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凶神觉醒 好像是食物的味道.......眼皮张和,额上一阵闷痛,真是新鲜的感觉呢,好像,自从末世自己有了那个变态的异能之后便不再有过痛觉了呢?冰冷的实验室,聂文昭狰狞的脸,手术刀,试剂.......一切涌上了脑海聂文昭是苏十三的儿时玩伴,呵,算是两肋插刀的那种吧,可纵使如此,在亲情不再是亲情,友情的存在更何谈艰难,人性泯灭,一切丑恶在那个时代暴露无疑,活着,无疑是带着罂粟花香的剧毒,诱惑每个人弑杀,犯罪,抛弃道德伦理......为了能够活下去,甚至称霸整个异能界,不惜联合其他人,依着冠名堂皇的幌子,将苏十三送上实验台,夺舍他另整个世界为之忌惮的不死异能。最后一秒,苏十三笑得邪肆危险,像妖娆怒放的彼岸花,勾人性命。这个世界,真是无聊,任何东西都会变心,只有美食不会。确实,纵使被至亲好友背叛,也不觉得悲伤怨愤,他冷心冷情,不在乎任何东西,唯除吃食。```````揉了揉闷痛的额角循着那一丝核桃酥味道的地方睁眼,正前方有一方小石几,上摆着一盘核桃酥,质地细腻,柔软,口味滋糯,纯甜,有突出的桃仁清香,味蕾像是回忆一般,迅速勾起了食欲,直起身子,向着核桃酥伸手,‘呦呵,小杂碎,今儿个挺能捱啊!’语气恶劣到了极点,但苏十三恍若未闻,一手插着一个核桃酥,嘴里还塞着一个,对他而言,吃最重要,至于身后的人,不过跳粱小丑一样,不过一息,便可捏死的蝼蚁。‘你这个小贱骨头,看爷今儿个怎的收拾你,正巧了,爷今儿刚输了50两白花花的银子,你爷爷我心里憋着的气儿还没处撒呢!’一而三再而三打扰自己食欲者,最为该死,眸中闪过一丝赤红。见平日里吓得跟什么似的傻子现在居然不像以前一样瑟瑟发抖,无名火顿起,身着粗使衣衫的小厮样子的大汉抄起一根木棍,想正前方苏十三的背上打去,感到身后劲风,苏十三眼中血色翻涌,杀意尽显,在末世历练了十多年,每天都活在无尽的杀戮中,早就移了性情,论阴毒、冷酷、狠辣无情、喜怒不定,此太平盛世里几乎无人可及。一手抄起碟子,准确的砸到来人头面,当即皮开肉绽血流如注,形容十分恐怖。分明还是那个啥子模样,苍白的脸上还平添几道脏污,但眼里却没了之前的天真、怯弱、顽劣,瞳孔中的血红一片,占据了大部分眼白,使得这双眼睛像血窟一般幽深,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还有刚才那番举动,竟是前所未有的雷厉风行,这孽报说要就要,竟似从那幽冥地府爬出的厉鬼一般,骇人心神。‘你这小杂碎,爷今儿就先放过你。’便连声骂着‘晦气’,却步履匆匆,离了开去。 2惩治恶仆 等人一走,苏十三停下咀嚼的动作,用指甲在手背划下一道细小的伤口,舔掉缓缓渗出的血珠。不过瞬息,伤口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皮肤还似先前那般白嫩光滑。一股熟悉的温热在血肉中蠕动,那是异能在修复创口。异能还在,只是等级掉落至初级,没关系,可以慢慢来,不是么?........·········循着记忆找到原住身体的住处,还未进门,里边便是一阵喧闹争吵,一女人正张牙舞爪的不顾旁人拉扯,向着屋子中央的一形容瘦弱的女子扑去,拉扯她的头发,大骂‘贱人’,这瘦弱的女人是原主他娘?!这撒泼的女人是原主父亲最近颇为得宠的小妾,按这具身体的记忆,这原主他娘是这府中正儿八经的嫡夫人赵敏儿,怎的会受此欺凌?!不过,既是我苏十三名义上的亲人,也不能被这低贱的妾室欺负了去。早在路上,苏十三将原主的记忆整理了一遍,巧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苏十三,只因生来痴傻,被迷信的老祖宗视作了不祥之人,会给这侯府带来厄运,本要将其沉塘,其母哭天抢地,以命相胁,一向孱弱的她终究还是阻止了自己刚呱呱坠地的孩儿的死亡。但也被远远分置了附中偏僻角落,任母子二人自生自灭,平日里丫鬟仆役们明里暗里的使绊子,挨饿受冻是常有的事儿。也不知昨日侯爷发的什么善心,派了粗使婆子给这儿送了几床被子,平白遭来了妾侍的妒忌与怨恨,才出了今儿这一遭事儿。你为护我,沦为至此,我苏十三今儿来了这儿,便不会再让你受半分苦楚欺凌。··········像疯狗一般胡乱啃咬的三姨夫人惊叫一声捂住额角,鲜血顺着指缝汩汩而出。一颗石子在地上掉落。众人骇然后退,转头望去,却见一身量消瘦,脸色惨白,眼神阴鸷的小儿斜倚在门口,殷红的嘴角带着恶意满满的微笑,活似一抹阴魂。再一细看,确是府中的傻子少爷,众人既惊又怒,惊的是这傻子刚刚通身的鬼戾气息,怒的是自己竟被一十岁不到的傻子摄住了心魄。当即三姨太身子一软,装晕倒下,对着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这丫鬟倒也会意,连忙挤出几滴子泪来,抱住地上自家主子的身子,大声哭嚷‘杀人啦,救命啊。’一行人乱作一团。赵敏儿已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第一反应便是去看自家儿子‘十三儿,你赶紧走,娘在这里给你善后,快走。’ 苏十三被吵的心烦气躁,推开他娘,进门环视屋内,顺手拿起桌上一只茶杯,来到地上装晕的女人身旁,探了探她的鼻息,十分遗憾的摇头,“怎么没死?要不我给她补一下你再闹?嗯?”说着便举起手上的茶杯,作势要砸。那丫鬟虽跟着主子见过不少后宅阴私,却也是没见过这等架势,当即哆嗦‘你敢,侯爷不会放过你的’“不是要说我杀人吗?我给他补一下,也好叫你师出有名!”苏十三冷笑。三姨太最终装不下去,万一这疯子真给自己来一下,还要不要活了,当即站起来,甩手给了自己丫鬟一巴掌‘蠢货,本夫人死了吗?’说罢,转过身恶狠狠的对着赵敏儿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甩袖而去。苏十三淡淡瞥了她一眼,放下茶杯,姿态悠闲的落座。 3下放庄子 ‘十三!’伴着赵敏儿的一声惊呼,苏十三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晚间亥时,苏十三在赵敏儿嘤嘤不断的低泣声中苏醒,握了握拳,运了运气,感觉到在体内四处爆炸的剧痛已经完全消失,炽烈地,能叫所有细胞死亡又重生的热流也已经消退,这具身体看似瘦弱,却比以往多了许多韧劲,五感亦更加敏锐。 那种由弱小变得强大,从而主宰自己命运的感觉又回来了。苏十三启唇,畅快一笑。‘十三,你醒啦?!’赵敏儿揩揩眼角的泪,关切的看着自己儿子。‘娘,儿子没事了。’苏十三看着自己床前垂泪的美妇人无奈扶额。‘十三,你是不是脑子好了?’赵敏儿热切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少年,却又有些许害怕,害怕自己一闭眼再睁开,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是,娘,我好了。’苏十三无奈的再次肯定。正是母子温情之时,门却被人一脚踹开,是老祖宗,浩浩荡荡十来号人,小厮把火把点得通明,身旁还站着一脸委屈的三姨太。看着这阵势,苏十三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勾唇,扯起一抹玩味的笑,唇角殷红似血。“敏儿,十三儿得了那样怪病,见人就砸,怕是中了疯魔,迷了心智,看着很是骇人。我恐这病一年半载的好不了,且会过了病气给旁人,什么邪风病话的,说出去亦难听,不如将他送回金陵老家吧。”老太君开口,说是商量,却也不容半分质疑。原道是这三姨太到了老祖宗面前,添油加醋的硬生生把苏十三编排成了一中了疯魔的痴傻小儿,本就对苏十三母子不喜的老祖宗更是对这母子二人厌恶起来,遂寻了这个法子想把二人赶出府。不过这倒也随了苏十三的想法,这府中也甚是无聊,不出去怎的为原主报仇,思及此,笑的诡戾起来,直个的瘆人。看了苏十三的样子,来者皆打了个寒颤。老祖宗心里直说晦气,扭头,不顾已瘫坐在地上的赵敏儿,对着得意的三姨太说‘这事儿,你看着办吧、’便走了出去。待人走了个七七八八,赵敏儿像是刚回魂一样‘十三,是为娘的对不起你啊,若非娘亲这般软和的性子,早早告知了你外祖父,我苦命的孩儿也断不会如此受罪啊!’说罢,擦去眼中的泪,便要往外走。‘娘,孩儿自有作用。’苏十三拉住赵敏儿‘不必惊扰祖父’话说起来,这赵敏儿是当今虎威将军的嫡女掌上明珠,上还有三个哥哥,若非女儿执意,赵擎也不会让女儿嫁进这侯府。这么强硬的后台,赵敏儿却人善被人欺,自里想着,嫁进侯府,便是侯府的人,不该让娘家插手婆家的家事,否则会让夫君和婆婆脸面上挂不住。可是如今孩儿如此受辱,苏正,是你对不起我们母子,将来就别怪我。眼中散过一抹坚毅。方才柔弱的气息全然消散,隐隐有了些将门虎女的气息,若赵老爷子在这儿,定会抚掌大笑。苏十三看着赵敏儿的一系列变化,心下了然,不愧是将门之女,柔而不弱。。。。。。。。 在另一边,确实三姨太在跟苏正悄声交谈,因着遣送赵敏儿母子的事,三姨太特来寻老祖宗拿主意。 “老祖宗,金陵好几处庄子,您说送去哪里合适?” “自然送去山清水秀环境清幽的地方,对十三病体有益。” “那便送去赖二的庄子如何?” “甚好。” 两人议定,都觉得满意。。。。。三姨太心下恶毒的想着那赖二是远近闻名的赖皮子,做事毒辣,恃强凌弱,又色又浑,五毒俱全。虽说这人人品低劣,但胜在有能为,每年收上来的租子都是最快最多的,因而惹了许多祸事都被自己压下,对自己最是忠心不二。 把赵敏儿母子送去那里等于送入地府,断没法儿活着回来。 4下放庄子 老太君都发了话,又得了三姨太嘱咐,底下的奴才很快就套好车在一处小角门等候。赵敏儿临上车许是昨夜打击过重,稍微晃了下。 “身子那么矜贵,只可惜命不好啊。”管事的一脸轻蔑啐了一口。 苏十三的眼珠由漆黑变成了暗红,涣散的瞳孔占据了大半眼眶,那冰冷刺骨的眸光轻飘飘扫过来,待他毛骨悚然,遍体生寒的时候,忽而勾唇诡笑,转身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出老远,管事的才回过神儿来,好半晌方拍着胸脯呢喃:“这小贱种真邪了门了,竟活生生像是从幽冥池泡出来的恶鬼一般!幸好他去了就回不来,否则叫人日日睡不安寝!” 赵敏儿一路不言语,神色平静,怅然若失,出了城门方反应过来,急问车夫,“这是要把我们送到哪个庄子上去?”告辞出来的时候老祖宗也没给个话。 “去赖家庄。”车夫甩着马鞭答道。 赖家庄并不是属于赖家的庄子,庄头是赖家村的村民,不过近些年,赖家庄有了脱离侯府的迹象,那庄头是个赖皮,欺男霸女,行恶乡里,近几年月银贡物也不及时交,要叫也是缺这少那,也拿他没法子。 赵敏儿也听过丫鬟小厮私底下的讨论,立时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娘你怎么了?”苏十三拍拍她肩膀。‘儿啊!咱们这一去可是凶多吉少啊……”转身把儿子搂在怀里,赵敏儿边抹泪边说清缘由。 “我还当怎么了。”苏十三轻捻糕点,咬了一口慢慢嚼着,轻笑道,“娘我问你,我是谁,那赖二是谁?” 赵敏儿不解皱眉。 “我看你是被他的恶名吓住了。我是苏十三,侯府的嫡少爷,他签了死契,便是侯府的奴才,他若对我不敬,我打死了他,那又怎样?这世上没有主子给奴才赔命的理儿,就是告到官府,官府也得先赏他一百廷杖。” 将余下的糕点塞进嘴里,他抖落衣襟上的糕点渣,笑得玩味,“恶人还需恶人磨,娘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赵敏儿半是忧虑半是放下心来。 5初到庄子 按理这赖二早该收到府里来信,获悉自己一行抵达的日期,可赵敏儿一行人到了庄口了还无人来接,只这母子二人,看着形容十分凄凉。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赵敏儿张口便骂了一句。苏十三甚是诧异的瞥了自家向来柔弱的白莲花娘亲,似是察觉到自家儿子的眼神儿,颇不好意思的拢了拢鬓间的碎发,方转过身来‘十三啊,娘想开了,你说的对,恶人还须恶人磨。十三,你放心,娘亲会保护你的。’苏十三向来暗红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和暖色。 “哟,赵夫人来啦!对不住,方才在屋中有事走不开,您还多担待着点。”一个身材臃肿,三十岁上下,穿金戴银的妇人从偏门走出,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来。 “你是?”赵敏儿皱眉,心下恐是来者不善。来人虽面上含笑,可神态却十足倨傲甚至不屑。 “我是赖二媳妇儿。”中年妇人扶了扶鬓边快掉下来的金坠子,指着身后一个小丫头,喝道,“你,带赵夫人去正房。” 赵敏儿颇为疑惑,这是打算以礼相待?!让他们住正房/。 可刚一进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赵敏儿面色一变,转身怒道‘这是什么意思!’。 “奴婢是粗使丫头,这些奴婢真不知道哇!”小丫头唯唯诺诺的解释。 “好个毒妇!竟这般糊弄于我!”赵敏儿拨开小丫头,跑到门外踹开偏房,指着赖二媳妇儿,怒道,“屋子里全是霉味儿,你是何居心?!怎么着,真当自己是这赖家庄的主子了?跑到本夫人头上撒野,你可真是能耐了!” 赖二家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站起身子来,把肥硕的身子在窈窕的赵姨娘面前一站,颇有干架的样子’我是奴才,你也不是什么主子,都被打发到这里来了,还摆什么架子?老娘不吃你这套,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还不够老娘塞牙缝儿呢!‘ 苏十三将赵敏儿扯到自己身后,一脚把个二百斤重的妇人踹飞三丈有余。末世人不讲君子之道,脾气上来了见谁宰谁,管你男人还是女人。二百多斤的肥肉摊在地上,颇有种喜感,赖二家婆娘趴在地上,半天没起得来。 忽的一恶犬从门口飞奔过来,张着血盆大口,流了一地哈喇子,赵敏儿惊叫倒退,苏十三却不避不让,待那恶犬近了身子,伸手捏住了它的咽喉,硬生生的将喉骨捏碎。狗连挣扎也没来得及,就没了生气。 赖家婆娘骇的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刚从外面回来的赖二听见响动跑过来,只见苏十三正将狼狗扔在地上,手拿一刃,在那红红白白的脑浆里翻搅,似在找什么东西。 “没有?!”苏十三将手从脑髓中抽-出,颇为失落。杀丧尸,宰变异兽,然后敲开脑袋找晶核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性动作,突然没了晶核,还怪不适应的。 赖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三姨太说只不过一对孤儿寡母,这,这真不是吃人的怪物? 苏十三眼中血色弥漫,嗅着血腥味,他的神经系统非常躁动。扭头看着门口坐在地上的赖二,空洞的瞳仁,冰冰凉凉,毫无生命迹象的眼神骇得赖二身子直抖,裤裆里弥漫出一股尿骚味。 莫说他们,就连赵敏儿也都脸色发白。 苏十三闭眼,安抚着体内的嗜血因子,再睁眼,眸中已是漆黑一片。转头,对赵敏儿笑得乖巧,“我饿了,今晚吃狗肉!” 赵敏儿也只是一怔,管你是妖是魔,反正是我儿子我就护着。便立马就恢复正常,冲瘫软在地上的二人呼喝,“没听见吗?我儿子要吃狗肉!” “是,是。。夫人”赖二忙应了,却哆哆嗦嗦的站不起来。 苏十三瞥一眼,直起身来,漆黑的瞳仁盯着赖二‘换房!’赖二立马站了起来,往正房奔去,生怕慢一步,被开了脑瓢。也不管地上晕着的婆娘。 6整治恶庄头 话说这赖二也是庄子里的地头蛇,平日里耍横耍惯了,这劈头盖脸,连声招呼都不打的突然间冒出苏十三这么一号人物来,愣是单单从气势上,就被吓了个八成。刚刚把换屋里陈设的命令发下去,一直沉浸在苏十三血窟一般空寂,了无生气的眸子中的赖二慢慢整理好了心绪,狠劲儿爬上心头,格老子的,管你是人是鬼,到了我赖二的地盘儿,还这么横,明面儿上我弄不死你,.............撇过院子中央的夹竹桃树,赖二油光泛亮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毒与算计。...................................................................................................................................................................................................................................是夜,刚刚吃了热腾腾的炖狗肉,拿了把蒲扇在院子里纳凉的赵敏儿正惬意的闭眼假寐,忽的感觉头顶似是有人,猛一睁眼,却是满脸横肉的赖二,眼里的贪婪欲色欲还没来得及消散,赵敏儿皱眉。赖二刚拿了盘糕点准备给赵敏儿母子送去,甫一进院,便是见了一幅美人夏日憩凉图,冰肌玉骨,甚是勾人儿,再一想自家那凶恶的婆娘,天天涂脂抹粉,那大金链子整个儿的往头上身上披挂,不是穿红就是带绿,自己出去逛个窑子也不得安生,哪里抵得上这美人儿,等我了结了那见鬼的小子,在好生的享用这美人儿一番,想着,便是满脸淫笑。刚出庄子溜达完回来的苏十三刚一进门儿,便瞧见了自家老娘一脸憋屈的瞪着她身子前面一脸龌龊的肥壮男人。’呦呵,今儿可真是赶巧了!真是什么猫啊狗啊的都来招惹小爷。’听见背后凉嗖嗖的声音,赖二脊背一僵,今儿个下午背后这人的血腥样子可还是十二分的刻在脑子里呢。缓缓转身,脸上堆笑‘少爷,您这是去哪儿了,小的来给赵夫人送点吃食。这便要走了。’说罢就疾步要走,似是后面有虎狼追赶。苏十三空荡荡的白色衣角随着夜风沁沁晃荡,殷红的嘴唇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就在赖二左脚踏出门槛儿,右脚抬起之时,凉测测的声音响起‘站住’赖二一僵,僵硬的转头过来,看着院子中央不似真人,笑得鬼魅的少年开口,颤颤巍巍‘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小的立马去办。’‘拿桶酒来,五加皮。‘被空洞的眼睛盯着,好似一团黑雾,赖二就算在肉疼,也硬生生挨了下去,五加皮啊!千金难求的上品,自己也就藏私了一瓶,怎么就被他知晓了。不过,你既然要喝,老子也不介意你抱着这桶酒下黄泉!眼神中散过一抹阴毒。 看着赖二的背影,苏十三斜倚在院子角落的软榻上,心下轻笑,五加皮酒,堪称最古老的贡酒。是由多种中药材配制而成,关于它的配制有一段段优美的传说。 传说,东海龙王的五公主佳婢下凡到人间,与凡人致中和相爱。因生活维难五公文提出要酿造一种既健身又治病的酒,致中和感到为难。五公文让致中和按她的方法酿造,并按一定的比例投放中药。在投放中药时,五公主唱出一首歌:“一味当归补心血,去瘀化湿用妾黄。甘松醒脾能除恶,散滞和胃广木香。薄荷性凉清头目,木瓜舒络精神爽。独活山楂镇湿邪,风寒顽痹屈能张。五加树皮有奇香,滋补肝肾筋骨壮,调和诸药添甘草,桂枝玉竹不能忘。凑足地支十二数,增增减减皆妙方。”原来这歌中含有十二种中药,便是五加皮酒的配方。五公主为了避嫌,将酒取名“致中和五加皮酒”。据秦汉时期的〈申农本草经〉载,“鲁定公母单服五加皮酒,以致不死”。。。。如此美的传说,这酒必也并非凡品,只是末世听几个附庸风雅的富家公子谈及过这种酒,现在随便拿来说说,不想这小地方还真有,这些年这赖家庄收刮的可不少。 7整治恶庄头 另一厢,赖二掐着几把夹竹桃枝叶,一脸肉疼的在酒罐子里翻搅,边搅着手中罐子里的酒液,眼中却是泄出算计与阴毒之色。。。。。。赖二抱着酒坛进门后躬身作揖,极力低着头,半是紧张半是期待。 苏十三瞥了赖二一眼,一手勾过酒坛,端至鼻翼轻嗅,唇色殷红,糜烂的桃花打着旋儿落在苏十三的眼角唇边,样子艳极,却又有着一种残虐的美感。 “你过来。”苏十三勾了勾手指。 赖二飞快瞥他一眼,见他眸子隐隐泛着血色,心下便是一颤,却又不敢违逆,一步一挪的近前,强笑道,“爷有何吩咐?” 苏十三不言语,殷红的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再赖二眼里却是比那催命的地狱无常更是可怕,苏十三拽住赖二的发髻便往酒坛子上撞,砰砰砰的闷响不绝于耳,直撞了一二十下方才罢手。 反观赖二,他额头磕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鲜血顺流而下,隐隐有白色的脑仁显露,面色扭曲,剧烈的疼痛叫他恨不能立时死过去,但这痛却见了鬼的让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骨子缝儿里,也昏死不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赵敏儿脸色惨白,表情惊骇。 苏十三阖眼,嗅着这甜美的血液气味,再睁眼,方才满眼的血红已消失不见,仍旧是平日里黑漆漆了无生气的瞳孔。 苏十三前世本就是学医的,嗅觉又灵敏的出奇,故一闻便嗅出了浓烈酒香中的夹竹桃汁液的味道。 夹竹桃,世界上最致命的植物之一。只需一片叶子就可致一名成年人死亡,哪怕只是极少地接触嫩枝、花朵或浆果都有可能致人死命。 虽自己的身子百毒不侵,不过这存了害他之心,呵呵,他苏十三从不自认为什么好人,讲求宽容,让人一条生路,胜造七级浮屠。你既有胆子招惹爷,就得做好付出同等代价的觉悟。赵敏儿咽了口唾沫,正待询问缘由,赖二家媳妇儿听闻动静急奔入内,抱着自家夫君怒骂,“敢问十三爷我家男人究竟哪点做得不对,叫你一来就下死手?若不给我个说法,咱们公堂上见!” 苏十三睁眼,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赖二家的心里发毛,踌躇半晌终是没敢乱动。在她眼里,苏十三无疑是只恶鬼,稍一近身就有可能被生吞活剥。 “你不过来,我如何给你交代?”苏十三慢条斯理的整整袖口。 赖二家的没敢上前,反而后退了两步。 “过来。”苏十三身子坐正,眼中血色再起。骇的赖二家的腿一软,哆哆嗦嗦的靠在门上。’来,喝一口。你就可以走了。’把酒坛子递到妇人面前,苏十三笑得玩味。尽力压置心下的狂躁。 难道是知道了?!赖二心中一阵惊疑。亏他为防事情暴露,安排了好几个仆役替自己背黑锅,如今竟一个都没用上。活了五十多年,他从没碰见过这等浑人,遇事问也不问,查也不查,认定是谁上来就下死手。这处事方法也太简单粗暴了!赖二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声喊道,“不要!”‘不要?’苏十三扭头眸中血色渐深,‘那你来!夹竹桃,你倒是见识多,晓得这玩意儿毒性强。’ 他俯身,两指捏住头上血糊糊的赖二下巴,无甚耐心的就把酒倾倒进其嘴里,酒液乱溅,溅进了血肉模糊的那出儿,赖二顿时疼得直翻白眼儿,形容好不凄惨。 听见这席话,赖二惊了又惊,这夹竹桃气味和在浓厚的酒香中,便是神人来了也分不出啊。 赵敏儿听清楚了前因后果,也顾不上害怕纠结了,站起来就把跪地上的赖二一脚踹翻在地上’你这狗娘养的,竟妄图谋害我儿,可真真是蛇蝎心肠。’ “十三爷饶命!夫人饶命!”赖二爬将起来,又跪在地上,砰砰砰直磕头,“不是奴才贪生怕死,奴才也是为十三爷着想。奴才一家子在这儿颇有根基,三教九流,交际十分广阔,故而办事亦非常便利。奴才的命如今都拽在三爷手里,焉敢不为三爷出力?日后科举为官定然用得着的!只要三爷大人大量饶了奴才,奴才愿为您效犬马之劳,太太那里也帮着糊弄过去!求您开开恩吧!”话落,又是结结实实几个响头。 思量片刻,苏十三摆手,语气平淡,“滚吧。没有下次。”‘等等。‘刚爬起来拖着自己婆娘往外走的赖二忽的停住,别是反悔了,哭丧着脸,面色惨白,却听着后面‘1甘草15钱绿豆30钱水煎,分2次服,2人参,麦冬各9钱五味子6钱,水煎2次,混合,分2次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喝了有夹竹桃汁液的酒,忙不迭的下去备药去了,心中自是对苏十三感恩戴德。 赵敏儿似乎心有不甘,到底没驳了儿子脸面,冷哼一声算是过了。苏十三看着赖二的背影,眯眼远望京城,侯府,不顾花茎上尖利的刺儿,将几朵月季拽在掌心用力揉碎,暗红的花汁从指缝沁出,白皙有淡青色血管的手腕混着血色的花汁,妖异魔魅。 8整治恶庄头 经了昨晚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儿金陵都知道这地儿出了个比赖二还凶悍十倍的人物,庄子里的众人见庄里最恶的两位都倒了,看着苏十三都带着点儿胆怯。赖二养了个把月也就痊愈了,亲自来正房谢了恩,那态度卑微的跟孙子一样。他婆娘断了两根肋骨,如今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没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了。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十三爷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横起来能叫阎王绕道,不要命起来……赖二摇摇头,不敢尝试。他算是服了,彻底的服了。就这样在金陵相安无事,惬意的度过了几个月,却也终究磨不过苏十三体内的暴戾因子。虽说山清水秀,这般惬意的日子是他上辈子的终极梦想,但真过上这日子才发现,原来血腥和杀戮早已刻入骨髓,未曾有片刻抽离。哪怕换了时空,换了身体,他依然还是那个灵魂狂躁不安的苏十三!.................................................................................................................................................................................................................................... 这几个月来,赖二和他婆娘可谓是把苏十三娘儿俩当着祖宗来供着,这天,苏十三刚从外边儿溜达完回来,就见赖二远远就在门前候着了,脸上的表情,激动,欢喜........可真真是五彩斑斓,苏十三斜长的眉毛一挑,唇角轻扬,这是........见鬼了!也无怪乎苏十三会这么想,这几个月来,赖二和他婆娘在自己面前可谓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噤若寒蝉。今儿这表情还真是头一回。还没待苏十三踱步过去,赖二就一提溜衣摆,向着他奔过来,那肥硕的脸上明晃晃的兴奋让苏十三不由得多瞧了他几眼。‘十三爷,爷,今儿个庄里来大贵客了,你猜是谁,是你外祖父派来的大公子,也就是你大舅,夫人的大哥,要把你带回京城享福呢。’赖二很想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激动,不过,那挤成一团的五官中的那喜色是掩也掩不住。自己那传说中的外祖父终于知道自家女儿情况了呢,这虎威将军府倒是速度快,不知这侯府现在是怎样的光景。垂眸轻笑,硬生生把旁边的赖二看愣了,他奶奶的,看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第一次知道男人可以长的比女人还美。还没想太多,瞥见苏十三空洞的眸子,硬生生把方才升起的一丝迤逦压了下去,他可没忘记自己眼前的这人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不,说是恶鬼还不够,他就像是上古凶兽一般,吃人不吐骨头,连皮带渣的都能给你吞进去。感受到身上凉凉的视线时,赖二腿一抖,更是坚信了自己的想法,妈的,要是再来一次,自己一定离这个人形凶兽越远越好,越远越好。‘呦,今儿这是哪家的贵客?'赵薛刚拿起茶杯,就听见门外传来一珠玉落盘般清亮的声音,甫一抬头,却见门外却见一少年一双细长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潋滟。绛红色的衣袍非但没落了俗气,反而穿出了热烈而张扬的味道,苍白的皮肤、艳红的嘴唇,极致的白与极致的红形成一种强烈的冲击力,令人看了头晕目眩,心如擂鼓。 9将军府来人 赵薛心里暗衬,这传言中的痴傻之症莫非是侯府那帮龟孙子瞎扯出来的?苏正,你竟敢迫害我赵薛小妹与亲侄至此,给老子等着,待回府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苏十三跨进门槛,嘴角轻勾,见座上是一位刀眉阔鼻,面上泛着古铜色,一身玄色衣裳紧紧裹在身上一种军人的凛然正气与久居沙场的煞气,空洞的黑眸闪过一丝赤红,这一种感觉,和末世的佣兵何其相似。苏十三挑眉,这种灵魂深处血液的沸腾跃跃欲试的躁动,真是令人兴奋,镇北将军府果真名不虚传。悠闲的随处寻了一椅子坐落,双眼一叠,捏起盘内顶端的一块桃酥,在碟子边缘轻磕桃酥上附着的糕点屑,殷红的唇角轻张,“若不曾猜错,阁下便是我母亲的兄长赵薛,也便是,我的舅舅?”将糕点放入口中抬眸,漫不经心的看向主座上的男人。赵敏儿柳眉倒竖,“混小子,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给老娘站起来!”像是换脸似的,“大哥,别介意,十三儿就是这么个混小子,不分长幼。”马上一脸笑意,温柔的转身朝自家大哥解释,苏十三看着自个儿亲娘的“不分亲疏”,撇撇嘴角,直视向主座的男人。赵薛方才并不答话,实则暗自心惊,自己的气势自己知道,长年在军营里泡大,自十五岁就跟随父亲上阵杀敌,通身尽是血煞之气,连自个儿亲妹妹也自小便与她二哥亲近,对他这个兄长避之不及,生怕在自己面前做错了事儿,可这第一次见面的侄儿确实悠闲自在,丝毫不受影响,更甭谈面露惧色,噤声不语。心下甚疑,本以为他是强做镇定,当看到少年的眼睛时,心下巨震,苏十三的眼睛遗传了其母赵敏儿的桃花眼,艳丽至极,相貌本是一个弱冠玉面儿郎,可细看之下,那双眸子竟毫无一丝色彩,黑漆漆一片,在酷热的盛夏,硬生生让人平添几丝寒意,盯着你的眼神,就像在盯着一件死物,活生生像那幽冥厉鬼还了阴,上古神兽了附身。这要是放到战场上,必是又一员不可小觑的猛将,若是走了邪道,怕是又一大祸害,无人能降。就连自己也看不清眼前少年的深浅。赵薛浸染军队多年,心性也不简单,当即收敛了神色,淡淡的对自己妹子道了一句“无妨”,便又与堂下少年的眼睛对上“十三,是吧,我是你母亲的兄长,按辈分是该唤我一声舅舅,今儿个我来金陵是奉了你外祖父之命来接你跟你母亲回将军府,在这穷乡僻壤的安置你们娘儿俩,这苏正这王八糕子忒是欺人太甚,咱赵家子弟绝不能被这下作东西欺了去,待回京之后,舅舅跟你外祖父必为你们母子二人讨回公道,定轻饶不了苏正那混货 10将军府来人 苏十三听闻这番言语,轻呷了一口茶,垂下眼皮子,眼底闪过一丝趣意。先几句还文绉绉的,后几句,那骨子缝里汉子的躁性便揭了出来,看来这名义上的舅舅脾气也是个直来直去的莽汉,不过,苏十三在末世见惯了虚与委蛇的人,见了这直来直去的脾性就真切的喜欢。咽下口中的桃酥,接过身旁丫鬟递上的娟布,将手指上粘的糕点屑擦掉。‘舅舅还是先将母亲带回京城,十三还想在外乡游荡几个月,三月之后,我会回来拜见老爷子。’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引得在场的几人均是变了脸色。‘你个小兔崽子,几天不管教你,你还想上房揭瓦了!跟老娘一起回去,这地儿风吹日晒的劳不死你个死心眼的’苏十三话刚一落下,赵敏儿腾的一下站起来,就开骂。不顾她哥赵薛在身后看她惊诧的眼神,赵薛心中暗自又给苏正记了一笔,能把我原先文弱的妹子弄成这副德行,定是欺负的狠了,看回京老爷子不弄死你!而在苏十三背后站着的赖二,赖二家婆娘,均是双目一滞,脸上刚还兴冲冲的神色顿时刷的就下去了,这不是开玩笑么,还得伺候这煞神三个月。门外侍着的几名仆人均是压低了头。暗搓搓的想:十三爷不走,又能少看几个月赖二的脸色了。 气氛一时间诡异了起来,苏十三却依旧是闲适自在,捡了一块糕点往外走,边跟她娘笑嘻嘻地说:“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你担心我。”气头上的赵敏儿见了儿子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也是气笑了,拿他没办法。便转身跟她哥赵薛问起了赵老爷子,二哥等家人近况,顺带招呼了几个粗使婆子下去准备宴席…… 另一厢,出了门儿,苏十三顺手在树上掐了一柳芽儿,叼在嘴里,心情颇好的在大街上晃荡,举动颇像地痞流氓,吊儿郎当的,不过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斜长的剑眉,一身银纹勾针月牙白底锦袍。活生生一无害的玉面小生,就连叼在嘴里的一根草也丝毫不让人觉得悖礼、不雅,竟是平添了三分邪气,大街上的那小姑娘们窃窃私语,以帕掩面,婀娜的在苏十三身边来回的走过,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苏十三眯起一双眸子,殷红的唇角轻扯,目不斜视,要是这些子姑娘知道这俊俏儿郎不好女色,得伤了多少芳心,苏十三忽的双眼一亮,扔下嘴里的柳芽儿,颇有兴致地快步向前走去,前面一大群人围成一圈儿,叫好声,不绝于耳。拨开外围的几个人,往里挤,看的正兴奋的一七八尺高的壮汉忽的被人挤了一下,一趔趄差点撞了旁边的人,顿时怒不可遏,开口就骂“个老了的,哪个瞎了眼的兔崽子撞了老子!”一转头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没有半丝光点,跟一潭死水似的,迷漫着一层雾气,直叫人看不真切,像是撞了邪的恶鬼,叫人打心底发怵,大汉嚣张的声音低了下去,脚底板有些发虚,被苏十三死定定的盯着,大汉别开脸,不去看苏十三的眼,嘴里咒着“真是晦气,娘的”骂骂咧咧的离了去,围观的人正准备看一场好戏,还来不及反应,那大汉便走了,瞬间一片戚戚,唏嘘不已,各自散开,又围在一起看了起来,苏十三淹了淹眼中迷漫的血意,压下体内紊乱的想杀人的冲动,这才向地上瞥了去。 11将军府来人 却见地上一大铁笼子里,一鸡一狗缠在一起,场上鸡毛乱飞,狗吠声声,当真应了鸡飞狗跳那句话。 一絡腮胡子的男人挥着拳头大喊,“黑大王,给我上啊!咬死它今儿个给你加餐!” 苏十三一手摸着下巴,一只脚搭在石头上,一只脚曲起踩在栅栏上,平常涣散地瞳孔此刻显得格外晶亮有神,一瞬不瞬盯着场中战况,还不时打个尖利的呼哨!他脸上的表情有兴奋,有狂喜,但更多的是渴望——对血腥杀戮的渴望。看了鸡爪子牢牢揪住了狗毛,架在皮毛油光发亮的狗背上,一副尖缘尽是往狗眼里啄,狗咆哮着,想把鸡从背上甩下来,却不得而中。最后,鸡大胜!原本皮毛发亮,瞅着特神气,凶神恶煞的一狗,现在缩在角落,任凭主人怎么叫唤,也不站起来,眼里还分明有莫大的恐惧,这条狗,怕是废了。苏十三对那只鸡起了莫大的兴趣,这鸡对上狗,也赢得这么漂亮!看着鸡的主人提着鸡在众人的议论,羡慕中洋洋自得的走出去,苏十三撇撇自己空荡荡的两只手,摸摸下巴,总觉得自己也好像差点什么东西?差啥呢?!这档口,一个手提鸟笼,身穿华服,屁股后头跟着一帮狗腿的纨绔子弟大摇大摆擦肩而过。苏十三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嗐,我说呢!还缺了个鸟笼子。” 到得花鸟市场,寻摸了一只小巧可爱的画眉,挑了个做工精致的红木鸟笼,一并付了银子,提着鸟笼悠哉悠哉晃回了庄子。刚刚提着鸟笼回了庄子,把鸟笼子递给门口小厮,努努嘴“挪,”把这小家伙给爷喂好了!争取多长几斤肉!刚把鸟笼子接过来的小厮手一顿,还是面色如常的把鸟笼子提在手里,内心却是崩溃的,十三爷,庄子里的狗都被你吃了,你不会是又看上了这瘦不啦几的小鸟,想尝尝画眉鸟?! V 正当口,赵敏儿风风火火的跑来,见了苏十三就是一顿好骂“”你个死小子,去哪儿疯去了!”又一脸开心的说着“今儿个,你舅舅给咱带来俩厨子,听说是专爱做美人食,都摆桌子上了!就差你一个!”甫一进门,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苏十三双眼一亮,待婢子们揭开锅盖,好家伙,一盘菜形如皓月,还未尝便很有食欲,一旁侍立的厨子见了,露出笑意,开口讲菜:“此菜名为西施故里,中间点心称为“西施舌”。得用吊浆技法,先用糯米粉制成水磨粉,然后再以糯米粉为包入枣泥、核桃肉、桂花、青梅等十几种果料拌成的馅心,放在舌形模具中压制成型,然后汤煮即可。”见苏十三又把眼睛移向邻一道菜厨娘便索性一次性做了解释 “这道菜叫西施虾仁,它用虾仁、鸡蛋清、鲜奶、火腿末及猪油、精盐、味精、黄酒、麻油、胡椒等材料烹制成。此菜色泽奶白、品味鲜嫩、爽滑适口,故名西施虾仁。” ”这道菜名为貂蝉豆腐,也就是我们常见的泥鳅钻豆腐,又名“汉宫藏娇”。这是江西民间流传的一味佳肴,制法特别,味道很好。,这过程也是相当逗趣呢!那泥鳅在热汤中急得无处藏身,便钻入冷豆腐里去,结果还是逃脱不了烹煮的命运用用豆腐煮熟的泥鳅不仅其肉细腻柔嫩,更是有种入口如豆腐一样的爽滑感觉,味美味鲜,汤汁腻香。还有这……””得了,别说这有的没的了,快点布菜,真香呢!”黑漆漆的瞳孔散发出别样的光泽,像一头饿狼看到很多待宰的肥羊,在一旁早已不想再听厨子磨叽的赵薛立马称着这句话,吩咐布菜开饭,娘的,军人又和酸不啦几的书生不一样,讲这些子菜名儿有个鸟用,还真别说,这侄子,真对他胃口,苏十三抬起泛光的黑眸,眼底闪过一丝乐意,这吃货碰上吃货,往往不需要什么旁的东西,便可纳对方为知己好友。 12恶惩厨娘 落座后,好像,饭菜里有别的味道呢!苏十三不动声色的眯着眼盯了眼垂头退至一旁的厨娘,见其手指在其衣襟处绞的青白,周身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顿时心下了然,黑漆漆的眼底深处血意翻涌,阖眼再睁开后,眼中已无一丝异色,只是黑漆漆的,弥漫着一盛雾气,让人看了心里发慌,苏十三若无其事慢条斯理的拿起碗沿边的筷子,却也不动筷,只轻轻拿着筷尖在碗沿敲打,敲打声一声接一声,不急不慢,像猎人端着枪,在无处可逃的猎物身后悠闲漫步,掌握着死亡的旋律,赵薛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军旅多年,虽贵为将军府嫡子,也并未尝过这等新奇的菜式,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刚夹起一块豆腐,要往嘴里送,一道劲风袭来,也不愧是军队多年的悍将,反应迅速,却也差了那么几分,刚要闪躲,就觉虎口一阵闷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筷子掉落在桌子上的拍哒声,赵薛心下骇然正想拔刀以为是刺客来袭,却见桌子临一边苏十三手里把玩着几颗花生米豆子,冲自己笑的一脸玩味。赵薛一头雾水,见自己面前掉的筷子旁边,散落着一颗花生米,还微微晃动着,刚刚打到自己手上的是一颗花生米,?!开什么玩笑!这得多大的力道喝多刁钻的手法才能用这么点儿大的东西袭击成功自己,一番不敢置信之后,还抱着几分侥幸的问道“十三儿啊,这花生米是你……”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哦,刚刚扔着玩儿的,舅舅别介怀!”赵薛一脸面瘫的坐下,心下吐槽,尼玛啊,十三你多大啊才,这是十几岁的孩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吗!怕是自己都不是十三的对手啊,瞬间觉得自己二十几年武功白练了!(赵薛心里仰天长叹,不公平!)现在的赵薛完全认知不到自己是长辈,手里的筷子被自己侄子打掉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倒是赵敏儿坐不住了,啪嗒一放筷子,纤纤玉指揪住苏十三的耳朵,一扭“小兔崽子,你敢不敢再混点,坐下来吃的好好的,抽什么风,赶紧跟你舅舅道歉,你舅舅大人有大量,一定会原谅你的,赶紧的!”话里虽是骂着,明眼人却都看的出来,这话里赤裸裸的维护之意,赵薛看着自家妹子防狼似得样子,心里更是憋屈,都瞎了眼了么,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好吧,瘫着张脸任由赵敏儿打量。现在苏十三身后的赖二叹口气:唉!这世上能降住苏十三爷的恐怕也只有赵夫人了,要是自己上去拽下十三爷的耳朵,估计还没碰到就被分尸了,头扔出去喂狗了,想想这种场景,赖二摸了摸顿觉凉飕飕的脖子,恶寒的瑟缩了下肩膀,那场面,还是别想的好,只是想想,一瞥见自己正前方十三爷那一双美则美矣,但冒着丝丝寒气和诡异的眼睛时,就腿有点发软。不过,十三爷平时不是最爱美食么?今儿个怎舍得白毁了一桌子菜,难道?赖二狐疑的盯了一眼桌子边三尺左右站着的厨娘一眼,叫她头脑冷汗,嘴唇紧咬,赖二收回眼神,低下头,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嘴角抽搐了下,别是他想的那样吧,他可没忘记自个儿上次下毒被十三爷给差点开了瓢。现在想想还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呢! 13恶惩厨娘 苏十三开口,扭向一旁的赵薛;’舅舅,这厨娘是什么来头?‘赵薛只见少年逆光看来,斜飞入鬓的剑眉,细长的桃花眼里蕴染得点点墨黑光晕,眼眉微挑,带着丝丝邪气,说不出的危险却又足够吸引人,一身绛红色衣袍,非但没有落了俗气,倒穿出了极致的风采。竟是呆愣了片刻,身后贴身小厮元宝轻咳了一声,默默扭开脸,主子,你的高冷呢。。。。从元宝的轻咳声中反应过来,赵薛一手握拳,抵在唇上假装咳了几声,掩饰方才的走神,这才出声;’这厨娘乃是舅舅路上所搭救的一名普通妇人,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被几个匪人劫了身上的财物,我便寻思着,正巧她也会做几样小点心,顺路给你们娘儿俩带来做点新鲜吃食解解馋。‘苏十三眼底露出一抹玩味,应了一声,便转身看向一旁强自镇定的妇人,妇人本就心里有鬼,正打心眼儿里的发着虚呢,突地被苏十三这么一看,心里越发没底,却绷紧了面皮,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生怕有一点点情绪波动坏了大事,见苏十三向他招手,心下微紧’你是什么地方的人?‘那妇人听闻苏十三如此问道,心下募得一松,还好没发现,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堆着奉承的笑,心下暗衬,也多亏的大贵人给自己准备了一套说辞,想想事成之后的100两银子,就觉得喜滋滋的,瞬间冲散了方才的紧张,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淡淡喜意,苏十三不动声色的看着,想拿我苏十三的命换雪花银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妇人开口’贱妇是戚水县太古村的一普通本分的农妇,只是去年发荒年,丈夫死于流寇,留下我一孤寡妇人,家里几分薄田也被乡里恶霸夺了去,只得带了少许盘缠准备上京投靠亲戚,谋条生路,哪知路上竟。。。。‘。。。。苏十三本就黑漆漆的眸子如一潭死水什么也看不出来,眼尾上挑,殷红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来,只是另人觉的心底有点发寒,明明是数九的天气,却感到自己掉到了冰窖里似的,厨娘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仍不自知,见苏十三没任何动作,便走上前去给苏十三布菜’小主子,你尝尝这西施乳,这可是我独家秘方,味道很是鲜美呢。‘赖二看了看赶着来送死的,摸摸鼻子,垂下了头。苏十三的眼球逐渐爬上了血丝,纹路蔓延,夹完菜放在苏十三面前,厨娘转过头来,正想再说几句的时候,一回头就撞进了一双如幽冥恶鬼般可怖的眼睛里,失声尖叫了一刹那,立马反应过来,捂住嘴,只不过眼里的惊惧显而易见,两只眼球都快突出来了,瞪得溜圆,苏十三挑眉,笑得漫不经心’呦,受惊了,来,尝几口,压压惊。‘说着,把刚刚厨娘给他夹的菜递到了那妇人面前,夫人反射性的朝后退了几步’不。‘说出口自觉反应过激,怕苏十三误会,又连忙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老奴只是贱命一条,怎敢吃在主子前头,那岂不是要老奴天打雷劈吗?‘苏十三眼底血意渐浓,修长的指尖缓缓叩击着碗沿’吃,身为奴才,听主子的话是天经地义,主子要你吃,你就得吃。‘妇人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老奴实在是卑贱,不敢吃在主子前面,这是大不敬的罪。‘苏十三收回碗,一只脚撑在椅子上,一只脚斜搭在地上,身子向前微倾,两手交叉,把玩着手指,一根又一根,像是艺术品一般,这双手看起来很薄,手指修长,骨节不像一般男人一样粗硬,却也很明晰。指尖很细,指甲修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可就是这么一双手,是在血中泡大的。苏十三专心的盯着自己的手指,也不去看那妇人,’喔?当真是我误会了你。‘妇人听了,心下一松,兀要答话,便觉得额角一股钻心裂甲的疼,反射性的用手抱头,一挨着,便又是一阵鬼哭狼嚎,赖二在一旁看得真切,那妇人手往上一抬,手指头戳进了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那处,头上还挂着方才碗里的西施乳,原本白嫩的豆腐糊到了伤口处,一股脑的顺着粘稠的血往下流,看着红白相间的如那脑髓脑浆子和在了一起,门外候着的几名丫鬟均是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此起彼伏,赖二朝自己身后的得力助手蛤三使了个眼色,到底也是一等一得混人,见了这场面也只是脸色煞白,脚底板有些发软,想呕,见赖二冲他使眼色,心下大松,终于能寻个借口出去了,于是赶忙的拖着略带虚软的步子疾走了出去,安顿那几个丫鬟。。。。。。。。。。。。。。。。。。。。。。。。。。。。。。。。。。。。。。。。。。。。。。。。。。。。。。。。。。。。。。。。。。。。。。。。。。。。。。。。。。。。。。。。。。。。。。。。。。。。。。。。。。。。。。。。。。。。。。而房间里,则又是另一幕场景,妇人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血呼呼的一片,赵敏儿脸色发白,不过相信儿子不会平白无故的伤人,只是这血腥的场面,饶是赵敏儿也算得上是个心理强悍的也难免有些隔应想出外头避避。赵薛仍是脸色如常,只是也觉得胃囊有些不舒服,征战多年,原本以为见了在血腥的场景也会一笑而过,只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也太。。。这场景估计叫他以后再也不会对豆腐这种东西有任何食欲了,只是侄子怎么突然对一妇人发难,赵薛此时完全不觉得苏十三的做法有什么出入,,只是下意识的相信苏十三,已经把苏十三真正当作了自家人。赵薛虽常年在军营,不比在朝堂上的阴谋算计,但也是个心思明净之人,一双虎目扫过桌子,在联想妇人先后的动作,瞬间脸色黑沉。苏十三也顾不上去想别人什么反应,许久未见血的他看着满地打滚的妇人,眼珠赤红,骨子缝里的躁动与屠杀的快感在体内翻搅,离开末世到了这个世界几年了,他骨子里仍还是那个喜欢杀戮的苏十三,直起身子,在妇人面前蹲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呵?!好男不跟女斗?他苏十三的字典里就从没有过这么几个字,只要犯了我苏十三的忌,管你是男是女,他苏十三眼里,从没什么男女性别之分。 14恶惩厨娘 揪住妇人的头发,苏十三也不言语,嘴角的笑容忽而变大,拽住妇人发髻便往地上撞,砰砰砰的闷响不绝于耳,直撞了一二十下方才罢手,心中念念有词道:现在不是末世,不能太过暴躁,要温和一点!温和一点! 。。。倒在地上的厨娘可一点也不知道苏十三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她额头磕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鲜血顺流而下,当真看不出人样,脑仁似乎被碾碎捣烂,糊成一团浆糊,剧烈的疼痛叫她恨不能立时死过去,却又因为太痛了反而无法如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厨娘现在心里一点别的心思都想不出来,只觉得脑仁抽得生疼,连想解释的话都缩在喉咙里,冒不出一丝星儿来,旁边的赖二看着,顿时觉得自己的脑仁儿也疼了起来,十三爷,谁像你这么个审人儿,这人还没说半句话,就得先翘辫子。不过,待赖二看见苏十三眼中泛的血雾以及显而易见的快感?!快感。。。之后,默默移开了眼睛,几年下来,他都习惯了。闻着血液甜美略带腥味的气息,苏十三闭上眼,眼底的风暴慢慢平息下来,眸色恢复正常,开口道‘说,是谁安排的你下毒?’妇人眉头面部扭曲,眼泪鼻涕一股的下,半个字说不出来,苏十三笑容扩大‘哦?不说!’说着扭头招呼着‘赖二!’正在一边默默隐藏自己存在感的赖大庄头,忽的听到那金属质音的凉凉的声音,满身的肥肉不可抑制的抖了抖‘娘了戈壁的,自个儿今儿个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让这煞神祖宗给惦记上了吧!但还是讪讪地抬头,一脸横肉想装可爱却和本身的粗莽汉子气息起了严重冲突,只给人想笑的冲动’十三爷,您有什么吩咐。’苏十三眼里笑意更盛,赖二心头乱跳,爷,求您别笑了,您不笑还好,一笑保准谁又要遭殃。‘拿桶烈酒来!’苏十三淡淡的吩咐道,看不出有什么心思。赖二从自己的小心思中走了出来,应了一声,赶紧麻溜的下去去取,地上只中年妇人蜷着翻滚,血迹糊了一地,还有白生生的豆腐脑,红红白白的,看着怪吓人。赵敏儿咽了口唾沫星子,冲自家周身围绕着一层戾气的自家儿子唤道‘十三,这厨娘可是犯了什么事,这出了人命可怎生得好,下手也悠着点儿,别在官府那儿不好交待。’虽心里害怕,吐出的字看似怕招惹是非,却字字充满包庇维护之意,苏十三听的心下一暖,眼底生出闪过一丝温情,在上一世自己从睁开眼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里了,从不知道爹妈是个什么物件,孤儿院人人冷漠,弱肉强食已是常态,到了末世的那一天,自己只不过从别的大孩子手中抢食物填饱肚子,变成了从丧尸手下抢夺生命,每天刀口舔血的日子,让他对鲜血迷恋至深,忽到了一个比之末世太平太多的世界,这亲情的感觉,也不错。’爷,酒来了。‘赖二颠着一身肥肉和另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抬着一桶酒进来,把酒放在地上,赖二擦了一把汗,招呼那小厮退下,看着仍在地上蹲着的十三爷,眼底充满疑惑,难道杀人见血也得喝酒助兴?!想想那场景也瘆得慌,抖了抖本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恭敬的站在了一边。苏十三也不急,单手抡起酒坛,直直的灌上了地上嚎叫声渐小的厨娘头上,赵薛眼瞪得老大,面露惊讶,这酒看外型,少说也得300来斤,少说也得两个人搬,苏十三他居然单手就抡了起来,面色如常,看着轻轻松松。说出去谁信啊,一还不及弱冠的孩子,一只手提起了300多斤的重物,这不是开玩笑吗?天方夜谭简直是。厨娘在一声尖利的惨叫后,瞬间面如土色、不省人事、像被抽干了一样横摊在地上。苏十三擦擦手,把酒坛子随意扔在一旁,眼底溢满扫兴,瞬间也没了兴趣,吩咐赖二把人给拖下去,站起身子,拍拍绛红色衣袍上本不存在的灰尘,一撩衣摆,随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对着赵薛说道’舅舅也见了,我苏十三便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素闻镇北将军府讲仁讲义,个个儿英雄好汉,若是容不得我,舅舅也不妨明说,我苏十三这辈子最烦的就是什么忠君爱国的屁道理,什么大义灭亲的鬼话,只要我顺眼的我便护,犯了我的忌讳的,不管是皇亲国戚,都得给我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等着我苏十三去取。‘赵薛听闻心下一震,连忙开口’十三,这种话可不能在京城说,这是要按谋逆的罪算的。‘苏十三挑眉’这世界上怕是还没人能制得住我。‘赵薛听了,刚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出也出不来,脑子里想遍了有能之士,心下苦笑,怕是只有那一位能与十三来上几个来回。’舅舅,我便先不回京城了,还望舅舅好生照顾我的娘亲,最好别让她受了半点委屈,否则,我苏十三也是个混人儿,别将来给将军府惹了麻烦。‘赵薛听了侄子满是威胁的话,一张脸涨得通红,面色微黑,这混小子,我们赵家的闺女回赵家能受了委屈。却又忽的反应过来,’不行,你也得跟我回去。‘苏十三不以为然,开口道’舅舅还是先回去处理些事情吧,这镇北将军府现在树大招风,怕是要被人当了靶子,某些人已经坐不住了,当然别忘了,舅舅可得帮我好生问候一下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告诉他,待我回去之后,另有‘大礼’相送。‘赵薛面色也凝重了几分,也是,今儿的这场闹剧,拿厨娘背后肯定有人,得回去跟父亲商议一下,这群狗日的兔崽子,又开始不安生了。说着也不逗留,着人下去收拾赵敏儿的行李,顺带把昏过去的妇人带上,给她嘴里强灌了些草药,勉强吊着一条命,别半路上死了去。仆役们动作也快,很快就收拾好,马车也在外面等着,赵敏儿望着自家儿子,一脸不放心,欲言又止,到是苏十三走上前,冲他娘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娘,你儿子要实力有实力,要外貌有外貌,总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赶紧回去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到时间了,我去找你。’赵敏儿也是被没个正经的苏十三给气乐了‘你个混小子,照顾好自己。’说着,一双美目扫过一旁站着的赖二,赖二心里的那个苦啊,我的个小祖宗,这十三也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谁敢欺负他呀!待一番交代之后,苏十三望着远去的马车,眼里精光闪过,侯府,慢慢等着吧,好戏马上上演。 15收了个坐骑 。。。。。。。。。。。。离赵敏儿等人回京也有个把月了,秋意渐凉,晴空万里,秋天的风,也是清凉舒爽。赖二正忙得一头汗,心里是奔溃的,递给苏十三一盘新的糕点,苏十三接过,凑到鼻尖深深嗅闻,狭长的桃花眼半开半合,绯红的菱唇似翘非翘,显得极其陶醉。原本还是孩童样子的身形,经了这么几个月,骨架见长,身量已是一个翩翩儿郎的样子了,不复刚来几日瘦弱的样子,裹着一件墨色的缎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一根石青色镶玉鞓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呼啦啦的秋风灌进空荡的袖袍里,身姿真有股乘风而去的飘逸神秀之美,更兼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靡丽之感。赖二知道这位爷一直很美,不过今儿还是被震到了不过心下一丝迤逦也不敢起,莫说他不喜欢男人,就算他喜欢男人,一触及十三爷的眼时,赖二还是抖了抖,再瞄向苏十三时,额角流下一滴硕大的汗水,那双涣散地、漆黑地、幽深地瞳仁直勾勾的盯着你,他的目光里仿佛裹挟着什么无形的东西,一丝儿一丝儿钻进皮肉,钻进心肺,钻进骨髓,把你藏得最深最隐秘的阴私都勾出来,像个能摄魂的无底洞。这份沉郁的气质在那靡丽外表的衬托下竟有种魔魅的吸引力,叫人想看,却也不敢多看。苏十三嚼着口中的糕点,这些日子,赖二变着法儿的给自己弄些新奇小吃讨自己的欢心,这嘴巴里许久未尝着肉味儿了,想着那薄皮嫩肉,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咬一口满嘴吱吱冒油.的感觉就顿时觉得嘴里的糕点索然无味,想着前些日子小厮们下面碎嘴提到无回崖野兽不少,且地势凶险,苏十三不禁意动,连带这一向黑沉沉的眸子也闪过了一丝亮意。‘走,跟小爷去趟无回崖。’正在一旁腹徊着的赖二,听了苏十三这句话,额筋一跳,一脸哭丧的表情,心里的小人默默咬着小手绢,一脸45度望天,无回崖,因有去无回而得名无回崖。想想就背后一阵冷汗,抬头‘十三爷,咱能不去吗?!’苏十三狭长的桃花眼一眯,赖二顿时怂了‘去,马上去,十三爷,属下给您找件衣服去,山里风大。’说完便转身进了内间。心里暗道,这世间啥能恶的过十三爷,就照十三爷这凶煞的性子,想想那双鬼魅的眼睛,赖二顿时摇了摇头,果然,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待主仆二人安顿好,天色渐暗,古代的秋天和现在的冬天有得一拼,已经泛起了冷意,反观车厢内,苏十三身上裹着一张熊皮,屁股下垫着一张虎皮,背后靠着一个软软的棉枕头,怀里捧着一个滚烫的暖手炉,时不时用薄唇抿一口小酒,别提有多惬意了。虽然他身怀异能不畏寒暑,但上辈子受了太多苦,这辈子自然该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不能打丝毫折扣。赖二披着件厚衣裳坐在外面,怀里也捂着烧得旺旺的暖手炉,一路还算平坦,刚出发没多久,行了一两个时辰,忽听拉车的两匹马齐齐嘶吼,然后陡然停下。 苏十三一口酒灌进鼻孔,咳嗽半晌方喘过气来,掀开厚厚的车帘一看,桃花眼闪过一丝兴味,眉眼愈发的轶丽,阻止了赖二对马的呵斥声,赖二一时有些发懵,丈二摸不着脑袋,回头看他,见一向眼睛如雾气般黑沉,没半星子光彩的十三爷眼里的光现在亮得吓人,甚至眼底还有一丝嗜血和跃跃欲试,还有/?垂涎?!赖二看得有些发瘆,转身,却差点没惊的从车架上掉下去,脸色刷地惨白,车架前面一个个荧绿色的光点在慢慢移动,向着这个方向靠近,这是遇上狼群了!苏十三拨开吓呆了的赖二,狼群已近到身旁,蠢蠢欲动,苏十三殷红的唇角在暗色的天中显得异常魔魅,不打一声招呼的跃起进入狼群包围圈,在战斗中,迟疑每一分一秒,都是在给敌人可乘之机,虽说这狼不是什么人,但苏十三在末世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他喜欢尽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不喜欢被动的动手。狼群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也集体愣了几下,苏十三挑眉,抽出靴子中的匕首,在狼群的间隙中穿梭,跳跃起落,动作轻盈,一眨眼便将匕首狠狠插入一匹狼的头部。在一旁默默等着被狼群吃掉的赖二被他犀利的身手狠狠震撼了一把,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跟在十三爷身边的念头,侯府?苏正?是个什么鬼?抱歉,他不知道。同时,静止的狼群被同伴的鲜血刺激到,像是被按了开始键一样,纷纷朝苏十三扑过去,却没一个能触到少年的身体。他快得像一阵风,无形无迹难以捕捉。这绝对是它们遇见过的最难对付的猎物。若是狼群有意识的话,一定会破口大骂,这他妈不符合科学。感谢狼群强烈的群攻意识,它们接二连三的扑上来,让苏十三根本就不用接触地面。快速的在每一匹狼的背部辗转跳跃,耐心的斩断它们的头颅,混乱中甚至有狼不小心抓伤自己的同伴,更削弱它们的战斗力。赖二第一次意识到,暴力和残杀也可以像艺术一样美。少年以快到诡异的速度杀戮着狼群,狼群久攻不下,几欲发狂。在一声威严的狼嚎声中,所有狼停下发狂的动作,一起转身望向声音的方向,苏十三狭长的桃花眼角溅上了一滴血渍,鲜红的血液已经风干凝固化作暗红黑褐色的一点,舔了舔殷红的唇角,愈发显得整个人靡丽危险。手里把玩着匕首,漫不经心的看着正前方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银白身影,身体足有两米多长的庞然大物,它毛发如雪,四肢健壮,威风凛凛,额间有一红色的曼陀罗印记,巧的是,同苏十三一般,一双充满死气的黑眸,直勾勾盯着苏十三,赫然是刚刚这群狼的首领,苏十三看着对面狼王像缎子一样油光水亮的皮毛,眼底一亮,狼王瞬间觉得自己感觉很不好,再对上眼前这个年纪看似还不大的少年时,总有种自己被扒光的感觉。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惹不起还多不起嘛,狼王急吼吼的嚎了一声‘欧。。。’众狼虽心有不甘,但也跟在首领后面,准备撤退,‘诶,慢着!’沁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满满的恶趣味,狼王脊背一僵,忽又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往前迈开步子。有意思,能听懂我的话!,苏十三来了兴趣,赖二则是心里默默祷告,十三爷,咱行行好快走吧,别一会儿这群狼后悔了,您虽然凶悍,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况且还不是四手,是一群狼啊。。。!不过很显然,苏十三并没听到他的祷告,他现在正在饶有兴致的盯着那匹狼。 16收了个坐骑 银狼感受到背后让人,哦不,是让兽无法忽视的眼神,身形僵硬,停了下来,转身,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以及,。。。以及眼底深处微微的瑟缩,这个少年,直觉上让它觉得想要躲避,周身,就连袍角都带着凶煞之气,可偏生眉目还是艳极靡丽,像一束罂粟,,美的炫人心神,诱使你一步步走向,走向死亡,踏着节拍,听来自冥河彼岸的召唤,永堕地狱,灰飞烟灭。。。。银狼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试图让眼前的少年感到害怕,可是它自己也清楚的认识到,这绝对不可能。因为,眼前的少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愈发的亮堂,里面填满了不可言说的志在必得与趣味盎然,苏十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从没像今天这么奇怪,那种血脉相通的感觉,唤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杀与残虐。冲着面前快有自己高的银狼眯了眯眼,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探究,银狼被盯得有些发怵,慢慢,慢慢向后退去,试图跑路。苏十三扯起殷红的唇角,眼底精光闪烁,一手揪住正要后退,蓄势待发就要跑路的银狼的耳朵,触手绵软,苏十三脸上闪过一丝惬意,又伸手摸了一把,银狼身子一僵,背部一弓,身上的毛都像是要炸起来一样,赖二面色一急,这狼王可看上去不是个好欺负的,纵使十三爷身手了得,动作鬼魅,可这狼,长得跟座小山似的,头都到了十三爷脖子那一块儿,纤细泛着不正当的苍白,甚至连淡青色的血管都看得分明,赖二心里揪的老紧,生怕那狼嘴往十三爷脖子上嗷唔一口下去,瞬间来个血渐当场,然后自己也葬身狼腹。赖二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闭眼等了好一阵儿,也没发生什么,周围也没想起自己想象中的凄厉的惨叫,赖二从因害怕挤成一堆的横肉里好不容易睁开了芝麻绿豆一般大的小眼睛,却瞬间睁大了眼睛,十三爷正在那齐他一人高身量的狼背上坐着,银狼虽说忌惮少年给兽的一种绝顶的压迫感,但长期久居王座,也不不容得他人放肆,更何况旁边还有它部下的子民,若今日这狼王的脸面给丢在了这,该怎么去面对一直跟随他的众狼,顿时也气急败坏起来,原本黑雾一般的眸子开始布满血丝,瞳仁里燃烧着火焰,从胸腔里发出“呦呦“的低嗥,白森森的尖利的狼牙凸显出来,一个猛烈的后翻,试图将背上的人摔下去,苏十三挑眉,眼底充斥着不以为然,五指成爪,狠狠揪住身下狼脖颈处的皮毛,甚至刺穿了皮肉,星星点点的血迹从雪白银亮的毛发下渗了出来,蓬乱漂亮的毛发被揪成了一团杂毛。银狼不仅没把背上的人摔下去,背上一阵尖锐的刺痛更是刺激了本就憋屈的银狼,动作更是狂乱,失去了理智,额间的火色印记如血一般刺目,挣扎中背上血色渐浓,苏十三闻着渐浓的血腥味,甜美,苏十三眼底血意渐起,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行,压制住,阖上眼皮许久,苏十三再睁眼,眼底一片清明,身下的银狼还在不断做着无为的挣扎反抗,这些反抗也只能让苏十三嵌进它背部皮肉里的指甲愈发的深入,每次挣扎,跳跃,都让背上的血肉经受一场翻搅,疼得几经麻木。苏十三眼底渐有不耐,这畜生他妈的有完没完了,苏十三快如闪电的扼住它咽喉,五指收拢,银狼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威胁,动作一窒,苏十三瞅准机会,翻身下去,踩在地上,银狼只觉得背上一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逃跑,很快脖子又被扼住,脖颈处被一阵大力袭来,硬生生的压着它的头往下移了好几寸感受到手下银狼的抵抗,苏十三艳丽的眸子闪过欣赏,手下的劲儿又使出了三成,银狼只觉得脖子处好像压了一座山似的,只能往下坠去,头再也承受不住那力道,被一阵大力牵制着头横撞到了地上,也亏的是松软的泥地,昨个儿刚下了几场秋雨,虽没啥大的伤,但那硕大的头颅硬生生扎进土里几寸,雪白的毛发沾上了泥,混着背上那浸染出来的鲜血,有的已经干涸成了红褐色,看着好不凄惨,赖二张了张嘴巴,终是没吐出一个字儿来,今儿又一次让他重新刷新了一下十三爷的彪悍程度,那么大个头的狼说虐就虐,虐就虐吧,还虐成那副德行,又瞅了瞅狼王身后还没散去的众狼,众狼显然也是被惊着了,过了几息,林子里一阵寂静,众狼下意识的后退,不过数步,又看着正中央满身是血的狼王,均是在一旁虎视眈眈,却没一个敢上前的,口中的低吼声,此起彼伏,闻之令人变色。不过赖二现在可不再像先前一般视死如归了,满是肥肉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以及难以言语的崇拜。苏十三盯着在泥地里趴着的狼王,灰褐色的泥土遮盖住了额间的火红印记,看上去分外狼狈。苏十三直直的盯着银狼的眼睛,银狼看着那双眼睛,黑得像无底洞一般,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又直勾勾的锐利的无遮无拦,令人心尖子还在颤动,连忙错开了眸子,正好看见旁边蠢蠢欲动想要进攻的众狼,那双诡异充满残虐的瞳仁在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连忙仰颈长嚎了一声,众狼身子一僵,无奈是狼王的命令,纵使不甘,也只得服从命令撤退,呦呵,这狼倒是个仁义的,看着它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苏十三忽生起了逗弄它的心思,右手缓缓抬起,以一种凌厉的手法直击银狼面门,感受到一阵劲风,银狼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并没有走很远的狼群齐齐凝望着这个方向,发出一阵阵悲戚仇恨的嚎鸣,连树上的鸟都扑棱棱的飞了起去,在暗黑色的夜幕划过几道残影。劲风忽的停住,银狼睁眼,不解,却听得一阵珠玉落盘的笑声,张狂在林子里回响,苏十三松手,看着银狼呆愣的蠢样子,克制不住内心的笑意,笑出了声。就连一边的赖二也不解了,却也不敢多问什么,主子的事,做奴才的就要听着或做,不需要有任何意见和问题。苏十三也不准备打道回府,拍拍赖二肩膀,示意他继续往林子深处走,赖二脸上面色不显分毫,心内早就摸着小手绢儿一边儿哭去了,他现在好想他的婆娘和家里的热炕头,虽说跟着十三爷刺激,但刺激归刺激,这一惊一吓的,自个儿也真是挨不住。好不容易用皮鞭抽着马绕开那些狼尸,马车这才又重新走上,银狼长啸了一声,一里外的众狼瞬间焦躁不安,齐齐嚎啸。银狼充耳不闻,只是望着那个远行的马车,眼底闪过不明的意味。 17收了个坐骑 夜色见黑,秋天的夜里如那冬天一般了,凉中渐渗了冷意,直往人的皮肉骨头缝里钻,一阵风吹来,正缩在车厢前面的赖二胳膊串起一阵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四周的乌鸦嘎嘎呕哑难听的声音也直往耳朵里钻,赖二缩了缩脖子,心里欲哭无泪这平常人打野还得趁天黑上山么?!反观车厢里面,苏十三揣着暖烘烘的炉子,悠哉游哉的在熊皮上躺着,就连平日里苍白的肤色都在暖意的烘烤下微微泛了粉色,一只手支在榻上,身子斜倚,从桌上抓了一把红枣塞进嘴里,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银狼倒是有点意思!在身后悄悄跟着马车的银狼顿时觉得凉飕飕的,狼躯一震,这种被盯上的感觉可不是太好,苏十三也不言语,他倒是要看看这银狼跟着他是要干嘛?!苏十三殷红的嘴角轻扯,三千墨发横铺在车厢上,一赤红玉簪将头发轻轻挽住,端的是绝代风华,只是那眼底的空洞与死气令人平添一股寒意,不敢直视,就像一株曼珠沙华,诱使人靠近,却又充满危险…风声混着树叶,在晚间的林子里发出声响,苏十三耳朵一动,闭上眼,鼻子抽动,嗅到了久违的血液香甜的气息,不过他可不想摊上什么莫名其妙的买卖,漫不经心的吩咐赖二绕道,不过很明显迟了。前方的缠斗声已停下,苏十三不拉车帘也能感受到几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捏了几枚红枣揣进袖中,眯了眯眼,挂上了吊儿郎当的笑容,车帘子被掀开,赖二探进头来“十三爷,咱怕是绕不过去了。”若是平日里遇上这等情况。饶是赖二平日里作恶欺横乡里多了,可真遇上了眼前这杀人越货的场面,也要怂的。今儿倒是十分镇定,并不是说不害怕,只不过现在车厢里坐的可是十三爷,跟着十三爷就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似得,苏十三也不回话,只是一脸嬉笑的看着前面的几个人,看来这是遇上了杀人拿钱的生意了,七八名黑衣男子,下盘稳健,都是十足的练家子,黑面巾蒙着脸,身上有些浓重血腥味儿,一看就是杀了不少人,看来都是几个狠角色,反观对面是俩个男子,其中一个看似穿着打扮普通,不过那儿衣裳用布可是比那云锦不知贵重了多少倍,不过,却看不出深浅,倒也有点意思。这男子旁边的黑袍男子,看布料次之前的男子很多,又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现在前面与黑衣人对峙 纵武功高强,但也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已伤了好几处,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儿。苏十三开口:“各位好汉,小人啥也没看见,就先走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转身准备上马车,赖二满心狐疑,这十三爷莫不是被掉包了?还未想明白。苏十三已一脚踏上车辕。身后的黑衣人包括两名男子怔楞了一会儿,为首的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下,眼中闪过狠毒。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其中一个黑衣人从袖子中摸出一把匕首,向苏十三飞去,直直的射向后心。苏十三眼里一暗,自己说打野味重要,别耽搁了时间,刚还思衬着到底吃啥肉好,可偏生就有这么几个不长眼的。手指以极快的速度从袖口摸出一颗红枣,反手射出去。身后传来匕首落地的声音。黑衣人一惊,红枣竟能挡下匕首?!还未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迅速变的惊恐,挡掉匕首的红枣不仅没有掉下去失了力道,反而直直的朝着黑衣人的眉心飞去。来不及躲闪,黑衣人的瞳孔瞬间扩大,眼里竟是不可置信,直直的向后倒去,眉心处插进一颗 枣子,深入了大约一指,面色扭曲。见同伴惨死,黑衣人人瞬间摆开阵势,警惕地盯着苏十三,手上暗自动作,刚摸到刀尖,苏轼三一看不清的速度,袖子一挥,然后六名黑衣人均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眼中唯留惊恐,这不是人,是魔鬼!君凌眼中掠过一丝震惊,不过,很快就掩饰好了严重的神色,瞥向一旁死法一模一样,都是一个红枣正中眉心的尸体,不过他倒是丝毫不觉得对方可怕诡异,只觉得很有兴趣?倒是身边的黑衣男子,眼中闪过震惊与不敢置信,与他和主子缠斗这么久的黑衣人就这么死了,不过瞬息之间,这个人,强大到危险,难道是王子国派来的人,也不对,怎么可能这么凑巧,不知道是敌是友,本能的护在主子身边,出声询问“敢问阁下是?“苏十三刚平复下眼中的血丝,抬眸看向暗风,幕的对上一双空洞还残余方才弥漫的血意的瞳仁,暗风心下大震,这人,看起来不过一纨绔子弟罢了,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可他刚刚看见了什么?麻木,噬杀,狠戾,不,确切的说是不把一切放进眼里的死气,空洞骇人。 18男人?! 一道温润的声音打破了两人对峙的僵局,苏十三摸出袖中刚先剩下的红枣,暗风瞳孔一缩,抽刀护在君凌面前,他可记的这貌似无害的少年手里的东西刚刚弄死了七八个在大启元朝也算是高手的人,刚做好拼死也要护住主子的准备,却见眼前的少年一手把枣子塞进嘴里,一双艳丽的桃花眸睥了自己一眼,转头挑眉看向一旁说话的男子。君凌刚说完一句“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不知少侠怎的称呼?”就被一旁的暗风打断,见少年看向他,这才又开口“少侠可是金陵人士?”苏十三咽下口中的枣子,“救命之恩就不用谢了,我也不是什么狗屁少侠,刚刚只不过在报我自己的仇罢了!”暗风面露不快,出声“你怎么跟你家主子说话呢!主子谢你,你自当诚惶恐的受着!”君凌面色一沉,“暗风,做好你的本分。”暗风很快收回表情,低头敛目,恭敬的退至身后,心下讶异,主子向来性子温润今日怎生发了火,苏十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君凌向着站在对面的少年颔首,道“方才是在下管束不严,若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多担待。”苏十三细细打量着面前笑得一脸温润的男子,眉目疏朗,一双凤眼若琉璃一般,熠熠生辉,薄唇微泯,一根白玉簪子将三千墨发悉数挽起,虽衣裳在方前的打斗中略有脏污,但逆光看来,长身玉立,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同时,君凌也在暗自打量着与他面对面站着的少年,方才只是被对方快准狠的杀人手法所震惊,现在看少年的眉眼时,才内心惊艳了把,一双桃花眼眼尾稍向上挑起,不多不少,媚而不俗,眼角稍带一丝红意,瞳仁黑到极致,甚至连他都看不清少年眼眸深处的东西,是何等光景,就像是一个黑洞,神秘莫测,引人靠近沉迷于其中,不可寻其归途,面色不是普通的白皙,而像是久居地下不见天日的苍白,却不显病态,反而配上殷红似血的薄唇,在月色下,就像是一株曼陀罗,引人靠近,却又在美丽中酝酿着危险,在向下看时,却发现少年身量略显消瘦,血红玉簪松垮的斜在乌黑的头发上,红白黑,三种极致的色彩,在少年身上矛盾的出现,却又完美的融合。锁骨处沾了一缕发丝,直叫人遐思那厚重的毛裘下包裹着的身体又是何等诱人“可看够了!”晴朗如珠玉落盘的声音传进君凌的耳朵里,君凌瞬间清醒,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对这么一个少年有着等龌龊的想法,耳根微红,对上苏十三似笑非笑的眼睛,正了正神色,说到“在下一时失神,让公子见笑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姓苏,名十三,大名苏十三”说罢转身一脚踩上车辕上车,赖二刚也打量过这主仆二人,虽说他没见过啥大世面,却也能感受得到,这二人怕是不是普通人,尤其是方才与十三爷说话的男子,怎么看都有种久居高位的感觉,最近这金陵有些不太平,怕这二位就是从京城来的。便也不敢怠慢,跟二人道了句别之后,驾车往林子里继续赶。君凌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苏十三?!这名字倒是简单得很,不过,这位少爷并非池中之物,若是可以结交,想必会成为自己扫清旧派残余反叛势力的一员猛将,看着地上的七具尸体,凤眼中黑意渐浓,闪过一丝冷意,这朝中也是该好好换换血了。暗风感受到主子身上冷厉的气息心中默默为这次刺杀的背后主谋点了一排蜡,人人皆知新帝温和无害且无甚主见,除几位忠义老臣,剩下的慢慢结党营私,开始显露他们的狼子野心。 19无回崖 殊不知,这新帝不过是玩的一手好棋,暗自筹划,当他们谋反之时,便是其人头落地之日。君凌算了算日子,五弟那边怎的还没动静,莫不是贪图享乐,误了正事,正在千里之外边塞驻扎的君澈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心烦意乱的推开大腿上的“美人”,“妈的,谁咒老子!”冷不丁被推下去的“美人”双眸含泪,摆出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王爷,是竹青哪里做得不好吗?”一张口,确实少年的声音,虽声线也算悦耳,但也实打实的是个男人,样子不算绝色,眉清目秀,但也胜在一身文雅书墨的气质。因方才动情而泛粉的脸颊与半开的衣裳,却又显得有些风尘了。君澈收回方才暴戾的样子,大掌摸了摸竹青的脸,“军师啊,你先吧,本王先处理一些事情。”那少年倒也听话,拉上衣服,低头退了出去,只是低头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怨毒。君澈浓黑的剑眉皱的能夹死个苍蝇,这军师他可是惦记了好久,以前一直欲拒还迎的,挠的他心里头直痒痒,今儿好不容易能尝个鲜,又突然间没了兴致,看着那张平日里清秀的脸蛋也觉的有些倒胃口。敲了一下桌子,屋里瞬间出现几个暗卫,“影一,去查查西南那边那些老家伙们有什么动静!”俊美的脸上换下方才一副贪图美色的样子,周身散发着戾气。为首的暗卫,屈膝半跪:“遵命。”说罢,几名暗卫失了踪迹。君澈望着京都的方向,眼中散发着黑沉的戾气……另一厢,“十三爷,要不咱回吧,您看也打了这么多了。”赖二缩了缩脖子,这天黑不隆咚的荒郊野外,谁知道会突然间出来啥东西,总觉的后背凉嗖嗖的。苏十三撇了他一眼,赖二看了看苏十三,瞬间噤了声儿,至那会儿跟君凌他们分开后,打猎也打了个把时辰了,看着一旁堆着的野兽,苏十三算了算,差不多能吃几天了。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了,血腥,匕首在手中游刃的感觉,在末世时他渴望平和、安祥的日子。等真正过上了这样的日子,他才发现,原来血腥、暴戾、弑杀早已根深蒂固的占据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只要停下来太长时间,就会在血液中沸腾叫嚣。在赖二心中默默腹徊的时候,苏十三开口:“今儿个打的这些猎物,都给我搬回去,今儿不早了,明儿个你叫些人一起搬。把那张熊皮给我剥开来,别毁了那张皮,否则小心小爷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听见没?”赖二听了,浑身一震,额上滑下冷汗“是,三爷。”上了马车,两人乘着夜色回了庄子,安顿的歇息下……第二天一大早,赖二就早早爬起来,叫了几个壮年汉子,去无回崖搬昨个儿晚上夜里十三爷猎下的东西,那些个汉子一听是去无回崖,都不干,金陵人谁不知道那无回崖是个啥地方,你有命去,你也得有命回来啊!那里面的野兽跟你家养的畜生似得,遍地都是,谁没事儿去那地方,玩儿命去呀?!还是活的不耐烦了。赖二一听他们各种推辞,心中一急,开口吆喝着:“事成之后,一人赏十两银子。”10两银子在那穷乡僻壤的普通人家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果然说完之后,有人开始犹豫起来,但也人数不多。赖二脑中忽的闪过昨儿晚上十三爷跟自己说“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这话时鬼戾的瞳仁,肉痛的加价“30两不能再多了!”在一阵讨价还价后,终于凑了这么十来个壮汉子上了山。 20 众人小心翼翼地上了山,放轻步子,生怕惊了野兽之类的东西,七拐八转的一行人终于到了昨个儿苏十三打猎堆猎物的东西,除赖二外,其他人全是怔在了原地,一行人隔着老远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也亏得这是林子深处,野兽也不多了,否则,这儿这么浓的血腥味儿早就把各色野兽都引了过来,分食了个精光。赖二一双小眼焦灼的寻着十三爷跟他特别交代的熊皮,直直地盯着那摞的跟个小山丘似的兽尸堆,待看到熊尸后,急急的走过去吆喝剩下几个壮汉把这熊尸先弄回车上去,众人这才从方才的呆愣中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搭把手,走进眼前,嗬!好家伙,那头大的跟磨盘似的,两只灯笼一般大的眼还瞪着,眼里盛满了惊恐,大张的嘴还没合拢,就被人不知道用什么物件捣烂了头颅,嘴里腥臭的唾液,从没阖严实的嘴缝里淌出来,沾了嘴角处粗厚的黑毛,几个大汉面面相觑,弯下腰合力去抬,愣是没抬动,十几个汉子打了赤膊,嘴里呼喝着“一,二,三!”均是使出了十二分吃奶的劲儿,这才把死掉多时的熊抬了起来,装上车,不习惯这种血腥味儿的马开始焦躁,嘶鸣开来赖二过去拍了拍马的脑袋,从衣摆处扯下一条布,把马的鼻子捂得严严实实,这才安静下来。放才搬熊尸的几个人私底下悄声谈论着“诶,这谁打得,刚才摸了一把,好家伙,那熊皮硬的跟块铁似的,那得费多大劲儿才能把头捅成那个样子,?”“就是就是,你瞅那脑袋上白生生的脑浆,骨头都能看见了!”“诶,我才这人估计的身高九尺,长得浓须大髯!”“那可不嘛!别的不说,膀大腰圆是绝对的。”又引来一阵同意的附和声。赖二听着他们的议论,也不说什么,等他们自己见了真人那表情绝对很精彩!铁定是打死也不信,弱冠少年,一身量消瘦,猎了一头熊?!开什么玩笑!昨个儿自己在后面看着十三爷提一把匕首就冲向这头熊时,下意识的闭了闭眼,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嘛,一个人轻装上阵对上打自己五六倍的黑熊,这不是找虐嘛!待他一睁眼,就看见十三爷拿了匕首刺向黑熊的头顶,不过这熊皮也是忒厚,一刀竟然没刺进去,却是激怒了黑熊,黑熊咆哮着,走动起来,他觉得自己脚底板下的地还在颤动,当时觉得跟灵魂出窍似的,害怕让他一下子也动不了,说不出一句话来。看见十三爷扔掉匕首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脑子里最后一根弦都绷断了,连十三爷都放弃了,正当万念俱灰的时候,却见十三爷飞身上前,一手揪住黑熊脑袋上的黑毛,一拳头直接抡了上去,赖二自己瞬间觉得十三爷莫不是疯了,难不成人的拳头还能硬的过刀子!头顶上挨了一下,黑熊怔愣了片刻,旋即暴怒,呲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嘶吼咆哮着,整个林子的鸟儿均飞的不见了身影,赖二耳朵里竟是黑熊的怒吼声,拳头密集,不徐不缓的砸在黑熊头上,硬生生砸出个凹洞。黑熊像是疯了一样,眼睛赤红,动作越发焦躁,狂乱的扭动身子想把苏十三从它身上甩下去踩成肉酱。苏十三眼底血意渐涌,赖二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画面,眼眸赤红若血,身上一股强大的血煞威压,三千墨发无风自起,恍若凶神临世。五指成爪,插进黑熊脑袋,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重物落地。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景,赖二缩了缩脖子,看着十来个汉子把东西也装了个差不多了,摆了摆手说道“来,回吧!”一行人上了车,往下山的路走。谁也没发觉,后面无声无息跟了一匹狼,若有人能发现,便会看见那狼通体雪白,额间一火红印记,威风凛凛,赫然是之前的狼王。 21搬猎物回庄 待一行人下了山,已是晌午,几名汉子都在心里松了口气,汉暗自庆幸也亏的没遇上甚么凶猛野兽,性命无忧,还得了30两的赏银,搁谁谁不高兴啊!正拿了汗衫衣角的一处抹汗的一汉子突的脸色青白,擦汗的手顿在了那儿,待反应过来后大惊失色,“有,有狼!”其余正闲谈的几名汉子俱是煞白了脸色,正坐在车上心疼那三百多两雪花银的赖二,听了这句话,顿时变了脸色,这无回崖虽说叫崖,却实打实是片儿林子,不过一直弃用,里面也便成了各色兽类的天下,熊虎等平日里略显稀奇的猛兽在林子里面也不少,但让人闻之变色的却是狼,无回崖的狼,性子极为暴戾,刚开始还因为山里兽类多想靠打猎赚钱的青壮年自从上了山,就再也没回来过,渐渐地传出了什么神鬼之说,后来有人在后山腰里发现了尸骨,喊来仵作的来看察之后,才知晓全是狼给吃的,一群狼分食后,就剩下骸骨,这狼却是万分凶残,赖二焦急的满头大汗,外面那几个蠢货他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多半有了几分胆色,撩起帘子一看,车队正后方不远不近,跟着一匹体型十分硕大的狼,通体银白色,额上的火红色印记,以及那弥漫着黑雾死气的眼睛,赖二瞳孔一缩心下大惊这狼不正是昨晚被十三爷虐打的狼么?只是这伤势这么快就好了!这莫不是来寻仇的吧,到底是曾作恶多端,欺横乡里的恶庄头,赖二虽自个儿心里也没个底儿,但也只得强自镇定,盯着银狼的眼睛,见银狼似乎并无攻击之意,对峙了一会儿赖二心里暗自纳闷儿,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见银狼仍是一动不动,心下不解,赖二面色不动,吆喝身边的汉子们往回走,几个汉子也亏的白长了一身键子肉,遇上头狼便吓成了这副德行,不过也不怨他们,毕竟只是几个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这狼吧,在金陵也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一时间骇在了那儿,也是正常情况,听了赖二的吩咐,几名汉子踌躇了一下,慢慢开始动作,见银狼也无甚反应,胆子便也大了起来,不过仍是提着一颗心到了嗓子眼儿,时不时盯看一下银狼,以防其突然暴起进攻,十来个人一头狼逐渐往庄子里靠近…………赖二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吆喝着小厮来开门儿,门里有人应着,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支嘎一声儿开了一条缝,小厮从门缝儿里探出头来,还没来得及跟赖二笑,就一瞥眼看见赖二身后不远处的银狼,愣在了那儿,好家伙,一般狼也就是个五六尺高,眼前这狼足足有七八尺高,通体银白,一双散发着浓重黑色雾气弥漫死意的眸子,就像,就像十三爷一般,盯着你一直到发抖,心颤。小厮下意识的拍~搭一下把门儿关了住,赖二怒极,“狗奴才、你他妈敢把老子关在门外头!”听着外面赖庄头的怒吼,小厮这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看看自己有点欠的手,罢了,还是先告诉十三爷去,反正早开迟开都是一个结果了,想罢,就朝着十三爷的上方奔去。赖二骂了一会儿依旧没人开门,黑着脸、骂道“待老 22打道回府 子回去,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小杂碎!”正要一脚踹在门上泄泄火气,就听见门里面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赖二一怔,怒报“吆喝,你和狗奴才,还敢踹门”话还没说完,厚重的朱红色大门颤了颤,银狼感受到了熟悉至极的恐怖却又具有吸引的气息,身子下意思的朝后挪了几步,赖二看着门一点点倾斜,着急忙慌的跳至一边,“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激起尘土万千,巨响还回荡在耳边,赖二蒙了。身后的十几号人愣住了,倒下的大门后边,来人逆光而站,滚金边绛色红袍,一双黑色长靴,斜飞入鬓的剑眉,散着点点黑雾的狭长桃花眼,眼层处有一丝红色,在红色衣裳的衬托下,本就苍白的肤色愈发无一丝面色,可那薄唇确实殷红至极,若除了那通身煞色,当真是艳的无双,,赖二愣了片刻,旋即清醒过来连声告罪,“十三爷,小的真不知道是您老人家。”苏十三剑眉一挑“老人家?我?”“不,不,十三爷您是小人家,不,不,不是,十三爷我才是老人老人家”“停!你他娘的瞎说上还没个完了,瞧你那怂样”“是是是,我怂。”苏十三看着赖二吓得呆若木鸡的样子,心情好很好的放声大笑,侧颜在阳光下美好如画,一双桃花眼笑得沁出了泪,一身红衣非但没有落了俗套,反倒穿出了几分邪肆,直教人移不开眼。身后的君凌方才少年抬脚踹门时,就已经楞至现在,自从做了帝王之后,便一直保持君子本性,温润,格礼,若是平常,他断不会失神如此之久,只是十三,他未免太不一样了,令人捉摸不透,神秘又危险,自己与暗风自昨日里下山,中途遇了不少野兽,下山之后也是伤痕累累,一思救了他们的少年自称苏十三向林子深处有去的背影,虽说他武功极高,但人对上兽,本就是吃亏,更何况昨天那山野兽似乎挺多,下山之后必会受伤,故拿了上好的金疮药准备去看看他回来还没有这才顿时觉得他不知道少年在哪里住的,又已是入夜,不便问人,第二天一大早便上了街,索性这金陵只是一个小镇,问了三两下便知道了,也到不是自己运气好,实在是这少年太出名了,想到今天上午他问一过路人时,他刚一开口“大爷您知道苏十三苏公子在哪里住着吗”那人狐疑的盯了盯自己“看公子这一身打扮不像本地人啊!”君凌面色不改,温润有理的回道“大爷,我是京城的,是十三的兄长,奉家父之命来看望他,书信半道被劫匪劫了去,故把信上的地址给丢了,若大爷知道,还望大爷告知一二。”那本一脸狐疑的老大爷忽的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拉着他的手连声说着“哎,公子啊,你是不知道,您家这弟弟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啊,单说这斗**,你瞅他前几个月刚用一个公鸡活生生斗趴下一只犬,这赌钱,咱这金陵一块还有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苏十三的大名儿,前几天刚把翠娥家男人给整的,愣是在赌场里红着眼睛赌了一晚上,大清早出来了,输得就给人家留了条裤衩,让一乡人看了笑话,现在翠娥寻死觅活的,要全家命啊,哎,造孽啊!不过按理说照这样下去也是个纨绔,只是公子您那弟弟若是收敛一点,日后定能中的状元,童生试第一年参考就给赵夫人搬回个头名去,第二年乡试又是头名,这马上就快到上京赶考的月份了,公子你可得看着他点儿啊!”老大爷一开口就收不住了,气的胡子还一翘一翘的,说完又非要把自己送到少年家门口,然后才离了去,自己经了一小厮禀报,进的门去日上三竿了,少年居然还不起……看着现在明艳张扬的人儿,君凌顿时觉得这苏十三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趣。嘴角轻勾,凤眼里闪过星星点点的笑意。再一朝赖二身后看着时,面色凝重了一分,冥狼? 23 银狼一双雾黑的眸子扫过来,君凌更看清了银狼额上的火红印迹,里面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星星点点的黑气,更是确定了当时的猜想。当年父皇病危之际,将一卷图纸传给自己,内里便赫然是眼前的银狼,文曰“冥河孕育,万物始泰,世外之人,凶神临世。”父皇千嘱咐万叮咛:“皇儿,定要将此狼与其主人找到收为己用,方可助我大启成一番霸业。”.这些年他也暗中派出几批人去民间寻找,只是都毫无线索,渐渐也便歇了心思。开始暗地里拔除自己身边敌对势力扎下的钉子,没想到居然在今儿个见了图纸之上的冥狼,只不过好像还没有主人,一恍忽就看见身边苏十三一伸手就拽佳了冥狼的耳朵,君凌瞬间心中一紧。这冥狼虽说现在并没有发出什么攻击,但根据记载,冥狼性子极其残忍暴戾,这被拽了耳朵还不得发狂,在一群人惊恐的表情中,冥狼极为温顺在苏十三的掌心下趁了趁头,苏十三摸着手中顺滑到极致的皮毛,像在摸一匹上好的缎子。看着冥狼一脸的温顺甚至讨好,君凌心中惊了刹那,却更加开怀。他的少年果真不同于别人,世外之人么?!一双凤眼里充满毫不掩饰的笑意,昭示着他的好心情,苏十三看着手底下乖巧的狼,心下诧异之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双狭长桃花眼里沾染了恶趣味,殷红的唇角轻勾开口道:“这皮毛倒是不错,做了袭衣怎么样?!”感受到自己手中耳朵的僵硬,苏十三朗笑出声,平日里漆黑的瞳仁中闪过笑意,声音如玉珠落盘,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先前呆愣着的几个壮汉窈窃私语:“这小子谁呀,长的跟个娘们儿似的。”谁知道,赖大庄头头的粉头?!你瞅那小腰细的,那脸媚的一看就是个狐媚孑。”这小兔爷身段真他娘的风流,要是能来个春风一度,老子也暗得溺死那温柔乡里。”说完还发出一阵淫笑,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苏十三,大汉说话也亳不遮掩,在场的几个人听了,脸色都是惧变,赖二脖子上青筋直跳,斜瞟了十三爷一眼,吓的立马低下了头,刚才瞟了一眼就吓的低头,娘的,十三爷笑的很是灿烂,狭长的桃花眼里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笑意。有的只是看着渗人的空洞与好仫蔓不正尽的黑雾,熟悉十三爷脾性的知道这样的他才是最危险的时侯,一般他这么笑的时侯,那个人下场一般会很惨。君凌一向淡泊温润的样孑掠过黑沉,虽说和他没啥关系,可是该死的,听见真的很不舒服。还有,赖大庄头那肥猪一般的样孑,怎能跟眼前的少年配上,真是白瞎了一双眼。说这下流话的汉孑只觉的嘴上一疼,方才一道凌后的劲风朝自己飞过来,来不及闪躲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嘴里顿时一片咸涩,苏十三把玩着手里的两颗铜豆,一脸玩味斜过身子看着刚收回手的君凌,剑眉微挑,君凌笑道:“公子年纪较我尚小,不若以我为兄长,我可否唤你一声十三?”见男人不提方才之事,苏十三也不甚在意“随你叫”。君凌笑的温润,“十三”。声音清润如那山间玉石一般,普通的两个字儿,却从男人嘴里叫出来好像有了别的味道,苏十三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应了一声,转身向地上捂着嘴痛哼的汉子走去,君凌看着那一挑小瘦的背影,笑容打大,连眼底都沾上了笑意,暗风看了看身边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主人,心下大惊。这少年对主孑竟有这般影响力。或许让少年留下,是个不错的选择,主子虽平时全是笑脸迎人,却从未像今天这般笑意直达眼底,可前方那个强悍到令人心惊的少年,真的能留的下么? 24 思衬间,苏十三已踱步至为首的几个汉孑身前,一手抚上其中一人的脖孑,指尖在跳动的脉搏处轻点慢划,那汉孑吞吞囗水,心里仍告诫自己,这兔儿爷可是赖大管家的嘴上逗逗还好,万不能动了手,否则,这赖大管家怪责下来,自已可担持不起,这男人嘛,终究阴阳之道才是正途,这兔儿爷也只不过是一时新鲜不知道从哪儿买的货色,当着自已主子的面儿就出来勾搭男人,不过这身段,也真他娘的够味儿。到这时候了,这些汉子心里还认定苏十三是个兔儿爷。以色待人,赖二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见过把狼吓的不敢动的兔儿爷!你见过一人杀群狼就跟搁那儿切西瓜的兔儿爷!你见过就喜欢把人脑袋爪孑开瓢还面带微笑毫不眨眼的免儿爷!想想一会儿这几个汉孑的下场,赖二嘴角生生憋回幸灾乐祸的笑,显的有些许扭曲,是啊,跟着十三爷久了,看见到血腥的场景就跟看那皮影儿戏似的,纯属欣赏。一旁的君凌眼中闪过杀意,从苏十三的手指放在那汉子脖子上时就面色黑沉,怎么看那脖子都觉的碍眼,还有那双充满的淫邪的眼腈,暗风悄无声息的朝后挪了挪,主孑气场在恐怖,还是离的远点好。那汉子也是个倒霉催的,偏不知道死活,一双色眼上下打量着苏十三,发出淫笑“呦,小公子可是想换个家,这小手,真软啊。”苏十三笑的愈发靡丽,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像在看着一件死物,开口“是么,那就用这双手送你去极乐怎样?”那汉子也不多想,听的苏十三这句话,身下硬了硬,“行行行,小美人儿,哥哥定会教你好生舒服舒服。”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惨嚎,谁也没看清,刚刚手还在大汉脖子上伸着的苏十三什么时候摸出了匕首,手起刀落,向汉子身下划去,直至物什掉在地上沾上了泥混着血,那汉子便才反应过来,面色扭曲到极致,捂着下身,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疼到痉挛,犹如恶鬼一般形容可怖,冲苏十三扑过去“贱人!”苏十三也不躲,直直迎面走过去,一手架住汉孑的胳膊,苍白连淡青色的血管都很清晰,皮肤好到没一个毛孔,看着轻轻松松,并未使出半分劲儿,可力道大的却根本振不脱。看着面前笑的云淡风轻,仿佛他切的只是一块大白菜的闲适样子,以父瞳仁深处汹涌的暗红,大汉平生第一次这般后悔,这根本不是人,他现在己提不起报仇的心思了。只想躲的远远的,生捱住钻心的疼,一开囗便是鼻涕混着眼泪“爷,求您了,放过我吧,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人家。.话还未说完,大汉就耳边一热,苏十三凑近他:“小爷我向来心狠手辣,而且信守承诺,说了送你去极乐便送你去极乐。”在汉子惊惧,悠然瞪大瞳孔的瞬间,苏十三五指成爪,牢牢锁住大汉的脖子,用力一握,只听的“咔一哒”一声.,竟是硬生生被拒断了喉骨,看着地上方才被苏十三割下的物件处黑压压的一片,蚂蚁在上爬上爬下,众人经历了这番大的视觉冲击,从惊怔中回了魂儿,几个胆儿小的已是扶墙吐开了,恨不得把心肝心脏都吐出来清洗一遍。几个胆大的也是脸色煞白 捂住自己的那处,恨不得离苏十三有十来丈远,沾在君凌身后的暗风虽是杀了不少人,但这第一次见上来就断人家孑孙根的,这狠戾的手法,也着实太过,便硬着头皮站出来,“苏公孑,这大汉纵使不对,辱你在前,但毕竟有老母妻儿要养,你剁了他根孑,又何苦取他性命,普天之下,莫非还无王法了!”苏十三扭头对上一脸不认同的暗风:“你家主孑都没发话,你插什么嘴!莫要忘了本分!”暗风气结“你!一”君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示意暗风闭嘴。 25 “十三,可是看出些什么?”苏十三抬头撞进一双温润的风眼,里面有包容,有理解,有了然,有笑意,但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与厌恶。心下有种奇异的感觉,但也很快将一星异色很快压制进眼眸深处,任眼中黑雾缭绕,转身,把玩着七首在尸体旁边蹲下,众人脸色皆变,唯君凌一人仍笑的温润,看着苏十三。见苏十三手中的匕手伸向地上的尸体,周边一片唏嘘声,这少年长的倒是清清秀秀的,心肠咋这么黑,人都死了还不放过,几名大汉也从方才的惊惧中反应过来了,见周边人多势众,底气也便上来了,正要替同伴找回公道之际,正中央的苏十三用匕首挑起方才死去的大汉的衣袖:“这衣袖正中间有磨开的洞口,看这样孑已磨开多半月,却仍无人缝补,可见其并无妻孑,更何谈膝下幼孑。所以其方才的话纯属逃脱之词。”君凌点头,旁边的几位去站不住了,“你强词夺理,纵使他没有婆娘,不过就是嘴上占了句便宜,你就把他给杀了,我们要去官府告你,大伙儿跟我走,咱们去县衙报案。”方才吃了午饭听了外面风声出来看热闹的人也随着开头的那几个汉子走了七七八八。苏十三撇撇嘴,不甚以为然,他苏十三这辈子只奉行一个原则,什么阴谋诡计,权势压人,在拳头与绝对的实力面前,那都算个渣!君凌笑言:“十三,你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看一眼君:凌,苏十三笑的嚣张:“莫说普天之下,就算普天之上也没人能降住我苏十三。”一身红色衣袍的少年站在死的已断气多时的笑的眉目张扬,斜长的剑眉自带一股风流韵味,一双眼尾挑红的狭长桃花眼,苍白的肤色,殷红的薄唇,一举一动皆是色彩鲜明,別人都已自动幻比依虚无,看不真切,君凌心口一窒,这红色怕是世间除了眼前少年,再无第二人可配!一直静站的冥狼冲着一个方向“嗷一吗”一声,苏十三等人转身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君凌站了一会儿,便也听见整齐的很多人朝这边走来的声音,想必是衙门那帮人到了,君凌低头看了看一脸邀功似的直往苏十三脸上凑的冥狼,心下了然,这冥狼耳力极佳,以后也可成为十三的一大助力,只是.…君凌往银狼和苏十三中间一站:“十三,对付这帮人可有把握?笑的一脸温文尔雅,只是眼底深处暗藏了一份狭黠与得意,身后被挤出去的冥狼暗自咬牙,这男人是谁?一看就是个城府极深的,我的主人…不过,转念一想,主人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喉里低声呜一呜着,君凌恍若未闻,苏十三听得君凌的问话,笑的有些渗人,只是说一句“一会儿便知道了。”便不再多说,君凌也不再问,至于赖二与暗风,被当作背景极多时后,开始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直接一人转一边去,谁也不搭理谁,四人一狼以一种奇异的画风站着,待一班人马到了庄孑门前时看到的便是此番场景,倒在地上的厚重的朱门,一具形容可怖的尸体以及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一头狼,一名容貌明丽的少年殷红的唇角轻扯笑着,四周鸦雀无声。. 26衙门审案 带头的几名衙役的初见苏十三,眼里露出一抹惊艳,随即便是赤裸裸的鄙夷,瞧着脸媚的,准是个兔儿爷,那小腰,看着就是碰一下也会断的那种,这赖大管家还真是好福气,虽说跟京城大官相比也算不上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这看人的眼光倒是一等一的好,这等货色,怕是在京城那地方都难得一见。一时被苏十三的样貌摄住,忽略了一旁的冥狼,也没再扫一眼,只不过绕过苏十三是还意味深长的瞥了他好几眼,一双绿豆眼里尽是色意,苏十三眯眼,眼底黑意弥漫,自己长得有那么让人误解么!一旁的君凌也是饶有兴致,这少年貌似挺容易让人因为相貌问题产生误解,想想在小树林里少年诡戾的手法,君凌眼里闪过一抹笑,这几名衙役怕是没啥好日子过了,约莫几次的交道打下来,他也大概清楚了少年是个怎样的人儿,残忍变态倒说不上,只是也绝非那忍气吞声之人,相反恁的是睚眦必报。几名衙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满脸堆笑的跟赖二套热乎,‘赖爷,近来这身子骨可好?’赖二斜瞄了一眼正前方站着的苏十三,只是十三爷那表情让她的心肝儿直是乱跳,硬着头皮回到;’啊。还行还行。‘看起来颇大点的衙役脸上挂满丝丝讨好’赖爷,您看今儿这事儿弄的,这出了命案小的们也不好交代啊,还望赖爷多多担待。’赖二还未回话,就听见一声清越的声音,‘去,怎么不去!’逆光中,苏十三笑的未免有些诡异,殷红的嘴角轻勾,狭长的桃花眼里流转的尽是满满的恶意,恍若又使人坠入地狱的使者,美则美矣,只是冒着丝丝寒气,一个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看呆的衙役一个愣神儿反应过来,心下嗤笑,这兔儿爷也忒蠢了点儿,白长了一副好皮囊,这杀了人,犯了事儿,进了这衙门里头,还不得脱层皮再出来,那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会想进衙门里头喝几杯茶,不过表面却也是不显分毫‘这位公子说得对,那赖爷咱们走吧,县太爷该等的着急了。’赖二摸摸头上的虚汗,面色难看‘走吧。’十三爷,诶呦,我的个祖宗,那衙门那是随便去的地方么,想想一会儿又要往里交的大把大把的雪花银,赖二就觉得肉疼,眼角抽搐的停都停不下来,不过反正也早晚都得进去,这十三爷一言不合就杀人,爆人脑袋瓜子,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后果呢!不过对上苏十三那对阴寒的眸子,赖二浑身抖了一抖,没敢吱声儿,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县衙门口,县令油光满面的看着堂下几人,尤其是看着赖二时眼睛更是一亮,这金陵县城,端的是数这赖二混得很,欺男霸女,也没个他不做的,不过他也没甚权,只不过仗着背后有侯府,不过这侯府的人十几年也没见着一个,谁知道是不是胡诌出来的,不过,这赖二也是个滑溜人,每次做了啥丧尽天良的事儿被人告了上来,也很是上道的早早派人将银两送了来,自己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帮着把事情给搪塞过去,可说是这赖二在金陵的庄子地产丰实,是个大户,就跟个财神爷似的,一来二去,也早就暗自达成了协议,每每犯事儿,他就睁只眼闭只眼,糊弄过去得了,反正事后的报酬铁定不少。昨个儿还狐疑近几个月来赖二好像还没惹事儿,今儿就被人告了上来,真是胆子越来越大,杀人的事儿也敢做。不过这死者也是个无亲无故之人,不过一普通乡野贱民,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儿,不过,这银子嘛。。。。。。坐在高堂上的县太爷眼中精光闪闪,苏十三暗嗤一声,君凌心下冷然,面色微沉,连着偏僻的村子都如此贪赃严重,甚至连杀人的事都可以抹掉,必定是背后有人撑腰,才敢这么嚣张。 27县衙’白莲花‘?! 那县太爷赵府一双老鼠眼眯起,眼球浑浊不堪,只是眼里的精光可是不可小觑,肥的流油的脸上正泛着光,正了正官腔,抚了抚官服,摸着像猪蹄一样的手上的玉扳指,旋即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胡子,一双眼在苏十三身上扫来扫去,这赖二倒是个会享受的,得了空自己也玩玩儿,赖二想必也不敢说什么。看着苏十三艳丽精致的眉眼,再看看那不盈一握的小腰,一嘴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眼中淫光闪闪,一双色眼直往苏十三身上瞄,赖二在一旁,头扎的要多低就有多低,就差没扎裤裆里了,十三爷也是你敢肖想的,真是有‘魄力’!一旁站的的几个跟死了的汉子相交不错的几个壮汉,看到这一幕,均是心里嗤笑,一个不栓男人裤腰带上就活不下去的小浪蹄子,不过看着那身材也真是够味道,眼里也是有了些深意,苏十三倒是面不改色,只是眼底越发的黑曜,隐隐红光闪现,听着官衙外面一溜生的议论,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扩大,漫不经心的朝着正座上的县太爷看去,赵府正在心里想着等待会儿自己把这事儿给小美人儿给平了下去,反正死的也是个没名没姓的倒霉鬼,也翻不起啥风浪来,这就算是救了这小美人儿一命儿,待一会儿下了堂,寻个借口把这小美人儿为赖二要了过来,行行那风月事儿,是男人又怎么样,长得好看的女人比起眼前这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整个大启又能找出个几个来,别说着穷乡僻壤的金陵,就是到了帝都,进了那皇宫大院,估摸着也没个能比得上眼前人。刚还暗自盘算着,一抬头就对上苏十三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苍白的肤色端的是人间绝色,我见犹怜,只是那双美的失真的眼里又有一股子说是违和有无比融洽的邪佞,矛盾,却又让人直觉上觉得他就是应该是这样的,少了一分,一毫都是破坏,都是损失。见意淫多时的美人儿这样盯着自己,赵府顿时感觉多年未抬头的东西隐隐竟有抬头的趋势,说起来这赵府也是不节制的,偏爱往妓院寻花问柳,身为一个小小的县令,纳的妾侍的数量却是多的让人咋舌,仅姨太太就有十来八个,前些个月第十三位姨太太刚刚娶进门儿,外面包养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呢,人们都在私底下议论着,别看这县太爷年纪大了,可还是宝刀未老啊,每次看着从县太爷府里走出来的如花美眷,男人们都是心下一阵感慨,怎么这好事儿没让他遇上呢,也只有赵府心里自个儿清楚,自己每天看着这些个如花美人儿娇滴滴的往自己身上趁,心猿意马的却总是不来事儿,暗地里找了许多民间大夫,吃尽各种偏方,也是屁事儿没有,连着一俩年,自己看到自己府中的姬妾,能躲就躲,照样纳妾,怕被人看出来,落人笑话。原本已经对这件事儿已经绝望的赵府几乎是热泪盈眶,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感受着自己那家伙什儿的跳动,看着苏十三的眼神更是淫光大盛,若不是顾及旁边那么多人儿在看着,早就把人儿拉倒桌子上好好疼爱一番了,想想眼前这张艳丽的脸蛋在自己身下泫然欲泣,满脸潮红就硬的不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着草草结案,然后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开口;‘堂下者何人?’左侧站着的几名大汉带着奉承的笑跪倒在地上‘青天大老爷在上,请受草民一拜,就是这贼人杀了小民的兄弟,小人与小人的兄弟今天被赖大管家雇着去那无回崖拉了点东西,结果回来,您别看着贼人倒是长了一副好模样,可这心肠也是恁的歹毒,愣是不分青红皂白杀了小民兄弟,我这兄弟,死的好冤哪!’苏十三暗衬,‘歹毒’这词,他倒是不讨厌。赵府脸色配合的一沉,‘大胆刁民,杀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说上的!’苏十三摆出一副我是白莲花,谁也不要靠近我,谁也不要伤害我的柔弱样子,下上的桃花眼里沁出几滴泪意,‘大人明鉴,那人死有余辜,他对我动手动脚,还言辞侮辱,草民也是为了清白所不得已自保,哪料到会失手杀了人,还望大人从轻发落,草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说着,脸色又是煞白了几分,看得赵府心里头直痒痒,只想一把捞自己怀里好好抹掉美人儿脸蛋上的泪水,于是当即冲着左侧站着的几人发怒‘听到没,是你这兄弟欺人在先,这位公子也只是为了自保,也算不上多大事儿,这安葬问题就交给赖家庄,还是快些散了吧。’壮汉马六一听,赤红着脸‘大人,您可不能轻信这小白脸的话啊。‘说着又朝苏十三那儿狠狠瞪了几眼,苏十三心底暗笑,面上却更是装出一副羸弱的样子,一双欲语还休的眸子扫向赵府,至于赖二等人均是已经石化,这是什么情况,天不怕地不怕,一直凶悍暴戾的十三爷,今儿这画风很诡异有木有,完全不敢想象十三爷柔弱的画风的几人表示眼已亮瞎。君凌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看了看少年柔弱的样子,心中低笑,这外表确实是具有欺骗性,不过,揭开了这层表皮,那阴损凶戾却又让人喜欢的样子和现在充满了矛盾感,却又无比完美的融合,而这种感觉,又只有在苏十三身上才可以找到,换做了别人,怕是要显得不伦不类了吧。苏十三现在的样子要多柔弱就有多柔弱,看着就连知道内情的赖二等人都觉得,这人是无辜的,这人是被冤枉的,在对比一旁五大三粗的马六,顿时觉得,马六肯定在欺负人家柔弱少年。赖二捂脸,主子,节操呢,当然,他不敢说。果然,被苏十三这么看着的赖二顿时觉得美人受了欺负,现在他要是向美人儿展现一下他的权利,护住他,这小美人儿还不得感恩戴德,一会儿子任他为所欲为。想着淫笑溢上嘴角,马上黑着一张脸冲马六说道’刁民,本官难道还会包庇他不成,若你再敢扰乱公堂秩序,本官不介意赏你几板子尝尝。‘ 28县衙审案 赤红白脸的马六霎时一噎,屁都放不出半个来,两只牛眼瞪得跟个什么似的,瞪着上方正一个劲儿地瞅苏十三的赵府,只恨不得把他揪下来吊打个几个来回,这上面的人儿玩儿孙子呢!这颠倒是非黑白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眼睛长屁股上了还是长哪儿了,这么大一死人儿就搁这儿,人证物证都全了,现在说什么死有余辜,再一看那赵府两只眼恨不得黏到苏十三身上的样子,心里瞬间跟明镜儿似的通通透透的,啥都明白了,这狐媚子勾人手段倒是一流,马六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在方才苏十三带给他的灭顶的恐惧感,只觉得眼前这人儿就是个只懂得床上风月事,勾着男人的魂儿就不放的兔儿爷,眼底里更是充满了轻视,苏十三轻飘飘的掠过马六,或者说根本就没看他,视线直接落在县太爷赵府身上,赵府正有点恼怒马六的不上道,就看见小美人儿一双狭长桃花眼扫了过来,那水灵的小模样儿,直让人心里直痒痒。当下就有些猴急,转脸冲着马六更没个好脸色;’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决定,扰乱公堂!‘这么大一顶帽子突然被按了下来,马六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和血吞了两颗牙,没地方说去,也不敢反驳,值得连声告罪。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阴狠,苏十三轻轻瞥了他一眼,自是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神情,一旁的君凌也捕捉到了马六的眼神,凤眸微眯,此人留着定是一个祸害。君凌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开始不问是非的就潜意识相信少年甚至升起了想要替他把杀人这一项罪名摘个干净的想法。一双琉璃玉眸,眼脸低沉,直叫人看不出情绪,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不过,一双薄唇翘起的弧度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内心的释怀。感受到身边男人气场的突然变化,苏十三嘴角轻撇,没太在意,反倒是对马六的那个眼神起了加少许的兴趣,他苏十三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也从不惧什么阴谋诡计,在他看来,所有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是一个渣渣,绝对的粉碎,只是想起上辈子自己自爆时的样子,苏十三眼底闪过一丝血意,这辈子,他依旧自私的活,所有被他纳入心房的人不论成佛还是成魔,他苏十三都护得起,哪怕他就是为天下所不容,那么它苏十三就屠尽天下,亲人这个词在末世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比陌生人还陌生的一个名词,想想对他从没什么温柔字字泼辣的赵敏儿,眼神中翻涌的血色与暴戾渐渐平息,升上一丝暖色,嘴角有了些许弧度,收敛了平常的暴戾气息,整个人就像是堕入凡间的天使,喔,不,也许确切的来说是接引死亡轮回的天使,安详,圣洁却又充满令人绝望的死气,骤然的气氛一变,苏十三起身,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恢复了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触及十三爷的眼神,赖二眼角一抽抽,怎么就屎糊了脑子,忘了十三爷的本来面目。迅速恢复正常,一旁的君凌和暗风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赵府早已是迫不及待,一心只想着吧苏十三往床上带。也不管苏十三突然站起来是不是对他不尊敬的表现,就吩咐旁边的师爷结案。 29‘开心’‘开心’?! 待疏散了衙门外面围观的一大群人,马六临走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苏十三,就像想把他拆皮撕骨,赖二瞅着他那眼神儿,心下不屑,不以为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里早就下意识的给自己下了个定义,跟着十三爷,准时没错,管你是什么豺狼虎豹,一准儿到是三爷跟儿前也是只纸糊的老虎,禁不起折腾。君凌面色不变,只是给了暗风一个眼色,暗风心领神会,消失在原地,跟紧离开的马六,随时窥探他的动向。转眼换了另一副表情,一脸温润的看向苏十三,’十三,我们走吧。‘苏十三皮笑肉不笑,薄凉的唇扯出一抹弧度,’别啊,县太爷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怎么着,也得感谢感谢。’‘你说是吧。’对上君凌不解的眼神,苏十三眼神中闪过一丝幽幽的光。本还诧异的君凌霎时好像明白了什么,转身看了看明显欲言又止的赵府,眼中闪过一丝不赞同却又无从反驳,少年与他,不过是个刚相识几天的陌生人而已,也不便搀和他的事情。面色闪过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却也不再开口。赵府正直溜溜盯着苏十三的背影,生怕他就这么跑了,那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见小美人儿挺识趣儿的自个儿主动留下,赵府心里那个荡漾,只恨不得现在就把堂下的小美人儿按在桌子上疼个十来八遍,让他眼角沁出泪来,虽然以前没玩儿过男人,偶尔尝尝鲜也是不错的,更何况眼前这标致的小哥儿也是这几年来头一个能让他有兴致的,想想就很是激动,在苏十三的暗示下,君凌不放心的看了看少年,而后一记眼刀飞向正冲着苏十三流哈拉子的县令赵府,虽说自己与少年并无多大情分,只不过是一场救命之恩,方才自己也还了,算是两清,不过,冲着少年冥狼主人的身份,事关国事,自己也得保全他,不能有半分差错。退一步说,苏十三这人,品行并不是什么淡然如水,君子之交。自己也有点琢磨不透,只是能感觉的到,少年骨子里的血腥,与无处暗藏的戾气,与这样的人相交,注定危险,它就像是一把染血的凶刃,注定不为任何人掌控,这样的存在,本应该扼杀在摇篮里,只是,自己好像很不愿意...........也没再多想,转身踏出门槛,刚行至转角,一个硕大的狼头忽地蹭了上来,额头上血色的印记愈发夺目,冥狼?也对,这狼招摇过市的在大街上走也不是个道理,方才好像是苏十三把它安顿在这个犄角格拉的,看着冥狼一双雾黑的眸子,瞬间想到了苏十三,也是同样的一双眸子,漆黑,空洞,死气,唯一不同的是苏十三的眼底深处有着旁人看不清的血意甚至是渴望,对杀戮的渴望?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君凌目光飘向远方,苏十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过去经历了什么才能把死亡看得如此之淡,就像是一步一步从骷髅上踏歌而来,一步一个血印,腥涩甜美令人毛骨悚然,却又让人充满探究的欲望。想想现在苏十三很可能被那个狗官给占了便宜,虽然明知道若是苏十三不愿意,谁也动不了他一根汗毛,但还是脸色稍黑,心里头一想到别人碰他,就莫名的不舒服,随即,他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也是,十三那么另一厢,苏十三任由赵府一双咸猪手拉住他,听着赵府说要开心开心面色愈发的苍白,只是低垂的眼帘里尽是恶意满满,赵府见着身下小美人儿一副任君采撷小兔子受惊一般的样子,顿时裤裆里那玩意儿又硬了几分,看着周边没人,也是,早早就被有眼力劲的师爷给清场了,赵府一边想着不愧是得力助手,一边火急火燎的解着裤头,仰坐在桌子上的苏十三上一刻还脸色煞白,下一刻却轻笑起来,一脚将赵府踢飞,他走到台下,捡起方才被赵府解开的腰带慢条斯理的系上,然后不慌不忙的走回来,将瘫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的赵府的四肢根根踩断,笑得愉悦,“说,还要不要开心开心?”赵府凄厉的惨嚎,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苏十三蹲下,好心的把耳朵凑到他跟前儿,赵府盯着苏十三的侧脸,恨得牙根儿痒痒,自从他当了这县令,还没人敢这么对他,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只脚,硬是忍着疼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儿‘贱人,本官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找百八十个汉子干死你。’苏十三却像没事人似得,淡然开口;‘噢?’说着,脚上用力,殷红的嘴角却更显妖冶,赵府四肢已完全扭曲变形了,森森白骨戳出皮肤,又有汩汩鲜血滴进地上的小细缝里蜿蜒,场面十分可怖,十指连心,赵府疼的招架不住,晕死过去。捡起外袍,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朝着门口走去,忽又像是想起什么,方才这眼睛可是看了不少不该看的东西,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在脸色完全扭曲不成人形的赵府身前蹲下,在眼角那儿比划了两下,还是收回了手,来日方长,还有件事儿没完,得留下这狗官一双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若是赖二在,定会毛骨悚然,一般十三爷什么时候露出这个笑容,就有人要倒大霉了。重新把匕首插进靴子,站起身来,抚了抚衣摆,嘴角挂上吊儿郎当的笑容,推门出去。在门外候着的师爷上前几步,拦住苏十三,狐疑的问道‘公子,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淫邪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苏十三身上瞟来瞟去,苏十三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大人他太累了,还烦请师爷别去打扰。’听了苏十三这句话,再联想自己方才听到的闷哼声,师爷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心下嗤笑,这赵老东西也不行啊,白白的暴殄天物。 30妓院寻‘乐’ ‘十三爷!‘赖二从老远就瞅见苏十三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外袍,眼睛一亮,就叫上了。苏十三步子一怔,这尼玛怎么像是狗见了块带肉的骨头似的,眼睛亮晶晶,实在是,实在是有点目不忍视,实在不怪苏十三这么想,赖二现在整个人儿浑身都冒着一种养了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和养的白菜不像是能被拱的矛盾感,苏十三咧嘴,‘走,陪小爷去趟醉颜!’,醉红楼是金陵数一数二的青楼,俗称的那销金窟。赖二听了浑身一怔,咋地啦这是,莫不是被赵府那老肥肠给恶心着了?!要开开荤,话说这可是十三爷第一次这么主动要求去这种地方。心里莫名还有点小激动,见惯了十三爷那凶戾的样子,还真没敢想过十三爷儿女情长的样子。一想象着女人靠在十三爷怀里,再看看十三爷那比女人美得多的脸,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感,不过想想十三爷那总是微笑着却下一秒就能一眼不眨的把人脑瓜子开瓢的性子,心下颤了颤,立即掐死了自己刚升上来的想发问的念头,悄悄的跟在苏十三背后。....................................................................分界线.........................................,.....................衙门里,赵府昏昏沉沉醒过来,刚想动弹一下,就被手上的刺痛麻痹了神经一般,疼,像是被锅给煮沸了的开水一般,蔓延,痛楚,极致,剧烈,唇色瞬间惨白,手僵直着,不敢再动弹一下,目眦欲裂,贱人,本官定要你人尽可夫,碎尸万段!嘴张开,却好似用尽了全部力气,嘶哑的嗓子还没来得及喊出师爷两个字儿,眼睛就被地上的那几个字而吸引了,自己指尖蔓延出的鲜血被人沾成了几个字,南阳侯家。赵府心中一跳,目露惊骇.......................................分界线..............................................‘诶呦喂!这位小哥长得真是俊那,肯定是不常来吧。’苏十三站在醉红颜门外,下巴微微抬起,狭长的桃花眼中间,黑漆漆一片。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真担的上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活脱脱一个风流佳公子。老鸨可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从老远就看见苏十三走了过来,瞅着面生,看那身量也不过是个弱冠儿郎,没经历过这风月场事儿,自是不懂这其中的道道,看着苏十三站在了自家门前,就像看见了一个会移动的钱袋子,自是眼中泛光,拉着苏十三问长问短。这老鸨也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从那扭着的小腰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个俏佳人,只是岁月催人老,脸上的粉也涂得有点多了,看着吧,还真是有点瘆人。丰腴的胸脯有意没意的往苏十三身上蹭,声音嗲的能让人起一声鸡皮疙瘩,赖二脸上憋不住的笑,着急忙慌地把脸别了过去,下一秒就愣住,君公子怎的来了?苏十三感受到身上女人蹭来蹭去,脸色不变,笑意渐深,殷红的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把折扇一收,扇柄挑住老鸨的下巴,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自己和身上女人的距离,头像目露得意的女人偏去,‘有些时候,还是别自作聪明的好,别平白惹了一身骚气。’珠玉一般的声音在老鸨的耳边低声炸开,却有如恶魔在耳边低喃。 31青楼【中】 自以为还魅力无限的女人脸色一僵,瞬间黑掉,想招呼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毛头小子扔出去,目光在触及苏十三黑漆漆,明明是弧状度的眼角,桃花眼氤氲着笑意,可偏生眼眶子里全是黑压压的,瞳孔像是扩散一般,空洞却又充满残虐的美感。心里瑟缩了一下,却嘴上仍是死梗着,‘切,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估摸着连女人裙底儿都没掀过,老娘还不伺候呢!’扭着腰臀冲苏十三翻了个白眼儿,正想离开,余光扫见赖二在一边站着,呦,这赖大官人可是咱们这醉红颜的摇钱树,出手也阔绰,怎的方才把他给漏了,果然,这皮相好的不一定顶用啊。又看了一眼苏十三,却在触及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时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眼神别开,水蛇一样缠上赖二的身子,涂了丹蔻的手在一脸隐忍的赖二胸膛上绕着圈圈,吐气如兰,‘赖大管家,怎的近几个月都不来,楼里的小翠可是想你想得紧,昨个儿还巴巴的问起你呢。’赖二一脸黑线的边扒拉身上挂着的女人,便求助似的看向十三爷,苏十三一双墨黑的眸子闪过戏谑,轻飘飘留下一句‘你们好好玩’便转身进了大门,留下赖二一脸懵圈儿,转而淫笑着,大手在老鸨尚且丰腴得胸脯上动作着,呷语,老鸨脸色顿时绯红,低下头,却更往赖二怀里转了转,‘赖爷,真坏。’,赖二淫笑,搂着美娇娘进了另一间房,苏十三刚一踏进去,就见里边一个个玲珑的女子正倚坐在楼头揽客:“这位公子,奴家今夜好寂寞……”“大爷,进来,进来,让奴家陪您喝两盅……”娇柔的嗓音,婉转得能掐出水来。苏十三眼里闪过一丝邪肆。入眼就是一大片一大片桃红的纱帘,飘飘扬扬地飞起来,乐声、脂粉、酒香,都是一片暧昧的蒙蒙胧胧,丝丝缕缕地绕过来,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百炼钢转眼就作了绕指柔。“这位公子是头一回来吧?哟,长得真是俊那!,进而让奴家来服侍公子如何?‘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立马着一条束腰袒胸的鲜绿襦裙外披一件鲜红薄纱的大袖衫,摇着美人扇扭过来招呼。话音刚落,又是几名穿着暴露的女子粘了上来,一个个娇声燕语,直往苏十三身上蹭,苏十三抓住一只往自己身下摸去的手,殷红的唇角勾起一抹邪肆却又危险的弧度,眼睫低垂,纤长的睫毛轻抚在象牙一般白皙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苍白的俊脸上,投下一片阴翳,周遭依附过来的女子均是心口一窒,屛住呼吸,看着在灯影下愈发朦胧失真的少年,苏十三穿着一袭绣金线的红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殷红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32青楼 在怎么看都也只是一个玉面儿郎,阴柔俊美,俯首,虽是少年模样,身量已渐渐拔高,初具成人样子,让身前的女子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殷红的唇瓣贴到女子耳边,珠玉的声音从唇瓣溢出,苏十三身前的女子瞬间俏脸一粉充满戏谑却又不容让人忽视的话仍回荡在她耳边,‘摸够了没有?春天都过去俩月了你才发情,忒迟钝!’当时感觉自己的手骨都要碎了,疼得直想掉泪,嗓子眼儿里的尖叫还没冒出来,待意识到他话中的羞辱之意,恨不得能立即死过去!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点儿,眼前的人到底还是不是男人!苏十三嗤笑一声,想扔脏东西一样似的甩开她的手,兀自向前一步,离开众女的围裹。找了个较为偏僻的角落吊儿郎当的坐下,一脚勾在椅子上,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青玉酒杯,大拇指轻轻抚摸着酒杯上的纹路,一遍又一遍,不疾不徐,仿佛只是鉴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苍白到极致,映衬着玉色的酒杯,让人移不开眼,却也不敢再擅自接触了去,只好放弃目标。苏十三感觉到头顶二楼那道不容忽视的视线,也没露出什么别的表情来,依旧是眯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目光游戈在手指间捻着的青玉杯,殷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依旧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却一举一动惑人心神,让人甘愿为之成迷,沦落,化为灰烬......二楼上的女子一拢青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低垂着眼脸,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一般却又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形脸上,形成了清冷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偏向天山雪莲一般的圣洁,与音与人,一同沉醉,却被那片耀眼的美丽所震撼。手指一收,也同时收回往楼下瞥视的目光,葱白的素指缓缓从琴弦上剥离,一张惊才绝艳的脸从柔顺的发丝中显露出,琴陌向面前的锦袍男子盈盈一拜,朱唇轻启,声音清冷略有些雌雄莫辨,‘刘公子,琴陌献丑了,时间差不多到了,刘公子明日再来吧。’见美人儿站起来也匆忙起身生怕唐突了美人儿的男人,一张脸上尽是痴迷,‘哪里哪里,琴姑娘此音只应天上有,地上哪得几回闻。实在是谦虚了。’略一靠近,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伸出的手缩了回去,这醉红颜说来也怪,别的青楼都是把姑娘像是献宝似的给客人推荐,生怕这生意不红火了,这醉红颜虽说别的姑娘都跟这其他青楼差不多,但偏偏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任何人,不论身份高低贵贱,都不能在未有琴陌姑娘的允许下接触琴陌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若有违者,逐出醉红颜,永远不得踏入。当然,也有不信的,偏要去试试,结果都比较凄惨,慢慢销声匿迹,没人知道为什么,渐渐也就没人敢去碰这片逆鳞,久而久之,就算琴陌姑娘有多令人垂涎,也没人敢身先士卒。 33青楼 被称为赵公子的男人便也识趣儿,听出了琴陌姑娘的送客之意,讪讪的收回手整理了整理因方才坐着而略有些褶皱的衣袍,捡起一边的折扇,故作风雅实则不然得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摇头晃脑的附庸风雅‘琴姑娘那小生便先做告辞,明日再来聆听姑娘仙乐。’琴陌颔首,垂下蟾首,露出一截修长细腻的脖子,不胜娇羞的样子面前的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到底是没胆子把对面的美娇娘搂在怀里,只不过心下暗自得意,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不还是逃不开他的魅力,摇摇折扇转身离开,一直低垂着头的琴陌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早已不复方才一副一副文雅娇羞的样子,方才还圣洁若天山雪莲般不可侵犯的脸庞闪过嗤笑,‘什么狗屁玩意儿,想上姑奶奶的床,再等个十万八千遍吧!’一旁侍奉着的丫鬟闪过一丝无奈的表情,启唇道‘公主,咱们下个月就该回了,打点些什么吧。’琴陌,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君琴,纤长的眉毛一蹙,柳眉倒竖,撅起樱桃小嘴,冲着一旁的丫鬟‘元宝,我才不要回去,这里过得多舒坦呀,我才不要回去,皇兄又不会把我怎么样,嘿嘿。’被称为元宝的丫鬟,圆润的苹果脸上闪过一丝丝的无奈,看着眼前刚才还一脸冷艳不可侵犯的样子,一没了外人就张牙舞爪,本性毕露的主子,菱唇吐出几句话‘好吧好吧,皇上怪罪下来,你呀,可别又嘟囔!’。听了这话的君琴瞬间喜笑颜开,一把特豪迈的把还在怔愣的丫鬟搂了过来,‘真是本宫的贴心小棉袄!’元宝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主子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就喜欢调戏自己,真是。被元宝的反应取悦到的君琴朗笑出声,目光扫过在一楼阴影处斜坐着,却又让人不能忽视的少年,心下略过一丝探究,这样子,一看就是个鲜嫩的孩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一亮,元宝看着自家主子眼里精光闪闪,贼亮贼亮的,顿时觉得整个人儿都不好了,服侍主子这么多年,每次见主子一露出这种贼兮兮的表情,肯定,绝对又有人被主子盯上了,心里头默默为那人默哀几秒钟,主子长得是挺美,哦不,是非常美,放眼整个大启,能与主子媲美的数不出几个来,主子要是不说话,不做其他动作,就坐在那儿弹弹琴,写写字儿,也是一冰美人,还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主子是才10岁,公主穿着一席白衣在御花园里弹着古筝,曲子很好听,不过已经忘记了叫啥名儿,不过主子那天山雪莲一般圣洁的样子与绝美的容颜深深刻在了脑子里,不过,元宝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来,现实总是残忍的,主子越长越不正经,每天顶着一副伪装性的皮囊骗人儿,和主子熟悉之后才知道,她居然是,居然这么,该怎么说呢?嗯对,就是这样,主子实在是太流氓了。 34青楼 苏十三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感受到了二楼上的视线,却也没放在心上,凭直观的感官来看,并没有任何威胁性,也便没多注意,从纱帘上看,估摸是个样貌不错的女人,那就更没兴趣了,他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楼角一只长靴刚刚踏出,苏十三便眯起眼,狭长的凤眸愈显魅惑神秘,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还一脸回味无穷的锦袍男人,赫然是方才走出来的赵公子,还真是赶巧了,这赵公子就是赵府,金陵县令的独生子,长得倒是不错,像了赵府的夫人嫣玉,面色白净,唇红齿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油亮,穿着一身白袍,也颇有几姿色,只是在看向那双眼睛,上挑的狐狸眼并没有原先应有的风流韵致,反倒是平添了几分下流呸像,眼睛瞳孔没有清亮的感觉,甚至带着几分浑浊与血丝,一看就是混迹声色场所多了,白瞎了一副好样貌,也只不过是一酒囊饭袋。偏生还故作风雅的拿一把折扇,苏十三瞅了瞅自己手中的折扇,看了看越走越近的男人,嘴角嗤笑出声,本来还想着下回要不要找机会跟琴陌姑娘表明自己的心意,进而成了好事儿,那多少人羡慕啊,你说是不是,正想着却被旁边男人的嗤笑声打断,心下颇为恼怒,猛的一转头,却望进了一双明艳邪肆的眸子,却又让人遍体生寒,根根汗毛倒竖,那双眼睛锁住了你,就像是幽冥地狱最下层的厉鬼一般,或许厉鬼也不足以形容,黑漆漆的瞳仁,大得离谱,镶嵌在白生生的眼眶,空洞好似一无所有,一双艳丽的桃花眼并没有为其减少几分戾气,反倒是艳丽得像是从地府深处爬出来的厉鬼,刚刚还沉浸在美人儿温柔乡的赵之言瞬间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下子,瞬间清醒过来,嘴里头直骂晦气,就想离开,匆匆转身,却被苏十三拽住了领子,‘你干嘛呀!神经病啊!‘自然而然升上来的恐惧感使得赵之言的声音瞬间拔高许多,吵吵嚷嚷的大厅瞬间静了下来又依旧吵嚷起来,热闹得跟刚才一样,苏十三也没啥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赵之言眼里闪过的一丝紧张,殷红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来,’你他妈给老子把嘴放干净点儿,否则........’苏十三揪住赵之言的领子一把揪近,声音依旧清朗,却仔细听,不难听出声音里的恶意满满以及稍许的暴戾气息,‘小爷不介意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顿时背上冷汗刷刷的下来,身子一僵,立在了那儿,‘你,你什么意思。’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发颤,清了清嗓子,自己心下暗自啐了一口,自己可是这金陵的爷,怕个球,真是。瞬间便又恢复了底气,声音凶恶起来,‘你个小兔崽子,赶紧放开老子,小心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还是你他娘的想进牢里吃几顿板子。’苏十三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放开了自己手里拽着的领子,看着那边完事儿,刚出来红光满面的赖二,扬眉示意了一下,不要过来。 35他是一头凶兽 赖二本还红光满面,回味着方才那骚娘们儿的滋味,真是,你还真别说,这姜还就是老的辣,这小浪蹄子虽说老是老了点儿,但这手法倒是极为老道,在床事上也放得开,会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这下次来还能找一找这小骚货,真他娘的爽。一出门儿就往大厅里头拐,想着十三爷估摸着还没起来,也是寻了个姑娘在醉生梦死呢,也不知道在床上的十三爷是个什么样子,应该不会像是以前那充满戾气的样子,老话说的好,都说这女儿乡,柔情湾,就是再铁一般的汉子进去都得变成绕指柔,十三爷应该还是个雏儿,这初次尝了女人的滋味儿还不得乐不思蜀,应该现在还在那闺房床上温存呢,想着脸上泛起一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淫笑,想着这十三爷估摸着也还得再等一会儿,便也不着急,提了提裤子,整理了一下腰带,慢悠悠的往大厅里走,路上见了姑娘的,在姑娘的小蛮腰上摸上一把,淫词浪语调笑一番,自得其乐,刚一拐进大厅里,正想寻个地儿坐下慢慢等,顺便和姑娘们喝喝花酒,想着正美呢,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闭着眼都能想出来长个什么样子的十三爷正在大厅的角落里坐着,醉红颜的幕后老板也是个有情趣的人,专门把大厅这一地方的光线弄得昏暗,用来让姑娘和客人更好的调情,十三爷虽然是坐在一个不起眼相比之下更为昏暗的犄角旮旯,但苍白的肤色与周遭的昏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愈发白皙,白的甚至亮眼,在一群调笑的客人姑娘中间显得更是鹤立鸡群,就像是一只贪恋人间久久不愿离去嬉戏的妖精,惑人心神,不相识的人也许会这么认为,但只要是对十三爷有一丝丝了解的人绝不会再将其视作媚惑众生的妖精,对的,十三爷就是一头上古的凶兽一般,浑身充满了戾气,浴血沙场的将士与十三爷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那周身的戾气仿若就是天生的,生而就有,也便让人提不出丝毫疑心,这小小年纪大抵应该还是没见过血的少年身上怎生得会有这么大的煞气和戾气,让人心惊。他性格喜怒不定肆意妄为甚至情绪上来了双眼通红如恶鬼索命,但面貌长得极好,不说倾国倾城,五官不是那种毫无侵略性的端庄的美,他是极艳的,在白纸上狠狠抹下的浓墨重彩。甚至有些魔魅,但他认定了谁谁就是在他的羽翼之下,他会拼尽全力的爱护与守护。十三爷的一切都极为矛盾,但却无比融合,只要是少了那一点,也便不再是十三爷,看着眼情的景象。赖二有一瞬间的恍神,但很快恢复过来,十三爷没叫姑娘,那来这儿干嘛,想着自己方才玩儿得尽兴,那十三爷是一直就在这儿坐着等自己?向来不知道脸红是什么东西的赖二,一张糙脸瞬间通红,但下一秒便皱起了眉头,这十三爷面前的人是谁,这架势看着也不像是十三爷的朋友啊,便想快步走过去看看,刚迈开步子,明显十三爷也看到了自己,冲自己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不要过去,赖二一时有点儿懵,但也乖乖止住脚步,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一步。 36他是一头凶兽 赵之言不以为然,见苏十三听话的放开自己,心里不屑的嗤笑一声,面上也摆出了倨傲的神色,呸!不过一个小杂碎,也敢在本少头上动土,真是嫌命太长不想活了,在这金陵,谁不是言少言少的叫着,生怕惹了自己不高兴,还没个不识像的敢过来在老虎头上拔毛。转身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叫本还算清秀的一张脸显得狰狞了起来,显得颇有些下流之态,白瞎了一副好面孔。‘小子,你他妈的找死啊!’苏十三嘴角咧开笑,殷红的嘴唇在本有些昏暗的环境里略显得有些鬼魅,看上去有种诡异的魔魅感,赵之言啐了一口‘晦气!’便也离了去,脚步略有些凌乱,苏十三望着赵之言的背影,眼里闪过不可言喻的神色,好像还有些算计的成分在内,看着赵之言气急败坏的样子,杵在门口的赖二身子往旁边站了站,一副假装没人看见他的样子,待赵之言走后,赖二一边回首一边走到了苏十三身边,跟了十三爷时间也久了,也不再像以往那么怕他,只是仍是含有畏惧之意,但更多的是敬畏。‘十三爷,你怎么跟他认识上了?’苏十三挑眉,听赖二这语气,似乎对这赵小公子很不满意?!懒散的问道‘怎么了?’赖二一听,立马献宝似的,把肚子里知道的都倒腾了出来‘十三爷,那是咱金陵的头一号,咱县太爷赵府的狗儿子,别看那小子长的细皮嫩肉,跟个小娘们儿似的,但这吃喝嫖赌,他倒像是个小型的五毒庙,都全全儿的,没差了,仗着他爹是个县令,就到处为非作歹,当然了,他老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谁要是惹上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你按个罪名儿,给你弄牢里去了,所以啊,别看那小子长得娘们儿唧唧的,可这金陵还真没有个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的,虽说背后都啐几口,但真到了遇上的时候,还是得巴结的过去叫声言少。’苏十三闲散地坐下,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顺手抓起桌子上小碟里的几颗炒豌豆,仰首扔进嘴里,眯起眼,也没吭声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赖二一时语塞,瘪瘪嘴,没再说话,心里大打给自己翻了个白眼儿,十三爷要真能怕了,那就真是活见鬼了,往旁边扫了扫,见一众姑娘都若有若无的朝这边看着,却愣是没一个过来这边的,赖二摸了摸脑袋,不过看着十三爷的样子,把想要脱口而出的问话又咽了回去,心里一个人腹徊,搞什么?什么情况,这醉红颜的姑娘们不是向来以胆大著称么,怎么今儿还踌躇上了,十三爷也不像是打女人的主儿吧,立马,自己婆娘那一副见了十三爷就像见了鬼似的样子,又让他把这个想法扔到一边,好吧,十三爷可不讲究什么君子气度,什么绅士风度,在他眼里就没什么性别之分。 37县太爷登门 苏十三吃完手里把着的几粒豌豆,砸了砸嘴,眉宇间露出餍足的表情,直起身子来,把折起来的袍角往下一捋,拍拍屁股,把刚才放在桌子边角上的折扇一拿,冲着赖二抬眉,‘走,看看我那熊皮剥得怎么样了!’赖二在身后默默跟着,心里暗自吐槽,十三爷的脑回路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进了趟衙门出来肯定要先冷静冷静,摘点沙皮柚子叶祛祛邪,十三爷倒好,一出门儿就要去逛窑子,好吧,逛窑子他也不好好逛,那么多姑娘就没一个看上眼的?!‘赖二,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没找姑娘?’赖二正心里还默默的想着,冷不丁前面突然传出凉飕飕的一句问话,顿时一个激灵,甩开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冲着苏十三一阵笑,脸上的几坨肉都快挤成一块儿了本来就小的眼被挤成了一条缝儿,冲苏十三像大尾巴狗似的回到‘没有没有,那些女人配不上十三爷,十三爷看不上她们也正常,改天儿小的给您找几个新鲜货色尝尝鲜儿。’要是屁股上长得条尾巴,那准儿是翘得老高老高,一个劲儿的使劲摇晃。苏十三嗤笑一声,脸上倒是被赖二的这副姿态给逗乐了,而后,一脸神秘莫测的给赖二留下一句话,然后转身潇洒走人,把折扇一打一摇,活脱脱一副世家公子的样子,朗笑出声,声音如珠玉落盘,少年清朗的笑声留了一街,却是砸在了赖二的心上,仍是一脸懵逼的赖二站在大街中间,周遭一切仿若消失了似的,只有方才十三爷的话在他耳边阵阵回响,‘再好看的女人,我都硬不起来!’赖二脑子一下子还是转不过来,待反应过来,脸上的颜色可以说是像调色盘一样精彩,红的黄的蓝的,那叫个色彩纷呈!十三爷这眼界高啊还是那啥,不会是有啥龙阳之好吧!顿时觉得自己好危险,不过,看了看十三爷走远干净修长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幸好,自己长得蛮有安全感。瞬间一颗心都安定下来,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了上去,诶,不知道苏十三知道赖二内心的真实想法会是什么表情...........另一厢,赵府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不敢,两只手的手指上缠满了纱布,裹得像两只猪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顿打他只能打落牙和血吞,方才地上写的那几个字儿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这小贱人是京城侯府的人,也不知道这身份是不是尊贵,也没听说过这京城侯府有个公子啊,难道是京城那一方面派来的人儿,来检查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也不可能啊,自己一个芝麻大点儿的小官,虽说在这金陵逞威享福惯了,不过他可没忘自己的地位,这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侯爷的官衔可是不知道比自己大了多少级,随便一个小指头都能摁死自己,这自己差一点就睡了这上边派下来的人物,想想都出了一阵冷汗,习惯性的想抬手擦汗,却发出一阵猪一样的惨嚎声,所谓十指连心,这痛感几乎让他昏厥过去。赵之言刚一进院子,就听见自家老爹的惨叫声,心上一紧,这是怎么了?加快了脚步,大力推开房门。 38父子商议 就见他爹一脸扭曲,肥大的屁股在床上拱起一个大包,正不知道捂着什么嗷嗷的惨叫,赵之言一脸纳闷儿,走上前去‘爹,你咋的了!’想掀开他的被子看一眼,赵府却硬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个字儿‘别!’赵之言手顿了一下,见自家老爹一脸抽搐到五官显得狰狞的表情,当下也是不敢乱动,只是着急了,忙出门儿就要喊人儿,赵府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气晕过去,这个蠢货,若是把人都招了过来,那他这张老脸是要还是不要了,堂堂一金陵县令,被人给整的,这事儿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这就这么屁大点地方,还不早晚传遍了,以后他这面子里子都还是要不要了,额头上的冷汗豆大一般的直往下掉,面皮青灰,‘站住,给老子回来!’赵之言一只脚都快要跨出门槛儿了,被自己身后的人一喊,当下十分诧异,这是怎么了,他可是这家里的独生子,要说起这,也还真是他娘厉害,表面上看着端庄贤淑,颇有当家女主的风范,但这么多年赵府府里养的那么多的姬妾,竟是没一人受孕,怀上了也莫名其妙就流产了,这背后的缘由,只要有点儿脑子的人都想的清楚,这赵府也不是不想管,问题是还管不了,管不得,这赵府的原配,说起来也算是个千金小姐,据说是家族里有人在朝廷里当着大官,,他们这一支是母族,虽是旁系,但也够资本出来耀武扬威,也是一方富户,赵府不傻,心里头看着明白呢,自己要是真查了这事儿,弄的亲家两方脸面不好看,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差事,说不准自己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了,虽说现在就自己有了大靠山,但也已经那事儿上不行了,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这着赵家唯一的香火那是千般宠万般爱,夫人也是个溺爱儿子的性子,一来二去,这赵之言从小时候到长到这么大,还真没受过半点儿委屈,打不得,骂不得。活生生养成了个祖宗。现在突然的听到了自家一向对自己是言听计从的老爹突然冲自己发脾气,但是自己也没做错啥事儿啊!这好心去叫人来看看他到底咋么样了还招了骂,瞬间就没懵圈儿了,站在了门边儿上一时没回过神儿来。赵府疼得顾不上儿子是什么表情,只是还是得耐着疼给赵之言解释下,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下子肯定让儿子误会了,平复了一下心情,等这一波疼差不多过去,咳了咳,清清嗓子,冲着门叫道‘诶,之言啊,来,父亲给你说件事儿。’赵之言听了,心里头方才早就回过味儿来,现下里还是不开心的,瞅了瞅躺在床上赵府那笑的眼睛都被肉给挤得看不见了的脸,哼了一声,刚打一巴掌就给个甜枣,这叫个什么事儿!一脸不情愿的站到赵府床边儿上,盯着赵府,等着他说话。 39父子商议 赵府看了看赵之言的样子,心下叹了一声,这儿子是被自己宠坏了啊。但也毕竟是自己膝下唯一的儿子,把藏了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言儿,去把门窗都关严实了!’赵之言不解,却也照办了。关上门窗,赵府把手摆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上,招呼着赵之言坐下,‘之言啊,爹今天跟你说件事儿,你一定要认真听好了。’赵之言平素里头一次见他爹这么严肃的表情,也便正襟危坐,准备好听赵府接下来的话,赵府轻咳了一声,‘言儿啊,你可知这当局朝中的派系?’赵之言丈二摸不着脑袋,‘爹,你这莫不是摔坏了脑子吧,这京城,天王老子管的地方,跟咱们有啥关系。’赵府眼前顿时一黑,差点没气晕过去,看着儿子没心没肺的蠢样子,真想上去给他几脚,压了压火,开始跟赵之言解释,‘言儿,这新皇刚刚上位,朝中自然是风起云涌,这派系慢慢分成了三大种,一种是先皇留下来的老臣,自然是效忠于新皇,不过先皇最小的儿子也就是九皇子,现在被封为南阳王的九王爷,君昊天。也是拥有众多支持者,与密谋反叛,还有一派便是五王爷这一派,不过这说来也怪,五王一贯驻扎边疆,并未有什么举动可以表明他是什么派系,便也就暂时定为坐观派的。新皇便是三王爷,不过这性子较为温和,手段不够狠厉,这朝中的部分势力便是蠢蠢欲动,拉帮结派,你可懂为父说的是什么?'赵府看着一旁安静的儿子,心下也有些疑虑,这到底是告诉言儿这些好呢?还是,想了想,便也坚定起来,想想那人给自己的承诺,瞬间觉得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心中又暗想了一下苏十三留下的字儿,京城侯府?!等九王爷登机,还算是个屁的侯府,到时候叫你们跟在爷爷身后当牛做马,看了看自己包扎得满是纱布的手,眼中闪过了怨恨,小贱人,你给本官等着。赵之言听了自己父亲的一番言语,顿时觉得他爹好像和平常不一样了点儿,平常他爹和他自己都就是一个混吝性子,喜欢喝喝花酒,当年这个县令的职位还是花钱买的,反正这金陵也就是屁大点的地方,上面也不关注这里,所以也便在这地界混得如鱼得水。不过,转念一想,这赵之言也是个聪明的,立马就闻出这其间的猫腻,自家老头子平时可没这么灵敏的政治嗅觉,再说了,他一个九品芝麻官儿管京城那边儿啥事儿啊,肯定是有啥牵连,心里头一咯噔,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子吧,抬头看向赵府,’爹,我没猜错的话,不会是咱家也跟了其中一个派系?‘赵府听了赵之言的话,心里头瞬间觉得儿子长大了,真不愧是他赵府的儿子,一点就透,顿时就说’对,咱背后可是九皇子,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南阳王。‘赵之言心里头狂跳,嘴里有些发干,虽说平时吧,他啥坏事儿没干过,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但给他十万个胆儿,他也不敢想到这造反头上啊!你说这万一被发现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你个老不死的,悄悄在这儿安享晚年,自己还年轻,还没活够,可不想死啊! 40县太爷登门儿 当下便是一阵气急,冲着赵府,音量也是高了起来,颇有几分质问的感觉,‘老爷子,你这是不是老糊涂了,咱能不能安安生生当个小贪官就行了,你有那么大能耐不!还敢整这出幺蛾子,要是那南阳王没当上这皇帝,咱老赵家可都是掉脑袋的结局,你这是把咱全家上下的脑袋都提留在腰带子上啊,要是这谋反成功,那还好说,要是这谋反不成功,那咱没权又没势,没人在朝中周旋,纵使主谋不是咱,但也是从犯,注定人头落地的活,你怎么就接了!’赵府被赵之言一时吼得有点头晕,待反应过来,听清了人头落地那几个字儿时,后背上的冷汗刷刷的往下流,顿时觉得灵魂出窍一般,魂不守舍的。一时也就没了主心骨一样,愣在了那儿,这他哪儿知道啊!那人说的里面没这些啊,不就是把金陵这边的动向把握好,随时向青宏大人回报不就行了么?这坐着等南阳王登基之后加官进爵就行了,怎么还勾扯上了诛九族的事儿了呢?一下子瘫坐在哪儿,面目灰白,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痴痴地盯着一个地方没再动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一般。赵之言见赵府是个这样子的情况,顿时心下对自己这爹真是万般无话可说,这怎么这么点大的道理都不懂,看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只想着加官进爵了,不过,这话说回来,他爹,也只不过是一金陵小小的县令,让他自己去搭上南阳王这条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这南阳王究竟为什么会看上金陵这小小的地界,来拉拢自己父亲?!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看了赵府一脸被吓到痴呆的样子,心上十分无力,啊,真是要疯了,象征性的安慰了安慰赵府,刚想要离开,去聚宝斋走一趟,听琴陌旁边的丫鬟说琴陌姑娘喜欢蝴蝶样式的玉簪子,今儿过去走一趟,万一有呢,琴陌姑娘一定会很感动,说不准就以身相许了呢,这琴陌姑娘可是个清倌,没人开过苞,等去回来尝尝鲜,这不得让其他垂涎琴陌姑娘的男人羡慕死。想着便是嘴角挂上了淫笑。但立马被床上的赵府打断了思绪,顺势收回了刚想要迈出去的步子,但还是乖乖的转过头去‘爹,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赵府皱着个眉头,额头上的沟壑可谓是能夹死一只苍蝇都不为过,一点都不叫夸张。想了再三,还是说出了口,‘言儿,去库房取上几匹绫罗绸缎,备上两箱银子,跟着为父去赖家庄子走一趟。’赵之言诧异的脱口而出‘去赖家庄子干啥呀!你让我准备的这些莫不是给赖二准备的吧。’赵之言心下更是不敢相信,他爹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这金银财宝在他爹面前只有进的份儿,哪有溜出去送人的道理。每次自己问他要钱的时候总是能瞧见他爹一脸肉痛的表情。赵府面上稍显一点尴尬,这种事,难道要告诉自己儿子,你老子想睡一个男人,没睡成,反而被人家给揍成了这副德行,想报仇吧,发现人家是自己惹不起的势力,现在还得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抠出银子来去给人家上门道歉,想想都一脸绝望。赵府从自己的回忆中走出来,一抬头看见自家儿子一脸求教的表情,顿时老脸一僵,板起脸‘废什么话!还不快去!’赵之言撇撇嘴,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41县太爷登门儿 备好了两箱珠宝,赵府一阵阵长嘘短叹的从床上坐起来,还真别说,这两只手受了创伤,起个床,这满身的肥肉都拽着起不来。好不容易在身边两个貌美丫头的帮助下撑起了身子,早就出了一头水,穿上鞋子,两只手动都不敢动,就搁那儿僵着,然后一出门儿,就瞅见了放在院子中央的两个大箱子,瞬间肉疼得慌,从尾椎骨到天灵盖儿,刷的觉得老不得劲了!‘赵之言,这就是你准备的两箱子!’赵之言一脸纳闷儿‘不是你让我准备的两箱子吗?’好吧,说起来还真是自己让他准备的两箱子,不过,这箱子犯不着这么大啊,那得装多少银子!想了再想,还是决定‘那啥,赵五赵六,你俩,赶紧的,把这两个箱子换成小一号的,这么大,是想把老子的家底儿都刨光啊!’站在一边的两个小厮低眉垂眼的答应了一声,刚走出去就听见赵小公子的声音‘爹,这也不大吧,很正常的大小啊!’‘你懂个屁你,让你换就换,哪有那么多理由!’走远了还能听见父子俩的争论声,赵五紧了紧腰带,扭过头,冲着赵六低声的说着‘老六啊,你说咱老爷咋的了这是,平时丢上一个银锭子都能气上好几天,今儿这是撞邪了,把银子往外送!’赵六一听,也转过头来,仔细瞅那眉眼,居然两个人都还挺像,这赵五赵六说起来,还是孪生兄弟,当年家道中落,避难避到这金陵县城,街头卖艺,也颇有点武功,就被赵府给收了回来,在县衙里找了些差事,兄弟二人都长得五大三粗的,膀大腰圆,还能唬得住几个人儿,平日里对赵府挺忠心,很快就成了赵府的左膀右臂,为恶乡里。赵六寻思着,‘诶,谁知道呢,别瞎说!’赵五耸耸肩膀,翻了个白眼,说说还又怎么了,说都不让说,跟上赵六的步子,去库房里换箱子。..................................看着面前的箱子,赵府虽说心里觉得还是大了点儿,不过,在小上一号怕也有点抬不出去的感觉,咬了咬牙,心一横,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一闭眼,‘就这样吧,赵六,被轿子!’听那声音也听的出来就跟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赵六面无表情,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赵之言看看自己明显一脸肉疼的父亲,再看看地上那小得不能再小的箱子,心里头还真是比较无力,虽说自己也爱钱,不过他爹,这明显就是掉钱眼里了啊!不过,为什么平白无故送赖二银子啊,按理说,这赖二好像刚刚才打完一桩官司,这要送礼也轮不到自家送吧,再说了,这往年不都是赖二自己上赶着给自己家送钱吗?硬生生憋回了想要问出去的话,心里暗想,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情况!赵六进来打断了赵之言的思绪‘老爷,轿子已经备好了。’赵府抬头看了看赵六,没好气的说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赵五乘着别人都不注意,斜瞟了一下自己弟弟,这赵老东西每天都是这个样子,有哪点值得效忠的啊真是!不过看着老六脸上毫无波澜,赵五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低下头,一副恭敬的样子。赵府看了看地上的箱子,从牙缝儿里挤出来这么几个字儿‘走吧!’ 42县太爷登门儿 隔着老远的地儿,苏十三都听到了府门外边儿的喧闹声儿,揉了揉眼睛,苏轼三从榻上翻转起来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死气成成,看不出波澜,可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刚想进来通报的赖二也被吓得怔了一怔,呆在了门边儿上,心里默默为在府门外边等着的赵府等一行人烧了几柱香,唉,什么时间你不挑,偏偏选在了十三爷睡觉的时候来,十三爷其实跟着他时间久了吧,也就会发现,十三爷有这么两个禁忌千万不要去碰,一是别搅了十三爷的觉,要是搅了,别说别的,就是那一双黑戚戚得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你,准保叫你七魂丢了五魄,汗毛倒数,十三爷虽说长得俊美无双,可是这艳丽的脸蛋配上阴亵的眼神,也便显得愈发鬼魅了起来。这二嘛!便是别碰了十三爷的吃食,按理儿说这是三爷好歹也是侯府的少爷,就算是再怎么不受宠,也万不会在吃食上受了苛待啊!不过现在这般护食的性子,也说不准,这侯府秘辛,谁说的准呢?谁是爷谁说的就是对的,着黑白颠倒的世道,为难一个本就带有痴傻之症的不受宠的少爷,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要是真受宠了,堂堂尊贵的侯府嫡少爷又怎么会沦落到被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界!想着,便又对苏十三多了几分同情,这侯府他娘的也忒不是东西,这么苛待十三爷!赖二早就忘记了自己当初还恨不得苏十三消失了才好,现在在心里可劲儿的咒骂着侯府,这苏正在侯府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喷嚏了。赖二看了看自家坐在榻上不说一句,眼神看上去较为瘆人的主子,自己给自己心里鼓了一把气儿,硬着头皮,在苏十三要吃人的眼神下恭敬的走了过去,垂着头,看上去面无表情的说‘十三爷,县老爷来了,想拜访一下您,看样子是送礼的,身后还抬着两个红木箱子,现在正在门外候着呢,您要不要......'话还没说完,就被充满冷意的几句话给打断了‘送礼?我苏十三从来不跟银子过不去!’赖二听了这句话脸上一喜,心上的大石头刚稍稍放了下来,不跟银子过不去就好,不然这赵府再怎么说也是这金陵的父母官,不好得罪啊,可下一句,就让赖二立马收起了喜色,‘去,让他们候上个几柱香的时辰。小爷可还真不是他想见就见的,赵府这狗娘养的,给个巴掌再来颗枣子,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还真当小爷是鳖壳里的乌龟王八羔子呢!’赖二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忍了再忍还是开口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十三爷,您看咱这,这不太合适吧,’心里暗搓搓的把刚刚对十三爷升起的一丝丝同情立马扔得远远儿的!这哪里是什么备受欺凌的励志少年,这分明就是一头狼,或许准确的说是一头凶兽,这侯府,将来要玩儿完啊!,还真别说,到了那天的时候,苏正在牢里看着断头食时,心里涌上万千懊恼以及万分的恨意的时候,赖二面无表情,也没有太大的诧异。见眼前这位爷依旧是不为所动,赖二苦了苦脸,拖着步子往外走,就听见后边苏十三叫住了自己,心下暗喜难不成改变主意了,可苏十三接下来的一句话‘等等!告诉他,我在睡觉,还请他等上几时!’话语里是慢慢捉弄人的恶意,诶,赖二苦哈哈的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往正厅走去。 43扰了十三爷的觉 赵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里头跟猫抓似的,但又不敢发作,这什么情况,一般人知道他县太爷登门,不得出来巴巴的接着啊,这没道理让他等啊,还这么久了,这赖二也是个不靠谱的,怎么去了这么久,赵之言在一旁坐着,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看着周遭的奴仆都若有若无朝这边瞥一眼,在低着头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估摸着也不会是什么好话!这苏十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普这么大!这金陵还真没敢让他赵之言等这么久的人!不过看了看自家老爹,心里头在郁闷也得按耐下去,这他爹都没说什么,自己怎么说也不合适!真是操蛋!左看看右看看,呦,这苏十三还蛮懂得享受,瞧瞧,这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还真是风雅之所,不过,这还真不是苏十三的手笔,苏十三看见了这文绉绉的东西就觉得烦的不行,身体里的血液都冲上了脑子,看着那墨渍,只想拿着那手里的笔把桌子戳出个洞来,消停不得,初写时还觉得能心平气和一会儿,不过,身子骨里的暴戾就像是海洛因一样沸腾着,无法平歇。这都是赵夫人一手置办的,赵敏儿虽性子变的不再像以前一般温婉柔弱,但从小到大一直在骨子里的那份文人墨客对书画的感觉还根深蒂固。闲暇时刻仍爱舞文弄字,虽赵夫人走了将近六七个月,不过这摆设倒还跟原来样子一般,没多大变化。赖二站在门外看了看里面的样子,见虽赵府脸上面无表情,不过额上的青筋和身边的低气压无一处不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赖二,县令大人很生气,赖二看到这架势,长出了一口气儿,唉!但想起十三爷的话,觉得待会儿这大厅里的这两位的脸色肯定会更精彩。硬着头皮盯着赵府和赵小公子的眼神进了大厅,整理了整理自己的面部表情,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但还是给十三爷那丝毫不给人脸面的话润了润色‘大人,我家少爷现身身子抱恙,所以贪睡了几时,正在起床更衣,烦请大人等候片刻,多多担待着点儿。’话音刚落,赖二头没抬也知道,座上两位的脸色,果然,赵府一听,顿时脸面上也挂不住,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不过那满是横肉的脸上,做这个表情也是蛮滑稽的。赵之言可没有他爹忍耐的性子,也不清楚这苏十三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爹都亲自屈尊来看望他了,还给根杆子顺杆子上了!给他娘的谁摆脸子呢!真是不知好歹!当下便开口骂了起来‘什么玩意儿!天皇老子来了都没这么大的架子,摆谱谁不会啊,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逞面子,逞威风!活腻哉了是不是!’赖二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赵之言从没见过这种眼神儿,该怎么说呢?同情?!还带着点幸灾乐祸!刚瞪起眼想质问赖二,门外就传来了声音。 44扰了十三爷的觉 ‘呦,这来了别人家的地界儿,还这么硬气!不错,不错!’人还未至,先闻其声,赵之言话音刚落,一道珠玉落盘般清朗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是震了震,赵之言面上也是稍显尴尬,不过仍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哼了一声,把头昂得高高的,跟个公鸡似的,就像,就像那什么来着,对,就像屁股上插着几根孔雀的羽毛在那儿撅着腚炫耀似的花母鸡,喔,不,是花公鸡才对。 赵之言也还没反应过来,一时愣在了那儿,见向他直走过来的苏十三,眉眼间甚是有几分熟悉,可愣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也对,当时醉红颜里,光线暗淡,人声嘈杂,况且赵之言还一心想着二楼雅间的琴陌姑娘,一脑子风流想法,花花肠子。哪里记得清楚,昨夜,苏十三给赵之言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人不怎么好惹,很深的凶戾之气令人有些打心底里的发颤,逞着头皮溜了就是,也没细打量,今儿个见了苏十三,没想起来也不为怪!还在兀自发愣,苏十三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赵之言眼神有些茫然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苏十三,看着对方嘴角勾起的一抹邪笑,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满的恶意以及戏谑,突然思绪回到昨天晚上,那个在大厅处的诡异的少年,瞳孔突出,目露惊骇的瞪着眼前的苏十三,眉眼动作,都跟自己昨天遇见的少年挂上了勾,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个少年很危险,对,很危险。可是看了看对方较之自己还要单薄的身子。赵之言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摇了摇头,想把脑子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人昨晚上对自己的冒犯,忽然就忘记了刚刚自然而然涌上来的惧意,面目变得奸诈,‘好哇!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昨天晚上醉红颜小爷没跟你计较,今儿还自动送上门儿来了啊!‘转过头就冲着一旁脸色不太好看的赵府说道’爹,就是他!昨天晚上醉红颜那里他,他欺负我!‘赖二在一旁的脸瞬间就变了,这小子还真敢说,别的不说,就冲他对十三爷的理解,要真是欺负你,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跟人讲话,不丢半条命就是好的了!现在生龙活虎的站在这儿还能说话,摆明里就是算计人!再说了,昨晚就算前段时间他不在场,后段时间他可一直在一边儿看着来着!十三爷也没怎么他啊!这把脏水儿泼十三爷头上,真他妈的是个王八羔子!刚想反驳,就被十三爷不着痕迹的拦了下来,不解的扭过头看了看十三爷,看见十三爷嘴角越咧越大的笑容,殷红的嘴角像是涂了上好的胭脂似的,看着分外妖娆。不过,赖二心知肚明,这是十三爷生气的前兆,笑得越开心,惹怒他的人就越惨!忽然抬头看了看正前方一脸趾高气扬的赵之言,心里默默地等着十三爷接下来的动作,马上又是一场好戏!赖二有不少钱都花在了这父子俩身上,心里虽平时面子上不说,可心里却是一笔一笔全记着呢!现在就等着看好戏,他倒是也想看看这平时嚣张的两人儿,灭了气焰之后,会是啥样子,眼睛往下一移,看见了赵府方才因着动作从袖子中露出来的一点纱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想起那天十三爷独自一个留在县衙,稍微想想便也想出了个大概。眼中布满了幸灾乐祸。 45耍的什么把戏! 赵府听了儿子的话,顿时脸憋得跟猪肝色儿一样,自己儿子从小就像是掌中宝一样的养着,没人敢给他几分脸色看!苏十三竟然敢欺负他儿子,真是太过分了,赵府心中憋着一口气,但也只是瞪大了眼睛,心里转念一想,这苏十三欺负了他儿子,可自己不也惹下了苏十三么!看了看在院子中央放着的两台箱子,赵府眼底闪过精光,苏十三看着招抚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嘴角嗤笑,切,打的什么鬼主意,还真当他苏十三是个蠢的,不知道他耍的什么把戏! 赵府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搓了搓手,没意识到碰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但到底是银子的魅力大,脸上的肌肉扭曲着,这小贱人也忒狠毒!这是什么乖戾的手法,自己这手现在是一碰就疼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咋了,真他娘的邪了门儿了还真是!等南阳王当上了皇帝,登基之后,就要这小贱人的好看,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半个开国功臣呢!虽说没上战场,可也是南阳王的人,再说了,南阳王还亲自派了青宏大人来辅助自己,足见他对自己的重视,当年自家老头子给自己买官职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想到这种事情,他儿子撞上了大运,赵府心里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才干,可这种事儿嘛!钱,这种东西,肯定是不嫌多的嘛!这权当然也是个好东西,宁多勿滥嘛! 苏十三的眼神愈发的阴亵,什么都好说,就是不要对他的银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好吧,虽说这银子还没有到了自己手里,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呢?总归会是自己的,赖二也是个老人精,跟了苏十三快一年多了,也大抵知道了十三爷的脾性,十三爷嘛,虽说给自己的感觉很,该怎么说呢,很,嗯对,是很狂傲,很让人生畏的一个形象,可要是细数十三爷的怪癖,不过这爱钱也不能说是怪癖了,毕竟人之常情嘛,还是觉得有点形象不搭,但,也不妨碍不妨碍。 赵府,果然,很没有眼力劲儿的凑了过来,‘那什么,苏少爷。你看,我这犬子,‘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意思也十分明显,摸了摸下巴上几缕修整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装模作样的表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皱着眉头,不过要是把眼底的精光,与那呼之欲出的意思收一收就更像了!就在这时候,院子里的小厮一脸为难的在大厅门口徘徊着,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要通报,不过怕打扰了主子办事儿,在门口上纠结着呢,赖二眼睛一瞥,正好看见了在门外头的小厮,松了一口气,这气氛,还真有点儿尴尬的说,招呼了招呼小厮,看见十三爷没什么反应,就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见赖大管家走了出来,小厮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走到了赖二眼跟前,附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赖二一听,想了想,说道,‘让他们进来吧!我去知会下十三爷。‘小厮应了一声,便往外走。苏十三看着赵府一副想说又有些犹豫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在静静的大厅中还是很清楚,一时间全部人脸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46蹭饭! 赵府脸上的神态,也僵在了那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这什么意思,笑什么?!看向对方眼睛,却仿佛坠进了一潭死水,无波无澜,但那上扬的嘴角明显是笑着的!却无端觉得渗人! 赖二这时候悄悄的走了进来,附在苏十三耳朵边上‘十三爷,君公子来了,在隔间厅子里坐着呢!’君凌?苏十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还想着要不要请这人吃顿饭,刚想着,就来了。不过,还是先把面前这几个人搞定再说,‘你家犬子,小爷还真没欺负!‘赵之言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没欺负?!那还就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谁突兀的拽住了自己的衣领子!看着面前苏十三一张堪比旁边牡丹还艳丽的一张脸蛋,以及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赵之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被身后的赵六拉住了袖子暗示他不要冲动,赵武在一旁埋下头,微微耸动的双肩彰显了主人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矛盾心理。赵府脸上抽抽着,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心里暗骂,你个小贱人,犬子是你叫的么!等老子升了官儿,定找上十几八个大汉让你爽个够!脸上仍是堆笑‘苏公子,您看,着先前呢,老夫也曾得罪于您,这您瞧瞧,我这手也被您弄得半残不残,犬子也.....您看,咱就从此进水不犯河水,两清了行不?’却是半字而没有提那院子中的两箱银子。 苏十三也没什么反应,坐在梨花镌刻木椅上的姿势变成了倚着,手上捏起桌子上的几枚提子,纤长的手指间捻着颗粒饱满的提子,苍白的肤色,青玉色的水果,有一种美感,不容侵犯。悠哉悠哉的把手中的吃的扔进嘴里,打量着赵府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却让人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幽幽开口,苏十三在众人的注视下手中边把玩着提子,边说着‘话说,赵大人可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赵府一头雾水,难不成他是要旧事重提,追究自己的责任?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好哇!想要撕破脸皮,大不了告诉青宏大人,不过是个侯府,再大也大不过王爷吧!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准备,可下一秒,苏十三的话令满堂人都闻之变色,‘刚刚进门儿,我好像听到这么一句话,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这么大面子!’皱了皱眉头,似是不解,像是没看见面前几个人脸面青红交错,惨白的样子,还真倒是想忘了是谁?在努力的回想‘喔,到底是谁来着,瞧瞧我这脑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脸色惨白,头顶冒汗的赵家父子,也不说是谁,就在那儿坐着,一条腿附在另一条腿上面,绛红色的衣袍在赵家父子眼里不再是寻常颜色,倒像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只要他一个不顺心,自己一家都得玩儿完,赵之言也倒不像是表面上的个绣花枕头,是个聪明的,见苏十三不道破是谁,也便清楚了对方的想法,便也只能在心里暗骂,这贱人!可奈何有了把柄在对方手里!,便也想了片刻就下了决心‘苏少爷,这想东西呢,也是个费脑子的活儿,对不对,这院子里的两箱银子是孝敬您老人家的,这可不是贿赂,这,您看看,这您来了这金陵,作为东道主,也得背上写薄礼,让您玩得尽兴不是!’苏十三狭长的桃花眼一眯,薄唇轻启‘也是,那就不客气了。’赵之言语塞,心里吐槽,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得推辞一番么!赵府也晓得其中利害,只能心疼的瞅了瞅银子,附和着儿子说了几句客气话,摸了摸后槽牙,便也告辞了。 47蹭饭! 赵氏父子刚刚走出院门,君凌从西厢房走了出来,好笑的看着站在院子中间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两个箱子的少年,还没等过去,就听见一声嘟囔‘这老匹夫也忒吝啬,这箱子也未免太勉强了吧!’逆光下的少年轮廓柔和,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脸,皮肤在阳光下少了一份苍白,看起来像是象牙瓷肌一般,唇形优美,却是少见的殷红,不显第一次相见时的美艳中夹杂的戾气,反而有种莫名的感觉,不过还只是一个少年儿郎。并不觉得像暗风所言,危险,最好不要太多结交。他倒是觉得少年身上有一种吸引的东西,他眼中的凶戾之气,以及偶尔时的冷漠,对人命看似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实则有自己的原则!那种本因该厌恶的那种对金钱的喜欢这种习性出现在少年身上,居然没有升起过讨厌的感觉,反而觉得,觉得很可爱?! 君凌摸摸下巴,被自己这种突然间冒出来的想法惊了一下,想了想,这世间倒是很少有人能入得了我的眼,若这少年愿意效力于自己,他倒是不会吝啬,赐予少年将军之职,荣华富贵,绝对会是一把锋利的宝刀!替他开扩疆土!不过想起开拓疆土,他倒是想起了自己的五弟,这两人比较起来,估计能持平,等找个时候,也不妨让两人切磋一下!想到如此,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少年的美那么狂肆,邪到了骨子里,戾气深入骨髓,却在极其危险中从皮**里泄出了一种犹如曼陀罗花的糜艳,让人觉得那么特别,有种,有种想要珍藏起来的冲动,对,就是用东西将他遮蔽的密不透风,不露出一星半点儿来,不让别的人看到他的一丝半点的美,永远的,都不要.......看见本该在翻看箱子里银子的少年正盯着他的眼睛,黑漆漆的瞳孔没有一丝波澜,笑嘻嘻的走过来,问了一句,“君公子在想什么?”不待君凌回答,苏十三便接了下句,“噢?难道是工资被苏某人吓到了,也确实,我这看着钱不放眼的样子确实让您见笑了!”话语里一字一句挑出来看确实是没什么毛病,都也是谦恭之词,可这话从苏十三嘴巴里头吐出来,却总觉得有几分别扭,赖二听着自家主子话里有话的声音,顿时头想扎到裤裆里不抬起来,实在是,实在是有点,唉,君公子看上去那么温润,谪仙一样的人物,碰上了十三爷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千万不要做些什么不理智的举动,那样的话,自己也帮不了他。 君凌从方才的思绪中怔愣了会儿,面色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内心在就卷起了惊涛骇浪,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君凌面色上不显分毫,可以的将这种莫名奇妙升起来的情绪压到了内心深处,却还是对他的内心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听了苏十三的话,不禁失笑,这十三也倒是个个中性情,爽直!看着这眯起眼的样子,一双狭长的眸子,没了平时的黑沉雾气,被细碎的阳光占满了每一个角落,潋滟到了君凌的心底。心,像是一根羽毛扫过平静的湖面一样,一拨又一拨水纹,扩散,扩散,最终归于平静,好似没有动过一般。可注定有些东西,存在过的痕迹无法泯灭,就像........ 48蹭饭! 苏十三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温润如玉的男人,皱皱眉头,也没说什么便一甩袖子,背着手进了主厅,暗风可就不乐意了,不过看了看主子的脸色,硬生生把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只是瞪着苏十三的背影,眼睛鼓得跟牛似的。主子身为天潢贵胄万人之上。怎么能被一个区区侯府少爷如此对待!可更让他跟见了鬼似的是,主子非但没有一丝不满,反而带上了笑意,暗风心里也是十分惊讶,他可以看得出来,主子连眉带眼都在笑,不像之前的浅笑,笑意每次都挂在脸上,却丁点感受不到,现在很明显,连带着身边的气息都轻松了不少。心下震惊,看来主子对这苏公子很器重啊,看了看俩人都走上前去,便也收了收心思,跟了去。 苏十三一进门儿,就吊儿郎当的坐在了主位上,一只脚踩在一边的小圆凳子上,斜倚在椅子上,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头刚走进来的君凌,君凌见苏十三的一厢做派,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君公子,有何贵干那?!’君凌像是丝毫听不出语气里强烈的不对劲儿,还是笑的一脸温润,‘十三弟,我来看看你,另外,给你把狼送了回来,这不是那天你最后才回来,那头狼便跟着我回了我当时歇脚的地方,现在你回来了,我也便物归原主。’‘呦!公子抬举苏某了,苏某可不敢跟您称兄道弟!’说完这句话,君凌的脸色稍稍一变,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心里第一想法不是警惕,而是担忧,少年会不会?满眼刚才还亮亮的眸子像是码头上突然熄灭的灯火,渐渐,变弱,变暗,看着紧抿着唇,面色没有丝毫端倪的少年一眼,终究熄灭,到底啊,还是这样,从没有一个人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会有一颗平常心待他,不过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好不容易有个一个自己第一眼觉得不错的人,却终究还是没能保持太久时间。周身的气息有了些许变化,有了几分疏离。看来,不当成知己好友,也就最多只能是一个要拉拢的能人罢了,还没想太多,准确的是苏十三没有给他时间想太多,就直接开口‘大启皇帝,您这把戏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我苏十三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谁也不例外!’ 珠玉般的声音,甚至在其中能听出冰碴子的味道,冷的入骨,听在君凌的耳朵里,却像是春暖花开,万物屠苏。方才已经回到极点的心又开始注入了暖意,他,并没有因为知道自己是皇帝就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失了本性,面上不显分毫,心里却,该怎么说呢,看着坐在上边一脸倨傲神色的少年却一点点也讨厌不起来,反而有一点欢欣,苏十三看着冲着他笑的男人,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男人,确实如他所想,是这启元朝的皇帝没错,刚刚自己也是随性想起来的,刚见他的时候自己也没多注意,昨天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在那时候看见男人被黑衣人刺破的衣服里露出的明黄一角,当时没多想,刚刚看到男人的玉佩,质地莹润,并非凡品,绝对身价不凡。 49识破身份! 心下里已经确定了身份,面上却并不显分毫。等着男人的下文,狭长的桃花眼闪烁着不明的光彩,剑眉微拧,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在梨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在身后跟着的赖二早就被主子的一席话给吓蒙了,皇上?皇上怎么会在在这里,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不过看着十三也一脸的严肃,以及坐下那个一看就气度不凡的男子,赖二瞬间脸都僵住了,哂笑挂在了脸上,不要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吧!皇上?!皇上不应该在宫殿里好好呆着,左拥右抱吗?!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寻开心?! 苏十三还是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眼睛像是看着座下的君凌也不又不像是看着君凌,君凌身后的暗风倒是立马不淡定了,主子这次出来很隐蔽啊,怎么会被十三少爷知道!眼中闪过警惕,是敌是友还不太清楚,主子安危要紧,手下意识地就摸向了腰间,刚刚触到刀柄,就感觉手腕上阵痛,手蓦然一松,松开了已经摸在手里的刀柄,眉头一皱,多年来侍卫的本职让他没有哼出声,只是闷哼了一声,低下头查看自己的手腕时,眼睛蓦地睁大,什么时候肿起了这么大的红痕?看着触目惊心,方才一抽的疼之后没了知觉,现在抽筋剥皮一样的刺痛,眸子里竟是惊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蓦地抬起头,看向座上的苏十三,只见主座上的那个少年笑得一脸玩味,艳丽的眉眼像是即将盛开的曼珠沙华,危险,却勾魂摄魄,手指在张扬的红袍的衬托下,愈发显得白皙如玉,却又不想女儿一般柔滑娇柔,有着男子的骨节分明,煞是好看,只是手指间把玩着几粒花生豆,看起来漫不经心,暗风面上苦笑,垂眸看了看地上刚刚还在蹦跶的花生米豆子,手腕上的抽痛,无一不在提醒着自己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就算真是敌人,他也做不了什么,现在他毫不怀疑,若自己真动了杀意,座上那个看似单薄的少年绝对会在第一时刻把自己杀死,或许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从来没见过单是过一个招就让人如此心悸的人,就连五王爷也没有,感受到身边主子的目光,暗风垂头,等待主子责罚,这次,是他唐突了,一向温润的男音响起,这次细听之下却可以听出其中带着的薄怒与冷意‘暗风,下去领罚。’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暗风垂首的身子一顿,面上没有表情,恭敬的应了一声,低头退了出去,苏十三看着暗风退下去的身影,眼中没有一丝丝怜悯,他苏十三自问可不是什么圣母,自带圣母情怀,救人,普度众生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不出手,谁知道下一秒会怎么样,他可没打算用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况且,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刀对着他,思绪回到末世的手术台,明晃晃的刀具,现在还模样分明。想着,眸中便是漆黑一片,黑漆漆的没有眼白,狭长的桃花眼像是被墨色染尽,中间一丝血意涌动着,戾气上涌,赖二肩膀缩了缩,十三爷好久都没这副样子过了,诶,这侍卫也是不走运,怎么就撞了十三爷得霉头,暗风方才的动作很是隐蔽,赖二自然是没发现,只是见本来还好好站着的人闷哼出声,就看见了那触目惊心的红痕。 50识破身份! 心里为这位侍卫暗自默哀了一下,有些不解的抬头看了看十三爷,看见十三爷周身围绕的戾气,脑子里第一时间居然没有想着谴责苏十三的行为,在赖二的脑子里,已经基本定了型,十三爷不是主动去没理由揍人的人,他揍人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在堂外,某个阴暗的小牢房里,众人惊讶的看着来者,一看上去级别较高的人上前问道‘暗统卫,你这是?’暗风脸色未变,‘来接受刑罚,开始吧,老规矩!’说完就脱掉上衣,趴在了屋子正中央的长条凳子上,垂下的头发丝儿看不清表情,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往前走上一步,暗统卫是谁啊?那可是皇上的暗卫首领,这,怎么下得去手,暗风抬头,‘快点!这是主子的命令!’这话一出,没人敢再犹豫,咬了咬牙,拿起了军棍,这可不是普通的军棍,细看之下,你会发现,上面挂满了倒刺,粘在皮肉上,就能勾下一块儿肉来,上面还有上次行刑遗留下来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血迹,粘在上面已经干涸成了暗褐色,看上去闪着森森寒光,看着就觉得从脚底板子上身上来一股寒气,在暗风的严声命令下,几个士兵开始行刑,第一棍子下去,精壮的后背就被血染红,脸上却不为所动,等到五十军棍打完,周围行刑的几个人倒像是真正受刑的,一个个脸上全是汗珠,像是脱了一层皮,行刑完了之后,众人七手八脚的赶紧把在凳子上趴着的暗风扶了起来,因为怕被朝廷孽党发现皇上行踪,只能私下里秘密火急的去叫御医。暗风唇上颜色悉数尽退,苍白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额上冷汗潺潺,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少年在主子心中的地位,再也不敢生出冒犯之心,他一点都不怪他,若这时候少年真的开口替他求饶,他到还会真的不屑,自己请罚,少年没有为自己讨饶,倒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上伸了一个层次,皇上身边从来不需要圣母!只有够狠,才有资格站在主子身边! 在大厅里的赖二早就不知道神魂颠倒的该干什么了,主要是今天给他的惊吓太大了,自从站在自己前头的男人跟主子承认自己的身份后,赖二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就连主子叫他下去拿点心都觉得脑袋有点恍惚,走出门外吩咐丫鬟的时候都觉得整个人不在状态,居然不是在开玩笑!君公子居然是新上任的皇上,从第一面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对方看着气度不凡,在顶上了也就觉得是哪个王公贵族的世子,居然,万万没敢想,居然是皇上,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接过了丫鬟手里的盘子,颤颤巍巍的给两位端了过去,放下盘子,站在了主子身后,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皇上下来肯定是微服私访,不想暴露踪迹,可这自己知道了,会不会.......想着打了个哆嗦,看了看十三爷,又重新鼓足了勇气,十三爷在,怕个什么!而且,十三爷也并没有避嫌的意思,肯定是把自己真正当成了身边人!想着,心上便涌起一股热流,态度愈加恭顺,当时的两人儿可没有这种想法。 51敲诈皇上 在一番眼神的对峙之后,苏十三开口‘皇上来这穷乡僻壤,可是有事要做?’君凌看着面上还是带着一点忿忿的少年,开口道,面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十三弟,不瞒你说,我刚刚登基,这西北地方就发生了灾祸,荒年爆发,这金陵这一带还算好,再往北走,百姓衣不蔽体,朝廷拨下赈灾银,可是半道就被悍匪给劫了去,大雪连降数月,也不知那些村民是死是活。若能尽快找到那500万两赈灾银便可解了眼前危难。”君凌特意没有用朕字,不想少年跟她生了嫌隙,不想跟少年用皇帝的身份交流。 苏十三脸上玩味,听见君凌用的我字,心下涌上一种怪异的感觉,手指尖敲击着桌子,挑眉道,“朝廷就不能再拨500万两下来?救命如救火,片刻耽误不得,还是钱财比人命重要?” “十三弟有所不知,近年来天灾不断,国库收益甚微,这500万两本就是东拼西凑起来的,短时间内再难筹措出同样的数目。”君凌苦笑,叹息道,“也不知五皇弟现在如何。不过他自小学武,无论性情还是身手,都是悍勇无匹,朝中无人可敌,于百万人中独取上将首级有如探囊取物。单论武力,这大庆朝能动得他的人一只手便数的过来,想是平安无事的。” “你就不怀疑他便是幕后主使?你们如何设计、如何排兵布阵,那些山匪知道的一清二楚,出卖你的必定是亲近之人。’一手顺便把赖二拿上来的酒倒在了杯子里,给君凌扔过去一杯,君凌伸手接住,稳稳当当,一滴不洒,苏十三轻笑,素闻这新帝无能懦弱和善,看来也是深藏不露嘛!看向座上少年闪着玩味笑意的眼睛,君凌眼中闪过一丝温和与无奈,笑道,“这出身皇家,也得有几招防身啊。十三弟,出卖我的有可能是任何人,却绝不可能是五皇弟。”话落微微出了一会儿神,似是想起一段往事。 从前三王未登基之时,世人都道三王爷与五王爷争锋相对,素有龌龊,看来实情并非如此。苏十三心中明了,自是有了定断,这新皇,看上去,这启元朝又有一番大动作了。 苏十三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桃花眼中带上了几分认真,“好了,说正经事。那天追杀你们的是官还是匪?’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散发开来,这连木石都散发着幽幽冷气的初冬,烈酒烧喉,又别是一番滋味。 君凌沉默片刻,冷声道,“有官亦有匪。” “官匪勾结?这事儿可就大了!”苏十三皱眉,仿似面带忧虑,可幽深的瞳仁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十三弟,你可否帮我这一次?待追回赈灾银,我必有重谢!”君凌开口,语气真诚。‘帮?’在君凌的目光下,对面少年的眉眼在射进窗棱的光线下显得像一只狡黠的兽,幽幽开口‘帮就得有帮的规矩,我苏十三课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听见了少年的话,君凌长松了一口气,答应就好,见了少年的第一面,君凌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看似单薄的少年能给人带来一种安稳的感觉,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会是难事,看来找回银子不会是什么难事,百姓有救了。放松之余,有想到少年说的话‘不做赔本的生意!’一向淡漠的眼睛里闪过促狭的笑意,‘好啊,十三弟,想要多少报酬?’ 苏十三听了这话,张扬的眉眼露出了笑意,伸出两个指头,‘这个数!’君凌轻笑,看着少年一脸的狡黠,还以为他要多少,也不是很贪心嘛!区区200两,自己的库房里还是有的,行完邢的暗风刚回来,刚上了药的身体看上去与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动作有些僵硬罢了,可苏十三知道,能让从小习武的人露出这副样子,这刑罚的程度应该是很大,看着暗风没有离职,反而挨着痛继续回来履行自己的职责,苏十三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欣赏,这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淡淡扫过暗风强撑着的身子,目光转移回了君凌的脸上,君凌笑道’200两银子我还是有的,十三确定只要这些吗?‘听了君凌的话,苏十三挑起眉头’不,怎么可能是200两‘君凌一怔,还未开口,就被少年抢了话’2000两,少一分都不干!‘刚回来的暗风,已经大体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事,昨夜主子就跟自己商讨过到底要不要寻求少年的帮助,虽然自己心里觉得不需要,不过主子好像还是很欣赏这个少年,最后下了拍板,顺便把少年的狼给送回去,顺便探讨一下这个问题。现在见少年狮子大开口,瞬间坐不住了‘2000两银子?!你在说笑吗!你知道两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吗!‘苏十三撇过来凉凉的一句’银子?谁要银子,是两千两黄金!‘暗风瞬间想掐死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转身就对着君凌说道’主子,我们自己也可以找回来的,不需要劳烦这位少爷!;话语里充满了对苏十三狮子大开口的不满,这还真不是他小气,两千两金子,这是多少人一辈子也不敢想的东西,就是对于鼎盛时期的启元国来讲,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君凌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暗风,眉宇之间也是有些犹豫,转身看向苏十三‘十三弟,不能再少点了么?现在国库空虚,我怕是不能支付那么多!’苏十三挑眉‘诺,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看在百姓的面子上,给你打个折,只要1800两,怎么样,不能再少了。’暗风在心底大大翻了个白眼,这跟没少有什么区别!,刚想反驳,就听见自己一向是英明神武的主子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暗风一脸不可置信,却见主子依旧是一副温润的样子‘十三弟,不过,这钱可能无法一次性付清,我可以给你写个欠条,保证给你。’苏十三朗笑‘可以,没问题。赖二,拿纸笔来。’一旁的赖二早就懵了,主子这是在堂而皇之的敲诈皇上?还敲诈成功了?越来越觉得主子不是人了,喔,不对不对,不是不是人,是,.........,对, 52占有欲! 对,是不是一般人了!拿来了纸笔,看着最后一个大字落下,苏十三满意的拿过欠条,吹了吹未干的墨痕,折起来,扔给了赖二‘好生收着,丢了小心你的脑袋!’赖二诚惶诚恐的收了起来,这么大的数目,十三爷到底知不知道这张纸条代表了多少钱,就这么随便乱扔,心好累。看了看十三爷斜侧方的那个暗卫一眼,就看见对方饱含杀气的瞪着自己手中的那张纸,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防狼似的把欠条揣到衣兜里,用手按住,挺起胸膛,瞪了回去,暗风瞬间觉得自己想一口老血喷在地上。 ‘十三,谢谢。’君凌一脸真诚的看着苏十三,道谢。 “无需道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苏十三瞥他一眼,继续自斟自饮。 这话说得匪气十足,叫三王爷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见少年俊美至极的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中显得分外深刻,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睛,时而冷酷疯狂刺得人心慌,时而又淡漠内敛叫人心安。 尤其是现在,藏起了所有锋锐,只流露出淡淡闲适。叫人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靠近.......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这倒是这金陵的第一场雪,不过下的还真是大,跟鹅**似的往下盖,劈头盖脸的兜着,屋内却是一派‘和乐融融’,苏十三自斟自饮,君凌倒也不遑多让,学着苏十三的样子,品着当地自制的烧酒,虽然这味道倒是没有宫里的御酒醇厚,但尝就尝在这一身的烈性,呷一口进了喉管,在这已经寒意冒上头来的地界,向来是极好的,顺着血管进入五脏六腑,瞬间就暖了身子!两人也没闲着,把婢女们端上来的点心,因是已经入了冬,瓜果之类的东西也不太多,但二人仍是就着这些小东西,喝了个尽兴。 不过,这屋里要是真能选择性地忽略这俩人儿,那就是称一声和乐融融也不为过,一下午过来,暗风始终拉着个脸,眼睛直盯着赖二的袖口,像是要把那条袖子烧出一个洞来,赖二一直笑着脸,乍一看,还好似有点得意洋洋,隔一下就状似不经意地在暗大统领眼前抖擞一下袖子,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看的暗风心里一阵干火没处撒,自己打不过苏十三也就罢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可着他身边一个小管事儿的也在自己眼跟前炫耀,这就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了!可他娘憋屈的是,自己还就真的不能拿他怎么样,否则,这胖得跟个猪头似的脸在自己眼前头再晃荡那么一下子,自己保准叫他眼眶乌黑,走的脸自个儿亲爹是谁都不认识! 可怜的赖二啊,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人给‘不怀好意’的盯上了!等几年之后,赖二一脸憋屈的抬着一张污七抹黑的脸进来找苏十三告状,居然被无视的时候,想想自己几年前在某人眼前得瑟的情景,就是一顿捶胸顿足的懊悔啊,悔啊,那叫一个悔! 待第三瓶烧酒拿上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稍显醉意,虽然说话之类的并无异样,但面皮上终究是和往常不一样了点儿,君凌和往常并无二样,只是熟悉他的人,就好比如说在一旁黑着脸的暗风,就知道主子醉了,最后的君凌明显话多了起来,不再是往常一样,端着一张无卸可击的温柔脸庞。一直埋头喝酒的苏十三,蓦然抬头,在喝酒之后声音没有低迷反而愈发清朗‘咱们,去外边院子里吃一顿!’抬起头的一瞬,君凌觉得自己脑子一瞬间真空了几秒,这可能是他平生第一次这样失态,对面少年狭长的桃花眼沾上了水汽,眼尾处像是沾染上了一抹艳丽到极致的红,就那么一丝丝,多一分则过妖,少一分则太淡,眼光如同潋滟水波,抽丝剥茧一般的丝丝缕缕,令人心驰荡漾,简直是媚骨天成,可在这份美丽之后,隐藏的便是与之相对应或者比之更为凶悍的危险,戾气。斜长的剑眉直入双鬓,棱角分明,不带丝毫女气,看上去勾魂摄魄,愣是叫在场的几个大老爷们儿闹了个大红脸。 就连知道现在还因为敲诈了主子那么多钱的苏十三充满怨气不敢撒出来的暗风都呆在了那里,不过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态度,下意识的看向主子那里,君凌的眼神还未收回来,柔和之下,多了一层占有欲,只是不甚明显,在稍微的一恍神之后,也不愧是见过百态的皇帝,把自己方才的失态装点的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暗敛的眼睛里,明明是风云波动,眼底深处,一种异色一闪而过,还带着半分挣扎。 暗风低下头,心里头却是巨震,主子方才眼里一闪而过的,作为男人,他很清楚那是什么,直接的占有欲,可是,主子和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虽然这男人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得多,不过,又瞥了瞥主子那与往常无异的的面容,暗风自己安慰自己,不会吧,应该不会的,陷入了无限的催眠.......... 赖二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慢半拍子反应过来十三爷说的话,看上十三爷因没人回话而不耐的皱起眉毛的样子,瞬间打了个激灵,十三爷再长得好也是以前那个自己的不能惹的十三爷,于是赶紧从一旁的桌面去过了苏十三方才穿过的狐裘,白色的毛茸茸的领子,更是衬的苏十三像是一个无害的娃娃一般精致,只是,在场的谁都知道,一般外表看起来无害的实际上杀伤力比谁都要大!赖二办事儿的效率也不是盖的,很快器具之类的就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苏十三却是挥退了厨娘,示意自己来做,赖二惊的差点掉了下巴,十三爷还会做饭?!那双手拿着刀能用来杀人,还能用来切菜?!应该也只是切菜好看吧!赖二自己心里这么想着,就连君凌和暗风也是这么想的。 事实上,苏十三又一次让他们跌爆了眼球。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苏十三麻溜的架起锅,把鱼肉鲜笋并各种调料先后扔进去,最后拿出一瓶赵夫人秘制的泡菜,倒进熬成奶白色的浓汤,用竹筷略微拌匀。一股鲜香酸爽的味道在院子里蔓延,久久不散。 53抢劫?! 苏十三眼睛一眯,就是这个味道,上辈子自己在逃命的时候,这东西可是自己那时候的口福,想来还真是怀念,暗风早就眼睛发绿,口水横流,微张的嘴角隐有水迹淌出。君凌不动声色,但仔细看却会发现他喉结微微颤动,想是在吞咽口水。两人自从从京城出来,一路杀手就不断,路上也没什么吃饭的胃口,这几天君凌又在忙着派手下去探查灾情,没心思吃饭,作为手下,主子不吃,暗风自然也没吃什么。现在,两人俱是被着鲜美的味道给迷住了。赖二也是一脸惊奇,十三爷居然还会做饭,而且,闻着,这味道好像很好喝........... 把酸鱼汤盛在竹筒里,另熬了一锅荞麦粥当主食,苏十三终于大慈大悲的发话了,“好了,自己拿碗筷开吃吧。” 三人动作飞快,不等苏十三盛好粥,他们已经吃上了,院子里虽说刚才雪停,仆人们扫出了一片空地,升起了火堆在院子里,但空气里也是比较沁凉,但三人脸上透出了心满意足的红光来。‘竟比宫庭御宴还要美味数倍!”君凌喝完汤,吐出一口长长地白气。 “那是因为你们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缘故。’苏十三笑睨他一眼,慢慢把汤喝完了,抚着暖烘烘的胃呢喃道,“我想我娘了!若是在家里,我两定然坐在炕上喝酒吃菜,完了她做账,我捣腾些小玩意儿,招她一顿数落后便回房钻进软绵绵的被窝,眼睛一闭一睁,美滋滋的一天就过去了。也不知她现在如何,回了京城可还过得舒坦……” 这样简单平静却又透着无限温馨的家庭生活,君凌从未曾体验过,他一时听入了迷,展臂将少年拉进怀里轻轻拍抚。身后的暗风看着前面两人儿的背影,脸色有一瞬间的抽搐,看了看一旁喝汤喝的不亦乐乎的赖二,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靠这家伙,还不如靠一头猪呢!君凌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有种原来这人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的感觉。 君凌垂眸,藏起自己眼中的同情,也不知十三兄弟究竟受了多少磋磨才练出这一身不同凡响的求生技艺。若是能平安回去,得好生给他撑撑腰才行。 苏十三眯眼窝在君凌怀中,片刻后似想起什么,爬起来在两人旁边拿过一瓶子烧刀子来,咬掉瓶塞灌了一大口,爽得直呲牙。 君凌伸手将他重揽入怀,挑眉笑道,“喂我。”苏十三将酒壶子塞给他,蹬掉鞋袜,将白嫩嫩的脚掌搭在火边烘烤,表情万分享受。 ......................................................我是华丽丽的分界线............................................................ 因为答应下了这门差事,事不宜迟,苏十三等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见苏十三往包袱里装的都是些吃食,干粮,衣物之类的几乎没有,暗风咂舌,却也没说什么,君凌看着苏十三一副护食的样子,心下里柔软成一片,只是在自己包裹里多添了几样换洗的衣物,免得十三兄弟去了那儿没有换洗的衣服,待几人走到门口,赖二本来也想跟着上去,苏十三一挥手,‘你去干嘛呀,把家底儿给小爷守好,这县太爷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把那两箱银子给爷收好,进了我的手,就断没有还回去的道理,我去几天就回来了!’看着眼泪汪汪的赖二,苏十三脸上抽搐了几下,君凌和暗风也是强忍着笑,这肥肉纵横的脸上,跨上这么个泫然欲泣的小表情,还真是有点滑稽,所有的离别伤感都消失的无隐无踪。 ............进了几天的赶路,君凌和苏十三等人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雪越下越重,寒气逼人,因怕当地官员起了疑心,几人全都是普通衣物,连件保暖的狐裘都没有,这灾民该是怎样的情况! 一路上就基本上把苏十三带的粮食耗了个七七八八,身体上的大量消耗,就得靠食物来补充,君凌等人带的衣物基本上派不上什么用场,看着苏十三一脸的嫌弃,二人均是颇为尴尬,但靠着苏十三那大得惊人的储备量,三人也没饿着,到了灾区县城,还有少数存粮。一路上见得流民,灾民不计其数,一条街并不长,但是每隔几步就有几名灾民,说是灾民,却看上去像极了乞丐一般,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有老人,青壮年,还有女人,抱着几个月不到的婴孩,黑黄的肤色,衣服上脏兮兮的,看上去形容褴褛,骨瘦如柴,连小孩都是,看上去瘦弱的就像下一秒就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一般,有几个孩子,看见衣着还比较好的人就上去要吃的,脸上满是绝望,不给就扑上去抱住对方的大腿不放。 路上边走,也便听说了不少事情,见难民都涌着往一个方向走,暗风便去问了几声,回来得知原来是知府使人在城门外不远处临时搭建了许多避难棚屋,城中的大户人家都纷纷赶去开棚施粥,若到得那里定然能够活命。所以才出现了现在大部分流民都往外迁的举动。 因着国库空虚,再筹措不出银两,皇帝对民间此种善举大加赞赏。前些日子一个粮商就因开私库放存粮,救济灾民有功,被皇帝赐了官身,家中子嗣从此后便可行科举仕途,身份地位立时不可同日而语。消息一出,全境富商闻风而动,灾民们亦齐齐向州府里涌去。君凌想着,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看着当地富商都这么积极的效仿,君凌面上的凝重稍稍缓解,这时候,其实刚开始进城门,几人就被瞄上了,三人虽然穿了普通衣物,但身上的尊贵之气还是掩不住,身边的难民都有意无意的瞟向三人的包裹,不过,身边有这么一尊煞神在,饶是普通人,也嗅得到危险的味道,但也只是能维持少数时间,再食物和活下去的诱惑下,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呢?!终于有两个汉子拦住了三人,面上狰狞,意思是把吃的交出来,可细看之下,眼底里还是有些发虚,苏十三一眯眼,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跟他抢吃的,眼睛里瞬间爬满李红血丝,配着阴邪至极的面容, 看上去就像是从那幽冥地狱血池里泡大的厉鬼一般,硬生生吓住了两人, 54慢慢教导~ 两名汉子瞬间清醒,刚才被饥饿折磨得冲昏了头脑,现下里,更是清醒了九分,连忙退了回去,苏十三见两人十分上道,眸中的红血丝悄然隐去。空气中飘荡的骚臭味、这些人骨瘦如柴的身体、麻木不仁的眼神、备受摧残的灵魂,都叫他想起了末世,随之而来的是胸口激烈震荡的狂躁杀意。 他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原来那个暗无边际的世界,随处可见的只有绝望,绝望,还是绝望。 忽而一道黑影闪出,直接朝身量最单薄瘦弱的少年扑去,欲夺下他手里的饼子。 众人见状仿似得了什么信号,一张张哀求的脸转瞬变得狰狞可怖,分别朝另外两名男子扑去,七手八脚抢夺他们的食物,扒下他们的衣服。在黑影扑至的刹那,苏十三轻描淡写的侧身,边将最后一点饼塞进嘴里,边掐住黑影后颈,将他脑袋大力往地上一掼。 只闻砰地一声闷响,随后便是颅骨炸裂,血沫飞溅。 苏十三扔掉手里半死不活的人,左手一把拽住已被人拖走寸许的牛皮包裹,右手抽-出腰间柴刀横劈过去。 噗兹兹~怪异的声响在街上回荡,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倾盆血雨。只见抢夺包裹的人还直挺挺站着,头颅却不翼而飞,断裂的脖颈处鲜血狂喷,街道两边都溅了不少。 一颗圆溜溜,黏糊糊的东西咕噜咕噜滚出老远,在一人脚背处停住。那人低头瞪着那物,好半晌才发出凄厉的尖叫,“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 刚才还狂暴凶残的人群僵立当场,只觉一股寒意迅速由脚底爬入头皮,冻得他们瑟瑟发抖,如坠冰窟。看上少年那双阴邪至极的桃花眼,诡异的变得血红,众人低下头,吓得屁滚尿流,直往外躲。 苏十三将刀上的血迹在无头尸体上蹭了蹭。直挺挺的尸体轰然倒地,血还在嘶嘶喷个不停,浓郁的腥味夹杂在骚臭味中,令人作呕。倒下的尸体,没了头,碗口大的伤口,潺潺的往外涌着鲜血,没有停下,很快地上便是一滩浓重的血迹,腥臭味愈发的浓重。 苏十三勾唇,轻松写意的微笑在苍白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阴森鬼魅。他语气平淡的开口,却叫刚刚抢劫的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冷战,“把我的东西都放下,或可换一条狗命。”暗风一把将苏十三手中的饼打掉,逼视苏十三狠声质问,“为什么要杀人?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你太过分了!你还有没有王法!” 苏十三漆黑地瞳仁瞬间爬满血丝,抽-出腰间匕首直插暗风大敞的下盘,在他裆-部寸许地方停住,刀刃深深没入坚硬的岩石,只余一截手柄。 暗风下腹一阵抽搐,刚才那一秒,他几乎被吓尿了。 “说这话之前,别忘了方才是谁救了你!”苏十三一字一句冷声开口。’还有,最好别碰我的食物!‘ “十三,冷静点。”君凌将温热的掌心覆在苏十三青筋暴突的手背上,柔声安抚道,“暗风的意思是,杀人没有必要,打伤一两个,见了血便足矣,何至于用如此激烈的手段。他们只是穷苦百姓,应留一条活路。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并非本意。凡事应该讲求一个度,行事以‘度’为本,不可逾越亦不可退缩,这便是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无道者只自毁一途,你需谨记。为兄不是怪罪之意,只是你还小,不懂这行世之道。”苏十三天赋异禀,能力出众,只是这性子还需多多磨砺,他不忍心见他步入歧途。索性他还小,回去后慢慢教导也可。 苏十三盯视君凌良久,眼中的血丝一点一点退去,逐渐恢复了之前黑白分明的瞳仁,只是黑的黑沉,空洞确有实质,看着令人心底发毛,苏十三抽出匕首勾唇冷笑,“我心中自然是有道,所以很清楚我的做法是对的。你们何曾真正体会过饥饿的味道,又怎能知道当人饿到极点的时候,会做出何等凶残的行径。不杀人,他们绝不会后退半步。”“胡说八道,危言耸听!你这是在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暗风从方才巨大的惊吓中喘过气来,梗着脖子低斥,眼睛却是一直瞅着自己的鞋面儿,半点儿不敢往少年的方向瞟,身子也悄然挪远了好些。虽然极力隐藏情绪,不想让表情暴露太多,但他是真的怕了。这样的人,不,也许他不是人,当他面对你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胸腔里根本呼吸不到空气,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流失,一点点稀少,一点点接近死亡,仿佛都能看到冥河彼岸的彼岸花,枝枝叶叶,向自己缠卷而来,心下巨骇之下,再看轻柔拍抚苏十三脊背的皇上,他不得不承认,能当皇上的,那都不是凡人。 苏十三拂开自己背上君凌的手,讥诮开口,“无知者无畏,这话果然没错。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们且拭目以待吧。”话落,一把提起众人方才堆放回来的在地上的包裹。 君凌面露无奈,却也是思考起了这个问题,至于暗风,依旧是一副见了杀人犯,但是这个杀人犯还有主子罩着,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动不了他,低着头,还是一脸不以为然。只是,很缓慢,很缓慢的朝主子身边挪了挪。 苏十三看着暗风的一系列小动作,眯眼在空气中嗅闻,见君凌看向自己,便一字一句开口,“闻见这里飘荡的血腥味了吗?是不是觉得恶心想吐?” 君凌颔首,确实,虽然自己并不是没有闻过血液,只是稍闻了一会儿,便觉得蹊跷,这血液更多的是一种腐臭味儿,并不新鲜。面色蓦然凝重,这血腥味不是刚刚十三弟杀人所致,之前就死过不少人,才会在这空气相对流通的大街上,仍有这么重的腥臭味儿。 苏十三勾唇,笑容万分邪肆,“这群人却并不会觉得恶心,只会更感饥饿。进食,这是人生来具备的最强烈、最原始、最不可抗拒的本能!你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饥饿,所以无法体会那种令人几欲发狂的感觉。一个饿死的人,切开腹部你会发现他所有脏器都融化萎缩成一团, 55十三爷遭‘抢’!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实在太饿了,在无法找到食物的情况下,他的胃部听从大脑的指挥自己把自己吃掉了。”君凌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自己把自己吃掉,饶是君凌够冷静,可听了这样的话,还是觉得身上恶寒。但面子上还是没多大变化。 暗风更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十三嗤笑,冷眼瞥了一下周边躲的远远的人们,继续接口,“没错,人就是这样残忍的动物。饿到极点,他们不仅吃人,连自己也吃!”这样惨绝人寰的事,在末世实属平常。贾环冷笑,“看来你们终于想明白了。若我仅只弄伤他们,反会激起他们心中狂性,当即便群起而攻之,把咱们撕扯成碎片。我心中自然有道,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这同样也是他们的道!而王爷之前与我所论之道不为道,应该称为‘道义’,那是吃饱穿暖以后才会考虑的东西。” 话落,苏十三从包裹里摸出一壶酒,小口小口慢慢抿着,姿态说不出的悠闲。 君凌沉思良久,呼出一口浊气后定定看向他,表情肃穆,“你说得对,生存之道方为至高之道。直到此时此刻,我才了解‘以民为本’的真正含义。皇族的责任不是封疆万里,称霸宇内,大展宏图,而是让自己的子民有衣可蔽身,有食可饱腹,有屋可安居。皇权不是天降神授,而是子民们所赋予。他们不是我们皇族眼中的蝼蚁,恰恰相反,他们是大庆的基石,是帝国的脊梁。顺应他们可使我大庆昌隆,反之则使我大庆灭亡。我们应当对他们心存敬畏。” 话落徐徐扫视街道左右,对权力的渴望更加明晰更加炽烈。快了,再等些时日,剔除朝堂之中的反骨,必叫大庆子民再不受饥寒交迫之苦,再不会由人化兽道德沦丧。 苏十三瞥了他一眼,启唇笑了,“你是个好皇帝。”君凌看着少年认真的眉眼,笑的温润。三人赶了一天路,跟着难民,到了云安县城。 云安县里已聚集了好些灾民,因知府以身作则,再加之圣上分外重视,下边的县令哪怕不愿意也得摆出个体恤民众的样儿来,使人在镇外的野地里搭建了很多避难棚屋。 说是棚屋倒好听了,实则几根木头架子而已,上边盖了几捆茅草,四面儿都透着风,往里一坐冻得人骨头缝都疼。茅草上的雪积得太厚便扑簌簌往下漏,说不准谁就倒了霉,被砸个满头满脸。 暗风盯着在风中吱嘎摇晃的木头架子,只觉心里瘆的慌。这棚屋搭了跟没搭没什么两样,这还能住个屁?就不怕晚上冻死人?还是冻死了没什么关系!太他-妈敷衍了事了! 君凌眉心紧皱,显然对这等救灾措施十分不满。可他隐而不发,冲对面一个早来了几天的灾民问道,“这位兄弟,这县城里的避难屋是没建成的么?!这几根木头架子,能住人吗!”被问的汉子,一脸讶异的回道‘大兄弟,你也别嫌东嫌西的了,这年头,有个这棚屋都是烧了高香的了!’说完,神秘兮兮的瞅了瞅左右,见没人注意这边儿,就伏在君凌耳朵上,压低了声音说‘兄弟,不过我听人说,要是肯掏钱,有更好的地方住。不要要这个数儿’然后比了个两根手指头,君凌冷笑,身边的气温骤然低了好几度,好一个为民做主的父母官!好一个大善人!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搜刮民脂民膏!他们这是把自己的百姓往火坑里推啊!但面上仍是保持了沉默,跟那汉子道了谢之后,转身看着苏十三,苏十三明显也是听见了方才那汉子的一番言语,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桃花眼微眯,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上了一点黑,殷红的唇角扯出一抹略带讽刺的笑,君凌无奈,伸出手把苏十三脸上的一抹黑给擦了下来,然后拿着手巾仔细擦干净了手指,身后的暗风早就见怪不怪,自从遇见了这十三爷,皇上也就好像跟掉了包似的,要不是自己从小跟皇上一起长大,要不还真以为自己一直是跟着一个假皇上,暗风撇开眼,果然是人和人不能比,所以说,皇上这洁癖算是好了么!不过想想昨天皇上对待那件被沾上了血渍的衣服的态度,暗风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小人在哭,自己原来那个英明的主子去哪儿了! 不过,前面那个两个,一个做这件事情做得无比自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另一个接受得心安理得,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暗风在身后跟着两人,已经无力吐槽,也许就是在苏十三说出那番有关于’道‘的话,自己对苏十三的态度好像有了质的改变,以前只有畏惧,还夹杂着一丝的厌恶,可是现在,他却讨厌不起来,相反,还稍稍带有一些尊敬,可以说是敬畏,心甘情愿的唤对方一句’十三爷!‘。 三人也没有去买那个所谓的更好的住处,跟广大灾民在一起,随便找了一处落脚的地方,用扫帚扫开一片空地,不知道苏十三从哪儿弄来的一捆子干柴,在地上不知道鼓捣了一阵啥,就手上升起了一簇火焰,把柴火聚拢在一起,也少有了些暖意。苏十三眯着眼,从牛皮袋子里掏出最后一瓶子酒,盘腿坐下,君凌,暗风也跟着苏十三坐在了火堆的旁边,三人掏出干粮,先填填肚子,苏十三与君凌坐在火堆边你一口我一口的慢慢喝着,暗风不知道刚才干啥来着,额头上抹着一簇黑,明显还自己没有发觉,苏十三看着暗风平时尽显阳刚的一张脸上糊着那东西,还一点没发觉,抱着手里的肉干啃得不亦乐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君凌见状,一抬头也看见了这一幕,脸上也是笑了起来,暗风丈二摸不着脑袋,这俩人儿咋的啦这是?! 几个地痞无赖被爽朗的笑声吸引,一边劫掠众人食物一边走到苏十三近前,伸手便去夺酒壶,嘴里放肆调笑,“哟呵,有酒喝还有肉吃,日子过得不错嘛!你们仨几个识相的快滚!这地方归我们哥儿几个了!听见没!” 56霉米?! 暗风捂脸,对这些地痞无赖报以深深的同情。这可是十三爷最后一壶酒,平时碰都不让自己碰一下,皇上能喝上那么几口还是经过协商花重金买来的。若让人白抢了去,十三爷估计会杀人。正想着,苏十三已经变了脸色,眼中隐隐划过一抹暗红,将酒壶抛给君凌,闪电般擒住对方伸来的手腕,顺势往前一拽。那人直直往火堆里扑,脸颊贴在一块滚烫的木柴上,发出嘶嘶声响,并伴随着皮肉烧焦的臭味。 “啊啊啊!”一阵凄凉的惨叫在夜空中回荡,那人疼得直想打滚却被少年按住后颈动弹不得,两手不停挥舞,触及烧红的木炭又是一阵嚎叫,霎时间弄得烟尘四起。旁边的人早就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可是这里有名的地痞无赖,谁都不敢惹,哪怕是被抢了吃食,反正明天还会有大善人施粥,也不敢反抗,这少年是谁,看着身板这么单薄,这行事居然这么无所顾忌,手段这么狠辣!但是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这里的人多半是被欺压的多,见这一伙地痞被人收拾,鼓掌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叫停!不过看着在火堆里惨嚎的人,还是觉得自己身上好像也是有点疼似的,纷纷侧开了眼睛,不朝那边看。 君凌抱着酒壶走开,挑了个就近的位置边喝边看戏。暗风凑到他身旁,贼头贼脑的使了个眼色。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主子,您看.........' “一口一千两。”君凌摇晃酒瓶,笑得格外温文儒雅。 “皇上,您被十三爷带坏了您知道不?”暗风语气艰涩,预感自己未来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君凌笑的仍旧儒雅,却不置可否,暗风看了看酒瓶子,看了看自己的钱包,好吧,自己可没有主子那么财大气粗,一口一千两,想想都牙疼的慌,看着主子仍品酒品的悠闲自在,瞬间觉得肉疼,这,喝的都是银子啊~~~~ 两人说话的当儿,那地痞无赖的同伴已被他的惨叫和少年的狠戾吓走了。苏十三似乎也受不了他的聒噪,将他带离火堆,拖死狗一般拖到雪地上,将他烧焦一半的脑袋摁进雪里,语气淡淡的开口,“几年了,再没碰见过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抢我食物的人,你这是在玩儿命知道么?我欣赏你的勇气。不过我现在很暴躁很暴躁,为了恢复正常,你得帮我消消火。 其他的几个同伴见状都是满脸惊骇,那里还有方才的嚣张,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连跑带爬的很快就没了踪影,雪堆里呲呲的冒着白烟,过了一会儿,苏十三一把把在雪堆里埋着的男子揪了起来,刚才还很威风的男人一脸菜色,或者准确的来说是看不清脸色,脸上被刚刚的炭火烧的乌漆抹黑的,看着很是恐怖,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不忍心看这么血腥的场景。苏十三看着跪在地上极力忍着痛楚求饶的人,殷红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来‘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显然跪在地上的人因为极大的恐惧根本不知道苏十三在说些什么,但明显很清楚的认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单薄,丝毫没有威慑力,但却残忍得像一个魔鬼的少年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趴在地上,抱着苏十三的大腿,哭得淅沥哗啦,连鼻涕都涌了出来,看上去,可怜的同时,又带着恶心~~,站在一旁的暗风,捂了捂脸十三爷的裤子~~~这十三爷虽说没什么洁癖,不过,看了看十三皱起的眉头,暗风还是觉得,下面的场景肯定会太过血腥,还是别看了,这跟着十三爷久了,自己这接受这种血腥的场景的能力一定会大大提高的。 苏十三看着在自己脚边哭成一团的男人,瞬间觉得没了兴致,眼里上过一丝不耐,一脚踹上了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一下子踹了出去,‘滚!’冰冷的语气里夹杂的一丝不耐,趴在地上的男人的身子瞬间被踹飞出去,暗风默默咬牙,十三爷,长得这么柔弱,这么大的力气是要闹哪样!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还真想咬着小手绢儿,找个墙角默默的哭一会儿,显然,这种想法不成立! 被一脚踹出去的男人,半天没起来,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坚强的‘气魄’忍着从五脏六腑传来的令人窒息的痛楚,一步一步的挪动着,也许,这是对的,他宁愿疼死,也不要继续留在这个地方,面对这个狠辣的少年,不,是这个魔鬼,凶兽!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两三天,好吧,勉强算是相安无事吧!不过唯一有点儿不一样的就是,以这三人为中心几米方圆内,半个人都没有,暗风默默吐槽,皇上,您亲民的形象呢?!不过看着那俩个和乐融融的背影,好像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空间大了!何乐而不为,暗风觉得自家主子自从跟十三爷在一起时间长了之后,那个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一去不复返了............... 苏十三盘腿坐着,看着紧闭的城门,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算计,伸腿踢了踢君凌的腿,君凌抬头,看着一脸神秘的苏十三,把耳朵凑了过去苏十三正想跟君凌商议一下该怎么弄这个身份文牒的事情,灾民们忽然躁动起来,有人大喊道,“方大善人开仓施粥啦!大家快去啊!” “有人施粥了,快快快!”一群人儿一窝蜂朝米香味飘来的地方跑去。 苏十三精神一震,吐掉嘴里的稻草,欣然开口,“吃了几天树皮,嘴巴都快起泡了!走,咱们去喝粥!” 暗风立马积极响应。 君凌身体有些僵硬。他没办法想象自己挤在一群难民中跟人抢一碗粥喝的情景。他可是天潢贵胄!去跟一群难民抢食物吃?!真是~不可想象!!! “走啊!皇上!你现在就是个难民。有句话说的好!不想抢食物的难民不是好难民!”苏十三拽住君凌的胳膊,将他朝粥棚子拉去。 不想抢食物的难民不是好难民?!这什么话?君凌哈哈大笑,抽回胳膊环住少年肩膀,主动带着他往人群里挤去。 57霉米?! 方家的大管家正指使小厮给灾民们盛粥,几个婆子在粥棚后头用大锅熬,因里面堆了许多鼓鼓囊囊的粮袋,官衙派来的几名侍卫肃立一旁,神情戒备,手都按在佩刀上,谁若敢强抢,许是会立即人头落地。 苏十三三个也是身强力壮,再加之他带来的人’团结一致‘,你拉我我拉你,像铁板一块,立时便把旁人挤开去,排到了最前面。 “来,小哥儿拿好了。领到粥便往旁边去,莫扰了后头的人。小心着点,可别洒了或是摔了!一人可就一碗,不能多领啊!”邱家的大管家笑得十分和蔼。 苏十三护着粥碗挤出人群,蹲在墙角深深嗅闻这浓郁的米香味,片刻后眼中的愉悦被阴沉所取代。似是有些迟疑,他轻舔了一口,勾起唇角冷冷笑了。眼珠子里蹿起了血丝。 君凌跟暗风领了粥也来到他身边,正待喝上一口,却不想被他一手打落,狭长的桃花眼眯起来,里面寒光闪烁“这粥吃不得!霉烂的米熬的粥,对身体已十分虚弱的灾民们来说无疑于穿肠毒药,轻则腹泻不止,重则毙命,哪怕现在无事,日后也有可能罹患癌症!也就是不治之症!” “这是霉米熬的粥?看着很白啊,闻着也香!”暗风有些不信。 “不信你再去领一碗,吃死了我管埋。”苏十三冷笑。他百毒不侵,霉烂变质的食物上辈子不知吃过多少,那味儿简直太熟悉了。若不是为这两人的小命,当然,也是为那明晃晃的金子考虑,他压根不会说出来,自己闷头吃了也便是了,反正这东西对他没有什么副作用,哪管旁人死活?又不是闲的蛋疼!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事情做!!! 在君凌和暗风错愕的眼神下,苏十三朝着人群走了过去,就一手拨开一个往里面挤,别看苏十三看着细胳膊细腿儿,但那力道可不是盖的,一手刨开一群人,如摩西分海般轻易到得最前面,将手里满满一碗粥当头冲那大管家砸去。当时人群瞬间就静悄悄的,看着一系列的变故。 “哎哟!你个兔崽子想干嘛?”大管家抹掉脸上的粥水,捂着红肿的额头怒骂道。方才还和蔼可亲的面容在一瞬间扭曲,看起来颇有些狰狞的意味。 “兔崽子也是你能叫的!干嘛?砸场子!”苏十三飞起一脚将他踹出老远,抬手便要掀翻粥棚。几名在旁边维持秩序的带刀侍卫见状立即拨开人群朝这边挤了过来。 君凌见状,先官兵一步赶到苏十三身边,温热的手掌覆住他后颈,用拇指轻轻地,一点一点揉捏按压他颈后的小窝,感受到掌心中肌肤的起伏,明明显显的彰显着主人情绪的不稳定,君凌贴近苏十三的耳边低语道,“十三冷静点!这里有官兵,不宜闹大!嘘,冷静点……”边说边将少年搂入怀中,五指盖在他血红的眼珠上。冰凉的触感让少年愣怔了一下,慢慢平复下来。 苏十三极力深呼吸,压下心中狂躁与四处乱串的戾气。好不容易吃上一顿米粥,特么的竟是霉米!这就等于在他最开心的时候反往心窝子里插一刀!这简直不能忍,却又不得不忍!深呼吸,继续深呼吸!鼻翼轻扇,起伏的胸膛慢慢平缓下来。 “你们这是作甚?造反吗?”带头的侍卫已挤过来,刷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刀。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这几人。 暗风大跨步,挡在自家主子身前,苏十三推开君凌,抬头瞪向领头的侍卫,眼珠子里的血红仍然还在,只是多了几分清明,但看上去还是极为慑人,侍卫一对上那双眼睛,心中便有些发憷,这是怎样的一双眼,黑漆漆的瞳孔,大得吓人,眼白一丝都没有,黑色的瞳仁周边便是弥漫着血色,像是从那幽冥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挖出众人的心肝食髓知味,再看看对方惨白的不像话的肌肤,以及那与一脸苍白对比非常明显的殷红的嘴唇,看上这个景象显得万分鬼魅,领头的几个侍卫明显朝后退了一步,待反应过来之后,便脸色不好看了起来,他们居然被一个难民吓住了,真是丢脸! 领头的那个侍卫凶神恶煞的看着苏十三,但明显眼底深处还是有一丝胆寒畏缩。 君凌见状徐徐开口,态度十分和软,“几位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小兄弟发现粥水是用霉米熬制,喝下去指不定会闹出人命,一时心急才冲将进来。还请各位大人看在他年小不经事的份上原谅一二。再则,我也想问问这位大管家,可敢打开粮袋让我等瞧个真切,也好叫我等服气不是?” 侍卫见君凌说了软话,脸色也好看了些。霉米?!反应过来后便迟疑的朝大管家看去。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家老爷好心好意施粥,你们不领情也便罢了,竟还恶意造谣中伤?当真一群刁民!侍卫大人,把他们赶出去!这粥我不施了!小的们,收拾东西回府!谁爱喝不喝!”管家在一名小厮的搀扶下站起来,大声嚷嚷道。便要做架子把粥往府里抬了去。 周围的灾民不干了,这可是他们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来的粥,眼见着方家大管家就要把粥重新抬了回去,自己还没尝到半点儿滋味,于是便纷纷冲着苏十三等人怒骂,“不喝粥就快滚!谁人不知方家最是心善,岂会行这等恶事!我看你们才是恶人!想以此讹诈是不?自己不喝也别当着别人喝啊!” “是啊!不喝就快滚,别碍着旁人!这粥水纯白软糯,闻着一股浓香扑鼻,何曾有半点霉烂味道!我们相信方大善人!大管家,使人将他们打出去,咱们继续施粥!”众人见有人起头,便也纷纷附和道! “打出去,打出去!大管家行行好,赏我们一顿饱饭吃吧!”顿时方家府门口,一片求情声,本还要作态把熬得粥往府里抬,见这场景,脸上扬起了笑容,颇带几分得意的朝苏十三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灾民们此起彼伏的声讨起来,有的甚至给那管家跪下磕头。一个人开始磕,接连着,竟是好几个人,一群人都围在一起都朝着方家大门跪下,连成了一片。 58卖身?! 。君凌见状不等侍卫驱赶,半拖半抱的将苏十三弄出人群,临走又再次警告一句吃不得。可明显难民们根本就不吃这套。侍卫们也不敢触怒这群暴民,见他们自己走了便也不再追究。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退了出去。 人群里的大管家被众人一拜,不禁有些飘飘然,装作无奈道,“算了,我家老爷心善,若知晓我因这点小事便停了施粥,回去定然重罚于我。罢了,继续吧!后面的别急,人人都有份儿,小心别摔了。”说话间瞅见那少年回头望过来的淡红眼珠和嘴角邪气四溢的微笑,差点没咬着自己舌头。 出去之后,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苏十三盘腿坐下,君凌在一旁紧跟着坐了下来,也不顾及衣服脏不脏,也不再询问方才的事情,他相信,少年不会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他说是霉米,他就相信那一定是霉米。静静地坐在苏十三身边,等着少年平复情绪。 过了一会儿,苏十三抬起了头,眼底的血红已经差不多都散尽,只是嘴角残存着一丝冷笑。眼神阴亵。 有过来几个衙役,手里拿着纸张,看上去像是官府的公告,两个人把纸贴在墙上面,就走了,刚刚领了粥的难民们三三俩俩的涌了过来,手里的粥显然还冒着热气,看来是还没有动过,苏十三看着他们手里的粥碗,冷笑一声,现在倒是十分期待他们一会儿的表现,满地打滚?嚎啕?!不管是什么,他苏十三都会笑着看完,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由不得他,自己已经警告过了,听不听是他们的事儿!不能怪他苏十三心狠,怪就怪在他们遇人不淑,摊上了这么一个伪善的传说中的‘方大善人’!要恨就恨他们去吧!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各种声音飘进了苏十三等三人的耳朵里面,隐隐约约‘官衙’‘卖身’‘做工‘.......等字儿传进了耳朵里面,苏十三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儿?!做工?!起了兴趣,便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人群已经差不多散了开,告示在哪儿贴得清清楚楚‘本官有感于灾民人数太多,为防止瘟疫的疫病侵染,疏通人口流散,特有以下方针:招收20岁左右青壮年劳力,做工一天,可换取一天的吃食,:如下,两碗稀粥,外加一个白面馍馍。每月发放工钱为二十两,但需在此之前签卖身契,等荒年一过,可自己出赎金赎回自由身。’ 苏十三看得眯起了一双桃花眼,眼里满是讽刺,君凌也是面色沉重了起来,薄唇紧抿,彰显着主人的不悦!不过,在后面凑上来看的暗风倒是没发觉什么,看完之后还啧啧了一俩声,‘呀,这云泽县城县令还做得不错,知道给灾民们活干,既不浪费劳动力,还解决了吃饭问题!还这是为人父母官。’ 听见暗风的话,苏十三冷哼!暗风还想说些什么被十三爷一声冷哼哼回了喉腔里,没说出来,这才发现,十三爷和主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主子平时波澜无痕的眼里甚至还有一丝愤怒,瞬间觉得自己可能忽略掉了什么,返回去重新重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卖身契三个字儿上面,眉头紧锁,这卖身跟做工有什么关系,不过这最后还能再赎回来,也还算行吧,这么想来,稍稍放下心中的疑惑,但心里仍旧感觉不知道哪里怪怪的,但还是说不出来。 看着暗风的表情,苏十三开口,语气里却像是含着冰碴子,冷的要命!“那你看来,这日子挺好过的,一人签的卖身契上卖身银子大概就是十两一个。每月二十个铜钱,存满一两银子需要两年零一个月,存满二十两赎身银子需要四十一年零八个月。何况这二十两只是句空话,压根没到得他们手里。每天只给两顿稀粥却有干不完的活儿,攒一辈子也攒不出的赎身钱,这日子确实挺好过的。” 说罢,也不管暗风的脸色,看似漫不经心的随便捡起地上的一根枯草,用手指头捋了捋,叼进了嘴里,这嘴里咸淡的能吃出个鸟味!真的是!想起方才的霉米,刚刚平复下来的桃花眼里又升起了血丝,但很快便消了下去,嘴角浮上冷笑,方大善人?!还真是个大善人!只是不知道这过了今晚,这大善人还能不能当得成了! 君凌看着一脸算计的苏十三,嘴角上浮上宠溺的微笑,他的十三,本该如此让人厌恶的神色,出现在少年的脸上,自己居然会觉得平生添出了几分可爱,真想一把抱进怀里,好好的仔细的看着他,一遍又一遍。描摹他的眉,眼,鼻子.....唇?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的君凌这次却并没有展现出什么异样,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转瞬而逝,朕的十三,若是注定为世人所不容,朕要如何处置这份惊世骇俗的感情?看着少年什么都没有察觉的一向很艳丽的脸庞,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在黑暗的角落里一般,这份感情注定不能暴露在世人面前,一想到眼前这张脸上会出现震惊,恶心,厌恶的神色来,自己的心中就好像是被处以了极刑,疼的几乎要窒息。 暗风听了苏十三的一席话,就好像是被当头棒喝一般,瞬间明白了自己方才一直在纠结的问题到底出自哪里,瞬间眉头舒展了开来,但下一秒,又紧紧地锁了回去,扭头,看着一群挤着要去报名的难民,可是这些难民也不知道啊!这可怎么办!着急的看了看十三爷跟主子,只要主子一声令下,自己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去把人给拉回来。 可是,在地上坐着的两人好像没有看见自己的目光似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苏十三开口,幽幽的说道‘这些人,真的就这样让他们签了?!’扭头看向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君凌,君凌瞬间醒神,沉默半晌,说道,“咱们总会把他们救出来的。到时候一把火烧了,死无对证,还不就全都救出来了,对了,你可知道:一文钱能买两个鸡蛋,一两银子能买一石大米,三十五两银子能买一栋两进一出带铺面的青砖大瓦房。” 59纵火!烧粮仓! 暗风听到主子的一番话,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主子,这么阴损的招真是您想出来的?!不是十三爷?!不过,这方法确实能起到预期的作用,甚至比用正道的方法来得还要畅快!只是~~~ 说到这里,君凌拿起一柄匕首把玩,语气渐冷,“我当年还是王爷的时候,开府的时候统共花了十四万两白银用来修缮郡王府,只修到一半他们告诉我银子不够使唤,又追加了十万两。如今想想,二十四万两,够我修多少间青砖大瓦房供这些穷苦人居住?又被内务府和御造司贪腐去多少?朝廷颁布的檄文中有明令:凡商税,三十而取一,过者以违令论;旧额官田租,亩一斗至四斗者各减十之二,四斗一升至一石以上者减十之,四斗一升至一石以上者减十之三;新耕者,免三年赋税;开荒者,亩不得过一斗。可这些政令到了地方竟都变成了一纸空文,官府想收多少便收多少,灾年尤甚。不知不觉间,我大庆竟已被这些禄蠹啃咬侵蚀得千疮百孔。地方官员个个富得流油,可国库每年空虚不说,还要支借白银无数给那些王公大臣们奢侈挥霍。600万两,四王八公里随便哪家又岂会拿不出600万两?可偏偏我大启国库就拿不出!呵!”话落冷笑一声,将匕首猛力插-入雪地。周身弥漫的冷意。 苏十三瞥了他一眼,认真道,“据我所知,日渐没落的苏家就拿不出。现在苏家看着虽是繁花簇锦,可真正骨子里却就像是一个瘦死的骆驼,中心骨早就被掏空了,哦,如果抄家的话就另当别论,把那些祖产、古董、庄园什么的卖了,怎么着也凑得出600万两。”说完便笑了起来,仿佛苏家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抄不抄家也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君凌一怔,这苏家看来对自己的十三很”好“啊!心里有给根本什么都不知情的苏正记了一笔,对上苏十三,又重新笑得温文儒雅,“我说的可不就是抄家么?” 苏十三额角抽搐,心道原来您老这会儿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抄了四王八公啊?不得不说,干得漂亮!似想起什么,他挑眉问道,“我听过一个段子,有位世家公子最爱吃烧饼,每天早上都要来一个,否则浑身没劲儿。他家大厨嫌每天烙一个费事,便一次做三十个尽他吃,每月报账三十两。不想有一天他父亲获了罪,他也沦为庶民,却感叹道:还是做庶民好啊!一文钱可以买两个烧饼吃,还是热的!” 君凌笑得开怀,真不知道,十三的脑子里究竟是什么构造,脑子里净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每一次,都会给人那么大的惊喜。 住在棚子里的难民忽然一阵骚动,然后便是凄厉的尖叫冲破云霄,“我的儿!我的儿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暗风疾奔过来,气喘吁吁开口,“主,主子,十三爷,不好了!那些难民有的上吐下泻,这会儿已经晕死过去,人中都掐出血亦不见醒,您快去看看吧!” 这些灾民经历了数月的饥寒交迫,身体机能早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受不得半点儿摧残。若在平时喝了霉米粥也就拉拉肚子,这会儿肠胃虚弱到极点,上吐下泻后立即产生严重的脱水现象,在没有抗生素也没有输液设施的情况下当真只有等死一途。当这是作孽! 苏十三坐着没动,从包裹里拿出一包盐抛过去,淡淡道,“把雪水烧开,撒点盐下去喂给他们喝。另挖些鬼针草和车前草的根,一块儿熬成浓汁灌下。能不能好我不知道,且尽人事听天命吧。” 暗风拿了包裹,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十三爷,见十三爷眯了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眼里颇有些不悦,暗风怔愣了片刻,边拿着盐便往外跑去,心里却对苏十三有了大的改观,十三爷看来也并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主。在那里叼着一根枯草还在暗自心疼那包盐的苏十三显然不知道自己在暗风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大截! 这一晚接连又倒下很多人,症状都是上吐下泻,有几个年幼的孩子撑不过半夜便去了,亲人的嚎哭声彻夜不绝。临到天亮,许多已经喝了盐水的人还在昏迷当中,生死不知。 “是米!是方家的米有问题!昨天有人说过的,那米吃不得,吃不得,他明明说过吃不得的,我怎么没忍住……”一名妇女抱着自己已经僵冷的孩子,神情有些魔怔。“走!去找方家算账!”没有倒下的灾民抄起棍棒朝方家涌去,却被匆匆赶来的衙役和护院打的头破血流。云泽县令也发了话,说这是疫病,要将所有病重的人集合在一起烧死,没病的人圈起来不准踏出棚屋半步,最终因灾民反抗激烈没能得逞,只得派几个衙役远远盯着。 君凌收到消息怒火狂炽,放下手中的密令,面上却半点不露,对那魔怔中的妇女道,“听闻云州知府已经往各县巡查来了,估计明日就到,若想为你儿伸冤,不如半路去拦了他轿撵。状子我已经替你写好,你敢是不敢?” “我儿已经死了,我爹娘、公婆、夫君都死了,我还留着这条命干什么?状子给我,我去!”那妇女夺过状子仔细收进怀中,抱着孩子的尸体遁入林间小路。 暗风冲主子点点头,隐没身形尾随而去。 这边厢,苏十三已集合了数十人,个个手里拎着柴刀斧头等利器,表情十分凶悍。丝毫不见方才的悲苦之色,在面对亲人的生死离别,难民们漫天的仇恨像是火岩浆爆发一样,蓄势待发,只想把夺妻儿之恨的仇报了,让贪官污吏也尝尝自己的苦楚,与怨恨!死去的难民和年幼的孩子被人用草席裹好了,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空气里竟是弥漫着压抑与怒火还有漫天遍野的怨恨,哀伤! 君凌徐徐走过去,叹息道,“你们虽身子还算强壮,但也多日未曾进食,况且也只懂得干农活,空有一身蛮力,岂能敌得过训练有素且身强力壮的衙役和护院?冒冒然冲进去等同于找死。我有个法子能将他米仓内的粮食光明正大搬出来,你们愿不愿听?” 60纵火!烧粮仓! 苏十三一人就能血洗整个邱府,却也晓得在没真正强大之前还需藏拙,于是勾唇道,“谁说咱们要冲进去?咱们潜进去不行么?不过能不费劲儿总是好的,你且说说看。” 君凌拂袖,笑得意气风发。与十三待在一块儿,他总觉得自己很没用,这下总算能叫十三刮目相看了。 是夜,肥头大耳的方老爷与夫人喝了酒,搂在一处好一番亲热,也没要水,大冷的天儿也懒的起来洗洗身子,就那么黏糊糊便就睡死过去。 因云泽县内聚集了数千灾民,治安十分混乱,府里请了许多护院轮番值夜。但因天气实在严寒,站久了谁受得住?这些人见连日来都没丁点动静也就松懈了,聚在耳房温酒赌博,好不快活。谁也懒得去值班,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事情大家都装作没看见,不知道,谁都是个明白人,心里头跟揣着明镜儿似的,都不往透里说。 纷飞的大雪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左窜右窜,悄无声息地朝米仓摸去。到得一处角门,见门房果然受不住冻,用大铁链子将门锁住,早早回去睡觉了,他立即在门上嘟嘟嘟的敲击三下。 门外同样传来三声轻响,他悄悄将角门拉开一条缝。一只纤细的手从门缝中伸进来,指尖捻着一根铁丝,在锁眼里捣鼓两下,啪嗒一声便轻而易举的打开。几个黑影鱼贯而入,将铁链子重新挂回门上,转身隐没在暗处。 小黑影继续朝粮仓走,却没入内,反绕到屋后,每隔两米便烧一把火,用湿柴覆住,弄得烟尘大起。转出来行至一处杂房,放了一把明火,等火烧得旺了才不紧不慢的朝藏身在暗处的人走去。 等他躲好了,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喊道,“不好了,粮仓起火了!快来救火呀!” 已是半夜丑时,又因天气酷寒,仆役们早就睡下,看守粮仓的护院也都喝的醉醺醺的,听见喊声后足过了一刻钟,众人才着急忙慌的往起爬,院子里开始有了响动,方家的大管家衣衫不整的带着一群人匆匆赶至,看见被浓烟包围的粮仓,差点没被吓傻。半天没动弹。 趁着大家陆续赶到,注意力都被火势吸引的空挡,隐没在暗处的几人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站在人群中指指点点,竟没招惹半分怀疑。 “傻站着干嘛?快去救火啊!不不不,来不及了!赶紧把粮袋都给我背出来!一袋也不能少!上啊!快点!”大管家回神后气急败坏的呵斥,一脚把站在最前面的小厮朝火堆里踹去。 “小的这就去!兄弟们,上啊!”小厮将衣襟拉得高高的,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带着一帮兄弟冲进粮仓,好半天才挪出一袋粮食。 大管家心急如焚,可看见杂房里照亮半边天的烈焰和四处弥漫的浓烟,他愣是不敢过去,只站得远远的大声催促。催促了老大半天,也没人出来。 就在这时,正院也亮起漫天火光,声势看着比粮仓这边还浩大,隔老远都能听见丫头婆子的尖叫。有小厮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连话都说不完整,‘大,大管家!正院,正院也着火了!’大管家听了,将护院们留下帮忙,自己转头往正院跑。 抢救粮袋的一个小厮见状,故意大声嚷嚷道,“怎四处都着火?莫不是黑山土匪打进来了吧?哎呀,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伙计们,快跑吧!没得为了几袋粮食把命赔上!”说着扔下粮袋拔腿狂奔。 众人见状也都四散逃开,吓得尿都快出来了。留下刚刚赶过来的大管家和苏大老爷捶胸顿足,看着烧的火光冲天,直冒烟的粮仓里干瞪眼,见仆役们四处逃散,急忙喊道”回来回来,快给我回来!谁说土匪来了!胡说八道!你们今天若是把粮食都救出来,回头我赏给你们每人五两银子!”这话没什么效果,许多人还是跑了,只有十来个站在墙角里犹豫。 大管家把赏钱提高至十两才换得他们勉强点头。 耽搁了这会儿功夫,正院的火更大了,还夹杂着凄厉的尖叫和哭嚎。大管家心里瘆的慌,真怕半路遇上土匪把自己给砍了,将剩下几名护院全部叫走,簇拥着自己一路疾奔而去。 “快,把粮食都搬出去!”佝偻着身子的一名小厮慢慢直起腰来,有条不紊的命令,侧影在火光照耀中显得分外高大。留下的人里有几个原是邱家的杂役,还没等回过味儿来就被悄无声息的打晕了。 一个单薄的黑影从铁门一边钻了出来,冲另一个黑影招了招手,然后拉开铁链打开角门,让这些‘小厮’把粮食背出去,放在早已备好的三轮小推车上。 片刻后,杂房的梁柱烧断,厚重的屋顶连带半融化的积雪一股脑儿砸下,把火完全压灭,而湿柴不易燃烧,没多久粮仓周围的浓烟便淡了。 等大管家回过味儿来,带着几个护院赶回来扑灭正院的大火,确定老爷和太太都无事再跑回粮仓时,里面已空空如也。 城郊的难民营里,一袋袋粮食丢得到处都是,等大家早上起来发现,莫不喜极而泣,立即点燃火堆,迫不及待熬成粥。浓郁的米香味萦绕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苏十三往锅里撒了一点盐巴,用筷子拌匀,而后舀了一勺徐徐吹凉,送进嘴里,舒服的直叹气,“终于吃上大米了,真爽!” “味儿好浓!比御厨熬得还好!”暗风低声夸赞。 “嗯,不错。不过我感觉劫富济贫的滋味更好。”君凌哈哈一笑。 粮仓着火,惊动了官衙里的县太爷,不过现在的县太爷却也是分身无力,现下在地上跪着,原本县太爷坐的位子现在上面坐了一位清俊的穿着官服的人,一张俊雅的脸上满是怒火,一挥袖子把文书都甩到了堂下县太爷的脸上,县太爷平时肥得流油的脸上抽搐了一下,额头上更是冷汗直往出冒,牙抖得跟筛糠子似的,哆哆嗦嗦的跟个什么似的,本来云翳的形成按理说明天才到,不过听闻前面灾情严重,便命人快马加鞭,连夜赶路,赶在了今天半夜抵达了县令府,路上一妇女告状纸,心中怒火中烧,连夜叩开县令府门, 61 查看该县往年的财政,政绩......越看越是怒火中烧,平时斯文俊秀的脸现在看上去有些让人胆寒,最起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县令是这么想的! “父母官,父母官,说得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吧?!”云翳冷声开口,饶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讽刺之意!.........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难民们都对苏十三有了一种难以言喻,无名带有一种依赖的感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尊敬或者说是一种弱者,对于强者,一种出于本能的敬畏与相信。一个难民带着一名陌生男子鬼鬼祟祟走过来,语气有些心虚,“十三,十三爷,这人说有要事想跟您谈谈。” “什么事?”苏十三扬了扬下颚,不着痕迹打量来人。 “是这样,你们昨晚的义举我已听说了。”那人呵呵一笑。 君凌和暗风立即正襟危坐,神情戒备。 苏十三却轻蔑一笑,捻了根稻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斜睨他道,“你挺有能耐,这事情还算隐秘你倒是把其中的各中缘由了解清楚!” 那个带人来的难民瞬间急赤白脸的摇头,生怕被十三爷误会,表示不是自己透露。不过难民营里人多眼杂,苏十三倒也不怎么在意这个,厉声催促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人太阳穴鼓动,明显就对苏十三的态度不满意,似乎在强忍怒气,好半晌方才挤出一抹笑,夸赞道,“小哥儿,你怎么带你兄弟逃出来,又怎么弄来粮食,我都知道。不瞒你说,我很欣赏你的本事,倘若你肯跟我干,日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良田万顷,美女如云,要什么有什么,全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十三,十三爷,他想拖咱们兄弟去当土匪,咱们说了,您肯干,咱们才干。您给咱们个准话儿吧。”那个旁边的难民小声补充道。这日子确实没法过了,还不如落草为莽,图个逍遥快活! 暗自将握紧的拳头藏进袖子里苏十三还是那副惫懒模样,似笑非笑道,“好好的良民不当,做什么去当土匪?脑子进水了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世道不同了。”那人摆手,耐心劝解,“如今当土匪好歹有条活路,当良民,你活得成吗?连年不是大旱就是大涝要么就是大寒,可朝廷偏偏不管。说减免赋税,你可曾看见哪年减过?那些狗官为了凸显自己执政有方,更为了孝敬上峰,甚至还要把赋税往上叠加三到五成,可着劲儿的从老百姓身上刮油水。好点的地方勒勒裤腰带勉强过着,不好的地方卖儿卖女,颠沛流离。这些惨剧你们一路上看的还少?” “可知府老爷说让我们去做工,不但管饭,还能领工钱。”旁边衣服早就破破烂烂汉子搓了搓手的弱弱插了一句。 “小兄弟,别天真了!去年邻县知府也说让灾民去修河道,结果可曾给工钱?连顿稀粥都没有,不干活就拿鞭子抽,比畜牲还不如。那些饿死,累死,抽死的人,一车一车拖到郊外烧成灰,那个惨哦!漫天的冤魂聚在一起数月不散。”那人一着急,露出了手腕,大幅度的晃动,隐隐约约露出一个青色的痕迹,看样子好像是刺青,君凌瞳孔微缩,不着痕迹的拽住了苏十三在袖口下蠢蠢欲动的手,捏了一下,苏十三本来就想要把眼前这个碍眼的男人扔出去,手上被捏了一下,苏十三疑惑的看了一眼君凌,不过没说什么,等那人走了之后,没等苏十三询问,君凌皱眉说道“十三,这人手腕上的刺青好像跟追杀我的人一样。”苏十三心领神会,冲君凌点点头。叫来方才带那人进来的难民,苏十三挑眉“去告诉刚刚那个大哥,我们同意了!”。。。。。。。。。。。。。。。。暗风却感觉万分忧虑,心道皇上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好好的天潢贵胄不当跑去跟十三爷当土匪!吃完丰盛的早饭,大家兴致高昂的坐在火堆边猜测这些米粮究竟是谁送得。与此同时,方老爷气急败坏的跑到衙门,让县令把所有灾民都抓起来严刑拷打,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并赔偿他所有损失。 县令抹抹汗,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平民打扮的知府大人,见对方不说话,好像也不反对,便派出一队士兵去方家看看情况。 不过不知为何,却搜出一袋袋霉米,知府大人震怒,派人抓了方家大老爷,抄家。 其中内情不一一详述,只知到了下午,知府老爷派了许多大夫给腹泻灾民诊治,并断言这不是疫病,而是吃了霉烂的食物导致的中毒。方老爷粮仓里的新米全被盗光,留下的都是些霉米,这下反成了铁证。 之前有许多病重灾民被县令老爷集合起来活生生烧死,这回沉冤得雪,激起滔天民愤。知府查明案情后雷霆震怒,立即将县令一家和方家全都押入大牢,择日候审,那偷盗米粮的事反被隐去不提。 灾民们闻听消息后莫不额手称庆,然而他们最关心的还是那些乍然出现的粮食该怎么处理。不会再收回去吧? 有个人兴匆匆跑到火堆边,搓着手道,“十三爷,虽说这偷盗的事知府老爷压根没打算去查。置于那些粮食,他只说了一句话:反正案情查实,方家也是要抄家灭族的!便当本苏十三扭头对着君凌这才慢悠悠开口,“明日造册的时候,姓名、祖籍、年龄,恐都会查个遍,你若不想暴露还是趁早离开吧。” “去哪儿呢?”君凌满眼信任的朝他看去。 “我这里还有几身干净衣服,入夜后咱们找个地方换上,捯饬出人样儿便找个客栈落脚。我包里本就存了十两银子,昨日在方家顺手牵羊弄了五十两,尽够了。”苏十三拍了拍背后重又鼓起来的大包裹。 “哎?我也顺手牵了五十两。”暗风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小模样挺得意。“都回去洗澡吧,明天叫店小二帮忙租一辆马车,看云州知府什么时候继续巡查灾区,咱们跟他一块儿上路。对了,这个拿着。”苏十三从包裹里翻出两盒药泥扔给三王爷,解释道,“脸上许久没透气了,用白色的药泥可以将易容抹掉,明早出门时再上妆也不迟” 君凌伸手想摸摸他脑袋,见着那酸臭结块的头发,做了个牙疼的表情。暗风瞅着十三爷的包裹,觉得真是神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都能从包里掏出来,十三爷总是每次都能给人惊喜。 苏十三见君凌的表情,立马竖起眉毛,嗤笑道,“当你自己很干净呢,解开发辫非得掉二斤土下来!” 君凌掏掏耳朵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出了门露出个得意的笑来,看的暗风嘴角直抽。他那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皇上果真被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吗? 终于睡上高床软枕,第二天醒来,大家面色比往日好很多,且洗了澡换了低调奢华的锦袍,看上去不打眼,却也显得身家不菲。 几人在大堂坐定,花五两银子叫了一桌大鱼大肉并几壶好酒,也不动筷,只直勾勾的盯着。 “大清早的,吃这么油腻好像不利于养生?”三王爷转头,看着少年淡笑开口。 “你可以不吃!”贾环一字一句强调。 “不不不,我要跟环儿同甘共苦,环儿吃什么,我自然也吃什么。”三王爷笑得风光霁月,万千温柔。三王爷忽然轻笑起来,追忆道,“以前每到夏日酷暑,我便觉得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常因一道菜做得不合胃口便冲下人大发雷霆,吃过一口的菜绝对不再碰第二筷子,也不赏人,只管倒掉了事,现在想来还真是……”他摇头叹息,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才好。“你那是脑子进水了,有钱烧得慌!”贾环嗤笑。 “是,脑子确实进水了!幸好遇见环儿,现下脑子又明白了。”三王爷伸手想摸摸少年发髻,被躲开了去,少年也回敬了个牙疼的表情。 三王爷哈哈大笑,挥手道,“还看什么,快吃吧!今天我请客,记环儿账上!” 贾环正大口吃菜,闻言噎了噎。 62喂我! 云州知府迅速处理了方家的霉米案,又将云泽县令的所作所为写入奏折叫人连夜送往京城,然后统计灾民人数,各自安排去路。因有方家的前车之鉴,云州知府倡议城中大户开仓放粮接济灾民的时候,大家态度十分积极踊跃,解了官府存粮不足的燃眉之急。 五日后,数千灾民都已安置妥当,云州知府离开云泽,继续往下属县城巡查。因一路有官兵随行保护,许多投亲的灾民或行脚商人害怕遇上盗匪惨遭不测,都远远跟在仪仗后面,求个心安。知府也不驱赶,还派人时时询问可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十分周全。 “父母官,父母官,说得就是这样的人吧?”苏十三谢过两名送水的衙役,叹息道。原本应该在客栈里睡觉的三人,隐匿了行踪,易了容,看上去一般的难民并无一二,头发早早用泥做了伪装看上哪个还有些恶心.........混在人群里,倒是出奇的融合,看不出端倪,苏十三闲闲的靠在一旁的树干,呷了一口水壶里的水,眯起眼,神情分外悠闲满足。倒是暗风脸上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这打扮还真是有点不适应,有些子别扭,不过看了看十三爷和主子,一副就该是这样的脸,瞬间觉得自家丰神俊朗的主子被十三爷给带沟里了。 另一厢,一身玄色劲装的几个人,看着晕过去的一个肥胖的身子,互相传递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点点头,贴上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在抬起头来瞬间变了脸,赫然和地上晕过去的人面貌一样,居然是云泽县县令! ………………………………………… “做得很好。”君凌看着地上的人,抬头对着面前的人,挥了挥手,玄色衣装的男子们退了下去,好像不曾来过,隐秘的小屋里,君凌想了想新来的云州知府,现在也还不便于暴露身份,坦露身份的事。相比一个五年不见的门客,自然还是生死之交的十三更为值得信任。想到苏十三,君凌嘴角噙笑,暗含宠溺,看着地上躺着仍旧不知所以的人,双目一寒,至于云翳这个人,且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 肉烤好了,饭也煮熟了,苏十三一行慢悠悠吃完,这才拿着两片肉上车,暗风接过肉片摆放在一旁的人的鼻尖,闲声道,“这才四天就坚持不住了,十三爷我还有许多手段来不及施展,当真失望的紧。” 饿的连指尖都抬不起来的先才几天还趾高气扬的县太爷闻言抖了抖,心道幸好自己妥协的快,否则真要被这煞星玩儿死!他拼命耸动鼻尖,被闻得着却吃不到的烤肉勾得仿似万蚁噬心,只得凄凉开口,“你们快问吧,问完赶紧给我东西吃!” 暗风立马拉好车帘,关上车窗,准备把风。 苏十三踹他一脚,低声骂道,“白痴,关死门窗,还望风,是怕别人不知道咱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儿呢?把门窗都敞开,别人想来偷听,也得会飞天遁地才行。” 暗风恨不能把头埋进裤裆里去,苦着脸将门窗大敞,把县太爷扶起来,自己跳下车跟几个难民的孩子捏雪人玩儿。他觉得自从碰见十三爷之后,皇上身边就没自己的地儿了。真希望赶紧把这些乌糟事处理完,回京在营里那帮兄弟身上找找自信。车厢里,三人微笑对坐,好似在闲谈,旁人只瞥一眼便挪开目光,打死也想不到这竟是一场严刑逼供。 “你问吧。”苏十三碰了碰君凌的胳膊,自己从包裹里掏出一壶酒,优哉游哉小酌一口。 肥肉横生的脸上满是垂涎,舔了舔龟裂起皮的嘴唇,用饥渴的目光死死盯着环三爷手里的酒壶,喉结上下耸动。 君凌皱眉,挡住身边邪气却诱人的少年,这才淡淡开口“说吧,你的背后主子。”“我能有什么主子啊?”声音很高,但细听之下还有有点心虚的感觉,眼珠子乱瞟,明显就是说谎的姿态,君凌冷笑,“不说实话?!嗯?”县太爷估计是被饿狠了,也是个软蛋,没什么死士精神,被旁边苏十三血红的眼珠子一瞪,瞬间说话都不利索了,立马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彻底,君凌没有说话,沉默良久。 那县太爷等了又等,嘴唇都快舔出血了也没见他再发问,恨不能揪着他衣襟猛烈摇晃,边晃边高声呐喊,“你倒是问啊!快问啊!问完我要吃肉!我要喝水!我要好好闭眼睡上一觉!” 就在他意-淫的正欢的时候,苏十三没耐心了,轻轻踹了沉思中的君凌一脚,催促道,“你倒是快问啊。我这会儿正无聊呢!” 县太爷松了口气,想着待会儿该怎么瞒下上边主子最重大的秘密又能顺利吃上肉。被拷问的人比逼供的人还着急,这事儿也忒奇葩了点。少年一上车就脱了鞋只着一双白袜,君凌顺势握住他纤细的脚踝,在脚板心挠了挠,见他竖起眉毛斜睨过来方笑着罢手,转头看向车厢地下跪着的县令时已完全冷了面色,徐徐开口“这附近的匪徒是不是和王子文一脉是一伙的?”那县令没料到他一上来就问这么尖锐的问题,神情有些呆怔的同时又流露出惊骇之意。 君凌见状心中了然,又问,“王子文是不是在这黑虎山的地下建了一个宫殿,专门存放各种 地金银财宝?”县令愕然抬头,刚与他锋锐的视线对上,又狼狈的躲开去。他原本以为那”十三爷’已足够骇人,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的男子却更是深藏不露。他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若不是自己娶了黑虎山大当家的妹妹,对这些阴私恐也一无所知,更何况一个外人?君凌冷冷一笑。 我究竟说了哪句话让您猜到这许多,求您告诉我成吗?县令恨不能给他跪了。把自己紧缩成一团,惊惧不已的问道”君凌往背后的车壁靠去,睨视那县令半晌没说话,待他冷汗淋漓,几欲昏倒的时候方冷不丁的开口,“没错,我能猜到。”君凌吐出一口浊气,抢过苏十三手里的酒壶,狠灌了一口,摆手道,“把食物给他吧,等恢复些体力,拿块绢布让他把知道的内情都写下,再盖上手印。他于我还有些用处,不能让死了。” “这些个烂事儿我可不管,叫暗风。”苏十三哼笑,见那那县令蠕虫一样挪到碟子旁去叼肉块,忙一脚将之踹开,没好气的喝骂,“饿了四天,一上来就吃烤肉,想死不成?暗风!端一碗粥来,若他稍有不轨便给一刀子,甭客气!” “哎,知道了!”暗风苦着一张脸往腰间别了一把寒光烁烁的匕首,君凌下车后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才坐回火堆边,徐徐开口,“王子文是两江总督。” 苏十三一把捂住他的嘴,恶声恶气道,“别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君凌眼里荡出浓浓的笑意,掰开少年五指,戏谑道,“可是十三早已与我生死相依,情牵一线,这些个事你当然要知道,日后也好有个防范!” 苏十三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却也知道自己早上了君凌的贼船下不来了,只得边喝酒边绷着脸听他说下去。 觉得口有些干,君凌指指自己唇瓣,笑道,“喂我。” 苏十三不耐的瞪他一眼,还是徐徐喂了一口酒过去。 君凌龇牙吸气,道了句好酒,这才继续述说。 ……………… 那县令将自己知道的内情全部写下,按了手印,本以为能过上几天好日子,没想十三爷二话不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麻药,当即便手脚发软,舌头发木,莫说跑路,连话都吐不出,活脱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一行人跟着云州知府继续上路,眼见着离云州越来越远,反倒离金陵越来越近,绕了一个大圈竟又绕回去了。 虽说自己与云州知府的关系很隐秘,除了几名心腹无人知晓,但君凌一直未提坦露身份的事,只不远不近的跟着。车队里有人离开去投亲,有人本就欲往金陵,故而一直尾随,还有人不断加入进来,倒没引起旁人注意。 63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进了城门口,首当其冲便是得先填饱肚子,三人直奔一家酒楼,大刀阔马的坐在馆子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酒馆罢了,但对于这三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上一顿的人来说,这确实看着就像是一顿盛宴,令人食指大动! 将一桌酒菜扫荡一空后,暗风叼着牙签出去探查情况。云州知府设立的粥棚前密密麻麻挤满了灾民。领到粥的连忙抱紧粥碗退出去,躲在无人的角落大口吞食,喝完了继续回去挤,指望着能再领一碗。 路过一处角落,只见两个身强体壮的灾民正试图从一个身形佝偻的老汉手里抢粥,暗风正欲拔刀相助,一名体格更为壮硕,脸上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箭步上前,将两人揍得嗷嗷直叫,口里恶声恶气的喝骂道,“小子有种!竟敢欺负我爹!想死了是吗,老子今天就成全你们!”话落又是一顿暴打。 暗风闻言僵立当场,不为他残暴的行为,只为他熟悉的声线。‘死对头’的声线,他这辈子绝不会听错!不过,他应该不可能会在这里吧?! 心脏噗咚噗咚狂跳,暗风连忙隐入暗处,见那壮汉扶着他老爹回棚屋里躺下,一躺就是大半个时辰,天都黑了也不见起。正当暗风耐心渐失,想上前一探究竟的时候,那壮汉起来了,一边解裤带一边朝小树林走去。暗风立即跟上。 壮汉行至一棵树下,低着头仿似在小解,然而暗风刚一靠近,他便猛然转身,手里握着一把寒光烁烁的砍刀朝要害处劈来。 好在暗风早有防备,立即举起柴刀格挡,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越打越觉得熟悉,不由双双罢手,各自退开三步,异口同声的低喊,“暗风(影一)?” “幸好你出声的快,否则脑袋就掉了。”从暗风背后传来一道极为沙哑低沉的男音。 暗风悚然而惊,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脖子上竟架着一把弯刀,只要身后那人轻轻一划拉,他就会血溅三尺,命丧当场。大庆有如此鬼魅身手的,除了‘鬼将’之称的五王爷,还能是谁? “五,五爷,您悠着点,我主子还等着我回去呢!”暗风结结巴巴开口。 在对面的影一,嘴角上扬,看似心情很好的样子,暗风暗自磨牙,瞪向影一,对面那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碍于五王爷在场,只是肩膀微微耸动,头埋得极低,但暗风一眼就看出这家伙绝对是在憋笑!!!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五王爷,他放下刀嗤笑,“我就知道他死不了!他在哪儿?带我去见!”边说边将背上垫的厚厚一层棉絮-抽-出来,褪去佝偻老汉的模样,显出高大健硕的身形。 “皇上就在驿站里,您跟我来。”暗风摸摸凉飕飕的脖子,低语道。心底里却皱紧了眉,谁说皇上死了?!着朝堂上,怕是要出些问题了~~~~这事儿,得赶快报之主子,不过五爷既然来了,肯定早有防范。五王爷不是还在边关么?!难道是边关军营里也发生了什么问题?心下瞬间沉重了起来。“你等会儿,我还要带些东西。”五王爷话落,与自己的侍卫统领影一飞快离开,片刻后各自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过来。 “这是?国师大人!?”暗风迟疑开口,“王爷您为何抓他?可是与这次主子遇刺事件有关系!?”虽然心中还是不大敢相信,但还是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产生了一丝怀疑,五王爷纵然暴戾,但却绝不是不分大事小事之人,所以,这次国师大人被抓,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事情,心中对国师原有的几分敬意也就消磨了个七七八八,抬起头看向一旁的五王爷。 “哼,我在山上遇见他时他带着一小队人马,快要饿死了,求我去救老三。这次军营里有人叛反,我的人绝对没问题,那便是老三的问题了,便把那队人马全杀了,这个留下审问。我早就看这酸儒不顺眼,我说他有问题便是有,还要什么罪证?” 也就是说,您老打算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咯?还真让您歪打正着了!萧泽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五王爷一边说一边将肩上的昏迷不醒的某国师扔到萧泽背上。 暗风连忙接住,暗道五王爷您真行啊,竟又叫您歪打正着了!这样一想,终于明白从十三爷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子熟悉劲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十三爷与五王爷的行事手法简直如出一辙,忒邪肆恣睢,忒横行霸道!混世魔王一来来一双,叫旁人还怎么活啊?暗风心中哀叹,脚下却十分利索,带着两人从后门绕进驿站,悄悄潜入君凌房中。 几人还未靠近房门,苏十三便已察觉脚步有异,悄悄将手置于腰间的柴刀上,君凌反应慢了几拍,正待戒备的时候暗风已推门而入,低声道,“主子,您看看这是谁?” 两个十分高大壮硕的身影从他背后缓缓走出。 因双方都易了容,一个皮肤涂黑,极具威势的凤目被粘成了三角眼,显得精明又猥琐;一个头发染白,戴了满是皱纹的人皮面具。乍一看双方都觉得陌生,然而视线一碰,便从熟悉的眼眸中读出了彼此身份。 “你果然没死!”白发老翁上前几步,哼笑道。 “你也没死。”君凌做了个失望的表情。 君凌身高足有八尺,与白发老翁站在一处竟还矮他小半个脑袋,结实的身材也被衬的单薄瘦弱。苏十三将握着刀柄的手慢慢放下,大概猜到了此人身份。当朝五王爷,人称鬼见愁、鬼将军的大庆第一猛将君寒。除了杀人如麻的他,谁还能带来如此浓郁的血腥气? 苏十三微微阖眼,不着痕迹的深嗅一口。 君寒指了指立在自家兄弟身后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事情的的少年,问道,“他是?” “这位是苏十三兄弟,侯府苏正的嫡子。我们半道遇上,多亏他救助才能逃脱。”君凌简单介绍,并略微上前,挡住少年身影。莫名的,他不喜欢老五对十三关注过多。 君寒对小人物没兴趣,也不觉得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能对自家兄弟有多大帮助,因心中存了许多事,当即命令道,“你出去。” 五王爷是个浑人,脾气相当阴晴不定,这会儿对你笑得亲和,下一秒便能拿刀将你剁成肉酱。苏十三本人亦是如此,故而更知道对这样的人得敬而远之,也不多话,低垂着脑袋出了去,顺便拉紧房门。看得一旁的暗风心惊胆战,这十三爷要是和五王爷杠上了,会是谁更胜一筹!心里还莫名有点兴奋,要知道,五王爷不是个性情温和的主,十三爷也照样不是,两人脾性差不多,谁肯先低头啊!但这两人要是打起来,这主子这里也不好看啊!看到下一秒十三爷一脸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走了出去,顺带还贴心的关上了门儿,暗风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一脸不可思议。 君凌见苏十三乖乖离开,心下暗松口气,这才倒了杯茶,温声道,“坐吧,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忒痛快!若不是为了找你,我现在还在黑熊山里跟他们耍呢!”五王爷边说边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与三王爷七分相似的五官,却全无对方的风-流-儒-雅,反而平添几丝从战场上下来才会有的血煞之气,斜飞入鬓的修长眉宇之间有一个‘川’字形的深刻印记, 64莫大的兴趣! 乃常年皱眉所致,更显得他坚硬、严苛、冷酷、霸气昭彰。 他大马金刀一坐,浑身的戾气便止不住的流泻而出,竟比窗外的寒风更瘆人。 君凌早已习惯这等气势,将茶杯推到他手边话落斟酌片刻,将自己这些日子查到的情况一一跟他细说了。君凌低头看去,只见国师的脚筋已被挑断,手指甲全被拔掉,隐在衣衫下的皮肤想来也是伤痕累累,颇有文人宁死不屈的风骨。若碰上的不是老五,而是其他人,凭借自己往日对他的信任和他忠心耿耿的好名声,没准儿已经信了他的无辜,并把他无罪开释了。不过,想起三年前的一件事情,君凌看着地上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男人眼神渐冷,杀意尽显。 五王爷似乎觉得很没面子,低声解释道,“因没有刑房,我这里许多手段施展不出。如今碰上你正好,都说狡兔三窟,你可比兔子狡诈千百倍,定然有自己的落脚点。咱找个地方架上刑具,好好审他一审。届时我定能撬开他嘴巴!” 君凌沉吟道,“我在云州有一处落脚点,本欲往那里去的,谁知途中碰上云州知府,随他一块儿往金陵来了……” “别告诉我你在金陵这等要地都无据点,这不是你的作风。”君寒嗤笑。 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显示出一抹不自然来,看了一脸等着看笑话的君寒一眼,张口‘老五,你觉得西北那一方的军饷是不是太多了点儿,有点儿劳民伤财!’ 五王爷脸瞬间拉黑,后槽牙磨得旮旯响,自从老三当了皇帝,这算计他的性子还真是让人讨厌得紧!可自己还偏偏拿他没办法!真是操蛋!‘行程还有多久!’干脆别开眼睛,不去看那张讨人厌的脸,闷声,恶声恶气的出言相向。 “一百里路,步行需整整一天,坐车却只要半日。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三王爷脸上露出一抹真实的笑意,倒是丝毫不介意对面那张看上去像要把他自己生吞活剥了的嘴脸,推门出去。 隔壁房门并没关死,苏十三跟店小二要来一副牌九,正与掌柜的几个半大孩子摸着,桌上堆着一些碎银。 君凌摇头失笑,走过去揉乱少年发髻,无奈开口,“你怎得连小孩的钱也不放过?”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苏十三偏头躲避。 君凌直接笑出声来,凑到他耳边低语,“给我四张身份文牒并路引,价钱随你开。” 苏十三挑眉,心知他是替五王爷讨要,伸出一个巴掌比划比划,见他爽快的点头,这才将之前从土匪那里收缴来的四份公文递过去,叮嘱道,“这可是高级货,完事儿了记得还回来,我可以给他们打八折。” 君凌揉揉他脑袋,笑着出去了,回到房间将东西递给自家兄弟,吩咐道,“公文你们拿好,人也一并带走,咱们明早各自赶路,到福禄客栈汇合。”君寒定睛一看,见那四张身份文牒不同于一般平民百姓的文牒,在官府印章下还盖有两江总督的私印,乃金陵有头有脸的人才能拥有,不免好奇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土匪身上搜的,这可是官匪勾结的明证,用完了记得还我。”君凌认真叮嘱。 五王爷懊恼的拍了拍自己额头,叹道,“嗐,我抓那土匪时怎就不记得去搜他包裹呢!影一,你可搜了?”他转头朝自己的侍卫统领看去。 影一躬身回话,“爷,当时他手里没拎着包裹,想是藏在某处,这会儿应该被人捡走了。”因入得是金陵城,苏府的门脸用着最便利,苏十三便卸掉易容,从自己包裹里找出最华丽一件衣袍换上。 许久未显真容,乍一见到飘飞大雪中孑然而立,肤白如雪,唇似丹朱,眼如点漆的少年,君凌神情有片刻怔忪,好一会儿才信步上前,轻轻握住他一只手,殷勤道,“雪大风冷,十三爷您赶紧上车,省得着凉。” 苏十三嗤笑,但也很快进入状况,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在他搀扶下蹬车,坐定后扔了一两碎银过去,道,“赏你的!” 君凌连忙接住,口里称谢,心中却强忍笑意。他从未与人这般相处过,嬉笑、玩闹、调侃,压抑不住的愉悦之感总会时不时从心底喷涌而出。待上了车,君凌见少年抱着暖手炉往厚厚的棉被中一躺,眼睛惬意的眯上,立马对外间喊道,“爷已经坐好了,出发吧。路上滑,驶稳定点儿!” 暗风将县太爷套上麻袋,扔到车尾处放置行李的小隔间内,闻言抖了抖,心道皇上您装小厮也装得忒像了,日后回了皇宫矫不过来可怎么办?胡思乱想中,马车徐徐开动,因已到了三月,雪渐渐下的小了,虽还是倒春寒的天气,却也比严冬腊月好过得多,路上的积雪亦化开不少,行路并不如何艰难,晌午刚过便到了金陵。 几人递上身份文牒并路引,守城的官兵见上面盖有两江总督的私印,又见车主乃是苏家嫡系子孙,四月间上城赶考来的,竟查也不查就让他们过去了,顺带拍了十三爷不少马屁。 到了福禄客栈,暗风拿出怀中一枚小小的玄铁令牌,在那掌柜面前亮了亮。掌柜神色不变,依然查了几人的身份文牒才给订了四间上房,伸手招店小二的时候指尖却激动的微微打颤。 引几人入房,店小二很快送来一席好酒好菜,摆上桌却不走,躬身问道,“几位爷还有什么吩咐?” 若是以往苏十三定然以为这店小二在委婉的讨要小费,此刻却不说话,斜眼朝君凌睨去。 君凌淡笑道,“帮我把马好生喂了,车尾处有一大件行李,用麻袋装着,烦请掌柜帮我暂时保管一下。” 店小二唯唯应诺,苏十三这才扔了一两碎银子过去,待人走远方徐徐开口,“这是你的地儿?” “没错,是我的地儿,且安心住着。”君凌替他到了一杯酒。 几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敲击声,暗风警觉的站起来,喝问道,“谁?” “你大爷!”一道粗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影一,我-操-你大爷!”暗风气急败坏拉开房门,低声骂道。 影一比他足足高出半个脑袋,此刻正低着头冲他蔑笑,五王爷还是那副老汉模样,佝偻着背,慢悠悠从属下身后踱出,行至桌边自发坐下。 苏十三的嗅觉异常灵敏,在君寒还未到这地儿的时候,就闻得见了从老远就传过来的血煞之气,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还真是浓烈的直往鼻子里钻,这种感觉,异常,异常的让人连骨头缝儿都痒痒,浑身藏在身子最底端的嗜血因子好像是找到了源头似的,想要在一瞬间爆发,眼珠子里爬上了血丝,君凌感受到了身旁少年的不对劲儿,暗地里把手扶在了少年的手背上,不急不慢的安抚着,苏十三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眼底里已是一片清明,只是对这个被称为鬼将的五王爷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65好色的毛病! 这种气势,一般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退避,胆怯,畏惧,不敢直视,可苏十三却是十分喜欢,但也仅止于喜欢他这份气势。 暗风暗自瞄了一眼十三爷,见他一脸欣赏,瞬间颇有些怪异,这种表情从十三爷脸上显露出来,还真不是让人一般的吃惊啊,况前对象还是五王爷,这两个大魔头还真是臭味相投,喔,不不不,是英雄相见,惺惺相惜。不行啊,那自家皇上可咋整,孤家寡人一个?!呸呸呸,什么孤家寡人,主子又不喜欢男的。不过这五爷,想起京城同僚们的茶余饭后的话,这五爷男女通吃,最喜欢长相艳丽的清秀男孩子,王府里可是见了好几座别院,用来安置这些男孩子,有些地方官没有门路,升不了官,便暗自把自家长相不错的男丁送进五王府,取悦寒王。再看看十三爷的长相,瞬间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幻灭,十三爷长相绝对是符合五爷的口味,狭长的桃花眼里,媚光流转,虽然看着是那么回事儿,但实际上,暗风比谁都清楚,那双眼只是形媚而神不媚,当红血丝爬起的时候,那双眼会变成一座炼狱池,犹如恶鬼索命。正怔愣着,五王爷突然转头朝苏十三看去,微眯的眸子猛然射出一道亮光。 君凌心中立时咯噔一下,暗道老五好色的毛病又犯了!然而不待他做出反应,五王爷已闪电般擒住苏十三下颚,凑近了去细细描绘他俊美绝伦的五官,眼中满是痴迷赞叹。 苏十三并非躲不开他的钳制,却知道如果自己躲开了,反倒会引起对方更大的兴趣,还不如乖乖顺从。 等五王爷看够了,他平静的面庞忽而露出一抹谄笑,趁对方失望皱眉的片刻自然而然起身,作揖道,“小生见过五王爷,闻名不如见面,今日才知外间传说的溢美之词不及王爷您本人万分之一。小生赶考途中能偶遇两位贵人,当真是小生的造化,也不知上辈子积了……” 立在门边的暗风闻听这番话,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小生?这是什么鬼称呼?哦,对了,十三爷不是土匪,是上金陵赶考的学子来着!这个身份安在十三爷身上简直忒违和!忒叫人无法想象!还有,你这谄媚的劲儿是怎么回事?对咱皇上你还跟大爷似得!跟着到了五爷的面前就装的跟个孙子似的,反差太大,暗风表示接受无能 五王爷最不耐应付这些逢迎媚上的小人,当即呵斥道,“够了,你给本王闭嘴!” 暗风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儿。 正准备解围的君凌安安稳稳坐回去,垂头掩饰自己唇角的笑意。 五王爷斜睨苏十三一眼,语气十分不屑,“还当这苏家嫡子是如何出色的人物,而今一看也不过如此。终究上不得台面!”君寒常年在外,也不关心这等杂事,也就并不知道苏十三痴傻的那一段过往。 苏十三咬牙,好似在强忍屈辱。 五王爷已对他失了兴趣,意兴阑珊的冲自家兄弟摆手,“我刚抵达便听说你已到了,过来看看。眼下无事便回房修整,晚间再叙。” “不坐下吃点?”君凌指了指桌上的酒菜。“不了,没胃口。”五王爷瞥了频频偷瞄自己的少年一眼,皱着眉离开。 等他走远,苏十三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坐回原位,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 君凌咬着他耳朵低语道,“我这兄弟脾气十分邪性,正要劝你远着点,你自己倒十分机灵,这便应付过去了。日后在他面前就用这个态度,他必懒得理会于你。” 苏十三漫不经心道,“大庆谁人不知五王爷喜怒不定,也不知哪天说错哪句话就被他一刀砍了。我可不爱跟这样的人相处,还是你最好!” 君凌脸上的笑意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三王爷见他面对自己时如此真实自然,无话不谈,一时间心情大悦,道了句‘干’,仰头便把杯中酒饮尽。两人推杯换盏,趁着酒后微醺,一起滚入床榻好好睡了一觉。 守在门外的暗风,突然像是开了窍似的,站在外面吹了一宿凉风,心里的阴影面积无限扩大,皇上啊,你可千万得把持住自己,千万别给十三爷给带弯了,虽说这十三爷是个铁打实的男人,虽然,这相貌倒是比女子还要美艳上几分,不,不止几分。但,把持,把持,现在想起来,主子跟十三爷平日里的一些举动也忒过亲密了点儿,越想越觉得像是那么回事儿,心里瞬间哇凉哇凉的,皇上,你让我怎么跟先皇交代啊~~~ 以至于月上当中,萧泽前来唤主子起床,满脸憔悴~~~ 君凌扶着额头慢慢坐起,呆看少年半晌,这才仔细替他掖好被角,看了一眼旁边暗风一脸奇怪的表情,一个眼刀过去,暗风低头,心里哭成了海,皇上,您这是典型的见了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想了想,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也一时半会儿没想出来,就摸了摸头,轻手轻脚跟着主子的步伐往客栈的地下室去了。等两人脚步渐远,苏十三睁眼思量片刻,又慢慢睡了过去。 地下室里亮着几盏烛火,偶有气流拂过,光线便明明灭灭十分阴森,更有蒙着面的黑衣暗卫隐在各个角落,幽深的眼眸中充斥着浓浓的煞气。 穿过一条狭窄的过道便入得刑房,里面已架起各种各样的刑具,一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男人被吊在刑架上,如不是胸膛微有起伏,看上去便像个死人。 “已经四天了,我们快没时间了。”君凌坐在刑房正中,一边饮茶一边徐徐开口。四处逸散的阴森鬼气皆被他通身威势给牢牢压制住。 与鬼气融为一体的五王爷冷哼道,“如此还撬不开他的嘴,我倒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了!再给我一天时间,问不出便宰了。” 君凌摆手,“不可再用大刑,他撑不住。待我回去想想,没准儿会有办法。”话落放下茶盏,踱步离开。暗自思量着十三是否有什么办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十三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 房间里,苏十三正在清点自己物资。这些天他本想使人给娘亲报个平安,又恐她在京城过不得几天清闲日子,被牵扯进这些乌糟事里,便没有动作。闻听君凌请求,自然期望他能早日成事,也不藏私,将自己听说过或用过的酷刑洋洋洒洒写了二十几张纸,漫不经心的递过去,“他既已濒死,动不得大刑,那便找几个死囚,将这些刑法挨个儿演练给他看,他若想闭眼,便用两根竹签将眼皮支起,迫他观看。文人嘛,虽然有几分风骨,可也存在弱点,那,那便是想象力太丰富。这些酷刑他若看过一遍,再联想到自己身上,定然吓破胆,倒比什么都不清楚,一路咬牙硬捱着效果更佳。” 君凌接过细细阅览,小半个时辰后方吐出一口浊气,将之递给暗风,吩咐道,“按这上面所述一一施行,哪怕国师大人是铁打的,也定然会招。”话落冲少年拱手,“十三,多谢了。” “这回便算我友情赠送,不收钱。你若真要谢我便尽快将这些烂事解决,我想我娘亲了,也不知她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有没有受人欺负。”苏十三首次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显然已经忘了自家娘亲早就回了自家娘家,岂还能受气不成! 君凌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他脊背。只有在想念娘亲的时候,他才能在少年身上窥见一丝柔软。他那娘亲当真好大的福气。远在京城的赵敏儿打了个喷嚏,心里暗骂,那个不长眼的背后说老娘呢!话说这混账儿子,这么多天了,也不晓得写上一封书信来,真是欠收拾! 暗风看到第一页剥皮之刑时便有些手软,看到后面的梳洗、血鹰、灌铅、烹煮……腿肚子便渐渐抖起来,差点站立不住。 他 66剥皮之刑 慢腾腾挪到桌边坐下,吸了口气才颤着声问道,“十,十三爷,这些个刑罚您怎么知道的?”这在大启简直闻所未闻啊!若是刑部都用这等手段,哪个嫌犯敢不招?哪怕立判斩刑也比生不如死要强啊!“ “没事瞎琢磨的。”苏十三将这趟出门缴获的战利品一样一样收回包裹,表情很是餍足。 暗风默默擦了一把冷汗,对紧挨着小煞星落座,态度丝毫不变的主子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谁没事会琢磨这个?不怕吓破胆吗?就连号称大庆第一刑讯高手的五王爷,到了十三爷跟前也要退一射之地。他才多大年纪?再长几年还得了?这上面的刑罚,别说这么多,就是随便拿出其中一个来,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想到这里,他恍然抓住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颤巍巍开口,“主子,这些个刑罚,谁来动手?”千万,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自然是你。”君凌瞥了他一眼。 暗风脚底打滑,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不带这么玩儿人的!面色瞬间僵掉,哀嚎道,“既然是十三爷想出来的,作甚不让他亲自动手?” “他还小,不能因此脏了手。”君凌冷冷一笑,“你若害怕,让影一动手也成。” 十三爷的手早就脏了好吗!您不能因为害怕他被五王爷抢走就不让他施展自己抱负啊!主子,求您给十三爷一个机会!心中疯狂呐喊的暗风听见最后一句,面色变了变,立即反驳道,“属下怎会害怕?属下好歹也上过战场,立过军功。王爷放心将此事交给属下,属下定然不让您失望。”让影一那个死对头来干这件差事,指不定,不,是绝对,会嘲笑自己个百八十遍,绝对的!想象那种场景,暗风就觉得无法忍受,当即心里的小人儿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绝对不能出现这种事情!!! 话落,拱手便要退下,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做做心理准备。 苏十三冲他背影喊道,“动手的时候别忘了穿蓑衣,省得弄一身肉末。” 暗风一个踉跄,摔出房门。 是夜,刑房里再次点起烛火,一张带水槽的巨大案台摆放在正中间,某国师大人,喔,不,现在应该已经不是国师大人了,赵文书依然被吊在刑架上,先前被影一他们时间抓住的几个黑熊山土匪,胸前没有黑色纹身的土匪被绑在案台上,眼睛蒙着黑布。“这是打算作甚?”五王爷抱臂旁观。一双虎目扫过桌子,闲散的开口。 “杀鸡儆猴。”君凌使人在角落置了张小几,坐下慢慢饮茶。面上带上冷笑。 “这人铁石心肠,杀鸡儆猴能有用?”五王爷显然不信,却也在自家兄弟身边坐定,挑眉朝绷着脸,正在穿戴蓑衣的暗风看去。 暗风深呼吸,走过去解开土匪眼睛上的黑布,冷静的冲一名暗卫吩咐道,“拿滚水来!” 暗卫拿来一壶热气腾腾的滚水。 赵文书略微抬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蔑笑。然而下一刻,他却笑不出了,只见暗风将一壶滚水由脚板缓缓倾倒至同僚头顶,惨烈的嚎叫震得屋顶都落下不少灰尘。那匪徒的一张脸变得格外扭曲,抽搐着,青筋暴露,眼白是是往上翻着,眼睛瞪得像是要突出来似的,整个人的身体以一种痉挛的状态呈现着。 五王爷立时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暗风的动作,黑亮的虎目中冒出兴奋的光芒。 暗风强作镇定,伸手道,“梳子。” 暗卫递上一把梳子,说是梳子,却也并不是简简单单用来梳头的梳子,火光明灭间,那梳齿发出烁烁寒光,整个梳子,竟是由黑铁打造,尖端似刀刃般锋利。 不等众人回神,暗风已将梳子落下,被滚水烫糊的皮肉一丝丝被剥离,接连不断的惨嚎令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但即便是这样,那人也是没有晕了过去。只能活生生无比清醒的品尝着这蚀骨的疼痛感! 不多时,那土匪的双脚便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嘴里不住哀求赵文书,让他赶紧招,见他咬紧牙关不吭声便诅咒他不得好死。 暗风又要了一壶滚水,继续往上梳洗,肉末血渍随着那土匪的挣扎溅得到处都是,皮肉被烫熟的诡异香味混合着内脏的腥臭在小小的刑房中弥漫,几欲令人呕吐。 赵文书偏头,不忍再看,却被暗卫将头转过来,用刑架固定住。他想闭眼,却被两支竹签撑起眼皮,不得不看。眼前哪里还是人间景色,活生生一座血池炼狱。他心脏狂猛鼓动,仿似下一瞬便会爆裂,想要咬舌自尽,却被塞了一副嚼子,无法如愿。眼睛布满血丝,面皮青紫,看上去竟是比那受刑之人还要凄惨百倍,眼睛里早就没了之前的神采,空洞,无神,被恐惧填满,绝望溢满........ 终于,那同僚丧命了,还不等他松口气,便听行刑之人淡淡开口,“下一个,剥皮之刑。” 又一人被绑在案台上,暗风换了一把做工极其精致的匕首,从背部划下一道血线,然后仿似撑开蝶翼般将那人肩胛骨两边的皮肤一点一点剥离。红的肌肉、白的筋骨、紫的血管、黄的脂肪一一裸-露在众人眼前。 哪怕杀人不眨眼的暗卫,也都纷纷转开头去。然而赵文书却不得不看,耳边回荡的惨嚎早已将他打击的溃不成军。 “停下,快停下!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招!求你们停下!”话一出口,他立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带他下去审讯。”君凌挥挥袖子。 暗卫们架着赵文书,迫不及待离开这地狱一般的刑房。暗风扔掉匕首,缓缓解下脏污不堪的蓑衣,表情十分淡定。 五王爷疾步走到他跟前,由衷赞叹道,“你很好!可愿来我麾下效力?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未免太屈才了!” “谢五王爷赏识。”暗风拱手道,“但皇上对属下有知遇之情,又有救命之恩,属下莫不敢忘。” 这便是委婉的拒绝了。五王爷十分遗憾,带着脸色煞白的属下叹息离开。 “幸好未曾让十三动手,否则便要被老五盯上了。”君凌站起身来淡笑道,“走吧,今天记你一功,回去重赏。” “主子,重赏就算了,您能扶属下一把吗?属下腿软!”话音刚落,暗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天知道,他有多少次恶心反胃,若不是影一在旁盯着,他早吐个昏天暗地了。能从头至尾优哉游哉看完的两位主子简直是神人。置于这酷刑的创造者十三爷,呵呵,他压根就不是人!赵文书乃黑熊山元老级人物,又因足智多谋,处事圆滑,本欲被南阳王派遣到了三皇子身边,对,当时君凌还未曾登基,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并迅速得到重用。 这么些年里应外合,递送消息,他知道的内情远比君凌预料的多,黑熊山的头领、人数、地形、密道、溶洞、机关、灾银去向、匪众去向等等,他全部交代的一清二楚,并当即画了押。 君凌拿到供状,将之前另两个土匪的供词摆放在一起查看,寻找虚假或疏漏的地方,片刻后冷笑,“老九胃口不小,十三年间养兵二十多万,劫银逾千万两,暗中贿赂官员无数。那六百万灾银,一半埋在黑熊山,等着某些乌合之众拿去建功,另一半 67铁证如山! 便藏在这云南王府内。有钱,有权,有名望,有兵马,再过几年,咱兄弟几个都不用活命了。” “他现在也没留手,不是已经把你弄死了吗?”五王爷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十三岁领兵,六年来所向披靡,未曾一败。响当当的鬼将军,如今也有了唯一败绩,且闹得天下皆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君凌悠闲开口,当即噎的五王爷说不出话来。下了明旨,交给影卫,着两江周边地区所有骑兵、步兵、水军一同南下剿匪,总计二十五万兵马,并运来二十台火炮助威,势要将黑熊山夷为平地。”快马与行李很快备好,五王爷一跃而上,想着前路早有人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击杀自己,心中翻腾的不是怯意,而是难以名状的兴奋。他喜欢游走在生死边缘,每一次死里逃生都感觉痛快至极,舒畅至极,好似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新生的,坚不可摧。叫他安安逸逸待在京中享福,反比杀了他更叫他难以忍受。 君凌上前几步,慎重叮嘱道,“因你把赵文书活捉了来,就算你什么都没审出,王相石为了以防万一,也会想尽办法将你击杀。路途险阻,你且多加小心,万莫叫他寻到踪迹。” “放心,我必定将此事办妥。路途险阻才好玩不是?”五王爷畅快一笑,打马绝尘而去,几名下属匆匆跟上。 苏十三立在廊下遥望五王爷背影,眼中满是羡慕,“敌明我暗,他这一趟定然非常好玩!” 呵呵,只有你们这些个混世魔王才会觉得好玩!暗风捂着肚子腹诽。审讯后,他一直没从恶心反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但凡看见肉菜便想吐,已经饿了好几顿了。尤其是看见肉片,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 君凌反手给了少年一个爆栗,慎重告诫道,“千万莫学他,你还小,得知道惜命!” 苏十三没有反驳,只揉了揉额头。他虽然命硬,却也知道自己并非不死之身,且重生的机会实属奇迹,再没有第二次,倒比常人更明白生命的可贵。冒险可以,找刺激可以,前提是不能把自己玩死。 一晃半月过去。这日,暗卫带回一封密信,君凌看过以后使人买来一套华丽非凡的锦袍,沐浴熏香后一件件穿上。 大雪已停了好几日,黑压压的乌云被一束天光破开,金色的阳光正打在锦衣华服的青年身上,将他俊美无俦的脸庞镀了一层浅淡光晕。在这一刻,苏十三终于知道何谓贵气逼人,何谓天家威仪,青年一举手一投足都青年一举手一投足都雅韵天成,高高在上,仿佛一下子就跃入云端,叫人难以企及。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周身,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的花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苏十三有些许发愣,胸口突然有些发闷,他单手支腮,表情平静的看着对方,心中却觉得一阵阵发闷。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吧? 青年淡淡瞥过来,深邃似海的眼眸瞬间荡起层层涟漪,将眼底那有如实质的威仪贵气尽数驱散,只剩下亲昵,以及暗藏在眉眼之下的宠溺。 “好看吗?”他展开广袖,温声询问。 遥不可及的感觉像泡沫般破碎,苏十三竖起拇指笑道,“世人都说新皇乃京城四大美男之首,这话果然不假!好看,一等一的好看!” 君凌咳了咳,终是没忍住低笑出声。 嬉闹间,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黑压压的兵马由街道尽头奔袭而来,两旁的摊贩来不及收拾,扔下东西四散逃开。心中依然万分忐忑,闻听动静连忙亲自出来查看。 “封将军,怎提前五日抵达也不使人给本官传个信?”见到安坐在马上,一身冰冷甲胄的封崻,王相石心中微惊。 封崻不与他废话,手一扬,带来的两万兵马便将总督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弓箭手纷纷拉满弓弦,谁若稍有异动便当场射杀,毫不容情。另有七台火炮对准巍峨磅礴的铜质大门,七名士兵手里举着火把,仿佛随时都会点燃那象征毁灭的引线。 王相石脸色铁青,指着封崻问道,“你这是何意?” 对面的福禄客栈里,君凌离开窗边,朝楼下走去,不忘对少年招手,“跟我一起下去?” “不了,”苏十三摇头,“这里视线更好,能将你霸气侧漏,威震四方的英姿尽收眼底。你自去吧。” 霸气侧漏,威震四方?君凌被他诙谐的话语逗得忍俊不禁,跨出客栈后,脸上残存的温柔笑意立马消失的不见分毫,瞬间冷了面色,在早已等候多时的兵士保护下一步步朝前行去。 “这是何意,难道王大人自己也不清楚?”畅通无阻的行至最前方,君凌朗声问道。 “皇,皇上?!”王相石惊恐万状,活似见了鬼一样。 “正是朕。发现朕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君凌勾唇冷笑,随即命令道,“把他绑了,进去查抄。” 将士们一窝蜂上前,将王相石并几个随从五花大绑拖进府内,因有弓箭手和火炮震慑,府中守卫丝毫不敢抵抗。 君凌临入府前,回头朝对面看去,只见苏十三斜倚在窗边,冲他举了举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君凌畅快一笑,这才大步进去了。因王相石生性多疑,三百万两灾银压根不敢交给旁人保管,全藏在他书房的暗室中,连银子一块抄捡出的还有许多与云南王之间往来的密信;安插在军队中的黑熊山土匪的名录;安插在各大臣、各王爷、甚至宫中的奸细名录;被贿赂拉拢的官员名录;劫银账目等等,正可谓罪证累累,铁证如山。呵!这倒是记得详尽,省了不少功夫! 君凌立即使人将已入了军籍的土匪名录快马加鞭送与五王爷。 五王爷早已跟封崻联系上,两人兵分两路,一路率两万人马长驱入城,一路率二十万人马转道去两江大营。到得大营前却不入内,反把营帐团团围住,前排十三门火炮对准各个出口,后排密密麻麻都是弓箭手,步兵举着长矛垫后,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能叫毫无防备的两江大营灰飞烟灭。 营内将士慌了神,每隔一刻钟便使人前来询问交涉,有的吓得腿软,有的却拿起刀枪,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收到名录,五王爷派了个嗓门大的士兵,将情况简单解释一遍,然后照着名录一个个念下去,言明只要把这些人交出来,大军便马上撤离,擒拿土匪有功的,来日禀了圣上还能记上一功。 营内顿时乱作一团,一个时辰后,不耗费一兵一卒,五皇子便将名录上所有人擒拿,押入大牢候审。,只知道原云州知府云翳因赈灾有功,不日擢升为江西巡抚,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奏请圣上减免灾区民众三年赋税,引得民众额手称庆,奔走相告。 68禁忌的爱 雪灾的阴云终于逐渐消散。 却说总督府内,君凌正忙着处理各项善后事宜,刚放下毛笔准备喝口茶略歇一会儿,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属下见过皇上。”暗风毕恭毕敬行了个礼,将厚厚一沓资料递过去,表情有些古怪,活似生吞了一只苍蝇。 “这是怎么了?可是情况有异?”君凌一边翻阅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暗风憋了一上午,这会儿忙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皇上,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十三爷他简直不是人啊!吃,他是这个!”说着竖起自己左手大拇指。 “玩儿,他是这个!”接着竖起右手大拇指。 “赌他是这个!”两根大拇指并在一起,音调陡然拔高,“可没想到哇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走鸡斗狗不务正业的人,他读书竟然也是这个!我服他了!”暗风两根拇指弯了弯,表示自己彻底拜服。 君凌一页一页的翻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好似看到精彩处,捏着纸哈哈大笑,气息略微不稳的开口,“你怎不提他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你早就服他了,自己竟没发现么?要不怎得叫一名十岁出头的少年做‘爷’却没觉着半点违和呢?” “您这一说好像也是!”暗风摸着鼻子讪笑。好,人人都道文武双全难得,十三却是十全十能,如此鬼才竟叫朕遇上了,大好!”自己倒是差点儿忘了,君凌拿起苏十三之前两场考试的答卷(童生试,乡试),看得津津有味,眉目间由原初的欣赏,慢慢变成惊讶,最后眼睛都闪烁着光芒,十三果真是一届奇才啊!说是鬼才也不为过! 暗风起先也很是高兴,没一会儿却又迟疑起来,“可是皇上,您别忘了他姓苏!” 四王八公乃铁杆要削弱的势力,他们上行下效,也极为喜欢奢侈浪费挥霍无度,每月支调户部库银供太子享乐,渐渐把国家根基都掏空了。 这其中苏家尤甚。 每回听见苏家的烂事,皇上都要皱眉,这回却只淡淡一笑,摆手道,“姓苏又如何?十三性子纯粹,爱憎分明,从幼时就被府中的人下了毒物,不然呢你以为十三因何会痴傻,现如今,又被家族驱赶遗弃,他对苏家的感情早就磨没了!”话落眼中冷意乍现,一想起如此鲜活的一个人儿居然会被几个心肠歹毒的人从襁褓是就下了毒药,落了个痴傻之症,少年的一颦一笑,时而危险,行事无所顾忌,极为护短的样子在君凌心中好像是被植入了根骨一般,磨不断,像是刻进了轮回一般深刻,君凌惊觉,少年的地位在自己心中已是这般重要,这种感情也绝不是自己先前用来诓骗自己的什么见鬼的兄长对弟弟的爱护之情,那是一种赤裸裸,想要得到的占有欲,可偏偏这是一种禁忌,龙阳交合,注定为天地所不容,世道就是阴阳交合才是顺应天道,况且,自己万人之上,从没有觉得身下的龙椅是这般让人厌恶,坐在了那个位置,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包括,那些不曾说出口,不敢去深想的不伦之恋。 暗风看着主子表情的明明灭灭,心下疑虑,却也只是屏息凝神,静候主子下文,想着主子的话,又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于是低声劝道,“皇上,要不咱再观察一段时间?苏府到底是他的根儿,与他之间的血脉牵连是断不了的……” 说话间,门外有人通报,“十三爷求见。” “快让他进来。”君凌做了个稍后再谈的手势。眼底的决绝与痛楚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深处的眸子愈黑,十三,若朕无法光明正大的拥有你,你只需要在朕的羽翼长大,恣意活着,朕对你那些不为人知的肮脏感情,就让朕一个人来承受。 苏十三拿着一个小账本进来,冲两人灿笑。 暗风心尖儿立马开始打颤。每回十三爷笑得灿烂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回谁被他算计上了,千万不要是自己才好!“十三,找我何事?”君凌拉着他在身边落座,亲自斟了一杯茶。 苏十三拿起茶杯小啜一口,而后翻开账本,一项项往下念,“保护费五万黄金、灾民保护费两万白银、六张身份文牒并路引,共计白银……” 君凌淡笑点头,暗风听得冷汗都下来了。这林林总总加起来,怎么的也超过六万黄金了吧?十三爷,您要不要记得那么清楚?还有,您这小本本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过目不忘,这账目有没有出错,你应该清楚吧?”苏十三将账本推了过去。 君凌又给推回来,笑道,“账目没错,等我回京便使人将银票送到苏府。“君凌拍开君凌作乱的手,严肃道,“好了,咱们来谈正事。你若把这事给我办好了,我把零头都抹去,只收你五万五千两黄金,如何?” 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讨价还价,且用的还是自己的银子,君凌简直笑得停不下来,见少年脸渐渐黑了,毛也炸起来了,方气息不稳的开口,“好,让我办何事?” “帮我弄死一个人。”苏十三拿起茶杯啜饮。 “你爹的三姨太?”三王爷挑眉。 “能把她弄死?”苏十三大喜过望。 暗风恨不能挠墙。这都什么事儿啊,一个开口就要弄死人家姨娘,一个竟无半点迟疑,反倒兴奋期待。皇上,都说近墨者黑,您被十三爷染黑了您知道吗? 虽然心中腹诽,暗风却也放下了之前那点戒备。如此看来,十三爷果然对苏府再无半点情分。也是,从小便明枪暗箭不断,好几次险死还生,终究没给留条活路。十三爷那样爱憎分明的性子,如何能忍?换成自己,恐也是忍不得的。 君凌沉吟片刻徐徐开口,“弄死一个后宅妇人是件小事,不过,这三姨太可是很受你爹宠爱,苏侯爷在朝堂上的党羽也不少,若是平白无故除了去,怕是这苏侯爷哪儿也不好说话,要除,也得按个名头!” “行了,我知道了。”苏十三打断他,哼笑道,“都说这皇上得先做到公正无私,你这皇帝当的!不过,我喜欢!“ 君凌眼眸幽深,一抹异色一闪而过,这是,喜欢自己么?!虽然............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在贾府地位卑-贱,稍有根基的奴才都比我活得风光,活得体面。别说是姨太太,就算我弄死个奴才,回去指不定被老太太捉住杖责百八十下的,还是你动手比较便利,且收效盛大,把那苏老爷、老祖宗的脸打得啪啪作响。”话落冷笑一声,继续道,“说起来,你们这次能在这地界儿遇见我,还多亏这三姨太使得好手段。” 君凌戏谑道,“那我非但不能弄死她,还得好生感谢她才是!” 苏十三挥了挥拳头以示不满。 君凌哈哈笑着将他的小拳头包进掌心,轻轻捏了捏,再开口时语气格外森冷,“敢动我的十三,好大的狗胆。且放心,我定叫她知道什么叫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苏十三这才满意了,拿起小本本,将后面几笔零碎账目一一划去,低声道,“一个贱人竟花了我五万两银子,你赚大了知道吗?” “是,我赚大了!”君凌垂头忍笑。 那本来就是咱皇上的银子,分明是你空手套白狼讹去的好不好?!暗风心中呐喊。 69回虎威将军府 自打见了苏十三给寄来的书信,说是不日就回京,按这信上的日期,估计就是今儿个,混小子在信上说救了皇上,将会偕同皇上一遍回京,赵敏儿提心掉胆了一个月,十三这混小子,还真是个有福气儿的,居然就救了皇上,看这架势,是得了皇上青眼,自己从十三小时候就看得出来,这娃是个顶好的!天刚刚亮了起来,就在门口引颈眺望。一旁的虎威将军,老爷子看着自家一点儿没了之前的温柔小意的女儿,气的干瞪眼儿,却也拿她没办法,这苏正这个小王八蛋这件事儿也让他看明白了,这温柔的性子可不行,女儿可是自己从小到大捧在掌心里的掌上明珠,真真而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是化了,居然让那群狗娘养的王八羔子欺负了去,还不晓得告状,非是得欺负的没办法忍受的时候才给娘家报信,现在这样泼辣的性子,虽说是将门虎女,凶悍点儿好,可这不符合自己当初养女儿的心情啊~~~大儿子,二儿子,小儿子~~算了算了,不提也罢,诶,都是这般的性子,看来出个文才算是无望了,随他们去吧,孩子开心就好。一旁伺候的丫头,看了看老爷的脸色,眠着嘴偷偷笑着,这小姐回来,虽说性子变了不少,但是说实话自己还是喜欢这样的小姐,堂堂虎威将军府地嫡小姐岂能让外人欺负了去!这天还是怪冷的,别让小姐冻着了!又迈着小碎步,回了厢房,弄了一件貂皮大氅让赵敏儿披着,以防受凉。一旁的将军夫人,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眼中染过一抹痛色,但更多的是欢喜,女儿放宽心就好,至于这侯府,待圣上归来,定要在朝堂之上为敏儿讨个说法! 远远看见立在门口伸长脖子眺望的赵敏儿,以及一拨早早就在将军府门前站着恭迎圣驾的府中众人,苏十三脸上露出一抹略带稚气的灿笑,甩掉君凌急急迎上去。 君凌捻动空落落的指尖,心里略微不爽。软弱哭泣不是赵敏儿的风格,等心底的激动之情过去,她推开儿子,揪着他耳朵怒骂道,“小崽子,你能啊!翅膀硬了!在外头晃荡两个多月都不晓得给你老娘递个消息回来,皮子松了想让老娘给你紧一紧是不?” “姨娘,你轻点,疼!”苏十三不敢挣脱,嘴里嗷嗷直叫唤。 “知道疼就好,待会儿老娘让你更疼!许久没尝藤条的滋味了吧?今儿就叫你好生回味回味!”说话间冲立在门边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 那长得清秀的丫头,看着小少爷清俊的脸,瞬间脸上绯红,见了自家小姐那粗暴的动作,面上闪过无奈,但也是乖乖去取了鞭子,自从小姐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儿似的,天天舞弄练靶场上的兵器,最中意的还是那条从金陵带回来的鞭子,从厢房内取出藤条,交到了赵敏儿手上。此乃赵敏儿立下的家法,专治环三爷各种不服。 “我的好娘亲,这是将军府,皇上还在后边儿呢,你好歹给儿子留些脸面。咱回去再打成吗?”苏十三吊在他老娘指尖上,低声哀求。赵敏儿脸色瞬间变了,到底是大家闺秀,好吧,闺秀这俩字儿用在她身上已经不合适了,捏紧了苏十三耳朵’小兔崽子,你怎么能走在圣上前头呢!!!‘随后便跪在了地上,冲着”姗姗来迟“的君凌等人连声说着’皇上勿怪。’ 君凌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却泛起微微的艳羡。所谓天家无情,他从小便没享受过这般炽烈地母爱。母亲对儿子可不正该如此么?该打的时候要打,该骂的时候要骂,而不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见了面得行礼,连说句体己话也要反复斟酌,再三思量,见十三的母亲跪在地上,回过神儿来,连忙搀扶‘无碍,朕就喜欢十三这天真烂漫的性子!’ 暗风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可不停耸动的肩膀却泄露了他正在拼命忍笑的事实。没想到哇没想到,在外面霸气侧漏的十三爷,在他娘老子跟前竟是这般怂样!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实在忍不住了!赵敏儿听皇上一说,这才抬头,发现新皇竟是一名俊美无俦,贵气逼人的年轻公子。他负手而立,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这等灼人气度。赵敏儿涨红着脸站了起来,身后众人拱手,正准备向皇上行礼,君凌见状,忙阻止,’爱卿不必多礼,朕今日只是微服私访,不用这么大阵仗!‘身后的苏十三冲着君凌干瞪眼。老爷子面色恭敬’谢皇上。‘ 君凌嘴角含笑,避开苏十三的视线,伸手向着赵敏儿道,“藤条给朕看看。” 赵敏儿急忙双手奉上。 君凌接过,在空中挥了挥,又在少年屁股上比划两下,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十三被打过几次?可是疼得上蹿下跳?”那场景光想想便觉得极为可乐! 苏十三咳了咳,脸颊微红的道,“咱能不提这个吗?还有正事儿要办呢!五万两银子你还要不要了?” “要,自然是要的。这个本王也要了!”君凌将藤条递给憋笑憋的面红耳赤的萧泽。 苏十三额角青筋直跳,跟着恶趣味突然发作的男人信步走入正厅,众人浩浩荡荡跟着,到了正厅,桌上摆着糕点,苏十三漫不经心的随手就拿起一个,放进嘴里,舌尖一卷,把指头上残留的糕点渣舔掉。身后赵老爷子正要阻止,却见皇上眼中满是笑意,并无责怪之意,也就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见这孩子还真是率性而为,心里觉得这孩子还真是顺眼的紧。 君凌仔细盯着他黑漆漆,雾蒙蒙的双眼,没从里面看见对权力的贪婪及渴望,只看见了对食物的专注,不禁低笑起来。 苏十三吃完糕点,奇怪的瞥了笑个不停的男人一眼,懒散开口,’看什么!‘君凌笑而不语。 在将军府用完饭,看着少年那如猛虎下山,是不可挡的凶猛姿势,众人都是笑弯了眉眼,赵老爷子眯眼,胡子一翘一翘的,这小子,还真别说,就在吃这份劲儿上,还真是像极了当年的自己!真是越看越顺眼,逐个把家里的人儿都介绍了个遍,然后这顿宴席才算是散了去。苏十三没留下,跟大家也没具体说要去干嘛,就大概交代了下,说晚上就回来了,这才被赵家众人放行。 这白花花的银子可是花出去了,不办成事儿,他可是比较心急呀,君凌看着身边某人闪闪发光的眼睛,瞬间气结,这是什么表情,怕他堂堂皇帝赖账?!但还是哭笑不得........... 一行人到了苏家门前,苏正还正在新纳的侍妾怀里温存,听得皇上前来私访,吓得立马就从温香软玉中抽离出来,慌忙的整理衣服,确定无误才急急忙忙往出赶,恭迎圣驾。 苏十三看着跪在身边男人面前的自己名义上的爹,眼中阴寒遍布,苏正,小爷定叫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起来吧!’君凌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苏家众人,语气听不出喜怒的开口道。 70惩三姨太 苏正抬起头,两只眼瞬间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这,这贱种怎么会在这里,看向一旁也早就失态大惊失色的三姨太,脸色瞬间铁青,秦氏不是说这小贱种肯定活着回不来么!怎么还好端端的,而且还是跟着皇上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是来寻仇的?!看着少年的眼睛,终究还是别开了眼去,那双眼睛,让他觉得整个人的灵魂都在叫嚣着,都在颤抖着,都在战栗着,被那黑漆漆的瞳仁紧盯着,苏正好像觉得自己瞬间丧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语言能力,甚至连吐出一句话来也不能,这孩子越长越像敏儿了,可想到当年的那件事儿,眼中瞬间升起的依恋变成了怨毒与仇视,甚至还夹着些许耻辱。 苏十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儿,殷红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来,这老头的眼神倒是有点儿意思,耻辱?但眼睛里越发的薄凉,冷酷,谁让他苏十三不舒服,就自个儿也别想舒服了! 几人移步至大厅。 “爱卿近些日子可好?”君凌手掀开茶杯盖子,低头嗅了嗅茶叶的味道,脸上不显,“这太湖的碧螺春可真是不错,在茶树上的嫩芽刚刚伸展出第一片叶时采制,时间也仅仅在谷雨前的三、四天。干的碧螺春,茶尖呈螺旋状,边缘上有一层均匀的细绒毛,泡在杯中,舒展成一芽一叶。果真妙极!” “皇上喜欢就好。”苏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下也拿不定主意这皇上是几个意思。 “呵”一声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从鼻腔中溢出,苏家众人在座下抖了抖,一干人脸色就像那调色盘一般,色彩缤纷,煞是好看,君凌把茶杯重重放下,沉闷的响声让底下在座各位均是身子颤了颤,伏低了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儿。 “爱卿可真是懂享受!“ 苏正现在一个头比两个大,皇上,谁知道您老人家今儿个来私访啊,要是早知道,自己会就这么摆着吗,前方灾情刚刚缓解,自己就弄出个这事儿,肯定是又落了个奢侈,不体恤民众的罪名。 ”今天朕来,只为一事而来。“见众人神色各异,君凌看向一边在椅子上就差没躺着的少年,见他这副姿态,无奈,宠溺的笑了笑,转头过来”十三呢,在朕微服私访途中救朕一命,朕甚是感激,遂便满足了十三的一个请求,还请苏爱卿配合。“ ”臣自当配合。“苏正心下却大骇,这贱种什么时候救了皇上一命,这可如何是好,虽说她姓苏,可苏正也很清楚的知道他跟侯府不是一条心,反而他当时痴傻,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不过是后院的一些把戏,况且自己也不想看见这个孽种,便是默许了,还把他们母子二人扔到偏僻的地方,现在这贱种得了皇上青眼,这可怎么办! 身后的三姨太脸上的惊骇之色便是掩饰也掩饰不住,眼里布满了惊恐,他真的回来了!回来了!自己当年做的事情,他知道么!抬眼向一旁坐着的少年看去,却见对方也是直勾勾的盯着她,脸的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一直没什么表情变化的方老太君也是眉心一皱,表情略僵了那么一瞬。 君凌欣赏够了几人的表情变化,缓缓开口,声音冷酷薄凉,”好,犯妇秦氏上前领罪。“ 秦怜瞬间脸色剧变,刚上了脂粉的脸上惨白,毫无血色。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几个侍卫过来,架起她扔到了皇上面前,苏十三撇撇嘴,说是扔还真是扔,一点点怜香惜玉的不晓得,唉~啧啧啧,那眼神儿,看得几个侍卫都脸色有点儿不自在,兄弟几个一直这么干的啊,在咱们眼里,没有男女性别之分。想完又挺了挺胸膛,似乎在无声的说,我没错! 苏十三嗤笑,这几个侍卫倒是有趣得很。 一脸惨白毫无血色的秦怜,跪倒在君凌的脚下,大呼冤枉。 君凌冷笑“冤枉?!”趴在地上的三姨太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跟着君凌的话抬头连连直说“皇上,贱妾实属冤枉啊。“ 君凌不置可否,倒是笑了,秦怜见帝王笑了,以为他是信了自己,刚觉得心放到肚子里就听见自己旁边有人用一种温和却又极其残忍的调子说出一件又一件让她足以停止呼吸的事情。 ”身为妾室,却宠妾灭妻;身为妾室,却胆敢给正妻子嗣下毒;身为妾室,却敢欺辱正室!“ 秦怜身子一软,下毒?这贱种是怎么知道的,当年做的那么隐蔽,扭头对上一双犹如恶鬼一般的眸子,里面的恶意昭然若揭,当下便直直避了开去,君凌听见少年一件件说出来,心里就像是被刀割一般,他的少年,自己盼着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眼前,这群人,怎么敢!怎么敢!眼中漆黑一片,不泄露丝毫情绪。身后的暗风却知道,皇上这是动了杀念,侯府,好日子可谓是到头了。 秦氏眼中布满绝望,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愣愣指着门口的一个小厮叫道”皇上,不是贱妾,着这个奴才干的!是他干的!不关贱妾的事儿啊!“ 被指的小厮惊诧的抬起了头,一张脸长的还挺标致,身量魁梧,苏十三想了想,嘴角带上讽意,这下狗咬狗,有好戏看了! 两名侍卫迅速过去,把小厮给架了过来。刚爬到地上,这小厮也是知道了自己必死无疑,眼中闪过阴狠,开口就冲着秦怜嚷道”你这个贱人!当初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语既出,满室皆惊。 苏十三愣了一下,抚掌大笑,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响亮”好!好!好!还真是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君凌看着少年的样子包容的笑笑,眉心里尽是无奈。 暗风撇撇嘴,十三爷,好像您也是苏家的,这是连着自己一起骂........... 秦氏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一巴掌就呼了过去”你这狗奴才,瞎说什么!“ 71杖毙! 一张俏脸上血色尽褪,什么都没留下,只身下无限的恐惧,条件反射的向身后的苏正看去,却见一向对她百般宠爱的男人正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的样子,瞬间心凉了半截,慌忙转过身子,哭得梨花带雨“老爷!老爷!不是这样的,你听贱妾解释啊!”边哭边向着苏正的位置爬过去,手还没沾上苏正的衣角就被苏正一脚踹开。 现在这个时候,苏正不是个君子,却也不是个傻子,这架势明摆着就是皇上要替苏十三出这一口恶气,况且现在这蠢货早就不打自招!皇上只是说出了罪状,确实没拿出证据!这愚蠢妇人就说是那奴才干的,倒是推脱了个干净,同时也就承认了这下毒事件是存在的! 想好之后,不过是个貌美的女人罢了!凭自己的身份,还可以再找很多,却是万万不可惹怒了皇上,况且,若这小厮说的是真的,秦氏真的早就红杏出墙,他苏正现在推她出去,也是正当!即便小厮说话造假,秦氏的名声也早就坏了,心里头膈应得慌,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事全推在这两人身上,纵使得不了好,也不用把侯府惹上这一门腥。 正想要开口,老祖宗却上前一步,开口道“皇上,秦氏与这刁奴如何责罚,就让十三这孩子定夺吧,十三也是受害者,理应如此。苏家出了这种事儿,也怪老身监管不力,才令后宅乱套。还请皇上责罚。” 君凌看似温和的笑着,却字字直戳方氏的心里“老太君此言有理,确实是该十三来定这二人的罪!这苏家后宅,还望方太君今后多多注意,责罚就免了,方老太君平身吧。“ 转头看向苏十三,”十三,你说,这二人该当何罪?!“话里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满满的宠溺,甚至是纵容。苏家众人脸色又是白了几分,苏正暗自咬牙,这小贱种是走了狗屎运了!竟得了皇上如此维护。 秦氏在那里瘫坐在地上,还哪见得当初的风流模样,一双媚眼里全是呆滞与绝望,头发乱糟糟的,方才涕泗横流,妆容花了大半,看上去跟个疯婆娘似的。苏正本来的一点点舍不得也全都化为虚有。 苏十三把刚刚一直在吃的糕点吞咽进去,抹了抹嘴角的糕点渣,拍拍手,站起来,走到三姨太和那垂着头不说话的小厮身前,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待欣赏好两人的惊恐后,恶趣味的拍拍手,冲身旁的几个侍卫说道”拖出去,杖毙!“一直还在假装镇静的小厮瞬间慌了,”有能耐来个痛快点的!“话虽是这么说,可眼底的惊恐慌张骗不了人,不过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就算苏十三不杀他,苏正照样不放过他!可死也得死的痛快点儿,杖毙,那得疼多少才能断气儿,死也得受罪! 苏十三眯眼,伸出手指,捏住面前小厮的下巴:”是不是秦氏交代你做的!“ 正想说是,却想起自己还在三姨太手里握着的把柄,见那女人朝自己瞪了过来,瞬间改口“没有,不是,就是我一个人干的!” 苏十三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面色苍白的秦氏,扭过头来“你一个当奴才的,犯不着跟主子过不去。你背后的人是谁,我心里清楚的很。你把她交代你办的那些个龌龊事都写下来,我便求皇上饶了你一家子狗命,如何?”苏十三循循善诱,特别咬紧了一家人。 那人听得出话里的意思,当即抖得跟筛糠一样,口齿不清的求饶。 却只是顾着磕头,不肯答应。皇上那样一个顶天的人物,会不会跟一八竿子打不着的奴才死磕尚且不定,但如果他真招了,三姨太身后的人铁定不会放过他一家。思来想去,还是不招为好。 苏十三面色一点一点阴沉下去,漆黑的眼珠子缓缓爬满血丝,流转间偶现一缕阴寒煞气。 君凌从主座站了起来,将手掌覆在他颈后,轻轻按揉那小小软软的颈窝,温声劝解,“犯不着跟一个奴才较劲儿他不招也无妨,我自有办法。”暗风在身后撇撇嘴,皇上真是被十三爷带沟里去了,这跟强行逼迫认罪有什么区别,问题是还这么理所当然。。。。。 颈后的温暖抚慰渐渐叫苏十三冷静下来。他深吸口气,低声道,“那便交给你了。”话落拿起一块糕点继续啃。 君凌宠溺的睇他一眼,挥手下令,“他既不肯招便罢了,拖到厅外杖刑,十三不点头不许停下。”末了指着一名长随,“你替他写一份状子,大意是妾侍秦氏如何授意他暗害嫡子,完事儿后再叫他按个掌印。” “不,皇上,您这是屈打成招!“苏十三却是没说话,只是冲秦氏咧了咧嘴,殷红的唇色像是来索命的厉鬼,秦氏脸刷的变白。 长随点头,思量片刻拟了一份状子,交给皇上和十三爷看过后添添改改,重又抄录一份,行至外间拽住小厮的手,按了一个血掌印。 跪在地上的小厮此时恨不能时光倒流,他二话不说便把秦氏供出去,现在才知道,这两个主儿就是吃定了要定秦氏的罪,不管是强迫着来还是怎样,早知道自己就说了,怎么着也能博得眼前这位主子一点怜悯,说不准还能饶了他一条狗命。眼下倒好,他抵死不招却依然害了全家,死也是白死! 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正准备张口求饶,却听少年淡淡开口,“把他嘴给我堵上,吵得人吃不下东西。”末了将状子递给君凌,笑道,“这东西你先替我保管,可别让其他不相干的人说我苏十三欺负女人,我可担当不起那么大的罪名儿” 也不管身后苏家众人的想法。 侍卫立即用一块破布将小厮嘴给堵住,按压在凳上行刑,棍棒声,闷哼声,骨头断裂的咔擦声一时不绝于耳。 君凌仿若未闻,接过状子摇头失笑,“你可真毒!”思量片刻后戏谑道,“你这可是仗了我的势,好歹加点银子,否则我便亏了。” 72纨绔首遇 “你变市侩了你知道吗?以前那个贵气逼人,视金钱如粪土的圣明的君主哪儿去了?”苏十三表情郁闷。 “近墨者黑,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要怪也怪你自己。”君凌朗声大笑。丝毫不理会堂下众人猪肝色的脸色,暗风暗暗给自家主子点赞。对付十三爷这等浑人,非得比他更浑才行!咦,好像有哪里不对?“继续打,十三儿还没点头呢。”君凌举起茶杯啜饮。 侍卫不得不继续,只见那臀肉已被打凹下去,露出一截白森森的骨头,又打了几下骨头竟碎了,变成一滩红白酱料。十三爷依然老神在在的吃糕点,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凳下淌满了血水,打着打着,只听咔嚓一声,受刑之人活生生被打成两截,上半身和下半身骤然脱离,滚落在地,翻转过来后露出一张早已僵硬的,痛苦至极的面孔,不用试探鼻息亦知道,他早已死去多时了。三姨太早就花容失色,见尸体翻转过来,竟是直愣愣对着自己,瞬间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行了。”苏十三这才摆了摆手。 两名行刑的侍卫齐齐吐出一口浊气,相互搀扶着退下。 转过头看了看晕在地上的三姨太,苏十三嗤笑一声,这晕的也忒早,摆摆手,几名侍卫找了个郎中来。 “你的人脑子忒不灵活,杖刑竟只照着一个地方打,臀肉打烂了该继续往下打大腿,大腿打烂了再打小腿,这样的话他下半身被打成肉泥也死不了……”苏十三悠悠开口。 “这个刑罚倒有点意思,可有名字?”君凌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暗风暗暗捂住自己翻腾不已的胃部。 “这个刑罚叫一丈红。” 还没等两人说完,那边儿就传来声音,几人过去,才知道竟是诊断出了喜脉,不过,这苏府众人除了三姨太,可谓是脸色都涨得发紫,面皮不太好看,这刚刚被人说完红杏出墙,后脚就怀上,谁知道这种到底是不是他苏正的。本来无比渴望有个男丁的苏正现在却恨不得这个孩子没有。眼睛阴沉的扫过三姨太的肚子,丝毫不见为人父的喜悦。 既然有了孩子,那就不能再行刑,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对吧!苏十三扯出一抹笑来,冲着脸色各异的苏家众人撇撇嘴“那就生完孩子再说,毕竟,孩子还小,无辜。“可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就不是这样了,满满的都是恶趣味。苏正脸色微僵。 几人浩浩荡荡离开,扔下一府心思各异的人,站在门前。 苏十三心里记挂赵敏儿,弹掉衣襟上的糕点渣,起身告辞,“我去看我娘亲了,尸体帮我做个防腐处理,洗干净后抹一层桐油再裹一层石灰,明日送到将军府,给我娘亲先出口恶气。” 君凌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数目。 苏十三咬牙道,“你很有做奸商的潜质你知道吗?”完了重新比划一下“就这个数,不能再多了!”话落气哼哼的走掉,留下君凌大笑不止。 暗风偷瞥自家越来越心黑手黑的主子,不禁悲从中来。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个侍卫去处理尸体。 和君凌他们分开后,苏十三迈着悠闲的步子朝着虎威将军府走过去,想了想,绕了步子去往街道南边儿,几分钟后,一脸喜滋滋提着几包糕点的苏十三又出现在了原点,嗅了嗅油纸包外面的香味,满足地吸吸鼻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这才往将军府走去。 另一厢,“三少爷!你快点下来,老爷知道会生气的。”下面有一个小厮仰着头一脸焦急的盯着墙上的一个少年,少年掉转过头来,玉白的面色满是不耐,皱起两条俊秀的眉毛,“行了行了,元宝,你快点把梯子搬下去,不然一会儿老爷子过来,你家小爷我又少不了一顿揍!”赫然是方才还在宴席上的赵家三子:赵安!见底下的小厮还是满脸犹豫,赵安瞬间眉毛倒竖,“快点!我是你主子!还是你是我主子!”元宝一听,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三少爷人倒是挺好,就是这混吝性子着实让人头疼,一点点没像了老爷,大少爷最像老爷,在沙场上也是悍勇无匹的一员好将,武艺高超,二少爷自小就爱舞文弄墨,出身在武学世家,培养出这么个风雅的性子,可奈何人家才华受了皇上赏识,说一句满京城的儿郎中,能比过二少爷的,还真是数不出几个来,不过,到了这三少爷这里不知道咋就什么都变了,不爱文,不爱武,专爱领着京城一帮二世祖斗斗鸡,街上溜达,赌坊里转转,可谓是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三少爷在吃喝嫖赌这四样里,唯独没有沾染这个嫖字儿。 认命似的,元宝看了自家不成器的少爷一眼,自动弯下腰,把作案现场收拾了个一干二净,冲墙上正准备往下跳的少爷比了个口型,“少爷,早点回来,别被老爷发现了!”赵安翻翻白眼,不耐烦的拍拍衣角“就数你罗嗦,知道了知道了,老爷子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在看书,不许任何人打扰啊!记住没!”元宝在心中受到一点二万点暴击,少爷,你还敢再蠢点儿吗,虽说自己知道在心里这样非议主子是不对的,但是,少爷你用的这招早就被老爷识破了,还三番五次被逮,就不能再换上一个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儿的理由么! 不过赵安可没功夫理会自家小厮是怎么想的,麻利的跳下墙头,之前还咧着嘴跟元宝比了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元宝闭闭眼,唉~随少爷去吧~~·~ 刚跳下墙头,感觉是春光明媚啊!刚跟左相小公子约好去赌一把大的,兜了兜自己腰间塞得满满的银票,心里是“志存高远”这次一定要赚把大的!理了理衣服,从腰间掏出一把扇子,潇洒的往开一打,转身,见后面有个人盯着自己,瞬间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妈蛋,这不长眼的是谁!吓得他还以为是老爷子未卜先知,派人来早早等着自己呢!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今天儿才刚见过面儿的小外甥,呵呵,其实苏十三岁数跟赵安岁数也差不多。 73舅甥斗鸡! 赵安瞥了几眼苏十三,自来熟的就把胳膊搭在了苏十三的肩头上面,一双眉毛上翘,摆出一副我是大爷,以后我罩着你的表情,苏十三眉心微动,掩饰了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血红,放松了一下早就紧绷的双手,从末世重生过来已经不短时间了,不喜欢别人以一种压迫感的形式靠近自己,那会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怎么样?跟着舅舅我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飞天坠地说了一通的赵安说完才发现自己这个便宜外甥一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样子,瞬间整个人都炸毛了,“诶!外甥,说你呢!你想什么呢!”苏十三眼中的血雾渐渐褪去,抬起头,看着自己眼前一脸不满的自称自己舅舅的半大少年,思索半天,好不容易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好吧,按辈分来说确实是舅舅,不过,苏十三的眼里闪过笑意,但是,不管怎么看,都是慢慢的恶趣味,“好!”殷红的唇微启,赵安一脸算你小子识相的得瑟样子,要是等以后的赵安回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来,保准是一脸生无可恋,这一个字儿,奠定了自己欺压不成,反被比自己小的外甥“欺压”好吧,虽说这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小舅这是要去哪儿?”苏十三颠了颠自己手里的糕点,舔舔唇,自己可是早就想吃这家的糕点了,好不容易回来京城,总得犒劳犒劳自己。 “过来!”赵安一脸的神秘,瞅了瞅四周,才对着苏十三说道“舅舅我要去赌一把大的!”说完还冲苏十三挑挑眉毛,挺了挺胸脯,冲着苏十三挤眉弄眼儿,好像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儿似的。 赌博?自己从金陵跟着皇上出来好些日子,到时好多时候没过过手瘾了,现在被人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手有点儿痒,况且,这皇上承诺的银子还没到手,这几天先赚个零花钱花花,这有钱能使鬼推磨,谁,有事没事儿,嫌钱多啊,这不是闲的蛋疼么! “我跟你一起?”冲赵安挑挑眉毛。 赵安瞬间眼睛笑得跟月牙似的,着小外甥还挺上道,自家那几个兄弟,大哥天天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就知道练武,练武,还是练武,再厉害有啥用,就是能出去唬个人,还能平日里欺负欺负自己,二哥就更别提了,天天抱着自己看一眼就觉得头疼,脑仁儿疼,太阳穴疼的书,看得是不亦乐乎。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这听听曲儿,斗斗蛐蛐儿,斗斗鸡,喝喝茶,听听人家说书的,赌几个小钱,这多好呀,人生就在于吃喝玩乐嘛! “等等,我先把东西放回去!”苏十三提了提手上的东西向赵安示意。 “你快点儿。“赵安冲苏十三挥了挥手。 听见敲击声,门房将大门旁边的角门打开,不耐烦的问道,“谁啊?” “苏十三” “苏十三?哪个苏十三?”门房暗自嘀咕,朝当先那名少年看去,心中不由微惊。这少年好出众的人才,身着一袭纯黑斗纹锦衣,华贵的布料在日光下反射出微微荧光,更衬得他肤白如雪,唇似丹朱,最精彩的是一双眉眼,修长的眉宇斜飞入鬓,漆黑深邃的瞳孔占据了大部分眼白,且蒙着一层浅淡雾霭,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冷漠的味道。 对方容貌瑰丽至极,神秘至极,甚至透出几分危险来,叫人看得久了只觉心惊肉跳,门房狼狈的移开眼,朝旁边瞥去,却见对方把一包糕点递了过来。拿着糕点的门房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方才的少年人都走出老远了,看不见影子,苏,十三?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儿,怎么这么熟,十三,姓苏,靠,是小少爷啊,今儿刚回京的小姐的儿子,我说呢,样貌看上去分外熟悉,真真而是一副好相貌,竟有七分向了自家小姐,这苏正怎么对自家小姐的事儿,全府上下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虽说刚开始听说小姐跟苏家的孩子要来这里,心里还是万分抵触,可现在确实半分抵触的心思也是生不起来,还反生了几多欢喜。 在巷子口一边等着苏十三的赵安跺跺脚,这进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出来,正不耐烦的原地乱转,就看见苏十三从街角出来,当下上前去,“小外甥!你怎么这么慢!快点儿的,快开始了,今儿可是斗鸡大赛呢!”苏十三被赵安拉扯着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朝着赌坊那儿跑去。 “你先进去,我去取我的鸡!这场面,铁定大赚一笔!”苏十三一进门儿,嘴角就咧开笑意,真不愧是京都最大的赌坊,这场面,这气派就是不一样,这么多人,设施还真是齐全,看着便是觉得十分畅快!幸亏自己离开金陵,让赖二给自己把自己亲手养的宝贝儿疙瘩给带上了,在金陵,只要远远儿看见十三爷抱着鸡过来了,大家伙儿就一蜂窝地散了个彻底,好吧,你见过斗鸡,就是鸡和鸡的斗争,你见过鸡和狗都的没!见过鸡和狗斗鸡赢得没!在金陵,这早就像是家常便饭,大家伙儿都麻木了,只要是十三爷养出来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也忒凶悍! 这不,已经来就看见一边上那皮毛油光水亮的大藏獒犬,瞬间眼里就亮晶晶的了,饶是凶悍的獒犬,对上苏十三的眼神儿,也是低声嗷呜了一下,就夹起尾巴朝笼子远离苏十三的地方撤了撤,这是一种兽性的本能,远比人类要来的准确,敏锐。对危险,对强大的存在的感知力一向很灵敏。 赵安眼睛一亮,着小外甥不简单啊,一看就是个'好料子',居然也晓得斗鸡,瞬间心里对这个便宜外甥愈加满意了,在赵府里,人家人人都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还总是劝他,甚至兄长和老爷子还老是阻止他,还硬逼着自己看书,或是练武,多扫兴了,越想越觉得,着小外甥就像是上天派给自己的救赎,专门就是自己最合适的玩伴儿,瞬间就决定了,以后在这京城,有自己一口吃的,就有小外甥的半口,改日就把自己的新搭档介绍给自己的一帮子朋友,让他们熟悉熟悉,在京城里也好歹有个帮衬上的。 一旁兴致勃勃正准备取自己得发财小宝贝儿的苏十三压根儿没想到自己旁边这个名义上的便宜舅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认可了自己。 74斗鸡! 在金陵考完试,等待放榜的半月里,苏十三一页书都没看,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挨个儿受用一遍,又叫工匠打了一副锋利的铁爪,给自己养的斗鸡安上。许久闲置,就把爪子都卸了下来。 “成了,咱走。”最后一枚利爪绑牢,苏十三抱着长相狰狞的斗鸡朝一旁早就呆掉的赵安挑挑眉毛。 赵安亦步亦趋的跟着,眼睁得老大,道,“外甥,你这鸡好生的威武。瞅瞅这皮毛,油光水亮的,这京城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好鸡了!”话落,见那鸡晃着脖子要来啄自己,忙火急火燎的跳开。 刚到赌场,就听见有人破锣嗓子在喊“开场了开场了!” 掷筛子的,摸牌九的,打麻将的,纷纷停手,一窝蜂朝屋后的斗场跑去。 斗鸡比赛进行得热火朝天,在一群兴致勃勃的看客中,一直百无聊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苏十三显得格外注目,一旁的人看见苏十三怀里抱着的斗鸡,推了推苏十三,”小兄弟,来斗鸡的?“ 苏十三点点头,也没吱声儿。 旁边那人却一点没背苏十三的冷漠打击到,还兴致勃勃跟苏十三谈论起他的鸡来”你这鸡看上去倒是膘肥体壮,能捞不少钱应该。“ 说话间,斗鸡也差不多完了,场子上就剩下一只黑色的大公鸡,冠子红艳艳的,羽毛看上去还闪着光,是只好鸡! 鸡的主人在一旁炫耀”还有人没,我家山大王可不是吹的!在场的,鸡都没山大王厉害!“说话间就开始收拾旁边自己赢的银子。 这时候,一道清越的嗓音响了起来”我家黑风跟你的什么劳神子山大王斗!“ 那人停了下收银子的手,转过头来,看着一半大少年,玉面红唇,瞬间嗤笑”小屁孩儿赶什么热闹!赶紧回家吃饭去吧!“周边人瞬间大笑。 赵安眼珠子一瞪,自家小外甥被欺负,岂能坐视不管,当即站了出来”你什么意思!我外甥跟你斗是给你面子!少他妈的不知好歹!“ 混在赌坊的都是些老手,经常见赵安一帮子大少爷找乐子,所以也不敢多得罪,那人却也不是个吃素的,能在赌坊连续赚这么多笔钱,背后有靠山。但也不能不给赵安这个面子当下便也对苏十三说道,”行,来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输了可别哭着回去找娘亲,钻在女人裙子底下当个孬种“ 拽了拽一边想开骂的赵安,苏十三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维护之意,眼中镀上一层暖色,冲着前面挑衅的点点头。 ”来来来,既然有赌,就必须得有赌注,多大的?“瞅了眼苏十三身上的锦袍,那人搓搓手,眼中露出笑意,又是一个冤大头,这明摆着给自己送钱的营生。 看着对方眼里的神色,苏十三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不过,还真是可惜了,他苏十三的钱只有进来的分儿,还没有别人从他这里掏出去的说法,当下眼中笑意加深,殷红的唇角扩大”这样吧,不多,就500两银子。“ 对面的人丝毫不介意,不过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公子哥儿,想想即将到账的银子,越看苏十三越像一个金娃娃,专门给自己送钱的。”那开始吧!“ 旁边的人也是忙着压注,居然全是压的那人,苏十三这边,空落落的就一个人,也就是赵安,赵安心里是这样的,诶~好歹是自己外甥,总得撑撑场子,银子是小事儿,输就输了,一开始就没抱着赢得准备。 赵安看了看场子里的两只鸡,在喊开始的时候有点不忍的挪开了眼睛,唉~可惜了一只好鸡呀,那油光水亮的毛色,怎么就碰上了山大王,这山大王可是这赌坊里连胜好几场的斗鸡了,异常凶悍,小外甥初来乍到,也不晓得这其中的厉害,也罢也罢,再买一只。 还在思索间,却发现身边本来一直嘲讽苏十三的顿了一下,耳朵边上一直喊着“山大王,咬它!”的声音也没了,疑惑的转过身子去看,却见苏十三一脸自然的表情,在往斗鸡厂子里一看,平时威风八面,雄赳赳气昂昂,见谁咬谁,可谓是整个斗鸡场里的鬼见愁的山大王,居然耷拉着羽毛,半边翅膀都差点被撕下来,羽毛掉的七七八八,鲜红的冠子上被啄的血淋淋的,一向越戳越勇的山大王神色萎靡,一副惧怕的样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事情的转折也就是那么一瞬,问旁边的人,旁边的人脸上也是一脸呆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是一下子,苏十三带来的那只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一上去先是好像对对方毫不在意,却在下一秒飞到山大王的背上,好一双利爪,现在看来爪子早就硬生生嵌进了山大王的皮肉里,怪不得挣扎不脱,反倒是背上的鲜血哗哗的往下流,少一会儿便是一小滩血,苏十三丝毫不理会众人的表情,只是上前去抱起自己的鸡,这时候人们才反应过来,一向的常胜将军山大王败了,而且就这么几下子就完了?! 苏十三可没给他们思考的余地,把桌子上用来赌的银子,哗哗的直往自己兜里揣,这时候众人才好似如梦初醒,全赔了,全赔了,这谁能想到一屁大点的少年养的鸡能赢,要知道,山大王就算拿出去,在这京城的赌坊厂子里,也基本上是个顶好的,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败了,可见少年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人们的眼神中带上了犹豫。 一边的赵安见自家外甥往兜里揣银子,这才反应过来,帮着上前拿银子,嘴角笑容大的能咧到耳朵根上,暗搓搓的蹭了蹭苏十三“外甥,把你那鸡借给舅舅一天怎么样?” 苏十三兀自收着银子,头也不抬“不行!除非?!“眼中闪过亮光。 赵安一听,直起身子,眼睛闪闪发亮”除非什么!“ ”除非拿银子换,这样,一百两银子一天,怎么样?“眯了眯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面却满是算计。 赵安一听,下巴差点掉了,”一百俩银子,你怎么不去抢!“看不出来,着小外甥手挺黑,长得白白静静一娃,咋就这么喜欢钱呢!虽然自己也挺爱钱。 苏十三挑挑眉,意思是没得商量。 赵安一咬牙,”行,一白两就一百两!“苏十三嘴角笑容扩大”成交!“ 冲着一旁正抱着自己家山大王一脸心痛的汉子喊道”大哥,斗狗不!“ 75鸡斗狗?! 二癞子也是在这京城叫得上号来的一人物,今天输了这场比赛,本来就心口上郁郁难平,再看看山大王那个的状态,一脸的狠劲儿全没了,畏畏缩缩的,养了好几年的鸡怕是废了。现在听的这句话,当下就拍板而起”斗!“这只獒犬可是自己花大价钱从鞑子那儿买的,彪悍异常,体型在獒犬中也算是顶大的!山大王的仇,一定要找回场子来!当下就定了。 却看对方就抱着一只鸡过来,心里疑惑”你的狗呢?“ 苏十三抚了抚怀里的鸡,”没有狗,黑风就够了!“ 二癞子气的鼻子都歪了,这不是赤裸裸的蔑视是什么,用鸡来都斗狗,还是一只獒犬,这他娘的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人吗! 苏十三,当即蔑笑道,“怎得?怕了?凶名赫赫的獒犬,竟连只鸡都斗不过,你这场子趁早别开了!“ 周围的赌徒发出一阵哄笑。 “我怕个刁!只因这狗刚买来,还没训好!要斗我给您拿只鸡来怎样?”二癞子搓着手打商量。 “不怎样。无论输赢,我都给你五十两银子,你只管让它上场,什么时候叫停也随你。”苏十三掏出沉甸甸的荷包,在手心掂了掂,继续道,“五十两,够你买十只好狗了。如何?” 二癞子怔了怔,斗狗不要钱,还往出送钱?!这是什么理由?反正自己左右不亏,还可能把那只鸡给弄死,怎么算都是对自己百利无一害,于是就在周围人的起哄中咬牙答应。赵安忍了忍没开口,万一,万一还赢了呢?看着一脸淡定的苏十三,莫名的给了自己一种相信他的感觉。 甫进斗场,一鸡一狗便缠在一起,场上鸡毛乱飞,狗吠声声,当真应了鸡飞狗跳那句话。 二癞子挥着拳头大喊,“黑獒,给我上啊!咬死它给你兄弟报仇!” 苏十三歪在靠背椅中,一只脚搭在扶手上,一只脚曲起踩在桌沿,平常涣散地瞳孔此刻显得格外晶亮有神,一瞬不瞬盯着场中战况,不时打个尖利的呼哨。 赵安瞧瞧立在狗背上狠啄的斗鸡,再瞅瞅坐没坐相的小外甥,真不知道他究竟还有多少未为人知的一面。有时安静,有时狂躁,有时像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有时又活脱脱一耽于享乐的纨绔,倒是比自己还活得潇洒。 他脸上的表情有兴奋,有狂喜,但更多的是渴望——对血腥杀戮的渴望。一想到他来赌场斗兽不是为了寻求刺激和金钱,只为单纯见血,赵安就觉得汗毛倒竖,却也更多的是感兴趣。 苏十三越长大,阴晴不定的脾气越加收敛,但这样的他反而更叫人害怕。因为你无法得知,在那副皮囊下究竟压抑着怎样深沉的黑暗,而它爆发出来又会如何恐怖。 正胡思乱想着,二癞子摔了手里的茶壶,跳起来大叫,“停停停!不打了!你的斗鸡太狡猾了,专往眼睛戳!你-他-妈快点停手,老子不斗了!” 苏十三扯了个呼哨。翅膀掉了很多毛,脖子也被咬伤的斗鸡立即停止攻击,呼啦啦飞到十三爷的椅背上,骄傲地打鸣。 “这么快就撑不住了,真可惜!这是五十两,拿着吧。”苏十三丝毫不理会二癞子的人生攻击,将荷包随意抛过去。 在赌场一众人的呆滞中,施施然离场,皱皱眉头,心里暗衬这京城的赌场和金陵的也不相上下,没什么新奇玩意儿,眼里的兴趣淡下了那么几分,滑过一抹失望,不过兜了兜被银子填塞得满满当当的腰间,桃花眼一眯,笑容扩大,这一趟也算是没有白来,值得值得! 摸摸怀里黑风的鸡冠子,殷红的鸡冠子和薄而形状优美的殷红的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赵安也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中清醒了过来,啧啧啧,着小外甥是深藏不露啊!一出手就不同凡响,用鸡斗狗,得亏他想得出来,不仅想出来了,还他娘的赢了!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从自个儿腰间荷包里套了不少银子的二癞子头一次吃瘪,心里还真是不一样的爽快!越看越觉得着小外甥太对他胃口了!简直绝了!小妹怎么教出来的,看着与自己应为自己一时失神已经拉开一段距离的苏十三,赵安搓搓手,追了上去,眼里都闪着亮光,死乞白赖的拉着苏十三硬要借借他的鸡,苏十三脸上沾上了真诚的笑意,这刚见过一面的赵家人看上去还真是不错,对他的胃口! 两人一路回了家,刚想拐弯儿进府,一路上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赵安脚步一顿,一向没羞没躁的脸上附上了一层红,冲着苏十三开口道,眼睛却看左看右,不看苏十三的眼睛,摆明一副心虚的样子,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清了清嗓子“那啥,十三啊,舅舅呢,临时还有些事儿,就不和你一同进去了,你先进去吧!”见苏十三看向自己,赵安摆摆手,假装自己有事先走一步,一边摸摸自己的鼻子,一起进去,这不是作死呢么!老爷子立下规矩,不让他出门儿,要在家安心看书,准备来年科举,现在大摇大摆从正门儿进去,想想都觉得屁股疼,上次被老爷子当场抓包后,可没少挨一顿板子!想想都疼得慌!还是一会儿爬墙进去。 苏十三看着很快消失的一片衣角,嘴角笑笑,转身,敲门。 还是先前的门房,这次见了苏十三,满脸都是笑意,把先前苏十三递给他这里放着的糕点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这位十三少爷,苏十三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不容易察觉的一丝浅笑,这门房倒是有点儿意思。 提着包裹,虽说对这诺大的将军府还不太熟悉,不过,还是找的到赵敏儿的厢房的,虽说方才自己想要拒绝了赵老将军要让他住在这里的好意,但看着对方真诚的样子与娘亲期待的表情,还是应了下来,毕竟是还未成亲,不及冠的少年儿郎,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礼教束缚,顺便就把自己的院子安排在了赵敏儿的附近,也好有个照应。 76挖坑儿埋了 这不苏十三信步就往赵敏儿的院子里大步走去,许久不曾和娘亲见面,自是有好多话想要说,秦氏那里也解决完了,苏十三舒展了眉眼,跨进院门,赵敏儿身边的丫鬟也是个眼尖的,在十三少爷还没回来的时候,自家小姐每天在自己耳朵边上边念叨,这不,刚刚还有说了起来,见苏十三出现,急急忙忙行了个礼,就冲着内室喊道“小姐,十三少爷回来了,您快出来看看!” 赵敏儿自从跟着赵薛恢复之后,性情大变,性格也变得直来直往,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学了不少,因此也便少了很多规矩,不过,这让苏十三感到更自在。 屋里响起一阵声音,有霎时间停住,赵敏儿的声音传了出来,却不见人出来“那浑小子回来干嘛!不是不想我这个老娘嘛!”方才喊话的丫鬟名唤春桃,听了自家小姐的话,明明就是很想小少爷,偏生的还装出一副我不想你,我一点都不想你的样子来,暗自扶额,冲着苏十三正想替自家小姐解释解释,却见小少爷俊朗的脸上,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样子,也就颔首退下,让他们母子俩好好说道说道。 苏十三甫一进门儿,就见赵敏儿柳眉竖得老高,红唇抿得紧紧的,一见到自己,就冲着自己唤道“诶,混小子,方才是皇上在呢,没教训你小子,现在皇上不在了,你给老娘过来!” 苏十三整张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没了半点方才在赌场的精气神儿,看了看对面一副自己不过去就给自己好看的娘亲,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门,如果暗风他们在的话,会很惊讶的发现,平时的大型凶兽变成了一只毫无反抗意识的小兽,指不定怎么大跌眼镜。 果不其然,苏十三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的两只耳朵祈祷,千万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别让娘亲给拽掉了!从末世重生过来的苏十三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亲人的概念在他眼里还不如一顿吃的来得实在,过惯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感情之类的东西早已被看淡,亲情,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吃么?!这不能怪苏十三把什么事情都勾搭到吃的上边去,在孤儿院就没一天是好日子,见天儿的克扣吃食,还存在在弱肉强食的铁打不变的默认规律,只要你拳头够硬,你就能吃饱,吃不饱甚至吃不上也就只能怪你自己技不如人,在那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温暖,爱心,温情,有的只有冰冷,饥饿,伤口,伪饰,虚假,哪怕终于成年,离开了那座魔窟,可午夜梦回还是经常被噩梦惊醒,噩梦只有那一个梦境,百出不变,饿,饿,饥饿的感觉铺天盖地,有一段时间苏十三每每晚上都要在床边上摆放好大量的吃食,等自己在噩梦中惊醒后,唯有依靠食物在口腔里咀嚼,在胃里蠕动的感觉,才能叫他安下心来,睡上一个好梦。什么感觉都抵不上在食物在嘴里化开的感觉,那样的安心,那样的实在。在工作后没几年,末世来了,满目都是黑暗,让他有一种错觉,末世里对食物的匮乏程度,让他感觉像是重新回到了孤儿院里的那段日子,亲情,重来都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可重生后,对他虽然并不怎么温柔,甚至是泼辣,彪悍的这样一个女人,却让他感受到了前世从来都不敢奢望的温暖,和被护着的感觉,虽然言语上字字都没有温存之意,可眼里的担心,护犊子,关怀却是做不得假的,苏十三也是护短的性子,赵敏儿早已是他纳入心底的人,重活一世,似乎亲情的滋味很不错。 苏十三眼底满是无奈,估计熟悉苏十三的几个人见了该是又得啧啧称奇了,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苏十三这混世魔王居然也有人能降的住。苏十三摆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来,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儿“娘亲,您轻着点二,疼,再拽就耳朵被你拽没了,快点撒手!” 赵敏儿见儿子一副吃痛的样子,这才撒手,又给儿子揉了揉耳朵,语气却依然很冲“怎么,小兔崽子,舍得回来见你老娘来了!” 苏十三见此,嬉皮笑脸的讨好着刀子嘴豆腐心的赵敏儿“娘亲,儿子每天想你想得老紧了,这不,没时间嘛,陪皇上干了一件大事儿,我是干正经事儿来着,要不,怎么能忘了娘呢!” 赵敏儿瞥了一眼一脸笑得欠扁的自己儿子,虽嘴上说着“瞅你那副德行,没个正形的!”手上却把儿子的身体摆正,眼睛上下看了看“瘦了,这几天娘亲让小吉祥给你多做点好吃的,你想吃啥就说,要吃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娘亲都给你做来,好好补补身子,你瞅瞅,吃的饭都让你吃狗肚子里了真是!”眼睛里却是布满心疼。 “诶,对了,十三,你外祖父给你找了一位先生,专门辅导你读书,着来年就科举考试了,怎么着,就算考不上,也得试试。”赵敏儿生怕儿子厌烦了不肯再考。这么些年下来,儿子练武的热情一直比读书高,若参加武举定然是一考一个准。但走武举之路殊为不易,得实打实的拿命去拼,再说了,儿子指不定就被派到边疆苦寒之地,临到头来一席马革裹尸,叫她落得个孤苦无依的下场。她怎么着也不会同意的。还是走文这条路比较妥当,就算考不上,好歹还在自己身边,小命儿还在,说她妇人之见也好,说她太过溺爱孩子也好,反正她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想要儿子走文这条路,武功儿子喜欢平时练练就好。 苏十三从自个儿娘亲手里好不容易把耳朵解放出来,身子往后一斜,慵懒的歪在炕上,笑道,“娘亲且放心,儿子如果没给你拿个状元回来,就在后院挖个坑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