴在白色的衣襟前,感受着透过衣服传来的一丝丝冰凉的体温和阵阵独特的幽香。田彭惊讶的抬起头,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的看着头上那张熟悉的脸庞,顿时田彭的眼中竟然浮现出一丝热浪。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男人的脸上,给原本苍白清透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尖锐的下巴微微扬起,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总是让人看不出深浅,一缕丝发张扬的在空中漂浮着,仿佛在向全世界昭示着它终于重见天日的愉悦。 “师……师傅!”田彭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粉嫩的嘴巴微微张着似乎忘记了怎么合上。 白轩熙看着被箍在怀里的田彭,嘴角微微上扬溢出了一抹笑意,然后用白皙的手指迅速的附在田彭的唇瓣上,轻声说道:“嘘,有人来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由远至近。来者最终暴露在了月光之下,那是三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五官端正,身穿一身黄色的道袍,左手拿着一把铜钱剑,右手拿着一个罗盘。一副正统的道家高人的摸样,只可惜眉间的一抹奸佞之色,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位道友已经心生邪念,走上歧路。 跟在邪道长身后的是两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两个人缩着脖子佝着背,一副贼眉鼠眼像。两个人一手拿着一把挖土用的土工具,另一只手抬着一个大木箱子,看起来呼哧呼哧的走得很费力。 三人行走之间时而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身上都透露着浓浓的尸气,那是只有死人身上才会发出的尸体腐烂的恶臭味。 古往今来只有一种人因为长期接触尸体而沾染尸气,那就是盗墓贼。田彭心中一凌,惊讶道,这三人难道是盗墓的?!可是再一想,又觉的不像。 邪道长面色阴沉的向左右看了看,然后拿着罗盘走道一座孤女坟的跟前,接着直接冲着身后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男人瞬间心神领会,颇有默契的抬着箱子走道墓碑前,然后动作麻利地将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掏了出来。从他们的熟练的动作中,不难看出他们经常做此勾当。 邪道长对这两个人侧了下头,两个人迅速退到邪道长的身后。邪道长目光阴狠的盯着新立的墓碑,然后铜钱剑冲着墓碑狠狠一刺,只见一股用肉眼就可以见的白烟从墓碑处冒了出来。邪道长脸色依旧阴沉,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阴狠毒辣的目光依旧紧紧的锁在破旧的墓碑上,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警告,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说:“你若是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接下来冷清的空气中寂静了片刻,但随后邪道长阴测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不屑的冷哼一声:“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瞬间用铜钱将地上一个铜盆高高挑了起来,侧身一脚,铜盆瞬间朝着坟头冲了过去。一盆子黑乎乎粘稠的液体从盆子内倾泻而出,哗的一声全部倒在了土坟之上。顿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土坟刺啦一声,就像是坚固的铁桶被刺出了一个洞一般,从口子处冒出了大量灰色的烟雾,三个人顿时向后退去,用手遮住口鼻以免吸入从地下传了的尸气。等到烟雾全部散去后,一个身穿蓝色旗袍的长发年轻女人,狼狈的趴在坟头的一旁空地上。 看到这一幕田彭眼睛不由的瞪得更大,心中大惊这些人真是阴险歹毒,尽然用黑狗血驱逐鬼魂离开坟堆。要知道人有人的家,鬼也有鬼的家。人住的是屋子,鬼在没有投胎之前都是住在埋着自己尸体的坟里。人若是没了有住的地方,就成了流浪汉;鬼要是失去的住的地方,则会变成孤魂野鬼,孤苦无依更加凄凉。 邪道长他们现在的行径,就和生活中欺男霸女的土匪没有任何分别,用心歹毒。然而他们三个人在做着这项罪恶的勾当的时候,眼中没有半点懊悔,一双眼睛麻木、贪婪,仿佛早就没有了良心的灵魂,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田彭轻声的问道。 白轩熙目光清明的看着不远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眼眸深处的厌恶之色毫无遮掩。“他们准备挖坟掘墓,将尸体卖给别人结阴婚。” 这几年人们对打击封建迷信,破四旧的狂热度有所下降,所以一些封建迷信的事人们私底下也会偷偷的干。有些人虽然面上信服无神主义,可打心眼里仍然觉得鬼神之说是有的。正巧家里死了小辈,如果生前没结过婚,他们就会觉得小辈的鬼魂会把家里闹腾的不得安宁。而这邪道长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群人的面前,一套玄乎的雕虫小技就将他们唬的一愣一愣的,利用人们心底里的畏惧和亲情,做着不入流的勾当。人们都中了邪一般宁可勒紧了裤腰带,也要请邪道长为家里的死了的小辈娶桩阴亲。 可是渐渐地这生意就不好做了,毕竟这个年代国家提倡火化,没有尸体可以用,所以就有了邪道长挖坟掘墓的事,但是至于那些挖出来早已只剩白骨,或者腐烂了的尸体,怎么让死者家属同意就不得而知了。 田彭原本苍白的小脸,变得更加难看。他最痛恨的就是心肠歹毒、不择手段的人,如今看到有人居然被利益熏心,为了钱尽然做出挖坟掘墓天理难容的事,一时气愤的想要冲上去。 见田彭情绪激动,白轩熙连忙将手上的劲加大,将田彭更加牢固的压在怀里,然后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微微的寒风将邪道长宽大的衣袍吹起,却没有给人任何仙风道骨的感觉。他深深凸出来眼睛,瞪的很大,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一样,一步一步向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女鬼走去。 他冲着趴在地上的女鬼撇了撇嘴道:“别怪我牛半仙心狠,只怪你命运不济!” 说完牛半仙就面目狰狞,高高举起手中的铜钱剑,冲着女鬼刺去。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股旋风突然向着牛半仙的后心窝处袭去,一下正中。 牛半仙只觉得后背一痛,硬生生的擦着地皮滚出了二十几米远,一身原本光鲜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如同破布一样。牛半仙晃晃悠悠站起身,警惕的握着手中的铜钱剑看着四周,四周此时万籁俱静,这有呼呼风声,听起来像是对他狼狈的嘲笑。 牛半仙觉得浑身传来一阵阵酸痛,用手背摸了摸下巴,却摸了一手的血。他脸色更加阴沉,眼睛阴狠的让人胆寒心惊,他冲着四周讥讽的喊道:“哼,有本事你就出来,何必藏起来和个缩头乌龟一样,藏首藏尾的……” 牛半仙讥讽的话还没说完,就一下子嘭的一声,又狼狈的飞了出去。藏在树后的白轩熙一脸冷漠,嘴中不屑的吐了两个字:“愚蠢。” 说完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一翻,一张黄色的纸符突兀的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将纸符轻轻用手指一捻,顿时田间上所有的坟头都微微颤动起来。 一个个坟堆就像是被打开了大门一样,一只只鬼魂如同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一样,迫不及待的从墓碑里冒了出来,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完全没有一点人样儿。一双双眼睛冒着渗人的绿光直射三人,仿佛像一刻就会迎面向他们扑来,将他们撕个粉碎。 两个跟随过来的男人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吓的屁滚尿流的逃跑了。牛半仙看着突然冒出的鬼魂,顿时也吓得一惊,掂量了一下,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可也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实力悬殊,于是也转身逃走。 邪道长的身影刚一消失不见,这些恶鬼顿时就砰地一声也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一切在此归于平静。 白轩熙轻松一跃,在空中打了个圈,轻松地带着田彭回到地面。田彭愣愣的看着周围,感觉刚才渗人的场景如同一场梦,女鬼早已经在趁空逃走了,几座孤零零的坟头依旧没变的杵在那里,偶尔飞过的鸟发出的咕咕鸣叫声,让一切显得更见诡异、神秘。 学习道术这么多年,田彭第一次感觉到被震撼住,但是随后就想到书中记载的撒豆成兵,和刚才的景象貌似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心中的震撼也就渐渐消退。 白轩熙面色凝重的看着远处,然后对着声旁的田彭嘱咐道:“以后碰到刚才那个邪道长,不要和他硬碰硬。” “嗯!”田彭乖巧的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瞪大眼睛好奇地问:“师傅,你怎么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师傅终于 能出来了!呜呜呜 41第四十章 谜团(下) 白轩熙嘴角翘起,英俊的脸庞显得更加柔和,仿佛要融化在这夜色当中。“时机到了自然就能出来了。” 白轩熙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只能等着田彭主动去空间里找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田彭,也没有出现在这人间过。就像是被困在了那个小空间里一般,如今却神奇地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这让田彭又喜又惊。 白轩熙的话说得很玄乎,回答了又和没回答一个样。有时候天机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神秘,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没准等一会就会发现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师傅你以后都能出来了?”田彭激动的看着白轩熙,一双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白轩熙用手对着他的脑门轻轻一弹,嘴角仍带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说:“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就出来。” 田彭捂着额头,眨巴着双眼,心中的喜悦压抑不住的从心底流淌出来,一激动就扑进白轩熙的怀里,将头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低低的说:“有师傅陪着我,真好。” 面对着徒弟另类的撒娇,白轩熙用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头,以示安慰。可是心中不免起疑,为何刚才感觉到田彭会受到一劫,而且劫难强烈震动,错使他迫不得已冲出结界。 第二天一大早,天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闷雷,紧接着就是一阵狂风袭卷而来。豆大的雨点下得又密,又猛,浇在人身上有种针刺的疼痛。在屋子里面的刚刚起床的人们看着外面的鬼天气,无不抱怨。 即使天气恶劣,田彭仍是早早的去了杨派家,给哑婶扎针灸。扎完针后,杨派睡意惺惺的从屋子里面歪歪斜斜地走了出来,一看见田彭脸上的疲倦立刻消失殆尽,他吃惊地等大双眼,指着田彭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刚一说完立刻接到了母亲的怒瞪,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然后偷偷瞥了田彭一眼,接着不耐烦的开口道:“妈快去做饭,我快饿死了!” 哑婶朝着田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冲着儿子的屁股就是一下,惹得杨派不满的大叫起来。 正巧,杨力志从外面回来,原本活蹦乱跳的杨派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有些浑身僵硬,拘束的站在那里,表情有些尴尬的看着杨力志问道:“爸你怎么刚出去就回来?” 杨力志板着一张脸,就连田彭都明显的感觉到了,屋子里面的压抑的气氛。杨力志瞪了杨派一眼,“再和你妈没大没小,我就打死你这个混小子。” 杨派浑身一颤,立刻狗腿的说:“保证没有下一次!” 说完就懂事的接过父亲手里的东西,然后去拿毛巾帮父亲将身上的雨水擦干。杨力志到是对儿子的殷勤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这小子背着他没少调皮捣蛋,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家里告状。 杨力志刚将大衣脱去,还没坐热,这才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田彭,于是原本紧绷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呦,田彭来了。” “大伯好!”田彭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杨力志笑着点了点头,以前对老田家的事情也略有耳闻,对这个爹不疼的孩子其实也没多大感想,因为毕竟别人家怎么样,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是前一阶儿,有些风言风语说老田家的大儿子会法术,能看见鬼神。那话传的玄之又玄,甚至飘渺不可触摸,但是这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空穴来风。说是老田家大儿子,在大伯临死的前几天看出了他气数已尽,嘱咐他如果碰见了怪异的事情就去找他。不知道他大伯有没有找过田彭,只知道男人没过几天真的死了,没病没灾的就那么安详的在家里睡死了。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抛开先前的风言风语不讲,单说这孩子的性格实在是讨杨力志的欢心。不过对于这孩子一手神奇的针灸学自何处,杨力志也是十分好奇,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田彭的喜爱,一向古板的杨力志对田彭难得露出一副和蔼的长辈摸样。杨派看在眼里心里不舒服极了,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对自己也是特别好的,从来的是捧在手里怕磕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变得疾言厉色的呢?大概就是从他小时候被田彭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哭着鼻子回家的那次开始。 杨派双眼一眯,然后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问道:“爸,这是什么?” “今天刚被红卫兵们收缴上来的一副古画。”杨力志一边用手轻轻将画轴打开,一边回答。 画卷瞬间被打开,因为年代久远,宣纸上已经泛起了一层层乌黄色,墨色也变淡了不少,整副画看起来脏兮兮的。但是画卷上的人物却被勾勒的栩栩如生,每个人物的表情看起来都生动极了。画卷上五个人物,最显眼的莫过于一个穿着道袍站在供台前一脸凝重的道士,他的眼睛被画的鹰利直射人心。站在他身后的是四个男子,他们的姿势和穿戴全都一样,不只是年代久远还是画家故意没画,这四个人的脸上的五官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就像是被一片薄云遮住了一般,又像是本来就没有五官,四个人看起来诡异,观看画卷的人只能靠着他们穿的长袍的颜色将他们区分开来。远处汹涌澎湃的乌云用淡浓不一的水墨简单晕染,明明看起来见几笔,却让人能够感受到当是紧张诡秘的气氛。画中的人物也像是要挣脱画卷,直飞出来一般。 屋子里的人都被这幅奇异的画卷上,那种诡秘所吸引,双眼就像是被这幅画牢牢的吸住了一半,一眨不眨。 田彭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幅画,眼眸渐渐变得迷茫起来,总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一种旖旎的感觉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爸,这画的什么?”杨派看着画,突然觉得心里升起了一种烦躁,一种压抑,令他浑身难受。 杨力志皱着眉,看了看这幅只有印章,没有题词的画,“这大概是康熙年间的画,画的因该是那个年代的道士作法。”说着又疑惑的点了点后面穿着白、黄、黑和绿四种颜色袍子,看不清五官的男人,说道:“他们四个应该是护法的。” “这画画的真好,这个道士的表情,就像被画活了一般,还有后面四个人看起来挺神秘的。”杨派点了点头赞叹,说完有疑惑的纳闷道:“就是不知道他们干什么?” “他们是在逆天改命……”田彭淡淡的说。 杨派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不满的回头怒瞪着田彭,可是顿时眼中的怒火就被熄灭了。杨派惊讶的看着满脸泪痕、一脸绝望的田彭,他有些口吃的问道:“你哭什么?!” “哭?”田彭恍然如梦般的清醒了过来,他惊异的摸摸了脸上的泪花,有些不知所措。 田彭不知道自己好好地怎么就哭了,刚才看到画的时候,心底里就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他,快点想起来。他也觉得画里面的场景似曾相识,好像以前经历过,可是静下心来一想,却又毫无头绪。 “喂你没事吧?”杨派在田彭眼前晃了晃手,田彭脸色苍白的微微一笑道:“没……没事。” 杨力志看着突然神色大变的田彭,接着又看了看那副诡异的画,脑海中一下子浮现起那些风言风语,眼眸暗了有暗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上面画的是逆天改命?” 田彭脸色更加苍白,就像是病入膏肓了一样,他目光有些呆滞涣散的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田彭目不转睛的看着画中一脸凝重的道士,总觉得他和师傅长得很像,看着他身后那四个没有面孔的人,心底隐约有了个答案,那四个护法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四仙。 一股浓郁的哀伤汹涌的朝田彭袭来,田彭只觉得小小的胸腔里压抑的难受,眼睛再一次酸涩肿胀的厉害,脑海中一个情景突然一闪而过,稍纵即逝,让人抓不住踪迹。 “我有些事情,我先回家了!大伯婶子再见!”田彭神色匆匆的说完,就飞快打开门,冲进了雨里。他不想在那个屋子里面多呆一刻,只觉得再带上一秒钟,他就要窒息死了。 磅礴大雨,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身上,田彭捂着阵阵发痛的胸口,脸上纵横交错的早已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师傅,师傅!我是怎么了?”田彭一边在雨里奔跑着一边喃喃自语,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也没有一个人注意他。 脑海中一个身姿卓越仙风道骨的男人,一脸傲气地说:“我会为大清在续二百年……”紧接着下一个画面接踵而来,那个男人脸色惨白的倒在供台边,刺目的鲜血从他的嘴里边汩汩冒出,男人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本俊美的脸庞最后只留下痛苦和挣扎。 田彭突然一下子跪在泥坑里,双眼空洞的望着乌云压顶的天空,就和男人死前的眼神一模一样,绝望、不甘。田彭认出了那个男人,他是师傅,那是师傅生前最后的画面。 阴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却没有将眼泪的炙热消去半分,少年孤独、悲伤的身影在像是被定格了一样,少年依旧沉浸在浓浓的死亡气息中,在那个画面里无法自拔,他无助呜咽的说:“师傅……你别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表示我坑了我老爹,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我吃饭,将一盘子菜全吃光了。(某鑫胃口很大,是个死胖子……哎——)但是我吃饭漏嘴,地上掉了好几个土豆丝,我就将它们捡回了盘子里,然后回屋里接着码字。 没一会我老爹端着盘子进屋里,一边吃饭一边看我小说的收益,老爹吃了一半的饭,我才注意老爹用的盘子很眼熟,就问他:“老爸你不会是用刚才盛菜的盘子吃的吧?” “嗯。咋了?” 我犹豫地问了句“老爸,盘子刷了没?” “没。” 于是我风中凌乱的看着老爹说了句:“老爸我刚才将掉在地上的菜捡到了盘子里。” 我爸直接顿住了,然后脸色难看的叫道:“你这才是坑爹呀!真正的坑你老爹呀!” ……………… 我表示,我是无辜的,摊手!╮(╯﹏╰)╭ 42第四十一章 悸动(上) 上下翻滚的厚重云层,将天空挡了个严严实实。洋洋洒洒的大雨,重重的拍打着树梢、街道和行人。 田彭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苦涩的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一道白光,微微一闪,白轩熙打着一把黑色油布伞,赫然出现在田彭的身旁,他无奈的看着田彭,眼中的冷静早已不见,他垂下眼睛,将瞳孔中的悲伤和沉静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他一把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田彭一把拉了起来,拽到雨伞的下面。又用手指细心将他脸上的泪水轻轻抹去,“好好的哭什么?” 路上的行人,一个个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好像看不见路上衣着怪异的男子一般,显然白轩熙在这里做了个结界,普通人跟本看不见他们。 田彭瞪着一双迷蒙眼睛,又黑又大,滚烫的泪水在里面来来回回的滚动着。他哇的一声扑进白轩熙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似乎生怕下一刻白轩熙就会和他脑海里的片段一样,绝望的死去。 “师傅,师傅……” 田彭哽咽的重复的叫着这两个字,含含糊糊的,在最里面咕噜来咕噜去。 “我在这。”白轩熙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回答着田彭,他注视着怀里的人的一举一动,他微微蹙起双眉,有些心痛的安慰道:“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就在这里,活生生的站在你的眼前。” 田彭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然后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看。嗡声嗡气的说:“师傅为什么我的脑海里会有你……的画面?” 白轩熙摸了摸田彭的脑袋,深吸了一口气,翘着嘴角说道:“那是因为机缘。” 田彭突然抬起头,脸色有些不满的看着白轩熙,湿漉漉的刘海儿紧贴在他的脑门上,衬托着一双倔强的眼睛,更显得有些孩子气。“师傅你每次不想告诉我答案的时候,都会说是天机、机缘,时机未到这一类的话来敷衍我。” 说完田彭又迅速低下头,仿佛做错了事,心里没底气的孩子一样。 白轩熙脸上依旧带着浅笑,然后对着田彭说道:“你明白就行了。”一句话,田彭更加气郁,原本心中的伤心也变淡了许多。 “这一次赶上这种好天气,我才能在白天出来。”白轩熙看着田彭眼神里面充满了宠爱。 鬼最怕的就是阳光,阳光乃人间正气,能扫除一切的误会,鬼魂若是白天阳光充足时出来就会魂飞魄散。 田彭脸色一惊,皱着眉认真的说:“师傅,对不起!” 外面风雨交加,这种天气让人觉得十分苦闷。 杨派无聊的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外面的瓢泼大雨,又看看手中田彭落下的书包,一脸的挣扎,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给田彭送回去。最后杨派撇了撇嘴,将书包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傻子才会在这种鬼天气去给人送东西,再说他凭什么上赶着给那个阴险的人送书包?! 想着杨派就伸了个懒腰,准备进屋里再补一个回笼觉。没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好奇的盯着软塌塌的趴在沙发上的破旧书包。杨派用手摸着光洁的下巴,一双眼睛半眯着,一脸坏像儿。最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他一把抄起布包,大步回了自己的小屋,咔嚓一声将门反锁上。 杨派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手,心道这样就不会有人进屋来打扰自己了。杨派一脸嫌恶的看着手中破旧的书包,然后将它一把倒了过来,里面的东西顿时哗啦的洒满了一床。 看着床上五花八门的东西,杨派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住,最终变为诧异。杨派一脸惊讶的用手将杂七杂八的东西划拉开,捏起那黄色的一角,看着手中黄色的符咒。 杨派不可置信的使劲眨了眨眼,他立刻想起前几天碰到的怪事,当是要不是这道黄符在千钧一发之时救了自己的小命,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死在了陡河里了。杨派不傻,相反的很聪明,立刻他就知道了那日是谁救了他。于是又连忙看着床上,那些捉鬼的法器,杨派顿时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角在逐渐崩塌。 杨派瘫坐在床上,满头大汗,努力吞了两口吐沫,最后自言自语地说:“我操,茅山道士!”然后惊悚的看着手中的符咒,笃定的说道:“真的道士!” 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杨派做贼心虚的连忙将东西装回布袋里。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需要好好的睡一觉,让自己好好思考。 杨派躺在床上,一会的功夫就在床上翻了好几回,脑子里面半点睡意也没有。怎么也睡不着的杨派,腾地一下坐起身,然后动作迅速的打开门,拿着床上的破旧布包,向老爸的屋子冲了进去。 杨力志看着一书包的道士用品,一时间也大吃一惊,心理面暗暗范起嘀咕,难道传言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这件事情可就千万不能声张出去,特别不能让那些造反派知道,不然以田彭的能耐,他们家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件事,谁的不能告诉。管好自己的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杨力志面色凝重,让杨派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刻点了点头。 杨力志看着儿子不放心的有嘱咐道:“你给我听着以后千万别去招惹田彭,不然小心你的肉皮子!听见没!” 杨力志阴沉的声音,让杨派听着头皮发麻,又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问:“爸,你守仓库这么多年,有没有见过有关道术的书?被批斗的人有道士吗?” 杨力志脸色一沉,一双眼睛瞪的要吃人一般,粗声粗气的呵斥道:“你小子就是肉皮子发松了,我帮你紧紧!什么事你都敢瞎问!” 杨派一听,连忙后退一步,然后表情僵硬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爸你别生气!” 杨力志冷哼一声,“滚回你屋里呆着去!” 有了老爹做后盾,杨派心里踏实多了,对道术还有田彭是个道士的身份很是惊奇。杨派现在正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正处于天不怕地不怕,只有老子是最大的年纪。虽然对自己未知的东西有些不安和恐惧,但更多的则是好奇、兴奋还有跃跃欲试。 杨派躺在小窄床上,满脑子全是对于神奇道术的揣测。迷迷瞪瞪之间,就昏昏欲睡了起来。 杨派一睁开眼,就看见田彭坐在自己的床边。杨派刷的一声坐了起身,然后对着田彭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田彭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抿着嘴微笑着,一双黝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偶尔眼波流转间透漏着一丝浓浓的火热。 杨派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不满的问:“你瞎看什么?!” 田彭笑着回答:“我喜欢你。”说完趁着杨派错愕的时候,就一个俯身,压在了杨派的身上,狠狠地吻住了他。 田彭伸出灵舌,在贝齿之间游荡,时而轻轻碰触,发出色/情的啧啧声。杨派两忙推开田彭,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气喘吁吁地问:“你是变态吗?” 田彭笑得更加迷人,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一样,轻声如同情人间耳畔的厮磨说道:“嘘,除了你和我之外,不会有别人知道。” 说完田彭对着杨派的耳朵轻轻一啄,然后笑得诱人,“你喜欢我吗?” 田彭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杨派的胸膛,然后灵巧的手指就像是跳舞一样,一弹一跳,最终来到下面的火热,一把握住蓄势待发的热情,不轻不重的轻轻把/玩着。 杨派的吸气声越来越大,面对着妖娆诱人的田彭,杨派觉得自己越来越烫,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田彭搂进怀里。 杨派狠狠地亲吻着田彭,将他刨了个精光,手下光滑的肌肤,让杨派热情更加汹涌澎湃,他在田彭的身上狠狠的驰骋…… 咔嚓!窗外突然传来的巨大雷声,将杨派惊醒。他目光有些呆滞的愣了一会,脑海中还在浮现着他把田彭弄哭的场景,田彭哭的梨花带雨的求自己。 清醒过来的杨派,立刻从旖旎中走了出来,他狠狠的拍着自己的脑门,心里惊恐、慌乱,暗叹道自己难道是个变态!不然怎么会做这种匪夷所思的梦。 感觉到双腿之间的潮湿,杨派心头更加抑郁,一个翻身,将自己死死地埋在枕头里。 一连几天杨派又开始了最初躲着田彭的生活,可是心里总觉得很压抑的憋得慌,远远地看见田彭明明想多看他两眼,却只能扭头就走。他觉得自己生病了,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总去想着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 杨派一脸抑郁了好几天,直到一天和几个哥们在外面闲逛。一个哥们也是满脸压抑,最终向他们几个发牢骚道:“我这几天总是做些稀奇古怪的梦,一会梦见自己死了,一会梦见自己耍流氓被逮起来了!” 听完他的话后,几个人后不厚道的嘎嘎笑了起来,然后另一个人安慰他道:“得了,这梦都是反的,不准!” 杨派突然来了精神,两只眼睛冒着精光的问道:“梦都是反的?” 作者有话要说:梦有时候也是真的,例如梦见蛇……大部分就是,*……财运两种。 某鑫有时晚上梦见鬼,得出来的经验是,睡前不要看太多鬼片,或者恐怖故事……阿门感谢主! 话说,前两天总是半夜失眠,一道凌晨三点就醒过来,然后毫无睡意,总能听见楼上传来咚咚的玻璃球砸地的声音…… 最后我的解决方案是,开着台灯睡一宿,一晚上平安无事,绝不带醒的! 43第四十二章 悸动(中) 原本萎靡不振的杨派,突然来了精神。弄得一群小弟都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诧异地看着他。 杨派一脸恍然大悟的摸了摸脑门,然后大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没病,原来自己不是变态。这一刻杨派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先前的灰暗阴郁一扫而光。 “真他妈的好!”杨派满脸笑容的冲着天空笑道。 几个人看着一反常态的杨派,小声地议论道:“老大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估计是思春了!” 杨派冷冷的撇了他们一眼,几个人顿时收敛起来,一个个在脸上挤出傻笑,表示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 杨派清了清嗓子,挑了挑眉看着几个小弟,然后突然猫下腰神秘兮兮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做过那样的梦?” 那样的梦,杨派说的很隐秘,但是几个少年却都明白了话里面的深意。于是先是互相尴尬的看了对方一眼,想着要不要说呢?这算不算耍流氓? 杨派看着几个人一脸便秘的脸色,顿时不爽的瞪大了眼睛,催促道:“哎哎!你们怎么回事?说个话还这么费劲?” 一个长相虎头虎脑的少年,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呲牙一笑道:“梦见过!” 其他人见有人回答老大,立刻趋炎附势,个个回答了起来。有的人甚至爆出,梦见自己和自己做那事,于是顿时惹起大家一阵鄙夷和嘲弄。最后还是杨派出来给他解得围,这群少年才停止了戏弄。 听到答案的杨派,这才觉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大家都一样,顿时觉得心里更加畅快。于是开口说:“走!今天我请各位同志吃点心!” 那时候的点心是个高级玩意,也是需要糕点票才能买的,一斤就要六毛多。但是这些东西,杨派家倒是时常能吃到。 几个少年一听有点心吃,立刻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对杨派大哥更加马首是瞻,一个个马屁拍的贼溜儿,一看就知道是个中好手,都是在常年实践中熏陶出来的。 眼看着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又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田彭这两天没怎么出屋,他用一块黑布将方方正正的小窗户,遮了个严严实实,使得外面的阳光一点都照射不进来。整个屋子昏昏暗暗的,就像是在夜里一样。这样白轩熙就可以在白天也出现,拿一些高深的书籍教导田彭。 自从田彭与老田家分开过以来,他基本上很少与那一家人说话,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不在依附田建国一家后,常玉萍做得更绝,直接给田彭来了个断粮,真是自家过家的,管你是饿死还是病死,当真是对田彭下了狠手。不过她似乎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田建国对与常玉萍的举动也没有阻止,琢磨着正好压一压田彭的气焰,心想着饿他两顿,田彭就会主动示好了。 他们想得到挺美,可是他们却忘了田彭不是一般的小孩,就算他不自己动手弄饭吃,他的那些古灵精怪的朋友也会自动给他送上食物。 于是这段时间,黄鼠狼十夜也终于找到了借口,打着给小媳妇送粮食、送饭的名义,逃避苦行僧般的修行。最后怕自己哪天来不了,干脆搬来一口大米缸放在田彭的小屋子里,让黄鼠狼哑叔住在里面。 黄鼠狼这玩意最能折腾,他们是弄粮食搬运东西的个中好手,自古相传只要家里住了黄鼠狼的家都会先大富大贵,因为他们会将东家西家的东西都搬到它住的那家人的家去。但是这玩意也是最小心眼,最能折腾人的,他可以让你一夜暴富,但是前提是你别惹他,否则他就会让你一夜间家破人亡。 哑叔每天就去一些黑心肠的红卫兵家,将他们搜刮老百姓的食物偷偷搬回来。于是米缸里的白花花的大米,无论田彭怎么吃,从来都没有少过,总是满满的。 这天田彭盛了一袋子大米,去给姥姥送去。他前脚一走,常玉萍后脚就从屋里冒了出来,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的目光,目送着田彭远去。 常玉萍动作麻利的溜到田彭的门口,用力推了推门,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常玉萍看着门上的那把锁头,用手轻佻的扒拉了两下黑色的锁头,然后不屑的笑了笑,接着得意洋洋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早就偷偷配好的钥匙。 咔嚓一声,锁头应声被打开了。 常玉萍脸上的笑意更浓,她将门用脚一踹,咿呀一声,残破的小门发出了凄惨的尖叫。 常玉萍看着黑漆漆的屋子,顿时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自己通过这个破门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一般。不大的屋子,没有一丝阳光,阴测测的好像鬼屋一样,常玉萍吓的吞了吞口水,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心里暗骂道,田彭这个怪胎! 不过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她就不明白了,每天猫在屋子里的田彭,怎么顿顿都有白米吃,顿顿都有肉吃,居然比他们一家三口吃的还好,这让常玉萍很气郁。她今天就要趁着田彭不在,看看这个每天被锁的严严实实的神秘的小屋子,里面到底应藏着什么秘密。 她壮着胆子,走进屋子,只看见一个如同猫一般大小的黑影,嗖的一下子蹿了过去,然后就不见了。 常玉萍被吓得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她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的将灯打开。瞬间黑漆漆如同鬼屋的房间,终于重见天日,所有的东西都被照的清清楚楚。常玉萍心有余悸的打量着四周,她的目光小心翼翼 ,仿佛这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很快常玉萍就将目光定格在屋子的一角,那里放着一口异常显眼的大米缸。常玉萍走了过去,不可置信的看着满满地一缸米。她用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又将手插进米缸里,将泛着有人光泽的大米捧在手里,细小可爱的米粒顺着手指缝又漏了下去,这样的动作反反复复做了很多次,仿佛这样才能确定,眼前的东西真真的是大米,而不是她的幻觉。 常玉萍很诧异,这些大米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一想到田彭是个怪胎,成天装神弄鬼的,常玉萍也就不在研究大米的出处。 反而心里有些不平不愤,他们一家子养了田彭这么多年,居然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有好东西居然想吃独食,早知道就应该饿死这个兔崽子,常玉萍心里有些恶毒的想着。 刹那间她的心里动了又动,将心思打在了这缸子白花花的大米上,一双眼睛里也留露出贪婪的光芒。 她转身离开,没一会又拿着一口小米缸回来了,她然后拿着舀子将田彭的米缸里的米,一舀子一舀子运到自己的米缸里。没一会累了,可是小米缸还没有盛满,她干脆将小米缸直接扣在大缸里,一下子盛得满满的。常玉萍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弯着腰将小米缸运回远处,没一会又拿来了一个盆回来了。 这样周而复始的盛了很多趟,终于再也找不到盛米得家伙儿,常玉萍看着满屋子的大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又在田彭的屋子里翻东翻西,希望找到那些肉的来源。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常玉萍气恼的一跺脚,咒骂道:“小玩意还挺会藏东西。”然后将屋里收拾妥当后,兴致缺缺的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再次变成了黑暗,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突然米缸里冒出了一个毛茸茸尖下巴的小脑袋,它趴在米缸边沿处,甩了甩头上的大米,冲着床处,不满的唧唧得叫了起来。 床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穿着黄色袍子的少年,少年冲着门口不满的呲了呲呀,说道:“这个女人真是讨厌!偷我媳妇的东西,还敢大放厥词的说我小媳妇的坏话,不狠狠地教训一下她,难消我心头之恨!” 米缸处的黄鼠狼,立刻吱吱的赞同的叫着。 十夜迷了眯眼睛,冲米缸处的黄鼠狼说道:“哑叔,你去叫五鬼来!” 有时候不信邪,真不行。你看杨派这个时候越不想碰见谁,他就总能碰到谁。 杨派看着不远处的田彭,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就跑,可是却又突然定住脚步,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里疑惑的想着,自己跑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杨派僵硬的转过身,脸色不太自然的带着一脸傲气的看着田彭,说道:“你的包丢在了我们家。” 田彭一愣,这才想起被自己忽略的好几天的书包。“哦,谢谢!我现在就去拿!” “哦,我带你去!”杨派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同时愣住了,杨派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心里怒骂道,‘草,这破嘴,真惹事。’ 田彭有些错愕的看着杨派,他知道杨派不待见自己,一时间对于杨派的热情,居然有些疑惑,但仍是笑着说:“好!谢谢!” 两个人一起去老杨家,去拿包。一路上杨派板着一张脸,活像是要上战场的战士,看着田彭拿着包要走了,杨派终于松了一口气。 田彭笑着说,“谢谢!” “不用客气!”杨派有些拘谨的回答,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笑脸,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旖旎的春/梦,顿时只觉得一股电流在全身穿过,浑身激动的颤抖了一下。 田彭又笑了笑,随口问道:“你等一下去干嘛?” 有时候,这个人要是二起来,那就二个没完。老话说得好,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缝,杨派今个就是这样。 他鬼使神差,随意的回答:“我大队看电影,你去吗?” 说完杨派再次愣住,他现在不是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就能了事的心了,他现在想拿块儿板砖直接拍死自己。 于是他期待的看着田彭,希望他别答应自己,可别跟着自己一起去。他现在想着。大队的电影院就是一个小黑屋,田彭要是和自己一起去了,自己哪还有心思去看什么电影,光去回味那晚的云/雨了。 田彭显然会错意了,他看着满脸期待的杨派,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改错字!!~(@^_^@)~ 44第四十三章 悸动(下) 杨派一路愁眉苦展的带着田彭来到大队的门口,这时电影已经开始播放了,来看电影的基本上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同志。 因为杨派属于家属子女,经常上大队来看免费的电影,一时间和里面的叔叔阿姨们都混了个门清。杨派带这田彭从正门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那一刻杨派只觉得先前得抑郁一扫而光,总觉得心里特别骄傲,感觉脸上倍儿有面子。 放映厅里黑漆漆的,只能看见前面的大白布上,已经开始播放着花花碌碌的电影。杨派带着田彭随意的在后排,找了个空座坐好。然后面上一本正经的看起了电影,其实杨派的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有点别扭。 这年头,小青年搞对象也喜欢来看电影,不过由于这个时代对于流氓、自由恋爱的定义还很模糊,所以搞个对象也都是胆战心惊,弄得和地下党似的。就比如一对情侣搞对象,他们说每句话的时候都要先背毛/主席语录。明明简洁的一段话,最后说的云山雾罩的,让人听了干着急。 来看电影的年青同志们,连一起进来都不敢,都是事先商量好,谁先进去坐哪里,然后谁再进去。明明一起来看个电影,却隔了一排坐着。两个人一场电影,眼神交流绝对不超过五次,这对象搞得绝对心窄。 这年头要是有搞对象的男女两个人走得太近,双眼发亮、如同拥有火眼金睛般的居委会大妈就会立刻蹦出来,将两个人逮个正着,然后狠狠地一顿批评教育,让他们端正思想,苦口婆心的劝说两人将所有的热情投入到国家建设去。 更可怕的是,你要是敢偷偷摸个手,就会被打上臭流氓,搞破鞋的名头。 电影院里现在播放的是白毛女,这年头的电影大多都是揭露黑暗的旧社会的。 杨派深吸了几口气,哪还有心思看什么电影,他看着前面两排,穿着崭新衣服的几个年轻同志,时而偷偷交头接耳,只觉得更加烦躁。 他时不时的偷偷打亮两眼身旁的田彭,看着他一脸的安静,双眼如炬的看电影没有注意到他。杨派就渐渐大起胆子,观察田彭的时间越来越长。 微微刺亮的光线,打在田彭的脸上,照着他的眉目更加柔和。不像其他淘气的男孩子总是脏了吧唧的脸,田彭的脸庞干净透亮,白皙的皮肤比杨派见过的任何一个小丫头都好。明亮的双眸,总是散发着熠熠生辉的光芒,让人觉得一股舒服的暖流在身体里面涌动。 一时见杨派看痴了,直到田彭感觉到身边异样的视线转过头去,杨派才尴尬的收回视线,然后郁闷的摸了摸鼻子,讪讪的开口道:“这电影演的真好!”然后回过头,想要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大喊了一句:“好!” 正巧这是电影院,播放到黄世仁去杨白劳家抢女儿,所有人都看的纷纷落泪,暗骂万恶的旧社会。杨派突兀的一声,顿时引起了众怒,心里骂道这是什么人啊?!居然还叫好?简直就是走资本主义路线的反动派!一个个怒气冲冲的回过头去找声音的来源,一下子杨派就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成为了众势至失。电影院里的人的目光如利剑一样,瞪视着他,恨不得将他戳烂。 杨派一时间不知所措,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他突然灵机一动,慢慢吞吞地接着吐出两个字:“……黑暗!” 大家一听顿时一愣,心里叨咕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大喘气。原来是说旧社会好黑暗,还的自己以为碰到了反动派,闹了半天是误会一场。 这时工作人员,拿着手电筒走了进来,对着杨派照了照。杨派下意识的用手去遮住手电筒传来的刺目的光线,工作人员说道:“小同志注意点,公共场所保持安静!” 杨派连忙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所有人又都回过头去,接着安安静静的看着电影。 杨派却觉得自己有些臊得慌,暗骂自己,真丢人,这脸都丢到姥姥家里去了。幸亏放映厅里黑不隆冬的,谁也看不见谁,不然杨派此时一定是张大红脸。 杨派偷偷去瞄了一眼田彭,正好对上那双黝黑的双眸,一时心虚连忙将头扭了过去,一直到最后也没再敢瞧田彭一眼。 那时的杨派还没有意识到,年少的自己对这田彭起了异样的心思。这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第一次暗恋人,后来这件事情一直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里,直到他死。 田彭看完电影,就和杨派道了别,回到家里。看着田彭的背影,杨派又一次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一开门,立刻就感觉到了,有人进过自己的屋子,顿时狠狠皱起眉头。田彭退出了屋子,来到对面屋门前,将门一推就走了进去。 在里边的常玉萍被吓了一跳,一看见田彭来了,立刻有心做贼心虚的先发制人的问道:“你干嘛?!” 田彭将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然后对这常玉萍说道:“我只说一遍,我的屋子谁都不许进。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客气!” 说完就嘭的一声,摔门出去。 常玉萍被吓得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气恼的瞪大眼睛,狠狠地一拍柜子,怒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和老娘叫板了!翅膀硬了,就敢和我甩起脸色来了,你个白眼狼,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如同泼妇的谩骂声,在外面响了起来,那些难听的话直接透过门板传到了田彭的耳朵里。 常玉萍还没骂完,门再一次被打开了,田彭脸色不善的站了出来,怒视着常玉萍,语气阴沉的如同低吼一般,说道:“你说什么呢?!” 常玉萍被田彭身上散发的凛冽的气势,吓的浑身一颤,然后咒骂声立刻戛然而止,她干巴巴的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田彭铁青着一张脸,转身走了。 常玉萍一口郁气被硬生生的堵在了胸口,她用手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念叨道:“老娘是骂累了!” 这次的声音很小很小,似乎只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晚上,田建国回来了,田欣乖巧的给爸爸盛上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的时候,常玉萍和田建国聊起了白天的事。 原本常玉萍以为能找田建国帮自己出一口,她现在可是不敢招惹田彭了,她也没有底气去招惹,以前总觉得这孩子是头猫,任你揉捏。现在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只豹子,一直蓄势待发的豹子。 常玉萍毫不怀疑,如果白天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可是这次常玉萍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田建国听了她的抱怨之后,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常玉萍一下子不干了,她一脸委屈的看着田建国说:“你这个死人,你儿子现在都要爬到你和我的头上来了,你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田建国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毛,然后淡淡的说:“你别理他就行了。” “你!?……”常玉萍一脸要发怒的表情,田建国耐着性子说道:“行了,那孩子你也知道是个什么玩意,我说就有用吗?” 田建国一下子就将心里的想法吐露了出来,在他眼里田彭就是个不服管教的异类。 半大的田欣撑着脑袋,说道:“爸妈,外面的人都说田彭能见鬼神,是真的吗?” 田欣因为从小被田建国和常玉萍无形和有行间的灌输,田彭在她的脑海里,就如同陌生人一样,早已经不是那个小时候为了保护她而遭父亲毒打的哥哥了。 哐噔一声,田建国将碗筷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一脸怒气的说道:“胡说八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田欣被田建国突如其来的发飙,吓了一大跳,眼圈瞬间就红了起来,一副要哭的表情。常玉萍一看闺女这样,立刻心痛得不得了,对着田建国埋怨道:“你有话好好说,对闺女嚷什么?!” 田建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让表情看起来柔和一点,对着田欣说道:“外面的人都是瞎说的,不许信。” 田欣红着眼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田建国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揉了揉女儿的头,心里的阴霾却没有散去。果然他最担心的事情来了,看样子纸是包不住火了,可是他绝对不能给别人留下批斗他们一家的理由。 一家三口忐忑不安的睡着了,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一弯新月高高的挂在夜空中,柔和清澈的光辉洒满了整个屋子。夜深人静,所有人都沉静在黑暗的怀抱里,像个婴儿般熟睡着。 一个身穿黄色衣袍的少年,突然诡异的出现在了屋子里面,站在静谧的夜光中,将他脸上的表情全部遮去,只看见邪翘的嘴角。 五个发着不同颜色亮光的东西,瞬间飞向床上的三个人,叽叽喳喳的忙碌着。他们看起来心情不错,吵杂的声音没有让那三个人醒过来。 夜光依旧静静地流淌在地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ok ok 终于马上就要虐田建国和常玉萍了……嘎嘎嘎嘎 你们说怎么虐? 改错字! 45第四十四章 鬼剃头(上) 清晨红彤彤的太阳,准时的从天边升了起来。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上班的人们都早早的醒了过来。 田建国家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将整个房顶都挑飞一般。 常玉萍惊恐用手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自己茂密的长发,怎么睡了一觉就没了?!常玉萍连忙冲下床,恐惧的拿起镜子。镜子中的女人一根头发都没有,一颗脑袋光秃秃的,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洁。 常玉萍吓的,左照照右照照,镜子中的丑女人也和她做着同样的动作。哐当一声,镜子从她的手中滑落,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常玉萍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用手捂着发亮的头皮,失声痛哭起来,大串大串的泪水清晨红彤彤的太阳,准时的从天边升了起来。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上班的人们都早早的醒了过来。 田建国家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将整个房顶都挑飞一般。 常玉萍惊恐用手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自己茂密的长发,怎么睡了一觉就没了?!常玉萍连忙冲下床,恐惧的拿起镜子。镜子中的女人一根头发都没有,一颗脑袋光秃秃的,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洁。 常玉萍吓的,左照照右照照,镜子中的丑女人也和她做着同样的动作。哐当一声,镜子从她的手中滑落,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常玉萍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用手捂着发亮的头皮,失声痛哭起来,大串大串的泪水顺着她颤抖的下唇流了下来,她的皮肤苍白毫无血色。苦闷的挥动着双手,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外表的那层皮,如今突然头发全部消失,这对常玉萍而言是致命的打击。田建国和女儿田欣,在女人的尖叫声中,早已经醒了过来。田建国诧异的看着原本貌美如花的妻子,怎么突然一夜就变成了光头尼姑。 田建国用下意识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头发还在。只是,脑勺后面好像有一个地方能摸到头皮。田建国狠狠的蹙起了眉毛,又仔细的摸了摸,还真是!后脑勺的地方秃了一块。 田欣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女孩最爱的长头发,变的参差不齐,好像狗啃的一样。田欣不高兴的撅起嘴巴,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瞬将满屋子,只能听见哀嚎声一片。田建国烦躁的走下床,拉着常玉萍的胳膊,要拉她站起来。安慰道:“别哭了!头发都没了,去医院看看!” 一家三口戴着帽子,捂得严严实实,一路在街坊邻居的好奇瞩目下来到县医院门口。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仔细看了看常玉萍的头皮,然后又看了看田建国的头。一双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在眉心处形成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他一脸严肃的又看了看,脸上的褶皱始终都被紧紧地挤在一起,没有松开过半分。最后医生舔了舔嘴,叹了口气,一副棘手的样子说:“我当医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碰见过全面积的脱发。”说着他将脸上的老花镜摘了下来,又问道:“昨天晚上还没事?” 常玉萍抽泣的回答,“嗯,昨天我的头发还都在,今天一醒过来就全没了。” 老医生皱着眉,奇怪的摇了摇头说:“太奇怪了,从来没见过这的病症,你的头皮上一个毛囊头没有,治不好了!” 常玉萍一听,自己的头皮就像荒芜的沙漠一样,再也张不了东西的时候,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劲儿了。 声音大的,就连楼道走廊都能听见,常玉萍此时从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她只想发泄自己心中的抑郁。 “医生,你以前有没有见过类似的症状?”田建国不甘心的问道。 老医生皱眉,对着常玉萍摆了摆手,表示让她稍安勿躁。常玉萍立刻用手捂着嘴巴,她控制着眼泪凝滞在眼眶中,好不让它象泉水一样溢出来。 老医生闭目凝神,想了好半天,才淡淡的开口道:“以前还真碰到过类似的,不过是小面积,只秃了一小块。” 常玉萍连忙惊喜的问道:“真的!那是怎么治疗的!?” 老医生看了看他们,然后摸了摸鼻子,声色有些不自然的说:“我忘了,时间隔得太久了,不好意思帮不到你们!” 老医生先后巨大的反差,让常玉萍呆愣住,有些会不过味儿来。田建国微微皱了皱眉毛,他明白老医生是不想告诉他们。于是恳切的哀求道:“医生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们怎么办吧!” 老医生依旧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然他们走。常玉萍一时气愤的想要冲上去,与老医生大闹一场,却被田建国死死地压制住。 “医生你放心,你告诉我们,我们绝不说出去。”在田建国死缠烂打的纠缠下,老医生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在纸上写上了三个字,鬼剃头。 一瞬将,田建国和原本想要撒泼耍赖的常玉萍都僵硬住,屋子里面的空气也渐渐凝固起来,气压低的有些稀薄,让人喘不上起来。 田建国好半天才找回了声音,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医生问道:“真有这种事?!” 老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将纸撕个粉碎,又说道:“传统的斑秃,只要拿姜和醋在头皮上蹭就会好,可是想你们这种情况,就是癔症。” 鬼剃头就是第二天一醒来,你会发现头发一夜之间无缘无故的秃了一块,而且看不到毛囊,也找不到脱落的头发。这要是照以前,只要找个道士看一看也就好了,可是现在这病却难治了。 常玉萍突然失控般的拽着田建国的胳膊,瞪着一双大眼睛恐惧的说:“是田彭!一定是他!” 田建国心下一沉,只觉得这件事情和田彭有关系,可是转念一想,又将这个想法否定了,因为田彭一直以来从没有做过过分的事情。 “谢谢医生!”田建国连忙对着医生道谢,然后带着妻子回家。 既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这个‘病’就好治了。田建国和常玉萍连忙回了家,想要找田彭给看一下。 一家子匆匆忙忙的往家赶,眼看这就要到家的路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奇怪的旋风,直接将常玉萍头上的帽子吹飞。 于是那可光洁的秃头,就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原本走路的路人都纷纷诧异的停下脚步,街坊领居也全都吃惊的看着常玉萍的脑袋。不知道是谁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迅速的在人群中间传染开来。 这时候一个稚嫩的童音说道:“爷爷,你快看,那个阿姨好奇怪,居然是个大光头,根被从山上赶下来的和尚一样!” 老爷子里忙捂住小孙女的嘴,呵斥道:“小孩子家家,瞎说什么!” 田建国是造反派的一个小头头,每天都是耀武扬威的,今天批斗这个,明天批斗内个的。他的婆娘更是,每天斜眼看人,眼珠子都快长到天上去了。而且这两口子,都不是个玩意,通说对自己个的儿子和妈都狠着呢!这附近的邻居,早就对这一家子不喜了,今天出了这么一出。 几个邻居当时就议论起来,“瞧这两口子,亏心事做多了,老天都罚他们!”“该,就是活该!” 田建国立刻脸色一变,常玉萍也顿时面如土灰,一家子灰头土脸的跑回了家。 想要找田彭看看结果却扑了个空,看着紧闭的的小门,两口子顿时觉得心里说不出个啥滋味。 在一旁用法术观看的十夜冷冷一笑,他早就猜到这两口子走投无路,一定会厚颜无耻的来找田彭帮忙,于是十夜昨天晚上就请了田彭回青龙山做客。这一来,最少也要住上七八天,田建国和常玉萍这两口子就慢慢在家熬着吧! 十夜没猜错,田建国和常玉萍这几天的日子过的是异常难熬。 只要一出去,就得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还有背后的指指点点,那些嘲讽的话语刺激的常玉萍都快要崩溃掉了。 这几天她索性就猫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那些议论和风言风语仍是能传到她的耳朵里。 老田家门口紧挨着走廊的厨房,在厨房里洗菜做饭的女人总是爱嚼舌头。“大姐听说了吗?常玉萍鬼剃头了。”一个女人洗着菜,对旁边的女人说道。 那女人冷笑一声说:“哼,亏心事做多了,这就是活该,报应!” “什么亏心事?”有人好奇的探过脖子问道。 洗菜的女人嗤笑道:“别看老田家那婆娘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她可是个茬子!他家那个大小子你们知道吧?!多好的一个孩子呀,这要是我的儿子,我都能乐坏了!她呢?!对着她家大儿子,每天又打又骂的,恶毒着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妈!” “哎,听说他家大小子不是一般人,会看内个……常玉萍还敢动手?!”女人隐晦的问道。 “你知道什么,常玉萍本来就是田彭的后妈!听说她是田彭的亲三姨……” 咚的一声,一脸怒气的常玉萍将门打开,她恶狠狠地瞪着这帮只会背后编排人的女人,恨不得将她们撕碎了一般。 女人们看着常玉萍恶毒的目光,也都一个个闭上了嘴巴,表情都不太自然。 洗菜的女人轻蔑的瞥了常玉萍一眼,然后将目光定格在她头顶上的帽子上,讥讽的开口道:“哎呦,在家猫了这么多天,终于肯出来了?”然后又对着周围的人说道:“行了行了,大家差不多洗完菜都赶紧做饭吧!没看见从地上冒出个监工的吗?!” 女人一说完,僵硬尴尬的气氛也好了许多,所有人都干着自己手中的活,常玉萍气愤的又咚的一声,将门甩上。 女人看着紧闭的大门,冷哼一声:“臭毛病还挺多!”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算虐了吧!?? 46第四十五章 鬼剃头(中) 常玉萍可这一张脸,坐在屋子里面。她这辈子自从跟了田建国以后,就在一没受过别人的脸色看,在这单元楼里,谁不见了她满脸笑容的。他们家日子过得好,单元楼里那些过得不好的没少嫉妒,没少在她背后说闲话,这她都知道。女人爱嚼老婆舌,她是在清楚不过的。 不过像今天,有人这么大模大样的当着他的面,就给她窝囊气受。常玉萍气得牙根直痒痒,心想等她男人回来了,一定要让田建国帮他报仇。 正想着,门突然咔嚓一声打开了,田欣哭天抹泪的从外面冲进了屋子。常玉萍一看,连忙站起身,问:“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哭了?” 田欣不理会常玉萍的问话,独自一个人冲进小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常玉萍皱着眉毛,满脸焦急的用手拍打着阻挡自己进屋的木门,“闺女出来呀!别哭了,快出来!” 里面的哭声更大了,哀嚎的声音像是要把嗓子喊破了一般。田欣将头死死地埋在胳膊里,豆大的眼泪簌簌的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留下一行行湿润的水渍。 听着常玉萍在门外关心的叫喊声,她不耐烦的抬起头,冲着门外喊道:“烦不烦,你别管我了!” 常玉萍一听,顿时眉头皱得更深,焦急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哎,你这孩子!快出来吧,有事和妈说!”说着常玉萍突然想了起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妈,妈找他们去!这还得了,都敢欺负到我闺女头上了,反了他们!” 常玉萍气势汹汹的说,也像是在发泄着自己先前受到的窝囊气。但是她可没想到,田欣今天确实是挨欺负了,原因是因为常玉萍她自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在这个年代,人们对别人家的私事都是特别的关心。常玉萍 被鬼剃头变成了秃瓢,整个单元楼里的人几乎半天的时间就都知道了。所有人都说她是平常做亏心事,半夜鬼就去敲门。田欣的头发被五小鬼给剪得七零八落,原本好好的头发弄得参差不齐和狗啃的似的。本来长得挺找稀罕的小丫头,一下子弄得和个街上要饭的乞丐似的,看着让人堵得慌。最麻烦的是,去理发店里面修头,剪子剪完头发。这头发就会用肉眼能看见的速度再长回来,总是那么长,连一厘米都变不了。只把当时理发的老先生给吓坏了,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悚的看着田欣,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这头发弄不了,只能这样呗,这么邪气的事谁摊上了,谁不能认倒霉?!田欣一头乱发,总比头发变得一根没有的好。田欣虽然才十二岁,也是个半大的丫头了,对于美和丑也有了自己的观点。照着镜子,这几天她自己没少偷偷地抹眼泪。 今天上午田欣刚出去,就碰见附近的几个小孩。一看见她几个原本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就从远处走了过来,堵在她面前挡着她的去路,说了一堆难听的话。骂她们一家是新时代的大毒瘤,说常玉萍理光头是反动派的头头,是黑帮,是旧社会的大流氓。 实际上那几个孩子和田欣也都差不多大,他们懂什么?只不过是成天跟着那些红卫兵屁股后头瞎转悠的小尾巴,偶尔听到过这些词,虽然不太明白这些词的意思,但是也知道都是些不好的话。 田欣一下子就急了,她气的浑身颤抖,一张小圆脸也涨得通红,恶狠狠地说:“你们胡说!我妈不是反动派!我妈不是大流氓!!” 几个孩子几句不合,就动手打了起来,孤军奋战的田欣,自然讨不到半点好处,被其他几个孩子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打。 常玉萍这么一说,田欣的委屈劲更浓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因常玉萍而起,一时间哭声更大,愤愤地说:“得了吧!他们欺负我还不是因为你?!他们说你剃光头是大流氓,说我是小流氓!” 挟着浓浓的哭腔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入常玉萍的心窝,一颗心紧紧地发疼,她的宝贝闺女受了委屈。心痛过后,常玉萍也气急了,她怒火冲天的问道:“谁?谁说的这些话?!欣儿你告诉妈,妈找他们去!” 田欣一个劲的哭,哭的常玉萍心里都滴了血,闺女是她的心尖肉儿,是她的宝贝疙瘩,更是她的命,谁要是敢欺负她闺女,她就要和谁拼命! 常玉萍一想就猜出来,这事肯定少不了隔壁他们家那兔崽子。今天他妈还挑拨邻居说她坏话。常玉萍顿时觉得自己的理智被怒火烧光了,她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 “开门!开门!”常玉萍瞪着一双眼睛,狠狠地拍打着木门,像是要把这门拍烂了一般。走里面咒骂道:“老刘家都死绝了?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你们是等着老娘堵着门骂,心里才舒服是不是!?“ 常玉萍叫骂声,满楼道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少好事的、看好戏的人都从家里探出头,或着打开一个门缝偷看。 听着常玉萍的咒骂,屋里头的人也坐不住了,一个面相刻薄的矮小女人,将屋门打开,不满的说:“你们家才死光了,你们家的人都死绝了才好!” 这老刘家的媳妇就是先前在厨房,当面讽刺常玉萍的女人。她不屑的叫着嘴角,斜视着常玉萍。然后像是准备要开展一样,慢条斯理的抻了抻衣领和衣袖,双手环胸,依靠在门框边。 常玉萍瞪着一双眼睛,目光狠狠的刮着眼前的女人,浑身气的颤抖,“你个臭不要脸的!敢欺负到我们家头上来了,你们家一个两个都是贱蹄子,老的小的就会背后叫人舌根,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 看戏的街坊领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是因为这两天的流言蜚语找上门来了。顿时心里对常玉萍暗暗嗤笑,叫你再傲,全楼的人谁不知道你们家那点烂事?!没良心的玩意儿,活该! 老刘家媳妇双手一叉腰,“呦!我是被吓大的?!我告诉你老娘还不吃你这套!你倒是说说我们娘俩哪里惹打你了?” 女人一脸泼辣,一副谁也不怕的表情。常玉萍皱起眉头骂道:“少从这里装无辜,背地里你没少骂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啊!现在俩你们家这孩子都敢欺负到我们家田欣的头上了,你这当妈的怎么当的?!” 面对这常玉萍的质问,女人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脸上的不屑一点没有减退,“骂你?我骂你要用背地里?当着面我都照说不误!“说完她又将围观的人瞄了一遍说:“你问问这全楼的人,谁不知道你们加那点破事?!伟大领袖毛/主席带领着我们走出了黑暗的旧社会,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所有人都站立起来,像你这种人差别对待自家孩子,和个地主婆似的压榨你家大小子,你就是丧尽天良,就是作风问题!你就应该被抓起来批斗!” 女人刚一说完,周围的人小声嗡嗡道:“对,就应该抓起来批斗!”“昧良心!” 作风问题,这可是一顶大帽子,被打上地主婆和压榨这两个词,在这个年代就等同被判刑是一样严重。着两座大山如果落实在常玉萍身上,那她这一辈子都甭想抬起头来了,这就是人生的污点。 常玉萍脸色变得刷白,静静的抿着嘴,然后恶狠狠地说:“你血口喷人,你抓住我虐待我家田彭的现形了?” 女人冷笑,讽刺的看这常玉萍说:“不想认?耍无赖?!那行,咱们就不说这个事。你走资本主义道路,弄个人主义,你狡辩不了吧?” 听着女人的话,众人都是一愣,琢磨着怎么又跑到个人主义上面来了?! “你才弄个人主义!”常玉萍面对着老刘媳妇的突然刁难,一时间不知道敢怎么应答。 “那你有本事就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你让大家看看你的那颗光头!你还敢说你不是崇拜个人主义,你看你一身奇怪的形象,就知道你是反革命的人!” 女人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冠冕堂皇。整个楼里的人早就打听清楚,常玉萍是被鬼剃头,才一根头发不剩的。可是这话,谁都不能说出来,涉及鬼神那就是四旧,说了可就是要挨批斗的。这年头有很多奇怪的名头是要被批斗的,而常玉萍明明是一个妇人,却是个光头怪模怪样的,就是人们口中个人主义。 常玉萍怒火冲天的张了张嘴,一股憋闷的窝火压在心头,像是要蓄势爆发的火山。看着女人一脸得意洋洋,常玉萍很是下不来台。 老刘从屋里走了出来,拉着自家媳妇斥责道:“你这婆娘在怎么说话呢?”然后又装模作样的对着常玉萍说:“嫂子你也别生气,我回头就说这娘俩。大中午的田大哥该回来了,你快回去吧!” 常玉萍一看老刘出来了,气焰更蔫了,气哼哼的抿了名嘴说:“哼,等着我家建国回来再说。” 说完就半点便宜没讨着,灰溜溜的走了。 正巧常玉萍前脚走,老刘的儿子后脚就回来。被老刘一声给叫在原地。老刘本着一张脸看着儿子,“你欺负老田家闺女了?” 男孩大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老刘呵斥道“说!” 男孩而硬生生打了个寒颤,老刘媳妇连忙拉过儿子,一脸笑容的拍了拍他的头说:“儿子干得好!走进屋妈给你拿糖吃!” 说完头也不回的撇下老刘,母子俩进了屋。老刘气的在门口直跳脚,骂了句:“这败家娘们!” 心里担心着田建国会不会应为这件事,给他们家穿小鞋,但是又想到事情发生了,不想得罪也得罪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老刘心里其实也对老田家不待见,对于的媳妇的做法也暗暗叫好。 作者有话要说:……脑子里面一片混沌- - 不会虐啊!呜呜呜 47第四十六章 鬼剃头(下)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话向来不骗人。常秀萍若是说她的性格有多泼辣,倒也不是。她的那些小手段也就是够和家里用用的,和那些真正伶牙俐齿的女人比起来还差得远。 面对着比她厉害的人,常玉萍被说得哑口无言,本想替女儿出出气,结果却反倒捉鸡不成蚀把米。 常玉萍抱着女儿小心嘱咐着,听着门口处传来的开门声,立刻脸色难看的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委屈样。 田建国一看,顿时觉得心里咯噔一声,轻轻关上门“我的祖宗,你这是又怎么了?” 常玉萍一抿嘴,眼泪瞬间就适时的流了下来,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田建国走过去,一把搂住哭泣的老婆,耐着性子问道:“说话呀?怎么了这是?” 田欣委委屈屈的坐在父亲身边,说:“爸!今天妈妈被人骂是反革命!” 田建国一听,立刻就火了,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戾气问道:“谁说的?!” 他身上的气势,把田欣吓得一哆嗦,然后浑身发抖的回答:“隔壁的婶子说的!还让妈妈当中把帽子摘了呢!” 田欣的话正中田建国的要害,这两天他正因为这邪门的鬼剃头的事弄得头晕脑胀。连他们领导都已经知道常玉萍头发的事,一天问了他好几次。那时候女人剃光头可就是反革命分子,要被关起来的。在田建国再三保证常玉萍是的了怪病,那些领导才勉强相信,帮忙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现在有人当着他的面子,将这件事情戳穿出来,那不就是当中打他的脸吗?不就是和他田建国过不去吗? 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的田建国一听顿时眼睛瞪得更圆,像是一头发怒的老虎说:“老刘看样子是胆子肥了!居然敢这么编排咱们家?!” 常玉萍一见田建国咬牙切齿的样子,顿时心里一松,心想成了。于是随声附和着,火上加油道:“可不是,当初他们想进机械厂,怎么巴结咱们家来着?!现在一看用不着咱们了,就这么过河拆桥。” 说着她又呜呜的哭了两声,接着说道:“你可是不知道,老刘他媳妇是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的,那罪名一个比一个狠毒,这不是存心让我难看吗?!” 田建国脸色同样难看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这常玉萍说道:“行了,别哭了!这事没完!” 常玉萍仍是呜呜的哭着。 听着哭声,田建国突然觉得异常烦躁,看着戴着帽子的常玉萍,总是不由的想起帽子下面那颗刺目的光头,心想万一找不到长头发的方法,一想到这田建国更加烦躁。他不耐烦的皱起眉毛,然后对着常玉萍说:“行了别哭了,弄点饭!我吃完还要回厂子去。” 听这田建国有些阴郁的语气,常玉萍心里一沉,然后识时务的停止了哭泣。她擦了擦眼泪说:“我去给你热热饭菜!” 田建国看着站起身的常玉萍,盯着她光秃秃的鬓角,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瞬间将目光移到一边,然后随口说:“行了,帮我装进饭盒里吧!我那厂子里去吃!” 常玉萍脸色徒然变得难看起来,但是瞬间有缓和了许多,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好!” 看着走出去的背影,渐渐合上的们,常玉萍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看懂了田建国的眼神里的厌恶,她明白自己如果在这样下去就会失去田建国,在找不出治疗的方法她的家就会离她远去。她会被相濡以沫十几年的丈夫所抛弃,所厌弃。常玉萍颤抖的用手摸上自己光秃秃的头皮,两行苦涩的泪水越流越多,她用手摸头皮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疯狂的抓挠。 似乎这样才能发泄出她心中的难过,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为什么…… 各种稀奇古怪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其中最多的就是田建国和她离了婚又找了一个,常玉萍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觉得自己要疯了。 “啊!”她撕心裂肺的叫喊着,仿佛要魔怔了一般,痛苦、绝望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面回荡。 被吓傻得田欣,有些惧怕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母亲,小声说:“妈?!” 夜色沉静,点点繁星点缀在墨色之中。 田彭坐在青龙山上,仰着头看着浩瀚的星空,享受着宁静的夜色。 突然山头轻微的晃动了两下,紧接着一道黄色的光芒直冲云霄,将墨色的天空劈出了一个小小的洞。 田彭惊异地看着身后发出光线的宅邸,正在琢磨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突然十夜急急忙忙从大红门里面跑了出来,一把拉住田彭的手说:“快来!老祖宗出山了!” 说完就拉着田彭,急匆匆的又跑进了宅邸里,随着两个人的进去,那座建筑奢华的院子也随之消失。宅子的地方顿时变成了一片荒地。 两个人一路小跑,还没等进入大堂,远远的就听讲一堆妖精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两个人手拉着手跑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堂里,然后安分的站在人群的后方。 十夜低着头看着地面,一脸恭敬。但是微微蜷缩的手指,却透漏出他此时内心的激动。 他们口中的老祖宗就是人间四仙中的黄仙。这黄仙说起来和田彭倒是缘分颇深,田彭的天眼就是这黄仙给开的,但随后的几年里田彭甚少来青龙山做客,每次来基本上也很少碰见黄仙。 据十夜说老祖宗黄仙以前留下来一个旧伤,所以闭关修炼养伤。 看着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黄衣男子,他依旧一脸的慵懒,好像对什么都不怎么伤心,可是锐利的双眸却摄人心魄,这十几年并没有在男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正常,毕竟不是凡人。 黄仙满脸笑意的对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们,然后突然眉头微微一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目光射向人群的最后方,然后久久的定格住。 “老祖宗?!” 黄仙恍然如梦般,微微一晃,然后嘴角再次扬起一个弧度,将视线收了回去。 一群妖没敢在老祖宗面前太过放肆,没一会就一个个都走了,最后大堂内只剩下十夜和田彭两个人。 碍于老祖宗的威严,十夜有些拘谨,他看着老祖宗傻兮兮的呲了呲牙,“老祖宗!” 十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像个愣头小子一样傻乎乎的笑着。田彭诧异地看着十夜,自从他十岁以后,他从没见过十夜这样,傻乎乎的挺招人待见的,田彭差点笑出声来。 他强忍着笑意,一双眼睛弯弯的。 “嗯,看样子这几年你没少偷懒呀!”黄仙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 十夜顿时僵在那里,一双眼睛眨了眨,他窘迫的想要找个地方赶紧逃走。老祖宗是怎么知道自己没好好修行,偷懒的?! 黄仙淡淡的瞥了十夜一眼,然后微微翘着嘴角,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的说:“明天找我来。” 十夜腰板一挺,脑门上就冒出了一层汗珠,明天老祖宗想要考校自己,十夜一下子脑袋有些发懵。一下子不敢再多呆下去,生怕老祖宗一时兴起当场考校起来,那他可是真的要倒霉了。考虑着如何明天少挨骂,十夜正想找一个理由带着田彭撤退。黄仙张口道:“你先去吧,我有话要和田彭说。” 黄仙说完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犹犹豫豫不肯走的十夜,于是挑了挑眉接着说:“怎么?不想走……” 黄仙声音低沉,听得十夜背后涔涔的冒出冷汗,于是连忙摇了摇头,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小媳妇,一脸哀怨的退了出去。 黄仙冷冷的喝了口茶,“一别数年,就连你这个当初的奶娃娃都长得这么大了。” 一句话说的有些感慨,听着却有些寂寥,这话里面像是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 田彭身子站的笔直,一脸恭敬的弯了弯腰说:“田彭见过二师伯!” 白轩熙与四仙关系很好,五个人称兄道弟,白轩熙子里面排行老五。田彭黄仙二师伯也是理所当然的。 黄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淡淡的点了点头,像是对田彭的回应。然后声音低沉的说:“你过来,让我瞧瞧!” 田彭微微一愣,然后仍是一脸恭敬地走上前去。 黄仙一双鹰利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田彭,那双犀利的目光让田彭呼吸一滞,那目光霸道似乎要看穿他的灵魂一般。这种感觉,让田彭浑身难受,于是他将头埋得更低了。黄仙淡漠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来,只是眼眸深处却翻滚着不知明的情绪,渐渐的黄仙的视线变得柔和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那赤/裸/裸的打量的视线才收了回去,田彭僵硬的身体刚微微放松,一口大气还没喘上来。 就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捏住了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呼吸困难的仰望着头上方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 等码完字,回来捉虫- - 嘎嘎嘎 这次又虐了一点没? 48第四十七章 牛半仙(上) 刺目的光线,让田彭难受的晃了晃脑袋,眼睛半眯着。 黄仙居高临下的端详着手中的人,脸色渐渐起了细微的变化,他紧紧皱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微摇了摇头。 “想实在是太像了!”黄仙呢喃着。 田彭挣扎的想要挣开束缚,可是黄仙的手劲儿很大,他被捏的难受,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眼角难受的流出一抹水渍。 突然一个纸扇打在黄仙的手上,接着苍白几乎透明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抱着田彭挣开束缚。黄仙微微错愕,然后愣愣的收回手,脸色又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眼眸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田彭捂着下巴,难受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看着挡在他身前一袭白衣长袍的男人,有些惊喜的说:“师傅!” 手拿扇子的白轩熙半眯着双眼,看着黄仙,说道:“他不是。” 黄仙冷笑了一声,然后垂下眼睑,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绪,但整个人看起来仍有些忧郁。他紧紧的抿着嘴,然后良久才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淡淡的问:“怎么会这么像?” 白轩熙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静的看着手中的折扇,“也许只是相似罢了!” 黄仙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然后目光深邃的说道:“也许吧!”说完又像是这件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随手就忘了一般。然后又挑着凤眼里面充满了调笑的问道:“呦?这么紧张你的乖徒弟?……瞧你一脸严肃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抢了你媳妇了?!” 白轩熙淡漠的看着黄仙,对于黄仙的调笑脸上没做出任何情绪。田彭一张脸红得快滴出血来,躲在白轩熙的身后,一双手紧紧地拽着师傅腰间的衣料。 黄仙嘴角带着邪笑转过身,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然后又放下,接着在转回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半点不妥,依旧挂着慵懒的笑容。“恭喜你白老五,终于可以出来了!” 良久,白轩熙难得也露出一抹笑容,眼眸中荡漾着温暖的水波。“多谢!” 这天几日没回家的田建国,突然下午当不当正不正的时间回来了。 常玉萍又惊又喜,连忙叫田欣从屋子里面出来。但是心中有疑惑,田建国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难道有什么事?!看着田建国脸上难以抑制的笑容,常玉萍立刻就知道是件喜事。 一个身高一米七多的身材消瘦的男子,更这田建国走了进来。田建国连忙殷切的介绍道:“这是我媳妇!” 常玉萍连忙笑着,想要打声招呼,那男人却越过他们两个人,对着屋子打亮起来。 只见男人神色凝重,一手放在背后,一只手在胸前掐着手指头,踩着方步在屋子的客厅里面转了一圈。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嗖的一下蹿到紧锁着的小屋门口,然后掐指的手指越来越快,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最后一脸铁色的问道:“这屋子可能打开?” 他看着屋子,感觉到一股戾气从里面传了出来,掐指一算这里面住的人命格异常,不是他们所能窥视的。 常玉萍被这个古怪的男人弄得一头雾水,心里对着个没有规矩的男人有些厌恶,但是碍于面子没怎么表现出来,对于男人的问话,她也不回答。 田建国怒瞪了常玉萍一眼,“道长问你话呢?!快回答!” 道长?!常玉萍大吃一惊,她不禁又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只觉得这个男人长相倒是不错,只是一双眼睛看得人心里发寒,总觉得那双眼睛过于阴狠,而且这个男人身上一股子市侩的感觉,并不像什么修为高深的道长。不知道眼前这个道长,能不能治好她的鬼剃头,常玉萍心里暗暗盘算起来。 田建国看着常玉萍发愣,于是忍不住催促道:“想什么呢?快说!” 常玉萍愣愣的回过神,“哦……哦,钥匙有的有的!” 田建国小心翼翼的走到牛半仙的身旁,问道:“牛道长,你看这屋子里有东西?” 牛半仙没有回答田建国的问题,而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一双眼睛微微闭起。 牛半仙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倒是真把田建国和常玉萍两个人唬住了。只觉得牛半仙一脸神秘,一时间更加小心翼翼。 牛半仙良久突然眉头一皱,然后一双阴气沉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小木门,仿佛他有一双透视眼一般,能看到屋子里面的东西。过了一会,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住在这屋子里面的人不简单啊!” 田建国和常玉萍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一突突,这间屋子正是田彭的房间。田彭能看见鬼神,着他们两个是知道,可不就是不简单?!顿时对眼前这个一语道破玄机的道长,更加深信不疑。 牛半仙挑了挑眉毛,问道:“我说的可对?” 田建国连忙点了点头说:“是是!” 牛半仙得意的翘起嘴角,然后淡淡的看了夫妻俩一眼,然后又像是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说:“这事不好办!” 常玉萍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我的头发有办法长出来吗?”田建国连忙问道:“怎么了?” 牛半仙淡淡的瞥了常玉萍一眼,脸色神秘诡异的说:“鬼剃头好治,可难的是住在这屋子里面的吊死鬼和黄鼠狼难除!” 从刚才一进这个屋子,牛半仙就算出了住在这屋里除了这一家人以外,还有一只不成气候的黄鼠狼。但是干他们这一行,常常会多加一点鬼怪,以便捞取更多的钱, 田建国和常玉萍吃惊的张着嘴巴,不可置信的问道:“我们家居然进了这些东西?!” 牛半仙嗤笑一声,“我牛半仙向来不会看错,不然你以为你们一家三口,怎么突然一夜见就被鬼剃头了?” 看着牛半仙似笑非笑的眼睛,常玉萍双腿有些发软,她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显然一副深信不疑的摸样。 田建国一脸恭敬的对牛半仙说:“道长,那请你帮我们把家中的鬼除去吧!” 牛半仙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要说这降妖除魔,捉鬼安宅本来就是我们学道之人的本分。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用的那些法器也是需要花钱的……” 牛半仙的话已经说得白了不能在白了,田建国子让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要钱。于是心里暗骂了一句道貌岸然,可是面上仍旧装出一副笑脸,“道长放心,只要能将我家中作祟的鬼怪捉去,什么都好说!” 牛半仙突然像是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毛,“哎,听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学道之人都是为了钱。钱吧,就是随缘,你看着办吧!好了,今晚日落前我就过来将它们收去!” 说着,牛半仙就转身要走,田建国和常玉萍连忙送他出门。 牛半仙一路心情不错的走出了单元楼,心道又成了一笔。其实这牛半仙也是有真本事的,只不过为了多挣一些钱,经常会将一些东西添油加醋,说的令人胆战心惊。 常玉萍和田建国带着女儿,忐忑不安的在单元楼外面溜达了一下午,愣是不敢进屋。 夜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单元楼里陆续下班回家的邻居都好奇地打量着,在门口和幽魂似的来回晃悠的一家三口。 溜达累的田欣对常玉萍撒娇道:“妈,我累死了,咋们回家吧!” 听说屋子里面有脏东西,常玉萍和田建国那里还敢进去?!常玉萍脸色有些发白,哄着女儿说:“乖,再等一会,回头妈给你买糖吃!” 田欣一听有糖吃,嘟了嘟嘴想了一会,最后勉强同意的点了点头。 常玉萍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还有往来对他们一家投来奇怪目光的邻居,不满的说:“田建国那个牛道长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到底行不行?怎么都这么晚了还不来?” 田建国皱了皱眉,眺望道:“是那道长找上门的,再等等吧!” 在他们千盼万盼之下,牛半仙终于带着两个人那这个大箱子,姗姗来迟。田建国看着三人的穿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恐怕这位道长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着一身道袍来,那样屋里的鬼还没被捉住,他们一家三口连带着这个牛道长恐怕就要被抓走关进监牢里了。 牛半仙冲着夫妻二人拱了拱手,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抱歉,刚刚有点事来晚了!” “没事没事!快请!”田建国笑着摆手道。 一行人神色匆匆的进了楼道。 探头向外看的老刘媳妇,纳闷的将窗户关上,然后对这屋里的丈夫说道:“我看老田家带着三个人,刚才匆匆进去。” “都没有你不操心的事!”老刘刷的一下将报纸翻了过去,叨咕道。 女人撇了撇嘴角,然后斜了看报纸的男人一眼说:“哼,你知道什么?!老田家一家人贼着呢,大晚上有人去他们家,肯定没好事!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女人向门口走去。 “哎!你这败家娘们!回来,回来!”老刘生怕媳妇惹事急忙叫道,可是女人却置之不理,一意孤行的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我果然不会虐人……我果然是白目…… 呜呜,我要去取经!! 49第四十八章 牛半仙(中) 牛半仙一进屋,冲着身后的两个人招了招手。那贼眉鼠眼的两人配合默契的将大箱子,搬到屋子中央的原木桌上。 牛半仙从木箱里拿出三道符,然后半眯着双眼,嘴唇轻微蠕动,发出嗡嗡的念咒声。 常玉萍和田建国一脸恭敬地看着牛半仙,这时跟在牛半仙身后的一个人走了过来,“去找三个杯子!” 常玉萍连忙唯唯诺诺的转身进屋,没一会就拿着三个透明的玻璃杯走了出来。男人接过手中的杯子,然后从接下随身带的水壶,在杯子里面倒进去了一半的水。 然后两个男人一脸恭敬地的捧着杯子站在牛道长面前,说:“师傅,无根水已到!” 牛道长眼睛瞬间睁开,双眼清明如同璀璨的星空一般,牛道长点了点头,然后将三张纸符放在三个水杯上空,只见纸符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一点点化为灰烬。 两个男人蹲着三杯水恭敬地倒退三步,然后转身直起腰板走到朝田建国一家人面前。有些粗鲁地说:“喝了吧!喝了这水,鬼剃头就好了!” 田建国和常玉萍被这师徒三个人,弄得呆愣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三杯子沾满纸灰的水。牛半仙在两个男人的恭维下,制造出了一副德高望重、高深莫测的道长摸样,顿时田建国和常玉萍两人对这位看起来市侩的道长,更加信服。 田欣也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一双圆眼瞪得极大,嘴巴张成一个圆形,似乎能吞下一个鸡蛋般。太神奇了,纸符居然自己在空中燃烧起来,这让田欣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常玉萍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杯子,看着里面脏乎乎的水,心里有些抵触,可是又想到刚才牛半仙那高深莫测的样子,最后一咬牙,一闭眼。咕噜咕噜一杯子符水就灌下了肚。 然后又拿起另一个杯子,蹲□,想为女儿田欣喝下。 田欣一看那杯黑灰色的水,顿时闹腾起来,吵着闹着不要喝。 牛半仙微微皱起眉头,像是不满的样子。两个男人立刻搭腔道:“你个小丫头,我师父不是凡人,这符水可不是谁想喝就能喝的!”“这小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田建国一看三位道长好像有些动怒,生怕将这三个人得罪狠了,三人在拂袖而去,到时候谁来把这屋子里面的脏东西赶走?于是连忙一脸歉意赔罪,“道长息怒,我这女儿年龄小不懂事!” 说着就二话不说的捏着女儿的下巴,夫妻俩将符水给她灌下。田欣被呛的,委屈的哭了起来。 田建国不满的皱起眉,严厉的看着女儿,“再给我哭!” 田欣被吓得立刻止住了声音,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变了脸的父亲。 牛半仙见闹剧差不多了,就装腔作势的扭头对田建国和常玉萍说:“你们两个带着孩子站在门口处,别让小孩子靠近,不然吊死鬼一急眼就会附在她身上。” 说完牛半仙就拿起一把桃木剑,然后挑起桌子上的一道黄符,在屋子里面舞了起来,嘴里面大声呵斥道:“大胆小鬼,居然敢在人间作祟!” 说着踩着墙壁纵身一跃,在屋子里面翻了一个前空翻。 常玉萍和田建国大气不敢喘一下,紧张的看着牛道长在屋子里面眼花缭乱的跳来跳去,跟着牛道长一起来的两个男人一脸戒备,全副武装的看着屋子,一双眼睛紧紧的跟着牛半仙上下浮动。他们的样子就像是真的看到了一只鬼,再被牛半仙追着打一样。 屋子里面静谧极了,常玉萍和田建国被牛半仙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吓得一身冷汗,被这屋子里面诡异的气氛弄得后背发麻,总觉得一股凉风总在他们之间萦绕。两个人都生出了想在房子外面等候的想法,可是一双腿已经发软的走不动道,田建国看了看站在身前不远处的两个男人,对常玉萍安抚道:“别怕,有两位道长在。” 田建国这话,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常玉萍点了点头,将怀里的女儿紧了又紧。 牛道长突然大喝一声:“收!”只见桃木剑插着一张道符直刺在墙上,顿时一阵青烟从墙上冒了出来。 常玉萍吓得一哆嗦,差一点腿一软就摔在地上。田建国吞了吞口水,让是不感向前多走半步,站在原地装作镇定,声音沙哑的问:“道长,鬼收住了?” 牛半仙点了点头,然后两个男人立刻上前,一人给他擦汗,一人结果牛半仙手中的咒符。这时田建国才注意到,那张符已经变得乌黑,好像生气了生命力,又好像是里面锁住了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 田建国大松一口气,刚想向前走,却被牛半仙一个犀利的眼刀射过去,田建国硬生生的顿住。 “等一下跟紧我!”牛半仙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提上剑,闯进田彭的小屋里面。 牛半仙看着手拿桃木剑,一双眼睛警惕的将阴森森的屋子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一口米缸上。他表情徒然一变,然后冲着米缸冲了过去。桃木剑如同锋利的刺刀一般,被狠狠地插进米缸之中。 顿时刺啦一声,好像热铁被浇上水,发出的刺耳声。米缸里顿时发出吱吱的叫声,牛道长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眼眸阴狠的看着米缸,然后桃木剑又连刺好几下,米缸里发出的吱吱声越来越大、越来愈慌乱。就像是在痛苦的哀求一般,牛半仙将桃木剑狠狠的拔了出来,只见一个身材肥硕,通体油黄,如同猫一样大小的东西飞了出来。 哑叔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一双棕色的眼睛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牛半仙目光毒辣的盯着躺在地上,随时都要一命呜呼的黄鼠狼,“这就是在你们家作祟的黄鼠狼!” 常玉萍一听,顿时响起前几天自己从米缸偷米的事,也明白了是谁害的他们全家这样。于是一股邪火冲了上来,本来胆小的她,怒火滔滔的拿起客厅大扫把,然后冲进屋里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黄鼠狼狠狠地拍下去。 哑叔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被高高举起来的扫帚,它心中一惊,双眸绝望、不甘的死死瞪着女人,一种无力的漩涡吞噬着它的灵魂,死亡的阴霾将它笼罩着,一颗苦涩的眼泪在他的眼中流出。 常玉萍的扫把狠狠地落下,这时脆弱的窗户砰地一声碎了,一阵旋风呼的一声吹了进来,旋风刮得人睁不开眼。常玉萍下意识用手捂住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只见女儿低着头站在自己的眼前。 田欣单手握着高高扬起来的扫把,冰冷的目光直射着常玉萍,嘴角翘起一抹冷笑:“你敢打死他,我就弄死你女儿!” 冷酷阴狠的声音,如同诅咒一样,让常玉萍瞬间失去力气,她一下子向后倒去,被田建国给扶住。 看着女儿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常玉萍心如刀绞,她浑身颤抖的向田欣走去,却被牛半仙一把拉了回来,问道:“闺女你看看我是你妈啊!” “他不是你女儿!”牛半仙表情阴沉,笃定地说。然后又问道:“你是谁?!” 田欣目光空洞,大笑起来,“我是谁你都看不出来?!哼,敢碰你黄仙爷爷的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迷着田欣的黄鼠狼,正是十夜。他和田彭正在青龙山练习道术,突然感觉心头一阵慌乱,一股不祥的预兆笼罩他的心头,十夜一算算出哑叔有难,连忙马不停蹄的从上上赶了下来。此时他早已经是怒火滔天,恨不得让哑叔受过的苦,让眼前的这一群人也都吃一遍。看这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的哑叔,十夜一口怒气顶上胸口,但是看样子这个臭道士有几分本事,于是计上心来迷上田欣。 “哼,原来是一只黄鼠狼!”牛半仙冷哼一声,不过心里也是大吃一惊,看样子这次遇到了个棘手的问题。但是见多识广的他,对于十夜这狂妄、自大的话没放在心上。转头脸色不善的对着田建国嘱咐道:“你看好你媳妇,等一下被让她过来捣乱,我定保证你们全家平安无事,不然你女儿就等着被这黄鼠狼折腾死吧!” 牛半仙阴狠的话,令田建国和常玉萍心头一震,田建国连忙点了点头。 牛半仙转过身,毫无预兆的拿着剑冲着十夜突然袭击,虽然牛半仙对付的是十夜,可是那身体却是田欣的,常玉萍吓的一颗心差点蹦出了嗓子眼。 十夜轻巧的一转身,侧身躲过来势汹汹的木剑,然后眼睛一眯,“哼,牛鼻子老道,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十夜阴测测的看了牛半仙一眼,然后一个弯腰,毫不费力地举起了地上二百多斤的米缸,用力向牛半仙砸去。 这么重的米缸要是一般人别说举起来,就是抬都费劲。可是田欣此时已经被十夜迷上,力气大如牛,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 牛半仙惊恐地看着迅速飞过来米缸,一时来不及躲开,砰地一声,被米缸砸出了屋子,横飞到客厅。这一下子砸的结结实实,铺天而来的大米哗的一下子打在他的身上。 所说道士都会一下道术,可这不代表他的身体和常人有区别,他们也会生病,也会死。所以这一下子弄得牛半仙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头也阵阵发晕,狼狈的趴在地上,喉咙突然一腥,一口鲜血噗的吐了出来,将洒在地上的大米染成了血红色。 牛半仙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盯着袖口的鲜血,危险地眯了眯双眸,然后眼中流落出阴狠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嘎,我们老田家的男人终于要出场了! 50第四十九章 牛半仙(下) 十夜得意的一笑,然后目光阴冷的看着田建国和常玉萍,阴沉沉的说:“你们不是挺厉害的嘛?有本事就过来啊!” 说着十夜嘴角漾着冷笑,像两个人一步一步逼近。 田建国和常玉萍吓得浑身打着哆嗦,女儿脸上的表情恐怖得让人心寒,僵硬的表情,如刀锋一般的目光,两个人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恶鬼一样。常玉萍和田建国躲在,牛道长的两个高龄徒弟的背后,祈求能得到一丝保护。而两个所谓的徒弟,早就吓得浑身突突,双脚发软。他们更本不是牛半仙的徒弟,只是和他一起到处游荡,做些装神弄鬼的骗人勾当,来挣些钱花。他们两兄弟是孤儿,年龄和牛半仙相仿,自从和他闯南走北以来,这是第二次牛半仙被人给打翻在地。于是一颗心也被高高的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暗自思考着等一下要不要逃跑。 牛半仙突然从地上抓起一把大米,然后掷向十夜。十夜被弄了措手不及,连忙挥手将米粒挥开。牛半仙看准时机,捡起桃木剑,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两个人迅速的纠缠在一起,身形忽隐忽现的在小小的客厅中打斗起来。牛半仙显然是气急了,他出招阴狠,招招冲着十夜的要害冲去。 十夜躲的也是十分辛苦,他想给这几个人一点教训,倒是没想过将几个人杀了。况且哑叔现在还等着他待会青龙山,找九哥医治。 于是一时间十夜开始有些着急起来,一下子出招也有些心浮气躁。牛半仙看重十夜的漏洞,一道黄符直接扔了过去。 十夜只觉得浑身如同被电流穿过,然后力气一下子就从四肢散去,如同没有了灵魂般的尸体,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十夜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瞪着一脸奸笑的牛鼻子老道。 常玉萍一见女儿摔了下去,顿时心急如焚的想要上前看看,却被牛半仙一眼瞪了回去。两个徒弟死死地拉着常玉萍,仍是装模做样的说:“别过去,师傅把黄鼠狼收服后你在看。” 牛半仙一手捂着腹部,一边强忍着想要吐血的*,显然他也身受重伤。他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然后用脚踢了踢十夜,冷笑着说:“你不是挺狂的吗?怎么就这么点能耐!?” 面对着牛半仙的讥笑,十夜更加恼火,但是也暗自骂自己太过于掉以轻心。没想到这个牛鼻子老道还真有两下子,别看道术学的不精,但是符咒却很厉害。十夜此时就像是网中鱼、瓮中鳖,一脸愤恨的倒在地上,想要动一下都困难,想要从这个女孩的身上退出去,也不行。 牛半仙蹲□,看着十夜,邪笑着说:“你让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行吧!”说完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阴测测的说:“说你的肉身藏在哪里?!” 十夜一听,顿时头嗡的一声作响,双眸更加愤恨的等着眼前的人。这家伙是要毁了他的肉身,让他魂飞魄散!真是阴狠毒辣!十夜咬牙切齿的等着一脸戾气的男人,“呸,做梦!” 牛半仙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于是不等声色的笑了笑,然后面上一副慈悲心肠,眼中却露着狠毒。“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说完就伸手摸向田欣的后脖,摸到一个肿大的肉瘤,肉瘤像活的一般,正一拱一拱的动着。牛半仙脸上的笑意更深,然后眼眸一深,手指在十夜惊慌失措的注视下,用力一掐。 田欣顿时就啊的一声惨叫出来,好像犯了癫痫一样,浑身抽搐起来。 “闺女!”常玉萍担心的叫出声来。 田欣接着目光空洞,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让人误以为她已经死了。常玉萍和田建国顿时大吃一惊,被吓得够呛。 牛半仙气定神闲的看着已经被自己控制住的田欣,问:“说,你藏在哪里?!” 田欣先是头微微摇了两下,像是在痛苦的挣扎,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然后虚弱的回答:“我藏在屋顶山瓦里洞!” 牛半仙大喜,眼中释放出令人害怕的光芒,他依旧掐着田欣的脖颈,将她轻松一提,向外走去。 田建国和常玉萍奇怪的对视一眼,他们这里也没有屋顶山这个地方?从来没听说过。担心女儿的常玉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拉着田建国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顶山瓦里洞,确实没有这坐上,也没有这个洞。但是牛半仙知道,凡是迷人的成精的东西,都会躲在附近,不能离被迷的人太远。这屋顶山……牛半仙半眯着眼睛思索着,突然看着对面的一片破旧小平房眼前一亮。只见平房的顶上,正有一块瓦片在一动一动。 牛半仙更加用力的一掐手中的肉瘤,田欣颤抖的更加剧烈,那瓦片也梗着都懂得更厉害。牛半仙咧嘴一笑,“找到了!” 然后扭头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去拿个梯子,把那个藏在瓦下面的黄鼠狼给我弄出来。”又阴狠的说:“我要把他扔进火炉里面,让他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快去!” 两个男人顿时浑身一颤,明明心里再多不情愿,也依旧按照牛半仙的嘱咐,胆战心惊、颤颤巍巍的找来梯子,慢慢的爬了上去。 刚爬到一半,只见一道白影在月下一闪而过,然后一个十四五的少年就突然的出现在屋顶上。 少年身姿挺拔,长得一脸无害,甚至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很精致的小人儿,可是如同鬼魅般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田彭目光冷冽的看着正顺着梯子向上爬的两个人,两个人顿时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两个人同时右眼皮跳了又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果然,田彭向梯子走了过去,然后抬脚一踢。只见梯子顿时开始倾斜,左右摇摆,梯子上的两个男人吓的哇哇大叫起来,最后慌乱的同梯子一起倒在地上。 田彭走到颤动的瓦片处,将瓦片掀开,把浑身抽搐的黄鼠狼抱了起来,然后手指握着他的头和下巴用力一按。黄鼠狼立刻睁开了双眼,有些混沌迷茫的看着田彭。 田彭看着回过神来的十夜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你带着哑叔快回青龙山,这里交给我!” 十夜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在屋顶上一跳一窜,很快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牛半仙一见好不容易捉住的黄鼠狼跑了,顿时气的浑身微微颤抖,一双眼睛充满戾气的射向月下的少年。可是有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少年,有何来头,能耐怎么样。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他松开紧握着田欣脖子的双手。 将女孩送到她父母的手中,然后对着屋顶上的少年,很有礼遇的感慨的说:“能在这里碰到同会法术的道友,真是缘分!” 田彭抿了抿嘴角,然后抻了抻身上的白衬衫,“的确是缘分!就是不知道是哪种缘!?” 牛半仙顿时愣住了一下,田彭的话外之音,让牛半仙有些难看,只觉得一张热脸贴了冷屁股,还被对暗着讽刺了。顿时向前少年将黄鼠狼放走的怒气又涌了上来,脸上的笑意也少了很多,带着些指责道:“你和我都是学道术的,这抓祸害人的妖魔鬼怪本身就是职责所在,你……” 牛半仙还没说完,就被田彭毫不留情的给打断了,他冷冷的看着牛半仙,“学道术的人,会将别人的义冢挖坟掘墓吗?降妖伏魔的人,会收取不义之财吗?” 田彭讨厌那些只说大道理,空口说白话的人,尤其还是一个道貌岸然,背地里没少干肮脏勾当的。他从看见牛半仙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那天挖别人坟墓的走上邪路的道士。 牛半仙震惊的看着田彭,他怎么会知道?!牛半仙诧异的皱起眉毛,突然脑中精光一闪,立刻想起了那天在田间,将他打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却一直没露过面的道士。 他危险的眯着双眼,锐利的打量着田彭,没想到那天的神秘道士居然是个般大的孩子!疑惑的开口试探道:“你那天在田间……” 田彭默不作声,他那天的确字在现场,可是制止牛半仙的人却是他师父。田彭的态度却让牛半仙无以为默认,本来先前还很忌讳这件事,但是现在一看本主的真面目,心中反倒没有那么担心了。顿时觉得自己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孩子给弄得……一定是那天自己太慌张了。 向来自大的牛半仙,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个适合的理由。 看着田彭,一时间新仇旧恨再也压抑不住,阴冷的目光狠狠的射向田彭,仿佛要把他刺穿一般。他的腮帮动了动,“黄口小儿!你既然走上邪路,背离道义,今天我就替你的师傅好好收拾收拾你!” 牛半仙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然谁都听出了里面的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我了……哎 马上就要让田建国吃瘪了!握拳 51第五十章 首长(上) 夜色交缠,两个人影在街道中此起彼伏。 一脸淡漠的田彭和牛半仙使出浑身解数斗法,黄色的符咒在空中忽隐忽现,蓝色发着幽冥火光像是鬼火的东西,在两人发出的道符里散出。 月影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细长,如同鬼魅怪异。 田彭隐隐占了上风,牛半仙脸色越来越难看。其实并不是田彭真的就比牛半仙厉害,而是因为牛半仙先前和十夜一场恶斗,早已经受了伤,现在已近开始体力不支,头晕目眩起来。 牛半仙心里暗暗骂自己不应该逞一时之能,想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越着急脸色越差,符箓控制的也开始有些颤抖、不精准起来。 在这么下去,他必败无疑。想要说停止,可是牛半仙又豁不出脸上的面子,在他心里也不能忍受自己被一个小孩子打败。 牛半仙一咬牙,用出了杀手锏。他原本属于茅山道术一派,门下弟子在下山之前,师傅也会交给他们一个保命的法术,就是神打。 于是牛半仙目光一凛,将两只手的食指塞进嘴里,用力一咬,顿时冒出一血泡来。牛半仙动作熟练的在符箓上画了起来,然后像天上一抛,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手势,嘴里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请祖师爷快显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说完,顿时刮起一阵大风,黄色的符箓疯狂的在旋风中飞舞,越来越快,疯狂的有些灵异。 牛半仙身上冒出一阵阵白色的烟雾,一双眼睛变得炯炯有神,犀利的目光像是一把利斧能将天地劈来一样。 先前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润,没有半点虚弱,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仿佛重生了一般。 田彭惊讶的看着牛半仙,暗想请祖师爷上身?!田彭还没反应过来时,牛半仙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桃木剑重重的向田彭劈去。 田彭连忙双手夹住木剑,可是木剑却像是一把千斤重的巨石一样死死地压制着他。 被祖师爷上身的牛半仙冲着田彭的胸口狠狠的踢去,顿时田彭如同没了重量的羽毛,一下子飞出了两米多远,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一脚劲儿很大,大的不是人能用出来的,所有人看着都觉得这一脚估计能要了这个纤弱的少年的命。请祖师爷上身不是一般道士会用的,这对道士的能力要求很有考究,而且祖师爷一旦上身,那绝对威力无穷,就有千军万马之力,横扫千军之势。 田彭艰难的抬起头,被踢中的胸口火辣辣的疼,像是火山爆发被岩溶燃烧过的一样,头也沉重的抬不起来,眼睛看着前面的场景已经开始模糊起来,最后咚的一声晕倒过去。 牛半仙脸色面色冷漠的向田彭走过去,似乎不想就此罢手,而是真的想要了田彭的性命。这要是任何人看见了,一定都会指责牛半仙残忍,阻止他这么做。可是在这里的人看见牛半仙阴狠的动作,和决绝的眼眸,吓的浑身颤抖,只差抱着头逃走了,哪里还敢上前劝阻?那不是找死吗?! 正在这时田彭突然动了,然后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所有人不禁一愣,受了那么大的冲击居然还能站起来,这太不可思议了,太让人震惊了。 田彭目光清冷的摸了摸微微刺痛的嘴角,然后淡淡的看着牛半仙。不知怎么回事田彭现在浑身散发着一重让人不敢与他对视的气势,明明同样的外貌却让人觉得换了一个人一样,就和牛半仙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整个人看起来神采熠熠,挺拔的身姿,冷漠的目光让人有一种自己是在仰视他错觉,一种霸气。 牛半仙惊讶的皱起眉毛,“你?!” 田彭依旧冷漠的看了一眼牛半仙,声音同样清冷带着一丝愠怒,“你自己找死,别怪我!” 说完就从袖口拿出来一把折扇,纵身一跃。一把折扇是用的快准狠,对着牛半仙的两肩用力一戳,然后又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田彭打得牛半仙措手不及,被敲完后就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一阵阵的恶心,控制不住的想要呕吐。牛半仙顿顺冷汗直流,心里暗道坏了。 牛半仙努力想要压抑住想吐的感觉,可是却势单力薄。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后他张嘴哇的一声,一团白气从他的嘴里面飘了出去。 随着白气的飘走,牛半仙也像脱了力一般,瘫在地上。一张脸蜡黄,的如同病入膏肓的病人。请祖师爷上身,靠的就是那一口气,现在气没了,就等于法术破了。 沉重的挫败感深深地束缚着他,牛半仙不甘的看着站在一旁,一身悠闲自在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来的田彭。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这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化那么大?眼前的少年的道术还行,但是一看就是缺少实战经历。可是为什么昏倒后再醒过来,就像变了一个人,让人看不清他的本事,神秘莫测的身法,轻而易举的破了他的杀手锏。 请灵这个高深的道术在他面前,居然就像小孩子的玩意一样,不堪一击。 牛半仙眉头一皱,只觉得喉头一甜,嘴里面开始冒出血腥味。他不甘心的抬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牛半仙始终不能接受自己被这么一个小孩打败。 少年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双眼冰冷的看着地上的人,“田彭!” 牛半仙目光一暗,然后又亮了起来,突然疯狂的嚷道:“不,你不是一个人!?” 白轩熙瞥了牛半仙一眼,嗓音低沉的说:“你心术不正,出手狠辣想置人于死地,今天只是略施惩罚,你若是再不走,从这里纠缠不清……”说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折扇。 明明没说明白,可是所有人都明白剩下的半句话的意思。牛半仙再不走,眼前的少年一定就会送他走,送他从黄泉路上走。 这时两个男人连忙一左一右的将牛半仙从地上架了起来,神色慌张地说:“牛半仙咱们还是快走吧!” 牛半仙一脸不可置信嘴里喃喃着:“不可能!” 两个男人连忙惊慌失措的跑上前,匆匆将他架走。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突然从远处走了了五六个身穿警服的男人。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皱着眉看,目光在田彭和田建国、常玉萍几人中间打亮着。 田建国一看是着的片警,立刻脸色变了一变,走上前有些讨好地笑道:“原来是警察同志呀!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不耐烦的瞥了田建国一眼,说:“街道附近居民的举报,说这里有人搞封建迷信!” 常玉萍脸色一白,有些害怕的低着头,心想这是谁去打的小报告!?气得直想骂娘。 田建国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佯装道:“警察同志……” 那名长相凶悍的警察一摆手,打断了田建国的话,然后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这里是不是捉鬼驱邪呢?!” 警察最后的音拖得很长,就像是在审问一样,田建国见自己讨好不管用,眼眸中不满一闪而过,随后说:“没有,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警察眉头一皱,瞪着眼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不悦道:“我们弄错了!?” “我不是那意思,来来消消气!”田建国连忙掏出烟递到男人面前,满脸笑意,赔礼道歉。 男人一看那烟是大前门,脸色才好了点,然后拿了一根叼在嘴上,田建国立刻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一脸小心翼翼的笑容,让男人很受用,毕竟在任何时候,都有人喜欢被别人拍马屁。男人叼着烟,深深吐了一个烟圈,“说说,怎么回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加了一句:“别说是误会,我们也得像上面交代。” 男人的暗示很明白,就是甭解释了,你们找一个背黑锅的吧!这是上面也盯着呢。 田建国和常玉萍都陷入了寂静,谁也不说话。他们也说不了话,他们不可能承认自己弄封建迷信,刚才看见田彭轻而易举的将一个道长给打跑了,现在他们也不敢将田彭推出去背黑锅。 男人像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再次皱起眉头,手插进裤兜,不高兴的说:“你们怎么了?都变成哑巴了?!赶紧的,要不然就把你们全抓进去,让你们尝尝监牢的滋味!” 男人的话刚一说完,后面的一群片警就冲上前,将他们左右围住。 常玉萍吓了一大跳,然后连忙说道:“是田彭!是田彭!就是旁边的那个少年!” 男人顺着目光看去,看见脸色苍白的纤细少年,狠狠揍了皱眉头,不满的说道:“骗谁呢?!这么个半大的孩子弄封建迷信?!” 男人显然不信,常玉萍连忙说道:“我男人可以作证!我男人是工农兵他可以作证!” 所有又将目光注视到田建国身上,田建国走了皱眉毛,犹豫了一下,“是!” “行了,那就把那个田彭带走吧!”男人随便说道。 六名片警听到命令,毫不犹豫的向田彭靠去。 作者有话要说:妈呀,累死我了……呜呜 尼玛,田建国你给我等着,下一章老娘让你满脸菊花开!! 52第五十一章 首长(中) 白轩熙不悦的挑了下眉,看着渐渐靠近的警察,手腕一转,手指一弹,一枚泛着淡淡月光的铜钱笔直的射了出去。 离着白轩熙最近的,警察突然毫无征兆的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其他人一看,吓了一跳。 一群人连忙呼啦啦的向后退去,然后一脸惊异的看了看地上的六子,又瞪大眼睛看了看身材矮小的少年,几个人像是吓傻了一样呆愣愣的立在那里。 先前发号施令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脸呆滞,直到白轩熙冷哼一声,才回过神来,连忙惊慌失措的大喊道:“袭警!袭警!给我上,给我抓住这小子!” 一群男人浑身一震,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警棍,然后齐刷刷的对准白轩熙,看着纤弱的少年却散发着让人不敢小觑的气息,一群人望而生畏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去。谁也不是傻子,他们虽然没看清楚六子是怎么倒在地上的,但是直觉告诉他们,眼前看起来瘦小的少年绝对和这件事有脱不了的关系,更加肯定的是这个一脸冷漠的少年绝对不是个善茬,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 中年男人一看一群人没有动静,手拿着警棍和一个少年僵持在那里,谁也不动。这讽刺的一幕落在中年男人的眼中,只觉得胸口的那团怒火更加旺盛,一群大老爷们居然还怕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小子! 顿时气愤的冲上前去,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两个片警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两脚,咬牙切齿的咒骂道:“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 紧接着他掏出了自己的警棍,双眼阴狠的盯着白轩熙,“跟老子一起上!” 男人的话音刚一落下,还没等几个人做出反应,突然跑过来一群身穿军装的青年,将他们像包饺子一样团团围住。 随后十几管黑压压的枪支,毫不留情的对准他们。几个人看着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的枪身狠狠地吞了口吐沫,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是警察的身份,一群人差一点就没出息的扔掉手中的警棍举手投降。 突如其来的变化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个警察头倒是像真的见过些世面,他强打起精神,偷偷打量着这群突然冒出的当兵的,只见他们一身绿色的军服,一脸坚毅的端着步枪,所有人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站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男人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然后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惧,“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十几名士兵就像是没听见男人的问话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就像是影藏在黑夜里的野兽,监视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一群人一下子就慌了,升值萌生出想要逃跑的念头,看着这一群不知来历、神秘的士兵,他们觉得自己会被乱枪打死。 这在这个时候,一阵嗡嗡的机械声从远处传了过来,两道如同白昼一般的光束划破万籁俱静的黑夜,照出了一条道路。 所有人半眯着眼睛,好奇的想要看清楚远处庞然大物的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随着黑影越来越近,一辆崭新的军用绿色吉普从黑夜中出现在人们面前。正在大家都新奇的看着这个大家伙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军官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个军官身形笔直,站立不动的时候如同是刚劲有力的参天大树一般,他面相柔和,不像是个用枪的,反而更像是一个柔弱书生。但是那双璀璨的星眸里面却像是沉淀着一股戾气。 年轻男子穿着一身合身的军装,军装上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行走而造成半点褶皱。所有立刻明白这个年轻的军官,就是这些拿着枪的人的头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可是警察!!” 年轻男子没有理会中年男子的质问,就像是他不配得到他的回答一般,他表情冷漠在一群人的身上淡淡扫过,那搜索的目光里包含着一丝审视的味道。 最后目光定格在角楼里的那抹少年的身影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问道:“你们谁是田彭?!” 一群警察顿时僵硬住,心想怎么又是田彭?然后偷偷看了两眼站在黑暗里的少年,然后立刻心有余悸的迅速将目光转回,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他们只觉得自己像是夹杂在两股强烈的旋流中间,后背冒出的冷汗已经将身上的衣服打湿,黏腻的贴在后背发出阵阵的凉意。 田建国和常玉萍脸色已经大变,他们不清楚这个军官为什么来找田彭,不过看起来这群人很厉害,他们和田彭是什么关系?两个人的脑子迅速地盘算起来。田建国上前走了一步,疑惑的看着年轻军官问道:“你是谁?找我儿子做什么?” 那名年轻的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田建国一眼,然后又顺刚才所有人的目光找到那个少年的身影,表情变得稍微柔和些问道:“你是田彭?” 将田彭看着自己淡淡的点了点头,男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脸上也终于挂上了一抹笑容,“首长有请!” 说着恭敬的弯下腰,伸出一只手臂做出请上车的动作。此时这个男人不像是一名傲骨铮铮的士兵,就像是宾馆门口的迎宾人员,强烈的反差深深的震撼住在场的每一个人,有些人不禁在想这个田彭到底是什么人?!有些人在想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一群士兵也终于收回枪支,双腿站的笔直,立在原地等待着年轻男人发号施令。待吉普车调了个头缓缓的开走,士兵们立刻训练有素的排成两队跟在车的后方,小跑前进。 这些突然冒出的人又突然的离开,阵势浩大得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一个个愕然。田建国看着开走的吉普车,眼眸暗了暗,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有些慌乱。 良久,一个警察来带李队长的面前小声问道:“队长,这人被他们带走了,咱们怎么办?” 被叫做李队长的中年男子,抬了抬头上的帽子,又抹了一把额头上涔涔的汗珠,目光盯着远处的黑暗,咬着牙根说:“终日打雁,反倒被雁啄了眼!”说完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片警在这年头可是个吃香的行业,是个可以横行霸道的行业,可是今天他们栽了,栽了一个大跟头。而且最主要的是,这跟头在的莫名其妙。明明是要被他们逮捕的人,结果被人家给接走了,他们一群人还不敢上前动手,丢人!真是太他妈的丢人了! 可是他们还能怎么地?只能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几个人此时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灰头土脸的,任凭被喧闹声吵醒从窗户探出头来的居民围观。 李队长回头看了眼黑黑压压的脑袋,脸色忽然变得更加难看,阴郁的甚至能滴出水来,“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李队长间所有人将头都缩了回去,脸色才稍微变得好看了一点,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一家人,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把两个大的给我带走!” 一群片警立刻向田建国和常玉萍扑去,田欣看着他们要带走自己的爸爸妈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抓着两个人的手死死的不肯松开。 “你们干什么!放手!我丈夫是工农民兵!”常玉萍脸色刷白的挣扎起来。 “放手!你们没看见我儿子被首长派的人给请去了吗?”田建国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吼道。 几个人顿时一顿,犹豫起来。李队长不耐烦的讽刺道:“你现在说那个小子是你儿子了?那你还让我们把他带走?!为了自己不受皮肉苦,就将儿子推了出去,估计你平常对他也不咋地,我就不信他还会护着你?!“说完挑了挑嘴角,目光阴沉地说:“把人给我带走!” 田彭在车里睡得迷迷糊糊的,直到有人将他叫醒,他才揉了揉眼睛然后又跟着他们走进了宾馆。 这是t市唯一一家大型宾馆,里面的的所有东西都是高级货,大理石铺的地板,设有客房部、餐厅部,还有娱乐休闲的地方。宾馆的费用也贵的惊人,当然那只是对普通的小老百姓来说,这家宾馆都是专门用来接待外国友人或者是中央来的干部用的。 能在这里上班的人,在那个年代来说就是一份很了不得的工作,宾馆当前台的每个月赚的钱,是其他工种的两倍多,让人看了眼红又胀气。 田彭已经清醒过来,看着装饰豪华的宾馆,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师傅帮他把牛半仙打跑的时候,他也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对于父母毫不留情的将自己推了出去,田彭那颗早已经凉透了的心没有任何反应。他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大人物,更不知道自己此时要去见的是谁。 青年军官将轻轻扣了三下门,然后听到里面的人说进来,才恭敬的将门打开,请田彭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晚了,今天争取三更! 某鑫宣布辞职了……哎…… 我要求不高,只要能温饱就好,有了大家的投资,小鑫才能吃上热馒头!~(@^_^@)~ 53第五十二章 首长(下) 屋里面正坐着一位神采熠熠的老者,他老态龙钟的对着田彭笑了笑,“小朋友,好久不见!” 田彭看着屋内的人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猜到,今天帮了他的居然是邓先明,邓将军。 邓先明是谁?!在这年头谁不知道他,在所有人都积极的学习国家主/席的著作,积极地下乡,积极的批斗的时候,前几天z央某军区的首长都被斗下去。挨过批斗的人都知道,批斗会那是精神上的折磨,每天的改造则是身体上的折磨。有多少个大人物,全被悲催死的? 正在有人暗暗为这个垂直将死的将军惋惜的时候,基本上不怎么露面在家休养的毛/主/席居然站了出来,亲自将邓先明从劳改院里带了出来,双眼热泪的握着他的手,说着:“让你委屈了,受了苦。”然后又对着当时在场的所有记者说:“邓先明是一个好同志,是为国家革命,为国家建设,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同志!” 被主/席亲自释/放,那是多么大的荣耀,被主/席亲口说是好同志,那代表的意义就如同古代皇上赐下的免死金牌同样的分量。谁还敢整邓先明?!那就代表着要和主/席作对,主/席说的话在那个年代的人认为都是对的,是不容置疑的,敢说他老人家一句坏话,那就是要被判死刑。更何况对着干?那不是找死吗?! 从那以后没出一个星期,全国上下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了邓先明这位抗过日,围剿国民党的英雄。而主/席深情的握着他的手,那个画面也被印在了许多报纸的封面上,全国掀起了学习邓先明的热潮,人人争当好同志。 但是也是从那一刻,也揭开了文/革时期即将结束,四/人/帮即将粉碎的序幕。 这个邓先明说起来和田彭还有些渊源。一个月前鬼节,田彭因为一时好心帮助了一个孤魂野鬼,帮他找到他要找的人,而那鬼正好要找的人就是邓先明。 所谓善有善报就是这个意思,田彭因为一时的善念,埋下了因,现在结了果。其实邓先明只想请田彭来好好道谢,没想到阴长阳错的救了他。 田彭看着眼前这个老者,总觉得一个多月没见,只觉得这位老人家除了身形消瘦了许多外,精神状态反而更加饱满,看起来就像返老还童了一样。 长期与鬼同伴,邓先明看面相是受了些阴气的侵蚀,其他一切还好。他家的自己曾经告诫过邓先明,说长期与鬼呆在一起,会影响阳寿,记得邓先明回答他:“死而无憾。” 终于解开了十几年的心结,现在的邓先明看起来似乎更加健康。 田彭愣了好久,才说道“首长好!” 邓先明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说:“哎!你好叫我大伯就行!” 田彭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伯!” “嗯!”邓先明满脸笑意的连续点了两三下头,然后接着问道:“我今天请你来,是特意好好感谢你来的。” 田彭一听,顿时一脸吃惊的表情:“感谢我?!” 邓先明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要不是因为你的帮助,我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杰西。” 孔杰西就是那只鬼的名字,田彭顿时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用,那是我们修道的人应该做的。” 此话刚一说完,一个黑影就从邓先明胸前代的*像章里冒了出来。 屋里面仅有的两个人,对着面前的场景像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脸上并无半点波澜。男鬼看着田彭说:“田道长你有什么需要的开口说就好。” “我真的不需要什么,我也没什么想要的。”田彭摇了摇头,仍是推却。田彭从不觉得自己做什么事情是为了回报。 别人看见田彭发起这么好的机会,有可能会骂他是个二头儿,是个傻子典型的缺心眼。 不过田彭正直的性子反而让邓先明更加喜悦,再来的时候就已经调查了一下田彭家里的情况,对于他那个心肠不怎么好的爹娘邓先明也是一清二楚。就做么这这小朋友在那样的家庭影响下性格会不会失去了原本的善良。可是今天这么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带着笑意的问道:“小朋友你要不要更我去首都?” 田彭愣了一下,眼眸一暗,摇了摇头,“我要呆在这里,姥姥在这儿。” “那我帮你和姥姥建一个大房子,你们两个住一起怎么样?”邓先明又提出了一个对于田彭而言充满诱惑的条件。 但是田彭依然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会自己建一座大房子给姥姥住的。” 邓先明脸上的笑意终于变得僵硬,嘴角慢慢归于平静,正是的看着田彭。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第一次觉得又让自己看不透的人。他不知道田彭是怎么想的,当是他被眼前这个少年的坚强、耿直,所折服。 邓先明脸色突然一变,佯装一脸怒气的训斥道:“你知道你的做法有多愚蠢吗?!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有了我的帮助这是一条捷径,你跟本不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它代表着什么意义!” 田彭没有被邓先明的气势吓倒,他紧紧地抿着嘴唇,将它死死拉成一条线。良久才一脸平静的开口:“师傅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当初我为了选择方便怕麻烦,而没有帮助孔杰西,你们两个人现在能见面吗?” 邓先明脸色一顿,“这是两回事!” “这是一回事!”田彭一脸坚定的说,“很谢谢首长,当是我觉得自己像在活得很好,而且我自己能行可以让姥姥过上好日子!” 田彭就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他也希望能然姥姥过上好日子,可是他不想让姥姥知道他用道术就鬼,不想让她伤心。 邓先明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脸倔强,认真的解释。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叹道:“正是个倔强的孩子,这样吧!你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来找我好吗?!” 看着田彭同意,交了门口的警卫员,让他带着田彭找了一间房间住下。 叫来先前带田彭进来的年轻军官,嘱咐他给田彭姥姥家送些吃的去,用大队的名义送。吩咐完却看见,李少校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李文龙就将先前在田家门口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的与首长交代。邓先明的紧紧皱了起来,形成两道深深的沟壑。 警局里几名警察围在一起,一脸愁云的窃窃私语。因为听了李队长的话,他们将田建国和常玉萍逮了进来,可是人是抓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他们打心底真是怕田彭回头帮田建国报仇哇,首长接走的人能是凡人?他老子能动?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转着一身制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们认识这就是那天将少年带走的人,于是连忙一脸恭敬的站好队,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田建国和常玉萍被关在一间监牢里,房间周围都是岩石的灰白色,上面一条有一条如同闪电般的裂纹,墙壁像是不够结实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被推倒。 监牢里面没有灯,墙的上方只有一个正正方方的小窗户,窗户的位置很高,就算人站起来用手也够不到。每天能照进来的光线更是少得可怜,即使是中午阳光最足的时候,光线也很微弱。监牢大部分的时候就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一样,乌黑一片。 整个屋子散发着刺鼻的潮湿霉臭味,监牢里面时常能看见一只灰色的耗子经过,吓的常玉萍尖叫不断。 他们被关已经快一天了,田建国隐隐猜了出来派出所里的这些龟儿子,恐怕是碍于田彭没敢审他们,于是一颗心再是放回了肚子里,大摇大摆得住了起来,可是心头仍是烦躁不堪,不详的预感在心头挥之不去。特别是今天,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都觉得自己的眼皮跳的快要抽筋了。 果然有时候人的第六感真的挺准的,最起码田建国的第六感就准得要命!? 没一会,两个凶神恶煞的片警走了进来,一把将田建国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阴笑着说:“走吧!” 田建国没来由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碎了一地。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驾着田建国,常玉萍一看事态不好,连忙扑上去。“你们要做什么?!放手!” 常玉萍一双眼睛此时更加凸出,好像苍白的死鱼眼一样吓人,再加上顶着一颗光头,更加显得疯狂。 左边的人一脸不耐烦的想将攥着自己不撒手的疯女人的甩开,可是常玉萍却抱得紧紧的,男人怒了,朝着疯女人的肚子就踹去。 常玉萍啊呜一声,在地上打了滚,头重重的磕在了墙壁上,在墙上硬生生的磕出了一个小坑来。女人脸色比墙壁还有灰白,她痛苦地捂着肚子,双眸不甘心的看着男人被两个人带走,眼神渐渐涣散,最终没有焦点,晕死过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墓地一般沉寂的走廊里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被关在监牢里的所有的犯人,都将头转过去,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的盯着田建国,那一张张枯槁的脸颊,掺杂着恐惧和哀悼的目光,让田建国双腿发软,差一点瘫坐在地上。 一颗心突突的快要跳出了嗓子眼,手脚冰凉,像是行尸走肉般无意识的向前走着,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在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我来了!!! 本故事人物纯属虚造,勿考究! ……毛爷爷我被你害死了……被和谐了 某鑫完成了第二更……还有一更……哈哈哈 54第五十三章 私刑(上) 他最终来到一个幽暗的小屋子,那是常年用来审问犯人用的。这房间同样很简陋,灰白色的墙壁只是比监狱里面多刷了一层厚厚的白泥子,看起来也比监牢的房间要结实多了。 屋子里面的东西更是一目了然,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残破的木桌另一边还放着一把椅子。显然一个是给犯人坐的,一个是给审讯的人坐的。 屋顶上挂着一盏明晃晃的灯泡,发这微弱的灯光,像是随时就会灭掉。 田建国看着被幽暗的灯光照亮的房间,狠狠地吞了吞吐沫,这样的房间里不知道被弄死了多少人,看起来就像是吃人的巢穴,他在门口踌躇起来。 旁边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强行夹着田建国,把他带了进去,一把按在椅子上。 “放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机械厂的工农兵的带头人,我是……呜呜……”田建国张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用了一块抹布堵在了嘴上,呜呜的胡乱挣扎起来,一双眼睛瞪的贼大,恨不得掉出来,里面充满了恐惧和恼怒。连个人又找来绳子,动作麻利熟练地将田建国绑在了椅子上,不得不说他们绑得很专业,田建国现在想动一下都费劲。 两个男人有对视一眼,一脸会笑的看着田建国,“待会有你好受得!”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 幽暗的屋子再次恢复寂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宁静。 没一会小木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走进来的就是那天的李队长,他的身后跟着因为那天受伤刚刚升了职的六子。 李对挑着着眉毛,满脸得意的看着坐在对面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扬了扬下巴,“今天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田建国心下一沉,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恐怕是到头了,不过又想到自己貌似和眼前的李队长应该没有太大的仇恨吧!?还不至于被弄自己于死地吧!?田建国开始侥幸的想着。 六子给殷勤的将椅子拉开,李队长丢给六子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坐在上面,双腿重叠。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六子马上打着了打火机,颇有眼力价的给队长将烟点上。 李队长这一套动作做得很慢,慢的就像猫抓一下又一下挠着你,心痒的折磨人。 田建国整整一夜没有抽烟,先前在监牢里因为恐惧没顾得上抽烟,而此时闻着从空气中飘了过来的淡淡烟云,只把他的馋虫给勾了出来,喉结上下浮动着,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李队长眯着双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看着田建国问道:“怎么?想抽烟了?!” 田建国犹豫了一下,然后狠狠的闭上眼睛,衣服不予理睬的样子。 喂!我们李队长问你话呢!你没长耳朵?!”六子一下子怒吼道。 李队长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站起身向田建国一步一步走去。 李队长居高立下的看着田建国,差点被他的表情逗的笑出声来,呵这老家伙明明就是一副馋的要死的表情,居然还装起硬汉来了?!别说,看起来还整挺像是抗日的英雄! 李队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冲着田建国的脸上吐出那口呛鼻的烟云,“怎么?你不想来一根?” 这话说得真像是烟馆里面卖大麻的。闻着浓重的烟丝被燃烧,散发出来的诱人香气,田建国觉得身上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动,居然忍不住全收微微颤抖起来。这抽烟其实和抽大烟都差不多,都会上瘾,只是一个烟瘾小一点,一个烟瘾大一点。 李队长见田建国不点头同意,也不着急,就恶毒的站在田建国跟前一口又一口的吸着烟,没一会小小的屋子里就弥漫着浓浓的烟云。 良久,田建国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煎熬的,睁开眼睛看着李队长点了点头。李队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是满意、得逞的笑容,于是又一次问道:“你想抽烟?!” 田建国这回快速的点了点头,李队长突然脸色骤变,一把将嘴上的烟丢在地上,然后狠狠地将田建国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 “你当这里什么地方?!还想抽烟?也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身后的八个大字!”说着李队长快步走到那面写着字的墙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看样子你是一点都没认识到自己犯的错误,六子给我打!” 说完李队长大步走回小桌子前,看着六子拿着家伙朝田建国走过去,咒骂道:“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敢再我面前装大拿乔!” 田建国被李队长一脚踢倒在地,脑瓜子一下子就重重的撞在了地上,磕的他头晕目眩,两眼直冒金花,那点烟瘾也早就烟消云散。想要站起身,可是自己又被绑在椅子上,根本就动不了一下,只能难受的在地上趴着。 看着戳在眼前那根比婴儿手臂还要粗的棍子,田建国只觉得头疼得更加厉害,心里暗骂这两个人孙子。他是明白了,这两个人摆明了是要公报私仇,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用这么恶毒的法子。 听着身边传来的冷笑,他侧着身子现在只能,看见那个六子的裤腿,看不到六子脸上阴险的表情,但是忍不住背后一阵阵冒凉风。 下一秒钟,棒子就雨点样儿落下,啪啪在田建国身上发出阵阵闷响,一下跟一下,一下又一下,不间断的落下来。田建国脸色巨变,他觉得自己的肉被打绽了,骨头似乎也被打断了一样,发出刺骨的疼痛。他在绳子里面蜷曲着,痛苦的抽搐散布在他的脸上每一跟筋络,脸颊随着棒子落下的频率一下一下抽搐着。 就在田建国觉得自己马上要死的时候,六子也终于停下了动作,气喘吁吁地说:“李队……我……我看差不多了,再下去他恐怕就要死了。” 李队长一听,连忙说:“那就住手吧,不能让他死,他死了可就没意思了!” 此话一出,田建国刷白的脸上,变得惨白,就像是要被活生生的吓死了一般。 “六子,把人扶起来!”李队长一脸宽容的说。 田建国被扶正坐好,人仍旧被绑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已经奄奄一息。 “呦!?这就快不行了?!”李队长怪叫着,“六子,让他尝尝咱们的辣椒菜!” 六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怪笑,然后痛快的跑到外面,没一会又端着一盆子东西回来。 田建国仍是没有半点反应,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眼皮沉重的睁不开,一副任他们倒腾的样子。 李队长看着盆子里面红色的的液体,笑了笑,“我们这里好久没用过这个了,造价挺高的够一顿饭钱了,可是效果挺不错,泼在人身上让你感受一下燃烧的感觉,今天你小子命好!”说着又看了眼□“六子,泼吧!给他尝尝开胃菜,别让人家小瞧了!” 田建国听着话音,当过红卫兵的他立刻知道他们是要拿辣椒水泼自己,这种手段狠毒,被弄的人基本上不残也伤。他顿时吓的一激灵,身上居然又有了些力气,他艰难的抬起头,恐惧的着眼前的两个人 ,嘴唇屋里的颤抖着,“求你们……别……泼我……” “呦!会说软话了?呵呵,看样子你也知道这个手段。”说着李队长耷拉着眼皮,遮住眼波里面的深邃,就在田建国和六子以为李队长要说放人的时候。李队长突然阴阴一笑,“泼!” 六子没有丝毫停顿,瞬间红色的的液体,长着田建国倾面而来。 “啊!!”田建国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他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要死了,现在才体验到真正要死了的感觉。 辣椒水从他的头发上一路向下,蜿蜒出一道道红色的河流,必经的地方留下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是火上爆发喷涌出来的滚烫浓浆。 田建国脑子里面轰的一声,全身像是被火烧一般,每一寸肌肤都被灼伤,原本被打的乌青的地方更加红肿,滚烫。肉好像要从皮里窜出来一样,田建国觉得全身的肉已经开始腐烂,变得血肉模糊。 他剧烈的扭动着身躯,就像是蛇一样。面部表情狰狞,辣椒水让他的眼睛睁不开,看不见阳光躲在黑暗里,痛苦扭曲,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 田建国想要哀求,可是嗓子已经嘶哑,听不出他想说什么。 看着突然没了反应的田建国,李队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慌乱问道:“怎么了?!……他死了?!” 六子脸上也爬满了恐惧,他连忙走到田建国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最后一脸放心的看着李队长,“晕过去了!没死!” 李队长也长舒一口气,然后挑了挑眉说:“没死就行,没死就行!”然后有一脸索然无味的说:“看这样子,他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明天再说吧!走了!” “队长,咱们就这么走了?!”显然对于李队长轻易放过田建国,六子有些不敢相信,连忙追上前问道。 “那你留下来陪他好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三更,三更!!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话说,某人的地雷呢???!嗯?某鑫挑眉! 55第五十四章 私刑(中) 田建国被独自一个人丢在审问室里,他全身肿胀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看起来就像是水肿了一样。 没有人来领他走,没有人来看他,就像是被隔绝了。内心的煎熬,远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让他难受。 他眼眸涣散的看着四周的墙壁,过去曾经经历的一幕幕像是过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从一个朴实的孩子长成一个地痞流氓,从常玉英又看到了常玉萍,从意气风发的工农兵又到现在。 他才有了点动静,瞳孔微微聚拢了一点,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只有一缕月光从窗户照射下来,打在地上。 被照亮的地方,有一群蚂蚁,正在四处寻找着食物,它们看上去是那么弱小,只要微微一用力就会被你捏死。将像是他一样。 房间里寂静的可怕,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吃过半粒米。肚子早已经咕噜咕噜的唱起了空城计,嗓子也像是干涸的要冒烟了。 这个时候的人是最脆弱的,田建国知道自己已经要崩溃了,独自一人等待着死亡的阴影,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他已经没有任何还手的力量了。 想着想着,就沉浸在思绪的走廊里,昏昏欲睡起来。 他梦见他回到了家里,正睡的正香的时候,常玉萍叫他起床。他摆了摆手,常玉萍突然拿出一把菜刀,凶神恶煞的说:“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的脚剁了!” 说完就拿着刀狠狠地向他的脚切去,“啊!!”田建国一下子被恶梦惊醒,他瞪着一双眼睛,惊恐的扫描着屋子,他不禁浑身颤栗起来,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滴落下来,迷了他的眼睛。 刚要庆幸这只是一个梦,就感觉脚上一阵阵发出刺痛。他低下头一看,吓了一大跳。一只体形瘦长的灰色耗子,正趴在他的脚上身子一拱一拱,发出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 明明细小的声音,此时却变得异常刺耳,吓人。妈的!这只耗子在吃他的脚趾呢1 田建国吓的连忙原地跺脚,将老鼠赶走。 大脚趾已经被啃去了半截,肉和骨头都不见了,估计已经进了耗子的肚子里。脚趾变得血肉模糊,看起来很是害人。 田建国这次彻底虚脱的倒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再也没了焦距,他困极了,可是又不敢再睡了。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那微弱的月光,忽明忽暗。 橘红色的太阳,被高高的挂在天空中,发出红色的光芒,烤炙着大地。 一辆吉普车在黄色的土地上开过,经过的地方都有浪似地上下翻滚的黄土。田地里耕种的庄稼人都停下手中动作,好奇的看着那个大家伙。 车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平凡门前,车刚一停好。田彭就自己打开车门蹦了下去,然后对着李少校说道:“麻烦你了!我到了,你们回去吧!” 李少校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分明是一幅赶人的样子,“首长说,看着你进去我才算完成任务!” 这在这个时候,小木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赫莲看着大外孙,两忙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激动地说:“你个臭小子,吓死姥姥了!” 这年头最藏不住的就是事,田彭被人带走,田建国一家进了派出所。还没等第二天天亮,赫莲就已经全部知道了。 田彭看着姥姥穿戴好的衣服,“姥姥你这是要去哪儿?” 赫莲一下子想起来了,田建国和三闺女还在派出所里,于是连忙说道:“彭彭你在屋里和妹妹呆着,等姥姥回来,我得去派出所把你爸妈带出来!” 赫莲还没踏出门口,李上校连忙上前,“婶子,你别去了。我去帮你把人领出来!” 赫莲这才注意到,门口还长着一位军人。愣了一下,“您是?” “我们在村子里迷了路,多亏田彭小兄弟把我们带出去。”李少校面不改色的笑着说。 不得不说当兵的就是不一样,明明这理由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可是李少校一脸自然没有半点慌乱,而且就像是平常拉家常一样,赫莲也被糊弄过去了。 “那多不好意思,我们还是自己去吧!”赫莲笑着推脱。 李少校听完这话后,不自觉的看了看田彭,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个田彭的性子像谁了!?真和他这个姥姥一模一样,执拗的让人气郁。 “婶子我在派出所有认识的人,这次就是专门来找他的,我去比你好办事,行了!你就在家等着吧!”说完李少校也不再拖拉,转身就回到车里,让司机去市派出所。 又是一阵呛鼻的烟土,直到吉普车远去,突然从墙边冒出一个农村妇女,她鬼鬼祟祟的来到赫莲跟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远处,有惊讶的看着赫莲问:“婶子!你还认识当官的呢?!” 赫莲笑着说:“我哪认识什么当官的,人家这是好心送我家娃回来,和我们家没一点关系。” 说完赫莲就在田彭的搀扶下转身,走进门。 女人心里暗骂道,呸,当我是傻子啊?!不是当官的能坐车?那东西可知老鼻子的钱了,真是,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告诉我! 眼看着木头门就要缓缓的合上,女人不甘心了,突然伸进去一只手夹在两个木门中间,对这田彭压低声音说:“彭彭,那个当官的你们家真不认识?” 田彭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真不认识!” 女人嗤之以鼻道:“呦,田彭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是婶子大小看大的,这还对婶子保密?!”说着又压低声音,“再说,你也不是一般的人,能通鬼神,婶子知道。婶子着嘴紧着呢,我就是好奇!” “婶子,真不认识!你快回去吧啊!”田彭脸色微微有些发黑,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合上。 女人看着紧闭的大门,恨恨的念叨了两句,然后也就走了。 田彭刚一进屋,赫莲就问道:“王家那女人又拉着你问着吧?!” “嗯。”田彭点了点头。 赫莲叹了一口气,然后皱着眉叨咕道:“得了,明天指不定有谣传些什么了!” “姥姥怎么了?” “昨天大队也不知道咋回事,给咱家送来整整三袋子大米,还有肉哇,菜呀什么的。这就开始有人眼红了,开始传闲话了。说是大队想巴结你,今天他们再一看这么个大吉普车听咱们家门前,明天指不定说什么呢!?”赫莲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寻思起来:“彭彭你说这大队咋给咱们家送东西?!咋回事啊?!” 田彭连忙摇了摇头,然后默不作声起来。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却猜得出来。 屋里突然传出一阵刺啦刺啦鞋子在地面摩擦的声音,田欣从里屋跑了出来。 朝着赫莲问道:“姥姥爸爸妈妈回来了吗?!”然后一扭头又看见田彭,眼中充满惊喜,只觉得爸妈就出来有希望了,急切的说:“田彭你回来了,走!咱们去找首长,去救我爸妈出来!” 说着就拉着田彭向外走去,田彭心下一沉,知道坏事了。 赫莲皱起眉毛连忙说道:“欣欣别去了你爸妈一会就回来了。” “真的?!”田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 赫莲点了点头,然后皱眉说道:“你和姥姥说说首长是怎么回事?!” 田欣痛快的就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全盘托出,每个情节都学得惟妙惟肖,尤其是首长有请这句话,学的更是气壮山河。 田彭在一旁听得脑袋都大了,看着姥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田彭恨不得两眼一闭晕死过去算了。 “行了!田欣!你先进屋等会。”赫莲脸色铁青的阻止了田欣的表演。 田欣这才注意到姥姥和田彭的脸色都不大好,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下意识听了姥姥的话,走回了屋子。 见到门合上,赫莲看着田彭蹙眉问道:“ 说吧!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我帮一个将军领路……哏……然后……跟”田彭一句话还没说全,就开始打起饱嗝来。田彭更加着急,暗骂自己真没用连撒个谎都不会。 赫莲叹了一口气,看着田彭语重心长的说:“你看看你,从小到大只要一撒谎就打饱嗝。”说完又冲着田彭招了招手,“行了,我也不问了。姥姥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就行。” 正巧这个时候,听见屋外有人敲门,这才将田彭给解救出去。 “去开门吧!”赫莲无奈的说道。 “哎!哏……” 田彭连忙叽里咕噜的跑到门口,去开门。 杨派端着盆子,站在门口,一看见田彭,脸上大松一口。 田彭呆愣愣的看着杨派,表情有些错然,“你怎么在这?哏……” 杨派呆呆的盯着田彭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红,田彭又问了一遍,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将手里的盆子送到田彭的面前,说:“我妈做的饺子,让我给你送来的,你尝尝吧挺好吃的。白菜猪肉的!” 说完杨派就暗骂自己,就是一头猪,怎么说这个?!不应该先问问田彭有没有事才对嘛?! 田彭夜战牛半仙的事此时早已经传开,单元楼里的那些老老少少现在每天都在讨论这件事。而且远传越邪乎,越穿越神。尤其是那辆突然冒出的吉普车,还有将田彭请走的首长,更是给这个事情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呜呜 卡文了卡文了 56第五十五章 私刑(下) “哏……帮我谢谢……哏……婶子!”田彭一边难受的打着饱嗝,一边艰难的说。 “哦!”杨派若有所思的看着田彭,问道:“你是不是刚吃饱了?” 田彭立刻明白杨派误以为自己刚才吃饱了饭,所以打的咯。这让田彭一下子想起了刚才的事,顿时一脸挫败。他打小就是这样,平时说个小谎也没什么,可是只要一对姥姥撒谎,就准打饱嗝,一个接一个的,没完没了。 田彭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杨派更加好奇,关心的问道:“那你怎么了?” 田彭一下子变成了闷葫芦,耷拉着脑袋,一个劲的往外冒饱嗝。然后问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进去了!” “哎!别呀!”杨派惊慌地说,然后挠了挠头,向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就一把抓起田彭的手向外跑去。 两人一路跑到路边的稻田处才停下,田彭急了,自己这么无声无息的跑出来,等一下姥姥肯定着急,于是一甩手不高的说道:“你……哏……什么事,快说!” 杨派踌躇了,一时尴尬的看着田彭,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是想要单独和田彭说会儿话。这几天他没看见田彭,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丢了魂似的。以前吧!不想看见田彭的时候总能碰见他,现在想见他了,却怎么也碰不着了。 杨派意识到自己想在的状态很诡异,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而且对象还是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想要看见田彭,那种心情疯狂的要让他窒息了。 杨派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看着田彭想要转身走了,着急了,直接吼了一句:“我妈让我把盆子再端回去!” 一阵寂静,田彭没想到费了半天事,原来就是想要把盆子端回去。田彭眨了眨眼睛,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回家将饺子倒出来,你等会!” 还没说完,杨派又急了,让田彭回去那还了得?他不就是为了和田彭多待会吗?!于是上前一把抓住田彭的胳膊,田彭没站稳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杨派一脸怒气的说道:“你怎么就是不懂?!” 田彭一甩胳膊,甩开束缚,不满的揉着手臂,“我不懂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怎么就是不懂我的心啊!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喜欢你啊!喜欢你……杨派被脑子里的这三个字震慑住了,有一样东西终于破土而出,重见天日。杨派瞬间明白了自己对田彭那种旖旎的心思,原来是喜欢?! 杨派一把握住田彭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有兴奋,有惊慌,当更多的是喜悦。他瞪大眼睛看着田彭张了张嘴,有些话想要说出来,最终却又憋了回去。眯着狭长的眼睛,霸道的说:“我妈说了让我看着你把饺子吃光才可以,你就从这吃吧!” 田彭看着一下子恢复正常的杨派,又看了看怀里的一大盆饺子,掂量着这句话的可实施性,后来又想到对他挺好的哑婶,于是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开始吃了起来。 湛蓝的天空,只飘浮着几朵零星的云彩,稀稀薄薄的,漂亮极了。 杨派嘴里叼着一跟狗尾巴草,眯着眼睛高高仰望着天空,觉得自己多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又恢复了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儿。 不过,他现在懊恼起自己向前一副发春的蠢样子了,越想越觉得丢人,气馁的揉了揉头发。 然后侧脸看着坐在身边吃着饺子的田彭,精致小巧的五官,连吃东西的样子都是斯斯文文的,粉嫩的嘴唇被涂上了一层光亮,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杨派顿时脸上泛起一阵潮红。 “饺子好吃吗?!”杨派看着田彭手中的半个饺子微微发愣。 “你……哏……尝个吧!”田彭看着一脸馋样儿的杨派,好心的说道。 此话刚一说完,只见一个黑影朝着田彭压去,然后一口叼住田彭手中的半个饺子,连带着他的手指都差点被吞掉。 田彭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一副呆呆的样子问道:“你……哏……干嘛?” 杨派嚼嚼嘴里的饺子,然后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点头说道:“ 味道不错!” 田彭古怪地看了杨派一眼,心想他也不嫌自己的口水脏!?不知怎么的,看着眼见还剩下的几个饺子,一下子失去了食欲。想说让杨派带会去,可是又看见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与是一狠心。还是吃了吧!赶紧吃完赶紧走! 杨派看着眼前的小儿,吃的满头大汗,顿时觉得心情更加好了起来。接过盆子,然后却拉着田彭不让他走,笑眯眯的盯着对方。直到田彭满脸通红后,才问道:“你怎么还打饱嗝?” 田彭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哏也不知道!” 杨派歪着头像是思考了一下,一双眼睛从里到外冒着坏水,“我让你不打饱嗝,怎么样?” 田彭想了一下,总觉得这是不靠谱,有点危险。想要摇头拒绝,可是实在是打嗝打的太难受了,而且这是心理问题引起的,真就不管用,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杨派嘴笑得恨不得咧到了耳朵根后面,微微向前探着身子,然后小心翼翼的瞄了瞄一脸紧张的田彭,接着满脸笑意的朝着那张觊觎已久的薄唇贴了上去。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鼻尖已经碰到了一起,田彭突然眼眸变得有些空洞,然后瞬间瞳眸变得更加深邃。他不悦的微眯着眼睛,整个人的气场一变,嗓音低沉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杨派浑身一颤,一下子将身子缩了回去,看着眼前那里面的不一样的田彭,他突然有些恐惧。 浑身僵硬地回答道:“我……就是…” 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拍觉得自己满腔的热血,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 白轩熙眼眸变得更加深邃,杨派吓的狠狠的吞了一下口水,然后尴尬地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拿起一边的盆子,落荒而逃。 田彭看着逃跑的身影,眼眸迸射出一个冷意,然后脸色不大好的呢喃道:“以后离这小子远一点。” 眼瞅到了正午,太阳升到了半空中。赫莲来回在门口和屋子里穿梭,焦急不安的盼着。 田建国和常玉萍被接回来了,只是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大好。 田建国整个人变了个样,由于一天一夜没喝过水,嘴唇已经干裂。整个人肿的胖了四圈,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摸样来了,一双眼睛空洞没有焦距,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眼看这就要不行的样子。 相比之下常玉萍就算好多了,只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精神状态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两个人就像是刚从劳改队里出来的一样,常玉萍搀扶着田建国一点一点走了进来。 赫莲看着两个人,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哭道:“老天爷呀!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白轩熙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常玉萍一见田彭回来了,立刻像疯了一样扑了上去,“都是你的错!都怪你!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你就是个祸害,你怎么不去死!” 常玉萍张牙舞爪得向白轩熙扑了过去,听着难听的字眼,白轩熙的脸色变的铁青,他一把握住女人的脖子,眼睛危险的眯着。 应为呼吸不畅,常玉萍已经被憋的满脸涨红,恐惧的看着一脸怒气的田彭,此时全身忍不住打起哆嗦,摆着田彭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田彭的力气大得惊人,纹丝不动的掐着常玉萍。 “妈!妈!你快……救救我……”常玉萍气若游丝的艰难喊道。 赫莲反应过来,连忙抱住田彭说道:“彭彭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杀了你娘吗?!” 白轩熙一下子松手,常玉萍立刻瘫软的倒在地上, 然后就一句话也不说的走进屋子,将门关上。 屋子里的所有人愣愣的看着被合上的门,李少校表情有些僵硬地说:“我先回去了!” 赫莲尴尬的说:“让你看笑话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撞了哪门子邪?!” 说完有担忧的看着紧闭的屋子。 李少校微微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可不就是撞了邪吗?!不然怎么会性情大变?!先前可看不出来这小家伙这么…… 想着李少校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暗叹道幸好被掐的不是自己,打开车门,一脸疑惑的坐着车再一次走了。 黑暗的小屋子里面,田彭疑惑的看着微波粼粼的大海,还有朱红色的大门,心想自己怎么突然就跑到了空间里来?这时候看见白轩熙从门口走了出来,田彭连忙上前问道:“师傅!你怎么突然就冲了出去?” 白轩熙抿着嘴唇,脸上带着一丝愠怒,斜看了田彭一眼。语气有些严厉的开口道:“以后脑子要学灵光一点!离那个杨派远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噢噢噢噢 二更 - -终于要大地震了! 57第五十六章 地震(上) 这天的天气很不好,从下午三点钟开始,天上就变成了土黄色,好像是一层层沙粒铺盖整个天空一样。整个世界变得黄蒙蒙的,恐怖的就像是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阴冷的空气袭击着没一个角落,压抑着人们出不上去来。 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刮起大风来,所有人都睡得很早。 奇怪的天象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毕竟这一年里的天气都是挺诡异的。 自从上次田建国被救出来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就一直住在赫莲家,养病。 一家人早早的吃完饭,然后不到七点钟就躺炕上准备入睡。 上一次被师傅稀里糊涂的教训了一顿后,田彭也第一次生气了,在也没去过空间里找师傅。他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被平白无故的教训了一顿,委屈极了。 田彭这个人就是个死心眼,他认定的事就会一条路走到黑。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田彭躺在炕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他心绪不宁的看着屋顶,总觉得心里面乱糟糟的。这几天总会梦见小时候的事,如果不是师傅救了自己一次有一次,恐怕他现在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想着想着,田彭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他已经两个星期没去找师傅了,田彭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对,可是有提不起勇气去主动和师傅道歉,师傅想在一定气急了吧?! 田彭烦躁的抽过旁边的被子,蒙在头上,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想了不想了,先睡觉,明天再去和师傅道歉。 凌晨,十二点。村子里面所有的动物都不安的叫了起来,一直闹腾了很长时间一点也没消停过。 那只被田彭捡回来的歪舌狗,也急躁不安的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一会将盆子撞掉地下,发出砰地一声,一会呜呜的发出悲鸣的吼叫,然后一脸坚决的冲向大门,用身体一下又一下的撞着门口,发出咚咚的闷响。 赫莲看着院子里面毛躁的狗,纳闷的穿上鞋,将门打开。 蹲下/身子,安抚的摸着乐乐的头。然后对它说道:“行了快去睡吧!” 刚想进屋,乐乐一口咬住赫莲的裤脚,然后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咬着赫连的裤脚向外走去。 这只狗十分的通人性,赫莲意识到它好像是让自己出去看看,于是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带路!” 乐乐这才松开嘴,欢腾的向外走去。走到院子门口停下,赫莲小步走了过去,奇怪的看着地上,也没什特别的。只是一群蚂蚁集体迁徙。 赫莲皱着眉毛,不明白乐乐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于是说道:“你乖乖的。” 然后就转身向屋里走去,乐乐上去拦了两三次,也没讲赫莲拦在外面。这件小事赫莲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没过一会,赫莲刚进屋还没睡下,大地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整个房屋依依呀呀的跟着摇晃。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瞬间划破天空。 屋子里面的东西也开始哔哔啪啪的摔在地上,屋子里面所有的人连忙从屋里向外跑。地震了!地震了!尖锐的嚎叫声充斥着天空。地震越来越强烈,屋子发出恐怖的声音像是随时都会倒塌,变成一片废墟。地面开始裂出一条条细小的裂口,像是妖怪的嘴巴一样,瞬间越长越大,有人不幸的掉落进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墙垣瞬间倾塌,大块的碎片掉落下来,将很多没反应过来的人砸在下面。哀嚎声哭成一片。 田彭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看着头顶上的天空愣了一秒,然后反应过来,屋顶塌了!?他抓起身边的衣服,一个翻身就从窗户中窜了出去。看着外面化为废墟的院落,立刻明白天灾!?地震了! 田建国和常玉萍还有田欣随后也从屋子逃了了出来,急忙向外面的空场跑去。 “姥姥呢?!”田彭焦急地问。 “好像还在屋里!”常玉萍也像是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里屋。 田彭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们到外面等着!”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又冲了回去。 常玉萍犹豫了一下,脚下的大地像活了一样,摇晃的越来越劲儿大,她看着对着田建国和女儿说:“快走!到外面去!” 房屋已经明显支撑不住了,摇摇欲坠一副要坍塌的样子。田彭一边躲着点落下来的石头,一边向南屋冲去。 门口此时已经坍塌被堵得死死的,更本进不去。 田彭连忙跑到窗户处,看着被木头板封死的窗户,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姥姥你在里面吗?!” 里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应答声。 田彭像疯了一样,用手去掰木板,好不容易掰下来一块后。又拿着木板使劲的向窗户砸去,噔… “姥姥你等着我!我来救你!”这一瞬间田彭爆发了全身的力量,他不要让姥姥死,决不让! 田彭被从屋顶上掉落下来的石头,砸的浑身是血。 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可是他去不港有丝毫停顿,与死神争分夺秒,他要救出姥姥…… 终于,窗户被打开了,田彭松了一口气,他动作麻利的翻了进去。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突然砰地一声,瞬间坍塌,将少年的身影困在里面。 在外面过道上看着塌下去的房子,常玉萍瞬间尖叫出来,她妈没出来……年迈的母亲还没有出来……田彭和她妈都死了……她是那么的狠她的母亲,恨她为什么告诉田彭真相,恨她偏心眼,恨她爱大姐二姐多过自己。 她厌恶田彭,因为从他身上她总能看见二姐的身影,那是指责她强亲姐姐的男人,她讨厌那个什么都比自己强的二姐,所以她连田彭一起厌恶。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最初的嫉妒已经变成了深深的恨意。 但是看着世界上她最恨的两个人一起消失的时候,常玉萍不可置信的用手捂嘴,眼角一颗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道上此时坐满了逃出来的村民,他们痛苦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家一点点被无情的毁灭。这是一场灾难,人力所改变不了的灾难。 大地像是发够了怒火,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许多人见地震听了,于是冲去,在废墟中寻找着自己没逃出来的亲人。 不少人看着亲人被压在废墟里面,最后一点一点窒息死,那种场面残酷、凶残。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嘣’仿佛雷轰般的崩裂声,有一座废墟突然被炸开了,残物纷飞的漩涡从废墟上空盘旋。 一个少年背着一个老人从废墟中爬了出来,少年被砸的浑身是血,就像是一个血人一样,看起来很渗人。 所有人被这轰鸣声吓了一大跳,见不是地震,就没再理会。 田彭坚毅的背着姥姥一步一步爬了出来,眼前已经开始阵阵发黑。 被吓坏了的田建国和常玉萍连忙冲了过去,接过赫莲。赫莲刚一被接过去,田彭就像是完成了使命一样,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在天灾面前,人们就像蝼蚁一样,卑微、渺小。轻易就会失去生命。 人们还没从地震中反应过来,天上就开始下起了大雨,大雨冲刷着整座化为乌有的城市,也将人们仅存的一点希望给灭绝了。不少人又被大雨活活的浇死。 路边上坐着一个号啕痛哭的女人,她在废墟里挖了整整半夜才将儿子挖出来,可是儿子却已经断了气,他是被活活砸死的。 “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吧!”女人抱着儿子的尸体哀嚎着。失去儿子的女人无助的守在儿子的尸体旁边,五十几岁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女人哭完就像疯了一样呆呆的坐在尸体边,絮絮叨叨的和尸体说着话。 而刚刚收到t市发生八级地震的消息后,中/央立刻召集所有官员开会。接到消息的其他国家,第一时间向中国政府发出消息,表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可是却被回绝了,回绝的理由是中国要自立自强! 此时的中国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所有人真的害怕会引狼入室,再次发生八国联军打进紫禁城的事。 于是政要人物们围绕着怎么救,值不值得救,整整讨论了一天。等到派兵救人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从中/央下达命令派兵救援,到底达目的地整整用了四天的时间。而在这期间,被饥饿折磨的难民,开始抢劫食品商店,为了生存开始做起了违法激烈的行为。 然而娘娘庙村却不太一样,所有的人每天都会上赫莲家去取一点米,来糊口。 他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也亲眼看见,就在他们应为失去亲人绝望痛苦的时候。 赫莲家出现了让人惊讶的一幕,赫莲家的那只歪舌狗,不知道从哪里晃晃悠悠的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动物,鸡呀、鸭呀、猫啊,最后面还有两只活蹦乱跳的猪。每只动物身上都背着一袋子粮食,或者是其他什么吃的。 一个队伍浩浩荡荡,尽然有序,就像是人一样。而那只歪舌狗显然就是他们的头。 当是所有人都别这一幕震撼的目瞪口呆,心里想着,这家人真是不简单,田彭是个能通神鬼有本事的,这一家子动物也都和人似的通人性。这叫什么来着?哦,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我了……呼呼呼 打滚,求评论!! 明天不能再三更了,脑子要傻了- - 去睡会觉 58第五十七章 地震(中) 灰色的天空中透出一丝红色,那光线发出微弱耀眼的光晕,一点点将阴沉沉的天空照亮。一缕阳光照射在地面上残破的废墟中,给它润色上了一点生命的光彩。 但是这片城市已经陷入了死亡的阴影,没有一个人会有闲心去看这美丽的朝霞。雨水冲刷过的城市,显得更加阴冷,压抑苦闷的空气,让人难受的喘不上起来。 穿着破旧衣衫,蓬头垢面的幸存者,绝望的坐在废墟上,歇够了,就站起生将脚下的破砖一块块搬走,搬累了,就坐下在歇会。 所有人都是这样机械的活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拿让他们不去想死去的亲人,让他们能更坚强的活下去。 “解放军同志来了!解放军同志来了!”突然一阵激动的声音划破天际,喊这话的人,虽然满脸狼狈,可是一双眼睛却充满了生机,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又活过来了一样,容光焕发。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伟大的毛/主席派人来就咱们了!毛/主席万岁!” “毛/主席万岁!”一瞬将所有的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如同干涸的土地被春雨滋润般,将身上的颓废和阴郁一扫而光,毛/主席就是他们心中的神,就他们脱离魔爪得神!这就是精神领袖的力量。 陆军、海军,还有其他地方的解放军全都来了,他们手里不在拿着保家卫国的枪支,而是拿着铁锹,锤子与老百姓们一起挖掘废墟,救着被压在废墟下面还有一线生机的人。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大型机器能够开来救人,所以每个被救出来的人都是,一锹又一锹,一点点用人力挖掘救出来的。 有了解放军的帮助,所有人们也都提起干劲,一起挖掘,可是被挖出来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只有极少数还有一口气在。 这个时候医务人员显然就不够用了,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医用药品也越来越少,甚至眼看这就要消耗殆尽。 “医生不好了!抗生素已经用完了!”一个女护士焦急着对着医生报告道,没有抗生素那么做完手术的人很容易伤口感染,导致死亡,红十字会的医生们顿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其他的药品还有多少?能够用几天?”医生满脸严肃地问道。 护士皱着眉,“被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咋们带来的药只够支撑两天的。” 医生顿时大惊,“快去找韩副司令员!让他想办法看能不能从附近的几个省快点运些药品来。”说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告诉他人命关天,要快!” 说完女医生带上口罩,又冲进了用简易帐篷搭建的病房里。 韩尚荣是中/央军区16兵团第一副司令员兼副政委,是这次的t市大地震抢救的总负责人。 市中心妇幼医院半坍塌的楼宇上,一个女人被吊在半空中,她的头发被砸在大楼中间的废墟中,整个身子被悬空吊在半空中。女人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她已经被挂着三天了,一双眼睛早就变得空洞绝望,只是看到身下的解放军同志时眼中才冒出一丝希冀,哪怕从她的角度看他们只是一个大一点的黑点。 在她的身下此时正围着十来个解放军,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他们这群人里军衔最高的。虽然浑身被烟土弄得在脏兮兮的,可是一双眼睛却透露着一个身经百战,铁骨铮铮的军人应该有的气势。 “报告韩副司令员,梯子只有十米高,够不到被困人员!”一个年轻的士兵气喘嘘嘘的打着报告。 韩尚荣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射出一种摄魄心弦的光芒。这座医院是全t市仅剩的几座高楼中的一栋,一座二十几米高的楼,即使是地震也只陷下去两三米,这给救援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那个女人看起来和年轻,只有二十几岁罢了,她已经三天没有喝水没有吃饭了,如果不是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雨,估计她现在已经脱水死亡了。 难道就真的无计可施了?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具年轻鲜活的生命一步步迈向死亡?! “真的救不下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回答他的人带着些无可奈何:“报告副司令,无法救援!” 韩尚荣敛下了眼帘,在他的眼眸处打了一层阴影,使人看不清他现在的神色。半晌,他才有些疲惫的睁开眼睛,然后疲倦又沉重的说:“走吧!” 一种沉重的心情压抑着他们,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心间。一群人缓缓转过身,真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有一个士兵发出了一阵惊呼。士兵吓傻了一样大喊道:“有人爬上去了!” 韩尚荣浑身一震,连忙转过身,威严的眼眸瞬间变大,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只见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正手脚并用的在楼层上攀爬着,一路向上。他的动作很快,健步如飞、如履平地一般,没一会就已经爬到离女人还有两三米的地方。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住了,这是什么?武林高手?!轻功? 数十种么生有熟悉的字眼,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最终那个白影在他们震惊的注目下将女人救了下来,没费吹灰之力。 少年开起来也累极了,他把女人平法在地面上,此时的女人已经晕死过去。韩尚荣震惊得像少年快步走了过去,他不相信c国真的有轻功那种玄妙的东西存在,他知道部队有一类特种兵,就是专门训练挑战人体极限的,他们就会攀岩走壁。可是他不信眼前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破烂的少年会是特种兵,但他更不信眼前这个般大的孩子会是一个武林高手。 其他的士兵紧跟在韩副司令的身后,看着被救下来的女人,刚想开口喊医务人员过来,却被韩尚荣一脸凝重的制止了。 少年看了看女人的眼皮,女人的双眼仁涣散,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于是皱起眉头,连忙拿出布包,有他出一张黄色的符咒,用香点燃。然后拿着细长的银针,从燃烧的火焰上穿过,简单消了下毒,接着手法熟练的在女人的面门,和手上扎了起来。 围在旁边看的士兵,都忍不住道吸一口冷气,不过很快有镇定住。一脸好奇地盯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少年。 几针扎下去后,女人长出了一口气,少年才脸色缓和了些,然后站起身对着不远处看起来是个当官的军人说道:“找个地方,让她好好休养一下就好了!” 说完就银针收好,转身就走。 “等一下!” 韩尚荣想上前截住少年,可是那少年突然腾空的跳了起来,没几下就将韩尚荣甩得老远,又是眨眼的功夫少年的身影就彻底找不到了。 韩尚荣眼眸中的震惊再次流落出来,他觉得自己被震撼住了,他一辈子都没有没经历过的奇妙的事,今天全都经历了一边。 太阳越升越高,快到正午,光辉灿烂的光线才终于捅破重重乌云,洒遍全地。就像在昭示着是无无生机开始复苏,一切的痛苦将要过去。 田彭一路快奔来到陡河边的废墟上,所有人都在搬着落石。 一处一个人发出一阵惊呼声,接近着喊道:“快来!我挖到人了!” 所有的人向着那里奔去,田彭也来你忙走了过去,那个位置是哑婶他们家的位置。 放开重重地废墟,只见坡腿的杨力志,浑身是血的暴露在空气中,所有人震惊了两忙七手八脚的想要将他拉上来,结果却发现他的身体超乎想象的沉重,一点一点的向上拉,才发现他的怀里还有一个人,是哑婶! 所有人累得满头大汗,“大家再使点劲儿!” 杨力志的身体被拉出来了,连带着哑婶也被拉出了废墟中。所有人震惊的躺在地上的看着一家三口,老杨用身躯护着哑婶,哑婶用身躯护着儿子,一家人叠罗汉似的摞在一起。 这是一种人性,一种再死的时候还记得要保护自己家人的人性。 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伸手探了探中年男人的鼻息,然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又探了探女人和少年的,最后脸色难看的站起身,冲着一脸关心的大家伙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一家三口都死了!” 男人敬佩的看着这一家三口,被他们的亲情和危难之时的反应所折服,解放军站在这三具尸体旁。突然立正,身体站的笔直,对着三个尸体庄严地敬了一个礼。 在解放军同志的带动下,所有人也都不自觉的将腰板挺得笔直,痛切的看着老杨一家。 这个年代的生命就是这样脆弱,不堪一击。 田彭慢下脚步,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还是来晚了吗?看着地上冰冷的尸体,田彭觉得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热了起来,明明前几天还活蹦乱跳,充满生气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了?人就这么没了?! 田彭难过的垂下眼眸,突然觉得杨派的尸体有些不对劲,他的身上没有像杨叔和哑婶身上浮着一层死气。 于是皱着眉,连忙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我回来了!你们韩尚荣会是谁??!! 你猜,你猜,你使劲的菜! 话说,要不要二更呢? 第五十八章 地震(下) 潮湿阴冷的空气,让人忍不住手脚发凉,四周坍塌的废墟,讽刺的昭示着些什么,让人心里很难受。 田彭心情忐忑的朝着杨派一步步走去,是的太很冷,冷的让他觉得没一步都是那么艰难,让他觉得看着这一家三口的尸体,胸口一阵阵发紧。 田彭最终走到了杨派的身边,他看着即使死也将儿子紧紧的护在怀里的女人,她的眼睛真的很大,里面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女人这一辈子的苦和不甘,都□裸的写在这张被落石砸的狰狞的脸上。 一口郁气被狠狠的卡在田彭心头,如果他能再早一步也许就能救下哑婶一家人吧?!田彭叹了口气,然后收回视线,用手将杨派的眼皮扒开,看着灰暗的眼仁,田彭脸闪过一丝喜悦。他没看错,杨派确实没死。 他连忙站起身,对着身后幸存下来的男女们说道:“人还活着,快!快去端一盆水来!”然后想起了什么,特意嘱咐道,“要凉的!”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人群立刻一阵躁动,解放军一脸震惊的走到田彭的身边,疑惑的问道:“还……还活着?!” 田彭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连忙从破旧的布包里面掏出了一个破布捆着的小包。布包展开,里面是一排排排列井然有序的大小不一的银针,此时正冒着一阵阵冰冷的银光。 解放军愣了一下,眼睛中冒出一丝奇异的光,这个东西他认得。这个解放军算是有些见识的,他们老家曾经有一位告老还乡的宫廷御医,那个老头也是用那种长针给人治病的,就和眼前这个少年用的一样。 田彭将杨派的上衣七手八脚的给脱了下来,然后用手指在他的腹部轻轻按了几下,发现原本应该柔软的地方却硬如磐石,田彭的眉头微皱,对着身边的解放军问道:“有火柴吗?能打火的都行!” 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保卫国家的军人怎么可能抽烟呢?这不抽烟,身上自然没火柴这种东西。男人微微皱起眉毛,疑惑的心想这孩子要火柴干嘛?第一个想法就是眼前的小孩难道要抽烟?!可是随后破灭了,觉得自己想的太离奇了。 男人冲这田彭摇了摇头,然后又对着周围的人问道:“大家有火柴吗?能打火的也行!” 一群人也都两忙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凭着幸运存活下来的,跑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怎么可能还会随身带着那些东西? 田彭冲着脸色焦急的男人和难民们摆了摆手,表示没有火也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水来了!水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焦急地从远方跑了过来,他身上穿的衣服被已经破破烂烂的开了很多个洞,现在这衣服只能算是破布勉强遮掩身体而已。 这要是换了以前,一准会有人背后笑话他,可是现在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一时间所有的芥蒂多有的恶毒,全部烟消云散。灾难使他们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紧紧地依靠在了一块儿,他们要活下去,就只能互相帮着。 田彭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对着端着水的男人说道:“大叔麻烦你把这水破在杨派的身上!?” 男人吓的呆住了,所有人也都一片愕然,这是救人还是害人啊?!现在刚入秋没多久,这水是冰凉刺骨,眼看着地上的人也就只有一口气了,再加上这盆子冰水。那不马上就找了阎王爷报到去了?! 中年男人忍着吞了口吐沫,惊讶的看着田彭,“啥!?田彭你确定?!这一盆子水泼下去,杨派还不两腿一蹬?!” 解放军也连忙向前一步阻止道,“小同志,我看还是交给医务人员来处理吧!” 这位年轻的士兵明摆了就是不信任眼前这个般大的小孩,不过话说回来也确实不赖他,谁会相信一个半大的孩子会治病?!而且还是用这么怪的方法?!男人心里发怵了,先前被针灸忽悠住的理智一下子回来了。 田彭瞥了解放军一眼,冷冷的说道:“等着他被抬回去,早就没命了!”然后又对着不远处的中年男人说道:“大叔要是我不用施针,这水我自己就泼了。叔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你要是信我,就现在泼!再耽误一分钟,杨派就真的要下去找杨叔和婶子去了!” 田彭顿了顿,看着中年男人一脸犹豫,周围所有的人都议论纷纷,隐约有人在说这水不能泼呀!?脸色突然一变,一双眼睛如同毒蛇一般冒着冰凉的怒火,让他们顿时觉得一身一阵阵发寒,田彭怒声道:“你们大家看看哑婶睁她睁着眼睛在看着你们呢?!她这是死不瞑目!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杨派这么死了,袖手旁观?好既然你们不怕哑婶半夜去敲你家门,我也不怕!” 说完,就用佯装着生气了,怒气冲冲的要收拾东西走人。所有人一下子慌了,被田彭的话说的害怕了,外地人不知道田彭的名号,他们这些住一块的邻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田彭可不是一般的人啊,那是会法术,能通天下地,在阴阳两界来回的人。 其实这些大多也都是他们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将田彭有些神话了。但是那晚和邪道长斗法,他们这群人中绝大部分可是确确实实亲眼看见过的,那一晚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就如同在他们面前打来了一道神奇的门,让他们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神秘、怪异。 地震刚结束的那两天,国家没来得及救援,就是人家田彭这孩子,给附近的受了伤的老百姓们看病治病。就连只剩一两口气的人,这田彭给一道符水在扎上两针就能,药到病除,起死回生。田彭这神医的名号,在t市也很是响亮。 于是所有人心里开始敲起了小鼓,端着水的男人也慌了,看着哑婶那双被砸的充血的双眼,浑身打了个激灵,从觉得躺在地上的冰冷的尸体是在瞪自己,于是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道:“田彭你别走!我泼!我这就泼!” 田彭微微一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解放军大吃一惊的看着他们吼道:“什么?!你们是不是疯了!” 说完男人想上前把那盆水抢下来,田彭怕再耽误下去将不远处的其他士兵引来,于是手捏一根银针对着男人的脖颈处一扎,男人顿时觉得全身一阵发麻,然后就像是卸了力一样,哐当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双眼焦急、诧异的在眼眶里叽里咕噜的乱转。 所有人一下子都噤了声,有些滞纳的捂着自己的脖子,不敢再多说一句。 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在田彭催促的眼神下一刻不敢在耽误,向前一步,哗一盆水,入同破瀑布一样,洒在杨派的身上。 水刚一撒落下,田彭就冲了上去,拿着一根银针照着杨派脐上三寸处就扎了下去,一根银针深深地陷在了杨派的肉里,只剩下半截。 所有人看着凶狠麻利的动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一时忍不住想象着这么长的一根针要是扎在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感觉,一时间所有人忍不住害怕的吞了吞口水。 田彭一手轻轻转动着银针,一手从布包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纸符,然后在空中挥了几下,嘴唇一张一开像是念了个无声咒,这纸符就在空中诡异的燃烧了起来。 田彭本来不想用纸符自燃,虽然现在大家都忙着抗震没人会说他搞封建活动,但是他担心这些人秋后算账。可是为了救人,这一天之中已经用了两次。 瘫在地上的士兵惊讶的看着这不科学的一幕,显然是被震慑住了,而围在周围的老百姓们却像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脸上没有过大的表情动作。 田彭一手轻转着银针,一手拿着纸符在杨派的脸上轻轻抖擞着。没一会,杨派的脸上就浮出了一层水气,像是膜一样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越来越厚。 没一会杨派的嘴巴微微张开,长出了一口气,一道符也烧为了灰烬。 田彭将杨派身上的针拔了下来,对着四周的人说道:“好了,把他送医院里就行了!” 说完,田彭有叹了口气,小声对着将杨派死死护在怀里的哑婶说道:“婶子,杨派我已经帮你救回来了,你和杨叔就安心上路吧!” 说完用手在哑婶的脸上轻轻一抹,那双吓人的眼睛就缓缓的合上了,仔细看总觉得哑婶被砸的稀烂的脸上带着一种安心的微笑。就像真的听懂了田彭的话一般,那双原本拉紧杨派的双手也慢慢松开来,诡异、毛骨悚然,可却又让人心里有些发酸。 田彭像是累极了,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像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士兵走去。那年轻男人一双眼睛惊异、恐惧的瞪着田彭,就像是怕他要做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田彭轻笑一声,将男人脖子上的针拔了出来,然后就向前走去。 趴在地上的男人,没多大功夫就生龙活虎的爬了起来,丝毫没有刚才的手脚发软的症状。他惊异的动了动手,回头想要找刚才的少年,却再也找不到了。 不过与那个诡异的少年相比,他现在更关心一件事,他向远处大喊着:“护士这有受伤的人快来!” 没一会,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浩浩荡荡的跑了过来,医生蹲□看了看少年的眼皮,然后又用听诊器,在躺在地上的少年胸腔出听了听。 一双眉头越来越近,最后在士兵的注目下,摘下听诊器一脸惊异的说道:“太不可思议了,这孩子真的是从废墟底下挖上来的?!” “对!” “真是个奇迹,福大命大啊!”医生摇了摇脑袋感慨道。 士兵吃惊的问道:“这人没死?!” 医生奇怪的看了眼士兵,点了点头“对呀!这么看着一点事都没有,健康着呢!休息两天就好了!” 士兵表情极为复杂的看着地上脸色惨白的少年,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没死?!不应该呀!!这不对!他应该死才对呀!” 医生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看着眼前怪了怪气的士兵,不满的说道:“你这人安得什么心呀?还咒人家死?!”说完气冲冲的瞪了男人一眼。 士兵此时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脑子里的怪圈,什么马克思主义列宁思想,科学主义论一下子化为灰烬,此时他只觉得天要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的爬回去,接着码字……你们说我吧!嗯……我不还嘴,我错了! 第五十九章 狗肉(上) 一九七六年,那是一个充满波折的一年,是不平凡的一年。 在这一年里,t市发生了c国有史以来最具毁灭性的地震,是全国上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一年。 “婶子!快和我们一块取吃的吧!”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女人经过田家搭的小棚子时,满脸喜悦的喊着。 “吃的?!什么吃的?我咋不知道?”赫莲疑惑的问着。 女人抿嘴笑道:“快和我们去吧!吃的是用飞机带过来的,将在杨家庄那篇废墟那边,每天都从上面扔下来特别多吃的!” 中央为了解决地震区的百姓口粮的问题,就用直升飞机运来一些压缩饼干,这种的食物。可是到了这才发祥,t市的地震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整座城市从天空上向下看就是一片废墟,没有任何可落脚的地方,于是无奈之下只好将飞机降低,从空中将救援的食物扔下去。刚开始的几天有人甚至还被这从天而降的压缩饼干稀里糊涂的给砸死的,被砸死的人还不少。一下子这隔几天就掉吃的消息不胫而走。 赫莲微微一笑道:“我不去了,我家这还有点粮食,不和你们抢!” “哎那行!婶子你忙着,那我就走了!不然等会去晚了,都没东西了!”说完女人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妈!你怎么这么傻呀?!怎么不跟着去?咱们家的米不都让你和田彭扮好人,给发的七七八八了,哪还有吃的!”常玉萍从棚子的里面走了出来,对着赫莲埋怨道。 赫莲瞥了三闺女一眼,然后拍了拍手,冷哼一声:“今天有东西吃饿不死,不就行了?现在就这么点吃的,你都划拉到咱们家来,别人都饿死不成?!心里就自己那点小算盘,还不如田彭一个孩子。也怪我老婆子没教好,教出了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玩意来!我这老太婆也指不上你!“ 赫莲将常玉萍数落了一顿,最后说了句:“行呀,你要是怕自己饿死,你就去捡!”说完赫莲就身形一晃一晃,腿脚不利索的回了棚子。 常玉萍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叨咕道:“我呸,这人真是越老越偏心,让我去捡压缩饼干?!谁不知道压缩饼干能砸死人?! 真是不安好心!” “我看不安好心的是你吧!”一个女人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常玉萍的身后。 常玉萍被吓了一跳,她心有余悸的转过身。身后站着一个身穿一身绿色制服,身形姣好的女人。看面相她年纪不小了,最起码要比常玉萍大十岁,应该五十多岁。可是面色、皮肤还有那种优雅的气质,却是常玉萍所没有的,所以眼前的女人居然让人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没有给人半点苍老的感觉。 此时女人的眼中,迸发出一种逼人的目光,全身散发着高傲有阴冷的气息,让常玉萍不敢与她直视。 “你是谁?!”常玉萍牙齿上下打着架,有些颤抖的问,面前这个女人的目光实在是严厉、冷冽的让她打心底了恐惧,这种恐惧很熟悉,可是又说不上来什么。 常玉萍注意到,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走到了女人的旁边,这两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夫妻,两个人看长相年纪应该相当,可是女人给人的感觉比这男人应该略大些。 常玉萍人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女人依旧目光冰冷的盯着常玉萍,浑身散发着一种压迫感,让向来泼辣的常玉萍僵硬的立在那里。 男人轻咳了两声,然后看着常玉萍问道:“请问这里是老常家吧!” 说着男人抬头向里面望了望,看见往门口走来的老太太,眼前一亮,“妈我们回来了!” 这一声妈,喊得赫莲一愣,就连常玉萍也跟着呆愣住。赫莲这辈子可没有生过一个儿子,常玉萍也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哥。 难道是……赫连心头一颤,连忙向旁边望去,看见一个烫着卷发的时髦女人,看着那张日日夜夜思念盼望的脸,一时间老太太激动了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大丫头!?” “妈!我回来了!”女人一时间也控制不住情绪,连忙扑进赫莲的怀里。 赫莲这辈子一共有三个闺女,老大常玉华,老二常玉英,老三常玉萍。三个闺女当中,人们村里的人却很少提起老大,甚至很多人不知道他们家老大的存在。 只有些老人才知道,早年也就是刚建国没几年,那时候还是内战时期,老常家招待了一个当兵的,后来他家大闺女就和那个当兵的跑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却没人知道,只是后来传出了他家大闺女和那当兵的有了孩子,怕被他爸常老三打死所以和人家私奔了,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传言越来越难听,直到常老三拿着斧头追着一个在他们家门口说闲话的人,如同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样,死活要把那人给劈了,这才再也没人敢提这事。后来事情渐渐的淡了,也就慢慢的被人们所遗忘。 “大……大姐!”常玉萍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这个称呼,在她嘴里面上下翻腾了好多遍,她大姐和走的时候,她大概还没有田欣大,对已大姐对她而言很陌生,只记得从小大姐就对她和二姐很严厉。一时间常玉萍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大姐听到没?应该是听见了吧……不然也不会……常玉萍心里默默祈祷着,大姐刚才没听全。 常玉萍尴尬的笑了笑说:“大姐你和妈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 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这是多少年了,应该是快三十年了,母女两个人没有见过一次面。这么多年的杳无音讯,赫莲早已为自己的大女儿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 哭够了,赫莲给闺女脸上的眼泪擦干,然后又疑惑的看向旁边一身军装身姿挺拔的男人问道:“这是?!”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敢情自己刚才那一声妈白喊了。 常玉华笑了笑,对着赫莲微微埋怨道:“妈!你真是的,能跟你闺女回来的能有谁你大女婿呗!”说完挽着赫莲的手臂,看着对面的男人笑着说:“再说了,韩尚荣妈你又不是没见过?!当年他和部队走失,还住过咱们家呢!” 赫莲斜看了男人一眼,顿时想起这小兔崽子当年拐走自己闺女的事来,然后撇了撇嘴,说道:“我可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住过当兵的!不知道不知道!走了闺女陪妈进去!” 说着拽着常玉华向里面走去,丢下韩尚荣面色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常玉华看着平常威风凛凛、向来说一不二的副司令,一脸紧张如同愣头青一般杵在门口,求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常玉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着韩尚荣说道:“还不赶紧进来!咱妈和你开玩笑呢!” 韩尚荣这才如蒙大赦,连忙跟着走了进去。 找了个理由就冲出来的常玉萍,心情不怎么好了,满脑子都是大姐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可是琢磨琢磨也就烦了,爱咋咋地,这么一想心情豁然就好了许多。大姐在怎么了?自己凭什么怕她呀?!有什么好怕的,就这么着。 一瞬将,一些汹涌澎湃的思想向她袭来,有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烦心的事没了,就开始忙活起来做饭来了。 虽然嘴上和心里说自己不怕,可是仍是想做顿好的讨好一下常玉华,看常玉华的着装,就能看出她现在过得很好,至少比她要好。 常玉萍看着只剩半袋的大米,还有一些蔫了的白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手里的白菜用力一摔。双手叉腰,气哼哼地说:“这老太太还真是,那么多米都送人了,这菜也是就收这些个破玩意,够干什么的?!” 常玉萍显然忘了,现在是地震时期,正处于困难的时候。许多人都吃不饱,靠着国家发的那一点救济的食物,只能勉强保证饿不死。因为地震,井还有自来水多数都不能用了,就连吃水也成了个大问题。 水对于他们来说也都是宝贵,靠着河边的还好点,还有一点溪流,可是离着水源远的人就麻烦了,只能靠接点雨水来解决问题。 家里当初跟着歪舌狗出来的牲口,赫莲不允许他们杀了吃,说那些动物都是通人性的,不一样。及时这样,吃惯了肉的常玉萍和田建国也都偷着摸着给杀了吃了。 对于不听劝的常玉萍,赫莲也只能又气又急,却没别的好法子。 这样一来,家里更没有什么可以下饭的。常玉萍正琢磨着怎么办的时候,突然看见老老实实窝在不远处的一个白色影子。 顿时,常玉萍乐得眉开眼笑,她挑了一个棍子藏到背后,然后一步一步向着白色的豺狗走去。 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乖,乖!” 作者有话要说:…… ………… 啥都不说,继续码字! 第六十章 狗肉(中) 原本趴着脑袋的乐乐,突然警惕地抬起头,它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的常玉萍,开始人性化的向狗窝里缩了缩,然后发出不怎么友善的低吼声。 常玉萍被歪舌狗的架势吓了一跳,站在离它五十米的地方不敢动起来。脸上的带着惧怕的笑意,“乖乖哈!没事,别怕哈!” 有时候这个狗是异常的敏感,十分通人意,就像个人一样,家里养过的人都知道,你若是不喜欢狗,这狗对你也不会待见到哪里去,有时候它还会多得你远远的。 常玉萍越是这么说,歪舌狗的低吼声就越来越厚重,如果他不是舌头歪着的话,相信早就叫唤了起来。 常玉萍僵在那里,累极了。于是干脆原地坐下,气恼的瞪了一眼扔在低吼的狗。 “我呸!什么玩意,就连个狗都敢欺负我!”常玉萍愤愤的骂到。 常玉萍越想越生气,于是捡起一旁的一个小石子冲着歪舌狗狠狠的砸去。一块石子顿时打在歪舌狗的脸上,歪舌狗瞬间发出呜呜的惨叫,就如同刚满月的婴儿哭声一般,顿时常玉萍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咒骂道:“在鬼叫就宰了你!” 歪舌狗像是听懂了一样,一点声音也不再出来,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窝在那里,努力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离开女人的视线。 看着一副无辜、装可怜的狗,常玉萍又气又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她觉得自己好累,她的心里藏了太多的事,她嫉妒姐姐有时候嫉妒的发疯。 哪怕二姐已经死了很多年,可是她依旧嫉妒她,嫉妒她为什么讨所有人的喜欢,也嫉妒她为什么比自己相依不嫁给田建国。 她害怕田彭,田彭越能耐,她越怕,因为她的心里有愧,她知道自己对田彭不好,她当年家给田建国时,还只是个花季少女,心思单纯不会想太多。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想得多了,多到让她都觉得自己有时候就要疯了。 强烈的嫉妒和剧烈的害怕一直充斥她的心,仿佛只有克服这两种心情,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常玉萍缓缓站起身,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也许自己就和这只歪舌狗一样吧,想要躲在自己的世界,将自己伪装起来保护自己……像个幼稚的奶娃娃一样。 她抬头看了头顶上的只剩下半张脸的太阳,夕阳了,整片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好看极了。常玉萍将手上的棒子扔掉,然后想要做顿简单的饭菜。 一个没留神,一脚踩在了石头上,女人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顿时裤子的膝盖出被摩擦出了一个窟窿,下巴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十几岁的胖小子突然闯了进来,拎起半袋米就向外跑。常玉萍一看就急了,连忙爬起来,一边大喊着抓贼呀,一边追了出去。 这年头,有人好心将自己家的粮食分给其他人吃,但也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去抢去偷。 这半袋米,是老常家仅剩下的一点粮食,先前被狗从废墟中带出来的五袋子粮食已经全布发光了,那些当来来拿米的邻居那个不说他们家好,可是这两天粮食要吃光了,老常家也拿不出多余的米给村民了,关系好的没说什么,可是那些平常也就说上两句话的村民没少那白眼瞧他们家。 那意思好像就是该他们的,好像就是应该把最后一点米应该给他们,凭什么?!帮着你们那是心眼好,不帮你们那也是天经地义。常玉萍平常总是和赫莲说,这个好人做不得,赫莲却是不听,现在好了吧,人家以为咱们家里有的是吃的,明目张胆的上家来头来了。 “小兔崽子你再跑!别让老娘抓住你!”常玉萍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大喊着:“抓小偷!” 今天也邪了门,一条路上都没遇上一个人,全跑去捡压缩饼干了。常玉萍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越跑越猛,紧追不舍。 小胖墩一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婶,顿时一副见鬼的表情骂道:“我操,这老娘们还跑的挺快!” 于是奋力的往拐角跑去,可能是因为拿着那半袋子米却是增加了他的累赘,少年越跑越慢。一拐弯,常玉萍一把就将小毛贼抓住了,愤恨的笑道:“小兔崽子,看你还怎么跑!” 大牛奇怪的是立在原地,不跑也不挣扎,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大牛随手将半袋米向后一抛,立刻有一个少年欣喜若狂的冲上去将米接住。 常玉萍突然觉得不对,向四周一看,只见四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向她一点点靠近,要将她重重包围的趋势。常玉萍见事态不好,想要想会跑,虽然她是一个大人,可是她也弄不过这几个般大的小子呀。 但是又想到那半袋子米,那是这一大家子这几天唯一的口粮。 “你们想干嘛?!告诉你们这几个坏小子,马上把我们家半袋米给我,不然我就找你们家去!”常玉萍瞪着眼睛装成一副母夜叉的样子。 这些坏小子,却是哈哈一笑,一点惧意都没有,“逗死我了,你们听见这老娘们说什么了吗?!还说要找我妈,笑死我了。”胖子哈哈的笑起来。 有了大牛的带头,其他小青年也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大牛不屑的看了被气得浑身乱颤的女人一眼说道:“我告诉你,我拿你们家米那是给你们行善积德,你们搂着那么多粮食不给村民们分分,只顾着自己,就没你们家这么缺德的。” 常玉萍听着无耻的话,她的眉毛被重重的竖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的圆的似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一张脸也气得通红,眼睛里面似乎要喷射出来浓烈炙热的岩浆一般,她要将眼前这几个小流氓活活烧死。 “放屁,你们几个狗娘养的玩意!我们老常家欠你们的怎么了?!别说我们现在是真没粮食,就算有,不给你们那又怎么地?!看着你们饿死和我们家有半毛钱关系?!少他妈的跟老娘玩不要脸,你们还嫩点!赶紧的今天不把米还给我,我就削死你们几个!”常玉萍怒火冲天的破口大骂起来,她早就知道好心没好报,让她说着了吧?!这群白眼狼,有奶就是娘的玩意。 几个胆小的顿时还真的不敢动了,大牛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冲着女人不屑的撇了撇嘴,“还不知道谁削谁呢?!哥几个给我上!” 几个人先是犹豫的踌躇了一下,但是一看着那白花花的大米,顿时几个人互对了下眼神,然后一点头。 然后个个一副凶神恶煞那个的表情,向着常玉萍走去。 常玉萍一见动真格的了,一时间也就没了底气,扬尘的小路上,洋溢着压抑的气氛。常玉萍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有些紧张的看着这几个上年,然后嘴上仍是威胁道:“把米还给我!……” 几个少年越来越近,最终将她统统包围,就像个铁桶一样,围得结结实实。 常玉萍猛然吞了吞口水让后大叫起来,对着四周一通胡乱的挠打。几个少年双手环在胸前,一脸看戏的表情,好笑的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看着这的大傻老娘们儿闹腾。 正在这时候,只听身后啊呜一声,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黑影就向他们扑了过来。 五个少年,一下子有两个狼狈的倒在了地上。剩下三个都目瞪口呆的看这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狗,这野狗长得很有特点,舌头斜着衔在嘴边。 大牛顿时眼前一亮,这狗他们认识,就是那只被田彭救了的野狗,害得他们被一大群野狗追着咬的罪魁祸首。一下子新仇加旧恨,大牛咬牙切齿地说道:“兄弟们和我一起上,逮住这只狗,今天吃米又吃肉!” 所有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为之一震。一个个满带着贪婪的眼光,捡起地上的石头,或者是木棒,向歪脖狗砸去。 常玉萍显然没想到歪舌狗会突然冲过来,于是一时间懵在了那里,但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这只狗是特意来救她的,这种诡异的违和感,在常玉萍的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一时间,看到因为保护自己而被少年们追着殴打的歪舌狗,常玉萍突然觉得有些揪心。想要趁机逃走,可是又迈不出步子,眼睛看着被用棒子夯倒在地歪舌狗,看见歪舌狗一边挨着打一边站在自己前面一副毫不退让保护主人的样子,常玉萍突然觉得心头一沉,眼眶一阵阵发热。 于是发疯了一般冲上前,揪着大牛的耳朵,用手甩着他两个耳光,吼道:“你个兔崽子居然敢骂我是老娘们儿!” 大牛被常玉萍偷袭个正着,被揪着的耳朵嗡嗡作响,火辣辣的痛,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就要掉了,于是疼的上蹿下跳道:“婶子,你快放手吧!哎呦!哎呦!耳朵快掉了!” “滚不滚!?”常玉萍发怒的吼着。 大牛被耳边突然炸响的喊叫声,吓的浑身一突突,脑袋更是嗡嗡的大了一圈,于是连忙求饶道:“我们滚滚!不干了!快住手吧婶子!” 看着女人疯狂的表情,大牛真的担心自己的耳朵会被硬生生的扯掉。 四个正卖力的揍着狗的少年,一见自家老大被俘虏了,看着女人那副狠样儿,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看着老大肿起来的脸庞,几个人连忙不敢在常玉萍面前造次,一个个老实巴交的与先前的张狂判若两人。 常玉萍冷哼一声,拿着半袋字谜往肩头一扛,然后凶狠的看了几个少年一眼,挑了挑眉毛:“还不走?!等着跟我回家呢?!” 大牛瞬间被吓得慌忙逃窜,几个人也不敢再继续下去,于是纷纷向后退,然后扭头就跑。 常玉萍得意洋洋的笑了笑,然后走到不远处歪舌狗的身边,“走了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ok……你们猜怎么了? 明天见! 第六十一章 狗肉(下) 道者,乃正气之所在,凡修道之人皆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虽不能做到凭一己之力救济苍生,却可以做到顺应天理、救危扶难。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天色灰蒙了大半,天际间泛着一道橘色的霞光,耀眼明媚却又昭示着黑夜即将来临。 田彭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面坑坑洼洼,还有几道深深的沟壑,如同龟纹一般深深地镶嵌在地上。路上的人烟稀少,因为地震所有人幸活下来的人都被聚集在了一起,住在简易的帐篷里面。 最近几天天气诡异的厉害,白天潮湿阴寒,夜里也总是刮起邪乎的旋风。每晚寒风总会呼呼的透过帐篷的缝隙吹进去,好几次帐篷差点就被大风给连根拔起吹跑。 田彭踏过一片片废墟,破败的小路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风卷着地上的灰尘直刺人的眼睛,田彭半眯着眼。 怪风一会就停了下来,田彭难受的睁开眼睛,却苦涩的又合上,显然是被刚才的风沙弄得眯了眼。他半张半合的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找个地方歇一会,眼睛酸涩的难受却又不能用手去揉。 “呜呜……”风中传来一阵呜咽的低吼,飘飘渺渺听不真切。 田彭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因为眼睛睁不开,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影子,但是田彭依旧认了出来,身后的那个白影就是他们家的歪舌狗,“乐乐!” 白影在原地动了两下,却没有靠近。田彭高兴地说道:“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吧?!是不是姥姥等着急了?走回家去。” 田彭高兴的站起身,虽然眼里面的沙子还没有弄出来,可是不知怎么得,此时田彭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让他快一点回去,一时间田彭居然有些急躁起来。 少年走在前面,白色的歪舌狗跟在他的后面,一如当初那个样。田彭第一次救歪舌狗的时候,就是这样,那只歪舌狗一直跟在少年的身后,跟得紧紧的。哪怕少年对它恐吓,对它不理不睬,这只狗依旧将定的跟在他的身后,一步都不肯离开。 一瞬间两个场景竟然像是融合在了一起一般,田彭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停下步伐,歪舌狗也跟着停了下来,坐在原地看着他。 田彭身形微微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悲伤的说:“快走,以后别再自己跑出来了,万一被别人抓去吃了……走。” 田彭最后几个字声音说的很低,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被风轻轻一吹,话音就消散在了空气之中。他没有回头,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继续向前走,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发现一般。 夕阳照在这一人一狗的身上,却只将少年一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寂的背影一直向前,直到消失在远方。 没走多远,再拐一个弯就到了住的帐篷,田彭眼里的沙子一句没有弄出来,仍是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他回过头对着不远处的歪舌狗大喊道:“快来,要到家了!” 歪舌狗伸着舌头哈哈了两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深深的盯着少年的身影,就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一样,然后一扭头向着相反的方向跑走了。 田彭想要上前去追,此时有刮起了一阵旋风,将白色的影子最后吞噬殆尽。 眼里的酸涩更加难受,眼中硌得难受的沙子终于被泪水冲了下来。 帐篷中用木板和几块石头,随意的做了一个桌子,一家人此时正温馨的围在桌子边准备开饭。经过这场浩劫,一家人一个都没少,这对他们而言就是老天爷的恩赐。 木板上正放着冒着热气的黍米饭,还有两道清汤寡水的炒菜,说是炒菜实际上就是用水煮的,出锅前放了把盐。桌子正中间放着一个铁盆,里面装着满满的一盆肉,虽然没放什么小料只是用白水炖的,但是散发出来的肉香仍是隐忍食欲大动,毕竟在这年头本来就很少能吃上肉,更何况是刚刚地震后。 常玉华看着餐桌上的母亲和小妹脸色都不怎么自然,于是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常玉萍紧紧地抿着一张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盆冒着异香的狗肉,心理面很不是滋味。 赫莲也默不作声,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听到大闺女的问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招呼道:“哦,没事没事!快动筷子吧!我就是琢磨田彭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说着抓起筷子扒拉了两口饭,大家见老太太动筷子了,也都跟着吃了起来。 从一上桌田欣这两双小眼睛就死死地盯着这盆子肉,馋的直咽口水。早就被肉香味勾的馋虫都出来的田欣连忙伸筷子去夹,却被常玉萍用筷子给挡住了。 田欣不满的撅起嘴,嚷嚷道:“妈我要吃肉!” “小妹怎么了?”常玉华投来疑惑的视线。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常玉萍的身上,常玉萍尴尬的笑了笑。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最开始她是打算将狗给杀了,可是她最终没下的去手,后来那只通人性的歪舌狗居然为了救她,活生生的被人打死,到现在她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双绝望的琥珀色的眼睛。这让她的心理更加不好受。 歪舌狗死后被田建国扒了皮,炖熟了。这让常玉萍心里更加愧疚,一股阴霾深深埋在她的心间。但是没法子,现在正是危难时期,什么物资都很紧缺,外面有多少人要忍受着吃不饱的日子。再说歪舌狗又不是被他们打死的,这也是逼不得已的,这么一想常玉萍的心里也不是那么揪得慌了。 常玉萍冲着大姐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闺女说道:“乖,大姨他们难得回来,让给大姨他们吃啊!” 常玉华轻笑一声,“行了老三,不就是一块肉吗!孩子想吃就给孩子吃呗。”说着常玉华就夹了一筷子,放进田欣的碗里。 田欣高兴的说了声谢谢大姨,然后大快朵颐起来。常玉萍两色僵硬的看着猴急的吃着肉的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也没说什么。 常玉华给田欣夹完了,又夹起一块肉填到赫莲的碗里,“妈你也吃肉呀!别总光吃米饭。” 赫莲看着碗里的肉块,想起前两天还活蹦乱跳围在自己身边的歪舌狗,瞬间心头一软,鼻子一算,一时间眼圈泛起了一层水花。赫莲连忙将肉夹回了常玉华的碗里,心事重重的笑道:“你吃,你吃,我这吃着呢!” 被古怪的气氛搞得一愣,常玉华和韩尚荣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明锐的感觉到赫莲和常玉萍有事瞒着他们。 正在这个时候,田彭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他慌张的看着赫莲急忙问道:“姥姥,乐乐哪去了?!它是不是……” 死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田彭的目光就深深地烙在了那一盆子肉上,一张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眼眸闪烁着点点水雾,一点点晃动颤抖起来。 田彭深深地将头买在桌子上,正当常玉华刚想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田彭猛然将头抬起,然后眼中透落着一丝恨意,狠狠地看着常玉萍质问道:“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把乐乐杀了的?!” 常玉萍浑身一震颤栗,被田彭身上强烈的压迫感打压的讲不出一句话,眼睛有些慌乱的四处乱飘,不敢与田彭对视,显然是害怕了。 常玉华和韩尚荣被眼前这一幕弄得一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但是看着常玉华的表情,应该是很不满意田彭对待常玉萍的态度。 田建国安抚性的拍了拍常玉萍的肩膀,然后瞪着田彭,“怎么说话呢?!这人都快饿死了,还养着个狗干什么?!” 田建国一句话显然就如同一把火,将田彭给点爆,田彭所有的怒气瞬间爆发了出来。 他气的浑身颤抖起来:“无耻,我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无耻的人!要是没有乐乐你们早就被饿死了!是乐乐扛着比它自己还要重的粮食,从废墟里面跑出来的。你们这算什么?!你们到底是因为一点粮食都没有了,还是只想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田彭凌冽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难过悲伤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一圈一圈的回荡,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了一样,“你们怎么能这样?就这么馋的要死吗?!它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它救过你们的命啊!你们就真的这么忍心下的去手?!”田彭愤怒的质问着,最后冷笑着怒骂道:“哼,你们两条狗都不如!” 田彭的双眸中迸发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胸腔里满满的怨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此时他已经被怒火所牵制住了,再也顾不了什么了。 看着怒火冲天的田彭,田建国全身略过一阵痉挛,好像他也害怕起来。 “行了!”赫莲出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导她的身上,然后缓缓说道:“彭彭你也别怨你爸你妈了,这狗……”说到半截赫莲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起来,压抑着心头的难过接着说:“这狗不是你爸妈杀的,是被村里的孩子打死的。” 说完赫莲清咳两声,然后又说道:“至于这狗肉,是我让你爸炖的,既然都死了……彭彭,姥姥知道你喜欢那歪脖狗,那狗也确实通着灵气,它也的确是就了咱们的命。你就当这是它的命吧!你要是怨,就怨姥姥吧!” 说完赫莲就难受的将头撇到一旁,不敢去看田彭。 听完话后,田彭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浑身散发着令人心痛的的悲伤。“谁把乐乐打死的?” 常玉萍连忙回答,“是同村大牛那几个兔崽子,真和我没关系。” 话音刚落,田彭突然抱起盆子,然后转身跑出了帐篷。 “彭彭,你干什么去?!”赫莲惊慌地问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帐篷里面气氛就像凝固了一般,沉重、压抑。 田欣叼着筷子,皱着眉头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 “妈这是怎么回事?”常玉华疑惑的问到。 “姐!你看看田彭……我辛辛苦苦把他养这么大,他就这么对我!……”常玉萍连忙哭着抱怨道。 赫莲紧皱起眉头,在眉心中间形成三道深深的沟壑,然后不耐烦、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你!要不是你,能捅出这么多事吗?!” 常玉萍一下子噤了声,呐呐的张了张嘴,一句话在她的舌尖滚动一圈,最后被狠狠地吞回了肚子里。 “大牛你出来!”少年在帐篷门口,脸色冷若冰霜的喊道。 这一喊,帐篷里所有的村民都探出头来看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田彭在老牛家门口,于是一群人眼睛里面流转出更醒目的亮光。 那可是他们村里面出了名的能通鬼神,救人还魂的小道长田彭,整村里面有挺多人都是被他给救活的,田彭现在在村里极有威望,一看这架势肯定是老牛家做了什么坏事把小田道长给惹了。 大牛没敢出来,一听见田彭的声音,早就拿着大被将自己挡了起来。他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架势就猜到准时家里这破崽子惹事了,心里暗骂道你热谁不好,咋偏去惹田彭, 于是牛老汉笑嘻嘻的走出来,问道:“田彭啊,这大晚上的找我家大牛啥事?” 田彭脸色很难看,即使是对上牛老汉眼睛也冷得让人发寒,“牛大叔没什么事,就是大牛把我家狗打死了,我只想问问只是他想怎么解决。” 牛老汉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就连竖着耳朵听墙根的村民们也都是一阵错愕,这要是别人在这个时候为了一条狗来找上门,所有人一定都觉得这个人太小题大做,毕竟现在人都吃不饱谁还在乎一条狗? 可是老常家养的那只歪舌狗,他们可都知道。当时那狗带着一群畜生,驮着粮食从废墟里面排着队整齐的走出来,他们也就是靠着这些粮食才能维持到今天,说起来那狗还算是他们全村的半个恩人。他们许多人都是亲眼看见的,那狗可是带有灵性的,按老话来说有可能都已经要成精了。 牛老汉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后却无奈的发现自己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于是大动肝火的吼道:“大牛你个兔崽子给我出来!” 牛老汉怒火滔天的冲进了帐篷,然后没一会就骂骂咧咧的将大牛强横的拽了出来,“你个兔崽子,说是咋回事?!” 大牛缩头缩脑的不敢吱应一声,牛老汉当下气的挥手就要削大牛,在一旁的大牛他妈连忙把孩子护在身后,恼火地说:“咋了?!不就是死了条狗吗?还在解决,还咋地?还想要了我家娃的命不成?!” 大牛他妈话里有话地说着,然后淡淡瞥了田彭一眼,不满意的说道:“就你家粮食多,分出来救济一下大家伙怎么了?说没粮食了谁信呀?!把你要真没粮食用啥养这破狗?!” 牛家女人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觉察出来自己儿子做错了,反而有些天经地义的感觉。 牛老汉听得心惊肉跳,顿时暴喝道:“你个败家娘们,给老子闭嘴!” 然后心有余悸的看着田彭,田彭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充满了讽刺,一看就知道不是打心底里笑出来的。 他们家凭什么一定要救他们,欠了他们的是怎么着?!他现在终于知道,大牛无耻的理论是打哪里来的,这就是贪得无厌、狼心狗肺的人。 田彭目光冰冷的看着不知好歹的女人,被田彭看着女人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从里到外冷的让人打颤。 “婶子说的真够大义凌然的,就和狼牙上的土匪一样,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今天你也把自己粮食拿出来给大家伙纷纷吧!早就听说了抢压缩饼干你回回是第一个,一定也没吃完呢吧?!” 大牛他妈脸色刷的变成了惨白,眼睛里面好像喷着火星一样闪耀着,她嘴唇气的颤抖,用阴沉充满憎恶的声音说:“凭什么!” 田彭眼睛瞬了起来,讽刺道:“不是你说的那么多粮食就应该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吗?怎么这回又变了?!行了也不用婶子你费心了,今天晚上定帮你家做做善事。” “你想干什么?!”女人吃惊的问。 田彭脸色变回了淡漠,冷冷的说:“我不想做什么,但是我正好认识五个鬼兄弟,他们可就喜欢搬般别人家的东西,帮助别人行善积德。” 田彭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想到了五鬼搬运,于是女人顿时吓的说不出来话来,险些要对着老天哭起来。 牛老汉连忙出来接过话茬,说道:“田彭咱们一码算一码。” “行那就听叔的,婶子刚才也说了,不过是死了一条狗,难道还要大牛赔命不成,我也告诉婶子我不要大牛的命。”田彭此话一说,牛老汉顿时松了一口气,田彭绷着脸接着说道:“但是有句话叫做血债血偿、杀人赔命,我的要求也不多,大牛打了我家乐乐几棍子,我就还他几棍子!” 田彭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少年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顿时觉得田彭这几棍子下去恐怕大牛也要去了半条命。有些人觉得大牛这孩子平常不怎么找稀罕,可是田彭这么做好像有些过了。还有些人吃过他们家的亏则是暗暗叫好,心想终于让他们有个教训了。 大牛立刻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打死它的不仅是我一个……” 牛老汉一听顿时一颗心差点冲出了嗓子眼,连忙哀求道:“我家兔崽子不懂事,田彭你也别和他一般见识!” 女人也立刻软了下来,“婶子求你了,我知道你是有能耐的人,就让他这一次吧!” 田彭半眯着眼看着一家人,最终还是不忍心下手,他微微撇开头,“你们自己看着办!今天晚上必须给我个交代!” 说完就几个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中,大牛一家人一见田彭走了顿时瘫软在了地上,牛老汉看着自家儿子顿时没好气的用脚踹道:“你个熊孩子叫你惹事!” 村里的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暗暗发笑,心想着老牛家的媳妇终于踢到硬铁板了,看她还敢胡搅蛮缠不。 一家人沉默不语的坐在一起,一顿饭吃的更是如同嚼蜡,香喷喷的饭菜都已经凉却了,一家人也没吃上几口。最后草草的收拾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帐篷门口喊道:“大婶子!” 赫莲连忙应道:“谁呀?!”赫莲连忙走出帐篷,原来是村西头的老牛一家人,说道:“快进来!这大晚上的咋来了,啥事啊?” 男人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婶子,我们就不进去了,就是问问田彭在家呢吗?” 赫莲狐疑的看了眼这脸色不一一家人,大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大牛他妈一脸愤愤不平,赫莲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会是彭彭这孩子找人家家里去,然后疑惑的问道:“咋了找彭彭干啥?” 男人连忙笑道:“没啥事没啥事,就是刚才田彭找我们家去,我才知道我们家这兔崽子居然做起贼来了。”说着狠狠地踢了大牛一脚,踢得大牛捂着屁股嗷嗷叫唤。 大牛他妈连忙把孩子护在身后,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一时有些尴尬,冲着赫莲讪讪的笑了两下,然后接着说道:“我这不就是带着孩子来赔罪了吗!田彭在家吗?” 看着赫莲在帐篷口与牛老汉一家人交谈,又听到田彭的名字,韩尚荣顿时想起了一件事,对着常玉华说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今天那个救人的少年不?” 常玉华点了点头,韩尚荣说道:“如果我没看错,那少年就是咱侄子田彭。”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大章! 下回该写要离开了……嘎嘎 第六十二章 为主席治病(上) 月朗星稀,半夜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细小的雨珠刚一落地就迅速被土壤吸收,在沙土上画出一朵朵大大小小的雨花来。 空气中也弥漫着泥土的芳香,还有雨水的潮气。 天色已经很晚了,田彭提着一个深蓝色的布包来到青龙山上。他想给歪舌狗挖个坟,听师傅说过这些动物就和人一样,如果尸骨无存了,到了下面就会挨人欺负。 他不想让乐乐跟着他的时候受苦,死了死了到了阴间还要被孤魂野鬼打骂。田彭看着布包,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包袱皮,这里面装着歪舌狗的已经分了家的尸体和皮囊。 田彭细细的抚摸着包袱就像是在摸着歪舌狗的小脑袋一样,他多么希望能看见歪舌狗的魂,看见它还像以前一眼歪着头顶着一双眼睛乖巧地看着他。 可是歪舌狗没有出现,田彭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轻轻将包袱放在地上,眼中闪烁着深深的雾气,浓郁的悲伤含在他的眼眸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包袱,像是喃喃自语地说:“乐乐,我就在这里给你建一个家,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田彭说着说着眼圈变得更红,他连忙用手将眼角的泪珠擦掉。然后红着眼圈在上上找来一根树枝,然后选了一个比较平坦得地方,可是为歪舌狗挖一个小小的坟。 表面的泥土松软还算好挖掘,可是挖到下面的时候,树枝就断了。树枝折了田彭就默默的又找来一根接着挖,又断了,再找。 这样周而复始的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田彭最后愤恨的将手里的树枝狠狠的扔在地上,然后不解气的使劲踩了两脚。他只是想给乐乐弄个安身的地方,为什么就连一个破树枝都要和他作对?! “贼老天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啊!你就只会欺负我吗?!我田彭发誓从今天起,谁都不能再欺负我一次!” 田彭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冲着天空谩骂,心里压抑的念头都被狠狠的爆发了出来,他发誓他要厉害的让谁都不敢在欺负他,他发誓从现在起他要强大。 田彭跪在地上,用手抛着土地,一下又以下。白嫩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泥土,手指上被割破的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和泥土污秽的纠缠混合在一起。 埋好歪舌狗后,田彭做了场简单的法事,撒了一大把阴钱。 淅淅沥沥的越来越大,冲刷着山林的每一个角落,也冲刷着田彭的心,苍白的脸上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坚毅和倔强。 少年在雨中,身影显得更加单薄,孤单形影,脆弱的似乎像是要承受不之压力倒塌一样。 纤瘦的肩膀落入一个结实的胸膛里,白轩熙单手拦着田彭的脖子,另一只手从他的后方捂住了他的双眼,清冷的语气里充满了温柔:“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田彭微微摇了摇头,紧紧的抿着嘴唇,他答应过师傅不再哭了,他不想在这么没用。他不是躲在师傅背后的胆小鬼,他能够长大,他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看着怀里倔强的孩子,白轩熙的眼眸里似乎有了一股温度,柔和的目光细细的看着怀里的这个孩子,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孩子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坚强。 月光下田彭的下巴显得更加尖细,紧抿的嘴唇刚毅的弧度,白轩熙嘴角浮出了一丝轻笑,然后一点一点探下头,在田彭的下巴上轻轻地一吻。 田彭震惊的呆愣住,师傅亲了他,不知怎么的他的胸口砰砰乱跳,似乎要蹦出来了一样,他捂着下巴呆若木鸡的转过身,身后早已变得空荡荡的,刚才的一切就好像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田彭后来浑身湿透的回了家,赫莲看了好一阵心疼,连忙倒了一大热碗水,又找来干净的衣服和干布子给田彭又擦又换,生怕外孙子感冒生病。 常玉萍一见田彭回来了,连忙躲在一边吓的不敢吱声。常玉华也知道了田彭这孩子从小到大的经历,一时间对这个小外甥也是充满了同情和怜爱,所以见到这个情况她也没怎么帮自己的妹子说什么话。 “彭彭啊,刚才你走了这么半天去哪了?你姥姥可急坏了。”常玉华给田彭披上一个厚棉被,关心的问道。 田彭深深地看着赫莲不满纹路的脸庞,苍老不堪。 “我哪也没去,就是去送了乐乐一程。” 田欣不满的撇了撇嘴,然后一脸不相信的说道:“哼,肯定是你自己把狗肉给吃了。” 屋子里面几个大人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常玉萍脸一下子退的没有半点血色,她连忙挥手假意要打田欣,“破孩子,满嘴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 常玉萍的手高高扬了起来,最终却不舍得在田欣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赫莲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她呐呐的点了点头,“是,是应该送送送它,应该的。”然后给田彭又续了一碗热水说道:“老牛他们一家人刚才来了,想找你道歉,没等到你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田彭捧着碗的手颤了一下,然后平静的抬起头,淡淡的问了句:“就他们一家来了?没有别人?” 赫莲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田彭若有所思的表情,让小小的帐篷里面气氛一滞,田建国和常玉萍生怕田彭说多了,说点什么牛鬼蛇神的事,这大姐夫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军区的副司令,万一要是六亲不认起来说他们搞封建,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现在老常家的细粮虽然要吃完了,全家都指着田彭给人看个病,靠着病人送的那点杂七杂八的东西糊口。这要是田彭被抓起来了,这一家老少估计很快就要喝西北风了,而且这要是抓人坑定也会牵连到他们。 于是常玉萍连忙岔开话题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善良。对了,大姐你们今天还回去不?!” 常玉华纳闷的看着突然有些过分热情的常玉萍,“我和尚荣等会就回去。”然后又看向丈夫,问道:“你不是有事想问彭彭吗现在说还是……” 韩尚荣面带微笑的说:“当然是现在说。” 听着夫妻俩的对话,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常玉萍,被吓得一身冷汗,以为大家和大姐夫是知道了家里这个田道长的事迹。常玉萍惊恐的看看常玉华,又看看韩尚荣,最后胆战心惊的问道:“啥事呀,让姐夫亲自问?” 韩尚荣笑了笑,这让刚毅的脸庞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苟言笑,他看着田彭问道:“彭彭咋俩白天就见过面了你还记得不?我就是挺好奇你的轻功是在哪学的?” 田彭眉头微微皱起,回忆起白天的事情,然后想起了那个问自己话的军官,顿时觉得一种奇妙的违和感。真是无巧不成书,那个军官居然就是他的大姨夫。 田彭正想着准备怎么搪塞过去的时候,田建国和常玉萍两个人的脑子也都没闲着,田建国连忙说道:“哦,田彭就是学了些花拳绣腿,哪会什么轻功。” 常玉萍连忙点了点头,随声附和道:“姐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家田彭可不会什么轻功,哈哈。” 看着突然变得神态紧张,语气怪异的夫妻俩,常玉华若无其事的看了眼丈夫,韩尚荣眼帘微微垂下,然后又抬起笑呵呵地说道:“哦,我就是随便问问,既然你们俩都说了不是,也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说完又颇有深意的看着田彭说道:“我就是一时好奇。” 然后又像是聊家常似的,和他们唠起了嗑,将白天发生的一幕幕神奇的事,全都讲了出来。听得田建国和常玉萍坐立不安,背后涔涔的冒冷汗,心里像是被滚烫的火油浇过一样难熬。 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常玉萍,常玉华心中更加爱肯定,小妹一定有事瞒着她。 察觉出来了有问题,又看着天已经黑了,所以常玉华也没有追问下去,对着赫莲说道:“妈,天黑了,我和韩尚荣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啊!”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先走了,田彭想着韩尚荣的话,觉得有些心动。但是又想到姥姥,于是有安下心思。 第二天,天还没亮,老常家的帐篷门口就挤了五六家人,他们脸色慌慌张张,带着儿子跑来田彭道歉来了。以前听说田彭是个能耐的人,他们怎么也不相信,只觉得是以讹传讹,虽然田彭有些本事,好像能收鬼驱鬼,就连成了造化的仙儿也认识。可是以前都只是那么听着,不以为然。毕竟那些邪门的事没发生到他们家,所以昨天田彭找到他们要人让自己儿子道歉的时候,要不然就让他们儿子尝尝被打的滋味。 他们也就没怎么在意,琢磨着自己儿子虽然做错了,把人家狗打死是不对,可是这为了条破狗就找上家门来,他们总觉得这个田彭太过了,于是一时间气哄哄的几家人通好了气,决定死不承认。 可是昨天晚上那可是不得了了,这几家门口有白影晃来晃去,后半夜总能听见狗凄厉的叫声,吓得他们惶惶恐恐一晚上没睡好,早起一开门就看见门口有无数条死蜈蚣。 他们原以为是田彭使了点道术吓唬他们,但是一想那狗叫声,还有据说那狗快成精了,琢磨着会不会是那狗死不瞑目,来报仇来了吧! 于是个个吓得,穿上衣服带着儿子,跑来了老常家。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小鑫又回来了 嘎嘎嘎…… 咳咳 ……明天六点保证更新 第六十三章 为主席治病(中) 赫莲从帐篷里面出来,看见门口黑压压的一大堆人,顿时吓了一跳。她家门口全是同村的乡亲,赫莲怕要出什么事,身体往帐篷门口挪了挪,大有想要进我们家就从我老太太的身上踏过的意思。 一群人一看见赫莲出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不满争相的告起状来。 嗡嗡嗡的吵个不停,赫莲一挥手,然后皱着眉问道:“咋了,大家伙一个一个的说。” “婶子我可和你说,你们家田彭也忒不是个东西了!”一个妇女说道。 “咋了?我家田彭怎么你们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家的孩子!”赫莲瞪着眼睛,不满的说道。 “她婶子,我可和你说,田彭也真是的,不就是一条狗吗?对,把你们家狗打死是我们家孩儿做得不对,但也不能这么咄咄逼人吧!这大晚上的还跑我们家门口装神弄鬼来了!这乡里乡亲了,至于吗!”另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人质问道。 赫莲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可置信的问道:“啥?我家田彭半夜上你们家装神弄鬼?” “还有我们家!”“我们家也是!”一群人连忙像是找到了管事的一样,纷纷告起状来。 赫莲看着这群人顿时脸色一变,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我不信!彭彭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他要是真有那坏心眼还会把家里的米分给大家伙吃?彭彭哟啊是想你们说的那样,他还能东跑西跑的给你们治病?!” 赫莲说完,这群人顿时语塞,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老太太说的没半句假话,他们这群人谁没吃过老常家的救济米,谁不是田彭用一副药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这人也都是讲良心的,这么一掰扯,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突然有一个女人高声说道:“呦,真是吃人家的嘴软,那人家的手短。你们家就给大家伙分的那点米,好意思这么成天说来说去吗?谁不知道呀!是,大家伙事成了你们家的恩,那咋了?这一码归一码?” 众人纷纷让开,走过来的女人就是昨天才来过老常家道歉的大牛他妈。老牛家的媳妇在村里那也是个人物,能把大老爷们堵在家门口骂上三天三夜,村里出了名的酸脸子泼妇。 女人趾高气扬的走到一群人的最前头,不满的情绪写满了整张脸。 赫莲一见老牛家媳妇,也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昨天还上家里面道歉的人,今天就找上门来打架。 皱着眉毛:“老牛他媳妇,你啥意思?!” “没什么意思,今天就是来找你们家来说说这个理。”女人一脸满不在乎地说,一脸的尖酸像,体现得淋漓尽致。其他人也都小声议论道:“对咱门得评评这个理。” “你!”赫莲被气得浑身乱颤,一颗心腾腾的乱跳。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属于少年的冷漠的声音在赫莲的身后响了起来,“怎么?想评理?!行啊,找我说!” 被吵醒的田彭披着一件外套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凶狠的的戾气,一双眼睛如同利剑一般狠狠地盯着一群人。 所有人顿时瑟缩了一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个低下头默不作声。感受着少年释放的狠劲,所有人都有些心虚起来。 田彭搀扶着赫莲说道:“姥姥,你先进去。” 赫莲看着自己的外孙子,怕他一着急干出什么事来,更怕这些人狗急上墙把田彭伤了。于是把他往帐篷里面推去,皱着眉嘱咐道:“有你什么事,你给我赶紧进去!有事姥姥顶着!” “姥姥!”田彭皱着眉,看着一脸焦急的赫莲。 两个人正在帐篷门口推推桑桑的时候,老牛媳妇撇嘴笑道:“呦!怎么这是心虚了?不敢从外面呆着了?!” 田彭身形一僵,眼中的怒气像是火焰一样熊熊燃烧着。 他挣开赫莲的阻挠,歪头看着女人冷笑道:“我猜出你们是为什么是来的!”然后接着怒气滔滔的说:“昨天晚上我就说过,道了歉一点事都没有。我们家这乐乐不是一般的寻常的狗,不信你们回去问问你们家孩子就知道。这狗能听懂人话,乃是神仙托生来的,连土地老都要敬他三分。你们居然纵容儿子活生生把它打死,哼哼,这回好了吧!找你们家里去了吧!” 所有人被田彭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一下子人心惶惶,不少人叹道,坏了捅娄子了。 “你放屁!老娘才不信你的鬼话!你等着我回头告诉片警,让他们把你抓起来,把你们全家都抓起来!”女人脸色凶神恶煞的吼道。 其实她已经开始害怕了,所谓谎言说上一百遍也就成真的了,本来这田彭就神乎其神的,这只狗的传闻更是多了去了,这听多了就算他们本来不信,心里面多少也有些动摇,现在再听田彭这么一吓唬,其实也都信了大半。 只是本身不愿意相信,所以死不承认。 所有人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更随着女人,纷纷说道:“不信!”“我们不信!” 田彭见这些人没被自己骗住,一时间开始犹豫起来,这时候白轩熙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别慌,他们是在虚张声势。告诉他们,报应这才刚开始。说完了就转身进屋去,不管他们怎么说都别理他们,淡他们一天。” 白轩熙的话让田彭迅速平静起来,田彭瞬间像是有了靠山一般。他脸色平静甚至带了些冷漠,语气低沉的说:“ 你们爱信不信,方正与我无关。告诉你们报应这才刚开始,总之大家好自为之吧!”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帐篷里。 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只会继续在门口叫嚣着,所有人只以为田彭这是害怕了。 废墟的一旁,常玉华拉住想去轰散人群的韩尚荣的胳膊,说:“你别去,你看不出来田彭进屋是有别的意图?” “什么意图?”韩尚荣疑惑的问道。 常玉华挑了挑眉,卖了个关子说道:“你要想知道,明天你再来看就知道了。” 常玉华说完看着帐篷门口,露出一个纳闷笑容,接着转身走了。两个人将整个事情从头看到尾,常玉华还真没想过原来自己的外甥居然还是个道士,而且在整个t市还小有名气,当然这个名气不是指所有人都知道他会道术,而是说挺多人都知道他用针灸给人治病。 昨天听赫莲讲的田彭的事看样子不全,最起码这针灸还有这道长的名头都没讲明白,这真是的匪夷所思的事。 两个人丝毫没有忌讳田彭刚才说的那番宣传迷信的话,就像是从来没听到一半。 七六年,t市大地震,也是□结束的一年,前几天中央下达文件,四/人帮已经被粉碎,四个迫害人民的祸首也被抓进了监狱里。什么破四旧,上山下乡这些形式主义全都结束了。 那一群人闹腾了不到一天,第二天他们又来到了老常家帐篷门口,一天的时间给足了他们想象的时间,从第一开始信誓旦旦,认为是田彭搞的鬼,到后来琢磨着万一是真的,疑神疑鬼,最后越想越害怕。 于是第二天所有人都是点头哈腰,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对着赫莲和田彭连连说好话,说自己是背猪油蒙了心,冤枉好人,祈求田彭别怪他们,帮帮他们,这乡里乡亲的千万别见死不救之类的。 田彭先是装成不愿意帮忙,推三阻四的拿乔了一番,最后在赫莲的劝说下,才勉强同意。俗话说的好,上赶着不是买卖,容易得到的东西,所有人都会不珍惜。 以前田彭总以为乐善好施,是学道之人的本分。但他现在懂了,这也是分情况,分时代的。后来这事也很隐秘的才村里传开了,所有人才意识到,这田道长可不是谁想请就能请去帮忙的,于是对着田彭乃至田彭一家人都是客客气气,甚至到了溜须拍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地步。什么难听的话,甩脸子,再也没有人敢那么做,谁也不想闲着没事嘬死。 天空晴朗,蔚蓝色的天空,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空中飘浮着白色的云朵,如同袅袅升起的炊烟,在天空中弥漫着。 一架飞机此时在t市的上空庞璇,螺旋桨发出阵阵嗡鸣声,将空中划出一道道云彩,良久才逐渐消散在天际间。 此时这架飞机上乘坐这一个大人物,他身穿烫得平整的中山装,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一张脸上带着严肃紧张的情绪。 整个人精神抖擞,一双眼睛透露着属于政客的睿智和清明。他就画像里的人一模一样,若是有普通老百姓此时在飞机上一定会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中国伟大的领袖,马宗贤,马主席! 主席站在机窗口,向下眺望。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废墟,从上空向下看,这座曾经欣欣向荣的城市早已被毁的淋漓尽致,只剩下几栋半截的残骸,昭示着这曾经不是一座死市。 主席深深地动容的看着如同被碾碎了的t市,这场浩劫给了这个城市致命的一击。 主席身边的李秘书,探过身一把扶住主席的手臂,担忧的说道:“主席你太疲倦了,咱们还是回中央吧!” 主席轻轻的摆了摆手,然后声音低沉的说道:“不,我要下去!” “什么?!”李秘书一脸惊讶,然后连忙阻止主席这个疯狂的决定,“主席您可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您的身体现在才刚好一点,如果有了什么闪失……”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马主席摆了摆手打断了李秘书的话,他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变他的主意。 自从四/人帮被粉碎了以后,主席的身体就每况日下,身心疲惫让他的身体残破不堪。尤其是在这不平的一年里,c国先失去了一位国家总理,又击碎了四/人帮,主席亲自否定了自己在□上的报告。 主席的妻子江夫人,也是这场□的始作俑者之一,现在已经被关押在监狱里,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全国都陷入了普天同庆的状态时,t市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噩耗。 接二连三的事情,如同泰山一样沉重地压在了主席的背上,硬生生的将他的身体快拖垮了。 老常家此时正忙活着包饺子,这几天一直忙活着抗震救人,一直没腾出空再回来的韩尚荣和常玉华说今儿中午会过来吃饭。 赫莲高兴地连忙将韩尚荣前几天送来的一袋子白面拿了出来,这袋子面自从到了老常家就被看成是宝贝,谁也不让动,一直藏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常玉萍一边和着面,一边吃味的叨咕道:“真是一个手上的指头,长短不一。对大姐好的像亲妈,我就是个后妈养的!” 赫莲一边烧着水,一边说道:“我说老三你还有完没完!”说完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灰,疑惑的说:“彭彭去摘槐树花,咋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田彭抱着一大捧槐树花走了进来,赫莲立刻接过去,高兴的说:“成了,我给你们和馅。” 家里的储备的东西都吃完了,救援物资又不够吃,老百姓们就摘槐树花和采针灸菜来填肚子。 这槐树花的饺子虽然不是很好吃,可是在这个年头能吃上这菜真是不容易。 赫莲想要一舀子水来洗菜,一看水桶已经见底了,两忙让田彭拿着槐树花,跟着她去外面的水沟里洗菜,顺便打水。 门口的水沟,是前两天下雨积得雨水,又脏又不卫生。可是这却是村里暂时唯一的水源,解放军同志送水还要再等上两天,所以只能先将就着。 看着姥姥包饺子,田彭突然想起了十夜,上次去青龙上,发现十夜他们已经不在山上了,听师傅说应该是去避世了。 田彭长这么大朋友很少,只有两个,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十夜,另一个是哑婶的儿子杨派。 老常家门口突然来了一个解放军,当兵的很有礼貌的告诉他们副司令和政委来不了了。 惹得常玉萍又是一阵吹嘘,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风凉话。 一个临时搭建的板房里,此时气氛凝重,简陋的屋内聚集着t市最大的官,他们现在都紧张的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医生听完将听诊器从耳朵上摘了下来,然后一脸困惑的看着躺在病床上命在旦夕的主席。她又看了看,最后无奈的站起身向外走。 在一大群人拥簇下走出了屋子,她为难地看着面前的六名官员。 几个人一见医生这样的表情,顿时心被高高提到了嗓子眼,焦急的追问着:“怎么回事?!主席没事吧?!” 医生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真的很抱歉,我看不出主席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凭什么看不出来!你这一生怎么当的?干什么吃的!”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一边粗鲁将头上的帽子揪了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一边对着医生怒吼道。 医生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皱眉说道:“你这位同志,你怎么说话呢?” 男人气的吹鼻子瞪眼,看起来就像是要掳袖子上去揍人一样,最后狠狠地说了句:“老子不打女人,不然今天第一个崩了你!” “石老七你注意点素质!你现在人民解放军,你怎么说话呢?管好你那土匪脾气。”常玉华皱着眉对着男人呵斥道。 男人狠狠的瞥了女医生一眼,气的呼哧乱喘的说:“嫂子你说咋办?” 常玉华脸色雪白的说:“能怎么办?!只能听医生的。” 谁也没想到今天主席回来到t市,谁也没想到主席刚从飞机下来还没走五十米就一下子晕死了过去。 现在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子乱了套。他们在t市算是顶头大的官,可是在中央他们谁能说了算?于是一时间主席到底怎么治,在哪治,治不好怎么办,都成了头痛的问题。他们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怕耽误了主席的病情,到时候可就是就算把他们杀了也真的是死不足惜。 所有人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女医生,他们将所有期盼都压在了女医生的身上,希望她能有办法治好主席。 女医生皱着眉头仔细思考起来,几个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她,最后女医生仍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歉意的说道:“抱歉,我真的没什么好办法,我从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到过这种情况,主席的身体虽然虚弱,但是不至于会无缘无故的昏迷不醒。” 所有人听完这话心里都咯噔一下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彻底的没了底。石老七泄气的狠狠踢了一脚土,然后气恼的用手指了指医生,有颤抖的指了指自己,最后狠狠地跺了一脚,像是这一脚踩得不是地,而是女医生的脖子。 “行了,你给我老实点!”韩尚荣皱眉训斥道。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低沉粗犷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你们这群奶娃娃不好好守着主席,在这里吵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奶娃娃……嘎嘎……大家猜猜他是谁?? 老熟人老熟人,好好想想……某位大官 第六十四章 为主席治病(下) 所有人为之一凛,脸上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一个个腰板挺的很笔直,就像是在接受首长视察一样。几个人连忙齐刷刷的敬礼,动作训练有素、不慌不忙。“首长好!” 老者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行了!在这个地方不必受这种规矩。” 不对的纪律向来很严明,见到上一级的都要敬礼,这是规矩。再说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个一般的人,那是邓先明,主席亲自保下来的人,就连在中央说话向来是一等一的顶用。 几个人看见了邓先明的到来,原本沉重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喜悦,有了邓先明,他们就等于有了主心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邓先明诧异的看了眼旁边穿白大褂的医生,疑惑的问。 韩尚荣连忙上前一步,像个普通士兵回答长官的话一样:“报告邓首长,主席的身体出现问题,现在昏迷不醒。” “什么!”邓先明大吃一惊,深色的脸色变的浅了一点。催促道:“走!快带我去看看!” “是!” 邓先明看着病床上的主席,突然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明明一月前还见过的两人,今天就倒下了一个。真是病来如山倒,只是这病来得太急,太凶,而且又是在这种刚刚打破混乱局面的时候,太不是时候了。无论是为国家,还是为私交,此时邓先明刚毅的脸角更加紧绷,担忧之色如同潮水一般在他的眼中翻着惊涛骇浪。 “医生在怎么说的?”邓先明下颚微微抽动了两下。 “医生说主席的身体器官运行一切正常,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主席昏迷不醒。”常玉华述说着医生的原话。 “送回北京治疗呢?!”邓先明问道。 毕竟首都的医疗设备都比这里要强上几百倍,而且在那里无论是环境还是医药都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是回到中央,哪怕主席昏迷不醒,但是也能起到镇压作用,四/人帮没有彻底粉碎的党羽也不敢做些什么。 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医生身上,你医生连忙说道:“不行!”主席的身体虽然看似无碍,但是经不起长时间的折腾,恐怕还没道中央,主席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一句话如同一个闷棍,重重的打在每个人的心里,所有人的脸色一时间又陷入了沉寂当中,灰蒙的就像是要下雨的天空一样,沉闷的气氛在屋内蔓延着。 既然无法回北京,那就决不能让这个消息走漏出去,不然好不容易得到安宁的c国恐怕又将要面临一场新的灾难,恐怕第二个□或者是□就要冒出来了。 于是邓先明当机立断的说道:“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关起来看严了,任何人都不允许将主席昏迷不醒的事情走漏出去半点风声,这是军令!如果谁敢违抗当场枪决。” 说着这话的时候,老首长身上冒着一个杀戮的气息,有的人虽然不明白老首长的用意,但是从老首长严肃刚硬的脸上,也能感觉出来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几个人在韩尚荣的安排下,立刻忙活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邓先明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脸色瞬间跟着阴沉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韩尚荣出去看了一眼,然后走回来说道:“报告首长,是李秘书。” 这话没说的太明白,但时邓先明中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无非是秘书不想被软禁,而士兵有碍于他是主席的秘书,不敢怎么动手。 邓先明怒喝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管得了他是谁 ,给我把他关起来。”邓先明接着说道:“告诉李秘书,我邓先明说了为了主席和国家必须软禁,否则无论是谁,我的枪子可不认人。” “是!”韩尚荣连忙向外跑去,将邓先明的原话一字不落的转述了。 李秘书当场气得破够大骂道:“邓先明你就是个活土匪!” 韩尚荣给了石老七一个眼神,石老七连忙点了点头,然后束缚着李秘书的手一个用力,痛的他哇哇直叫。“对不住了李秘书,这是军令!” 李秘书气的头顶差点冒出烟来,当了这么多年秘书长,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但是一想到确实是这个理,一时间也就不再说什么,劝着自己不和这些大老粗计较,只是这个仇是记下来了,最后恨恨道:“放手,我自己走!” 还没用半个时辰,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被雷厉风行的抓了起来,软禁在了一起。 屋内,邓先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主席,微微叹着气。心里也跟着焦急起来,这毕竟纸包不住火,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如果不能想出办法把主席治好,只怕要不了多久从中央就要首先发生动乱了。 邓先明侧头问道:“医生说没查出原因来?” “对,没查出原因来,这怪病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主席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倒下了。”常玉华解释道。 “莫名其妙……无缘无故……毫无原因。”邓先明反反复复呢喃着这两句话,突然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出现,然后将像是蜘蛛编的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紧紧地将邓先明套住。 邓先明活了这么大岁数,只听说过一种病是这样的,那就是撞邪!老话说的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这种夹杂着神秘色彩的诡异词眼,让他迅速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能通鬼神的田彭。 邓先明心中一喜,但是随后又想到现在大地震了,上哪里去找田彭,这么大的地方总不能大海捞针一样。一个一个的问。再说田彭现在会不会已经被砸死了?!各种想法瞬间打击在邓先明的心里,原本雀跃的脸色有暗了下来,但是想着不能坐以待毙,这田彭毕竟不是普通人,没准知天命的躲过了这一劫,于是连忙对着所有人说道:“快去找一个人!” 所有看着邓先明变幻莫测的神情,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主席没准有救了。先下邓首长让找的那个人,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邓先明看着他们嘱咐道:“你们去让手下的兵撒网式寻找,务必要将这个人找到,现在恐怕只有他才能救主席。”想着他们并不认识田彭于是描述道:“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在当地应该有些名气,会捉鬼治病。” 邓先明说到这的时候,常玉华和韩尚荣顿时心中一凛,然后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终觉得的邓先明的这个描述很熟悉,一个名字在他们心中呼吁而出。 “那个少年叫田彭!” “田彭!?” 一辆军用吉普车,在废墟之中穿梭着。 坐在司机位置正开着车的石老七,一脸不可置信的感叹道:“真是绕了一大圈子,原来首长要找的人就是大哥和嫂子的小外甥,嘿嘿这是真有意思。” 石老七一脸佩服的赞叹道:“大哥你说咋这巧?!还有你这个小外甥居然会捉鬼?是个道士!真牛!” 韩尚荣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冲着突然变成话唠的男人教训道:“石老七你好好开你的车!” “哦!”石老七呐呐的回答,但是韩尚荣的呵斥显然并没有打消男人的好奇心,他安静了一会,然后又突然问起来:“大哥,嫂子你们那外甥长得啥呀?!” “都是人,一个鼻子两只眼的还能长成什么样?”常玉华好笑地回答。 “那不是,我小时候可见过神婆打神,和个猴子似的乱蹦乱跳,一脸的大麻子,长得可吓人了。听说长得越难看,就越厉害!”石老七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的发表者自己的意见。 见没人搭理他,他难得识趣的沉默了一阵子,可是没一会又按耐不住的问了起来,“嫂子你说你们家祖坟是不是冒了青烟,咋你们家人都这么能耐!?还有能救主席的人居然就你们家里,咱们还跟个傻子似的急的上蹿下跳,这叫啥来着?!穿什么鞋无什么处?” 死活想不起来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石老七憋得只看嫂子和大哥,两个人故意表示自己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说。石老七一路都在纠结与这句话怎么说,再也没有心情问东问西。 大吉普车一停在老常家的帐篷门口,立刻就引起了一顿人得注意,一堆人议论纷纷起来。 赫莲出帐篷,一见是大闺女和女婿回来了,疑惑的问道:“哎?你俩咋现在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正好,妈这给你俩留着饺子呢,还热着呢!快进屋吃!” “妈我们还有事要办,不吃了。”常玉华说着向屋内望了望,然后问道:“田彭在吗?我有急事找他!” 赫莲这才注意到,和闺女、女婿回来的还有一个当兵的,于是马上想到了前两天一群人来家里闹事,田彭用神鬼的事吓唬他们,难道是被他们知道了,这是来抓彭彭来了?!赫莲心里咯噔一下子。 试探的问道:“你们找彭彭干啥?!”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更新了……明天六点再来更新……哒哒哒 话说,下面就要将田彭去中央了嘎嘎嘎…… 第六十五章 中央要的人(上) 为了保证消息不被外传,常玉华和韩尚荣随意的编了一个理由,说是想要请田彭去救济区帮忙给人看病。 赫莲一点也不相信,这个拙劣的理由,你要是真想请田彭去给人看病,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的。于是这个心更加忐忑不安、七上八下起来。 “你们先进去歇会吧!田彭出去了,估计要等会才能回来。”赫莲脸上的热情度降低了很多。 常玉华正打算让石老七去外面找找人,这主席的病可不能等呀。正在这个时候,田彭正巧从外面回来,三个人顾不上说些什么,连忙带着田彭往车上走,风风火火的开着车又离开了这个村庄。 赫莲连忙更在吉普车后面追了起来,“你们这是干啥!” 坐在车上的常玉华回过头对着车后的老母亲说道:“妈你就回去吧!没事放心吧!”说完又冲着石老七吩咐道:“开快点。” 两条腿的人怎么可能追得上四个轮子的家伙,赫莲气恼的看着越来越远的吉普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念叨道:“这话都不说清楚,咋就抢人啊!” 被稀里糊涂拽上车的田彭,看着大姨和大姨夫不悦的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给担心就是请你去给个人治病。”韩尚荣开口解释道。 田彭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能让一个军区副司令和副政委来亲自找他去看病,这个人是个什么身份就不言而喻了。但是不管他是多大的官,田彭都很讨厌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所以脸色变得如同死水一般,冰冷难看。 “停车!我要下车!”田彭的话让车上三个带着军衔的人都愣了一下,见没人理会自己的意见,田彭直截了当的说道:“再不停车,我就自己开门跳下去了。” 常玉华和韩尚荣知道这话绝对不是说着玩的,田彭的那身本事他们比谁都清楚。但是石老七不同,他只以为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是在说着玩,于是无动于衷,一脚油门将车速开得更快了,心想臭小子弄不过你老子就白活了。 常玉萍和韩尚荣此时这在考虑,是由他们原原本本将事情告诉田彭,还是到了了之后让首长亲自来说。 田彭脸色一冷,一个转身,就听见咔嚓一声车门打开的声音,坐在田彭右手边的韩尚荣吓了一大跳,连忙死死地拉住他。也顾不得其他,深怕田彭从车是那个跳下去摔个好歹,或者是跑了,脱口而出道:“是让你去给主席看病!” 田彭身形顿了一下,韩尚荣趁这功夫连忙将车门关上,重重的坐在位置上擦了把头上的冷汗,但是手依旧死死地抓着田彭,丝毫不敢松懈。 石老七被后面的闹剧吓了一跳,手一滑,车子在路上走了个曲线,差一点就开进地沟里。惹得常玉华教训道:“眼睛哪去了?看着点路。” 石老七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委屈道这也不能怪我呀!主要是你们家这孩子也太吓人了吧!咋说跳就真跳了呢?! “给主席看病?”田彭疑惑的问道。 “对对!”韩尚容连忙附和,然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田彭,末了疑惑的问道:“彭彭你和邓首长是怎么认识的?” 知道了事情经过,田彭也就不再计较常玉华和韩尚荣的先斩后奏,人都有自己的无奈。田彭没有正面回答韩尚荣的话,他怕说多了会害到邓先明,但是又不想撒谎,于是说道:“你去问邓首长吧!”然后心里满满的都是主席病倒的事。 吃了一个少年的闭门羹,饶是厚脸皮的韩尚荣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精明的常玉华简单一想,就明白了田彭子在顾虑什么,虽然田彭这话说得有些不给自己丈夫面子,有点目无尊长,但是田彭这个有情有义的厚道劲儿,很是讨常玉华的喜欢。于是心里就琢磨着,如果田彭真的把主席治好,就把这孩子带去首都,决不能让这孩子的才华在这种地方被淹没。 坐在后面的三个人很快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开着车的石老七,突然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我咋觉得我又变回了土匪。” 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穿过,得亏这里没有什么大的落石挡住去路,不然这一来一回也不会这么顺利。吉普车没一会就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块平地处,韩尚荣和常玉华带着田彭急匆匆的下了车,进了一个简易棚里。 守在主席病床边的邓先明,看见进来的人,顿时眼前一亮,像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可算来了。”然后又对着常玉华问道:“你将主席的情况和田道长说了吗?” 对于道长这个独特的称呼,在屋内的所有人都顿了一下,但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谁也不会去计较这些小事。 而邓先明此时毫不顾忌的将田彭身份亮出来,有两个用意,其一就是怕田彭将主席治好后,被人捣出来他是学道的,随意安上一个名头被处死。这其二就是他在间接逼田彭,此时大家都知道了他是道长,若是主席没事治好了,田彭自然飞黄腾达,谁也不敢对他说什么,这以后田彭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个道士。但田彭要是没将主席治好,那后果就不言而喻了。所以他是在逼田彭竭尽全力。但是无论是为了哪一点,他邓先明都会受牵连,此时他已经和田彭变成了以更线上的蚂蚱。 邓先明这是在赌,赌一场生死的赌注。 田彭看了眼邓先明,然后再众人紧张的目光下,走到主席的病床前。 看到主席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明显进去多出气少,田彭心里顿时一沉。主席咋老百姓心中就是天,给新中国带来美好生活的神。 一团肉眼看不见的雾气笼罩在主席的身上,天庭下面的印堂没有黄气的光泽,反而滞气旋生、浑浊枯槁,就是俗称的印堂发黑。 能治好吗?”邓先明紧张地问道,田彭轻轻点了点头。 主席没什么大事,不是田彭先前想的被鬼魅缠住了,只是因为体虚火力低,所有邪气入体而已。这事在田彭看来特别见到就能解决,邪气最怕的就是煞气,田彭本身就命格带煞,所以他微微透露了一点煞气,主席体内邪气就荡然无存了。 “ 田彭拿出银针,在主席的命宫出一扎,主席眼皮微微颤抖了两下,然后没一会就又有的醒了过来,他长舒一口气,声音嘶哑的说出了一个字:“累!” 屋内七个人一见主席好了,立刻满脸激动地围了上去,这对他们而言太突然、太神奇了。先前他们想尽办法,主席也不见好转,个个急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是田彭用针轻轻这么一扎,前后不到一分钟,主席就醒了过来,这让他们十分的惊奇。 “主席您还有哪里不舒服?”邓先明开口问道。 主席看了眼屋内的人,然后良久开口道:“先明啊你怎么在这里?” 邓先明脸上带着笑容,放心的说 :“主席你下了我们一身冷汗。”然后就开始说着整件事情的经过,邓先明讲的很细致,就连怎么和田彭认识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屋内所有的人都听得又惊又奇。如果说这事的人不时邓先明,或者他们先前没有看见这奇迹有奇怪的一幕发生,他们一定以为这个人是在说谁鬼故事,胡说八道。 主席听着脸色渐渐的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跟着沉默起来。主席此时身体还很虚弱,但是一双眼睛却闪烁着一丝奇光,深邃让人看不透主席在想些什么。 他静静的观察着面前的少年,良久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像是释怀的说道:“咱们c国文化博大精深,历史中也记载过许多奇人异事,现在这么看来也并不全是糊弄咱们的嘛!” 说着笑着看了看四周人,几个人同时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声说道是,是。 主席看着田彭单单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田小道长不错,不错。”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你们的道术真的能做到撒豆成兵?” 面对着主席田彭微微有些紧张,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那是奇门遁甲里的一种障眼法而已,并不相传说着的那么神,而且此道法至今为止已经失传了。” “那你们的符水也能够包治百病?”主席接着问道。 田彭想了想,然后微微摇了摇头,老实的回答道:“不能,纸符只是一个引子,能将正气带入体内,能护住你的心脉,可以起到强健的作用,但是包治百病确是不行。该看病还要去看病,不能什么事都依赖于它,迷惘信服就会变成迷信。” 主席满意的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那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医学治不好?” 田彭毫不拘束的回答:“人体内有两股气,一为轻清之气,二为重浊之气。若轻清之气多,则身强体壮,百病全消,一生福到运到。但是相反的话,则会多灾多病,命薄福薄,一生命运坎坷。主席先前因为体绕火力低,因为大地震死了不少人,阴气重,邪气入体,导致破坏了主席体内的两股气的平衡,所以生病。”屋内不少人首次听到这种说法,都一脸惊讶得盯着他,田彭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实际上邪气入体并不可怕,顶多会然人觉得特别累多眠而已,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而愈。但是主席先前大病未愈,所以导致昏迷不醒、酣睡,这样一来重浊之气越来越多,最终容易导致丧命。” 主席听着一脸认真,丝毫没有想要反驳,批判少年封建迷信的意思。他想到了自己再醒来之前,梦见自己再走十字路口,一个一个没完没了,就像迷宫一样,最后一道强光带着他从十字路上走了出来,这也会主席为什么醒后说了一句累。 现在想来如果没走出来,恐怕也就永远醒不来了。 主席面色一僵,轻咳了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 ,我来晚了呜呜呜…… 第六十六章 中央要的人(中) 主席刚刚醒过来,原本就快垮□体经过这一遭,变得更加羸弱、疲惫不堪。现在说一句话都要疲倦的停顿良久。 邓先明见状,连忙说道:“主席您刚刚醒来,现在要好好休息,等养足精神在聊也不迟。您可告诉过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主席泛黄的脸上洋溢着打心底渗出的笑容,虽然有些意犹未尽想要和田彭聊个通宵,可是他的身体却是不允许。 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双璀璨的星眸镶嵌在一张病态的脸上,他对这田彭说:“小朋友很不错,我希望明天能与你好好聊一聊。” 田彭点了点头,带着主席的重视一点一点更随着其他领导向外走,他走在最后,走的犹犹豫豫,像是在踌躇,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主席随然生着病,可是他的心理却比谁都明白,他一直注视着田彭,目光深邃有起有伏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所有人都已经退到了外面,田彭在快要消失在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一脸坚毅的说:“主席你的身体恐怕要支撑不了多久了。” 说完就田彭就迅速走了。刚才在他看了主席面相,发现他山根年寿之位泛着一层黑气,黑气之下有掺杂着青赫色。 黑主自身暴卒白不称心,青主忧,赤主神鬼之灾,则三种气色掺杂在一起,则被称为死气,寿命不长,将至大限之人才会有的死气。 后来这件事情被详细记载入回忆录中,后世评论这件事对于田彭而言是个转折点,让人们重新正视了道法,还有也是谱写田道长传奇一生的开端。更是在那个年代批判盲目杜绝老东西,这种行为更是一种迷信的强有力的证据。 第二天主席没能痛快的和田彭畅聊,因为中央突然发来紧急电报,于是主席为了料理国家事务在秘书和邓先明的陪同下,做飞机回了中央。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令留露出消息,现在t市已经开始流传田彭为主席治病的事情,学的有模有样,就好像是他们当时在现场亲眼看见了一般。 一个少年站在一片废墟上,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大坑。由于地震造成的地质塌陷,而形成的大坑。这坑的名字又叫做万人坑,大地震死了很多人,家里还有人的就找个地给埋了,没人认领的尸体,全家都被砸死的尸体则会被丢在这个坑里,里面悲惨、凄凉。 少年目光空洞的扫过坑中死相惨烈的男女老少,目光最终停在坑旁边的一座合葬的新坟,原本应该洋溢着傲气的眼眸此时死寂一片,少年绝望的跪在地上,跪在坟前喊悲壮的喊道:“爸!妈!!” 少年跪在地上,一脸狼狈的仰着头,痛苦的眼泪从眼角滚动下来,他是去了爹和娘,他成了一名地震遗孤。以后这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孤零零的没有一个亲人,以后犯了错在也不会有人拿着拳头揍他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老鹰护小鸡一样保护着他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他做热乎乎的饭,再也不会有人叫他儿子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 “爸妈,你们看你儿子又没出息了,像个大姑娘似的哭鼻子。……爸,你揍我吧!爸,我求求你……你揍我吧!” 少年无力地趴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手臂间,肩膀一顿一顿的颤抖着,整个人痛苦地哀嚎着。 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少年惊喜的抬起头,瞬间微亮的瞳眸再次暗了下来,一张脸又变得毫无生气。 “医生说你这几天都不吃不喝,从这里一坐坐一天。”田彭将手里的饭放在地上,坐在杨派的身边,看着面前哑婶和杨力志的坟,淡淡的说道:“你这样,哑婶他们在下面也会不安心的。你这么糟蹋自己,哑婶一定很难过。” 杨派抹了把脸上的泪,然后继续望着墓碑上的字出神。 自从杨派醒来后知道哑婶和杨力志死后,他就变成现在这幅德行,半死不活的,每天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一天一天的跪在坟前哭上两场。哀莫大于心死,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杨派就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形,面容枯槁,脸颊深深地陷了下去,一双眼睛也麻木的凸出来,活像是个青面獠牙的鬼。 旁边的人默不作声,田彭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安慰几句,但是最终又紧紧地闭上,自嘲的想着杨派现在的情况不就是和乐乐刚死的时候的他一样吗?谁能说的上谁?谁有能全得了谁? 就像他现在咱试试把这口气咽下,憋在心里,可是那毕竟只是暂时被隐藏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恐怕是他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儿,以后的日子长着那,欠别人的总归是要还的。这笔账,他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田彭最终什么也没说,静静的陪着杨派坐在坟头前,陪着哑婶和杨叔。 不知过了多久,田彭觉得下半身已经麻了,杨派沙哑的自言自语道:“你说为什么这些天我梦不见我爸我妈?!我真希望能梦见他们,哪怕一次就好。” 哑婶和杨力志两人今生是夫妻,这本来就是修来的缘分,又在同一时间死去,这就各家是个巧妙的机缘,到现在恐怕他俩早已经跟着鬼差去地府投胎了吧。两个人同一日死的,这样的情分和巧合,估计下辈子应该会托生做一对兄妹,一对龙凤胎。 田彭像师父那样安慰他,他轻轻拍了拍杨派的手背,然后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这说明他们现在很好。” 杨派木然的表情出了一丝松动。 看完杨派后,田彭就拿着一打纸钱,准备去看乐乐,今天是它的头七。 “小田道长啊!你拿着一打子纸钱去哪?”正在提水的同村妇女问道。 “去看看乐乐。” 女人一顿,这事她知道,应该说住在这一片的人都知道,于是皱着眉说道:“适应该看看!” 大牛她妈觉得这正字真是晦气死了,特别是今天一出帐篷正好就被人泼了一盆子凉水。 “哎!你往哪泼呢?”女人急了吼道。 “显你嗓门高?你眼珠子站哪去了?自己不会走路,自己找泼,活该!”女人说完就扭头走进帐篷里。 大牛他妈想要破口大骂,又看见周围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于是气哼哼的憋着火走回了帐篷里。 看见浑身水淋淋的媳妇,牛老汉傻了一下,“咋了?咋这么一会就叫成这样了?”说着两忙取来毛巾给媳妇擦掉脸上的水。 “还能有谁?!不都是这附近的好邻居嘛?!一个个跟吃了枪药似的。”女人恼怒的抱怨道。 坐在床上的大牛一听,立刻叽里咕噜的爬了起来,皱着眉说道:“咋了?!他们还想咋地?我和狗蛋儿他们打死田彭家的狗,又不是宰了他们家的!他们这成天有事没事的找茬,是揍啥?!” 这些日子他们在村里的日子已经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尤其是田彭被主席请去治病过后,他们的日子就越发艰难起来。平常出个门被乡里乡亲的指指点点,当面指桑骂槐这都是小事。这家里用过的脏水,回回泼在他们家门口,到现在也不知道谁泼的,不过肯定不是一家人在泼。每天他们帐篷门口都跟沼泽地似的,水再多点帐篷都能被冲走了。 大牛火气冲冲的吼道:“娘,谁泼的水你告诉我,我找他去!” 啪一巴掌,牛老汉将儿子扇回了床上,“你给我老实呆着!你嫌惹的事还不够多?!” “你这是揍啥!?牛老汉你有能耐哈!你有能耐就会对老婆孩子用,你咋不打那些欺负咱们家的人?”女人心痛的看着儿子高高鼓起的脸庞,然后怒火中烧的和牛老汉桎梏起来。 她走到帐篷一边,摸着用胶条写着的划痕,“前两天老李头当着咱们的面把帐篷给划的大口子,你说什么了?还有村南头那个出了名的小寡妇天天大咱们家门口过,说咱们没良心,骂咱们连畜生都不如,你咋没反应?你咋就窝囊了?” “你还看不清楚吗?!咱们现在这已经把整个村里的老少爷们得罪了,现在他们这是齐了心要站在田彭那边,你没看见的罪过老常家的人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吃了上顿没下顿,那粮食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浑身起小疹子,一身都看不出来是个啥病,村里面的人现在都绕着他们走。你还敢还闹?!你就不怕咱们比他们还惨!”牛老汉气郁的说道。 “我呸,田彭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表面上没事了,和着一肚子坏水!” “你还说,你就不怕隔墙有耳?现在田彭也是你能随便骂的?!再说了,这些个事你有啥证据说是田彭做的!不都得自己吃下这哑巴亏……”牛老汉警惕的说道。 女人一听顿时身子就软了,无助的说道:“完了完了!那这日子以后还咋过?现在出去外面的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咱们。” “还不怪你这好儿子捅出来的事!”男人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说。 女人这次没有再护短,丧着一张脸,对着大牛教训道:“你说你也是没事闲的,惹谁不好?偏去惹上这么个祖宗。 也不知道这田彭给大家伙灌得什么*汤,一个个都同仇敌忾的。”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该写要人的过程了……哈哈 ,老爽了 第六十七章 中央要的人(下) 女人正在帐篷里埋怨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群稚童的歌谣。 “老牛家养的儿,没心没肺白眼狼!吃人家粮,骂人家娘,他有爹有娘没人教!田彭道长好心肠,狗仙托生到他家,给村民送来粮,保命饱腹冻不着。牛家的儿是头狼,乱棍打死狗大仙,为了嘴馋丧天良,将来一定必有报!”一个年长点的小孩刚说完,另外一群小萝卜头立刻大喊道:“对!必有报!” 小孩的话就像是锋利的尖刀,只捅牛老汉的心窝,刀刀下去都扎到最深处,将他的肉绞碎,变的血肉模糊。女人脸色早就变的煞白,看样子是气的快要晕死过去了一样。 大牛早就气得在床上呼哧乱喘起来,一双眼睛瞪的和牛铃一样大,熊熊的怒火烧穿了他的五脏六腑。一个挺身,塔拉着黑布鞋,拎起帐篷内的马扎子就冲了出去。 “我呸!你们再骂一句试试!老子揍死你们!” 一群不到十岁的小孩,被吓的向后退了好几步,议论纷纷道:“白羊狼出来了……白羊狼……” “我呸!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再瞎说!什么狗大仙?什么田道长!再胡说八道宣传封建迷信,回头就让警察你们都抓进监牢里,把你们一个个都枪毙!”见到儿子冲出来了,女人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跟了出来。 这群小孩,被凶悍的母子俩吓的抖了抖,年纪少长的孩子最先镇定下来,一双精明的眼睛在他的脸上叽里咕噜的乱转。看着身后的一干被吓倒的小弟,一瞬间在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感觉,一种他是头儿 ,是英雄的感觉油然而生。 年长的孩子一挺身向前迈了一步说道:“你骗人!警察才不抓好人,他只枪毙大牛这种坏蛋!我们没搞封建迷信,马主席都知道田道长!” “哎你个兔崽子!”大牛气的呲了呲牙,刚想将手里的椅子甩过去,却被牛老汉一把拦住。 牛老汉脸色古板严肃的看着不远处的一群孩童,声音低沉地恐吓道:“在胡说我就去找你们家大人,让他们把你们屁股打成四瓣!” 牛老汉刚一说完,一群孩子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屁股阵阵发疼。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在他们心里警察只是个很模糊的感念。但是家里的大人就不一样了,年幼无知的他们自小可就没少挨打,一旦犯错了总会被大人咒骂着肉皮子发紧了,然后一顿乱揍。 所以警察在他们心中的威信,远不如会轮着拳头打他们屁股开花的老子来的厉害。看看老牛一家人的表情,觉得挺骇人的,于是没一会一群孩子就稀稀拉拉的跑了个精光。 “爸!这是干啥!咋就让他们跑了?我揍他们一群,他们下次就再也不敢骂了!”大牛抱怨着。 牛老汉眼神阴沉不定的看着儿子,整个脸部的肌肉紧绷着,就像是盯住猎物的豹子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危险让人害怕。牛老汉突然大吼一声:“放屁!你就作死吧!” 这大牛要是真的敢大了这群小孩,估计这村里的人都得把他们吃了,这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没准还得搬家。 女人怕牛老汉在外面动粗,连忙挡在儿子面前,说道:“行了!有话进去再说!” 牛老汉抽着烟,脸色晦暗不明的走进了屋子。 中央主席办公室门外。 “主席今天又没出来?”李秘书对着门口的警卫兵问道。 “是。” 李秘书微微隆起眉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马宗贤主席已经从t市回来两天了,这两天里他足不出户,每天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中,就连睡觉休息也不离开办公室。所有人劝说,都被拒之门外。一群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怕主席在这么下去,会把自己给累到。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主席刚劲的声线中带着深深的疲倦。 李秘书端着饭菜走了进去,将饭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恭敬的说:“主席先吃午饭吧!” “嗯!”主席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然后握着手中的毛笔依旧在宣纸上行云流水的写着。 李秘书一边摆放着饭菜,一边注意到主席的脸色十分凝重,眉心也高高隆起,跟在主席身边多年,李秘书子让知道这是主席在遇到棘手的问题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他十分贴心的劝道:“主席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把自己累垮,主席您不是说过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吗?” “嗯!”主席依旧不咸不淡的回应着,再多一点的表情都没有。李秘书心里哀叹一声,得了,这是白劝了,主席一点都没听进去。 原本刚想要直接走出去,可是看着地上凌乱的宣纸,李秘书长灵机一动,原本想要踏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他蹲□子将满地狼藉的宣纸,一张有一张的捡了起来。 他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充满了用意。随着手中的宣纸越来越多,李秘书也越来越心惊。文才武略全通晓的马主席,写着一手的好字,那一手行云流水的狂草,是众所周知的。 李秘书震惊的看着纤薄的宣纸上,那龙腾虎跃般的狂草,然而让他吃惊的不是主席的字,而是手中被捡起的一叠宣纸上全是两个字,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粗糙的触感挑战着李秘书的每根神经,他立刻明白主席的反常一定与这个人有直接关系。这个人是谁?是四人/帮没被彻底粉碎的党羽?不对,这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主席一定不会这么犹豫不决,忧心忡忡。难道是那个可用的人才?或者是主席看上的人……李秘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主席看上个人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与江夫人也分居很久了。 想着李秘书就面色沉稳的将手中的宣纸放在写字台的一侧,看着主席仍在写着这个人的名字,李秘书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也想通了为何主席露出一脸难色。 李秘书不动声色的退出了主席办公室,轻轻将门合上。转身对着守在门口,常年贴身保护主席的警卫团团长问道:“知道田彭是谁吗?” 没错,主席写得满满一张有一张的名字,就是为他治病的田彭,田道长。此时主席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想要招揽这样的人物在自己身边,另一方面他顾虑到田彭特殊的身份。 警卫团团长被问愣了一下,然后良久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这个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此时,田彭为主席治病的事情还没有传到首都来,而当是被隔离看压的李秘书长也不知道田彭这号人物。 李秘书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紧皱眉头,严肃地说道:“用尽一切手段去查这个人,务必要把她找出来,然后请到中央来,明白没有?!” “是!” 抗震工作依旧做完,按理说常玉华和韩尚荣也该早回中央去了。可是他们却没立刻回去,而是多逗留了几日。因为他们想要带田彭一起回去。 赫莲知道大闺女和女婿的想法后,琢磨着田彭能去首都事件挺好的事,还有大闺女照料着于是欣然同意了。这几天他们两个人都在给田彭做思想工作,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劝说田彭都不松口。 不管他们怎么说,即使说出花儿来,田彭也不放心将姥姥交给常玉萍和田建国两个人照顾。直到常玉华说会让一个抗震留下的浙江兵专门照顾姥姥,田彭才犹豫起来。 韩尚荣和常玉华见有门,刚要加把力,田建国和常玉萍惊了。田建国至今还记着那个还俗道长对他说的话,说田彭不是一般人有他在定能保佑他全家平安。这话放在以前,他顶多算是个半信半疑,但是自从这地震以来一见又一见事的发生,就让他更加确信了老道长的那句话。 常玉萍则是因为她知道全家现在之所以在村子里混的如鱼得水,所有人都对他们恭敬,那是因为田彭。因为田彭会道术,是他们家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还能过的衣食无忧,受人尊重。而且田彭今非昔比,他已经是给主席看过病的人了,这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现在常玉英想把他带走,那不是就等于挖走老田家的顶梁柱吗?! “不行!” “我不同意!” 田建国常玉萍两个人同时出声道。 常玉华目光狐疑又犀利的撇了他们一眼,“你们有什么不同意的?” 常玉萍被大姐的目光一扫,先是瑟缩了一下,但是想到了什么,又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就是不同意,我们辛苦的将田彭拉扯大,你们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想得到挺美!” “我田家的儿子,死也要死在田家!”田建国语气更蛮横道。 在屋子里的这些人,谁都知道田彭从小的遭遇。当下常玉华和韩尚荣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觉着眼前的两个人胡搅蛮缠的有点不可理喻。但是又有些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是田彭的监护人。 常玉华示意韩尚荣一眼,大有别理他们的意思。韩尚荣脸色沉静了下来,他十分喜欢这个小外甥,可是这下难办了。 “现在知道自己是田彭的父母啦?!早干什么去了!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这番话!”常玉华疾言厉色起来,“告诉你们两个,少在我面前充大头蒜!田彭是跟我们走,还是留下来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你们两个最好别瞎掺和。” “玉华!”韩尚荣出口阻止道,“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常玉萍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她小时候十分惧怕大姐,在她心里大姐一直都是一个不可超越的存在。但是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她也是一把年纪了,而常玉华有才刚刚回来没几天,凭什么这么教训她,于是冷笑着还击道:“呦,听你这意思,我和田建国还没说话的份了?!” 常玉华脸色顿时一凛,像是发怒的前兆,凤眼严厉的向上一挑,一双美目发出冷峻的目光,常玉萍顿时心口一滞。 韩尚荣安抚性的轻拍着常玉华的手背,淡笑着开口道:“好了好了先不谈这事了。” 韩尚荣原本好心,想要给双方一个台阶,毕竟都是一家人。可是谁知道,常玉萍丝毫不领情,得寸进尺的威逼道:“不行,今天就要说清楚了!” 韩尚荣一愣,良久将目光转向田建国,田建国深吸一口了手中的香烟,然后又徐徐地吐了出来,轻轻将烟灰弹去,“就今天说明白了吧!” 得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都是一个德行,油盐不进,全是胡搅蛮缠得主,典型的不要脸。 田彭那点事,他们都明白,田建国两口子心里想的生么,常玉华和韩尚荣虽然不全明白,但也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下子也难住了,他们总不能真的就当起土匪头子,将外甥强掳走啊!正心烦意燥的时候,老七突然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然后趴在韩尚荣的耳旁,切切私语起来。 韩尚荣的脸色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又喜上眉梢。听完后韩尚荣转向一脸疑惑的妻子,然后又将原话说了一遍。 常玉萍和田建国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面前这对夫妻俩,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种种盘旋不去,紧张有好奇地盯着他们。 常玉华听完话后,顿时冁然而笑,然后忽视常玉萍和田建国对着田彭问道:“如果政府帮你照顾姥姥,你想什么时候回来看她就可以来看她,你愿意去首都吗?” 田彭想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姥姥,最后微微点了下头。 “好!收拾一下,咱们明天就走!”常玉华满意地笑道。 “不行!”常玉萍连忙阻止。 常玉华冷冷的看这两人,面色平静的让人心寒,然人感觉她要公事公办某件事。石老七冷哼一声,轻蔑的对常玉萍说道:“开玩笑!你说不行就不行?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田彭可是中央要的人!谁敢拦?!” 第六十八章 北京城(上) 看不见的黑色漩涡在屋子中间涌动着,每个人都看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汹汹的火焰和看不见底的凌厉。 常玉萍怒喝道:“别以为打着中央的名头,少拿大帽子来压我!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拿出证据来!否则别想把人带走!” 常玉萍心里当然不甘心,她虽然不喜欢田彭,但是田彭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已经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没娘的野孩子了。他现在可是全村都供着、捧着的宝贝。看着常玉华和韩尚荣变了样的表情,常玉萍心里也清楚这句话的真伪,但是她就是不服气呀!她不想家里少了个能挣粮食的,她更不想看见田彭成个人物。说到底她还是心虚,为了自己以前做的事感到心虚。 常玉华和韩尚荣脸色越来越沉,他们没想到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常玉萍居然还这么胡搅蛮缠不肯松口。不过真让常玉萍说对了,他们拿不出证据来,因为这是上面秘密下来的命令,这就是机密。 常玉华气的牙根微微搓动,一双凤目尖锐的射向自个的妹妹,胸口上下剧烈浮动着,看样子气急了。 韩尚荣搂过女人的肩膀,微微用力按了按,然后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石老七脸色一沉,他最烦就是这种蛮不讲理的老娘们,他虎着一张脸迅速从腰间拔出一把英伦小步枪,然后匪里匪气的在手中把玩着。屋子里的老少都愣了一下,几双充满惊异的眼睛同时射向他。 石老七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冷笑,深色的眼眸更是平静的骇人,就像是暴风雨来临时前夕的宁静。在这层平静下面,隐藏着波涛暗涌的漩涡。 看着石老七恐怖的脸,常玉萍觉得自己像是被野狼盯住的猎物一样,无力逃脱被撕碎的命运。常玉萍如不住打了个冷颤,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有些惧怕的盯着眼前这个浑身充满血腥、戾气的男人。 石老七瞥了常玉萍一眼,然后举起手枪抬平。常玉萍看着指着自己的黑色铁管,顿时吓得双腿突突起来,惊恐的等大双眼。 “你做什么?!”田建国将常玉萍护在身后,嘴上虽然大声的质问着,但是脸上的肌肉却一下一下抽搐着,显然是吓得。 石老七不屑的看男人一眼,然后将对准常玉萍额头的手枪收了回来,看着手里那把掉漆了的手枪,漫不经心的说道:“老子的枪子可向来不认人!”说完又扫视了一下田建国和常玉萍,目光在女人的身上停留的更久一点,直到女人吓得脸色发白快要晕死过去,才缓缓地开口接着说道:“怎么样?想清楚了没?田彭你们是留还是不留?” 石老七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想要跟中央抢人就别怕挨枪子,常玉萍和田建国一下子就老实了,两个人瑟缩了一下,一声不吭。 常玉华适时地出面,看似对着石老七严肃的批评了两句,实际上却是对石老七的这一出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表面上要做给常玉萍和田建国看。 “石老七你在改不了你这臭毛病,以后你就去炊事兵!”常玉华说完又对着常玉萍很无奈的说:“三妹啊,大姐知道你舍不得田彭,可是这是上面的命令。” 常玉华的话点到即止,没有说的很通透,但是常玉萍和田建国却是听了个明白,田彭是非走不可了,这不是在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所能左右的。 “行了,都是一家人,有话都好好说,也别明里暗里的。老婆子我这辈子有田彭这么能耐的外孙子,只是福气,也是咱们老常家祖上积德。”赫莲皱着眉发了两句感慨,然后又对着田彭挥了挥手将他招到自己身边。 那双依旧神采熠熠的眼睛,深深镶嵌在布满沟壑的脸庞上,她自己的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半大的孩子,赫莲用手指将田彭脸颊的一抹灰土轻轻抹去。良久叹了一口气,笑道:“彭彭大了,去吧!姥姥由政府照顾,你放心。” 田彭紧紧的抿着嘴,眉头微微皱了两下,对着赫莲问道:“姥姥不想和我一起去吗?我也不是很想去。” “傻小子,姥姥这辈子就生在这个地方,长在这个地方,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你就去吧!想姥姥了,就回来看看姥姥。” 秋末,街道边的老槐树都纷纷落下叶子,露出光秃秃的树枝憔悴的在风中摇曳,天空中一堆堆深灰色的云层,看起来摇摇欲坠,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田彭从宾馆二层愣神的向下望着,一脸漠然的看着楼下陌生的环境,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一个十几岁少年应该有的朝气、活泼,整个人看起来深沉甚至有些死气沉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李秘书长轻轻扣了扣门,田彭回过神来,李秘书长适宜的笑着,说道:“田彭同志觉得在这里暂住还满意吗?” 田彭淡淡的点了点头,他今天才刚到北京,在宾馆里还没待上半个钟头,根本谈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只是出于礼貌,随意的回答了一下,脸上依旧带着漠然的笑容。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笑容,却在给李秘书造成了极大的震撼,说起来他也算是阅人无数的,在主席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按理说沉着冷静的人李秘书见过不少,可是向田彭这么大的孩子脸上却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气质,李秘书还是头一次见到。于是当下心中一惊,暗叹道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少年将来必定是个人物。 “满意就好。”李秘书笑着说道:“今天主席再开一个会,所以安排田彭同志明天和主席见面,对了这个是主席私人医生的任聘书。” 李秘书向前误以为主席是因为那个女人而茶饭不思,可适当调查清楚以后,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李秘书也吓了一跳。将人接来不是件难事,但是这个人不是一般人,据资料上说,田彭是个道士,主席的病就是由他治好的,这在当地都是公开的秘密。 田彭的身份很微妙,道士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就是神棍一类的形象,虽然现在市局不想文/革时期那样紧张,可是主席怎么能将一个道士特意接道中央来?这不是惹人非议嘛!?思来想去,决定掐头去尾,将田彭给主席治病的是大肆宣传,但是将符咒一些灵异事情直接抹去。最后用私人医生的名头将田彭接到中央,已解主席心中苦恼。 田彭接过秘书手中的薄纸,看着纸上大大的钢印,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这笑并没有直达心底,“谢谢。” “不用客气,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服务员就行。那我们明天见!” 送走了李秘书,田彭肚子也饿了起来,于是出了房间想去吃点东西。东打听西打听,最后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了宾馆的餐厅。 现在不是吃饭的事件,但是餐厅部却有十二小时全天供应餐。那种待遇饶是在四十年后看,也觉得条件不错,为落于大前门处的北京饭店是用来接待其他国家领导人用的,在当时是唯一的一个五星级宾馆。 “大叔不好意思,请问还有什么吃的嘛?”原本闲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听有人来打饭顿时一位到了饭口,抬头一看墙上的表才下午两点钟。于是疑惑的转过头看向端着盘子的陌生少年,眉头皱了皱,问道:“你是哪位领导的家属?” 能住在这里的,如果不是外国领导,那就只能是外省某些领导来中央开会,有时候会顺便带些家属来玩。 最近两个月新上任的刘国锋总理,按照主席的命令将四/人帮抓了起来后,中央每天就是大会小会没间断过。 男人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田彭不明就里以为是吃饭要做登记,于是开口道:“我是常玉华的家属。” “常玉华?!”男人愣了一下,不确信的问道。 “对。” 男人皱起眉头感叹道:“哎呀你是他的家属?常同志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当年两党内战,她可是立国不少战功!”男人接过田彭手中的盘子,眉头蹙得更紧道:“哎呀,现在没啥东西了,就还有些早起剩下的炸油条、肉包子了,你看……?” “行挺好的。”田彭笑道。 田彭昨天在t市的时候,还有许多人因为地震而吃不饱。没想到在这里许多人过年才能吃到的白面做的包子、炸油条居然不算什么好东西?这着实让田彭有些吃惊。 “好嘞,等会。”男人动作麻利的给田彭盛了满满一盘子油条和肉包子,惹得田彭两忙说道:“大叔够了!太多我吃不了就浪费了!” 男人一听顿时嘿嘿一乐,其实不浪费粮食是对的,但是在这里却很少碰到这样的主。在这里住的领导们很少能做到勤俭节约,男人看了眼盘子里的三根油条和四个包子说道:“大小伙子连这点东西都吃不了?!快去吃吧!” 男人热情的推脱下,田彭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找了个地方,刚准备坐下吃饭,正好被刚进来的大堂经理看见。 大堂经理顿时吓得一惊,底下的服务生不认识田彭,他们这些管理人员可都知道,主席身边的李秘书长特意嘱咐要照顾好田彭。原本只是来巡视,没想到就碰见田彭吃残羹冷饭,顿时对着餐厅部的一干众等训斥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让小田同志吃这些东西!” 女人目光严厉的巡视了一圈,所有人被吓得一愣,反应不过味儿来。 大堂经理对着田彭歉意的说道:“小田同志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尽管说就行了。” 田彭微微一阵愕然,“不用了,我吃这个就挺好。” “这怎么行!”女人皱眉,转身对着刚才给田彭盛饭的男人说道:“王叔!快去让厨师炒两个家常菜!” 男人愣了一下,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小田同志?一个小孩能让经理这么恭敬?一个人名迅速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那就是那位救了主席命的小神医,田彭! 男人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焦急地向厨房跑去,嘴里激动的喊着:“伙计们赶紧炒几个单炒!田彭,田彭来咱们这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奋力码字中,晚上更新 第六十九章 北京城(中) 填饱肚子之后,田彭在众星捧月之下走出了宾馆。 因为头一次到北京,所以田彭不敢去太远的地方,他在大前门附近闲逛。大前门很繁荣,一条不大的马路上充斥着骑着自行车下班的人。 原本火红的太阳,也熄了它的炙热,奄奄一息的挂在天边,透过层层叠叠的云雾,将它们抹成了深深浅浅的橘色,涂在天际。 从大前门一路能畅通无阻的看到正前方的故宫。虽然隔着很远的路,可是依旧能感受到紫禁城的威严。田彭愣愣的站在原地,木管穿过形形色色的路人,最后落在建筑磅礴的宫殿中。一种旖旎的感觉油然而生,看着陌生的建筑物,他却觉得很熟悉,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 “怎么了?”一道清冽的声音,让田彭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向紫禁城走去。 田彭深深叹了一口气,心头划过一缕淡淡的失望。他从蛊惑中回过神,惊讶的看着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师傅,“没……师傅你怎么出来的?” 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按理说鬼魅在此时因该还不能出现。但是随后田彭又顿了一下,想着师傅总是很不一样。 白轩熙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小人,然后说道:“这紫禁城是个特别的地儿,千万别让什么东西把你给蛊惑住。” 说完白轩熙看着故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去前面走走。” 一人一鬼一路畅通无阻的向前走着,田彭这才发现不知为什么,越是接近紫禁城,就越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气迎面扑来。这种怨气强烈的让人很不舒服,就连普通人从故宫门口经过,都能感受到特别的阴冷,不自觉的打了冷颤,将自己的外套拉紧。 修道多年的田彭更加直观的感触到,那股邪气。他紧紧的皱起眉头,紫禁城是朱棣以后历代皇帝才能居住的地方,每代皇帝都会被民间百姓称为真龙天子。虽然民间对皇帝的这个尊称有些过于神化,但是也是有一定有据可查的。因为每代皇帝虽然不是真的龙,但是他们身上却是有帝王之气,能震慑住魑魅魍魉。只有皇帝的大限将近的时候,帝王之气才会消退甚至消失。 皇上居住之地,居然阴气这么大,田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故宫的门口,田彭仰头看着成群结队的乌鸦从十米多高的围墙内飞出。漫天的乌鸦遮住了大半个天空,让人忍不住好奇这些乌鸦白天的时候都躲在那里。 “师傅。”田彭疑惑的看着白轩熙,白轩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田彭才继续说道:“紫禁城为什么阴气这么重,但是那些冤鬼又像是被什么压制住,而不能再人间肆意作祟?” 白轩熙默默地看了田彭一眼,像是要考校一样,没有回答田彭的问话,“继续说说你都看出了什么!” 田彭看着古旧的宫壁,因为不能进到里面去看看,所以只能将自己看到的一些表面的东西说了出来,“自古讲究阴阳调和,先前是由帝王之气来镇压,现在是靠着每日的人气来保持阳气充足。估计这些阴气不是自己想留下来的,而是被什么符咒之类的困在其中不得投胎,以此来保持阴阳调和,而不至于导致物极必反。” 田彭向宫壁处走去,用手摸着冷硬的墙壁,感受着从前内传出来古老气息,那种违和感再次油然而生。他微微甩了甩头,然后继续说道:“故宫的风水也很好,典型的依山傍水,承受了六百多年的恩泽,建筑方式应该是土型。” 白轩熙抿嘴一笑,满意的点饿了点头,“不错有点长进。这偌大的紫禁城可是将风水学/运用得淋漓尽致,建筑它的人甚至连未来几百年的事都算好了,以人气养地气。”说着白轩熙转了身用手随意的话了一圈接着说:“这里是北京的中心,亦是这大千世界的中心,天地正气之始初就在这里。” 白轩熙的话语间充满了对给故宫看风水的那位先者的推崇,白轩熙的眼眸中也是难见的泛起了一丝激动之色。 但是白轩熙的话,让田彭更加困惑,既然这里正气浩然,那些阴魂又是怎么留下的。如果是符咒那迟早有一天,符咒的束缚力会随着时间的转移而消退,可是这里却没有一点阴阳失衡的的情况出现。 白轩熙负手而立道:“这里面被请来了三十六金刚,七十二地煞来护着皇城。” “啊?!”田彭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想到这种办法来保持平衡,这样一来不仅能束缚阴魂数量,还能是的中华气数不尽,就算是九死也能有一生。只不过田彭瞬间又更加疑惑,“可是怎么来保证神仙不走?总不会是在公众建庙宇吧” “妙就妙在这里!”白轩熙看了眼田彭继续说道:“三十六金刚就是三十六口包金大缸,而这七十二地煞就是七十二条地沟。” 自古请神仙都要有东西作媒介,就像是拱菩萨要有菩萨像一样。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用了另一种媒介。 一时间田彭只觉得这个人真是了不得,问道:“师傅负责故宫风水的这个人是谁?” “是刘伯温。”白轩熙说完就带着田彭向另一方走去。“跟我去见一位故人。” 田彭转身跟着白轩熙向后走,正好和一个一脸落寞的男人擦肩而过,田彭愣了一下,不由的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那个中年男子。 男人穿着朴素的中山装,身形消瘦,粗框眼镜艰难的挂在他的脸上。显示察觉到有人再看他,男人敏感的回过头,发现是一个少年,脸上的恐惧、紧张才渐渐退下。眼波平静的盯着田彭,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师傅,那个人身上有紫微之气!”田彭难掩心里的吃惊,“是皇帝才有的!虽然很淡,但是我感觉到了。” 白轩熙渐渐停下了脚步,目光随着男人渐渐移动,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放着光芒,忽闪忽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汹涌澎湃的翻滚着。最终化成了嘴角一抹轻蔑的笑容,只是却更像是苦涩的嘲讽。没想到数年后的大清王朝的帝王,居然会如此落魄。 他紧抿着嘴唇,没有给田彭任何答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两人走了许久,最后走到一座立有北新桥的地方。 两个人走到一个井边,只是这口井很奇怪。上面被一个类似磨盘的东西盖着,一条光滑如新的铁链从磨盘中间的小眼儿里穿过。 白轩熙满意的围着井走了两圈,然后对着田彭说道:“拉锁链!” “师傅!”田彭迟疑地看了看白轩熙,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口井下有不同寻常的东西。但是随后在白轩熙坚毅的目光下,田彭拉动起了锁链子。 刚拉了两下,就有上了岁数的老太太在一旁说道:“哎呦!这锁链可不能随便拉呀!”田彭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老太太。“为什么不能都动?” “这下面可是泉眼,你要是把锁链拉上来,北京就会被淹没!”老太太说的十分急迫。见田彭默不作声,以为不信她的话。 老太太以为这是哪家不懂事的娃,于是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就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和你说几年前前红卫兵破四旧的时候,也来动过这条链子。他们把这链子往上拉,拉了足足三十几米长,结果拉上来一堆黄色的冒着血腥味的液体。他们都听到龙叫声,差点就把那条龙给放跑!” 老太太说着,一双眼睛紧张兮兮的在眼眶中乱转,泛白、干裂的嘴唇不自觉的颤抖着,病态的脸显得更加诡异。整个人神神叨叨的,她看着远处空地时浑身颤抖,整个人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嘴里叨叨着:“造孽啊!造孽啊!” 踉踉跄跄的走开了。 路人看见了老太太都纷纷的让开,一脸无奈,小声议论着:“刘老太太怎么又从家里跑出来了?”“一个疯子谁能看得住她!”“都是红卫兵造的孽呀!”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老太太是个疯子,成天说些风言风语没人相信。可是田彭此时像是被轰炸过后的惶恐,他看着先前老太太看着的空地,那里并不是没有人。在那里站着一队穿着二战时期作战服的士兵,他们每个人都目光呆滞,脸色灰白。看着他们的胸前的旗帜,能认出那是一队日本鬼子的鬼魂。 这些鬼魂跟在一个他们的队长的身后,迈着整齐的步伐,迷茫空洞的在人群中穿梭着。似乎就是找不到家的亡灵,只能继续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游荡着,为了自己生前犯的罪行而赎罪。 “师傅这下面真的困着一条龙?”田彭震惊的问。龙也算得上是神兽,拥有仙体,龙王更是负责施云布雨的神。 白轩熙轻笑一声:“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谣言,接着往上拉。” 说完就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短短几百年,你居然就被传成了龙。在这下面受苦,也真是难为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鸟,猜一猜是下面关的是什么! 第七十章 北京城(下) 听了白轩熙的话,田彭手握着锁链,继续吃力的向上拉着。粗壮的铁链摩擦着磐石沿,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摩擦声,周围的人群置若罔闻,像是没看到这个少年在做奇怪的事情一样,没有一个人再上前劝阻。 田彭心思一动,就知道了一定是师傅用了鬼遮眼,所以这路人更笨没发现这边的异常。可是师傅到底为什么要把这铁链向上提呢?他明明感受到在这井下关押着什么东西,田彭看不出来下面关押的是什么妖物,但是随着锁链越拉越多,他越能感受到一股刚猛的戾气迎面扑来,隐约间还夹杂着一丝仙气,绝非凡物发出来的。 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变成一道道坎,刻在心中。 偶尔飞过的乌鸦,发出难听的叫声,让田彭的心情越发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田彭觉得手心已经被摩擦的又痒又烫,喘息声也变的粗重起来,呼哧呼哧的像是拉风匣子一样。井里面已经传来咕噜咕噜的黄汤水上下翻滚的声音,仔细听貌似还真能听到阵阵低沉的龙吟,还有呼噜呼噜的海风激荡的闷响。 一阵风吹过,铁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田彭眉头紧皱在一起,在稚嫩的脸庞上形成了三道深深的沟壑。他看像师傅,见白轩熙脸色平静的盯着井,他只好继续向上拉着。 不知又过了多久,及时已经到了深秋,田彭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汗珠,咸涩的汗水顺着光洁的额头留下来,眯了他的眼睛。 白轩熙突然开口道:“行了!”说着射出一道泛着金光的符咒,啪的一声贴在田彭手中的锁链上。锁链就像是活了一样,跳出田彭的手中,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像是被镶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轩熙脸上难掩喜悦的走到田彭的身边,朝他伸出手。田彭有些紧张的盯着那秀窄修长的手,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迷茫,在宽大的袖摆中那双略显苍白的手显得越发灵气,微微突出的骨节却让这双手看起来充满力量。田彭一时间心口阵阵发紧,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安份的扑通扑通的跳着,似乎要跳出了嗓子眼。田彭觉得脸上烫的厉害,他不安的垂下眼眸,听着师傅好不避讳的笑声。 白轩熙在他的额头前轻轻一抹,田彭顿时觉得去那身一阵清凉,先前的燥热消失不见,就连湿漉漉的额头也变的干爽起来。 “辛苦了。”白轩熙嘴角漾出柔和的笑容,“来跟我见见你师伯。” 田彭心下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下面被困的居然是他的师伯。他记得师傅曾经说过,他和人间四仙以兄弟相称,不知道这下面的是哪一位?他为什么会被困在着幽暗的小井当中?重重迷雾在田彭心中回荡。 白轩熙自若的走到井边,然后开怀的笑道:“没想到兜兜转转还能遇上你。” 井里传出阵阵嘶吼声,不同与野兽的粗犷。下面被压制的人像是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白轩熙轻笑一声,想起许多往事,眼眸深邃处也变得柔软了起来,心情不错的说道:“几百年了,脾气依然如此暴躁。” 说完看向田彭,“彭彭去帮它一下把这磨盘推开。” 田彭看着约十寸后,大如石鼓的磐石,顿时心中暗自发苦。这磐石虽说不一定有千斤重,但百十来斤应该还是有的。 他暗自吞了口口水,目光在自己纤细的胳膊和那磐石之间游离,最后无奈的看向师傅。 白轩熙看着自己徒弟哀怨的小眼神,心情更加的好了起来,冲着他的脑壳就拍去,但是力道却不重。 “呆徒,是让你用你的煞气去压制了磐石上的咒文。”白轩熙微微摇了摇头。 井里面适时地传来嘶吼声,先是在嘲笑田彭的无知。田彭面上一红,觉得自己在师傅面前愚蠢得要命。 田彭深吸里一口气,走到井边,然后把手按在磐石中间,圆润平滑的面上,犯起了一道肉眼看不到的灵光。 井连着地面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就像是在这土地之下隐藏着的东西要破土而出,田彭甚至都能感受到被困的人此时想要一跃而出的喜悦。 地面颤抖的越来越剧烈,磐石开始自行向旁边一点一点移动,就像是有无形的大手将它推开一样。 嘭的一声,磐石倾斜掉落在井边,井中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田彭连忙用手臂遮住眼睛,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感觉到光芒渐退。田彭才半眯着眼睛回头看去,没想到对上一张腥臭的血盆大口。 “啊!”田彭一惊。任谁一转身看见一条粗如水桶,通体黝黑的蛇,正冲你张着嘴吐着星子,像是要把你一口吃掉,谁都会吓一跳。 田彭吓了一跳,一时间什么都没想起来,本能的向后错了一步,结果没站稳,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原本以为会重重的摔在地上,结果却落在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白轩熙抱着田彭纵身一跳,向后退了半米,两个人安稳的落在地上。白轩熙面色不善的看着在井边扭动的黑蛟,眼睛危险的半眯起来,震慑出恼怒的光芒。“看来你在下面待的还不够?” 田彭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头黑蛟,它的头颅大得渗人,浑身黝黑的遴片如同纤薄的黑玉一样,参差不齐的镶嵌在他的身上,每个鳞片看起来如同锋利的刀片一样,日暮下散发着熠熠光辉。它在狭小的井口处,只探出了小半个身子。估计它要是全出来,恐怕就能横跨整个街道。此时田彭心中已知,它就是人间常说的常仙。 “哼,真是拜你所赐!”黑蛟丝毫不畏惧的回道,然后一双硕大的琥珀色的眼珠错愕地盯着白轩熙怀中的人,没一会眼中露出一丝恶毒,“玄烨?!” 田彭能感觉到师傅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身子明显一颤,然后原本紧搂着他的手臂也渐渐松开,语气平淡却带着浓浓的不悦,“不是。” 黑蛟的目光不在那么□的恶毒,目光依旧冰冷阴狠的盯着田彭,像是在考究这什么。田彭觉得背后阵阵发麻,一股凉意从脊梁骨直窜头顶,觉得那目光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盘旋在他的脖颈上,渐渐的发力,收紧。难受压抑得令他喘不过气来,强烈的危险感触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不由自主的散发身上的煞气。 “嘶……天煞孤星……”黑蛟顿时痛苦的扭动了一下,随即收回不善的目光。随后声音阴毒的对着白轩熙嘲讽道:“原本以为我已经够惨的,没想到原来你才是最惨的!自诩天行健,道者以降妖伏魔的你,居然变成了尸不尸……鬼不鬼的摸样。” 黑蛟的话阴狠毒辣的刺向白轩熙,学道之人最怕的就是有一天自己会变成妖物,黑蛟好不避讳的刺痛了白轩熙的软肋,当下白轩熙面色一沉,露出了深深的不悦。 黑蛟的话令田彭心下一沉,尸不尸,鬼不鬼是什么意思?! 白轩熙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今天本想看看你这故友,看样子你并不是这么想的。”说着又看向田彭说道:“彭彭送它回去吧!” 说完作势要走,黑蛟先是一慌,随后暴怒起来,一双眼睛瞪的溜圆,不满的吐着星子。 “白轩熙!” 凄厉的怒吼声暴喝出来,寒气在空气中似乎凝结开来,可怕的气息让人难以忍受。就连田彭都手脚犯起了一阵凉意,白轩熙脸上依旧漠然,像是没有听到恐吓的嘶吼声。他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枚可有镇江兽的玉佩,仔细端详起来。 常仙儿怒气戛然而止,等着那双黄橙橙的眼睛,阴沉的低声问道:“你见过老二了?”随即又问道:“你碰到老四了吗?” 白轩熙微微摇了摇头,看不出任何表情道:“天劫过后,他应该在躲在深山里养伤。” 因瞬间,黑蛟身上的暴戾的气息平息了许多,五个兄弟如今都成了这番摸样,伤的伤、死的死,连他自己都被束缚在这口狭窄的井中,来看管泉眼。如果不是为了帮老五,也许他也不会遭此一劫,想着黑蛟眼中多了一丝怨恨。不管怎样最后都只能化作一口叹息,毕竟老五是遭受惩罚最重的那个。 现当年威风凛凛,叱咤神鬼人三界的五个兄弟,最后都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他甚至都不知道今生今世能不能逃离这个幽暗的地方,也许在他会在这里继续困上几百年,就如同当年的老龙王一样,但也许比他更久。 黑蛟一下子像是没了聊下去的兴致,琥珀色的眼珠也跟沉淀了下来,开口道:“算了,你回吧!” “三哥,今年冬至你有大劫,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白轩熙眉头微皱。 黑蛟身形一顿,“随意……”说完纵身一跃,跳回了井中。 锁链一下挣脱符咒的束缚,哗啦哗啦自动回到了井中。 没用一刻钟,一切归于初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白轩熙目光深邃的看着那口井,良久才在田彭担忧的目光下开口道:“回吧!” 看着白轩熙的颀长的背影,在暮色当中若隐若现,一阵风吹过扬起了他宽大的袖袍,整个人显得更加落寞,惆怅。他似乎隐藏了许多秘密,暗自承担了很多事情,但是这一切却没压弯他笔直的脊梁,只是让他看起来有些忧郁,似乎只剩下讲心事埋在心底的孤单。就像现在这样,孤独的自己向前行走着,不肯与别人述说。 田彭小步追上前去,一把握住师傅冰凉的手,与他并肩而行。 “师傅,我又饿了。” “戒贪。” 作者有话要说:……我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了 呜呜 第七十一章 天人感应(上) 夜空透彻,如墨玉的盘子,夜空中漂浮着寥寥几片白云。璀璨的星星努力的散发着光芒,却被玉盘般的满月的光辉所遮掩,那光辉寒冷刺目,让人心口发紧。 突然一道诡异的光线划破万籁寂静的夜空,但是转瞬即逝然人再也察觉不到它,就好似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正在人们眨眼,想这是不是自己看错的时候,突然无数道诡异的光线,如同万箭齐发一样,密集的争先恐后的在夜空中滑落下来,妖异的光芒照来大半个夜空。 原本赶着夜路回家的两名工人吓傻了,他们表情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一颗有一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掉进旁边五十米左右的湖里。 因为天冷,湖面上早就结了一层薄冰,现在在早已被陨石砸了个粉碎。陨石像是对准目标一样,一颗也不差的全都掉进了湖里面,湖水顿时长高三寸,隐隐有要溢出岸边的势头。 这怪异的景象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两个工人吓的瞠目结舌,一同呆呆的望向恢复平静的天空,然后再一脸诧异的看向湖水。 其中一个男人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真是好险,差点就被砸死!” 另一个男人也附和的点了点头,吞了口口水,说道:“对,对。不过这天上咋突然掉下这么老多大石头?” 这时湖里面突然传出咕咕的水被烧开的冒泡声,两个人同时身形一僵,然后对视一眼,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两个人弓着身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湖边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他们也看清了湖面上诡异的一幕,素来平静的湖水,现在激烈的涌动着,大片大片的水泡从湖底钻出,两个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湖底突然传出奇怪的叫声,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声音古怪的喊着:马主席万岁,呜呜,马主席万寿无疆…… 各种喊叫声争先恐后的从湖底传出,只是声音虚浮,听不真切。似乎微风一吹就能消失不见,诡异的湖面下似乎隐藏着更加骇人的东西,还没等到那两个人反映过味儿来,声音徒然变得凄厉起来,最后变成了鬼哭狼嚎声,呜呜的悲鸣声回荡在湖面上。湖面上瞬间伸出无数双苍白干枯的双手,挣扎的向上伸着,似乎想要逃离束缚,爬上湖面。 原本风景秀丽的湖水,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一群有一群的恶鬼尖锐的吼叫着。 两个人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哪里还敢再向前多踏半步,大喊一声:“妈呀!有鬼!”吓的扭头就跑。 两人跑远后,湖面再次恢复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而刚才的场景似乎只是那两个人眼花,看到的渗人的幻境,自己吓自己一样。 中央北京,此时正下着雪。 马主席在房间中,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他的眼眸深邃,似乎是透过这场大雪在看别的东西一样。他偶尔吸上一口手上的烟,然后才惆怅不安的吐出来。 站在主席身后的是一位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他的头发涂着一层发油,所有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拢着,服帖的不可思议。整个人看起来活像是民国时期哪个浮夸少爷,或者是个小白脸,总之都是花花公子这一类的形象。 他是主席的侄子,马立伟。此时他眉头紧皱的看着主席,他知道主席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一思考起来就喜欢抽烟,今天主席显然思考的时间太久了,看着骨质瓷的烟灰缸中慢慢的烟蒂,眉头皱的更近了。 马立伟忍不住开口道:“伯父你今天抽的烟已经够多了!” 主席没有理会侄子的劝告,思虑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嗓音暗沉的说道:“陨石雨啊!”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可能是站的太久再加上大病初愈,所以他的动作缓慢甚至有些迟钝。马立伟连忙上前搀扶住主席,将主席搀扶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主席身子向后一倾,整个人靠在上发上,疲倦的闭着双眸,一种不复杂的情绪笼罩在他的脸上。良久,就在马立伟以为伯父就要睡这的时候,马宗贤突然睁开双眼,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说这陨石雨是凶兆还是吉兆?” 马立伟愣了一下,不知道伯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只是因为一场陨石雨?!看起来不像那么简单。不敢说迷信,马立伟微微摇了摇头。 “史上记载,着天有异象叫天人感应。这天上掉下大石头,恐怕是要死人了。三国演义里就曾写道诸葛亮和赵云死时,天上都掉下过石头。”主席的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他顿住,然后惊慌激动地情绪爬上那张严肃的脸庞,他对着马立伟说道:“去把田彭接来!” 马立伟愣了一下,望向墙壁上的挂钟,犹豫的说道:“伯父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主席这次没有回答,再次闭着眼睛陷入了沉寂,又是好半晌不说话。静谧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冷漠的似乎要将空气冻结住一样。马立伟觉得自己喉咙发紧,就像是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双手,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难受的快要窒息掉。见主席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马立伟低下头,弓着腰顺从的退出了房间。 街灯明晃晃的照在路上,黄色的灯光在寒风中显得更加孤寂,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皑皑的景色,寒风吹过,刮着大雪急速的旋转。 空荡的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匆匆走过,在纯白的雪上留下一排排脚印。 穿着厚重棕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做在宾馆的大堂处,印有格状图形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只留下一双锐利的星眸,透过透明的玻璃直射窗外。在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呢子大衣的男人,他戴着一个黑框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马立伟在大堂里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他的觉得自己的耐心被磨耗光了,刚想对着站在身旁的李秘书说回去的时候,李秘书的脸上突然露出激动的表情,他笑着对马立伟说:“田彭他回来了。” 马立伟立刻向窗外看去,他对这位耳闻已久的田彭早就充满了好奇,心想能救回伯父性命,并让一向严于律己的伯父在这大雪之夜,也要请他去贪心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大雪模糊了他的视线,好半天才看到外面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但是想要看清楚什么模样,就费劲了。 马立伟淡淡收回视线,然后拿起身旁的黑色呢子礼帽,不急不躁的戴在头上,接着又用手简单的调整了一下礼貌的位置。相比马立伟的淡定,李秘书长就显得有些急躁,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过去。 这样的天实在是太冷了,即使是在宾馆的大堂内戴着手套,马立伟的手指也冻得僵硬,想到这里,他就下意识把所有的怨气堆在素未谋面的田彭身上。 两名男子缓缓地走出大堂,一开门,一阵冷风钻进他们的怀里,顿时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相比马立伟和李秘书两个人的狼狈,田彭就显得悠然的多,他低着头笔直的像两个人走来。马立伟阴鸷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在田彭的身上,随着田彭渐渐走近,那张面孔逐渐暴露在马立伟的面前时,他眼中的阴鸷变成了惊讶。 田彭在大雪当中行走,白皙的面孔冻得微红,那双黑色的眼眸在风雪当中显得更见明亮璀璨,像是宝石一样吸引人。马立伟不敢相信田彭这么年轻,还只是一个少年?!短暂的震惊过后,他的脸色再次变得阴霾起来,觉得让自己亲自来接一个少年,这是一种屈辱。 “田彭同志!”李秘书长连忙出声打招呼。 与师傅散完步回来的田彭,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好不容易认出了是谁,心下疑惑这大晚上的,李牧舒张怎么来了。顿时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李秘书长有事?” “主席有请!”李秘书长恭敬的回答道。 李秘书长刚一说完,马立伟就脸色难看的说了句,“上车!”然后率先上停靠在一旁的红旗轿车内。 李秘书长脸上的笑容不变,对着田彭恭敬的说:“请上车吧!” 田彭皱着眉头正在考虑着去不去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白轩熙说道:“走吧!马宗贤现在找你应该是想问今晚陨石坠落的事情。” 既然师父都说了去,田彭也不能再说什么,师徒俩一前一后进了车。 黑色的轿车缓缓的开动,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马立伟不是的搓着手取暖,皱着眉头,心里纳闷的想着,这车里头怎么比车外后面好像还要冷,总觉得有一股冷气从他的后面传过来,冻得他全身发麻。 李秘书一边开车一边随口说道:“田小同志这么晚还出去呀!” 田彭点头回答道:“嗯,随便的出去走了一圈。” 坐在前排的马立伟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脸颊上的肉抽搐了一下,心里暗骂道,下着大雪还出去溜达了半个小时,怪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更新鸟- -没感觉,努力的找感觉! 第七十二章 天人感应(下) 轿车缓缓地在布满厚雪的路上行驶着,因为天气不好,为了安全起见,李秘书不敢将车开的太快,但是也怕主席着急,所以李秘书只能一边尽量提高车速,一边注意观察道路。 坐在副驾驶座位的马立伟轻轻搓着泛凉的手臂,撸开袖子一看,手腕处居然泛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他眉头紧锁的将手放在暖风处,感受到里面吹来的阵阵热浪,他的眉头夹得更紧了,总觉得车里面冷得让人打颤,一股邪气的凉风吹进了他的骨头里,冻得他忍不住牙床子打架。 而且这凉意明显是从他后面传过来的,难道是车门没关紧?!许是乡巴佬没坐过轿车,车门子没关严,这么想着马立伟狐疑的扭过头去,见到车门关的死死地没有半点缝隙,他咂了咂嘴,扭回头也就没再说什么。 雪越下越大,狂啸的在人间播撒着冰凉的雪片,一道亮光从远处传来,由远到近,亮光越来越大,最终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突破了狂风暴雪,从远处驶来。 车子刚在中南海大门处停好,一个身穿棕色呢子大衣,头戴同样料子的礼帽的男人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随后陆续又有两个人走了下来。 在门口巡岗的警卫人员腰板挺得笔直,庄严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马立伟习惯性的走在最前方,李秘书和田彭跟在后面,走到门口的时候,李秘书阔步向前,将证件给警卫人员看。 这两名年轻的警卫对面前的大人物是认识的,但是却仍是按照制度来办,没一会登记完毕后,才放三人进去。 马立伟走在前方扯了扯嘴角对着李秘书说道:“真是麻烦,每次来都要登记,总有一天……”马立伟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像想起了什么,用眼白瞥了田彭一眼,然后将后半句话打住。 李秘书长平静的推了推眼镜,并没有答言。反而说起了不相干的话,突然关心起了马主席的病情来,他一脸担心的说道:“哎,主席这两天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 随后一路上两人在没有多说一句话,田彭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半安静的跟在两人的身后,让人看不透他是想得通透,还是一句没听明白。 白轩熙神情冷漠,他用扇子一下又一下规律的敲打着手心,看着熟悉的中南海,恍若隔世。 三人一路来到马主席的居住地,中南海的菊香书屋。里面是一个小的四合院,马立伟直奔北方中间的屋子。 门还是老式的木头门,门口窄高,走进去是个不大的房间,里面的装饰都很简朴,靠墙边有一张简单的木质单人床,窗户面临着庭院,在窗户下面还有一张使用年久的写字台,上面摆放着杂七杂八的书,那些书角已经微微翘起,昭示着主人长期翻看它们。 田彭心里有些失望的观察着,这个简单朴素的房间,很难想象这是以为国家领导人的房间,没有他想象中的气派。 “稍等,主席因该在松涛斋找书,我去请他。”李秘书长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马主席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他曾经说过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一日不读。而且今天的种种异常,主席一定又在翻阅书籍,让自己能够平静。熟知主席的李秘书,不用问就已经猜到。 马立伟摘下帽子和手套,让后将厚重的大衣脱下,随手挂在衣架上。自顾自的坐在写字台对面的一个长条沙发上,整理着领带,随口对田彭说道:“坐吧!要喝茶水吗?” 他的语调傲慢,一句话说的毫无诚意,田彭眉头微皱,他很讨厌眼前这个男人,那是打心眼里的不对付。 于是开口道:“好的谢谢!” 马立伟整理领带的手顿了一下,没想到会有人这么不知趣,原以为田彭会说不用谢谢,先下却给自己弄了个套。马立伟将视线转向田彭,目光锐利赤/裸的打量了田彭一眼,然后心道果然是个乡下来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当然不会亲自给田彭倒茶,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喝吧!” 言下之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田彭也不说什么,拿起茶杯倒了两杯茶,马立伟诧异的挑了挑眉,心想着这个小东西还是挺会来事的,知道给他倒一杯。冰冷的脸色刚缓和一点,顿时再次僵硬住。 田彭恭敬的端起一杯茶反倒对面,没人坐的空位子前,然后又自顾自的端起另一杯茶喝了起来,接着和对面空落落的位子聊了起来。 在一旁的马立伟看着这一幕,立刻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因为在他看来对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屋子里面除了他和田彭以外在没有别人,那么这个小东西是在和谁说话?!这杯茶世道给谁的?马立伟脑海中立刻想起了鬼这个词,他紧张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想着怪力乱神,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但是又想到田彭除了会针灸以外,另一个道士的身份,马立伟心中更加慌乱,他依旧自若镇定,告诉自己这小东西是在故弄玄虚吓他而已。 正在这时田彭喝了口茶水,然后皱着眉头对着空气说了起来:“这就是铁观音?也没什么特别的,还不如白开水好喝。” 铁观音?!马立伟心头一跳,身为这里的常客马立伟自然之道自己伯父的口味,主席平常只喝西湖龙井茶,怎么可能是铁观音。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当下断定旁边的这个小东西是在骗自己,先前吓的发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他冷哼一声,心道想要骗自己,他还嫩了点,然后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慢吞吞的抿了一口。 顿时马立伟的脸色大变,眼睛瞪的溜圆,握着茶杯的手开始轻轻颤抖起来。他不可置信的又抿了一口茶,他手颤抖的更加剧烈,杯里的茶水已经洒出了大半。怎么可能?真的是铁观音!马立伟脸色变得苍白,想着这个乡下孩子怎么可能喝出这茶的名堂,难道真的有鬼! 马立伟恐惧的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房间,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出一副,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女鬼和田彭喝茶的情境。顿时觉得周围的温度变得更低了,冻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田彭面色平静的看向马立伟笑着问道:“茶好喝吗?” 看着旁边孩子漆黑的眼眸,他倒吸冷气,来了个透心凉,觉得旁边这个小孩处处透漏着诡异、阴森森的。不敢再多想其他,马立伟面色装作无恙,眼眸却紧张的四处转动,他想着要不要出去抽根烟。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内又进来两个人,才将马立伟从那人的束缚中解脱。 老者在李秘书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见厚重的绿色军大衣,肩膀处有一些刚雪花化掉的水渍。四方正正的脸庞,粗重的浓眉,只是颜色已经变得灰白,在眉毛下面是一双透漏着睿智的眼眸,但是因为身体不佳他的脸色蜡黄,似乎长期休息不好,老者有着很大的眼袋,眼角处有几道沟壑一般的鱼尾纹。梳拢的一丝不苟的发丝,染上了丝丝点点的白霜,变得灰色为主。老者的身体欠佳,在此时深夜,不难看出老者是精心梳洗过,来表达对客人的尊重。 “主席!”田彭站起身,脊梁挺得笔直。 马立伟两忙上前搀扶着马宗贤,马宗贤冲他摆了摆手,开口道:“你们先出去吧!” 李秘书点头退出门外。 马立伟犹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田彭,然后恭敬的说道:“是。”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田彭连忙上前扶住老者的胳膊,主席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少年的手背,歉意的说道:“这么晚还把你叫来,真是不好意思!” “不会!”田彭连忙摇头,能受到主席如此礼遇让他受宠若惊。 两人坐好后,主席缓缓的说道:“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主席言辞中十分客气,田彭却为难了,当下他什么都没有带来,如何给主席看病。 主席看明白田彭的意思,笑着说:“今天不是让你帮我针灸,我只想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田彭点了点头,将手搭在主席的脉搏上,良久之后才说道:“主席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气郁心结,脾弱。” 马宗贤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会没有心事,他的妻子现在被关在监狱中,等待处置。若是以江夫人所犯的错误,那是枪毙处决,可是主席下不去这个手。 主席好端端的询问身体状况只是一个引头,他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问道:“今晚的陨石雨你看见了吗?你说这是吉兆还是凶兆?” 同样的问题,主席又对田彭问了一遍。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星象之说我学的不透彻,也不敢妄自谈论。地有明主,则紫微星亮;地有大祸,则星辰迷乱。”田彭说着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主席,缓缓说道:“若是圣人去,则陨石落。乃天人感应之说。” 主席的脸色僵了一下,愣神很久才又叹了一口气,这个答案他心里清楚,他面色坦然看不出什么来,接着问道:“你们这些说法我也知道,我只想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马宗贤其实骨子里还是很信这些老祖宗遗留下来的精髓,这不是迷信,而是一种信仰,他相信前人留下的东西不会是无根据的,总会是有它的道理,不然老祖宗们编故事骗后人做什么?!只是这些被一些骗子夸大,被自我主义者故意遮眼不看而已。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伟人,此时被淡淡的哀伤包围着,人能活着走到到他这种位置,那本身就是一种奇迹,可是这样的一位被神化的人物却也终是逃不过死,这是他的悲哀。 田彭眼眸微动,不知为何他想到了师傅,想象到了很久以前看到过的那副逆天改命的画,向师傅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看不透天机。明知道自己会死,却仍是要一步一的熬着,活到那个时候,时却要多少勇气?更是要受到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煎熬。 帝王相不是以本人所能看的,田彭真在犹豫的时候,白轩熙在一旁出声说道:“帮他看吧!” 田彭背影一僵,他拿过主席宽厚的手掌,看着掌心尾部那条若有若无的生命线,田彭他深深皱起眉头。 主席的命他看不出来,这是他在老家的时候就知道的,那是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可是今天又如此异象,按理说主席的生命线应该会和它生生相惜,但是却仍是看不出半点征兆。 那条生命线前半段生龙活虎,纹路深刻、流畅,如同翻江倒海的娇龙一般直冲云霞。可是掌纹的下半部分,却若有若无、若隐若现,淡的似乎看不见,看似与上面连了起来,一路畅通,可是仔细一看又像是处处断开,被人接上去了一般。 以田彭现在的能力,他看不出半点眉头来,他疑惑的偷偷看向师傅,只见白轩熙一脸的淡然,没有丝毫震惊,瞳眸凝滞停在马宗贤的掌纹上,木然的叹了一口气。田彭心下更加疑惑,不怒而威的眸子转到田彭身上,田彭连忙回过神来。 白轩熙对这田彭说道:“远离故宫,下半生不可在踏入不公半步,否则进去那日,必死。” 这和故宫有什么关系?!田彭想不通,可是现在又不是多问的时候,只能原原本本的将话转述给马宗贤。 灰色的眸子里的亮光有一瞬间熄了,主席询问道为何。田彭嘴唇抿成一条线,他不知道师傅是怎么看出来主席的命中一劫,所以他也不知道敢怎么回答。田彭不知所措的看向师傅,白轩熙却比起了双眼,扇子依旧一下有以下规律的敲打着手心。 主席看着田彭为难的脸色,也就不再追问,有时候天机不可泄露,做他们这一行的规矩马宗贤略有耳闻。田彭的忠告马宗贤深深地刻进了心里,从此这一生他未曾在踏入故宫半步。他面上却当做是一个孩子的戏言而已,笑着感慨道:“怕是命格相冲。哎,等我死后,我只希望能荣归故里。” 田彭愣了一下,面上露出不忍,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想说确认住,他知道主席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了。 主席疑惑的看向欲言又止的田彭。田彭低着头没有答话,主席命格奇特,是天官之象。但是这一生戎马刀枪,杀戮太重,若是想要死后安宁,尸身就要存放人间,享尽人气之后才能活化。 “怎么了,有什么就说吧!”主席坦然的问道。 田彭叹了口气,将算出来的事简单的一说,主席脸色变得蜡黄中泛着青白,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屋子里面有简单的聊了两句,马宗贤才叫来在外面守候的李秘书和侄子。此时已经深夜凌晨,马宗贤嘱咐着李秘书给田彭准备一个房间,却被田彭拒绝。 “那立伟你去送小田同志回去吧!” 被提到名字的马立伟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他现在对田彭是避之不及,居然还要护送他回宾馆,马立伟心中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说不出来的恶心和气恼。 田彭笑着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马宗贤原本想婉言两句,但是一想田彭的奇异能力,也就不再深究,点了点头。 田彭走后,马立伟看着那三杯都被动过的茶杯,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突然意识到田彭第一次来首都,他怎么可能认识路?怎么可能独自回去?!原本为不用送田彭走的马立伟,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电流通过,硬生生的打了一个激灵 作者有话要说:没思路……哎 第七十三章 九姑娘(上) 大雪覆盖了整个北京城,披上了一件臃肿的外衣,让四九城成了一片雪原。 弦月依旧高高的挂在夜空之中,散发着银白色的幽静月光。倾泻下来的银光将雪地照的通透,隐隐泛着清冷的光辉。地是白的,四周就显得黑郁郁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建筑物都显得格外模糊,被黑暗缭绕,隐藏。 黑暗中,可以看道一个老头坐在街头上,他弓着背,垂着头。田彭随着师傅走进,看到那个奇怪的老汉正在用针线缝着什么东西,动作僵硬,一穿一拉。 空荡的街头传来,老人嘶哑的歌谣。 “菜市口,血馒头,人人都是刽子手。无寿衣,没坟头,死后还要做停留。借针线,缝人头,一针,两针……我的头呢?!”老汉突然激动地站起身,他的头叽里咕噜的掉在地上,只留一个光秃秃的身体在黑夜中挥舞着。地上的头颅狰狞的瞪大眼睛,他的皮肤干瘪、皱巴,脸颊两处深深的凹陷,让皮堆叠在一起形成一道一道的堆起。他嘴巴一张一合,伴随着汩汩的黑色鲜血凄厉的叫喊着。一遍又一遍质问着,他的头在哪里?!还他的头!老汉就像是在恶毒的诅咒着,对看到他的人下着可怕的降头术。 老汉枯瘦的身躯上只有一个碗大的血窟窿,突然那具腐烂的身体磕磕绊绊的向师徒两人跑来,老汉刚一做出骇人的动作,白轩熙就一把将田彭挡在身后,他一脚踹在干枯的身躯的心窝处。那身体横飞出去两米多远,白轩熙怒视着地上那颗渗人的血头。他眉梢染上氤氲,阴沉的冷气从他的面上浮出。 老汉收起脸上的狰狞,捡起头,坐在刚才的地方,继续用针线逢起来。一边缝着一边念着刚才的歌谣,声音凄惨嘶哑,飘飘忽忽像是从远处发来,又像是在近处传来。 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面色一凛,剑眉一竖,对着那缝头老汉问道:“打听一件事,九姑娘在何处?” 阴间和人间差不多,人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同样鬼也并不每只都神通广大。阴魂并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有时候也需要靠打听才能知道想要的消息。白轩熙口中的九姑娘就是冥界给鬼魂们提供信息的一个鬼魂,四九城之中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老汉终于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他的身子没有动,头硬生生的转了一圈,随着头颅的转动原本缝合的皮再次绽开,碎肉簌簌的掉落下来。 老汉等着空洞的双眼,嘴巴上下张了两下,空中传来咯吱咯吱的骨头摩擦的相声。老头突然裂开嘴说道:“九姑娘?你们是要找九婆婆吧?!”凸出来的眼珠子似乎要脱离眼眶飞出来一般,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白轩熙的头颅,他咯咯地笑了怪笑了起来,“你的头不错……” 老汉还没说完就被白轩熙身上的戾气吓了一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个善茬,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将目光挪到躲在男鬼身后的那个少年。 田彭左手紧张的抓在师傅后腰的衣服上,将长袍抓出一道道皱痕,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大怨气的厉鬼,此时他的心砰砰的跳着打鼓,在心里反问着自己,如果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对付得了这样的恶鬼?!他没有把握。 对上恶鬼的那双贪婪化脓的瞳孔,还有从老汉脖子上如同皮屑一般掉下来的碎肉,田彭眉头痛苦的纠缠在一起,脸色变得白了一层,一股酸水汹涌的翻滚,如同巨浪一般从他的胃部顶上来,来势汹汹的冒上了嗓子眼,差一点就干呕出来。田彭连忙死死咬住嘴唇,将目光错开,迫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恶心的呕吐感才好了一点。 白轩熙感觉到抓着自己后襟的那只手不可抑制的颤抖,感受到了身后小人儿的不安和难受,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右手背到身后,紧紧地握住身后那只绷着劲儿的拳头,淡淡的安慰了句:“别怕,有我在!” 微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到他的皮肤上,再到四肢百骸。那丝凉意虽然不温热,却倒这一种奇异的力量,瞬间将田彭所有的恐惧、不安、彷徨桎梏起来,田彭的心里变得异常平静。 仔细想想这个缝头的老汉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家伙,几百年只能被束缚在菜市口,一遍又一遍缝着自己被砍断的头颅,但是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他也许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一辈子,直到他的魂魄烟消云散,这缕执念才能彻底消弭。 这么想着,先前的一丝不安也就不见了。 白轩熙也不想和这种枉死的束缚鬼多做交谈,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冥币,朝着老汉撒去,顿时白色的纸钱如同嚎丧一般,被风吹起然后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不知道是那些钱确实起到作用,还是认定白轩熙不是个好惹的主,老汉咯咯地笑起来,收回攻击的状态,只是这么一小他那双灰白的死鱼眼变得更加吓人,他颤颤悠悠的举起手,指了个方向,“九姑娘……在八大胡同那……” 白轩熙带着田彭转身跃了几下,走了。 缝头老汉没有去捡地上的钱,他木着一张脸坐回原地,然后捡起地上的针,继续缝了起来,空荡的菜市口飘荡着,令人听后毛骨悚然的歌谣,“菜市口,血馒头,人人都是刽子手。无寿衣……”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街巷七拐八拐,没一会就来到一片窄窄的巷口。天色已经到了后半夜,胡同里的住户们早都门庭紧闭,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看不到尽头,小道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雪,就像是给这里的街道镀上了一层银砖。胡同里的温度也比外面大马路上要低上许多,迎面扑来的凉意,再加上偶尔的老鸦哀叫声,让人觉得这个寂静的胡同显得更加阴森森的,仿佛没有半点人气,只有鬼才会住在这种地方。 八大胡同在改革开放以前曾经是烟花柳巷的代名词,大小从村里面长大的田彭,很少接触过这些东西,也没有人和他讲过这些。 他此时很好奇这位九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早已就成为了一个鬼了。 “师傅咱们不是要找镇江玉来救师叔吗?为什么又来找九姑娘?” 白轩熙清冷的面容没有过的的表情,淡淡的回应道:“呆徒,为师离开这北京城也是百年时光,沧海桑田,许多事情也是要询问。”眼角向上挑,笑意流转,“你当真以为师傅是神仙,掐指一算?” 田彭原本苍白的脸变得绯红,他就是把白轩熙当神仙了,在他心中师傅就是神仙。 师徒俩往巷子里面越走越深,杂乱的巷子也变得更加残破,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过。正在这时,只听噔噔噔棒槌敲击铜锣,发出嗡鸣声,随后就是一阵吆喝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句话刚一说完,一个身形消瘦的打更男人如同游魂一样,飘飘荡荡的从暗处走过来。田彭原本还纳闷,这奇怪的人说的话与天气不符,可是再仔细一看,那名奇怪的男人没有影子,地上也没有他的脚印,就知道他们这是又碰到了一个打更鬼。 打更的男人穿着一见崭新黑色丝绸面的棉袄,下面穿着散着裤脚的白色裤子。他的脸白的就像涂满了面粉,没有血色,十分吓人。颧骨处涂着两个圆形的红色胭脂,衬着苍白的脸显得那两抹言之越发艳红。这要是一般人看见,恐怕早就吓趴下了,别提弄没弄清楚对方是不是鬼,就光看着诡异的场景,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田彭愣了一下,来的这个男人不是鬼,而是一个祭祀用的纸扎人。 那个男人看也没看这胡同里面突兀的师徒俩,他拿着破锣,继续在巷子里面吆喝着。 “我找九姑娘!”白轩熙错身一步挡住纸扎人的去路。 那男人身体轻晃了两下,然后扭着脖子冲着白轩熙和田彭恭敬地点了下头,“两位客人请跟我来!”说完就飘在前方带起路来。 拐了一个弯,就到了一栋三层的西式洋楼处。 这栋洋房像是荒芜很久,大门口的铁门已经锈迹斑斑,黑色的漆皮脱落的七零八落,看起来破旧不堪。几根枯死的青藤凄凉的攀爬在铁门上,洋房在草木丛生的小花园内孤零零的耸立。 狂风挟着雪花极速刮过,更像是呜呜的女人哭泣声。 正在这时洋房门口的路灯突然刺啦一声亮了起来,原本破旧的大门也变得崭新,枯死的青藤枝生机勃勃的退到墙壁上。 花园内一个昏黄的火苗,一上一下怪异的起伏着,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盏破旧的灯笼,那光色光线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提着灯笼的是一个十指纤长的女人的手,那只手惨白和白浆一个颜色。 灯笼越来越近,最后那个提着灯笼的人的脸,那是一张大白脸,颧骨两边打着两抹红色胭脂。 那个女人也是一个纸扎人,只是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就像是一身红嫁衣,活脱脱一副红衣厉鬼的形象。 女人面无表情,眼神麻木,机械地说道:“主人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小鑫有请…… 纸扎人:祝各位看官,升官发财! 第七十四章 九姑娘(中) 寒冷的雪夜,空中传来呼啸的狂风如同野兽的咆哮声,天色灰暗、混沌。灰粉一样的雪花从空中抛洒下来,一片接一片,浓密的卷过。 白轩熙和田彭跟随着红衣女仆,走在花园幽静的石头路上。将厚重的雪地上,踏出一行行脚印,但是仔细看 ,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有脚印。暴怒的风一股又一股的吹过来,如同钉痕的大手重重的击打在人们的身上,从骨头里面传来阵阵疼痛。 随着他们走过,空中亮起了一盏又一盏明晃晃的灯笼,那些灯笼全都安稳的诡异的浮在半空中。 走到花园的尽头,那里是一个三层的小洋房,此时已经焕然一新,好似还是它最辉煌的时候,里面似乎还能听到当年漂亮的女主人和英俊的男主人在大厅里,吃着浪漫的烛光晚餐。 三个人刚走到大门口,那个实心木做的棕色大门,发出咿呀一声,沉闷且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直刺耳膜,重重的打在人们的心房。似乎这门打开以后,就会出现一个无头女鬼。 大门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缓缓推开,很慢很慢,慢的让人揪心,似乎连心跳都跟着变慢了。短短一瞬将就有无数的可怕猜测在人们心中产生,沉闷又疯狂的念头在人们心中叫嚣着,大门终于完全被推开了,屋子里面……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黑暗的阴影见这件房子包的严严实实。 三个人走了进去,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木板翘起的声音,田彭瞬间担心脚下那糟了的木地板会不会被他踩成两截。 依旧是黑暗,只有红色纸扎人手中的灯笼可以照明,田彭全身紧绷,做出随时攻击的准备,警惕的跟在师傅一旁。突然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随后大堂上的水晶吊灯刺啦一声,出现一阵电流泄露的声音,然后突兀的亮了,瞬间的强光,令田彭不适的将眼睛眯了起来,但是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 明亮的灯光将屋子照亮,也让这个尘封已久的屋子终于重见天日。棕红色的木地板光洁明亮,上面打着一层地板蜡,让大片大片的木地板像镜子一样,泛着水润的光泽,将从顶上射下来的灯光映射出来。客厅左边摆放着一张奢华的沙发,沙发的顶端和扶手处都精心雕刻着精美绝伦的图案,给这沙发更富于奢靡的美感。在沙发的对面还放着几件金漆的家具,上面摆放着各类瓷器和奇特造型的艺术品。再一旁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欧式落地钟,此时钟表的指针飞快的走着,发出哒哒的摩擦声。钟表指到了凌晨两点钟,大钟突然发出咚咚咚的敲击声,声音难耐低吼,让人浑身一颤不自觉将钟声和报丧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块。 田彭看着这样奢华的房间,更加好奇这位九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有怎么样的神通,又开始好奇起来这位九姑娘和师傅的关系。他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两个人是关系不错的旧识,否则这个纸扎人不可能这么恭敬,红色纸扎人是所有纸扎人中最凶的一个,尤其是这种年代久远成了气候的,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楼梯上传来一个女人的高跟鞋声,田彭好奇的将目光转向正对门口的楼梯处。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从楼梯上款款走下,她长相妩媚,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一双勾人的杏眼,宛如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蓬松的卷发听话的垂在她的肩头,将娇嫩的脖颈半遮半掩。洁白的旗袍下摆处随着她的走动,露出一双颀长白皙的大腿。女人每走一步都是那样的婀娜多姿,就像是从画框里走出来的风情万种的女郎。 田彭心里震撼住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但是随后更加好奇这个漂亮的女人和师傅是什么关系。 她的目光再看道白轩熙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动人的笑容。她动作轻柔的抚了抚别在发鬓上怒放的玫瑰,目光向一溜,女人脸上的笑容僵硬最后化为惊讶,她皱起眉头步履比刚才略微加快的从旋转楼梯上下来。 女人震惊的盯着田彭,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瞬间美眸一暗。田彭上身一僵,警惕的看着突然露出痛恨目光的女人。 “九姑娘许久未见,今日打扰了!”白轩熙眼眸微敛,向前踏了半步,将两个人的视线隔开。 女人这才收回在田彭身上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此时女人的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喜悦和动人,只剩下冷漠,冷冷的回道:“阔别百年,没想你还跟在他的身边,他当真是想把你们五兄弟彻底害死吗?” 女人清冷的声音重重的敲在田彭的心上,一幕相似的记忆浮现脑海,有一个认错人的。 白轩熙脸色一凛,“这是我徒儿,你认错人了。” 女人狐疑的目光再次落在田彭的身上,突然感觉的对面露出一抹煞气,九姑娘慌乱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抹狼狈。感觉煞气消失后,九姑娘才松了一口气,皱着眉细眉,诧异的说道:“还真是认错了。” 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她笑着问道:“你黄二哥可见过他了?” 白轩熙看着笑容仲夏的女人,无奈的点了点头。九姑娘好奇地问道:“他没有发疯?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白轩熙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笑而不答。 九姑娘见到白轩熙习惯性的笑容,也知道他是不愿意回答了。于是也就不再追问,只是笑着打趣道:“你还真是有法子,天谴居然都能没把你弄得魂飞魄散。” 一句话里充满了充满的深深的讽刺意味,白轩熙自然之道九姑娘只是在埋怨他,当年质疑帮大清续国运,刚中华续命卖,而遭此大劫。这是白轩熙心里的一个痛,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兄弟几个也不会是如今这个现状,但是这也是天意。 看到白轩熙苦皱起眉头,九姑娘叹了一口气安慰道:“行了,你也不用自责。你不常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吗?!幸亏逆天改运成功了,不然现在泱泱中华已经沦为殖民地,恐怕永无翻身之日。” 田彭不动神色的看了眼师傅,给大清续命逆天改运,田彭一时间愣住,他的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听九姑娘的话中的意思,师傅续运成功了。田彭现在早已不是当初茫然不知得孩童,他知道这件事情事有悖天道的,虽然成功了,但是师傅他们遭到天劫,其他四位师叔都是散仙之躯,可是师傅一个*凡胎是怎么抵挡住雷劫?!此时田彭深深的疑惑着这一切是不是和他自己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不然为何他在小时候能看见师傅这一个有一个的谜团困扰着他,就像是一把沉重的锁链死死地勒在他的脖颈上,一点一点收紧,困扰的他呼吸困难。 “你大哥可还好?”九姑娘一边给白轩熙倒了一杯茶水,一边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也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现在在昆仑山养伤。”白轩熙淡淡的回答。 九姑娘瞬间松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 九姑娘喜欢大师伯?田彭心中很是惊讶,但是面上却没做出半分表情来,他接过九姑娘送过来的茶水,乖巧的答谢。 “你怎么没去寻他?”白轩熙好奇地问道。原本他来找九姑娘打探消息只是碰运气,白轩熙原本以为九姑娘会和狐仙隐秘上林之中,哪成想如今还只是她一个人。 说起这件事,九姑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伤感,明媚的眼波黯然起来,她低声说道:“他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强求。我停留在这世间也没过多的妄想,只要知道他还好我就安心了。”九姑娘细柔的嗓音,如同清脆的铃音打动他人的心弦,但是这样绝妙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惆怅和无奈。她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道:“多亏你大师兄把我从黄泉路上带回,不然我恐怕早已转世投胎。” 师哥!?白轩熙心头一喜,没想到居然是师哥将九姑娘救回来,那么九姑娘多少也会知道镇江玉的事情。 白轩熙眉头大开,眼角眉梢中流转着淡淡笑意,“我师兄可还好?” “我们也是许久没有见过了,不过以他的道行应该尚在人间。”九姑娘思索了一会回答。 “这样……”白轩熙眼眸中失望一闪而过,若有所思的说着。 见到白轩熙这幅表情,九姑娘心中更加纳闷,向来冷面的白老五今日看起来大有不同,她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事就说吧!” 白轩熙也不再迟疑,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在找镇江玉!” “你找镇江玉做什么?”九姑娘皱眉满脸疑惑,这镇江玉虽然是道教至宝,可是白轩熙不会无缘无故的寻这样东西,难道……“你想救黑蛟脱困?!”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太不好写了,呜呜 第七十五章 九姑娘(下) 九姑娘心下吃惊白轩熙大胆的想法,见到白轩熙点头,九姑娘脸上立刻涌现出了不安,皱着眉头问道:“你三哥被困在井中镇压泉眼,这是天道的惩罚,你这样做岂不是又要有违天道?” “所以我要找到镇江玉!”白轩熙执着而又坚毅的目光,如同一道高高的墙宇,堵得九姑娘想要劝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九姑娘干巴巴的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幽香的叹息。思量了一下利弊,最后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有关镇江玉的事情全部说出。 女人幽静的坐在豪华的沙发上,她端起茶缓缓的抿了两口,她的动作优雅又赏心悦目。在白轩熙冷硬的目光光下,她拿出手帕将嘴角上的水渍擦干,然后缓缓说道:“当年你们逆天改命,私自放出镇压泉眼的老龙王,并害得他一命呜呼。老龙王的龙子就想要用水淹死全北京城的人,你大师兄无奈只好威逼利诱,将镇江玉送给龙子。” 一席话在白轩熙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镇江玉是他们这一门下的镇教之宝,白轩熙的师兄更是把镇江玉视如生命,如今去因为他而害的师兄将镇江玉送与他人。 愧疚和深深的苦闷压在他的胸膛,仿佛有些透不过起来。 白轩熙苦笑道:“又让师兄为难了。” 九姑娘见到白轩熙有些郁郁寡欢,连忙劝解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一切都是你师父示意的。” 一想到从小将他养到大的师傅,在临终时还将以后的事情安排妥帖,在临终时还被他的事情烦扰,白轩熙心头立时一颤,心中的磐石非但没有减下去半分,反而更加沉重。 九姑娘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当然就算她说了,眼前这个固执的男人恐怕也不会听进去半分。 收回心思,想着还是先把黑蛟就出来要紧,不然他的千年雷劫到了,以他现在的状况必死无疑。白轩熙开口问道:“龙子现在在何处?”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九姑娘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 白轩熙无奈的叹了口气,算着离黑胶雷劫的日子还有几天,某头紧皱,带着田彭与九姑娘道了别。 两个人走出来的时候,大雪已经停了。 遍地的银霜,雪白、纯洁,从地的一端连接到天穹。如同浩瀚的雪海,空气中微微毛着寒气,没了狂风的吹打,这夜空下的雪景就显得更加静谧,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心。 师徒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厚雪沫过了脚脖子,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 熟悉的景色,让白轩熙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回忆。同样的雪夜中,两个年纪相仿,十七八岁的孩子在雪地里互相追逐嬉戏。 “刘轩你看着!”身穿湛蓝色锦缎做的小棉袄的少年,大声的叫着在前边的少年。 穿着白色袍子的少年疑惑的回过头,还没等看清楚,嘭的一下,顿时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雪地上传来欢愉的笑声,穿着湛蓝色小棉袄的少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刘轩木着一张脸,用手将脸颊上的雪球擦掉,然后目光冷漠的看向笑得欢腾的少年,咬牙切齿道:“无聊!” “哎呀!别成天绷着一张脸,看着都浑身难受。来咱们一起玩打雪仗!”说着少年捧了一把雪用力向刘轩砸去。 “蠢货你还来!”刘轩嘴角抽搐着躲过一次攻击,接着毫不客气的用脚一踢,顿时地上的雪向少年的身上砸去。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符抵挡住向瀑布一般朝他涌来的雪花,接着不满道:“我有名字,不准再叫我蠢货!我叫……白轩熙!” 看到少年熟练运用符咒,刘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斜眼看着少年,讽刺地问道:“你不是都失忆了吗?失忆了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少年黑幽的瞳眸心虚的闪动了几下,想到了什么,原本开心的小脸也垮了下来,失落的说道:“我只记得白轩熙这个没名字,这一定是我的名字!或者是我亲人的名字……” 刘轩见到少年不大高兴,扁了扁嘴走了过去,刚想安慰两句。少年突然抬起头,满脸疑问的问道:“你说白轩熙会不会是我妻子的名字!?” 刘轩脸色一僵,心头变得不是个滋味,酸溜溜的说道:“会有人嫁给你?谁会喜欢一个蠢货?!” 少年闻言,顿时白皙的小脸上气出两朵红晕来,秀气的眉毛一束,一双眼睛瞪溜圆,不服气的说道:“谁说没有?!你不就喜欢我吗?” 被对方说中心事,刘轩原本冷漠的脸也变得生动起来,他不自在的将视线从眼前气的鼓鼓的人身上移开,脸颊有些发烫,目光游移不定,嘴硬的嘲讽道:“哈,我是看你这家伙可怜,接收你而已!” “啊!!真是讨人厌!”少年气得跳脚,他弯下腰抓起地上的雪,一把接一把的朝着刘轩扔去。 刘轩连忙侧身躲开少年的攻击,看到对方气的火冒三丈,他反而得意地笑道:“你心虚了吧!” “闭嘴!”少年咬牙切齿的瞪着刘轩,因为生气的原因,他的眼角眉梢染上了一层淡粉色的绯红,让这张漂亮的脸变得更加动人,面若桃花不自知。 刘轩眼眸暗了一下,一把将少年拉进自己的怀里。修长的手指在少年的脸庞上暧昧的游走着,眼眸深邃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他看着怀里的人,用充满磁性诱人的声音询问道:“冷吗?” 少年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尴尬的将头一歪躲过手指的骚扰,眼神不安的看向远处,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不冷………你放开我,很热!” 少年挣扎,想要逃离。 刘轩低笑道:“呵呵,正好,我也觉得很热!”说完抱起少年回了屋子。 次日,刘轩醒来后,发现旁边的人消失不见了。正在刘轩疑惑少年去哪里的时候,大师兄走了进来,说师傅有事找他。 两人走进大堂,给身穿灰色袍子的老者行了礼。男人看着下手边的两个徒弟,然后又看向贡台上的祖先牌位,叹息一声说道:“想我刘伯温此生竟还能看到逆天改命此等大事!” 老者的脸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悲,他走到刘轩的身旁,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刘伯温的眼眸有神,充满睿智,似乎总能将一切看透,此时这双眼睛紧紧地罩在刘轩的身上,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见到刘轩一脸迷惑,刘伯温负手而立,开口问道:“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师弟的时候我说的话吗?” 刘轩恭敬地回答:“记得!师傅说师弟身上有紫薇之气,有天子之相。” 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嗯,还有呢?” “师傅还说师弟命格特殊,天生犯煞,命中注定道家之人,将来必回脚踏阴阳。”说到这里刘轩顿了顿,接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是与徒儿天罡地煞的一对。” 老者满意的摸了摸胡须,满脸笑意的连说了三声好,“不错,为师的话你都以记在心中。昨日为师夜观天象,你命中注定要为大清续国运,此乃逆天改命有悖天道之事。为师与你的师徒缘分已尽,从今往后你不可在当我的徒弟了。” 刘轩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师傅,徒儿绝不会做出有悖天道之事,请师父不要将我逐出师门!” 说着就忙要磕头,刘伯温一把拦着的刘轩,一脸凝重的开口道:“你不必桎梏,此事乃冥冥之中注定的,你必须要做。” 刘轩愣住,迟疑地问:“师傅,我为何一定要给满清狗续国运?!” 刘轩和师傅刘伯温都是汉人,都是心属明朝的汉人。 面对着徒儿的疑问,刘伯温开口教训道:“糊涂!你切记好,你不是给满清续国运,你是再给我泱泱中华续龙脉。这件事是你命中注定要做的是,而且也只有你能做成,如果你不去行,那么我华夏泱泱大国就会……灭亡……” 几番交谈下来,刘轩知道此时已无周旋的余地,顿时心凉,只好不甘的听从师父的安排。刘伯温心中也十分不好受,他再次拍了拍爱徒的肩膀,“你今后还会在遇到你师弟,但是你要记住,今生的他已不是他。他已经打哪来的回到哪去了,你莫要迟疑与一样的皮囊之中。” 刘轩听到此话心中一凌,开口想问的更详细,刘伯温却再也闭口不提,只是说将来会再相见,让后将其逐出师门。 “师傅!”少年惊慌的声音将白轩熙的思绪呼唤了回来。白轩熙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头顿时一软,他宽慰的笑道:“没事。” 田彭抿着嘴,紧紧的皱着眉头,担忧的问道:“师傅你怎么了?”田彭说完就皱着眉头,伸出手,帮白轩熙把眼角上的一颗水珠抹去。 温热、真实的触感在脸上一晃而过,白轩熙这才惊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流下了泪。他笑着用手摸着眼前的人的小脸,说道:“你想玩打雪仗吗?” 作者有话要说:……简单说一下前世今生啦啦啦你看懂了没?? 呜呜 把刘伯温写成了刘伯承,我脑残啊!!呜呜 第七十六章 末代皇帝(上) 除夕夜,大街小巷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服,个个笑容满面,毕竟今天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在这一天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诸多烦恼,享受着美好的一刻。 窗户边,马立伟心情不错的望着外面热闹的景色。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因为今年他被任命为常务委员会中的一员,同时兼任北京民政局副局长一职。这对年于刚过而立之年的马立伟来说是一个喜讯,因为马主席的重任,他的仕途一片光明,也为作为主席接班人的可能性加大了筹码。 一想到这一点,马立伟的心情就格外愉快,也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听江夫人的指使当什么革命委员会会长,不然他今天恐怕就要在秦城监狱里过年了。 “副局长!主席刚刚打来电话说让你准备一下去中南海过年。”工作人员低头顺眉的说道。 “嗯,知道了。”马立伟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出去了,见对方未动,于是疑惑的问道:“还有事?” “是,主席说让您顺道捎着田彭过去。”工作人员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忐忑,不知道为什么,马副局长格外讨厌这位主席很喜爱的田彭。每每只要一提到有关田彭半点事情的事儿,马副局长都会脸色阴沉,心情格外暴躁。 今天居然让副局长去接这个人,工作人员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连累臭骂一顿。 屋子内的气氛一时间冷清的过分,正当工作人员紧张的大口大口吞着口水时,马立伟终于开腔道:“……嗯。” “那我马上去准备车。” 工作人员如蒙大赦般,连忙转身要退出屋子,眼瞅着就要开门出去的时候,他又被马立伟叫住了。 “李秘书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工作人员顿了一下回答,“没有。” 马立伟的眉头皱得似乎更紧了些,他点了点头,随口说道:“你去吧!” 工作人员不敢再多做耽搁,连忙开门走出。一出门口就大呼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暗叹自己真是好命,居然全身而退。默默感叹幸好副局长心情不错…… “笛……”一声汽车的长鸣,一辆东风牌小轿车停在了大前门旅馆处。从车子驾驶处下来一位瘦高的司机,他恭敬地打开车门,在贵宾上车时还细心的用手挡在车顶出,以免这位重要人物磕到头。 轿车启动后,马立伟才意意思思的打了个招呼,“过年好。” “过年好。” 此后一直到车到了中南海,两个人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个人的态度,颇有些道不同不相与谋的意思。总之就是两看相厌,彼此不愿多交往。 到了中南海,田彭和马立伟两个人立刻被接待人员引入会客厅。然后笑着说道:“两位稍等,主席有点事正和华总理相谈,一会就来。” 两个人到了会客厅,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中年男人,看着他们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估计也是刚到一会。 接待员显然并没有想给双方做个介绍,他给田彭和马立伟各自斟满了一杯碧螺春,然后就退出了门外。 看着对面一个抽烟一个满脸紧张的男人,田彭心中很好奇这两个中年男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主席请来一起过除夕? 其中抽烟的男人最先开口,他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烤瓷烟灰缸中,对着马立伟说道:“马先生好久不见!” “呵呵,是有些日子了!不知道溥先生工作可还顺心?”马立伟一句话说的听不出来是真的关心溥仪的工作情况,还是暗藏嘲讽,一时间溥仪有些尴尬。 这位曾经的伪满洲国皇帝,曾经的大清王朝的统治着只是干巴巴的说道:“很顺心……很顺心。”然后又将目光转到那个少年的身上,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早在马立伟一说溥先生的时候,田彭就立刻猜出了眼前这位有些干瘪却不是儒雅的中年男子的身份。 “你好,我叫田彭。” “哦!那位妙手回春的小神医!”溥仪立刻恍然大悟的说道。 前一阵子田彭用针灸救人还做过一阵正面教案,来举证一味破四旧是不对并且犯了偏激的左倾思想。一时间田彭的知名度,不亚于当年大学恢复招生时,交了白卷还被评为‘反潮流英雄’的张铁生。 几个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中,也都知道了对方是谁。这让田彭更加震惊,没想到自己对面坐着两位‘皇家兄弟’,爱新觉罗溥仪和爱新觉罗溥杰。交谈中,田彭也想起了,这个溥仪就是那日他与师傅在故宫门口碰到的有紫禁之气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紫禁之气变得更加稀薄。田彭决定等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问师傅。 屋内的气氛不温不火,门外突然有人喊道:“不好意思各位,就等了!” 闻言屋内的四个人连忙站起身,主席老态龙钟的走进了屋子,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过节的原因,主席原本不大好看的脸色也红润了些。 “大伯!”马立伟眼尖手快的一个上前搀扶住马主席。侄子贴心的举动,马主席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再看马立伟的眼神是却变得更加慈爱了点。经过多场浩劫的洗礼,马主席身边的亲人战死的战死,进监狱的进监狱,算下来也就只剩下马立伟这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初次见到主席的溥杰显然有些局促不安,他看着主席鬓角上的白霜微微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席显然也发现了溥杰的紧张,于是和蔼的说道:“今天我把你们‘皇室成员’的人都请了来,就是让你们陪我这个老人家过个团圆节的!” 马立伟闻言立刻一脸严肃地说道:“主席您的身体硬朗着呢,您可不算是老人家,您一定要把身体给保养好,国家可离不开您!” 马立伟的一番话说的很溜,就像是早就操练好了一般,没有让人感觉到半点突兀和溜须拍马。田彭眼神微微飘忽了一下,他就是不喜欢马立伟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嘴脸,心中对他的评价更是跌到了低谷。 而溥仪和溥杰两兄弟显然有些吃惊,没想到主席将他们一大家子都叫来过个团圆年。对此溥杰显得很是激动。而溥仪却暗想着,这是不是就证明主席认可了他们改过自新,原谅了他们这些历史的罪人?!或者,别有深意…… 主席对于马立伟的一番奉承的话没有太多表现,他平和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田彭招了招手。等田彭走到他的身旁之后,他才笑着开口道:“头一次在北京过年怎么就这么无精打采的?想你姥姥了?” 主席的一番话正中田彭的心事,他来北京有些日子了,可是因为t市还正在恢复修建当中,所以他没法联系上姥姥,这让头一次离家这么久的田彭心中有些彷徨和担忧。 “主席我想过完年后回老家一趟。”田彭询问道。 “行啊!小小年纪很孝顺!”主席一边答应着就一边对李秘书嘱咐道:“回头让小韩和小常陪着小孩儿回家一趟,多带上点东西。” “是。” 主席说的小韩和小常就是田彭的大姨大姨夫,至于小孩儿自然指的就是田彭他自己。 主席说完后又笑着摸了摸田彭的头,问道:“小孩儿这样行吗?” 被像小孩一样对待,田彭的脸上一红,不大自在点了点头。 “等明年就把你姥姥接过来一起过年!”主席笑着许下承诺,听到明年可以和姥姥一起过年,田彭也高兴起来。 看着抚摸在少年头上的手,马立伟的眼神晦暗不明,一种急躁的不安如同藤蔓一般攀沿在他的身上,让后一点一点的勒紧。偏激可怕的念头在他的思绪中飘来飘去,这个少年不能留!不然将来一定会耽误事……但是,不能现在下手,最起码不能在这个少年风头正盛的时候。 一行人来到厨房时。皇室家族的成员也已经都到齐了,厨师和工作人员们将准备好的馅和面一起端了进来。 气氛好极了,和和气气,团团圆圆的,就像是一大家子在过节。 主席看了看站在桌子旁的这些‘贝勒’‘格格’们,笑呵呵的说道:“今天咱们一起过节,不过提前说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想吃饺子,可就要自己动手包!”说完主席就最先动手,其他人也都笑着包了起来。 到底是新社会了,大多数格格和贝勒都能自给自足,而且饺子的卖相还是很不错的。只有溥仪和溥杰两个人由于不会包饺子,急得满头大汗,尴尬的将面团擀了揉,揉了擀,半天也没弄出来一个。 主席见此,笑得合不上嘴,然后对着他们说道:“别着急,慢慢来。”说着有对田彭说道:“来来,让小孩儿做个示范。” 一听让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教自己,两个人过中年的男人都不禁红了脸。 主席看出了他们窘迫,就开口道:“哎,活到老学到老,我们大家爱一起学习学习嘛!”说完也津津有味的拿起一个饺子皮,来跟着田彭一起学。 见此,两人才放松起来。 几‘大’学生都认认真真的和着小老师一起学包饺子,田彭也不含糊,没有半点怯场,像模像样的教了起来,都包完后还做了一一点评,就连马主席的饺子没被从头到尾说了一通,那架势派头还真像那么回事。 马立伟心里冷笑的看着这一幕。 包饺子期间,主席也不忘亲和的聊天,“溥杰刚回来还习惯吗?” 溥杰有些受宠若惊般,连忙点头,说习惯。 主席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问他对与工作的想法,要不要去景中山和溥仪一起工作。溥杰不敢说些什么,畏惧的看了眼自己的‘皇帝哥哥‘,然后磕磕巴巴地说自己笔记偶喜欢花花草草。 主席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问道:“景山公园圆领管理处怎么样?”说完又关心的说道:“你刚回国,工作一定要落实好。” 溥杰顿时眼眶变得通红,自己是历史的罪人,是中华民族的罪人,而且自己娶了一个日本女人做妻子可是主席……一种终于被包容,被原谅的感觉,让这位快要当爷爷的人差点哭出来。他吸了吸鼻子,然后说道:“感谢主席!感谢党!” 马立伟抿了抿嘴角,对着主席说道:“主席明天就去做安排。” “行。”主席点头。 “主席,我看溥仪先生的家庭问题也该解决了!”马立伟向主席身边挪了一步,郑重的提议道。 田彭注意到一庞溥仪神色一滞,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遮掩有些异常的神色。 马主席随意的点了点头,“是该解决了,有合适的人吗?” 马立伟两色顿时变得愉悦起来,说道:“有,这为女同志很不错,而且也是满族人,她父亲是位清朝遗老……” “不行!”溥仪突然神色变得激动起来,整个人紧张的有些神经质,他果断强硬的拒绝道:“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新社会的公民,当然要找一位新社会的新女性!” 气氛一滞,几名皇室成员大气不敢喘一声,他们打心底对这位皇帝兄弟还是有些敬畏的。 屋子内的空气渐渐凝固,田彭平静的看着脸色渐渐阴沉的马立伟和情绪激动的溥仪,他头一次嗅到了一种味道,一种政治手段的味道,他觉得马立伟给这位宣统皇帝介绍对象,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这里面另有玄机。 幸好随后主席说了两句话,又将僵硬的气氛给化解开来。 包完饺子,在等饺子煮熟的时候,大家伙都出去放鞭炮,去去晦气,凑凑热闹。 屋子中只剩下田彭一个人,他和主席说想在屋子里面留下的时候,还被主席调侃道小孩子家家不要总死气沉沉的,但是还是答应了。 田彭坐在沙发边上看着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听着外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感叹道不知道有多少未成形的魂魄就这么消失了。田彭不想去听外面鬼魂的狼嚎鬼叫,所以就留了下来。 正在田彭闲着无聊摆弄者面前的茶水的时候,门打开了,他太过头望去,见是溥仪。他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就低下头看着杯子里面飘着的几粒茶叶。他对于去而复返的溥仪一点也不好奇,因为从溥仪脸上未退的愠色,就不难猜出一定是马立伟又提出了促成溥仪和那位满族女性的事。 对面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叹气声,田彭抬起头拿着茶壶斟满了一杯茶,然后递给对面的人。 “喝点茶吧!”压压惊 溥仪愣了一下,然后接过茶杯,淡淡的说了声谢谢。他并没有立刻喝,他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眉心。 哗啦,田彭手一抖,茶壶和杯子发出的磕碰声。 溥仪看了过去。 田彭神色平静的将茶壶放回原位,然后捧起刚刚蓄满的杯子,此时的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般。 主席是男生女相,汉高祖刘邦也是这个面相。刚才摘掉眼镜的溥仪的面相,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田彭认出来了,那是灵龟降世的相貌,是上天注定真命天子的相貌。男生女相本克灵龟相,而这都不是让田彭如此情绪波动的原因。他曾经给主席看过相,他清楚地记得主席眉下有一颗痣,而这颗痣的位置却让两个本来相克的面貌隐约间相辅相成……这怎么能不让他又疑又惊?! 田彭压制着心头的惊疑,尽量如常的说道: “溥仪先生可否看一下你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肉丸子……默默滚过……明天见 第七十七章 末代皇帝(中) 明亮的灯光洒满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静谧的灯光,让屋里与屋外迥然不同,仿佛从繁华凌乱的世界中分割出来一般,到了另一个平静安宁的世界。 少年的心在纷乱的狂跳着,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炙热的熔岩疯狂的泵涌而下,咆哮着,翻滚着,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将所有东西都融化掉。 少年低着头,敛着眉眼仔细盯着跟前的茶几,就像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借此来遮掩眼眸中的颤抖。 溥仪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少年是在和自己说,心中虽然有些迷惑,但仍旧答道:“这有什么不行的?” 说着就将手伸到少年面前,田彭的呼吸顿时变得有些急促,心跳也跟着骤然加快。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从他的心里破土而出。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也许他将会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许多谜团也将会为此解开…… 田彭握住那双骨骼分明的手掌,然后慢慢翻开。 “刚才的鞭炮可真响,震得我的耳朵都快聋了……” 愉快地交谈声和一行人的脚步声,伴随着屋门打开传了进来。田彭还没来得及看清拿手上的纹路,就像是触电一般连忙将手缩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些慌乱,有些心虚,他甚至不想让主席知道这件事。 田彭神色有些慌张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装作喝茶,用这个动作来挡住他微微异常的表情。 空中的手有些僵硬的顿了一秒,但随后也被他的主人尴尬的收了回去,顺手将茶杯端起,同样抿了口茶。 “主席你们回来了。”溥仪笑着站起身。 “怎么样?头痛好点没?”马主席关心的问道。 “好多了,老毛病了。”溥仪神色无常,为自己刚才借机离开撒的谎话做铺垫。 马主席放心的点了点头,看到对方手上刚刚点燃的烟就嘱咐道:“以后少吸点烟,要保重身体才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坏了可就不好了。” 溥仪面上一红,连忙将那根刚点燃的香烟按灭,点头称是,并保证会慢慢戒烟。 当晚田彭回到旅馆后,急急忙忙去找师傅白轩熙,他有太多迷惑,太多问题想要解答。当他在空荡荡的宅院里寻找了第七遍之后,他知道自己扑了个空,师傅不在这里。最后只好有些悻悻的退回了旅馆,带着重重问题辗转反侧。 幽暗阴森的宅邸,随着少年身影的消失,一袭白衣的男子慢慢出现在大堂的正中央,随后另一个穿黄衣的男子也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白老五你那乖徒儿真是不一般,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整个真相挖掘出来。”黄衣男子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一边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试探白衣男人。 白衣男人用手搓弄着手中的纸扇,脸上也看不个什么情绪来,见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黄衣男人索然无味的收回打亮的目光。他咂了咂嘴,无趣的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一旁的案桌上。 “最讨厌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道士了,成天讲究什么机缘、机遇的,非要把简单的一个事弄得复杂。你直接告诉他怎么一回事不就完了吗?” 听到指责白衣男人耷拉的眼皮抬了一下,终于施舍给眼前的男人一个目光,在黄衣男人灼灼的目光下,白轩熙冷漠的说道:“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果,这是他历练的过程,若是没了,他未来的命数也就变了。” 又是这种玄而又玄的话,黄衣男子眼角和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然后不屑的说道:“废话。” 白轩熙眉头微皱,眼眸一眯。 正喝茶的黄仙立刻就觉得眼前一花,等他反应过来后,已经呆愣愣的捧着茶杯站在大门口外面了。看着朱栏玉户、画栋雕梁、双扉紧闭的宅院,黄仙眉头狂跳,深吸一口气,脸色依旧十分难看。他这是被人给轰出来了…… 黄仙将手中的茶杯用力一摔。 “小心眼儿!小心眼儿!下次你请老子来,本大仙都不来!”黄仙气恼的念念叨叨,长袖一挥。 顿时间,大门霞光飘渺,云霭围绕。待云雾散去后,门口处已空无一人。 西郊秦城监狱,这个地方很出名,因为里面关押着文革运动的罪魁,四/人帮就在里面。但是这个地方有很隐秘,偏僻,普通老百姓往常不会在这里经过。 今天大年初一,秦城监狱门口处停了一辆红旗牌小轿车,从车上下来了一位穿着灰色毛呢大衣的中年男人。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这个男人依旧文质彬彬、神采奕奕,儒雅的气质丝毫不输给现在的一些年轻人,甚至比那些年轻人更添稳重大气,相当有领导的派头。 当然,他本身就是一位领导,这个男人就是现任的华总理。 男人刚到门口,监狱管理员就立刻迎了出来,然后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总理过年好啊!” “过年好!你也辛苦了!” “哪里哪里!我们这哪叫辛苦啊!总理您才辛苦哩!”管理员一脸诚恳地说着奉承的话,然后又问道:“今天是来看江夫人的吗?” “嗯。主席有些话让我转告江夫人。”华总理慢条斯理的说着今天来的目的。 实际上他并不用和这位芝麻绿豆的小官来报告他的来意,但是由于现在的形式依旧严峻,但凡和江夫人扯上关系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算起来最近他来看江夫人也是有些频繁,难免会惹他人非议,如果流言蜚语一旦传出那可就不妙了,所以在这方面华峰还是很小心的。 两人穿过宽阔的场地,一路来到一幢三层小楼门口处。华峰示意管理员在这里等他,然后熟稔的穿过走廊,来到一层最里面的门口处。 还没等他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叮咚乒乓的摔东西的声音,随后就是一个女人的嘶吼谩骂声。 “什么鬼玩意?!这是给人吃的饭吗?这是什么鬼地方?你们有什么权利关押我?!我是革命的功臣!”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丝毫不知道收敛,哪怕已经被关起来了,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是错的,仍旧趾高气昂。令人头痛…… 华总理下颚微微搓动,然后推开虚掩着的门,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女人看到来者是华峰,也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嚎叫,她盛气凌人的坐在椅子上,整个腰板挺得笔直,似乎这能让她看起来就和以前一样。只是凌乱的头发和女人呼哧呼哧的粗气,昭示着刚才砸饭的一幕不是华峰听错了,而是确实存在。 “总理,你看?”送饭的服务人员委屈的看着华总理,祈求他能帮自己脱困。 显然这位江夫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但是谁都没法子说什么,毕竟她是江夫人,主席的妻子。这个疯狂的女人也并不是真的因为饭菜不够可口,给她的伙食标准是一个月六十五块钱,这个年代五六口人一个月的口粮费也才十几块钱而已,一个人一个月也就才赚三十五块钱。 所以饭菜不仅不会简陋,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奢侈。当然也不可能是因为住的环境太差,江夫人住的监狱并不是人们印象中那种阴暗潮湿的小房子,反而是宽敞明亮,阳光充足能看到外面一切景象,并且拥有独立洗浴室卧室的套间,说是监狱更像是旅馆。 令这个女人如此大动肝火的原因就是,她要散发心中的阴郁,她要发泄多余的精力。吃得再好,住的再好,这都比不上自由的可贵。 华总理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的肉菜和饭,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对着服务人员说道:“你先出去吧!” 工作人员连忙将地上简单收拾过后,然后匆匆的走了。 华峰看着人走远后,将门合上。他来到江夫人对面的位置坐下。 “夫人您若是想出去不能再这样了!”华峰语重心长的劝说。 “行了!别和我说教!这些东西我比谁都明白。”江夫人不耐烦的打断了华峰的话。 见此,华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了几封信,放到桌子上。 江夫人看着桌子上未开封的信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眼眸也充满了不愉快的戾气,她瞪着华峰质问道:“那个老家伙没看这些信?” 华峰点了点头。 江夫人气恼的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五封信,撕了个粉碎。华峰神情冷漠的看着江夫人把那些信件撕成碎片,他没有阻止,因为这些东西本身就没有用了。哪怕那些信的内容写得多么深情并茂、催人泪下,只要主席不看也没有半点价值。 “原本以为在除夕夜将这些信给主席看,主席会念及和你多年的情分让你出狱,可是没想到主席这么决绝。”华总理淡淡的说着。 啪的一声,江夫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气恼道:“这个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他真的想让我死不成!” “怎么会?夫人您这么想就不对了,主席既然不看就说明您还是有机会出去的。” 听到这话,江夫人疑惑的看向华峰,华峰劝慰道:“夫人您想,主席为什么不看?他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为什么不敢看?难道不是怕自己心有不忍,一时冲动放您出去?所以……还有机会!” 听着华峰的解释,江夫人的脸色渐渐好了许多,眉头也缓缓的舒展开,眼眸中又恢复了先前自信的神采。没错!还有机会。 新亏这里的墙壁是特制的,大门关紧外面什么也听不见,不然一江夫人的音量,华峰都要担心隔墙有耳了。 华峰见江夫人情绪稳定后,说道:“夫人您现在要做的只能等,要学会忍才有机会。” “忍忍忍!我还要等多久?你知不知道再过两个月就要开庭审判了,一但罪名成立,我一辈子就要在这个鬼地方呆着了!”江夫人不满的抱怨道。 也有可能被判死刑,华峰心里默默的说道。 “夫人,忍字头上一把刀,把这关过去就行了,您放心我华峰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救您出来!”华峰一脸坚定的说。 听这话风这么说,江夫人也不再说什么了,虽然她现在很焦急,但是她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华峰了,而现在她的处境也与当年不一样,已经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席夫人沦为了政治犯。不能比的太急,万一要是逼急了华峰,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江夫人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华峰说道:“给我一支烟!” 本身华峰总理是不抽烟的,但是每次来看这位江夫人时,他的身上总会带上一盒。他将烟和火柴递给江夫人。 女人结果烟,看着烟盒上面标着的经济牌两个字后狠狠的皱了一下眉毛,华峰知道面前抽惯了特制中华的女人又在挑剔,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装作不知道江夫人为何皱眉。 江夫人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道:“我明白该怎么做,小华啊,一切就靠你了!” “恩,夫人放心,我还有事请要处理就先走了。” 华峰站起身,从容地走向门口,当他半个身子已经出去的时候,江夫人突然急切的站起身说道:“小华,我可就过你的命!” 华峰身形顿了一下,道:“请江夫人放心!” 大年初一,田彭拿着点心和酒去给大姨和大姨夫拜年。 韩尚荣和常玉华十分高兴,两个人特意准备了一桌子的菜。田彭平常话少,饭桌上基本上也都是韩尚荣和常玉华在说。 部队的房子很大,在田彭看来只有大姨和大姨夫两个人住还是显得很空旷。 “来来,小彭多吃点肉,男孩子正在长身体别总吃烂菜叶子。”韩尚荣说着给田彭加了一大筷子肉。 田彭看这碗中满尖儿的菜和肉,有点无从下嘴的感觉。眉毛抖了两下,心里面对着白轩熙问道:“师傅,你要不要吃点?” 脑海中传来师傅特有的冷哼声,嘱咐道:“慢点吃,别吃得脑满肠肥的,到时候碰到个鬼怪跑你都跑不掉。” 白轩熙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田彭收拾不了的妖怪,基本上都是人间四仙这一类,这天下太平的哪有那么多这种级别的?再说就算真的是田彭不行,不是还有他吗! 田彭望着一顿荤菜,突然觉得更没有胃口了。 常玉华瞪着韩尚荣道:“我发现你这个人和石老七是越来越像了,活脱脱的野蛮土匪。” “嘶,我怎么土匪了?”韩尚荣不满的反问道。 “你看你夹的一碗菜,米粒全埋下面了!你让我外甥咋吃?”常玉华一边说着,一边帮田彭把菜给哗啦到一边,露出白米饭来。 田彭记得这个石老七,也是个当兵的,而其实个脾气火爆的兵。 “你这话说得,好像彭彭不是我外甥似的!”韩尚荣嘟囔着。 “大姨,大姨夫都对我好。”田彭笑着打圆场。 常玉华对田彭是怎么看怎么喜欢,饭吃到一半,就听见有人敲门。常玉华放下碗筷,说道:“肯定是石老七,这个小子总是赶着饭口来!”说着看了眼韩尚荣说道:“你这兄弟就和你一个德行。” 无辜受牵连的韩尚荣也不敢说些什么,陪着笑脸,然后暗骂石老七道:“你说他也是,以前每次都是饭点前来,这回都吃一半了才来,好菜都快没了。这傻小子果然脑子不好用!” “这话说得,我还得再炒两个菜是吧?!”常玉华又瞪了韩尚荣一眼,然后就一边起身去开门,一边应着:“来了,等一会!” 没一会门口听见常玉华冷硬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过年回家。常指导员过年快乐!”一个女人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是石老七,田彭疑惑的望了过去。 韩尚荣握筷子的手一抖,然后放下碗筷,起身也走了过去。 田彭迟疑了一会,也跟了出去。 门口站这一位身材高挑的‘男人’,他穿着军装,一头板寸,腰间别着手枪,嘴上叼着一根烟。若不是开口说话是个女人的声音,田彭就要以为门口的那人就是个男人。当真是阴阳易位,大开眼界。 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但是以这个人的形象来说,可谓是太过大胆,甚至是离经叛道。田彭有些诧异,感受着门口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田彭开始猜测其这个人是谁? “新年好?!这个年见到你,我就很不好!”常玉华瞪眉,呵斥道。 “你来干什么?这个家不欢迎你!”相比一向强势的常玉华,韩尚荣柔和的多。 女人没有理会两个人的质问,她叼着烟的嘴角抿起,半眯着眼睛打量着不远处的田彭,然后拿下嘴上的烟,露出一抹妖艳的笑容,当然配着她那夸张怪癖的形象,显得异常诡异。女人阴阳怪气的丢下一枚炸弹。 “哦,这位就是我的小表弟田彭吧?” 作者有话要说:ok!明天见各位!明天要不来个等大一点的章节??? 第七十八章 末代皇帝(下) 女人嘴角叼着香烟,一步一步向客厅走去。她每一步走的都很扎实沉稳,没有半点虚浮,从她铿锵有力的姿态上就能看出,这个女人会点功夫,腿上的肌肉很结实。女人眼角中不自觉的透漏出一丝阴狠的气息,浅灰色瞳孔此时妖异灼灼,彰显着与普通人的一样。眼眸深处更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锋利的让人想要逃走。 田彭一脸淡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女人越来越近,迎面扑过来的微风,让少年蹙起了眉头。 “表弟……”高挑的女人轻笑着,脸上带着和蔼的面具,她微微低下头以高傲的姿态看着田彭。“刚十四岁吧?长得真高。” 在吃不饱的年代,人来能活着都是个困难的事,哪里还讲就什么营养均衡。所以那个年头的人们普遍都不是很高,身体也不怎么强壮,因此外国人也总是嘲笑中国人为东亚病夫。像田彭这样才十几岁就有一米七的个头就算是很难得的,当然眼前这个一米七五、七六的高挑女人也算是一个异类。 少年侧头看着肩膀上的那双手,然后一边抖了一下肩膀将女人的手从肩头上弄掉,一边面无表情的更正道:“我十五了。” 手被抖落下来,女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不愉,眼角的厉色增加,薄唇勾起似有似无嘲讽的笑容,女人没有半点要掩饰自己此时心情的意思。她的一只手总是不着痕迹的在腰间的那把手枪边缘游离,似乎下一秒女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对着少年拔枪相向。 见到女人下意识要攻击的动作,韩尚荣和常玉华的脑海中同时想起了六年前,有人质疑江夫人,质疑反革命时,当时这个女人是怎么做的?!他们深深地记得,眼前这个当年只能算是个女孩的她毫不犹豫的抽走一旁警卫兵腰间的枪,将出言咒骂江夫人的人送进了重症病房,差一点就要了那个人的命。当年她只有十七岁,在此之前她和许多普通女孩一样。 此时韩尚荣的面色发紧,常玉华的心也被提到嗓子眼处。 “你来是干嘛来的!要是没什么事你就走吧!”常玉华挡在田彭身前,将女人的视线隔开。 女人敛下眼帘,嘴角的笑容也被收回,她用手轻佻的将常玉华拨开。然后狠狠地捏住了田彭的下巴,“小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让人讨厌?” 田彭艰难的仰着脖子,神色恼火的盯着女人说道:“有人说过我很讨厌,不过,那些人都是些短命鬼!” 他一手扣住女人手腕,用力一抠,女人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指尖的力道大减,不自觉的松开。田彭看准时机不慌不忙的向后退了一步,轻而易举的逃脱了束缚。 女人一愣,然后皱着眉疑虑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接着有不可置信的看了不远处的少年一眼。 浅灰色的瞳眸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嘴里却不屑的说道:“小把戏。” 女人不善的眼神,让田彭不自觉的全身肌肉紧绷,做出防御的姿态。女人显然没有忘记自己更重要的事情,她压下那抹热血沸腾的激动,对着韩尚荣和常玉华说道:“我这次从赤峰赶回来,没别的事。就是想让江夫人出来。” “你做梦!”韩尚荣毫不犹豫的斥责,他意乱怒气的说道:“韩笑你以为你是谁!江夫人是你想让她出来就能出来的?!” “我不是来听你们批判的!我只是来通知你们……”女人背着手,锐利的看着韩尚荣和常玉华,缓缓的说道:“别到时候碍手碍脚的。好心告诉你们,别站错队。主席的身体情况你们比我更清楚不是吗?这次要不是……我的好表弟将他的命救了回来,现在谁当主席还真说不好。”女人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田彭。 韩尚荣和常玉华丝毫没有疑惑,这位常年在赤峰带兵的韩笑为何会对中央的事情这么了解,她这次突然回来,在这种特殊时期回来,就说明了是有人可以安排的。 “韩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江夫人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你当马立伟是吃素的?”常玉华苦口婆心的对韩笑劝说着,这番话没有丝毫针锋相对,没有半点厌恶,全部都是关心。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脸庞依旧冷硬,没有丝毫融化的痕迹,就连说的话也如同冬日里的寒风一般,刮得人肉痛。“谢谢常指导员的提醒,不过马立伟算个什么?我只是来提醒你们。” 说完女人就独自向门口走去,女人快要打开门的那一霎那悠悠的说道:“还有,我不姓韩。我姓江……我叫江笑。” 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也将与屋内人的血缘亲情彻底斩杀。 中南海。 “总理!有人找您。”秘书走进总理的办公室,缓缓说道。 华锋停下了手中的笔,然后抬头问道:“嗯,是谁?” “那个人没说自己叫什么,只是说他是不过五先生的徒弟。”秘书回答。 “没说什么事?”总理皱眉问道。 “没有。”秘书有些紧张的回答。 “不见,以后这种什么都不说的人不用进来问我。”总理说完低下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是。我下次一定注意。”秘书连忙自责,心里埋怨着门口的那个奇怪的人,若不是他死缠烂打,自己也不会平白无故被骂。 正在秘书要走出去的时候,总理突然叫住了她,“等一下,你说那个人说他是不过五的徒弟?” “对!” 华锋的目光微微闪动了来两下,脸色一会凝重,一会又变得舒展,变化良久才开口道:“把人带进来吧!” “是。”秘书脸色一松,匆匆走了出去。 不过五先生,这个名字在华锋的脑海中盘旋几圈,才想起那断尘封在记忆中的人物。据说每次看风水、批命都超不过去五个字。当年国共两党合作时期,蒋介石诚邀天下风水命相大师一起煮酒论英雄,就特意想请这位不过五先生,可惜当年无人知道不过五在哪里。 而华锋之所以注意这位不过五先生,则是因为听说过马主席还是少年时,这位不过五先生为马宗贤家的祖坟看过风水…… 当然这些只是道听途说,然而近日有人冷不丁的一提此人,华锋也是反应良久才想起来。 不一会,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总理,人来了。” “嗯,你先去忙吧!”华锋淡淡地说。 等秘书出了屋子之后,华锋这才将目光落在一个身穿白汗衫蓝裤子,高颧骨的中年男人身上。 “你好。”华锋淡淡的点头。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姓牛,师传不过五先生,今日是前来帮助总理解惑的。” 此人正是当年出手伤了十夜的牛鼻子老道,邪道长。 “解惑?这位同志你是什么意思?”总理表情不变淡淡的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好奇和疑惑。 牛道长眼露精光,左边嘴角微挑,志在必得的笑道:“有关江夫人……” 华总理神色一顿,然后目光焦灼的凝聚在牛道长的脸上,有些错愕又有些惊异。许久,才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喉咙发紧的说道:“请道长上坐细聊。” 屋子内气氛变得有些低靡,田彭也就没再多呆,找了个幌子匆匆的就走了。 现在田彭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三件事情,第一件事就是明天回家见姥姥,第二件事就是如何把龙子手里的镇江玉换过来,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田彭想要看一看溥仪的手相,是不是和他猜的一样。 不知不觉中,田彭一路溜溜达达来到了故宫附近,老远就看见了一群政府机构的工作人员,正在拿着图纸对着故宫比划。 田彭眼前一亮,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在一旁的溥仪。而溥仪,也认出了一起过除夕夜的田彭小朋友。 田彭没有上前,而是在一旁转悠,没一会就看见溥仪走了过来。溥仪依旧带这那副黑框的眼镜,文质彬彬。 “你有事情?” …… 田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之所以停留就是还想着手相的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能给你看看你的手吗?” 溥仪愣了一下,然后开怀的笑道:“你这小孩还真是执着……不过,男人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我要是看女孩的手,别人就要说我耍流氓了。”田彭眨了眨眼睛,义正言辞的回答。 溥仪一下子笑的更厉害了,点头,“没错,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田彭弄了个大红脸,心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溥仪笑够了,开腔道:“没想到你岁数小,知道的还挺多。”说完就把手伸到田彭跟前,又说道:“你要是喜欢看手,还是只给男人看吧,或者将来你有妻子,再给她看。” 田彭这次没有回答溥仪的调侃,他双目灼热的盯着那双宽厚的手掌。 一样……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知道什么一样吗? 第七十九章 回老家(上) 黄昏下的故宫,总是阴沉沉的,漫天的乌鸦好似无穷无尽般从故宫不知名的角落里飞了出来。这不详的鸟,给这座百年建筑蒙上了一层阴影,添加了神秘、阴霾的色彩。 故宫门前的少年此时觉得自己的血液凝固了一般,呼吸都显得很是困难,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宽厚的手掌,死死的盯着那上面的纹路。就好像那些纹路是藏宝的地图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掌纹他见过一次,看似断掌却又福禄绵长,有一条若有若无的细纹连接起来。这样的掌纹算是罕见的,但是这样罕见的掌纹却长在两个人身上,甚至来年走势都一模一样。 田彭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一模一样的奇特掌纹,若不是天意凑巧,那就是人为,有人逆天改命,将原本两个不同造化的人绑在了一起。 道家学说中提到过,有肉不如有骨,有骨不如有气,有气不如有神,而身乃相之主也。也就是说一个人的长相和命运都是由这个人的神来主宰,天下间不乏长得相似的人,但是真正一模一样的就没有,就连一母之穴生出来的双胞胎都不一样,更何况这瞬息万变的手相?! 田彭瞪大了眼睛,脑子一瞬间放空了,迷茫无措如烟雾般环绕着他。有人偷了其中一个人的运,换了另一个人的命,借此将溥仪和马主席两个人的命相改成了相辅相成,同命相连。但是来年各个人为此扶持的代价就是,其中一人若是死了,另一个人也就命不久矣。 少年呼吸不大顺畅,脑海中的谜团越来越多,如同滚滚轰雷不是的在脑子里面轰炸。他想要静一静,好好缕一缕思路,这是谁这么做的?为了什么?这时的他甚至想起了师傅当年总是敷衍他的那句话,时机未到还不能离开田家。那么现在时机到了,他离开了,却发现身边有无数的谜团,就像冥冥之中有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线在牵引着他,一步一步将这些谜团解开……那么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和自己又有什么关联? 溥仪看着面前的少年神色变幻无常,忍不住的说道:“小田同志?” 连续喊了三次田彭才从思绪中醒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溥仪疑惑的问,他倒是没有往手相方面想,只以为田彭是身体不舒服。 “哦,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我好想有些东西还没收拾。”田彭找了个借口,然后又怕溥仪没听懂补充了一句,“我明天要回老家。” “哦,我知道!那既然这样,你就早点回去吧!”溥仪放心的笑了笑。 田彭神色不稳,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叫住了溥仪。 “溥伯伯……” “嗯?”溥仪疑惑的回过头。 田彭一时间又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眼眸不安的闪了两下,“奇纹奇痣荣耀显,指尖若玲立朝纲。你的手相很好。”说完就有些魂不守舍的走了。 留下溥仪站在原地突兀的笑了一声,小声道:“这小孩……迷信啊……”说完也悠悠地走开了。 少年忐忑不安的回到旅馆,立刻去找师傅,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白轩熙。 “师傅,逆天改命这种事情真的有?那不就是违反天理了吗?” “万物皆有命数,太过执着不好。今天你既然得知此事,就说明命里有缘,注定偷窥天机,顺其自然。”白轩熙正襟危坐,一边看着手中的书一边淡淡的回答。 半晌见田彭不说话,白轩熙抬起头,疑惑的问望了过去。将对方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师傅……你和师伯们当年就是应为逆天改命所以才造次劫数的对吧?”田彭憋了半天最后仍是忍不住问道。 白轩熙不惊不疑,他知道田彭回望他的身上想,但是却又忍不住用手中的书重重的砸了少年一下,“胡思乱想,你也是太小瞧为师和你的那些师叔、师伯们了。” 田彭捂着被砸的头,心里暗叹道,对呀!若是只是因为改了两个人的命,师傅和师伯们就被天谴罚成这样,也未免有些不偿失了,果然自己又是瞎想。 “那我就一点也不好奇了,管这个人是想干什么,只要和师傅没关系,我放心了。”田彭心头的石头落地,笑着说。 白轩熙瞥了一眼浑身懒洋洋的田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希望田彭能够早日想起来,可是又怕那天之后,没有了执念也许自己不能陪他到最后…… 傲然的男子淡淡的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神情专注。 t市虽然遭遇了一场天灾,幸运的是在过年前,所有人都住上了简易房暂时安定了下来,犹豫各个地方的解放军们帮助建设家园,第一批地震的人们也搬进了板楼里。 过年了,t市也难得的有了点人气的感觉,在政府的允许下,生产大队、食品商店、罐头厂,这些单位都把抢救出来的食物拿了出来,大家一起过年。 在村干部们的调动下,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做着大锅饭,一百多斤的大米白面,都变成了白面馒头和饼子。配着一家一瓶的罐头,这个年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让人们一时忘记了烦恼。 “她婶子!你快出来啊!” 赫莲从床上下来,打开门,“大妹子咋啦?这急急忙忙的,啥事呀?” 穿着蓝色棉袄的女人皱着眉念叨道:“合着你还不知道那?我说你咋着能坐得住!” 赫莲更是疑惑,眉头紧蹙,“咋啦?出事了?” 一听赫莲这么问,女人立刻皱起眉头,一脸嫌弃道:“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大过年的你咋净说些不吉利的!” “那是咋啦?大妹子你可急死我吧!到底咋了啊?”赫莲焦急地问。 女人哭笑不得的说道:“还能咋啦!你家那个大丫头、女婿和你家老小子,你那个大外孙子回来了!” “啊!”赫莲吃了一惊,,然后皱眉疑惑道:“不会吧!大妹子你逗我呢吧?他们要是回来咋不提前给我来个信?再说,他们刚回去才几天啊,这就回来了?” 见到赫莲一脸的不信,女人也愁坏了,“我还忽悠你不成?我家男人看见那大汽车了。他认不好你大闺女,还不认识你家彭彭啊!我和你说……哎,大嫂子你干啥去?……” 女人冲着拔腿往外跑的赫莲问道。 “我去接接他们……”赫莲一路小跑着向村头去,也顾不上风湿腿痛。 看着没人影了,女人咂了咂嘴念叨道:“这大嫂子这么大岁数了,咋还这么火急火燎的……小老太太还挺能跑。” 赫莲那双小脚没跑多远,就不行了。她一边扶着墙一边扔坚持着向前走。 “姥姥!” 赫莲整个人浑身一颤,眼珠中泛起了一丝泪光,她迅速抬头向声音的发源处望去,一眼就在几个大人中找到了那个‘小不点’,顿时沧桑的面孔像是被装饰了一般,瞬间容光焕发,整个人因为喜悦精神神了许多,就连眼神也熠熠生辉。 “姥姥!”田彭动作敏捷的打开车门跳下车,然后像是小鸡回到鸡妈妈的怀抱一样,冲了过去,死死地抱住那位年迈的老人。 “……彭彭……姥姥的大外孙哦!……”赫莲用力笑着,却带着一点哭音,她用力的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然后捧着少年的头说:“姥姥看看,看看我们彭彭变样了吗?” 跟着一块下车的常玉华听到这话后哭笑不得,“妈,这才多长时间啊?彭彭就能变个样?那彭彭不成妖怪了!” 赫莲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看着大外孙,然后到叨咕道:“谁说没变样?!变了,变高了,还结实点了。 常玉华撇了撇嘴,用胳膊捅了韩尚荣一下,小声说道:“彭彭才去北京两个多月,你看妈那架势,就好像彭彭走了两年似的。” “妈这不是想她大外孙了吗?老人都这样。”韩尚荣笑着说,看着妻子脸上的表情,又说了句:“怎么?你还吃你外甥的醋?” 两个人正说着,赫莲招呼道:“走咱们回家去,几天给你们做油梭子饼。” 一个家人喜气融融的,赫莲往回走了两步,脚下一颤,一个趔趄直挺挺的向地面摔了下去。 “妈!” “姥姥!”田彭吓了一大跳,幸好他身手敏捷,一把扶住了老太太,这才有惊无险。 赫莲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虚汗,脸色也煞白,有气无力的抱怨道:“哎,人老了老了,腿脚都不中用了。” “妈,咱们坐车回去!”常玉华扶住赫莲的另一边,建议道。 哪成想老太太一听,立刻连摆手,“算了算了,我可坐不了这大家伙,折寿。” “妈,你这哪儿跟哪儿啊!”常玉华皱眉埋怨。 看出姥姥实在是不愿意,田彭打断了母女俩的话,“大姨你们就先开车回去,我背着姥姥。”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更新两天了,啦啦啦 第八十章 回老家(中) 少年说着就蹲下/身,猫下腰,让老太太上来。 “彭彭快起来,姥姥自己走回去……”赫莲向来最心疼自己这个苦命的外孙子,哪里肯让这么个小人背着自己?! “姥姥,你就快上来吧!没事的。”田彭固执的说道。 “妈,我背着你回去。”韩尚荣见现状也不在含糊,有他这个女婿在又怎么能让外甥背着老人家呢?他撸起袖子,同样猫下腰。 老太太看了看争着抢着要背自己回去的两个人,心里面如同有个小火炉一般,亮堂堂、暖暖和和的。 “彭彭你起来吧,让你大姨夫背着我吧!”老太太松了口。 田彭皱起眉毛,还是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桎梏的说:“大姨夫不认识路,还是我来吧!” 韩尚荣一顿,没错他是不认识‘回家’的路,但是随即说道:“你姥姥告诉我不就行了。” 赫莲和常玉华也帮腔,田彭倔着脾气说道:“不行,就我来背,小时候都是姥姥背着我,现在该是我背着姥姥的时候了!”说着身子向下低了有低,“姥姥上来吧!” 见少年如此强硬的固执,夫妻俩也就不再说些什么。 赫莲早就应为田彭说的那句话,惹得眼眶一热,当初只会哭着喊姥姥的奶娃娃如今真的长大了。赫莲的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调料,酸甜苦辣咸说不出个啥滋味。她看着少年那还不算宽厚的肩膀,一时间和稚童时期的田彭身影重合。 是啊,长大了,彭彭真的长大了!一晃,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英子也死了十五年了。英子啊,你看见了吗?你的儿子,我的外孙子,现在是个小大人了,是个男子汉了……他很孝顺、很有出息…… 赫莲感到眼里那股*辣的东西要向外流,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她被少年的话打动了。老人对着韩尚荣和常玉华说道:“那你们就先回家里等着,让彭彭背着我回去。” 老太太既然这么说了,田彭有固执的要死,常玉华和韩尚荣也就不再说些什么,对着田彭嘱咐了两句,然后坐着军车就先回到了家里。 不远的路,田彭却用了很长的时间,他每一步走的都很稳,每一步走的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就好像他背上背着的这位老人家,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一路上,赫莲隔一会就会问田彭,累不累,自己沉不沉,要不要歇一会。在这个老人家眼里,田彭永远都是那个奶声奶气喊着姥姥的孩子。 婆孙俩离门口还有几米远,就看见门口处黑乎乎的一群人。那些人时而指着门口的大汽车,时而指向屋子里面的人,议论纷纷。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田彭!田彭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着田彭看去,热切、却又敬畏。 “田彭!真的是田彭!” 这些人急急忙忙向田彭的方向走过去,不自觉的围成一个圆形,将田彭围在中间。有人要帮忙把老太太扶下来,田彭摇了摇头,坚持要将老太太背进家里去。于是田彭向前走着,一群街里街巷的呼啦呼啦的在后头跟着。 赫莲给大外孙擦了擦汗,笑着说道:“我大外孙这是衣锦还乡了!” 田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刚一进屋,老太太就被常玉华和韩尚荣给扶了下去。 “老三呢?”常玉华看了一圈,没看见常玉萍和田建国于是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每天忙个没影,一家子早出晚归的。”赫莲向床里面挪了挪,皱着眉念叨道。 “田欣也跟着一起去了?”常玉华眉头紧蹙。 “嗯。” “姥姥谁给你做饭?”田彭连忙问道。 他在京城最担心的就是姥姥,担心她一个人没人照顾她,担心她的身体情况。 “哦,有政府的生活服务员照顾我,照顾的可好了。”赫莲笑着说。 田彭这才放下心,表情没有了先前那么严肃。 “行了,待会再聊,还是先把车上东西卸下来吧!等会让老七把车开到别处,从门口放着把路都堵了。”韩尚荣笑着打断。 赫莲一听带着东回来了,立刻眉头紧蹙的批判道:“啥?又带东西回来了?我说你们这过年能回来我就高兴,还带啥东西啊!这有钱得省着点花,等将来用钱的时候你们就抓瞎了。这哪能挣一个花俩……” 常玉华早就被老太太那套居家过日子的理论给折服过,这眼瞅着又要开说,连忙将老太太的话打断,无奈的对赫莲说:“妈,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你放心,我们没瞎花钱。”说着又想起了什么,高兴地接着说道:“对了,妈这次我们回来前,主席特意问起了你的情况!还嘱咐让我们多呆几天好好陪陪你,我们带来的这些东西有一半是主席让人给你特意准备的,是主席送你的!” 赫莲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不可置信的问道:“啥啥……啥?主席他老人家还送东西给我?!” 马主席解放了全中国,他是人们的大救星,更是人们信仰的力量,赫莲此时目瞪口呆,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主席还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让我们带他向你问好呢!”常玉华笑着继续说道。 这下子赫莲变得更加口吃了起来,不明所以的问:“啥……啥玩意?我咋是他老人家的救命恩人?” 韩尚荣解释道:“那还不是因为您老把田彭养大了嘛!田彭救了主席的命,您不就间接是马主席的恩人了!” “这怎么行!那不都是咱们应该做的,你们回去可得和主席说这都是咱们应该做的,主席才是咱们的大恩人!”赫莲惊异的连忙嘱咐起来。 “好了,妈你就放心吧!”常玉萍安抚性的拍了拍赫莲的手背,然后叫着石老七将东西搬进来。 门口的乡里乡亲们,看着两个当兵的从屋里出来上了车,然后没一会一人扛着一袋子大米、白面走了下来,一个个议论的更加厉害。 隐约传来有人说:“瞧屋里穿军装的那个一男一女没?那是他们家大闺女和女婿,都在北京当大官的!” “他们家田彭小道长现在在主席身边也当了个大官,去年还是中央来人亲自请得他去呢!这一家子都了不得,了不得!” 人总是道听途说,田彭在中央那里适当什么大官,只是一个挂名的主席身边一个私人医生而已。但是这种普通人不敢想象的‘官职’,也够大家揣测的了,现在田彭一家人在街里街坊们的眼里,那就是这个穷窝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了不得的很! 来来回回从车上搬下去的大米白面还有一些粗粮、日用品、衣物、点心,在屋里面隐隐堆成了一座小山。所有人还没来得及感叹,石老七搬着一个大纸箱子走了进去,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上面,好奇的张望着。 赫莲看着地上的纸箱子疑惑的问:“这是啥东西?” 常玉华笑着回答:“这是你大外孙了特意给你买的进口电视!” “电视?”赫莲更加疑惑,什么叫电视,啥叫进口?这些没听过的词语深深地盘旋在老人的脑海中。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石老七打开了纸箱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搬出了一个厚重的‘黑箱子’。 “老气慢着点……”常玉华小声嘱咐道。 “好嘞。”石老七把‘黑箱子’放在了橱柜上。 赫莲看着电视疑惑的说道:“这不就是个放东西的柜子吗?这柜子也忒小了点,能放点啥啊!” 听着老人家的话,屋里面所有的人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常玉华知道自己解释多了老太太也不明白,就干脆让韩尚荣将电视打开。 韩尚荣插上电源,将电视上的两根天线拉长,一按开关。电视上立刻出现了一阵雪花的白光,屋内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更加好奇这是个啥东西。 没一会雪花就变成了一个人,这年头唔无线行业刚起步,电视机电台还都处于研发阶段,所以只有一个台,每天早起播放新闻,中午什么都没有,到了晚上会有电视剧。 雪花没了,电视机里面正播着西游记。一看小盒子里面冒出了个黑白画面,上面有人,还出了声音。 门口的人立刻有人吓的喊着:“妈呀,妖怪!” 赫莲也吓了一跳,“这盒子里在还有人啊!” “这就使电视机,里面那些是画面,都是演员们演的。”常玉华笑着解释。 赫莲皱着眉头说道:“我不要,大丫头回头你们那走吧!我可不敢看这个,这半夜的里面的演员要是爬了出来,家里还不闹贼?!” 一听这话,屋里的几个人笑得更厉害了,韩尚荣详细的和老太太解释了一遍,赫莲这才知道里面的那些人是出不来的。 “妈你快收着吧!这东西是你外孙子孝敬给你的,也就是他呀,换了我们瞒着东西都费劲。你可不知道你外孙子和主席预支了小半个年工资,别看这下盒子挺小的,贵着呢!就这么个东西就小一千呢!” 字数一出来,屋里屋外的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小一千对于一个月才挣三十几块钱的他们来说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一时间议论声再起。 “这么贵!”赫莲扭头对田彭说道:“彭彭,赶紧退了去!” “姥姥你就留着吧!”田彭无所谓的说道。 “妈,这个是进口的,德国原装的,所以是挺贵的。”常玉华帮着打圆场道。 老太太看着这个东西,一时间也不知道咋办,是挺稀奇的东西,但是也太是个价了。 作者有话要说:田彭啊,你终于威风了一下下……啦啦啦 连续更新三天了,不错不错 第八十一章 回老家(下) 冬天的夜幕总是比夏天来得要早些,还没到晚饭的点钟,天就已经全黑了。 快到六点,田建国和常玉萍、田欣一家三口才匆匆回家。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影堵在自家门口,常玉萍和田建国心头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俩忙小跑两步。 走进了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老常家的简易房门口、小院里挤满了男女老少,他们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蹲着,有的站着,从他们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屋子里有一个正发着声音、放着人影的小箱子,那东西奇妙极了,随着人物每说一句话,画面上的人影就做出惟妙惟肖的动作来。就和大队的电影院里放的电影很像,可是却找不到放胶片的人。 常玉萍和田建国哑然,两人对视一眼,估计家里是来人了。两个人拉着田欣,对着周围的人喊道:“让一下,让一下……” 在不满的人群中艰难穿行,常玉萍的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踏进屋子里面,就听见她高声喊着:“妈!大姐、大姐夫他们是不是回来了?” 这一声喊的尖锐、突兀,将屋子里面正在聊天的娘俩儿吓了一跳。赫莲拍了拍大闺女的手背说道:“老丫头他们回来了。” 这话刚一说完,一家三口的身影就走了进来。常玉萍走在最前面,她一边向常玉华和赫莲走去,一边在脸上做功夫,她的嘴裂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眼神也充满炙热的凝滞在常玉华的身上,她用着不可思议的亲切柔和的声音说:“大姐你们回来?!哎呀,我们什么都没准备,真是……” 常玉萍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做出了一副自责的表情,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是个充满亲情味儿的好妹妹。 眼前这个女人不知道又在算计着什么,估计是想怎么从自己亲姐姐身上拿到什么好处,从厨房出来的田彭漠然看着这一幕。 “都是一家人还用准备什么?”常玉华自在的回答,像是没有发现常玉萍突然增加的热情,或许发现了,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家人都回来了,所有人也都开始忙活着做饭。此时电视剧西游记也播放完毕,院子里面和门口处的邻居打斗乱哄哄散去,回家吃饭了,只有五六个七八岁的小孩苦巴巴的守在电视机跟前,那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希冀的望着布满雪花的电视机屏幕。 终于有一个小孩儿按耐不住,他满腹疑惑的跑进屋子,想要问一问今天晚上还有故事看吗,可是他跑进来之后看着满满一屋子的大人又有些怯场了。小孩长满绷瓷的小脸变得通红,一双小眼睛焦虑的四处游荡,呐呐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赫莲赶在常玉萍开口赶人之前问道:“狗蛋你咋了?” “……奶奶好……”小孩显然现在才想起自己很没礼貌的忘记了叫人,于是先叫了人,然后才支支吾吾的问道:“今天晚上还会有电影看吗?……”刚才的西游记刚演到孙悟空大闹天宫,刚看到关键的时候就没了,这种半吊着人的胃口,难受极了。 这个问题赫莲自己都不知道,赫莲看了看常玉华,常玉华停下包饺子的动作,会意的说道:“今天没有了,要明天晚上才会再演。” 名叫狗蛋儿的男孩一听,有些失望的撅了撅嘴,和一家子人说了再见,失望的走了。 一家人今天吃了一顿团圆的饺子,除了田彭话稍微有点少以外,一顿饭的气氛十分融洽。常玉萍也难得对田彭和颜悦色,田建国还特意给田彭夹了两个饺子,不过田彭没动。 简易房里只有两间屋子,分住不开,只好女人们住一间,男人们住一间。 “哎呀,大姐你起来了,正好早饭我做好了,你快尝尝!”常玉萍对着走出房间的常玉华说道。 常玉华淡淡的点了点头,也没说设么客气话,简单了洗漱了一下,就坐在椅子上等着其他人。 常玉萍热情的端了一碗大米粥走了过来,满脸笑容道:“大姐你先吃,别等他们了。” “没事,等一会,一家人哪能吃两顿饭?”常玉华冲着常玉萍摆了摆手,并没有接过粥的意思。 女人有些尴尬的收回半空中的粥,然后表情不大自然的坐在里常玉华最近的位置。对于常玉华的不买账,常玉萍心里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她假装咳嗽了两声,来掩盖自己的不得劲儿。再抬起头时常玉萍的脸上依旧挂着恶心人的假笑。 “大姐你和大姐夫真能干,都在北京当官,现在咱们这些街坊们每天都夸你们。” 常玉华淡淡的瞥了一眼满嘴奉承自己的妹妹,混迹官场的她一眼就看出常玉萍心里的小算盘,当是她没有点透那层窗户纸,仍旧悠哉的喝着手中的热水。 果然没一会常玉萍就憋不住了,她有些急不可耐的说:“现在世道变了,所有参加造反运动的人的工作都要重新安排。我家建国以前当过红卫兵,还是造反队的队长,现在可好一下子变成了罪人,还要重新教育才能有工作。这连天就为了这个工作的事啊,你妹妹我都要累死了,可是不找人能咋办,总不能将来让田欣和妈跟着一块喝西北风吧!”常玉萍装出一副忧郁悲伤的表情,说着说着还真掉了两滴眼泪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指了指房子说道:“盖这个房子的时候,别人家都给两捆油毡,就咱们家……一捆都没有。要不是厂长说看田欣和老太太可怜,还有你们的关系……不然现在……” 说着说着一想到自己一家现在的处境,一股悲伤从肺腑里面蔓延了出来,常玉萍放生大哭了起来。 常玉华见常玉萍搬出了老太太和外甥女,虽然明知道她这话说得一部分不属实,但是也懒得计较了。看着嚎啕大哭的常玉萍,常玉华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安慰道:“行了别哭!多大点事啊,这事你就别管了。” “真的?!”常玉萍惊喜的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可笑的泪珠,她抹了把脸,假兮兮的说道:“大姐真是太麻烦你了!” 常玉华扯了一下嘴角,淡淡的说了句,“没事。” 随后姐俩像平常一样聊起家常,常玉萍偶尔会问两句关于田彭的近况,惹得常玉华别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就是敷衍两句。但是仅仅是两句话,也让常玉萍知道田彭现在的确是不一样了,简直就是麻雀变凤凰了。 当一家人到齐吃饭的时候,田彭发现今天的常玉萍格外的热情,破天荒的张罗着给他夹菜、盛饭,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常玉萍是多么市侩的一个人,是多么讨厌他的存在,田彭比谁都清楚,他不信分开这两个月常玉萍对他突然有了‘母爱’,估计难种东西常玉萍这辈子都不会对田彭有。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田彭垂下眼帘,看着手里的粥,猜想自己有什么让这个女人图谋的。 这个答案很快就在他与田欣的聊天中找到了答案。 “田……哥,听说你在北京当了大官?”田欣语气带着不屑,一脸高傲的问道。 这么多年田欣从来没叫过自己哥,听着开头第一个字,知道这小丫头只不过是临时改口。田彭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回应道:“不是。” 没想到田欣听到答案过后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摸样,然后得意洋洋地说:“我就说嘛,你能当什么大官?一个小学毕业的而已……”向前走了两步,最后又停了下来,骄傲地说:“我妈和我说了,是你抢了我去北京的机会。你等着吧!我妈说了这次一定让大姨把我带去北京,让我去那边上学。”说完得意洋洋的走了。 小姑娘说的这话很没有条理,田彭什么时候抢了田欣去北京的机会?她让田彭等着什么?在北京上学又怎么样?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田彭再一次了解了常玉萍颠倒黑白的能力,又想起这两天常玉萍亲热的嘴脸。 “真让人讨厌……”田彭敛着眼睑冷冷的说。 当天晚上吃完饭后,田彭看也没看常玉萍和田建国送给他的衣服,平静的说了句困了就独自回了房间。 田彭自己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常玉华、韩尚荣、常玉萍和田建国坐着车走远,知道他们是找人谈工作的事去,田彭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看着空荡荡的屋顶自言自语道:“让人恶心,用得着你就对你虚情假意,用不着你就……” 田彭不说了,这种手段,这种经历,他在小时候就已经早已体验过了,所以他对这种人全无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突然,田彭的床边上冒出一股诡异的青烟,那股青凭空冒出,毫无征兆,此时若是再配上鬼怪凄厉的叫喊声恐怕是个人都会吓破胆。 田彭像是没见一般,两只眼睛凝视着房顶愣神。 烟雾散开,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男人,男人眉眼长得十分俊美,特别是高挺的鼻梁和硬朗的轮廓让他格外的俊朗。黑亮如漆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略显张狂。颀长的身姿,腰间用青缎腰带束着,上面还用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把折扇。 “师傅……”躺在床上的少年幽幽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继续更新!啦啦啦 第八十二章 建不起的房子(上) 少年白皙的下巴被手指捏住,迫使他伸着脖子,扭曲的仰着头。 男人一动不动的打亮着手中的少年,他的视线在少年的五官上游离,被窥探最多得就是那双灵动、黝黑的双眸。月光洒在少年的脸上,然他的皮肤如同满月一样皎洁,额前的碎发凌乱的贴在额前,美好的唇形似张非张惹人怜爱,白皙小巧的鼻翼正微微颤动昭示着少年略微紧张的情绪。最让人离不开视线的就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此时正无辜的睁着,黑油的瞳孔装满了委屈、不甘和沸腾的忧伤。 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眼神略微有点严厉和肃穆。明明没有表情的面孔,少年此时却感觉眼前的男人的脸是绷得紧紧的,嘴角紧抿着,似乎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艰难这仰着脖子的动作,每一会儿就让少年感到脖子一阵酸麻,全身发紧。嗓子里面难受的发出奇怪的咕囔声,少年带着点颤动如同蚊子哼哼道:“……师傅,难受。” 白轩熙这才恍如隔世般收回锐利的目光,松开了手上的钳制。磁性的声音在清冷的空中响起,“还以为你哭了。” 少年被男人这么一提,还整有点像哭的*,他使劲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没……我没哭。” 男人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伸出手在少年柔软的碎发上揉了揉,“不是你想哭鼻子,是眼泪自己向外流。” 男人熟稔的说着俏皮话,只是这温馨体贴的话搭上他的略微冰冷的形象显得有些奇怪。 熟悉的话语一出,少年脸上爬上了两抹绯红,不满的哼哼了两声。这话少年曾经说过,那时他对眼前的男人承诺过再也不哭了。想到这个承诺,田彭努力驱赶着眼中的酸涩。 “师傅……” “嗯。” “我心里有点堵得慌。”少年蜷着身子抱着腿,无精打采地说。 “嗯。”男人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不恨他们,但是我怨他们,怨他们的厚此薄彼,怨他们的冷漠无情,怨他们那张嘴脸……怨他们养了我,为什么这么对我。” “嗯。”男人继续安静的倾听,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我知道她巴不得我早点死,所以我总是离他们远远地,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在叫他们,不再和他们说话,看到他们都觉得烦……有时候偷偷想着给他们一点教训,不让他们在把坏心眼打在我身上……”田彭本来不想提起自己的想法,不想提起这件事,他怕师傅觉得他做得不对,怕师傅觉得自己心肠歹毒。 白轩熙看着少年头顶的发旋儿,目光柔和了一点,他张开臂膀轻柔的抱住少年,将他呵护在自己的怀里,淡淡的说:“你还有我,……师傅一直都在。” “恩。” “人活一辈子,开心就好。睡吧!”白轩熙让少年枕着自己的大腿,半抱着他轻声说道。 田彭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头上方俊朗的男人。 白轩熙瞬间露出一个笑容,小声问道:“还让师傅给你讲个故事或者唱首歌,你才肯睡觉吗?” 轰,全身血液倒流,田彭猛然觉得自己的脸发烫,烧的哄儿。他连忙闭上眼睛,浑身僵硬的躺在男人怀里。他觉得自己和师傅这简短的对话有些像是男人和女人的话,觉得自己也算是个老爷们了却和个小姑娘似的躲在师傅怀里有些怪异,又觉得师傅不应该用对待小孩的方式对待自己,总之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对劲儿,可是这种被宠着的感觉挺好…… 当天晚上,田彭睡得很踏实,一觉睡到天亮。 相比田彭的一夜无梦,田建国和常玉萍两个人可就不是那么好运了,他们两个人做了整整一夜的恶梦,先是梦见自己来一个大海边,那海水黑的如同墨汁一般。天上的月亮更是骇人的血红色,那红月妖异的发着光芒,像是鲜血让的一般,海上还诡异的飘着一座古宅,微风吹过空气中传来呜呜的哭泣和嚎叫声,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出来的,也像是从海底传来的。他们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向房子走去,此时他们没有思考周围诡异的景象,只有一个念头,靠近那个房子。于是他们两个人一步一步向大海中央走去,水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已经从没过脚脖子到了腰间,有从腰间没到了胸腔。 忽然一股凉意的电流从脚底直窜脑海,两个人的思考能力同时恢复了过来,他们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有些恐惧的看着周围的景象,脑海中只有两个字,逃跑。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刚要转身,只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他们同时恐惧的挣扎,但是那东西力气很大,两个人被迅速拖到海里。 咸的发苦的好水迅速弥漫进他们的鼻腔,钻进他们的肺里挤走了肺里面的空气。窒息的难过让他们忘记了恐惧和害怕,正在他们拼命挣扎着想要浮上海面呼吸两口空气的时候,突然在在海底下冒出了成批成批的青色尸体,它们瞪着赤黄的眼珠子,裂开恐怖的嘴,仿佛看见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全都向他们游来,很快干瘪腐烂的手就抓住了他们,然后大的可怕的嘴张开,露出尖锐锋利的牙齿,狠狠地朝着他们咬下…… “救命!”常玉萍喘着粗气从梦魇中醒了过来,她害怕的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周围熟悉的家具,才发下心来。她呼哧呼哧的乱喘着,浑身上下出了层层汗珠,衣服黏腻的贴在身上,因为坐起身后背的温热很快被空气的寒意吸走,只剩一片冰凉,引起一片鸡皮疙瘩。 情绪稳定些后,她才心有余悸的躺下,只是刚才的片段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所以没能马上入睡,她睁着眼睛,眼珠子紧张兮兮的四处乱转,生怕屋子的那个角落里飘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折腾到了后半夜,实在抵不住困意,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田建国和常玉萍两个人在家里做饭,听见门口有狗叫声,田建国疑惑得去开门,只见门口处蹲着一只歪舌狗。田建国皱眉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门外面的歪舌狗,打开门让它进去。 可是就在关门的那一刹那田建国才想起来,歪舌狗乐乐好像已经……已经死了! 心里噶等一下,他惊恐的回过头去,院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秋风吹过,落叶打着旋在地上疯狂的旋转。可是就在这一瞬间脑子一下子又迷糊了起来,乐乐好像是没有死,死的好像是别的什么东西,自己应该是记错了。田建国有些纳闷的走进了屋子,看见歪舌狗正在墙角趴着,田建国正在整的相信自己是记错了。 田建国跟着在厨房忙活,厨房里面飘着一股奇异的肉香,闻起来引人食欲。田建国瞬间觉得自己有些饿了,甚至都能听见肚子咕咕的叫声。他扭头对着自己的娇妻问道:“煮的什么这么香?” 常玉萍笑靥如花的看着他,淡淡的说:“在做香肉。” 香肉?!田建国像是知道这是什么肉,可是又像是不知道是什么肉,他摇了摇有些头痛的脑袋,想要将混乱的思绪捋顺。 正在这时常玉萍已经端出来了一碗汤,笑着异常妖艳,“头很痛啊?来喝点汤就好了……”田建国不自觉的接过碗,常玉萍有些神经兮兮的嘿嘿笑起来,自言自语道:“头痛啊,就喝汤,就喝汤……” 田建国看着行为有些怪异的妻子,直觉很是陌生,在常玉萍热切的目光下,他端起碗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喝道最后一口时,嘴里面有一个会动的东西,正在叽里咕噜乱窜。 他皱着眉,将嘴里的异物拿出。 “啊!!” 田建国吓的把从嘴里吐出来的眼珠子扔在地上,白眼球黑眼仁边上还粘连着嫩粉色的息肉,它疯狂的在地上乱窜,最后向田建国窜过去。 田建国吓的向后撤,全身发麻道:“别过来别过来。” 他退到锅台边,一扭头发现常玉萍正在泰然的舀着锅里的汤,正喝的津津有味。不知怎么,原本有人的肉/香,此时闻起来十分恶心。 一股恶臭得酸水要从他的胃里翻涌上来,顺着喉咙要吐出来,他惊恐的看着常玉萍问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常玉萍没有回答,只是根根的笑着。田建国向旁边的大锅看去,只见锅里正煮着一个狗头和一个人头。而那个人头就是常玉萍的脸! 田建国全身一僵,他颤抖的向后退去,让自己离正在喝汤的常玉萍远一点。 常玉萍诡异的笑着,缓缓转过表情僵硬的问:“汤好喝吗?” 田建国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喝的是什么,那是人头和狗头汤……顿时翻天覆地的恶心感从胃里冲了出来,他扶着胃哇哇的吐了起来。 常玉萍慢慢向他走来,手里端着一碗汤,再次问道:“汤好喝吗?” 田建国惊悚的后退,常玉萍的脸上的肉如同腐烂了一般开始慢慢脱落,有无数的白蛆争先恐后的从女人的脸上钻了出来,女人的面貌最后彻底变了个样,那是……那是死去的英子的脸!那是田彭的生母常玉英!!! 这是墙角的歪舌狗站了起来,居然发出了女人的声音:“让他全喝掉,把汤全喝掉!”说着一步一步逼近。 田建国这才想起来,这只狗……这只狗也已经……已经死了!! 两个死了的怪物端着汤逼近,一把抓住了他,扳开了他的嘴,将锅里煮着的人头塞了进去。 “啊!!!”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不恶心吧…… 我是吃着饭写的,应该还好,挥挥,明天见!对了,你们猜猜是谁让他们做噩梦的?? 第八十三章 建不起的房子(中)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早饭,稀粥配着腌咸菜,赫莲一边给坐在身旁的田彭夹菜,一边不放心的嘱咐道:“彭彭你年纪小,在京城里有什么不懂得就多问问那些叔叔伯伯们。老话说枪打出头鸟,做事千万别冒头。” “恩,知道了姥姥!”田彭先是看着赫莲郑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默默的将视线落在手上的碗,慢条斯理的吸了一口粥。 赫莲吃了一筷子粥,又不放心的开口道:“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万事儿自己多长点心,留个神。” “妈!你就放心吧!彭彭在外面可懂事了,你就别担心了。再说有我和他大姨夫在,还能让彭彭出事?”常玉华打断了絮絮叨叨的赫莲,她的心里觉得万分好笑,又有一点吃味儿。田彭又不是第一次走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田彭现在在中央那算是混得风生水起,谁敢惹他?那可是主席的人。听着赫莲嘱咐田彭的这些话,感觉十分不切实际。 赫莲双目一瞪,“你妈我现在是老了,可是我说的这些都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再说让我把彭彭交给你俩我就更不放心!你们每天朝五晚九的,哪有时间照顾彭彭?” 赫莲一句话说中常玉华的痛处,他们可不是每天在部队里忙着吗?尤其这些日子西北那边又总是有骚乱,越南看样子在这两年会有所行动,所以他们就更忙了。 常玉华被噎的张了张嘴,良久憋出一句:“妈,瞧你说的好像彭彭每天没事似的……” 常玉华刚说完半句,韩尚荣就偷偷的在下面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冲她挤了下眼。扭头对着赫莲微微有些讨好道:“妈担心是对的,毕竟彭彭那么小,嘱咐得对。” 田彭他们回家也已经数日,吃完这顿早饭他们就要返程回京。坐在桌子对面的常玉萍突然抬起头对着常玉华道:“大姐你看你们才回来几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多住几天呗!” 常玉萍突然开腔,让常玉华的右眼皮猛然跳了两下,听着妹妹和自己玄乎套,她就知道这不是重点,自己这个妹妹恐怕是有事相求。常玉华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咸菜,然后抬头望向常玉萍,露出一脸才发现的表情。 “三儿你这大黑眼圈怎么回事?” 坐在桌子对面的常玉萍和田建国两个人同时顿了一下,这三天他们两个每天晚上都做同样的梦,总是梦见那片冰冷刺骨地大海、红日、还有人头汤……刚一想到这里,那种恶心感就翻江倒海般席卷过来。 常玉萍菜色的脸变得更加难看,她表情僵硬道:“呵呵……这两天知道你们要走,我这心里……难过……” 这句奉承的话,已经白的不能再露骨了。这要是别人说这种话奉承自己,常玉华可能连理都不理,可是对方是毕竟自己的亲妹妹,所以常玉华只是叹了一口气,停下吃饭的动作。一双明眸盯着对面一脸讨好笑容的女人,道:“有事就直说!” 女人一听,眼镜都亮了起来,连忙说道:“大姐小妹真是万不得已才求的你。你看我和我们家建国现在都没个正经八本的工作,欣欣还这么小正需要花钱,家里面四口人实在是……” 说着说着女人还真的眼圈湿润了起来,一副你要是不帮忙解决,我就马上哭出来的架势。 常玉萍的这个话里面半真半假,现在的形式都不好,很多人都吃不饱。所以老常家虽然由主席特别嘱咐有地方政府的扶持,和中央领导们的家属相比差太多了,当然和T市本地的难民们相比算是天上了。奈何现在的T市政府穷啊!常玉华和韩尚荣两个人心里也都清楚。 常玉华和韩尚荣夫妻俩深吸了一口气。 田彭神情自然的吃着碗中的饭,好似一切事情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常玉华和韩尚荣回到中央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 韩尚荣坐在屋子中央的雕花布艺沙发上,他给自己和常玉萍个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两口水之后才将憋了一道的话说了出来。 “田彭这孩子真能拉的下来脸,临走的时候三妹三妹夫那么求着让田欣跟着一块来,田彭一声不吭,就当没听见一样,愣是把这两口子当成了空气。” 常玉华轻笑了一声,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说道:“这就对了!对付老三这种耍赖的人就应该这样!” “彭彭这孩子亲情薄啊!好歹是一家人……” “好歹什么?!韩尚荣我告诉你你说这话我都不爱听了。我看着彭彭挺好,家里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彭彭怎么就亲情薄了?我说句难听的,老三和他那口子都不是个父母的样子,彭彭给他们当儿子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常玉华情绪有些激动地和韩尚荣拍桌子瞪眼睛,韩尚荣皱眉无奈的说道:“得了!得了!我呀就不该挑起这茬来,我错了!”说着,韩尚荣端着茶杯向屋子里面边走边说:“你三妹就这么不讨你喜欢,你还答应把田欣接过来。” “唉,你……”常玉华刚反映过来自己被丈夫调侃了,扭头看过去,男人依旧悠悠地走进了卧室。 这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常玉华一边应着,一边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常玉华的熟识。 “小陈你怎么来了?”常玉华惊讶的看着邓首长的警卫兵。 “常政委,韩团长在吗?”陈斌压低了声音,神情格外谨慎的问道。 常玉华面色一凛,脸上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在。” 陈斌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些神秘和严肃道:“邓首长有请!” 为了引人耳目陈斌将车停在了里邓首长住宅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几个人快步走到门口。陈斌有节奏的在门上敲了几下,很快大门打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三个人动作矫健的从门缝中间钻了进去。常玉华和韩尚荣两个人心情忐忑的跟在陈斌的身后,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值得让老首长在这么黑的夜里派自己的亲信将他们叫来,但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件事情绝对非同小可,而且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和马主席有关系。 发现田彭竟然也在房间里面,而且显然在他们没有进来前,邓首长和田彭两个人正说着什么。 常玉华和韩尚荣的心里更是有些发沉,连田彭都被叫来了,这件事情只有可能是关于主席的。两个人向邓先明敬了个军礼,刚想要询问是何事,只见邓先明脸色沉静,用手指在嘴边示意了一下,两个人迅速噤了声。 陈斌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检测仪,在常玉华、韩尚荣和自己的身上扫了一遍,见仪器没有侦查到任何偷听、监视器后,邓先明才开口道:“坐吧!” 常玉华和韩尚荣看着脸色有些沉静的邓先明,屋子中的三个人谁也不敢说话,空气弥漫着一种紧张、压迫的气氛,酒量席位的呼吸声音乐都是一致的。 “今天叫你们三个人来没什么事情……”邓先明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眸望着窗外的夜空,一瞬间有些迷离,随后又变得清明。三个人秉着呼吸,沉着气,命中的望着老首长。 良久,邓先明才幽幽道:“中央要变天了。” “什么?!”韩尚荣惊讶的将声调调高了一点,但很快激动的情绪又被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团长给克制住了。 相比韩尚荣的震惊和常玉华的惊异,田彭因为已经知道了,所以就显得不是很惊讶。 韩尚荣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压低声音,惊恐的看着一脸沉着的老首长,“首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仔细地听,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变得有些嘶哑,他现在整个人急促而焦虑。 老首长将目光对准那双灼热充满疑问的眼镜,继续说道:“江夫人从牢里出来了。” “什么?江夫人出来了?这怎么可能!”这次发问的是常玉华,这个江夫人可是四/人帮的首脑,这么多年中国刚从文化大/革命的阴霾中走了出来,江夫人怎么可能被放出来?!随即又问道:“江夫人为什么被放出来?” “是在监狱里面生了病,被保外就医。呵,我看她这次出来是不会再进去了。”邓先明冷笑的道。 “保外就医……”常玉华若有所思的皱了下眉头,然后抬起头不可思议的说道:“这不可能啊!我们走之前江夫人还好好地,怎么才半个月就生了病?而且还非得保外就医不可?” 邓首长看着常玉华和韩尚荣脸上疑惑的表情笑了一下,他晃了晃感叹道:“小韩、小常啊,你们到底还是太嫩了些。江夫人是真的生病?这病生的还真是离奇……” “主席怎么可以让江夫人出来?”韩尚荣皱眉小声念叨了一下,然后又对首长问道:“老首长你去找郭主席没有?” “这就是我今天叫你们来的目的……”说着邓先明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柔和的落在了田彭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无良作者:田彭啊,是你出来拯救世界的时候了!田彭变身!~(^_^)~ 田彭:“你就是传说中的怪兽吗?!”( ⊙ o ⊙ ) 师傅:“无聊!”- - 第八十四章 建不起的房子(下) 深夜北京市中心的一栋别墅的门口,此时聚集着三四个人。按理说这个点钟,皇城里的老百姓们早就歇着了,平常百姓家都不会出去溜达,当然除了那些投机倒把或者是政府官员。 紧挨着政府办公楼中南海的这栋二层小楼可了不得,它是马主席的家,平常禁卫森严,大门处长期有两个站岗的士兵,门口平常晃悠着几十名便衣警察,但凡看到可疑的人,这些个警察就会一把将对方逮起来。这看管的力度绝对不比中南海的力度小。 而此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上海轿,车内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毛呢大衣,头戴一个同样材质的翻檐礼帽的男子。车外他的司机正在和车身前的小洋楼的站岗警卫兵交谈。 马立伟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三个急赤白脸的人,觉得心口堵得慌。以往这北京城就没有他马立伟去不了的地,现在可好想要看一看马主席、自己的大伯都要被拦在门外。这个江夫人可真是了不得啊,这才出来几天,就把老爷子给迷得团团转,现在就开始将全力交到她的手上了。 当然这些日子前来看望主席的大小官员一律被拦在了门外,就连马主席的那些亲信和开国功臣也不例外。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男人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他的手紧紧地攥住大衣的下摆。他现在真想一脚油门哄进去,看看这江夫人到底使得什么妖法,她是不是真的病得要死了!? 不一会马立伟的司机就涨着一张大红脸满脸怒气的走到车边,他塌下腰,用着不服不忿的语气道:“马局长,他们这一帮臭小子真是太没张狂了,居然不让咱们进去,真是太不给您面子了!”跟着马立伟的这个司机到底是年轻气盛了些,说起话来也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丝毫不懂得委婉一点。 这也不怪司机小王,他从一退伍就给马立伟当司机,这么多年了走到哪里不都是被人捧的高高的,尤其是在马立伟被任命为北京民政局副局长后,小王的待遇和礼遇也是水涨船高。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京城的大官那个不给他几分面子。今天可好,在这两个警卫兵处碰了一鼻子的灰。 马立伟听了小王的话后,心头的怒火更是腾的一下子蹿了起来。将主席与外界隔绝,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想造反吗?! “这个江夫人真是了不得!”马立伟在车内皱着眉头,咬牙启齿道。他打开车门,迈着修长的腿从轿车上走了下来。车外寒冷的空气,没有让他觉得任何不适,反而让他更加清醒,脑子更加活络。 大雪被他猜得嘎吱嘎吱作响,男人的脸上涂着厚重的阴霾,一双眼睛比这寒风更加刮人。 “马局长!”两个身材结实挺拔的警卫连忙冲着马立伟敬了个军礼。部队出身的就是这样,对于上下等级制有着很高的敬畏,但是这不会影响他们的工作原则。 马立伟两看也不看门口的两个人,他大步越过两人,浑身带着寒气、笔直的向着小楼内走去。 两个警卫兵大惊,连忙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挡在马立伟的正前方。脸上带着冰冷冷的严肃道:“马副局长,主席有命令谁都不能进去。” “呵,你确定是主席下达的命令而不是江夫人?”马立伟看着面前表情一本正经的两个警卫员,脸上带着讽刺的冷笑道。 现在整个中央谁不知道,自从江夫人一从秦城监狱里被保外就医出来以后,马主席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中央政坛里所有的官员现在都沉默着,都在隔岸观火,看这场江夫人、马主席和马立伟的大戏。马立伟最开始也找过几位常务委员会的委员,但大部分人都是推脱的拒绝了,最后只有四五个同他一起来过一次,但是都被拒之门外。这次马立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探个究竟,看看这江夫人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我们只听从马主席的命令,一切与江夫人无关。”两个警卫兵面无表情的异口同声。 马立伟翘着嘴角,冷眼看着两人,“好哇!回答的真是太好了!但是,我怎么瞧着你们两个就是江夫人的人?!你们是不是想发动政变!” “马局长无论你怎么说,我们都不能违反主席的命令!”左边的警卫员一本正经的解释。 看着软硬不吃的两个人,眼瞅着自己又要无功而返,马立伟急眼了,今天一定要进去,一定要亲眼看到马主席平安无事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马立伟的眉心跳了两下,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鲁莽的怒火控制了他的理智,他下意识去拔腰间的手枪。 一个冰凉的手掌一把按住了他的动作。 马立伟惊异地扭过头去,对上一双黝黑不见眼底的眼眸,这个少年长着一张干净的脸庞。 “田彭?”马立伟诧异的开口。 “失势容易,得势难。马局长别冲动,别叫主席失望。”田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说的却意味深长。 现在中央的局势混乱、迷雾重重,多少小人等着看马立伟下台,最起码江夫人就是其中一个。如果他在主席家门口真的拔了枪,指不定第二天会被传成什么样呢!如果再有小人在马主席跟前诬陷…… 马立伟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天底下最难说的就是人心,就算亲人也不例外。马立伟暗骂自己真是太莽撞了,怎么就脑子一热差点做出这么要命的事来? 马立伟心情有些复杂的看向田彭,他没少针对过田彭,那些感激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整个人有些尴尬的看着田彭。 田彭用平静而冷淡的语气对着门口的两个警卫说道:“我是主席的随身医生,田彭。” 田彭这位主席身边的红人,他的名字早就已经如雷贯耳,虽然没有明确的职位,但是却有着党政干部的待遇。其实准确的说田彭的身份就是主席的御用医生,这个身份很微妙。他不必首一些上下等级的限制,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可以自由出入主席的住所,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江夫人没回来以前。 “是,我们知道您。”站在左边的警卫兵开口道。 田彭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主席吩咐让我过来的。” 两个警卫兵互相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脑子的疑问。他们怎么不知道这事,也没有接到过什么通知……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接到过通知。”回答田彭的依旧是左边的警卫员。 田彭一副理解的表情,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个好办,你们现在打个电话就成了。” 现在打电话?!两个警卫兵立刻露出了一脸诧异,这三更半夜的谁敢打扰主席休息?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不是找事吗? “您还是明天再过来吧!”左边的警卫员皱着眉头,劝说道。 田彭不说话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平静的转过脸对着身边的马立伟问道:“马局长您说呢?” 马立伟的脑子活络,毕竟是在政坛上混过这么多年的人,这种踢皮球的事他早就玩烂了,于是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他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说道:“依我看,你还是从这儿等着吧!主席吩咐的事情还是招办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反正进不去耽误了主席的事情,到时候主席生气起来,原因也不在你的身上。”说着马立伟有对着一脸青色的两个警卫员满意的笑着,只是眼中却是计算的愉悦,“你们两个也不用太担心,恪尽职守是件好事,不错,很不错!” 马立伟要不是说这句话,两个人可能还不太往心里去,一听了这话,心里面顿时就没了底。忠心固然是好的,但是愚忠可就不是件妙事了。 两个警卫人员在面对着现实的压力时,开始松动犹豫了,最终让田彭和马立伟最终如愿的进了主席的住处。 两个人轻车熟路的到了小楼的二层,马主席的卧室里。 当两个人推开门看到卧室中背靠着床头半躺半坐的主席后,两个人同时心下一惊,只是短短的半个多月,原本还算健康的主席此时消瘦大半,他的脸色腊黄,两边的脸颊深深的凹了下去,只是眼眸中还有这往日的一丝神采。 在主席床边坐着一位中年妇女,看起来比主席小上二三十岁。她的面色同样蜡黄,脸上的皱纹虽然很少但是皮肤却暗淡无光泽,看样子应该是长期没有好好休息过留下的后遗症。女人的脸型较好,浓眉大眼,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岁月无情,女人的年华更是最容易逝去的,就算再美的人儿也会被时光蹉跎。 田彭除了在最初的时候看了一眼女人后,就一直都将实现落在主席身上,但是他此时已经猜出面前这个女人就是曾经明艳动人、轰动一时的话剧演员、大名鼎鼎的江夫人。 与眼观鼻、鼻观心的田彭不同,马立伟肆无忌惮的用眼刀是不是的撇着女人,他现在已经恨透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水,红颜祸水! “大伯你没事吧!我们都很担心你!”马立伟两步走上前,半跪在床边,一副深痛关心的模样紧紧地握住主席皮包骨的手。 马主席像是疲惫的张了张嘴,可能是嘴唇有些干涸竟然粘在了一起,良久才费力的张开嘴道:“我没事,放心!你这么晚怎么来了?” 马立伟见主席没有提他们闯进来的事,心下一松,明白主席这是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于是开口道:“您病了,田彭一回来我就带着他来看您,一着急也没在意时间。” 田彭差异的看了马立伟一眼,但很快又收回视线,他很意外对方居然没有把责任全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这是一种象征示好? 马宗贤靠在床头闭目,像是在思考又想是累了,当更像是在愠怒半晌不说话,就在马立伟的心跟着一点一点沉入谷底的时候,马主席才慢慢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有心了。” “主席这事是我做的不周全,当时您昏迷不醒,我是怕消息引起……”有着一头利索短发的女人一脸内疚的看着主席,眼圈通红,似乎要溢出水来,说到最后有些哽咽的说不下去。就像是这件事对她而言极其可怕,是一件然她心有余悸的事情。 江夫人刚一被放出来,马主席就突然的病倒了,这两者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巧合的让人觉得就像是被提前安排好了一般。 马立伟狐疑的打量着江夫人,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不怎么友善。江夫人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她温顺的帮马主席背靠的枕头向上挪了挪,让主席换个更加舒服的位置,然后还体贴的问到要不要喝水,马主席疲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拉过女人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这样亲昵熟悉的动作,似乎只有在那些老夫老妻的身上看见过,可是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人民的罪人、是反革命的一员,甚至可以说是社会的毒瘤。主席这是……这是下定决心要放江夫人了? 马立伟心头一阵狂跳,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主席外面对于江夫人被保外就医的事都……” 马立伟的话刚说了个开头,马主席就半阖着眼眸,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显然是不愿听下去。 江夫人面如常色,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她低着头,像是在忏悔一般说道:“我是个罪人,我知道自己的罪行十恶不赦,愧对主席对我的……” “唉,说的什么话,你先把身体养好。只有身体好了,才有为国家赎罪的机会。”马主席依旧半阖眼眸,轻声安慰。随即话头一转指向马立伟,马主席抬了抬眼皮看着马立伟道:“听说故宫修建的房子都大半年还没建好?” 马立伟的心突然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这故宫的畅音阁修建了大半年却始终都没完成,现在成了不是党政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畅音阁说白了就是以前皇帝老儿看戏的一个台子,改革开放以来,以前许多的王府府邸都成为了景区,而这座偌大的紫禁城如今也对老百姓开放。文革时候因为主席在中南海离着故宫十分近,那些个反革命们自然没有胆子跑到主席眼皮子低下捣乱,所以故宫逃过了一劫。 但是这个畅音阁却因年久失修不复当年光辉,这次政府拨款就是要修建它。畅音阁大戏台共分三层,而让人费解的是,每次修建到畅音阁中层禄台的时候,原本重新修复翻新的柱子、瓦片和壁画就噼里啪啦的从上面掉下来,一连三次皆是如此。 这不仅让原本的费用整整翻了三倍,还让一些实权派和右派的人都嘲笑马立伟的能力,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都办不好,拖拖拉拉这么长时间。 马立伟现在的职位本来不管这件事,但是这是他没调到这个位置之前的工作,所以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情还是他在跟进,这个诡异的烂摊子让他十分头痛。 “我会抓紧。”马立伟面上有些难堪,他脸色苍白道。 那个白老百姓传的沸沸扬扬的建不起的畅音阁,田彭早就略有耳闻,这种奇怪的事情对于他们这种职业特殊的人来说总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这件事情有意思,田彭有些兴奋。 “师傅这座畅音阁恐怕不简单。”田彭安奈着心中的跃跃欲试,用灵识与白轩熙交通起来。 “恩是不简单,可以去看看。”宅邸中白轩熙看着桌面上大吉的卦象,这是他刚刚算的能否将黑蛇救出的卦,也许能让龙太子肯让出镇江玉的宝物就在此行中得到。 男子穿着纯白色的袍衫,大气稳重的坐在一把雕着龙凤的黑檀木椅子上,乌黑的发丝随性的披散在肩上。男人嘴角噙着笑容,眉峰高扬,修长、有力的手指讲案桌上的铜钱一枚一枚拾起,然后慢条斯理的放在手心里。最后白轩熙拿起桌上的一盏长明灯,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进的内院。 田彭随着马立伟来到了畅音阁,正巧碰到刚刚翻修好的油漆、木柱哗啦哗啦如同女人脸上的脂粉一般,噗噗的掉落,没一会这些刚才还光鲜的建筑,就又变成了那座古朴、破旧的阁楼。 “这……这怎么又成这样了。” “哎呀!这个阁楼里肯定住着什么妖怪,又塌了!” “这是什么事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行了!大家别议论了,都赶紧的干活!”一个圆脸的男人对着所有的工匠嚷嚷着,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经历这种怪事了,大家现在也早就没了干劲,反正每次要完工了,就又打回了原型,这弄与不弄又有什么两样的? 圆脸的中年男人将所有人赶去干活,这一会头顿时吓得一激灵。这马局长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身后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男人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忙向马立伟走去。 “马局长,您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您看看这……” “又成老样子了?”马立伟打断了男人的话,看着远处的工程,额头一阵阵发痛。 “马局长我想过去看看。”田彭走到马立伟的身旁。 马立伟同意后,田彭走到阁楼出,刚一接近就感到一股水汽迎面扑来,他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地理环境。早就听师傅说过这故宫的风水格局不是一般人所为,更是聚集天下奇术的风水宝书。 “这地下是不是有水?”田彭疑惑的指着阁楼。 “对对对,这下面有一口井,是以前皇帝听戏,为了让戏更加逼真,演戏需要特地打的。”圆脸的中年男人连忙,冲着这位自己不认识的“爷”解释道。 田彭的面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眼中更是充满了惊奇。 “怎么?哪里有什么问题?”早就见识过田彭某些异乎常人的本领,马立伟上前一步有些担心的问着。一边问着眼睛一边打量着楼阁,听田彭的语气,再加上接二连三的怪事,马立伟突然觉得这楼阁有些阴森森的。 “妙!这格局真妙!”田彭两眼飞快的观察着楼阁的风水。 青囊序上记载,山上神龙不下水,水里神龙不上山。 田彭见到这畅音阁可以算是旺山旺向,但这最妙的不在这里,而是这畅音阁下面有一眼井,而这井中的水就是这畅音阁格局中化腐朽为神奇一笔。山主人丁,水主财源,这里的格局就是旺人旺财。 不知道这位大师是如何想到的这个法子,利用演戏的井水来作为这画龙点睛的一笔。妙在自然,妙在合理。因为风水运势每年都会随着地壳运动而变化,如今西面的石山的位置大凶,但是大量的浏览人数,他们身上的旺气化解了这个凶位。 这就是风水学的奇妙、玄妙。任何一个不确定因素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师傅这下面有东西。”田彭皱着眉头道。 在田彭观察这楼阁的时候,白轩熙也在观察,见田彭看出了些门道,白轩熙自然愉悦。他笑道:“那就挖出来看看。” 田彭目光凝视在楼阁的地面,良久对着身边的马立伟小声道:“这下面有东西,让他们挖开就行了。” “挖开?”马立伟吓了一跳,一双眼睛睁得溜圆瞪着田彭。开什么玩笑,着地面挖开楼阁还不塌了!? 田彭见马立伟不吭声,他抿了抿嘴角,然后走到楼阁外捡了一块转头回来,在青石板上画出了一个圈。画完圈后,田彭将石头一扔,拍了拍手上的土,对着马立伟道:“你要是想能够不再出现怪事,让这楼阁修建好,你就挖。不然,随意。” 马立伟更加不出声音了,他看了看田彭,又看了看那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半个楼阁大小的圈子,良久他指着这里,一咬牙大声的吼道:“挖!把这挖了!” 立刻所有的建筑工人开始挖掘了起来,他们足足向下挖了一米多深,突然有人尖叫起来,接着尖叫声在这些工人最终接二连三的喊了出来。 他们丢下手中的工具,七手八脚的从坑里爬了上来,奇怪的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灰尘,反而一个个湿漉漉的就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工人们四处逃窜,马立伟一把抓住那个圆脸的工头,“怎么?” “成成精了!大王八成精了!”圆脸的工头,下的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说道。 马立伟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在一旁,气定神闲的田彭,心里面一阵阵敲起小鼓来。 两个人走到坑边,只见这畅音阁下面居然是一个池潭,池潭边上有两个大如碾面用的石磨的乌龟。着两只乌龟一个深绿色,另一个深紫色,壳上的纹路干净透亮,就像宝玉一般。此时这两只灵龟竟然像人一般,也抬着头盯着田彭与马立伟。 这真是前所未闻!这楼阁怎么可能建在池塘上面?!马立伟眼直的盯着这两只大乌龟,物极必妖……这两只乌龟恐怕不一般。想着,马立伟一边用手指着池潭里的乌龟,一边将头转向田彭问道:“这怎么办?” 田彭冲他摆了摆手,一言不发转身向外走,马立伟连忙跟上。 “要把乌龟运走吗?” “这两只是灵龟,不用你运,今日他们受到打扰,他们一定会搬走的,只要等到明天就没事了。” 马立伟半信半疑,没有再说。 两个人走的偏门,这条路平常都是封锁起来的,不让游客在这里行走,具体为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田彭清楚,是因为这条小路阴气太重,不事宜开放。 正在两个人前行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爷……是你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还有1万的任务!加油! 第八十五章 龙子(上) “什么声音?”马立伟吓得浑身一激灵,他扭头四处张望,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田彭目光凛冽的扫视了周围一圈,现在是白天,居然能听到这女人的声音,田彭一时没了把我,他对着马立伟说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接着拉着马立伟快步向外走,刚开始马立伟真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当他们快要走出小。门的时候,他居然听见了女人嘤嘤的哭泣声。马立伟立刻头皮发麻,更本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快步跟上。 第二天,当这些工人和马立伟再去查看楼阁的时候,楼阁下面的那个池塘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连同着那两个成了精的乌龟。楼阁下面的泥土没有半点潮湿的痕迹,似乎昨天被挖出来的连只乌龟只是大家眼花而已。 “这……这乌龟怎么不见了?” “哎呀!这是不得了了,是不是把成了精的乌龟老爷给惊动了?!” “这妖怪不会回来报复咱们吧?” “去去,都别在这扯淡了,马副局长让咱们接着往下挖!”圆脸的中年男人打断了他们的话,催促着他们赶紧干活。 “什么?还往下挖?!”几个男人大吃一惊的问道。 昨天因为挖这块地,结果倒了霉的挖出一池塘的水和两只成了精的乌龟,今天还要接着往下挖,这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别到时候把性命都丢掉啊……几个人心里犯嘀咕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吱应,谁也不敢动。 “哎!你们怎么还不赶紧的干活?”圆脸的中年男人调高声调,一脸不满的扫过所有人大声质问。 “……老王,不是哥几个不想动,实在是……你说这要是咋挖出来什么蛇精可怎么办?”一个男人踌躇道。 “胡说!”圆脸的男人俩眼一瞪,“那都是迷信!” “王大哥我和你说,这可不是迷信,听说主席的命现在都是……他身边的那个叫田彭医生用道术救回来的。”一个年轻点的男人小声说道。 老王一激灵,偷偷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马立伟身边的田彭田道长,见到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们。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这个小张真是太年轻了,怎么能在领导面前议论这些个有的没的,要不是碍于两位大领导在这里,他真想对着小张来一场思想教育。 他没好气的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赶紧给老子快点去干活,不然扣你们的工资!” 男人此时活像一个剥削劳动人民的资本家、老财主。几个人诧异地看着突然就变脸的男人,最后一个个没好气的去干活,心里却埋怨的想着,这哪里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分明就是资本主义!! 几个人又是挖了半米多深,顿时传出来一阵惊呼。他们惊奇的看着被土埋着的两只玉龟,一只碧青的如同绿翡翠,另一只是难得的深紫色的玉石。两只玉龟刻得惟妙惟肖,就同昨天的两只乌龟一般。顿时所有人都反映过来,原来昨天的两只大乌龟就是一青一紫的玉龟变成的。 这座建了大半年的楼阁的问题终于解决了,马立伟心中的石头发现了大半,转而他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联合其他几位常委员来将江夫人再次送回监狱。 这对玉龟果然不是凡品,是聚集灵气的宝贝,尤其是对于修行者来说更是不可多得,这对玉龟是当年刘伯温亲手埋下去的,就是为了起的调护故宫阴阳之用。对于修行者来说,这对玉龟可比镇江玉有用得多。 田彭随着师傅又去找了一趟就姑娘,打听出了龙太子的住处,准备用玉龟换回镇江玉,然后在用镇江玉将常仙救出来。 天色微沉,橙色的彩霞在天空中编成了一件漂亮的披风,就连本来应该是透明的云朵也被晕染成了深深浅浅的橙色。 在北京外环处都是大片还未被开发的郁郁葱葱的树林,这片树林里的树木多得数不清,最老的甚至都长了几百年,而年轻的树木也在这里扎根了数十年。平常老百姓都很少从这条路上经过,在这种人迹罕见的地方,难保不会有什么野生动物出没。 这片树林的正中间有一个池潭,名为黑龙潭,里面住着的就是当年因为白轩熙逆天改命,导致被雷公劈死的老龙王的龙子和龙女。 “师傅这对玉龟真的能换回镇江玉救出师叔?万一要是那个龙太子不同意该怎么办?”田彭有些担心的问着,他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能解决,怎么说师傅都算是害死老龙王的间接凶手,这龙子还能善罢甘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龙王被天雷劈死那都是他的命数,这龙子若是连这点都没想通透,白轩熙也只好先礼后兵。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出手。 田彭和白轩熙在深山老林里穿梭,树林里比外面的气温低上最少三四度,田彭甚至感觉到背后一阵阵的冒凉风。他瑟缩了一下,这种地方果然不适合主人,一般喜欢在这种雾气昭昭、灵气充沛的都是些山精鬼怪。 想着想着田彭就想起了孤魂野鬼,师傅不也是鬼吗?一人一鬼在森林里游荡似乎挺吓人的。田彭瞧瞧的看了眼白轩熙,见到师父淡漠的脸,田彭突然觉得自己愧对师傅,一种亵渎感油然而生。 田彭盯着脚下的路,心里默念忏悔,怎么能拿鬼和师傅相比呢……正想着出神,后脑勺就重重的挨了一下。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也不看着点脚下的石头。”白轩熙斜睨着田彭,说是斥责可是又没有太多的情绪和表情,说是关心同样也是表情太过冷淡。 “没!”田彭捂着后脑勺有些吃痛的呲了呲牙,田彭的两条眉毛郁闷的拧在了一起,嘴角被向两边硬生生扯开了一个弧度,别扭又怪异。一双黑色的瞳眸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埋怨的光亮。心里叨咕着师傅的脸上就不能出现点情绪吗?总是冷冰冰的,都已经够冷的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师傅上厕所的时候是不是也面无表情的时候,他的下巴被一双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手给捏住,向左一掰,对上一张英俊却冰冷的面孔。 “你在想什么呢?” “……” “说!”白轩熙的声调微微上扬。 “……我在想师傅你上厕所时也是面无表情吗?”田彭不受控制般的老实交代了一切,说完就整个人赫然的四处乱瞄,就是不敢去看师傅的表情。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竟思考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被鬼附身,他真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脏东西跟上了。 白轩熙眉头跳了一跳,眼眸微微发沉,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捏住少年下巴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直到直到对方的下巴被捏红后,他才用平淡的声音问道:“修行不到家,被瘴气入体了都不清楚!” “啊?” 白轩熙用手指在田彭的脑门上弹了一个重重的脑门壳,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红晕顿时田彭就觉得原本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顿时清爽不少。 白轩熙脸上依旧是平淡的表情,一丝悲哀的情绪在他的眼眸一闪而过。一个鬼又怎么可能向人那样拥有完整的七情六欲,是啊!他早就已经死了,他又能陪面前的这个人多久呢? 男人敛眸,不再去看一脸羞愧的少年,转身独自先前走去。 想到刚才自己大逆不道的行为,田彭小脸儿一白,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思量着什么距离才最安全,希望自己的后脑勺可别再遭殃了。 正在田彭考虑着要不要跟上的时候,白轩熙停住了脚步,他扭头对着田彭说道:“怎么还不跟上?“ 田彭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有些颤颤巍巍的跟上前去。 白轩熙似乎真的因为田彭没大没小的问题而生气了,这一路上他只给田彭一个冷硬的背影,甚至连一个字都在也没有施舍给他。 无名的酸涩如同薄膜一般笼罩在田彭的心尖,轻轻颤动着,肉在包膜下慢慢的腐烂沉浸,直到口腔里都蔓延浓浓的悲伤。 “分头找,找到了用铜镜告诉我。”白轩熙目光平静的看着 ,扔给了他一面八卦镜。 田彭看了看手中的镜子,又看了看白轩熙的背影,他抿了抿嘴角,转身落寞的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许久,田彭觉得冷风透过厚重的衣服钻进了他的肌肤里面。他冲着冰凉的手指呼了两口气,然后又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颊,这个冬天真是难熬。 田彭抬头向正前方一看,见到前方居然烟雾缭绕,就好像传说中的仙境一般。他好奇地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那烟雾竟然不是冰冷的,而是一丝丝暖流,冒着一股股热气。而这热气是从一口潭水上冒出来的,大冬天这潭水竟然神奇的没有冻成冰。 田彭诧异的探□子,用手在水面上划了几下,温热的触感顿时让他为之一振,田彭的眼眸微微睁圆,没想到这水居然是热的?! 正在他惊讶的时候,突然在水中的手一重像是被人拉了一下,田彭一个趔趄差点从石头做的围边上翻到水中。少年反应很快,他一只手扶住围边,将自己的身形稳住。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水下面发出咕噜咕噜的水泡声。他抬头看过去,只见温热的水中有一个旋转的漩涡飞快的向他靠来,漩涡越来越近,水对田彭的吸力也越大,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拉进去一般。 田彭一刻不敢松懈的使劲将自己脱离这个诡异的水潭,漩涡由远至近最终停在了田彭的跟前,少年猛地一低头,顿时对上一双铜铃般大小的黄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鸟!!!!!来大家来猜猜这双大眼睛是谁?!(众人:当然是聋子了!) 牟鑫:那大家就来猜猜……猜猜……猜猜 我什么时候更新吧!T T 第八十六章 龙子(下) 温热的潭水底下传来异常的吸力,那力气大得惊人,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被卷下潭底,让后被如同钢刀般锋利的旋浪切割成一堆肉泥,尸骨无存。 虽然还看不清这湖底下到底是什妖孽,但田彭可以肯定这里一定就是师父所寻找的白龙潭,那么在潭下作祟的一定就是龙子。 一向冷静的田彭此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是他学道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心里没谱。一个只有几十年寿命的人类对上一条活了百年甚至是前年的孽龙,饶是诸天神佛也是没把握的,当然是他们没成佛、仙之前。以一具小小的人类之躯又怎么能和龙这种神兽抗衡。古代但凡弑龙者不是手上有专门针对杀龙的道法、符箓,就是无意间得到的神兵利器,再者就是靠着仙赋异禀才能将龙斩首。若是杀龙真像古书中凭借三言两语中记载的那样简单、容易,这龙早就不知被人杀了多少回,而不用活上百年、千年。再说那些斩龙的人准确算来也不能归为人,他们大多都是下凡历练的神仙,所以自让是有些不同的。 田彭用一只手死死的扣在地上,苍白的脸庞透着一股青色,他的全身都绷这劲儿,如同上了弦儿的躬一般,一刻不敢松懈。他的饱满的额头上渗出了数不尽豆粒大的汗珠,田彭另一只手快速的在怀中寻找着符箓。符箓刚一掏出,突然一股强烈的狂风夹杂着阵阵怒吼的龙吟从潭底传出,显然潭下的孽龙也察觉到田彭想要反击的意图。 符箓眼看就要被凛冽的风刮成两半,旋风大大加强了潭底的吸力,田彭手下的土地开始松动裂开,他的体力在大量流失,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似乎在渐渐流逝,死亡的脚步逐渐临近。 这孽龙显然是要杀了自己,田彭心下一沉,他还不能死,他还没能让姥姥过上好日子,还没有学会八正神明起死回生的道法,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他不能死!他就算是死,他的身体也不能是沉在这黑龙潭之下,他的躯壳还有更大的用途。 想到这里田彭精神一震,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打败它,制服它。全身的血液刹那间沸腾,镌刻在他骨子内的道士的性情,此时彻底显露,没有惧怕,没有胆怯,他要的不是活下来更不是逃走,他要将这条龙打败,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他又怎么能有能力让师傅起死回生?!若是连这点困境都克服不了,那还不如早早踏上黄泉路,免得给师傅丢脸。 单纯、执着的人,在认定一件事后就会爆发出前所未有能量。 田彭开始感觉不到外界的干扰,少年纤薄手背青筋暴起不再颤抖,心思更加沉稳,心中只有一个执念——斩龙! “大胆孽龙,你如此咄咄逼人,休怪我不客气!” 田彭一边与孽龙口语周旋,心中缜密的想着斩龙的法术。 田彭的话音刚落,潭底立刻传出一个冷哼,接着就是一个粗狂的人声讥笑道:“小崽子别说大话,就你身上这二两肉,龙王爷爷我一个爪子就能将你拍成肉泥!” 听到此话,田彭面上佯装毫不在意的表情,更加挑衅道:“龙王?!你也能算是龙王?我早就听人说这白龙潭里住这一条遭到天谴的黑蛟,听说你是和龙王的龙婆子私相授受,本想一起私奔,却被龙王识破,然后你就设计将龙王害死因此遭到的天谴对与不对?” 潭底龙子一听有人扭曲事实,还如此抹黑龙父龙母,顿时怒不可遏。龙子的怒吼声如同天上的雷鸣般从潭下咆哮而出: “大胆!你们这些背信弃义、奸诈的人类真是该死至极!今天不龙王就让你葬身潭底,用你的肉、你的血来养我潭中小鱼!” 田彭一听,心底小小的窃喜了一番,他赌对了。田彭早就留意过师傅和常仙的谈话,当时他就很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活了几千年的黑蛟遭到天谴被困在井中数载?这五台山镇教之宝之一的镇江玉又怎么回落到这孽龙的手中?这说明龙子、常仙与师傅他们都互相认识。 如果说师傅和龙子是旧友,那是他为什么要那么费事要拿东西来换镇江玉,而不是直接索要,可见两人虽然认识但恐怕也只是泛泛之交,甚至是有些过节。思来想去,田彭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较大,所以就故意将自己对事情的一知半解故意扭曲来试探,逼龙子现身。 龙子的话音刚落,潭水一下子变得更加湍急,一条条疯狂旋转的水柱形成巨大的漩涡,气势滔滔,令人胆战心寒。不一会,一条白龙张牙舞爪飞腾而出,身有水缸一般粗,长约百尺,目光如炬鳞爪飞扬。 田彭见时机成熟,瞬时朝着那凶神恶煞的白龙一跃而起。 只见少年较好的眉毛紧蹙在一起,红润的嘴唇遮不住他眼中的冷意,纤长的身形在空中快速划过,留下一道月光般清冷凛冽的残影。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少年的双手中发出。 “伏魔印!!” 这诧异镇静的声音并非少年所发,而是被少年攻击的龙子说的。 龙子一个措手不及硬生生的承受了一击伏魔印,这伏魔印原本威力极大,若是一个法力高强的人使出,龙子此时恐怕在就奄奄一息甚至是直接丧命。但是施法者是田彭,他现在的法力还不能发挥伏魔印的全部威力,所以龙子侥幸逃过一劫只是受了些轻伤。 龙子此时心中既是恼怒又是震惊,要知道着伏魔印是佛家一种威力很大的高级法术,是五台山历代主持才会的法术。而他面前清秀少年怎么看也不会像是五台山出家弟子,更别提是主持了。 “小子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你都要死在这里!”说完龙子就俯身冲下。 田彭也发现自己的伏魔印没有直接要了对方的命,心中没有半点惊讶,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于是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直接发起第二波攻击。 “孽龙看招!五雷掌!”少年说完掌心如同起雾般散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 “茅山的五雷掌?!” 龙子瞪大了他那双橙黄色的眼仁,脸上露出了一副扭曲的表情,那是骇然与愤恨到了极致混合出来的。他现在觉得耳膜里轰轰乱响,周围所有的事物都被定格。 五雷掌那是道家的道法,这个少年居然同时会佛家和道家两个教派的法术,这实在是不能不让人瞠目结舌。但更让龙子骇然的是,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恨到了骨子里面的人,那个人同样也是会两个教派的法术,佛道合一的传人。面前的这个小人类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仇恨充斥在脑海中,龙子顾不上身上的剧痛,他如同没有只觉般、笔直的朝着田彭撞去。田彭向身后一个侧空翻,龙子紧追不舍。一个凶暴的龙,一个清秀的少年,在空中来来回回打了是几个回合,最终田彭被龙子一个龙爪按在地上。 “你是白轩熙的传人?” 虽然是句问句 ,但是说的人却是笃定的语气。 田彭瞪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默不作声。龙子将此情形便更加肯定眼前的人类就是白轩熙的传人,他表气狰狞的咧了咧嘴角,鼻子呼哧呼哧的喷着白色云气,冷笑道:“既然你是白轩熙这个奸人的传人,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慢慢死!我要好好欣赏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后,会是个什么德行!” 田彭听完龙子的毒计后心下一跳,咬牙切齿的愤恨道:“孽龙你不得好死!” 面对这这种口头上的威胁,龙子面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龙子说完用龙爪捏住田彭,将他慢慢提到半空中,似乎准备开始施法。 正在这时从远处突然闪过一道红光,还没等田彭和龙子看清那白光是什么东西是,龙子就觉得手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自己的左龙爪已被一把通体发红的折扇削掉。还没等他做出回击的反应时,那把折扇在空中回旋了一圈,然后又照着龙子的腹部狠狠袭去。 龙子顿时觉得腹部一阵灼伤般的疼痛,被折扇打入潭中,这个过程很快,快的让龙子有些意想不到,他甚至连攻击他的是什么人都没看见,就这样伤势惨重的被打回了潭中。 田彭横着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接着落入了一个令人安心的胸膛当中。 “师傅我错了。” 田彭能看出师傅是想尽量和平的换取镇江玉,而不是与龙子翻脸发生正面冲突,这点从师傅刚才由始至终都没露面的行为上就能看出。然而自己却让这件事变得复杂起来。 白轩熙脸上冷硬的线条并未因为田彭的话而有所动容。 龙子化成人形,伤势惨重的回到潭底的龙宫,龙女和龙婆一见龙子这样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扶了进去,询问事情缘由。 龙子阴沉着脸,从最终狠狠挤出一句话,“白轩熙这个奸诈小人肯定没有灰飞烟灭!” “啊!” “这怎么可能?”龙婆吃惊的说,“当年我亲眼看到他……” “别说了,我今天就是被他的茅山雷火扇所伤!难道这还能造假吗?!”龙子和声厉色的打断了龙母的话。 龙母和龙女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匪夷所思,但是龙母一看龙子身上的伤的确是茅山雷火扇所伤,这茅山雷火扇乃是龙灵骨孕育而成的法器,世上只有白轩熙一人所能驱使,顿时也信了大半。 龙母愤恨道:“这白轩熙实在是是可恶,先杀我龙王,今又伤我龙子。” “我定会让他飞灰湮灭!”龙子附和着母亲道。 中央马主席的卧室中,马立伟端着一碗药走到主席床边,轻声说道:“主席该喝药了!” 马主席这才从昏昏迷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马立伟,总觉得马立伟今天哪里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什么不对劲。 他接过碗,咕咚咕咚几口将苦涩的药咽下肚。碗中的药刚和一半,还没喝完时,主席突然就浑身抽搐起来,他不可置信的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一手指向一脸冷漠的马立伟,“你……你……” 主席的话还没说完,就嘭的一下倒在病床上陷入了昏迷状态。手中的药碗叽里咕噜的从被单一路滚到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妈呀,我可算憋出来了! 第八十七章 紫檀木床(上) 天气就像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前一脚天气还闷热的利害,后脚就开始狂风呼啸,雷鸣电闪。 满天的黑云瞬间将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突然一道闪电从黑云中间迅速划过,如同利斧一般的白刃稍纵即逝,接着一声巨雷从厚厚的云层中滚过,随后几颗豆大的雨滴穿过低低的黑云漏了下来,所有的景象都在昭示着一场瓢泼大雨即将到来。 这天气来极快,快的有些透出怪异来,就像是老天爷发出的一种不祥的预兆般。 在滂沱大雨之间中南海的一处院落此时显得格外安静、压抑,就像是与外面的世界隔开了一般。雨水冲刷着这座经历了百年的宅院,经过暴雨的淋洒原本上好的实木表面居然也露出了糟朽来。突然一阵疾步声由远及近,透过噼里啪啦的雨声穿过院落里铺的青砖传到屋里。屋里面面的人显然也没有睡着反而精神得很就像是在特意等着此人一般,还没等到外面的人来敲门,屋内的主人就先一步将门打开。 门外的人诧异的盯着门口处的女人,略微惊讶道:“江……江夫人!” 此时的江夫人身着简朴,一见白色衬衫加上一条湛蓝色的裤子,整个人消瘦的厉害,脸上的两个颧骨高高的支撑着暗淡、发黄的皮肤。这是文化大革命给她带来报应,即使她现在暂时从监狱里出来了她也是惶惶不可终日,时刻担心自己哪天再回到秦城监狱那个没有自由可以将人逼疯的鬼地方。 江夫人佯装诧异道:“李秘书你怎么来了!” 风雨交加、昏黄的灯光再加上江夫人现在这副凄惨摸样,李秘书差一点就以为自己是见到了女鬼,他按着现在还被吓得砰砰乱跳的胸口,一刻也不敢耽误道:“江夫人不好了,主……主席他老人家出事了!” “什么!”*一脸震惊,她瞪着双眼追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主席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李秘书听完江夫人的问话后,他满脸踌躇,眼睛的视线慢慢垂下盯着潮湿的青砖看,他紧紧的抿着双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江夫人主席是被自己的亲侄子马立伟喂了毒药,以至于现在昏迷不醒。像这种机密的事情,他当然不敢乱说,尤其是在马主席现在对江夫人的态度不甚明了,他一个小小的秘书自然就更不敢乱说话了。 江夫人看见李秘书这个模样,立刻猜到看样子牛半仙把事情办成了,于是心中的石头撂下了大半。她深吸一口气脸上依旧带着担忧、焦急的表情道:“李秘书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肯告诉做妻子的我现在丈夫的情况呢?!是,我是国家的罪人,难道现在要连我对丈夫的知情权都要剥夺了吗?”说着说着江夫人的鼻翼一抽,口角一耷拉,热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最后居然掩面哭了起来。 江夫人这毫无预兆的一哭,可把李秘书给吓了一跳,他连忙手忙脚乱的劝慰着。 院子这边的动静惊到了住在偏屋陪着江夫人的韩笑,不现在应该叫她江笑。只见一头板寸的江笑穿着睡衣风风火火的从偏屋跑出来,她腰间还挂着那把被擦得锃亮的黑色小手枪。 “江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江笑说完这才注意到李秘书居然大半夜的在这里,于是狐疑的看着在急得满头大汗的李秘书。是你惹了江夫人伤心?!” 李秘书顿时被那双不怒而威的眼睛吓得一僵,口迟道:“我……我……是……” 李秘书此时惊恐万分,心道这个疯女人怎么会在这里,万一自己说不出个理由,或是让她知道是自己惹了江夫人不快,估计挨揍是少不了的。 江笑的威名早就在中央转了不知多少圈,为了江夫人江笑这个疯子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正在这时,江夫人停止了哭声,她抽噎道:“这和李秘书没关系,主席他出事了!我是国家的罪人,是人民的罪人,我不配知道主席到底是怎么了,我……” “江夫人您别这样说!”江笑立刻打断了江夫人的自我告白,开始宽慰起来。江夫人因为太过了解江笑的性子,怕她将她和牛道长要做的事露出马脚,于是并未告诉她两个人合计要弄死马立伟的事情。所以此时江笑真的以为江夫人是因为李秘书不肯告诉她主席具体情况而感到难过。 李秘书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跺脚,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仔细想来这江夫人也真是够可怜的,从“一国之母”沦为现在这番摸样也真是让人唏嘘。再想想马立伟身为主席的侄子居然下毒,要毒死他老人家,一时间李秘书想到了往日马主席对自己的栽培,江夫人对自己的信任,顿时心中对江夫人升起了几分愧疚、怜悯,再加上有江笑这个煞星在。 李秘书一咬牙,最后还是全部脱出:“江夫人实在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下毒的人是……马立伟!” 一夜安静无事,第二日主席被自己的侄子用毒至今昏迷不醒的消息不胫而走。听到消息的的邓先明第一时间给主席去了电话,让他没想到的是接听电话的居然不是工作人员而是国务院总理华锋,在确认了消息属实后邓先明头痛的挂上电话。整件件事情事发突然且又透漏着诡异,邓先明活到这把岁数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只是这次的阴谋目标据让是主席,他不相信马立伟真的等不及了用了这么愚蠢又直白的方法谋杀主席,但是如果不是马立伟,那又会是谁在下这么一大盘棋?谁有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邓先明用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事关重大他必须要去看看主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那里现在一定被戒严了,估计就算是他要求进去也需要个正当的理由。邓先明沉思了一下,让后马上拿起电话给田彭的宅院打去。 接到电话后的田彭第一时间赶到了中南海,并且直接亮出了主席私人医生的名头成功进去。 “主席!呜呜”女人无助的哭声从屋子内飘了出来。 正在江夫人大放悲声时田彭进入了屋子,屋子里面本来就没几个人,除了医生护士嚎啕痛苦江夫人、一脸悲伤的李秘书、不悲不喜的总理华锋、还有一位田彭从来没见过的身穿军装一脸肃穆的老人。田彭一进屋立刻受到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洗礼,他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被众人包围在病床之上的主席身边。 马主席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灰白,似乎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田彭麻利的动手查看主席的状况,在确定主席确实是中毒,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但他可以确定这个药劲儿很猛,一般人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估计拿下毒的人并不知道溥仪与主席命悬一线、相辅相成的命理,所以单单来刺杀主席一个人并没有用,除非让溥仪和主席两个人都死掉,否则就算是其中一个人被一抢打在胸口也能奇迹般的再活过来,这就是所谓的命不该绝。 正在田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这娃是谁?” 这话显然不是对着田彭问的,所以田彭并未回答,他一脸平淡的看着那位老态龙钟的大人物。 华锋低头垂眉的回答道:“主席因去T市查看地震情况劳累引发旧疾,是邓先明老将军将他引荐给主席的……”说完他顿了一下,像是察觉不应该如此介绍,于是从新补充道:“刘老,这个少年是主席的私人医生田彭。” 被称作刘老的眼眸赫然睁大,凛冽的眼刀射向田彭。 这位刘老正是当年共产最初的创始人,他更是中国史上赫赫有名的刘大元帅,他的丰功伟绩早已被载入教科书当中,除了那一场场漂亮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以外,还有就是他在建国前一天的人大会上主动放弃主席之位推选马宗贤当上第一代中国主席的举动,可谓是震惊中外,令人叹服。多少人为了权力勾心斗角、头破血流?谁能如此豁达轻松放下到手的权力?估计只有刘老。 所以即使现在没有任何权力职位,刘老的言行依旧举足轻重。 邓先明是马立伟一派的人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华锋如今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醒刘老田彭是邓先明引荐,谁都会立刻联想到党派的问题,这田彭明显也是马立伟一派的人,虽未查清马立伟到底是不是毒害马主席的凶手,但如今人证物证都在就差与马立伟对峙,基本以确定此事就是马立伟干的。那么让田彭给主席看病会不会有危险? 江夫人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扑向田彭,双手抓住田彭的胳膊将他往后拖,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嘴里嚷道:“你这个马立伟的帮凶!你给我滚!给我滚!用不着你给主席看病,你一定是来替马立伟补刀的! ” 作者有话要说:喵 鑫更新来了…… 第八十八章 紫檀木床(中) 女人近乎失去理智的谩骂声回荡在灰白色的屋子内,李秘书和华锋都异常的沉默,没有一点准备上前去制止江夫人对田彭近乎恶毒的咒骂和发泄的意思。两人现在谁都说不好让马立伟党派的田彭留下给主席看病到底是对还是错,会不会给主席身边留下危险性。这样的赌注太大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不是他们谁能承担的。 华锋不动声色的去查看刘老的脸色,在发现刘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后,他微微蹙起眉毛,一边对着*打了个眼色,一边开腔道:“江夫人你冷静一下!” *听完华锋的话后,突然怒转矛头,她对着华锋吼道:“华锋你对得起主席的信任吗?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主席在一次被谋害!!” 华锋脸色一僵,心里面敲起小鼓来,他一时之间搞不清楚*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扭过头来继续对田彭不依不饶,她似乎铁了心要将田彭赶出病房。 “你是和马立伟一伙的!你这个凶手,你应该立刻被枪毙!枪毙!”江夫人头发凌乱,与往日端庄的国母派头相比,今天她就像是一个红了眼的女经神病。 听着女人毫无遮拦的谩骂,田彭渐渐蹙起眉头,一个人就算被亲人的事情刺激的失去理智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有针对性,何况是在这种“危机时刻”。她这样做是真想将自己赶出病房,她是不想让自己给主席看病,怕主席痊愈?不是,若真是那样,江夫人就不会让医生留在病房里,而且那样明目张胆的做法又太过愚蠢。那么她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遮掩什么或者是在……拖延时间? 正当田彭想将阻拦自己的江夫人弄到一边去主席那边一看究竟时,突然一个茶杯飞速的从田彭的眼前飞过,然后狠狠地砸在江夫人的额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半 第八十九章 紫檀木床(下) 夜色昏沉黑暗,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北京城的大小街道早已经远离了白日里的喧闹,安静的如同被夜晚这个怪物吞噬入腹,陷入在阴冷的黑暗中。现在的北京城没有后世那么多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改革开放刚刚来到,民风依旧很淳朴,老百姓依然过着那些平凡、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单调的乏味的生活。 沉寂的街道丝毫看不出白天的热闹,一排排带有浓厚封建时期色彩的房屋、一条条刚刚修好的柏油马路,还有路边那一颗颗参差不齐的树木,全部被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在清冷的月光下,伴随着狂风吹过的猛烈震动声,显得异常凄凉、阴森,甚至连那冰冷的空气里似乎都飘散着荒凉、腐朽的味道。 大前门下,此时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身上穿着一样的的军绿色制服,个头均是一米八左右,身姿挺拔的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两人没有任何交谈,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他们两个人都是中南海某部队的士官,今天他们都接到了一个任务,一个奇怪的任务,但是他们明白自己的职责,所以一句话都没有问过。 冷风一过,两个一米八身材壮硕的警卫兵,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脑海中不约同时想到,招魂那?!这要怎么招? 右边的士官不由的在脑海中浮现起,自己穿军装跳大神的身影,瞬间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觉得自己那样一个形象真是糟透了,想想都觉得要疯了。 正在这时,左边的军官突然身体猛地绷紧,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李哥你看远处那是什么东西?!” 被称为李哥的男人连忙回过神来,朝着小张说的方向望了过去,因为光线过于阴暗,小李根本没有找到小张说的那个东西,但当看清楚时顿时吓得一颗心差点飞出了嗓子眼。只见在一片黑黝黝的远处,一个看不分明影子忽高忽低,飘飘忽忽的向他们飘来! 今天本来他们就接到了那诡异的任务,此时又看到这种诡异的情况,饶是平常再怎么勇猛现在也已经冷汗直冒。 “鬼……是鬼吗?”向来对鬼怪半信半疑的小张开始慌张起来,“它离咱们越来越近了……李哥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小李紧抿着嘴,眉头紧蹙,一脸警惕的看着远方飘来的影子。他没有回答,整个人的脊背挺得笔杆条直,努力保持着镇定。不能走,还没有等到那个传说中的田彭——田先生,他们的任务。想到这里,他眼眸一暗下定决心,身体下意识的将腰间的手枪掏了出来,对准了越来越近的东西。 小张也连忙慌张的掏出了手枪,做出瞄准的动作。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人,一般人若是看见这种场景,恐怕早就吓跑了,但是这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那影子越来越近,两人的心越来越下沉。 那好像是个……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小李整个人瞬间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放,渐渐地他看清了远处飘来的不是什么鬼魅,而是…… “小张枪……收起来”意识到不对劲的小李连忙放下手上的枪,并提醒小张,可是他的话音还没全落下,只听砰地一声,由于过于紧张小张的枪走火了…… 远处的白影随着枪声也瞬间落地,显然是正中。 “啊?!”小张惊异的回头看向小李,小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整个人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他的眼眸渐渐暗去,他看着在远处被枪打落的某个影子,瞬间双手紧握成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良久才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的说道:“那是……田小先生……” “……”小张已经被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了,耳边嗡的一声,感觉时间瞬间好像被静止了一般,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的身体瞬间颤抖了起来,隐隐有要被吓的跪倒在地的架势。那是田小先生?!自己一不小心将田小先生给……枪……枪杀了? 小李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来,他脸色紧绷,强挺着说道:“走,过去看看!” 两人迅速的向着田小先生坠落的地方跑去。 到了那地方,只见一个身穿八卦衣的少年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半长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他的肩头、地上。 “田小先生!”两人惊呼道。 没有回应,周围寂静无声,隐约似乎能听到几只乌鸦在晦气的叫唤声。 一股冷气顺着两个人的脚底直窜后脑勺,小张此时已经被吓得面如死灰,这个向来坚毅的青年浑身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着,人固有一死,刚参军时他曾经想过死在战场上,文革时他想过为党牺牲不怕迫害,可是在他的脑海中,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将来被枪决居然是因为不相信误杀了……任务对象,这是一种荒谬的耻辱,可悲而又愚蠢的死法。 小李浑身战栗的凝视着地上的尸首,极大地恐怖和绝望感朝他袭卷而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竭力的鼓起勇气,他缓缓的蹲下/身,手指颤抖的伸向趴在地上的田小先生,然后紧紧的抓住对方的肩膀,接着用力一翻。 还没等小李看清田小先生的面孔,只听砰地一声,地上的尸首瞬时变成了烟雾弥散不见,只见一张用符纸建成的小纸人,悠悠扬扬的从小李的手下飘落到地上。 小李和小张愕然的盯着地上的纸人。 “啊……抱歉,我来晚了!”平淡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炸起。 两人瞬间转向身后,只见一位身形修长,面容俊美的少年不知何时早已立于他们两个人的身后。少年身穿一件浅黄色的八卦衣,头戴一顶黑色的道士帽,所有的头发被捋顺的扎在了一起,那张俊美的脸庞也因此暴露了出来,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子,细眉,薄唇和一张小尖脸,特别是他那双黝黑明亮的双眸,仿佛充满了魔力一样,让人多看一眼都像是亵渎了对方。微风吹过,少年宽大的衣袖和下摆在空中飘荡,顿时添加了意思缥缈的感觉,让少年看起来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一般。 但是此时的小李和小张两个人没有心情去赞叹少年的俊美,只觉的惊魂未定。 原来传闻……是真的……那个心照不宣的田特助,居然真的会道术?!小张和小李都算是半个无神论者,但经此一役他们的内心受到了莫大的触动,两个人神色古怪又敬畏的看向田彭。 田彭淡漠的扫视了小李和小张一眼,然后长袖一挥,只见纸人忽然从地上立了起来,然后飘向田彭的手中。想到刚才自己踏墙前行,突然听见枪响,要不是随身带着这替身,自己恐怕已经长眠于世了。他凝视着纸人中间的枪洞,嘴角一翘,看不出情绪道:“枪法不错,正中啊……” 这个啊字的声音拖得很长,小张的心也跟着被吊了起来,一脸窘迫的刚要说些什么。田彭拿纸人的那只手掌一翻,那个纸人就腾空突兀的自燃了起来。 田彭看着那两人道:“你们是华总理派来的?” 两个人浑身一颤,连忙答道:“没错,我们是华锋总理派来协助您……招魂的!” 协助?田彭心里对这个词不置可否,与其说是协助,也许说成是监视或者更为恰当!突然他身体一顿,一股淡淡的凉意从丹田涌出,田彭心里轻声问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瞬息间,白轩熙就直接接管了田彭的身体。 白轩熙侧脸斜睨着二人,嘴角挂着冷笑道:“招魂?确实是招魂,派你们来招我的魂?” 被白轩熙冰冷目光锁住的两人,顿时觉得身体一僵,一股强大的压力袭面劈来。不知道怎么前一秒钟还看不出情绪的人,这一刻突然就发难了,而且整个人的气势也突然的水涨船高般,压的人喘不上起来。 在白轩熙的气势下,两个人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句的解释都说不出啦……瞬间冷汗浸湿了衣服。 可片刻之间,那骇人的其实又瞬间消失,田彭身体轻不可微的晃了一下。两人眨眼之间,田彭冷漠道:“哦!那今天就麻烦了!” 见田彭显然没有想要追究刚才的事,小张和小李虽然心里充满了怪异的感觉,但也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心回到了肚子里后,小李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潮乎乎的,刚才被惊吓流出来的冷汗早已经浸湿了身上的军装。 虚惊一场过后,小张和小李哥两人也不敢在心里犯嘀咕这招魂的任务,老老实实的跟在田彭旁边,不在胡思乱想。 人有三魂七魄,在道教中灵魂是可以暂时离开肉身的。如收到某种惊吓,梦游不醒,生病等都可以失魂,有时甚至摔倒也是会把魂跌出去的。因此招魂也是茅山道术中较常用的一项,也是老百姓所熟知的一种。 田彭从怀里拿出一根香,有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了的符纸,用食指和无名指捏着符纸在香上头转了一转,瞬间细细的长香就被神奇的点燃了。 小张看的目瞪口呆,内心直呼神奇,在他的想象中道士一般用道术都是会有一番眼花缭乱的手法,但是田彭的动作简单,这就是传说中的返璞归真?果然不愧是高人!这才是真真的高人! 小张和小李跟在田彭身后,沿着大前门的主干道,一路向西走。 田彭手捏长香边走边念诵找魂经。 这招魂经一般分为四种,一种是“赎魂经”,这一类通常是人的灵魂被鬼怪弄到了地府,要用祭祀的祭品才能赎回失魂的人;二是“找魂经”,是人的魂魄受到惊吓、生病等原因离开肉身,四处游荡;三是“招魂经”,有人死去时,家里人担心活着的人被死去的人带走,于是在死人超度后要念的经文;四是“换回经”生魂被死人扣住了,但是没有被留住是念的经文。 此时田彭念诵的正是第二种,找魂经。清澈的声音,在黑暗的夜里想得格外清晰“东方百关道,在东也回来。南方两百关,在南也归来。西方三百关,在西也回来。北方四百关,在北也归来……” 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一个身穿灰色袍子,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正静坐在一张黑色的桌子旁,那张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纯金制造的十分奢华的罗盘。院子外念诵的找魂经“归来魂归来”的经文直飘入屋内时,他的耳朵微动,然后慢慢张开眼皮,脸上带着得意笑容,衬着他的三角眼显得十分奸诈。他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桌上那纯金的罗盘,一边邪笑道:“哼,招魂?以为招魂就能有用吗?无知小儿,最后你还是要败在我的手上!” 第九十章 法器(上) 海面上风平浪静,月空中挂着一轮圆月,只是这轮圆月如同被鲜血染了似的,诡异的鲜红。在红月之下,一座府邸竟然突兀的漂流在海面上。这府邸建的十分辉煌,周围被雾霭团团围住,如果不是那轮诡异的红月,这个府邸倒是很像那仙人所住的三十三座天宫般。 “呦!白老五阿白老五,你也有今天?”一身黄衫的黄仙脸上带着戏虐的笑容,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这才刚出去想替人家出出气,结果人家却不领情……嘿嘿,这叫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是热脸贴人家冷……”黄仙看到白轩熙瞥过来的目光,顿时似笑非笑的把下半句抹了去。 哎呀,不得了,生气了!不过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往日里和木头般的白老五,居然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回想刚才田彭差点被枪击到时,白老五的表情,啧啧……就好像是死了娘似的。 “老祖宗你们在说什么?”一脸迷茫的十夜,一边给黄仙续了杯茶水,一边问道。 黄仙这才想起来,这屋里还有一个道行尚浅的小黄鼠狼来,十夜自然不可能向他和白轩熙那样对田彭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看着外貌已经是少年的十夜,黄仙突然想起了十夜扬言要娶田彭的那个场景,他一瞥坐在左手边的白轩熙,虽然白轩熙此时一脸铁青色,但他身上那股子肉眼看不见的气度,还有那一袭长衣如同谪仙般的样貌。在这样一个惊才风逸旁边,一般人可都是妥妥的被比下去,黄仙顿时觉得自己这徒孙娶亲之路似乎十分坎坷。 十夜和白老五无论是在道行、才智、在田彭心中地位,还有长相……想到这里,黄仙嘴角一抽,默默的将目光从十夜那长着塌鼻子、小眼睛的脸上移开。这么一对比,十夜这孩子连一成胜算恐怕都没有,这么一想黄仙突然有点可怜起自己这个倒霉的徒孙来来,好不容易看上个人,奈何情敌却是个分分钟就能将他碾成灰的主,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十夜看着自己老祖宗变幻莫测的脸,最后又用一种绝望的表情看着自己……绝望?老祖宗为什么对自己绝望?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的提问太傻了?还是刚才到的茶水太凉了?……十夜内心忐忑的回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端坐着的白轩熙一边用纸扇轻轻敲打自己的手心,一边缓缓垂眸说道:“黄仙你有这闲情逸致腹诽我的时间,不如多下点功夫想想救三哥的事。” 三哥自然指的是被锁在井下的常仙,黄仙笑意更浓,生气了?叫自己黄仙,叫老三为三哥,瞧瞧白老五这就小心眼上了,这是想开始转移话题了?! 黄仙见好就收,并没继续纠缠刚才的话题,于是顺着白轩熙的话题说到了常仙的事。 —— 次日,中南海华总理办公室内,两名身穿军装的男子正在汇报昨晚任务执行的情况。 “昨天招魂并未成功喽!”华总理一边摘下脸上的眼镜一边问道。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华峰抿了抿嘴唇,压下嘴角的笑意,这样的结果正是他所期望的。 小李见总理在听完擦枪走火变纸人,又招魂等玄乎的事情并没有太大反应后,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将一些诡异的细节说了出来。 “华总理,昨日我们在八大胡同时,田小先生遇到了一位故友,是一位年龄二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女人穿着黑色的旗袍……” “想说什么,直接说!”听着小李对女人无关紧要的外形描述,华峰率为不耐烦的打断。 小李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女人很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与田小先生聊了些东西。但奇怪的是我们明明离得很近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而且现在回忆,也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的样子。”小李不知道这信息和任务有没有关系,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些诡异的地方都应该及时上报,“还有在小张不小心击中田小先生后,田小先生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闻言华峰脸上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挑了挑眉,好奇的追问道:“怎么奇怪?说说。” “田小先生突然间就变得不一样,明明是一张脸,可是却让人不敢直视了,气势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那种感觉……有点像是民间传说中的鬼上身!” “鬼上身?!”华峰饶有兴趣的重复了一遍,接着笑道:“好了,我都知道了,昨天你们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华峰往椅背上一靠,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他思考着刚刚小李说的话。突然他身体一顿,猛地坐了起来,掏出钥匙将右手边最下面的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份厚厚的文件。 这份文件上面写着密件田彭几个大字,华峰细细地看着里面的所有记录,事实证明田彭从小就天赋异禀,并不是半道出家,那么鬼上身不成立……但是似乎可以用…… 华峰拿起电话叫来了贴身秘书,让他将田彭的资料和昨晚招魂疑点送到江夫人处。 —— 马立伟房内。 田彭看着,那张古木做出来的床,昨天九姑娘的话历历在耳,中南海来了个不得了的妖物,让他小心些。 田彭思来想去也猜不出从哪里来了个妖物,这妖物又是怎么混进中南海的,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大妖,他为什么察觉不到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田彭,早早就起来了,一大早他就来了马立伟的住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田彭已经这屋子,总觉得说不出的不对付,每次来从觉得像是有双眼睛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悄悄地观察着他。 这种奇怪的感觉,这次异常的清晰,且强烈! 不知怎么的田彭突然想起来了,九姑娘的提醒。 其实道教与佛教有许多地方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比如这因果报应之说。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所以这些成了精的精怪,还有在人间飘荡的鬼魅,甚至是修行的得道高人都十分注意因果之说,尤其是修为越高,窥透天机越多的高人,在于他人交谈时都十分注意因果。九姑娘这种百年老鬼,怎么可能会是没事就提醒你?!九姑娘虽然没有将话说透,只是将所有事请点了给你,具体你能不能看透话中玄机,就要看命与运。 田彭很清楚九姑娘特意找了黑衣纸人借尸还魂,一个束缚灵如此大费周章的从宅院出来特地来告诉田彭,即使只是短短一句话,寥寥几个字,田彭也清楚这件事情很危险,这妖物一定是离自己很近,甚至有可能已经和自己接触过了。 眼前四下无人,警卫员们都在门口处把守着。 田彭在心里说道:“师傅,我觉得这木床有古怪。” 高挺别院内,正双腿盘坐,闭眸休息的白轩熙嘴角微微翘了个弧度,似乎是对田彭的观察力的一个肯定,也有可能是因为田彭的信赖。 白轩熙深吸一口气,也不睁眼,缓缓讲道:“在唐敬宗宝历年间,龙门寺有一法字辈的和尚,他曾遇见一截古木吸食人的精血,古木所过之处无论牲畜、无论老幼皆是七窍流血而死,血流成河。……” 田彭闻言,心下一紧,顿时目光一凛,眼眸锋利的盯着不远处的紫檀木床,接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那古木消失无踪。”白轩熙语毕,缓缓的睁开眼睛,站起身缓缓道:“眼前这古木,已有大修为,你在天眼被我封住的情况下,只因九姑娘一句话便参透出这床的问题,当真是时也、命也!” 白轩熙开怀大笑了几声,这种窥探到命运与天道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喜不自禁,接着他一脸笑意道:“徒儿你修行多年,虽*凡胎,又生不逢时赶上灵气不充盈的时代,但是命中注定你要走这道,这人间正道,要为这朗朗乾坤添一丝正气,今日就将这害人古木制伏,为自己添一件趁手的法器吧!” 说完这话,白轩熙顿时觉得心胸开阔,觉得脑中一片光亮,修为再涨。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白轩熙愕然,他不禁想起当年逆天改命的时候他也有过这种感觉,这难道是天道接着自己之口…… 闻言,田彭也丝毫不再犹豫,出声音下后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串由红线串起的铜钱,接着他的指尖行云流水的在铜钱上写了一道符,那串软塌塌,在普通不过的铜钱,突然一抖,如同被注入了灵力一般,变成了一把剑气逼人的铜钱剑。 紫檀木床似乎也察觉了异样,木头开始向外渗出淡淡紫光。 田彭连忙上前一步,铜剑轻轻一挑,顿时马立伟的身体变如同没有什么重量的物体一般,飞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警卫员一卡有个不明物体飞了出来吓了一跳,他们惊恐的一回头,只见屋子内的两道木门砰地一声诡异的自动关上了,两个人目瞪口呆的互相对视一眼,额头渗出一层密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诡异的让他们脊梁骨发毛,幸亏现在是白天,不然若是三更半夜,他们一定觉得自己是见鬼了。良久,二人才想起来去看看刚才是什么飞了出来,两人惊魂未定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马立伟。 田彭随手打出了一道静音符和锁门符,那黄色的符箓瞬间飘向门口,然后如同磁铁一般紧紧地站在门上。 此时紫檀木床已经被紫气萦绕在四周,一股难闻的恶臭迎面扑来,似乎是妖魔张着血腥大口,准备吃人时发出的恶臭般…… 田彭脚踏七星步,持剑走去。 黑暗,映入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腥臭的空气被黑暗吞噬。 浓烈的漆黑可以将一个人折磨疯,而被这黑暗包裹的不仅是腥臭的空气,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这是一个身形不算高大的男人,这个男人衣衫褴褛,那件原本昂贵的白色衬衫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红猩猩又灰扑扑的,和抹布似的。一道道刀子拉开皮肤的口子被勉强的隐藏在破布之下,那些被刀子割开的伤口刀法精湛,每一刀都深可见骨,皮肤和肉的肌理在刀口处若隐若现,一条胳膊被切成一片一片的,但是那些肉却还都粘连在一起,没有脱落,这从远处看这还是一条完整的胳膊,男人的伤口有点类似于中国古代凌迟,当真的千刀万剐。特别是他的右腿库内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一根白色腿骨和零星碎肉。这个男人被绑在一根木柱上,奄奄一息。 突然空中突然传出喃喃细语声,那声音像是在窃窃私语的商讨着什么。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突然浑身颤抖起来,没错,就是这个声音,每次只要这个声音一出现,那就代表着他的噩梦开始了,他的刑法开始了。 男人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到了这个鬼地方来的,这里简直就是地狱,是炼狱。往日自己被刀刮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就是那么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一点自己破开表皮,然后伤口扩大,撕裂,滚滚鲜血渗出。就像遭受刑法一般,但每次都是这喃喃声先出现。 有几次男人听到那些看不见的鬼怪,它们在说他犯了王法,居然睡紫檀木龙床,一个平民居然睡龙床,千刀万剐就是他的下场。 那一刻男人才明白自己被关在这个地方,都是因为自己睡在了那张破木床上…… 男人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脸上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去。就在男人要绝望时,突然只听身边的窃窃私语声一瞬间消失不见,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那颗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也终于回到了原位。 过了一会,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那雷声如同野兽发怒的低吼,洪亮、震耳。那雷声与往常的雷声有很大的不同,只让人听了只觉得浑身一震,全身汗毛耸立,那声音似乎隐含着巨大的能量,就像是要将人间所有的秽与恶统统铲除。 雷声过后接着就是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似乎是百鬼哀嚎一般。整个黑暗似乎受到了影响一般,猛烈晃动了起来。 男人抬起垂着的头,他迷茫的看向远方,然而他的周围仍是一片漆黑,随着周围的震动平息,男人心中的希望之火渐渐熄灭。 正在这时,他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亮点,男人的眼眸瞬间点亮,亮光越来越近,一个一袭道袍手拿铜钱剑的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 男人的心猛然跳跃了起来,他嗓音激动地喊道:“田彭?!” 田彭凭着微弱的火光,看清前方是马立伟,心中松了一口气。马立伟似乎是怕田彭看不见他,又像是怕自己是在做梦,他激动地连喊了数十声田彭的名字。 田彭无奈的点着头,当他看到马立伟的惨状,也就明白了马立伟的心情。田彭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古木居然能折磨人得魂魄,如果这样……突然田彭面色一沉,他猛然站起身,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四周没有任何异象,安静的出奇。 这个古木居然能有造化造出这么个小空间来,且能够撕割人得魂魄,那么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打败?除非先前那些小鬼都不是他的本体,他也是有意将自己引进来的,真是太大意了!田彭心里懊恼着。 他嘴唇微微一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带着马立伟出去,于是连忙挑剑念了一段咒语。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灼灼,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魅皆消亡。听我者聋,视我者盲,敢有图我着反其殃,我吉而彼凶!” 话音刚落,只见一股紫黑色的烟雾冒出。 第九十一章 法器(中) 四周一片黑暗,没有月亮、星星、树影,一切都是阴沉沉,黑色笼罩着一切,黑魆魆。偶尔有一两声凄厉的如同恶鬼的哀叫声划过,悲怆,凄凉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马立伟浑身战栗的哆嗦着,他用手死命的扣着田彭的臂膀。 马立伟布满血丝的双眸恐惧的盯着前方,他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双腿也忍不住打着颤。本来就因腿受伤而站不稳的他,此时更加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上。“那是什么!” 田彭顺着马立伟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有一团浓雾般的黑影。 “不知道。” 得到回答的马立伟死死扣着田彭的胳膊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攀着田彭,指尖都已泛出了青色。马立伟的脸上泛着青白,死咬着嘴唇不敢有一丝松懈,生怕自己一不注意田彭就会丢弃自己这个累赘而去,而自己就又要独自一人面对这地狱般的地方,想到这里他就手脚冰凉、浑身颤抖的愈加厉害。 人在最恐惧的时候,信任总是显得那样的脆弱。但幸而马立伟那些不好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马立伟张了几次嘴,终于找回声音,颤抖着问:“田彭我们要怎么办!” 此时田彭早已没有给马立伟解释的心情,他随口答复道:“不知道,但是我们一定会出去!” 田彭的肯定而嘹亮的嗓音,给了马立伟一剂强心针。 田彭一脸警惕的看着不远处,手握铜钱剑早已摆好了架势,他全身紧绷,目光凛然。决不能让师傅失望,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前方的紫黑色的浓雾渐渐散去,一个类似于人类一般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那黑色笼罩的人影刚一露出轮廓,就立刻毫无预兆的朝着田彭迎面袭去。 马立伟直觉眼前一花,然后一股阴风中夹杂着腐肉的腥臭味变迎面扑来,耳边充斥着嗡嗡的野兽怒吼声,震得他头脑发晕,心跳骤急。 下一刻一阵狂风席卷而来,田彭胳膊一震,马立伟整个人被甩飞出去,堪堪躲过那团黑气,随后田彭一个健步如同箭一般射了出去。田彭的一套动作十分迅速,当被甩出去的马立伟回过神来时,田彭已经与黑雾纠缠在了一起。 本来就因为魂魄被虐待的遍体鳞伤的马立伟,刚才又被重重摔了一下,现在一阵阵晕眩波涛汹涌朝着他袭来,此时他死死的咬着腮帮子的肉,生怕自己晕过去,心惊肉跳的看着与妖魔打斗的田彭。 只见两人打斗数个回合,昏暗的天地间时不时响起几道撕天裂地般的雷霆。 田彭又念了一个雷诀,阵阵轰隆声挟着一道如同白昼般的闪电快速划过,随后狠狠的劈向那妖魔,可惜被那妖魔十分狡黠躲了过去。蕴含着巨大威力的雷霆打在了地上,瞬间变掀起了一阵白色烟雾,大地也跟着狠狠的颤抖了起来。 热浪夹杂着白雾,马立伟连忙用手一挡。良久,感觉地面渐渐平稳后才壮着胆子去看,只见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狰狞的沟壑。这就是符咒的力量?这若是披在人的身上……马立伟被震撼的瞠目结舌。 待他再去看田彭时,田彭早与那妖魔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斗法。 此后每当电闪雷鸣出现时,马立伟都会恐惧的闭起双眼,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要灵魂出窍了,他的灵魂被硬生生的从*里残暴的拽出,然后被狠狠的搅碎。疼痛、痛苦已经到了顶级的马立伟现在已经麻木了,此时狂风中夹杂的木刺扎在他的身上,他都没有任何感觉,心里只期盼能快些被救出。 被当做救赎的田彭此时身体内正涌动着一种异样的力量。 田彭与那不知名的魔物频频过招,不分胜负,但田彭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正在他心下思索着对策时,五股用阴魂制成的绳索缠上了他的铜钱剑。 田彭连忙做了个剑诀,往后扯回铜钱剑,两个力量不分伯仲、僵持不下。 渐渐地一丝丝阴气慢慢渗透将铜钱剑包裹在里面,然后又顺着铜钱剑蜿蜒而上,爬到了田彭的手背上,接着迅速侵蚀了田彭整个手臂。 一层层阴气,重重向田彭袭来,如同互相交叉编织成的大网,将田彭包裹在其中,让后快速收紧,紧接着又来一层。浓郁的死亡气息充斥在田彭的口腔于鼻子中,令他呼吸困难,头晕目眩。但这都不是最让人难受的,在阴气的影响下,隐藏在他心中最难以接受的画面接憧而至,那些不幸的厄运仿佛再次降临在了他身边,让他反复体验。田彭的神识渐渐被侵蚀…… 漆黑的周围,脚下没有道,但是田彭的深层意识中却仿佛看见了路,那天蜿蜒曲折的小路。这条路上没有人,似乎本因该在的人都不见了。而这条路是通往那个并没有人喜欢他的家。不对,似乎有人是喜欢着他的,是谁?好像是位时常带着慈爱笑容的年迈老者,又好像是一个身姿挺拔、满头长发手握一把扇子的男人。但这些人的影像刚一清晰,就又模糊了。 他只能机械的走着,没有任何目的。突然耳边出现了一个男人女人还有小孩的谩骂声,刺耳的声音让他头痛欲裂,那些人渐渐的在黑暗中曝露出来。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路边,冷漠、嘲讽的看着他。 不对,他们的脸上什么都没有,那一张张脸如同白纸一样……他们没有五官! 田彭心下一惊,后退了几步。此刻他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忘记了反抗,似乎不记得自己有反抗的能力。跑,快跑,离开这里! 那些无面人似乎能够洞察的田彭的想法,就在田彭转身奔跑的瞬间,他们都动了起来,一个个伸着手朝着田彭追去,一声声的念着:“留下吧!”“留下吧!” 田彭平面的向前跑着,无论他如何的加速,都无法甩开身后的那些人。那些鬼怪似乎离她越来越近。 两旁的风景,随着田彭的奔跑,如同飞车极速般的快速变换着,一排排黑白相间的花圈突兀的出现,冒着阵阵阴气,忽的一下不见了。三三两两荧绿色的鬼火,在半空诡异的漂浮着,就像是鬼怪的两只绿油油的眼睛,阴森森的监视着他,让后悄然无息的向前慢速飘荡着,忽的一下又不见了。突然一座座用墓碑、坟丘堆成的大山诡异的冒出,挡住了田彭的去路。那些无面鬼还在靠近,只是速度变得缓慢了许多。 大山带着一种魔性,它在呼唤,呼唤这田彭快上去,那里有他的亲人,有他所渴望的一切。 田彭驻足不前,脸色苍白的望着这座大山,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顺流而下,迷了他的眼……瞬间,悲伤之情充满胸腔。 他生来克母,生父厌弃,村里孩童对他嫌弃、辱骂、排挤,村中长辈多数对他防备、冷漠、非议。唯一对他好的两人一是哑婶,可惜却已经死了。另一个对他好的人,便是将他自幼抚养长大的姥姥,但这些年来他却给年过六旬的老人家添了多少麻烦与重担。还有他那个好不容易盼来的娘亲,满心憧憬着母爱……原来那个人却是他的亲三姨,将他恨之入骨、的人。那个会对他撒娇,帮助他,对他忠心不二的好伙伴……歪舌狗……乐乐,为了救他的家人却反被他那些所谓的家人扒皮食肉残忍杀害,而他却因为天理伦常而不能替乐乐报仇……这天道到底是个什么?他修身、修心这么些年,却修不明白…… 天大地大,何处为家? 天大地大,何处容身? 这,天大地大,何处才能无痛苦、无孤寂、无烦扰? 只要上了这座山,就可以幸福了吗?田彭神情空洞的向着大山踏出一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田彭的左手小拇指仿若被人牵扯,颤动了起来。 瞬间少年目清明,整个人回过神来。对了,他的师傅白轩熙,他的姥姥,他的朋友十夜……这些人在等着他回去。这天大地大还有他所爱着的人在,还有爱着他的人。 田彭转身绕过大山,一拐弯,身后的那些鬼怪和景色全部消失了。 眼前的景色全都变了,一座奢华府邸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回头望去却已经找不到回头的路,身后不知道何时冒出了一堵围墙,这个墙通体如同泼墨般的淡黑色,黑墙半透明,隐约能开到外面的景色。墙高通天,墙宽无边。 田彭意识到这个地方古怪,却又无可奈何,刚才他一恢复神智的时候就发觉自己用不出任何法术,身上更是连个符纸都没有,全身一点灵气都没有,导致连跑也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很是狼狈。 这个地方就像是将所有东西都压制到最低,包括思维。 来时的路已经回不去,前方的路只有这座府邸……正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这府邸前的一只石头做的牛兽开了口,催促道:“速速进来!” 此话一出,一股强大的威压冲着田彭迎面扑来,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一步一步走向大门。田彭在最初的惊疑过后,又没有发自,所幸让自己放轻松,是福是祸听天由命,但心中却暗自警惕。 走进大门,穿过一片长方形的空坝,走完,又是一道朱红色的大门,门基修的甚高,约有田彭小腿一般高,田彭迈的有些吃力。走进门,中间是一条石甬道,两侧种着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树,左拐右拐,轻车熟路的经过头殿、东殿、配殿。又走过不知道几个院子,随着越走越深田彭的心也越来越沉时,又一拐,到了正殿,田彭也恢复了身体的主导权。 这座府邸修建的十分考究,每一处都符合易经八卦,山水、花木更是修建的华美异常。而这正殿更是了不得,它建在用汉白玉砌成的露台上,露台约九尺来高,上面刻满了符文。 还没等田彭看清符文上写的什么时候,一阵清风推着他走上石台,殿门自动缓缓打开,沉重的殿门发出依依呀呀的叫声,听着格外吓人。 清风停下,人入殿内,大门又自己缓缓合上。 田彭抬头赫然发现着大殿内所有的布置与普通的道观很是相似,当然用品更加精致,雕梁画壁也十分细腻。但奇怪的是,这大殿内并没有供奉着道观常常供奉的三清。 只供奉了一尊坐在板角青牛上的太上老君塑像,两边却不见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的塑像。殿中也没有常见的十二门徒肖像,反而放了五座和尚、道士、道姑等姿态各异的石头塑像。 来不及探究,这座诡异的府邸的主人便出现了。 出现在田彭眼前的是一个身穿灰色道袍,长相英俊的年轻道士,他一身正气浑然一体,与这诡异的地方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怎么是个黄口小儿!”年轻道士一脸嫌弃、不满意的掸了掸手中的拂尘。 先前紧张的气氛去了大半,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却嫌弃他岁数太小……口气傲慢,也是白搭了好模样。 田彭心想着,嘴上就顺着台阶说道:“既然道兄,嫌弃我,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转身想要退出。 “慢着!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年轻道士怒道。 田彭差点没被气笑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但这来可不是我自己来的,是道兄你用法术硬拉着我进来的!” ……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年轻道士一脸不可思议,他闭目定神,片刻哈哈大笑道:“定数,天意!” 田彭一脸迷茫,弄不清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想出去吗?” “你有法子?”田彭反问。 “当然,我是这里的主人!”道士,一挥拂尘景象变换,两人已经在桌边对坐而视。 田彭见这个人在这地方法术还能应运自如,且深不可测就信了大半,于是开口问道:“怎样你才让我出去?” 见田彭直截了当,没有疑惑,没有细问,年轻道士露出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过多询问。言语表现,对方就心领神会。同为修道的人则更是如此。 “在此之前,你要把你手上的线解下。”说着道士冷笑一声, 道士话音刚落,一根红色的线就出现在了田彭的面前。他看着连接在自己左手小拇指上的红线,这是白轩熙担心自己……所以系上的!他的中非常激动,如同波涛汹涌,万马奔腾。 看到少年看着红绳出神,以为对方犹豫与激动了,误以为田彭在想着有人救他,于是冷笑道:“小孩儿,我劝你还是解开吧!这个地方只有我能让你出去,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不用想着别人会来救你,他虽然能抽出一缕魂魄躲过此地规定,进入这红绳,保你度过危难,算是厉害!但着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至于想救你出去,就凭他现在仅剩的一魂三魄……哼!”说着看了眼田彭,“你现在解开红绳,这魂魄能回到本体,再晚点就什么都没了。” 抽魂魄?!魂魄不全?田彭被这消息惊呆了,魂魄不全不入轮回,生抽魂魄堪比人的肉身上,挨上千刀万剐还痛十倍不至……想到对方明明那么担心自己,却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田彭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热泪夺眶而出。他连忙颤抖着将红绳就开,有用袖子擦了擦眼。 田彭看着消失的红绳,心里盼望着白轩熙的魂魄千万要没事,至于自己……一定会出去。田彭渐渐握紧了拳头,他眼眶微红,嗓子嘶哑道:“你说吧……” 道士斜睨了他一眼,缓缓道“我颇喜欢论道,今日你若论道赢我,我就放你出去!你若输了……”道士露出神秘一笑,拂尘用力一掸,指着身后的五座雕像,“你就和他们一样,变成石头留下来!” —————— 突然狂风骤停,马立伟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魔物此时与和田彭相对而立。 马立伟终于看清了魔物的本来面目。那魔物身穿着一身长达脚面的黑袍,干枯的树枝顺着那黑袍底边蜿蜒向上攀爬着,似乎还在缓缓蠕动。那魔物的脸被一团黑气笼罩这,只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与一身轻松的魔物相比,田彭的情况则不容乐观,他被一团团黑色的延误捆绑着,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手上拿的那把铜钱剑不知什么时候断成两截,残破的红线和裂开的铜钱散落了一地。 那本来精巧的脸上布满了可怕的黑色纹路,那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逐渐加深,少年的双眼也变成了黑气一片。似乎很快他也要成魔。 “田彭!”马立伟急的浑身是汗,惊慌大喊。 那魔物微微侧过头,目光扫向马立伟。 被那血红的双眼一看,马立伟只觉得一股凉气冲脚底心直通天灵盖,心下一惊,吓的忙往后挪了几步。 这一番动作似乎取悦了魔物。他裂开狰狞的嘴,阴森森笑道:“别急,这个小道士马上就要在无形渊死了,我这就送你去陪他!” 魔物说完,只见一股黑气向着马立伟袭去。 马立伟眼看着黑气过来,躲闪不及,心中一片凄凉,他浑身抖如筛糠,闭上双眼,只等自己命丧于此。 就在黑气要将马立伟戳个对穿之时,一道金光炸现。 魔物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金光波及,飞了出去。他半好不容易稳住身型后,狼狈的跪在地上,刚抬起头去看那金光之处,就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一口鲜血已经喷涌而出,魔物血红色的眼珠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与震惊。 金光散尽,里面站着一位身姿英挺,如同天降般的少年。 第九十二章 法器(下) 屋外树影斑驳,皎月升空。 屋子内格外寂静,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深褐色的供桌,在那上面有一盏幽幽烛灯,这只灯是整间房子内唯一的光线。 屋内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面色肃穆地盯着它,那忽明忽暗的烛火牵动着每个人。忽的一下,拿烛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极其微弱,似乎只要有一点点风就能把它吹灭。 “情况不妙啊……”黄仙幽幽地叹道。 十夜慌张的看着微弱的烛火,担心的问道“彭彭的长明灯怎么……怎么要没了……” 无人应答。 饶是曾经逆天改运的白轩熙和黄仙也只能算出田彭此番经历是天命注定,但田彭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却无法推算,这世上可怕也无人能演算出来。就算是诸葛亮、刘伯温在世,也未必能演算出。 “这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这样?我得去帮他去!”十夜不管不顾的撩起袍子就向外跑。 “胡闹!” 一股强大的威压如惊涛海浪般向着十夜袭来,十夜一个踉跄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半分。十夜面色煞白,直觉自觉四肢绵软无力,体内的金丹上下搅动着,只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爆体而亡。 十夜不解的看向黄仙,“老祖宗你为什么阻止我?” “哼,就你这点道行还想去英雄救美?当心小命百搭进去!”黄仙面色阴沉,见十夜一脸不服,“怎么我说的不对?” 只是这片刻十夜额头上已经出了细细的一层汗珠,一张脸煞白的透明,整个人摇摇欲坠。 与田彭向连在一起的红线断开后,一向淡定的白轩熙就慌了神,此次田彭去的时候白轩熙就已经知道定会十分危险,但这一刻真的发生了,他却怎么也止不住内心的慌乱。而黄仙和小黄鼠狼的对话,更令白轩熙焦躁不安。 “够了!”白轩熙急促的站起身,面色不耐“二哥你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训斥一个小辈吧!” 黄仙瞥向白轩熙,一脸玩味道“二哥?老五你还真是……” “二哥,我今日引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帮我,护住田彭。”白轩熙目光直视着对方,“今后也是。” 英俊的黄袍男子诧异的看着白轩熙,他没有想到一向薄脸皮白老五居然会主动将话挑明,且说得如此直白。直白到有些请求的意味。 知道现在不是揶揄对方的好时候,况且这位的心尖正危在旦夕,“我这个人最好热闹,昔日你我五兄弟同心协力违逆天道篡改国运,哥几个九死一生保华夏国运不断时都没有退缩,更何况这区区小事!”黄仙一脸谈笑清风,“至于今后……如果你真想让他做我徒孙的儿媳妇……” “不用了,我的人还是由我自己保护吧!”一想到田彭和别人在一起,白轩熙只觉得宁可魂飞魄散,他面色难看的留下这句话后原地消失。 “……白老五,你学四川变脸的?” 黄仙傻眼了,自己一番对兄弟肝胆相照的话,结果对方不但不感动,还给自己甩脸子,能耐啊! “十夜起来走了,跟老祖宗我去抢你媳妇回来。” “……好!”十夜一脸茫然。 ———— 妖魔看到田彭居然再次安然无恙的出来,顿时大吃一惊。 它在世间不知存在多少年间,无数的岁月,无数的春秋,它才慢慢从一根枯木有了一点点灵识,然后又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才一点点修成了人身。妖物要想修成人身实属不易,更何况本体只是一个木头。 紫檀木也算是运气极佳,又或者算是有天命在身,它自清醒就知道自己与其它人、妖魔都不同,因为它连接着一个‘无渊间’。 佛曰‘一叶一如来,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沙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世一尘缘’换句话说就是一草一木一世界。 紫檀木妖本身并没有多厉害,但无数大能都折损在他的手上,全部都是因为他所连接的那个世界,传说人类是女娲仿造自己的摸样创造出来的,所以人有七情六欲同样的神仙也会有七情六欲。但这些又会成为神成圣之时的障碍,此间世界似乎是被圣人所创造,本来用来历练心境,剔除肉身的*之用。紫赯木妖每逢碰到敌不过的对手,就将其丢入无渊间,从未失过手。 “你既然出来了?真是福泽深厚……”木妖脸色怪异。 此时他内心有些打鼓,这还是第一个从无渊间出来的人,看着田彭毫发无伤,面色红润。木妖更加吃不准了,手里面不自觉的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它故作淡定道“年纪轻轻就能从无渊间出来,你也算是大有作为,念在我亦是道家之徒,你走吧!” …… 马立伟呆滞了,起先看田彭如神兵般降临,他顿时心里就有了依靠。眼看着天地变色般的大战一触即发,结果这妖怪居然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大通,结果竟然是不打了?!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震惊。 这个妖木前后反差太大,令田彭怀疑对方使诈。田彭眉头一皱,摆出起手式,“少废话!你伤及无辜众多,近日该你偿还了。” “……哼,不识好歹,”见对方准备替天行道没了自己,妖木也不在试探,冷笑“你就留下吧!” 妖木刚一上前,田彭假装用手捏了个决,让后一把抓起地上的马立伟迅速后退,右手向木妖掷了一团火球。 木妖一看那团小小的火焰,心中顿时嗤笑小道士不自量力,居然用这么一小团火就像对付自己。他这样的妖魔一般的雷火已经不能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可当火球越靠越近是木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那团小小火散发着强烈光芒,正刚至阳的炙热迎面扑来。要命了,居然是三昧真火?! 木妖惊慌失措,连忙躲开。可是身上的一条滕莽还是被点着了,木妖立刻狼狈的扑火。 白轩熙赶到的时候,发现木妖正被田彭单方面吊打的上蹿下跳。木妖被一团小小的火焰追着四处逃跑。 “……” “……凶残”后到的黄仙惊奇的围观,然后看向身旁一脸兴奋的徒孙,“孩子,那还是早点放弃想娶田彭当媳妇的想法吧!” “啥?”十夜一脸纯真。 黄仙瞧着徒孙这傻样,嘴角一抽搐,更加确定以十夜的智商和法力想追田彭,没戏!于是他理都懒得理十夜,转头看向那个一脸风轻云淡,嘴角暗含笑意的男人,“白轩熙,你这小徒弟厉害呀!” 黄仙话音刚落,还在战斗中的一人一妖同时沿声望去。 田彭大喜道:“师傅!你来了……” 木妖惊恐道:“师兄救命啊!” 第九十三章 阴谋(上) “拿来。”白轩熙淡淡的的说。 说时迟那时快,木妖双手向上一翻,手上顿时泛出一阵淡绿色的光芒。 深怕其中有诈,田彭神色一肃,手臂横在胸前将掌中三昧真火放出,同时身体向左前方踏出半步当在白轩熙面前,做出一副时刻应战的准备。 见田彭时刻想着自己白轩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修长手指轻轻搭在少年的肩膀上,示意安抚。“无碍!” 片刻木妖掌中的光芒便散去,露出一封颜色泛黄的信封。木妖恭敬的将信封举在胸前,白轩熙长袖一挥,信封就自己漂浮而起,如同被牵着线的风筝般,直径向白轩熙飞了过来。 白轩熙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信封,瞬间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法力波动。白轩熙不紧不慢的将信纸缓缓展开,信内苍劲有力的字携带着深蕴的道法迎面袭来, 黄仙此时很是好奇,他们人间四仙虽与白老五交情颇深,可与白轩熙的师傅却没什么来往。尤其那件大事发生过后,白老五怕连累师门与其师傅刘伯温断绝了来往,所以黄仙对老爷子的了解也很片面。 史书曾记载刘伯温幼年由道家师傅点化,少年时入佛门成俗家弟子,身兼道佛传承。可谓是博通经史、于书无不窥的智者,且能上下推测五百年历史,成就帝王霸业风水的一位通晓天机的神人。 “你师傅不会早在百年前就将今日的种种算出来了吧?”说着黄仙侧身看向信的内容,紧接着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瞬间凝固。 神了,还真让老爷子算出来了。 白轩熙将信纸按原痕叠好,收入怀中。他敛了敛神色,问道:“你既然早已得到恩师指点,为何却为非作歹?” 一听这话木妖脸上也是一片凄然,他再次径直跪地,颇为委屈的述说。 “我原是一块古木,刚有神识之时曾杀虐无数,后被刘大人点化,并将我托付于寺庙之中日夜沐浴佛法,洗净罪虐。刘伯温大人将信交予我,说让我等待有缘的主人。”说到这,木妖重重叹了一口气。 “那你又是怎么到这里的呢?”田彭疑惑询问。 “我日夜沐浴佛法,昏昏沉沉睡着了,突然有一日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我真的没有说谎!我本来也不想伤及无辜,但我修炼至今仍无法脱离本体,所以无法查明原由。再后来不知道是何人居然利用我来关押人类的生魂……慢慢的我就有点压制不住体内的邪性。” 木妖露出一脸懊悔的神色,随后又焦急诚恳道:“我发誓我只肆虐了一个生灵,就是你们今天救出来的这位!” 索性马立伟已经被黄仙施法送了出去,不然他听到这一番话后,心里一定不是滋味的想着“妈蛋,就我倒霉呗。” 木妖这一番经历也可谓曲折神奇,听他倒豆子般的娓娓述说过后,田彭竟然觉得心里不像先前那么厌恶木妖了。 这木妖也是怪可怜的,多年清修,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毁了,还不知道仇人是谁。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彭彭,这木妖你可愿收下做法器?如果不愿收……就杀了吧,也算让他偿还罪孽了。”白轩熙飘飘然的询问。 要么生要么死,这个抉择看起来很残酷。但白轩熙其实只是希望让田彭收下这个法器,毕竟这个木妖收来做法器对田彭益处颇多,否则他的恩师刘伯温也不会特意指点木妖。白轩熙太了解田彭的性子了,那种镌刻在骨子里的善是无法改变的。他相信田彭在听完木妖的解释后,不忍心选择后者。 前一秒还互相厮杀,后一面就要相亲相爱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比这再有趣的了。田彭到底会怎么选呢?是生是死……黄仙饶有趣味的盯着田彭。 听到白轩熙的话后木妖心里咯噔一下,背后的衣服瞬间被汗珠浸湿,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状。生死各一半,他的命如今就掌握在别人手中,还是一个少年,他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丝丝的不甘。‘是生是死就看你日后的造化了,一切顺其自然,该来的总会来。’刘伯温当年指点自己的话萦绕在心头。 木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手,缓缓地将躁动的心平复了下来,罢了,一切都是命。为今之计只有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了那个少年身上。 木妖一脸郑重的看着田彭。 被多重目光注视着的田彭心里一噎,听了木妖的解释过后,他随然不像先前那么不待见木妖,可心中仍是对他有很大的抵触。是用这木妖当法器,还是让他死,这两个选择他哪个也不想选。 田彭瞄了瞄跪在地上一脸视死如归的木妖,他斟酌了一番,才开口。 “……师傅,我暂时没有想要收法器的打算,要不让他先回庙里再修炼修炼吧!” 田彭的一翻话语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 木妖更是感动不已,心道少年宅心仁厚,不仅选择放自己一条生路,更看出自己有些不甘屈居人下,愿给自己自由。又怕自己欠了刘伯温的指点之情,怕自己惹上因果……细想下来,木妖心中大震,只觉得自己一个妖物,也算看尽人间冷暖,如今却有人能如此真诚的待自己,满腔肺腑一时说不出。 天知道,田彭只是单纯的不想要他。 木妖醍醐灌顶般,心生惭愧与敬佩,他直接匍匐在地,大喊道:“大善!”说着他又重重的磕了一下头,道:“主人心善愿绕我性命,求主人同意将我带在身边,让我磨练心智,除去杂念,归至真善!” 说完,他向着空中纵身一跃,顿时一道紫光划破天际,如沸腾蛟龙,气势磅礴的朝着木妖身上直劈而下。 紫光刺目,田彭下意识用手遮了下眼。待紫光散尽,一把通体深紫色的木剑漂浮在田彭的眼前,木剑周遭还散发着淡淡光华。 他这是被强迫的收法器了。 田彭无奈的看向白轩熙,刚说半句话“师傅,这个法器我……” “收下吧!”白轩熙一语成谶,眼眸深情的望着田彭,手指轻轻地从他的眉宇抚过,最后在脸颊摩挲“这样我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嗡的一声,田彭只觉得脸烧了起来,心脏怦怦地要跳出来似的。 他点点头,小声呢喃道“好吧!” 黄仙:白老五……你这么当着我的面耍流氓真得好吗? 眼见白轩熙并没有想搭理自己的意思,黄仙自然不会再留在这里自讨没趣,他长袖一挥整个人瞬间虚化,最后化作一缕黄色轻烟悄然而去。 结界之外,站着一名少年。 这个少年有一头与现代格格不入的长头,毛躁凌乱的头发被一根发带歪歪斜斜的扎在脑顶,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就要挣脱束缚倾泻而下。 他身上的衣服也是与时下不符的一件袍子,但此时袍子的前片短了半截,显然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削掉了。剩下的衣衫上也沾满灰色的尘土,只有从袖口上精致的金色花纹绣线上才能窥探出一点这件衣服的原貌。 在月光的投射下,少年脸上脏兮兮的灰尘异常明显,他眼睛泛红时时向着门口张望。满脸愁容的在门口处走来走去,来回徘徊。 突然,门口金光一现,少年惊喜的先前迎去。 “额……老祖宗怎么只有你” 黄仙斜睨,“很失望?你怎么搞成这幅鬼德行!” 十夜委屈的控诉,“师叔下了结界把我困在外面,不让我进去,我硬闯了几次就搞成这幅德行了。”说着又羞愧自己道行太低,底气慢慢不足。 “对了!老祖宗,我媳妇咋样?他没事吧?!” 黄仙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徒孙无奈的摇了摇头,“哎,一步晚,步步晚!”说着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小黄鼠狼的肩膀,“你还是趁早打消对你那小媳妇的念头吧!” 看着老祖宗的背影,“……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打击我。” --------- 马立伟与主席相继病好,知情官员大多松了一口气,多日以来笼罩在政府大院上的乌云终于散开。 北京一处四合院内。 牛道长正在屋内悠闲的看着报纸,时不时的拿起一旁上好的大红袍,慢慢细品。醇厚的茶香在喉咙处上下翻滚一翻,良久才被缓缓饮下,顿时觉得一种难以述说的享受与舒适流通四肢百骸。 混着茶香牛老道的思绪也渐行渐远,与现在的生活比起来,以前那种日子哪里就日子?受冻挨饿,每天都为了果腹而奔波,还要看那些凡人的眼色,啧啧。 牛老道闭目养神越想越不忿,只觉得以前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这才叫生活呀!”他深深的感叹。 感叹过后,他又觉得还是有些不满,心道要是不用看江夫人那个老娘们的脸色就更完美了,随后又给自己开解,“哎,人生啊!哪能十全十美,十全九美也挺好的,慢慢来!” 有句老话叫晚上不说鬼,白天不说人。 牛老道自我安慰的话音刚落,嘭的一声,紧闭的四合院大门就被踹开。 声音穿过庭院,只穿入主屋,吓得牛老道一激灵,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牛老道吓得一阵心慌,连忙站起身,刚要斥责谁这么大胆,一眼望去就看见他那人生中唯一的不美来了。 满脸怒容的江夫人带着韩笑一路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牛道长一看这架势,他心下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迎面而来。他连忙起身笑呵呵的迎了出去。 “江夫人!” “你……”江夫人刚想开口,随后想起什么,她压下脱口而出的话,对着身边的韩笑说道:“笑笑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话想和牛道长说。” 韩笑疑惑的看了眼牛道长,一向无论多私密的事情都从不避开她江夫人,却因为牛道长已经让自己两次避嫌了,这令她很疑惑。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韩笑对江夫人的命令仍旧没有违抗,她先是冲着江夫人点了下头,随后她扬着下巴,睥睨的看着牛老道,不屑的开口。 “江夫人大病初愈,你要是敢让她动气,老子一枪毙了你!”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养尊处优的牛老道,何时听到别人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邪火,但他随后又想到自己处于的情形,于是什么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牛老道一脸讪笑,连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 韩笑听到回复后,冷哼一声,利落的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牛老道愤恨的瞥了眼韩笑的背影,心里暗骂这个二椅子,阴狠的神色转瞬即逝。他的表情十分隐晦,江夫人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你,和我进来!”江夫人语气不善的率先走进屋内。 牛道长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与江夫人前后脚进了客厅。 第九十四章 阴谋(中) 江夫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这时候的天基本已经黑了大半,整个小小的四合院此时被笼罩在阴沉沉的气氛当中。 屋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您这是怎么了?您快消消气,请上座!”牛老道恭敬的半弯着腰,用手做出请的姿势。 屋子的装饰说不上简单,也说不上隆重,但东西却一应俱全。正厅十分宽敞,正对着门处是一张方桌,两边摆着两把红木雕刻的太师椅,浓郁的暗红色如同被血浸透了一般。椅子上还放着两个用丝绸缝制的软垫,扎眼的明黄色引人注目。太师椅两旁是两个落地的青花瓷花盆,盆中种植着绿色的植物。那植物长得十分茂盛,一枝上又长出许多分支,纵横交错互相拥挤,艰难的在狭小的空间中争取养分,努力存活着。 无视牛道长的殷勤,江夫人的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布满阴霾的双眸先是看着地上摔碎的茶杯,上好的茶叶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随后她将屋内的陈设一一扫视,桌子、椅子、花盆,最后定睛在方桌上摆放的茶壶,此时茶壶还从壶嘴处冒着氤氲。 江夫人看着茶壶,火气越来越大,只想拿起茶壶狠狠地砸在牛道长的脑袋上。 江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嘴角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好啊!你倒是悠闲呀!又是喝茶又是种花的,我让你来是让你养老的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令牛老道心下一惊,他惊慌失措道:“江夫人,您这是哪里的话?” “哪里的话?你当初是怎么和我保证的?你说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一定能让 主席和马立伟消失。”江夫人咬牙切齿的说。 牛老道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难道这两个人都好了!?不,这怎么可能!” 江夫人怒不可歇的看着牛老道喃喃自语。 “这有什么不可能!人现在都醒过来了,你是想害死我吗?!你这个废物!” 回想起马主席醒过来,江夫人至今还觉得胆战心惊,本来做了万全准备,牛道长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万无一失,她才敢出手。结果现在可好,主席非但没死,自己还漏出了马脚,姓邓的老头和他那伙人现在都在顺藤摸瓜追查此事,党中大部分人都在怀疑自己。一想到自己可能随时被人发现谋害主席,她就气的想要手撕了眼前这个牛鼻子老道。 牛道长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一想到自己随时有可能被秘密枪杀,他就心里突突,双腿发软。 但是多年骗吃骗喝的经验告诉他,现在绝对不能露怯否则就必死无疑。他静下心快速的冷静分析,如果江夫人真的是像让他死,那就没必要她亲自来一趟,她既然来就一定是希望自己能补救,也就是说自己能活。 “江夫人,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出乎贫道的意料!不知马主席和马书记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牛道长定下心神,佯装淡定的询问。 江夫人撇了一眼牛道长,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地说道“你还有脸问!马主席和马立伟是被田彭救的!亏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不过五的高徒,你居然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斗不过!真是可笑!” 牛老道神色一僵,居然又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听着斥笑,他面上不敢露出半分不满,他偷偷瞄了眼女人,讪笑道:“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漏蹄,那个姓田的小子运气好点罢了,下次,下次我保证不会在出现这样的失误。” 江夫人也是久经官场的人物,本身就是人尖子,眼见牛道长和自己打哈哈,根本不说解决方案和正题。江夫人心里的火一下子蹿到了脑瓜顶上。 “下次?呵,你想得到挺美,我这次就是要你的脑袋的!” 说着江夫人就拔腿朝外走去,作势要喊韩笑进来。 一见这情景,牛道长一下子吓懵了,他连忙去拦江夫人,“江夫人您可要相信我,我可是不过五大师的徒弟,我……” “我呸,你少那名头唬我,我只看结果。”江夫人脚下未做停留。 眼看着江夫人离大门越近,牛老道的心也快跳出了嗓子眼。门口有韩笑那个以江夫人唯命是从的活土匪在,他如何不怕?只恐江夫人一声令下,韩笑就会一枪崩了自己。 见无论自己说什么,江夫人都不听,牛道长也顾不得其它,只想先保命要紧,也不在佯装。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拦在江夫人面前。 “江夫人,我还有办法,我真的有办法,如果这次再不成,我自己把脑袋摘给您!” 听到这样的保证后,江夫人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吓得面无血色的道士,她心中狠狠地不屑,可是想到他有几分真本事,将来还能用到他,就暂且不与他计较。 “先不说以后,我就问你这次怎么办?” 江夫人没让自己起来,牛老道也不敢私自站起来,跪着答道“江夫人请放心,这次我用了法术将木人变成马立伟的模样,让它端着下了毒的药给主席喝的。这是很多人亲眼看见的,别人就算查也查不出来您。” 听了此话,江夫人安心挺多,于是不冷不热的说:“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好了,别跪着了。” 牛道长一手捂着吓得砰砰乱跳的心脏,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干笑着站了起来。 江夫人上下瞄了一眼牛道长,顿时失去了交谈下去的兴趣,依旧冷着脸吩咐道:“下一次的计划你先不用着急说,你好好研究一下,绝对不能再出现任何失败!不然……” 江夫人恶狠狠的瞪了眼牛老道,随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带着韩笑离开了。 “江夫人您慢走!”牛老道谄媚的笑送。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看不见后,牛老道才收起笑容,冲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吐沫,骂了句,“臭娘们!” —————— 主席被下毒的案件,因为牵扯众多所以被秘密调查,江夫人和马立伟一干众等都被调查问过话,结果毫无所获。最后事情所有矛头居然都指向一名小护士,于是线索又断了。 连续审问了几天,很快案情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先前声称自己是被冤枉的小护士,居然认罪了,说自己只是用错了药。 那一天案件的负责人与马主席汇报工作。听完进展情况后,颇为虚弱的马主席思考了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这件事就这么结案吧!不必在查了。” 末了还特别嘱咐不要太过为难小护士,于是小护士被开除党籍,失去工作,案件草草结尾。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所有人意料之内的,也是意料之外的。事件最大的三个嫌疑人马立伟、江夫人、华峰,都没有受到半点损失。 有人说主席是病糊涂了,这事搁在古代就是谋朝篡位,这么大的事就不让查了。 由于案件特殊性,主席派了两波人调查,明面上的人是负责调查主席投毒案,暗地里的人负责调查马立伟魂魄被困的案件。 马立伟的案件是由邓老将军调查,事情刚有苗头指向江夫人,主席就立刻喊了停。 邓先明一听不让查了,气的与主席吹胡子瞪眼的,但所有的话都被主席的一句“就当我老糊涂了吧!”给堵在了嗓子眼里。 马主席对侄子马立伟委以了更多的重任,事情就结了。马立伟心中充满不忿与失望,却没在多说什么。 所以,明面上的人不理解主席的想法,但邓将军等人却明白主席说到底还是念旧,他怕查出来的那个人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人年纪一大就念旧,就心软。可是再多的情也经不起对方不知分寸的践踏。 这一切,正在闭关修炼中的田彭并不关心。 一晃眼,一年过去。 牛道长经过几番查寻,终于确定白龙潭所在地。 自从那日江夫人兴师问罪走后,牛道长就仔细琢磨了一番,他认为先前所有的环节都没有问题,坏就坏在了田彭身上! 当下他就懊悔起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一个乡下小孩怎么如今就这么厉害。别人不知道檀木床的威力他能不知道?那床上可镶嵌着一块千年古木,不管多么神通广大的大能,只要被困在古木里就从来没有能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眼眸一暗,如今不紧马立伟被就出来了,就连古木也不翼而飞。牛道长是又肉疼又害怕,这么多年了他能如此逍遥全靠这个古木,遇到高手就将其收入古木中,如今恐怕古木已经落入了田彭的手中。 料想靠自己打败田彭是不太可能了,牛道长当时就想到了找个同盟。 这一年中,牛老道搜索四九城中所有古籍,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同盟,白龙。 白龙潭所在地甚是偏远、人迹罕至,牛道长穿过密林,走了不知多久,才终于来到了白龙潭的所在地。 那潭□□,从上向下望去幽深不见底。潭中水平如镜,已至深秋潭水周围的植物花、草并那树木都已枯黄,十分萧瑟。 远远的看着那片波澜不惊的潭水。牛道长停下脚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又将缠在身上的蜘蛛网给摘了下去,心里直嘀咕这鬼地方真有龙?待他整理好后,他迈步走向谭边。 牛道长清嗓,拱手道:“在下受贵人之托,有要事相商,请此潭之主上来一叙!” 片刻后 无人回应,潭水依旧很平静。 牛老道心中不屑的想,这潭不大,妖龙架子到不小。 于是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符,上面有用朱砂写着的字。他左手拿符纸,右手在空中一抖,手指上瞬间蹿出了一缕火苗,随后用火将符箓点着。 道教如果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或是要是通达天庭通常会写一封书信,通过祭祷仪式来传达。当然仪式不会如此简单,它需要设坛摆供、焚香、画符等。 牛老道燃的符箓,在人间就相当于古时候的拜帖。告诉对方家门口来人了,出来见一见。 别说这符刚一烧完,潭水就有了动静。只见潭中央如同煮沸了的热水一般开始咕咕的冒泡,慢慢中间出现了一个大的漩涡,突然那漩涡从池底喷涌而出,直接翻上水面两丈多高。那两丈多高的水柱,随机迅速朝着岸边飞快移动。 水花四溅。 水柱如同利刃一般夹杂着风,朝着牛道长迎面劈来,吓得牛老道一边用手遮住脸,一边狼狈的向后倒退。 待牛道长放下手来后,水柱已经到了潭边,上面赫然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身穿一身白衣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银色腰带,衣服最特别的是肩上有两个银色垫肩,袖口收紧。整个人身形看起来挺拔又英气,颇有几分统领三军的大帅的气势。 男人长相英俊,五官立体,一头白色长发懒散的披散着,两个龙角嚣张的长在额头上。 牛老道一见此景,立刻知道对方就是这潭中的主人——白龙。于是连忙招呼,“牛长清,见过龙王。” 白龙高傲的俯视着牛老道,就像是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他晃了晃手上捏着符箓,冷冷的问道,“你说你是不过五的徒弟?” “正是在下。”牛道长颇为自豪的回答。这么多年但凡他报出不过五的名号,对方都是对他毕恭毕敬以礼相待。他见白龙居然主动询问不过五,心中满怀欣喜的想着对方一定会因此对自己客客气气,这结盟的事也一定能成。 哪成想,白龙在听到回答后,并没有露出生了特殊的情绪。 白龙的眼眸瞬间锐利起来,随机有恢复常态,他面上不动声色得说到,“哦,那真是失敬失敬,不知道长今日来所谓何事?” 牛道长沉浸在喜悦中,所以未曾注意到白龙的这一细微变化。仍笑嘻嘻的回答,“龙王既然听过我师傅的名号,那咱们就是朋友,以后用的上我只管说。” “今日我来是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 “有贵人想要请您出山,祝她一臂之力,只要这是办成了,到时候为您立牌位建庙宇,重塑金身。” 龙子沉吟了一会,“哦,立牌位,建庙宇,重塑金身。听起来十分不错。” 牛道长眼睛一亮,有戏!连忙趁热打铁,“只要事成了,这都是小事。” “你也不用继续画饼,不如直接说说想请我帮什么忙吧!” “哈哈,龙王爽快。我身后的贵人想要办点事,奈何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小子,三番五次的来捣乱。这小子岁数不大,但法力却高的邪性!” “呵呵,没想到不过五的高徒居然斗不过一个黄毛小儿。” 被白龙一噎,牛道长瞬间有些窘迫,尴尬的笑道:“学艺不精,有辱师门,有辱师门。” 白龙目光深幽的笑了一下,“既然想要我帮忙,那我就要问一下你所谓的贵人是何人?” 牛道长颇为谨慎,并未搭茬,继续循循善诱道:“只要你答应结盟,立刻就能知晓。” 站在水柱上的白龙蹲下身,面带微笑道:“无所谓,知与不知与我本身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这结盟的心我看也是不诚,就此算了吧!”说着作势起身要走。 “且慢!”牛道长心中计较一番,心道这妖龙事还挺多。先前不肯说江夫人的名字,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不过听白龙这口气,似乎是只要自己摆出诚心,他就答应。牛道长低眸思索片刻后,就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龙王那我说便是。” “我身后的贵人是马主席的妻子,江夫人!我们要对付的是马主席身边的小道士田彭。” 这两年田彭四处给人行医治病,又上过多次报道,在民间知名度很广。每每想到这些牛道长都又羡慕又嫉妒,总之狠的牙根痒痒。 扑哧一声,白龙一下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白龙笑的原因很简单,不过五和白轩熙都师承刘伯温,可如今这两人的徒弟打起来了,却要请与他们门派有杀父之仇的自己来帮忙,这不是可笑吗? 牛道长被笑的发慌,“你笑什么?” 小白龙脸色一肃,如同看跳梁小丑般,讥笑道:“你师父不过五……”他停顿了一下,牛老道跟着呼吸一滞,他眼眸犀利,缓缓道:“是我的仇人!” 第九十五章 阴谋(下)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类人,他们处心积虑、绞尽脑汁的谋划着一些事情,他们用尽一切阴谋阳谋,但到头来却是一切成空,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 牛老道就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和不过五有仇!” 白龙的话在牛道长的耳边炸响了一道惊雷,他的耳膜嗡嗡做响,脑子被搅和成了一团,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好半天他才找回声音,“龙王是在说笑吗?” “说笑?哼。我用得着和你说笑?”白龙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了眼惊恐的牛老道。接着漫不经心道:“自己选个死法吧!” 如此蠢笨的人居然也被收为徒弟,见刘氏一脉的传承如此没落,白龙心中大悦。 男人下的浑身一阵,汗珠子就和不要钱似得向外冒,心中悔得恨不得捅自己两刀,于是连忙解释,“龙王莫生气,其实我早已经脱离了师门,早就和不过五断绝了关系!那不过五当真是十足的小人,卑鄙无耻,道貌岸然。他收我为徒,却又不曾教我高深道法,眼看我被其它师兄弟欺负,也不肯帮我。” “临死之前还要满嘴谎言,用你这样的人肉来喂我潭中小鱼,我都嫌脏。” 牛道长一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讨饶哀嚎道:“龙王爷饶命,我真不是不过五的徒弟了,杀了我这样的人会脏了您的手!” 牛道长这个人很是自负,整天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装出一副道法高深莫测的形象,可是自己到底几两几斤他还是很清楚的。对方可是一头龙,就算现在这个时代龙早就因为失去香火和信徒而法力大减,但他也是半个神仙,岂是小小凡人能够睥睨对抗的。 心知与这白龙打起来必死无疑,所以牛道长立刻讨饶。 他见白龙仍不表态,硬生生从眼中挤出了几滴眼泪,痛苦哀嚎道:“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要邀请您的,现在年头变了,人们都不在相信神仙了,认为是迷信。人们既不敬神也不敬佛,人心不古,这神仙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见白龙脸色越发阴沉,牛道长连忙将话题一拐道:“当然我来请您,也不光是因为报偿,更是因为现在的时机适合您出山了。现在您一出手,只要您助这江夫人得了天下,这天下的神仙还不都得以您为尊?!” 牛道长继续扯大旗作虎皮。 白龙嗤笑一声,“说的真好。” 牛道长心下一松,这世上无论神、人、妖,都没有谁能逃脱*的诱惑。他侧耳倾听,等着白龙放自己一马。 “…好,好的很…但是这不耽误我宰了你。” 说着白龙手朝着牛道长一劈,顿时一道白光化作一记利刃朝着牛道长的面们劈来。 牛道长大惊失色,脑子里吓得一片空白,只能靠着身体的本能向侧一翻,上半身堪堪躲过这一下,不过这一下却削在了他的右腿小腿上,右腿的小腿与膝盖立刻裂开,露出白岑岑的骨头。 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一片地。牛道长我呀一声,脸色惨白,脸颊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着。 此时他顾不上疼痛,保命要紧,于是匆忙扔出一道烟雾符,自己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狼狈不堪的逃跑了。 牛老道说的没错现在世道乱了,可是他小瞧了神,小瞧了人,他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白龙眯眼看着对方逃走,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放了牛老道一码。 “哥哥,你为什么要放他走?向这种无耻小人不应该杀了吗!?”龙女现身问道。 刚才龙女在潭下已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对于有好处时就拿着师门招摇撞骗、耀武扬威,没好处时就破口大骂、六亲不认的无情无义的人,龙女十分气愤、不屑。 “他不是还要和田彭斗法呢吗?就留一条命让他们互相斗吧!” 听哥哥这样说,龙女心下奇怪,“哥,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没那个道士你就拿白轩熙一脉没法似的。” 龙子看了眼妹妹,“到真让你说对了,我现在还真的没法。” “啊?!”龙女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白龙目光慈祥,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老祖宗来信儿了,说让咱们去东海住 。” “东海?!”冷不丁提起东海这个名字,龙女居然觉得有些陌生。自从父王去世之后,水族和龙族众人因父王违逆天道而死就排斥欺压他们,迫不得已之下他们孤儿寡母才举家搬迁来到这个人烟稀少的潭中定居。 龙的寿命很长,记忆也很好,可是这区区几百年的窘迫生活却显得那样漫长,其中的艰辛令她刻骨铭心,甚至模糊了她对东海的思念、记忆。 “我们……可以回家了?!”酸涩的眼泪突如其然的流下,强烈的惊喜充斥着她的心脏,要回去了,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不用再无依无靠的漂泊了。随后又马上意识不对劲的地方。 “老祖宗?老祖宗不是失踪了吗?” 龙女年幼时听父王讲过,龙族虽然支系众多,其中更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但是在白龙之中能被称为老祖宗的却只有一位。而这一位昔日曾是西海太子,后修的正果,但他在万年大劫之际却无故消失,之后的数千年在无人见过。龙族内部都以为这位老祖宗陨落,哪成想今日又在哥哥的口中听到。 “没错,就是那位老祖宗。”白龙颇为自豪的点了点头,随后笑容渐淡,皱眉述说道:“老祖宗来信儿说昔日他被困在无渊间,后来被一个黄毛小儿误打误撞救出。因此欠了对方一份大因果,出来后老祖宗掐指算出那个黄毛小儿……” “不……不会是田彭吧?”回想哥哥刚才和那道士的对话,龙女不可思议的问到。不会这么巧吧!? 世间就有这么巧的事,小白龙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老祖宗还算出了刘氏一脉与我们的纠葛。老祖宗让我们将镇江玉归还给白轩熙。” 龙女突然脸色变僵,明亮的眼眸渐渐泛红,她嘴唇颤动,最后一句“凭什么?”硬生生从她的牙缝中挤了出来。 龙子一愣。 继刚才那一句后,所有不甘的情绪就像汹涌翻腾的洪水,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的喷涌出来,她不甘心的质问道:“当年父王因他白轩熙而死,如果不是帮他逆天改国运,父王怎么会被雷劈死?如果当年父王没参与进去,我们一家人都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何须像现在这样挤在这小小的潭水之中,被龙族嘲笑唾弃?最可笑的是这凡间的人根本没人知道父王为他们做了什么!” 说着龙女的情绪更加激动,她手指颤抖的指着森林之外,接着道:“如果没有改国运,如今华夏早就是一片殖民地了!就为了给大清续那区区几十年的国运,让这个国家撑到有男生女相的救星出现,为了让华夏继续存在,我的父王却死了!凭什么?!华夏成为殖民地又怎样?!华夏的人就算死了又怎么样?!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龙女哭的不能自己,她硬生生的质问着,她为父王得死叫屈,她不甘心华夏人不知道她父王的付出,世界都美好了,可是她的父王死了,她只想要她的父王。只想要那个宠着她,天天让她骑在脖子上的父王。 “好了,妹妹,不哭了!”白龙心痛的将妹妹楼入怀中。 “镇……镇江玉绝不还回去,那……是是那些恶人的赔礼,……是父王用命换回来的!我宁可不回家,也绝不……绝不……”龙女趴在哥哥的怀中泣不成声,嘴里反复嘟囔着那两句说不全的话。 “父王只是想保住东方,因为我们是东方的神明啊!” 妹妹的哭泣与抱怨,让白龙的心一下子沉了底,仿佛被人浇了一盆水,他张了张嘴,然后又把话咽了回去,将它们统一换成了安慰的话语。 “可是父王想要保护的子民……现在已经不在敬仰他了” “无所谓吧,无论怎样这里都是我们龙族的故土,我们的根。”他用着这话安慰着龙女,同时也安慰着自己。他的心也是不甘的,他同样怨恨着白轩熙,不然也不会留那个道士来给田彭他们添堵。 但他的不甘和妹妹的不甘、怨恨是不同的,因为他知道更多的真相。 看着妹妹可怜兮兮执拗的样子,白龙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父王会帮助白轩熙逆天改国运的真实原因。老祖宗的信上写着,父王其实是因为与刘伯温置气,一气之下带走全京城的水,犯了天条。为保下妻儿,与刘伯温答成协议,助其弟子逆天改运。这样些话,他现在说不出口,只想以后再说吧! 如果可以,他更想将这个善意的谎言瞒一辈子。 第九十六章 刘轩(上) 夜深人静,一束月光顺着窗户悄然爬进了屋里,占据了大片的地面。 田彭在床上盘膝打坐。 自从木妖认其为主后,准确的说是从无渊间逃出来后,田彭就渐渐养成了每日闭目养神打坐这一习惯,头半年里为了钻研新的道法,让法器用起来更趁手,每天闭关修炼倒也没显出异常。 可是最近半年,一到深夜就会梦见无渊间里发生的事情,起初是模糊的印象对他平常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影响,可是后来这梦境里的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逐渐发展成为梦魇。 现在就连在白天,梦中的景象也会时不时浮现在脑海中,扰乱心神。田彭这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妙,于是每日打坐念经的时间大大拉长。 因为无渊间里的经历有些和白轩熙有关,出于某种隐秘的别扭心理,田彭不想让白轩熙知道,也就瞒着没说。只好退而求其次询问木妖,奈何木妖只是知道自己连通无渊间,无渊间是当年太上老君为试炼道心所造,在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在这就不得不提,一段木妖之所以一年多还没有名字的小插曲。 那日正好赶上木妖缠着田彭为其起名字,田彭被梦魇和木妖烦的不行,随口说叫“烦剑吧!”心中想着斩断烦恼,寓意还行。 结果木妖当时脸色一僵,直接理解成了“凡剑、犯贱?”这名字也忒不好听啊,心道自己堂堂上古神木,怎么就平凡了?刚想要小小的反抗一下。 一旁的十夜一听起名字,就浑身来劲了,他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才气,不到片刻脱口而出,“就叫桃木剑吧!” 木妖气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他妈在开玩笑吗?先不说这名字好坏,光看桃木剑,桃木?他可是堂堂的檀木!这尼玛居然连种类都给他换了?! 一想到将来主人一用法器,大喊一声看我桃木剑这句话!结果他个檀木剑傻不拉几的出现了,敌人还不得笑掉大牙……一想到这场景木妖就脸色越发难看,他死死的盯着坐在对面侃侃而谈解释着名字多好多好的黄鼠狼,气的牙根痒痒。 大约感觉到了木妖的小情绪,田彭还善解人意的问了问他的意见。 木妖直接皮笑肉不笑,委婉的拒绝了这两个名字。田彭虽然颇为遗憾,但到底还是尊重了木妖的选择。自此之后木妖想要个名字的积极性被完全浇灭,再也不提此事。 床上的田彭又一次念诵清心咒,渐渐的一种乏力袭上心头,时间似乎变得迟缓,周围静谧温暖,呼吸都变得轻缓。 坠入梦乡。 田彭一睁眼就看见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在他对面,“我切问你,什么是道?答出来你便走,答不出来”男人指了指不远处栩栩如生的雕像,嘴角挂着半抹笑意,说出了危险的后半句,“答不出来,你就和他们一样,变成石头留下!” 田彭愣了一下,他总觉得这些事是发生过的,可是是待他仔细去想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似乎发生过只是一个错觉。 他迷茫的打量着无渊间。 “速速回答!”男子不满催促。 田彭收回心神,正色道:“我心即道。” “哈哈哈,好一个我心即道!”对面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一脸兴奋的说,“你可知来我无渊间,这个答案早已有人回答。如果你不知道你是谁呢?那你的心还是道吗?” 田彭被问的一愣,男子一甩衣袖,下一秒田彭就消失在方桌的一头。 “你就进这轮回时空中,好好证明一下忘记前尘,你还能不能找到你心中的道吧!” —————— 一阵眩晕袭来,头嗡嗡作响,田彭睁开双眼,眼前起初漆黑一片,缓了一会眼睛才恢复视觉。 四周都是水,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想不起来了自己怎么跑到了河里。 脑子一片混乱,机体发出本能的求救信号,他用手脚划拉着四周,屏住呼吸,想要先浮上水面。 他向上游了几下,突然怔住,因为在他刚开始游的时候水下虽然昏暗,但还算有些光线,然而现在却大变了样,周围的水被被涂上了一层阴影,田彭呼吸一窒,这片阴影就的来源就在他的身后。 他的身后有个大家伙。 田彭一转身就和一对黄橙橙的大眼睛对上,眼睛的主人和田彭脸对脸,贴的很近,田彭甚至都能感觉的对方鼻孔里喷出的气泡儿。 “咳咳!”一口水呛下,田彭连忙用手捂住口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瞬间被瞪大,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用个法术把对方弄走,法术?自己什么时候会那玩意? 那双眼睛的主人显然也被田彭突如其来的转身吓了一跳,他灵活的向后一蹿。 田彭这才看清,对方是一条白色的幼龙,白色的龙鳞在水底发出亮闪闪的银光,十分漂亮。 那头幼龙摇摇晃晃的摇了摇脑袋,然后瞪着眼张着嘴惊讶的打量起四周,一脸茫然,好像正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整条龙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见对方基本没什么危害性,田彭渐渐松了口气,他正打算悄悄向上游去。 那条白龙就突然发现了田彭,他好奇的朝着田彭凑近。 幼龙虽然小,但也是田彭的二倍。幼龙静静的看着田彭,时而歪一下头眨眨眼,仔细看那龙的睫毛又密又翘,再加上他的表情,整条龙看起来相当无害。幼龙似乎从来没见过人类,他好奇的抬起爪子想要碰一碰田彭。 田彭的目光落在那双蠢蠢欲动的爪子上,眼见这小白龙的爪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觉得肺部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吓得坚持不住,小白龙也要碰到自己的时候,不远处散发出一道黄色的金光。 小白龙像受到惊吓一般迅速向远处游走,游到半截又停下,回过头目光挣扎的看向田彭,正在这时又是一道金光。 幼龙再也不敢做停歇,慌忙逃走。 田彭也不敢再做停歇,他奋力向上游,可是刚才耽误的时间太长,氧气明显不够用了,手脚越来越重。 胸口越来越憋闷,身体渐渐不协调。 难道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他慌乱的看向四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斜上方不远处有一根细细的鱼线,只是很奇怪的是那个鱼线上挂的不是鱼钩,而是一张黄色的纸符。 他眼前一亮,向回光返照一般,猛的向上一蹿,手紧紧的握住纤细的鱼线。 握住线的那一刻他在想这么细的线能不能禁得住自己,算了!听天由命吧! 岸上一个戴着草帽,身穿青衫的十五六少年,正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拿着书看的入神。突然鱼竿的一头猛的想下一沉,少年面露欣喜,他连忙将手中的书一扔,双手握紧鱼竿努力向上挑。 握着鱼竿的手背青筋暴起,向后猛的退了一步,一拉一扯。 哗啦啦,水花四溅。 少年忙要腾手扔符,赫然顿住,兴奋的目光散去,面无表情的看着鱼竿的另一头。 被鱼竿吊着半个身子露出水面的田彭,哇的吐出一口水来,然后痛苦的咳嗽。终于又有新的空气进入了肺部,田彭如同垂死的鱼一半张着嘴,努力呼吸。终于又活过来了! 感觉再世为人的田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人用鱼竿掉着呢! 于是有些尴尬的开口道,“那个,您能不能先把我弄到岸上?” “谢谢!”田彭一边坐在岸边,一边喘着粗气。 少年一副苦大仇深的抿着唇,似乎还在疑惑,哪里出了岔子,怎么吊上来了个人。 良久,就在田彭以为自己听不回答的时候,少年开口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水里?” 什么人?我是谁?! 他居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田彭茫然的看着少年,瞬间觉得对方很熟悉,但又觉得对方好像岁数小了点,在哪里见过呢? 脑中一个身穿白衫,手拿扇子,颇有仙风道骨的男人的形象出现。那个人时常保护自己,自己也悄悄地爱慕着他。一瞬间他的脑子清醒了,是师傅!这个少年好像他师父!接着有糊涂了起来,师父?他什么时候有师傅了? 突然,刘氏一脉的白轩熙这句话闯入脑海,在回忆,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少年不满的催促。 “刘氏一脉的弟子白轩熙!白轩熙,这应该是我的名字吧。”田彭皱眉苦思冥想的回答。 “……”少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第九十七章 刘轩(中) 两人一立一坐,安静的看着对方,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停止了流动,河水哗啦啦的声音,鸟儿扑腾着翅膀的声音,外界所有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站立着的青衫少年,双手环胸,审视的目光在将田彭从头到脚狠狠地扫视了一边,就像是挑剔的客人挑选货物一般,压迫而又犀利的目光蛮横且霸道,让田彭忍不住想要正襟危坐,收拾一下自己的外形别让人看扁了。 就在田彭要将想法付出行动时,少年终于收敛起侵略性的目光。 少年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你身着的衣服奇怪。”说着有用手指了指田彭利索的短发,“你虽然没剃头,但头发却被剪短。你是天地会的吗?” 天地会是汉族人反抗满族人的欺辱压迫的一个组织,在清朝年间,不剃头的只有三种人,道士、戏子和天地会成员。 田彭皱着眉,一脸努力思考,一副很难理解的样子,最后一脸无辜仰头问道:“那是什么?” “天地会?那是什么?”田彭努力回忆,顷刻头痛欲裂,耳膜嗡嗡作响,脑中的回忆就如同汹涌的洪水翻腾,却被一个看不见的高强堵住,隔断了所有的接收,他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田彭一脸痛苦的用手捂着蹦蹦直跳的太阳穴,气恼无奈的摇了摇头。 少年眼眸微垂,紧抿的唇角同样向下一垂。 “你是刘氏一脉的传人白轩熙?”少年再一次询问。 田彭瞪着圆眼,点了点头。他只记的这么多。 少年从鼻子中轻哼一声,“那你和我走一趟吧!” “走一趟?”田彭一愣,虽然对面的少年让他有种熟悉、安稳的感觉,可是……“算了吧!咱们两个刚认识。”在说他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这么轻易的就和陌生人走,那得多危险。 说着田彭站起身站在河边拧了几下长袍下摆的水,接着刚想和身旁的少年说声再见,顿时僵住。 此时少年正手拿一个华丽的锦袋,地上的椅子、鱼竿、木桶等东西如同变戏法一般,叽里咕噜的,就全被收了进去。 田彭震惊的僵在原地,真神奇,但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正在这时少年危险的目光挪到了田彭身上,田彭下意识后退一步。 磕磕巴巴道:“你要做什么?” 此时田彭白皙的脸庞上的水珠被阳光照射,散发着淡淡微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显得异常瞩目,一说话嘴角还有一对若隐如现的小酒窝。湿漉漉的头发可怜兮兮的趴在脑门上,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招人怜爱。这小骗子长得到是乖巧。 少年的心里升起了一种旖旎的感觉,看到对方如此戒备,忍不住逗弄道:“你是选择自己和我走,还是被我装进袋子里和我走,嗯?” “……我和你走可以,但是你能告诉我原因吗?”田彭已经想好了,如果对方告诉自己原因,他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不说那就宁死不屈,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大不了就回河里去。 “你说你是刘氏一脉,我总要问问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你这么个徒弟,如果不是免得你四处招摇撞骗!” 说完他将手里的锦袋一抖,随手绕了一圈,然后塞入怀中。满意道:“走吧。” 田彭一听刘氏一脉,顿时心中一亮,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值得被骗的,于是连忙跟上。 一路上,田彭先是小心翼翼的观察少年,越看越觉得熟悉,良久他谨慎的开口问道:“感谢你刚才的救命之恩,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刘轩。” “刘轩?真巧,我叫白轩熙,咱俩的名字里都有个轩字。”他的声音减小,见对方理会自己,田彭有些雀跃,可是话刚一脱口,他又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于是一下子有沉默了。 钓龙钓出个“小师弟”或者是“小师兄”,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想一想,刘轩就觉这小骗子有些倒霉的可笑。 刘轩认为白轩熙是个骗子,也是人之常情。 刘氏一脉指的是刘伯温这一脉的徒弟,目前在册只有大徒弟不过五和二徒弟刘轩。 ———— 两人顺着河岸往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就来到了一片密林前。 刘轩伸出手指冲着空气,由上至下的一划,这个地方的空气就像是蛋壳似得破裂开,前方露出面墙壁似得结界。结界像是透明的气泡包裹着里面的森林,一阵白色的光晕一闪而过。 原本长在地上的茂盛的树木就像长了腿似得,自动向两边移动,从中间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来。小道的两旁长着绿油油的小草,和颜色艳丽叫不出名字来的小花,一片生机勃勃。 两人一路向前,顺着小路很快来到一个雄伟气派的宅院门口。进入宅院,一路上不少仆人与刘轩打招呼。 田彭惊奇的打量着这个好似归隐山林一般,神秘宅院。 欣赏完宅院,又不自觉将目光挪到前面的刘轩身上。黑如鸦羽的长发被他拢在耳后,披散垂落在腰间,透出了几分潇洒和随性的个性。高大挺拔的身姿,硬生生将青衫穿出了一副仙气儿。倾泻下来的阳光,随意撒在前方这人的身上,悄然给他镀上了一层光辉,令这个英气逼人的少年更添神秘。 刘轩突然在前方听站住。 田彭即使止步,才避免直愣愣的撞上去。对方转身,田彭连忙红着脸,假装咳嗽,转移视线。 “等一下见了我师傅,他问什么你就回答就好,但千万不要说谎,不然……”刘轩没有说后果,但田彭心领神会。 他抿嘴一笑,“谢谢师兄!你是好人!” 一对可爱的酒窝,出现在秀气的脸庞。 …… 刘轩脸色平静转身,继续走。 一路穿过前院,边厅,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书房前。 刘轩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扬声在门口说道:“师父,我有事情禀报。” 良久屋内穿出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进来!” 刘轩和田彭一前以后进入房间。 进门左拐,有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木桌前坐着一位精神抖擞老人家。 那老人家看起来六十多岁,发髻如墨,漆黑的两道剑眉,脸色红润,双目有神。老者有一把约二尺来长的胡须,胡须也是黑亮。他肩膀宽阔,身穿一件深灰色长衫,样式简单,只是料子看着轻盈,几缕光线下衣服上竟然游走着流光溢彩,看起来甚是惊奇。 简而言之,老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浩然正气。 此时,老翁正在低头看书,见两人走了进来,他也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先是看向爱徒刘轩,随后又转向他的身后,瞬间眼中精光一闪。 伴随着呜的一声,那是椅子痛苦摩擦地面的声音,老人家站起了身子,眨眼瞬间,就移动到了田彭的面前。 田彭眨了眨眼,发现老人家真的瞬间移动到了他的面前,不是他眼花了。于是心下一惊,吓得后退了两三步。 刘轩也露出惊讶之色,多少年他都没见过师傅如此上心过某事,难不成这真是小师弟?但又联想到白轩熙的言行举止觉得可能性不大。 “师父!……”刘轩刚要禀报今天为何带此人回来的前因后果。 却被刘伯温伸手阻止。 刘伯温老神在在的摸着自己那二尺长的黑胡须,一边凝视着田彭。目光复杂又专注。 强大的压力下田彭噤若寒蝉,他刚想要瞄向刘轩,老人突然满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莫名奇妙的说了句,“妙哉妙哉!因果循环!”说着又连连赞叹起来,“天生煞气却又心思耿直,不错不错!” 刘伯温和蔼的看着田彭,脸上戴着慈爱的笑容问道:“你和刘轩是在哪里相遇?” 田彭看了眼刘轩,有些紧张的回答:“在河里。”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么回答太过简单,于是补充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醒过来就在河里了,多亏刘轩救了我。” “哦,这到真是缘分。以前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是刘氏一脉的传人白轩熙,另外我好像还有个姥姥,对,我还有个姥姥!”田彭谨记刘轩的告诫,一五一十的回答,随后又小声询问,“您就是我的师傅吗?” 田彭很担心自己的记忆有偏差,如果他记错了或者是老人家回答不是,那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刚从岸上爬上来时,他只顾着庆幸劫后余生,可是现在却是满满的担忧。 莫名其妙的恐惧和无措爬上了他的心头,看着老人家的迟疑,他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如果真的不是他要怎么? 田彭低垂这头,手指不安的搅动着衣衫。 刘伯温浅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有拍了拍田彭的头顶,“不要怕既来之则安之,今后你就从本门住下吧!” 说着又朝刘轩招了招手,吩咐道:“白轩熙今后所有事宜就由你来打理。” 眼见自家师傅大方认下这个徒弟,并且让自己照顾这么个包袱。 刘轩一愣,心中不大情愿想要拒绝,但他瞥见一脸雀跃的小师弟,想要拒绝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怎么也说不出口,干巴巴的问道:“那小师弟每日的功课?” “你自己捅的篓子当然是由你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