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退婚? 稚州城内,天刚蒙亮,各大商户小贩与往日一般,已经打着哈欠开始忙碌起来。 突然间,越靠近城门口愈发的喧闹,不时有人好奇的冲到前面向外张望着。 只见远处的官道上,隐隐出现一条长长的车队,足有百米,但是隔的太远,不知道是不是外来的商队。 稚州城位于内陆,也无港口,并不是贸易必经之路,甚少有商队往来,还是这么大的阵仗,也难怪众人惊奇,纷纷猜测是哪里来的商队,莫不是走错了路。 “咦,我怎么瞧着那旗子上像是李家的徽记?”等商队稍微走近了些,只听城门口一磕着瓜子的妇人突然说道。 “嗨,张婶子,你定是看错啦,李家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踏入咱们稚州呢!” 不知道谁冒出来的一句话,惹得边上人尽数哄笑。 “我怎么瞧着也像是李家人?看那马车上,怕是装了不少好东西吧?” 随着马车的靠近,旗子上的徽记也愈发的清晰起来,的确是李家的标准没错,只是,李家怎么会来人?还是带着如此丰厚的礼品,看拉车马匹那费劲的,分量着实不轻。 “难不成是聘礼?”有人猜测道。 “聘礼?别不是来退嫁妆的吧?”此言一出,又惹得一阵哄笑。 夏府。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啦!”凝双一脸慌张的推开自家小姐的房门,毫不意外的看到床上那抹人影睡的正熟。 只见房间内的摆设物件,无一不精致,件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金器玉器随处可见,更别提墙上那些名贵的字画了。 凝双这才想起自家小姐那可怕的起床气,但是这事关乎李二公子,若是不把小姐叫醒,恐怕说不定等小姐起床她就得提头来见了。 凝双小心轻唤了几声,眼看着床上那人已经开始皱起眉头,赶紧低声说道:“小姐,李家来人了。” 话音落下,夏赢九便立刻睁开了眼,眼中哪有半分睡意,她红唇微勾,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李家?李南渊来了吗?” 李南渊正是李家的二公子,为将门之后,虽才二十出头,却已在战场屡获奇功,不仅如此,更是生的俊朗无比。 “来..来了。”凝双嗫嚅道。 “来便来了,结巴做什么?”夏赢九从床上站起,慢慢坐到妆镜前,看似随意,却挑出了几件最为喜欢的首饰,注意到凝双的语气,便开口问道。 凝双紧跟在她身后,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听前院的瑶丫头说,方才瞧见李家拉了几十辆马车过来,足有百米,李二公子也在其中,那轱辘看上去沉甸甸的,怕是不少贵重物件,外头人都猜..都猜...”凝双支吾了几声,愣是没将话说完。 夏赢九手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渐渐淡去:“猜什么?” “都..都猜李家是退嫁妆来了...”凝双抬了抬眼,见夏赢九做在妆镜前一言不发,不禁后悔自己嘴碎,随后又为小姐感到不值起来。 夏老爷子为前朝宰相,又是当朝皇上的辅佐恩师,虽现已不问朝堂之事,但是教导过的学生如今都已身居要职,夏老爷子可是宝贝孙女宝贝的不得了。 小姐能看上那李南渊那是他的福分,可偏偏对方是个不知好歹的,简直油盐不进,更是几次当众羞辱她家小姐,真是气人。 夏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孙女,索性拉下老脸跟皇上请了婚,这一文一武两大家皇上也是为难,索性两不相帮,气的夏老爷子当天便逼着儿子将嫁妆给李家送了去。 那李南渊也是个硬茬,放出话来不娶就是不娶,更扬言这嫁妆怎么送来的,便要怎么送回去。 这不,今儿就这么来了。 夏赢九不怒反笑,她缓缓站起,嘴角复又勾起一丝弧度,眼中有些跃跃欲试:“他不喜欢我,我便偏在他眼前晃荡,不娶我,我便偏要嫁他,我倒要看看,今日这嫁妆他退不退的成!” 凝双一边见着忍不住脸红着捂了捂脸,她家小姐怎么能霸气成这样! 夏赢九精心梳妆了一番,便带着凝双去了前厅。 只是脚刚迈进门,她便觉着不对劲,并没有意料中的拔刃张弩,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夏赢九一眼便瞅到了坐在正位的夏老爷子,实在是因为他面色精彩,一副想吹胡子瞪眼但又有些怪异的模样,爹爹的神色倒是正常的多,但也看不出什么。 “阿九!” 这般亲昵的称呼让夏赢九浑身一个激灵,她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居然是李南渊。 莫不是服软了?夏赢九刚要翘起嘴角,便察觉出不对来,李南渊对她一向是不喜的,除了冷漠,便是不耐,就算是服软也不可能这般好脸色,再者这人穿衣一向不是白便是黑,今日居然破天荒的穿了一身淡青色,着实奇怪。 “李二公子,这嫁妆你李家收了便是允了,万没有退回来的道理,你把我夏家的脸面至于何地?”心中虽奇怪,但夏赢九仍正色道,没有注意在场剩余两人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南渊快步走到夏赢九跟前,目光专注而情深,带着隐隐激动的神色,万年的冰块脸,此时却柔成了春水:“阿九,没想到还有再见之日,就算重来一世,你也必定只能是我之妻,我李南渊,定不负你!” 一句深情的话却把夏赢九吓呆在原地,她机械的将头转向上座的夏老爷子,用眼神问道:“爷爷,你把他打傻了?” 夏老爷子气的吹了吹胡子,他倒是想揍,只是一介文官,哪里能打的动这小子! 夏赢九又把目光转向爹爹:“爹爹,你把他毒失忆了?” 夏侯瑾索性将脸转到了别处,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咳..这么说,你不是来退婚的?”夏赢九掩饰的咳嗽一声,问道。 “自然是来下聘的,下月初九,我便娶你过门!”李南渊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眼中仅有夏赢九一人倒影。 第二章 爱你就要掐死你 自从下了聘,李南渊来夏府来的很是勤快,不是约夏嬴九出去游湖便是听曲。 这日,凝双哼着歌照常来打扫屋子,惊讶的发现夏嬴九居然在房内。 “小姐,李公子今日没来呀?”一边说着,一边麻溜的将柜子擦的锃亮。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夏嬴九仍旧赖在床上,她懒散的翻了个身,随后慢悠悠道:"整日不是游湖便是听曲,听得我耳朵都要磨出茧了,偏偏整日念叨,说我最喜欢的便是这些,真是笑话,本小姐什么时候喜欢过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儿,去赌坊酒馆都比这打趣的多。” 凝双笑着捂了捂嘴:”小姐若是腻了,便叫李公子换个法子好了。” 夏赢九未再多说些什么,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她怎么瞧这李南渊怎么不对劲,说他只是表面上的讨好也好,突然悔悟真喜欢上了自己也罢,夏赢九总觉着他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李南渊瞧着一副了解自己的模样,什么喜静,最爱去的地方便是澄杨湖边,做的一手好画,昨日居然深情款款的夸她温柔贤淑?夏赢九吓的差点一脚把他给踹到湖里去! 越想越觉得脑仁疼,刚准备再睡会便又听到凝双叫唤。 “小姐小姐,李公子来看你来了。” “不见,就说我在睡觉啊蠢丫头!”夏赢九嘟囔着,便又翻了个身,这就准备睡了。 “阿九可是在生我的气?”可偏就有人不随她的意。 夏赢九暗恨的瞪着准备偷偷溜走的凝双一眼,这后院住的都是女眷,若是没有这丫头带路,李南渊又怎么会进的来。 她抬眼瞧了瞧李南渊,又是一身青色衣衫,发色如墨,用一根白玉簪束起,双眼狭长,眼中带着无奈和宠溺,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着实不错。 夏赢九却看的觉得莫名烦躁。 “想不到李公子还有闯人闺房的癖好。”夏赢九勾了勾嘴角问道,眼中倒是没有的笑意。 “我这是又哪里惹得你生气了?”李南渊没有丝毫的恼意,耐着性子柔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亲昵。 可正是这种亲昵让夏赢九觉得怪异,她眉头皱起,忍不住问道:“李南渊,你这是做的什么把戏?就算不想娶,也不必如此作弄于我。” “作弄?你当真觉得我是在作弄你?”李南渊嘴角的笑容渐渐掩去,轻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自然!”夏赢九冷笑一声,“我倒是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会作画,那些你所谓认定我喜欢的吃食,在我看来,当真是难以下咽,这不是作弄是什么?还是说,你把我当做了别人?” 最后一句话像是提醒了他什么,李南渊的眉头渐渐锁起,眼神紧紧盯着夏赢九,破天荒的有了一丝慌张,片刻后突然问道:“你生辰可是十一月初九?” “不是。”夏赢九眯了眯眼,他还当真是把她当成别人了? “竟然不是....”突然间,李南渊宛如失了魂,不时的在低声念叨,“怎么会不是?是了,阿九喜欢的你都不喜欢,你又怎么可能是她,定是因为你活着她才没有过来,对,一定是这样,那么只要你死了,我的阿九便能来了吧。” 只是声音太轻,夏赢九并未听清,只是看着他这幅模样忍不住皱眉,莫不是真得了失心疯。 “李公子?李南渊?”夏赢九忍不住叫唤了他几声。 听到她的声音,李南渊突然抬起了头,脸上不复俊秀,反而带着赌徒般的疯狂,夏赢九在赌坊看到不少人脸上看到过这幅模样。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压下心中的不安,强自镇定:“我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你还是快些回府吧。” 可是李南渊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反而一步步慢慢像夏赢九走去。 “夏赢九,你别怪我,要怪,就只能怪阿九选择了你。”李南渊眼中的疯狂强烈的宛如实质,步步紧逼,巨大的压迫感逼的夏赢九连连后退。 突然间,不是她脚绊倒了什么,只能“哗啦”一声,桌上的瓷器被撞倒在地,只是两人都无暇顾及。 夏赢九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便发现脖颈被人紧紧勒住,竟是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冷是她最初的感受,脖颈上的那支手带着凉意,让她忍不住浑身哆嗦,随后而来的才是窒息。 夏赢九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臂膀,想要将他甩开,可是李南渊本就一身武艺,力气哪里是她能比的,如铁箍般紧紧的扼住她的喉咙,没有丝毫放手的可能。 “放..放手...”夏赢九勉力说道,因为窒息,脸颊已经涨得通红,双脚无意识的乱瞪着,眼角已经渗出了泪水。 可是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捏的更紧了些。 “忍忍便好,快了,很快便能结束了。”李南渊眼中的疯狂更甚,又带着一丝病态的悸动,恍若一个疯子。 夏赢九只觉得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缓,连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了,突然觉着,或许是自己太过骄纵了,才得以有此劫难,对于李南渊,若说喜欢,恐怕征服欲更甚些吧。 同时又有些想苦笑,这时候想这些,还真不像是她的性子,或许是真要死了吧。 夏赢九渐渐的有些绝望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凝双一进门便看到这幅景象,惊的顺手拿起手边的瓷器,照着李南渊的后脑勺便糊了过去。 对方痛呼一声,手却并未放开,反而加大了力气。 到底是有武艺在身,若是寻常人,怕是早已倒地了。 “放开,快些放开我家小姐!来人呐,快来人!”凝双一边叫嚷着,一边上手想将他的手拉开。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凝双的声音,夏赢九渐渐恢复了些许的直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将李南渊推开。 也亏得方才凝双砸的他那一下子,虽是没晕过去,但终究是受了影响,加上猝不及防之下,竟真的被夏赢九挣脱开来了。 第三章 红痣 夏赢九先是狠狠喘了几口气,而后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边咳着,边急忙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恨不得离那个神经病远远的,眼神中带着未散的恐惧,脖上还残留着的冰冷触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凝双吓的抖了抖身子,刚要把手里的花瓶扔掉,转念一想,这瓷器也是贵重的很,便小心翼翼的放回到桌上,挡在了夏赢九的跟前。 “小姐,你怎么样了?”凝双急忙问道。 夏赢九看上去似乎镇定了不少,她一手捂着脖颈,一边眼睛死死盯着李南渊,对着凝双道:“去把我爹叫来。” “可是...”凝双有些犹豫,这李公子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疯,现在虽然捂着脑袋一动未动,但是谁知道自己走了他会不会又突然发难,万一又伤到小姐怎么办? “怎么回事?九儿,凝双!”夏侯瑾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他眉头紧锁,快走几步将夏赢九抱起,轻轻放至床上。 夏赢九这才放松下来,双手紧紧攥着夏侯瑾的衣袖,硬是逼着自己没掉眼泪。 夏侯瑾一遍拍着她的背,一遍低声安慰道:“别怕,有爹爹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语毕,这才转过头,看向地上那人。 似乎是听到了夏侯瑾的声音,半天没有动静的李南渊也慢慢站起身。 现在的他看上去着实有限狼狈,头发有限凌乱,半边脸都沾上了血迹,脸上没有了这几日温和的神情,变得有些阴冷。 夏侯瑾似是也察觉出了不对,冷声问说道:“李家可真是厉害,今日是非如何,我不会问你,但是这门亲事就此作罢,至于剩下的,明日朝堂上见!” 没想到李南渊却是笑了,他扯了扯嘴角:“夏伯父,这亲事,怕是作罢不了的。” 夏侯瑾却是冷笑一声:“笑话!我夏家的大小姐想嫁遍嫁,不想嫁就不嫁,还容不得旁人来说道。” “是,夏伯父说的有理。”李南渊点了点头,虽说看上去的确是扯出了一抹笑容,但是受伤之下,原本俊逸的脸庞刺屎看上去却是有些扭曲。 “只是有一事夏伯父可能不知。” “何事?”夏侯瑾问道,他现在倒是真是有些奇怪了,李南渊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如此的镇定? 李南渊顿了顿,随后轻轻瞥了夏赢九一眼。 后者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炸起一般,与其说是在看她,倒不如说是透过她看到其他人一样。 “我既与阿九定下了亲事,她便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更何况,阿九与我方才早已坦诚相待,若夏伯父执意要退了这门亲事,莫说我不答应,日后对阿九的名声也甚是不好,还请伯父再斟酌一番。”李南渊是嘴角扬着说完这句话的。 还未等夏侯瑾做反应,夏赢九便气的一个枕头砸了过来:“李南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坦诚相待!我何时跟你坦诚相待了!明明是你得了失心疯想要将我掐死!” 说着,急忙将目光转向夏侯瑾:“爹爹,绝无此事!凝双..凝双可以作证!” 夏侯瑾双手握拳,面色微沉,随后问道:“凝双,你如实说,看见了什么?” 凝双自然是维护自家小姐的,她气呼呼的指着桌上的瓷器,便将方才进门看到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李南渊,你还有何话要说?”夏侯瑾冷哼一声,“李解山真是教出了个好儿子,你们李家上下皆是忠毅之士,!夏某一直佩服在心,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污蔑一女子这种事,当真是荒唐!” 虽说如今民风已经渐渐有些开放,但是对于这种事依然是禁忌,这种无中生有,颠倒黑白,若是真传了出去,恐怕对夏赢九来说,当真是毁灭性的打击。 说完,便要叫来人将李南渊赶出门去。 “夏伯父且慢。”李南渊倒是丝毫不慌,“事关阿九清誉,我自然不会胡说,阿九面子薄,不承认也是应当,这点是我疏忽了,更何况,凝双进来已经是后话了。” “好!先不说此事,我倒要问你,你又为何要将我置之死地?”夏赢九恨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堂堂大小姐,何时收过这种委屈这种气! 再者,她对这件事情也的确是好奇,她与李南渊一无仇,二无怨,就算之前单方面在他眼前也并未做出什么过分之事,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做出太出格的事,顶多是多在他眼前晃荡晃荡罢了。 怎么就能逼的对方恨不得掐死自己呢?还有之前他那一番怪异的举动,的确让人费解。 “夫妻间的一点兴味罢了,阿九若是不喜,下次便罢了。”李南渊又恢复之前温和的模样了。 夏赢九惊的一双杏眼瞪的溜圆,她手指颤抖着指着李南渊,长着嘴半天没发出一声,简直是无耻!她以前真是瞎了自己这双狗眼了,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人! “滚!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夏家!休要再提亲事,否则!我跟你势不两立!”夏赢九气的浑身发抖。 李南渊却是没有理会她,反而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夏侯瑾:“夏伯父看上去似是不太相信?” 夏侯瑾却是有些踌躇,九儿虽然被她爷爷宠的有些骄纵,但是还是十分知道分寸的,他定然相信不会做出这等是,但是怪就怪在李南渊太镇定了,不然他早就叫人打断他的腿扔出去了!管他什么李家不李家! “我可以证明,如果我方才未看到,阿九的左胸上应当有一颗红痔,当然是胎生时留下的印记,夏伯父,不知我说的可对?”李南渊眼睛闪烁着,笑的有些深沉。 剩下三人却同时呆立在原地。 夏赢九自己当然最清楚,她跟李南渊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李南渊说的又没有错!他为什么会知道? “爹爹,我没有...”夏赢九急忙这想要解释什么,但是除了这句无力的辩解,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 第四章 离开 “今日之事,我自会处理,李二公子,还是先请回吧。”夏侯瑾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当然是相信这不是事实,只是现在这个情形由不得他不信。。 李南渊没有拒绝,只是勾了勾嘴角:“也好,不过下月初九,我定会来迎娶阿九。”说完,深深的看了眼夏赢九后,便转身出了夏府。 见他走远,夏赢九便从床上站起,她双眼通红,满是倔强,脸上带着一丝苍白,嘴角崩成直线,脖颈上清晰可见几个青色的痕迹,可见方才李南渊有多用力,她说道:“我不嫁。” 夏侯瑾此时真的觉得脑仁疼,之前是自家女儿死追着别人不放,老爷子还硬逼着他把嫁妆先给送了过去,这恐怕朝中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了,他这张老脸算是豁出去了。 这也就算了,也不知怎么的,那李家小子像是转了性子,他这嘴上不说,心里虽然奇怪,但也算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也是门当户对,又是九儿喜欢的,能两情相悦最好不过了。 怎么偏偏又出了幺蛾子,今儿这事先不说,现在两个人完全是反过来了。 原来是一个要嫁一个不娶,如今变成了一个要取,一个不嫁。 若是往常,李南渊说别是掐了小九,哪怕是动了她一根手指头,夏侯瑾二话不说,直接叫人把他给扔出去了! 他叹了口气,将夏赢九扶到床边坐下:“九儿,你如实跟爹爹说,你跟李家那个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爹莫不是信了那个神经病的话?”夏赢九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也着实委屈。 “当然不信!”夏侯瑾立刻说道,“只是李家那小子也并无假话啊。” “怎么是并不假话!我何时与他..与他...”夏赢九急的只想跳脚,那四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那他又如何得知你身上的胎记?”夏侯瑾反问道。 “我不知道。”夏赢九咬了咬嘴唇。 夏侯瑾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之前,你不是很喜欢李家那小子,这几日他对你也着实不错,若是嫁过去...” “绝无可能!”没等他话说完,夏赢九便打断了。 夏侯瑾站起身,过了片刻后,才说道:“那你可曾想过,若是李南渊在外面坏了你名声怎么办?” “我不在乎。”夏赢九摇头。 “那你可曾想过夏家?想过你爷爷?父亲一生忠良,学生大都在朝堂,更是皇上恩师,之前因为你执意喜欢李家那小子,夏家被多少人戳着脊梁骨嘲笑?如今又出了这事,你却说你不在乎?” 夏侯瑾嘴上说着,内心却是叹了口气,发妻早去,只留下这么一个闺女,从小便是千依百顺,自己又是忙碌,管教时间甚少,父亲对她更是溺爱,从前想着这孩子打小便没收到娘亲疼爱,任性一些倒也无妨,如今却是有些后悔。 被父亲这一顿说教,夏赢九也是心中懊悔,只是还是觉着委屈:“他今日如此对我,我差点命丧他手,再者,再者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爱慕之心了。” 夏侯瑾摇了摇头:“这几日你就哪里都不要去了,在房里好好想清楚,你爷爷哪里,我回去说的。”说完,叮嘱了凝双一声,便出了房门。 “小姐,这..这可怎么办?”凝双心疼的瞧了瞧她的脖子,乌青一片,赶紧吩咐了下人去找郎中来。 夏赢九摇了摇头,她若是知道怎么办倒也好了。 她知自己平时性子骄纵,碍着父亲和爷爷宠爱,如今也算是知道错的,但是要是让她嫁给李南渊,她万分的不愿,之前他一系列怪异的举动便已经让她起了疑心,今天又是这般,怎么能不怕。 离初九已经没有几日了,虽然不知道李南渊执意娶她过门所谓何事,但是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夏赢九越想越后来,她猛的站起身,在房内不停的踱步。 “凝双,你可愿意跟我离开夏府?”她突然说道。 凝双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随后慌张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夏赢九拨开她的双手:“爹爹若是执意让我嫁给那神经病怎么办?今天他那副样子你也是看到了,若是嫁过去,恐怕你不就就要为我收尸了!” “可是..可是老爷方才说了,这几日让你在房内,哪里也不要去。”凝双有些犹豫。 “与李家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是我让夏家蒙羞了,可是..可是我也不愿嫁他,到不如先离开夏家一阵子,等日后这件事平息了再回来也不迟。”夏赢九如今已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事已至此,她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下意识的便开始逃避起这件事来。 “小姐在哪里!凝双就在哪里!”想了片刻,凝双鼓起勇气对自己点了点头,对夏赢九坚定道。 她从小便被选做夏赢九的贴身丫鬟,不管是夏赢九还是夏府都又从来不曾苛刻过她,再者这件事她也的确为自家小姐不平,在她看来,李南渊根本配不上她家小姐,更别提今日发生的事情。 况且,夏赢九既然决定的事情,那必定是要做的,与其让她一个人离开夏府,到不如自己跟着,免得整日提心吊胆的。 “好,我们晚上便走。”夏赢九点了点头。 午后,趁着郎中过来瞧病的功夫,夏侯瑾也跟着过来看望了一番,直到听到郎中说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叮嘱了几声,并未做多留。 望着夏侯瑾的背影,夏赢九内心的愧疚更甚,以往哪次都是自己惹了祸,爹爹跟在后面擦屁股,这么想想,自己以前真是做了不少的混账事。 她心中清楚,今日若是她离开了夏家,明日李南渊来娶时,难看的必定是夏家,只是夏赢九还未做好准备,说她不懂事也好,逃避也罢,她如今只想离开。 等这件事情过后,再回来好好向爹爹和爷爷告罪吧。 第五章 在山中 太阳刚要落下,夏赢九收拾了些随身带的衣裳和银子,便带着凝双出了院子。 “今日是谁守门?”夏赢九先是四处张望了番,见没什么人,随后便小声问道。 “是..是张大哥。”凝双神情很是紧张,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搅成一团了。 看她满脸做贼心虚的模样,夏赢九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脑门:“你怎的做出这幅神情,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还是怎么的,平时又不是没出过府。” 凝双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小姐啊,平时我们只是溜出去玩,这回怕是很久都不能回来了,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可怎么办。” 平日夏赢九在府里待的无聊,经常会带着凝双溜出府玩耍,夏侯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所以守门的下人也是习惯了,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此时而不是夜里出府的原因。 “快些把你那模样收起来,丑死了,今天若是因为你被拦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夏赢九吓唬道。 凝双赶紧点点头,顺便揉了揉脸。 二人若无其事的走到后门口,守门的下人见到二人,立刻将身子站得更直了些。 “大小姐,凝双姑娘,两位,这是要出府?”今日守门的是张大年,是个老实的中年汉子,一家都在夏府做工,自然知道夏赢九经常出府的事情,所以也并未太惊讶,而是笑着问道。 “是张大哥啊,小姐的水粉用完了,我们去去就回。”凝双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冲到嗓子眼了,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没结巴,眼中虽然有些慌张,但是天色也渐渐暗了,张大年倒是没有注意到。 “瞧着这天色也不早了,小姐和凝双姑娘还是早去早回,姑娘家,不安全。”张大年说着,便打开了后门。 夏赢九顿了顿,心中有些不忍,自己出了府,爹爹恐怕不久便知道了,张大哥打小便在夏府做工,为人忠厚老实,也不知会不会连累到他。 想着便从荷包里拿出几个碎银子,放在凝双手上,给她使了个颜色,后者会意,连忙交给张大年。 “小姐,这可使不得。”张大年连忙摆手。 “收下吧,听说张嫂子临盆不久,也要补补身子。”夏赢九说完,便出了门。 凝双把银子往他怀里一塞,连忙跟上。 直到出了夏府门许久,夏赢九才松了口气,别看她面上镇定的很,其实心中也是忐忑万分,平日溜出府玩便罢了,这回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二人决定离府也是临时起意,并未多做详尽的计划。 夏赢九想了片刻,稚洲城内肯定是不能待了:“出了城再说吧,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稚洲成两面环山,一面环水,因怕被夏府的人找到,官道自然是不能走的,二人便只能走山中小道。 只是山道崎岖不平,加上天色又暗,夏赢九又是从小在闺中,就算出远门,也有护卫马车相随,哪里走过这种小路,没走一会,裙脚便已经凌乱不堪,甚至几次若不是凝双扶着,早就要跌倒了。 虽然如此,但是夏赢九知道是自己执意要出府,便也只能咬着牙忍着,可是心中却有了一丝悔意。 晚上林中树影婆娑,两人相依前行,不时有鸟兽鸣叫,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二人心中一紧。 “小姐啊..不如今晚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明日再出府也不迟。”凝双紧紧的扶着夏赢九在胳膊,紧张的小声道。 “既然出来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有我在,你怕什么。”夏赢九瞪了她一眼,稍微加快了些脚步。 凝双张了张嘴,便没在继续说些什么了。 又走了些时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夏赢九此时感觉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恨不得眼前立刻出现一张床,倒床不起,只是若不在天黑之前走出这山中,恐怕会很危险。 突然,凝双猛的抓着夏赢九的胳膊,神色紧张:“小姐,我好像方才看到后面有个人影!” 夏赢九本就神经紧绷着,被这么一抓感觉魂都要飞了! 她连忙回头,看了许久,除了树影外,什么都没看到,提起来的心也稍稍放下:“哪里有什么人影,是不是你看错了?” 凝双咽了口口水,心下也有点不确定,不由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或许是我错将树影看成人影了吧。” 夏赢九也是懒得再瞪她了,这么一惊一乍的,迟早要把二人给吓出毛病来。 只是被凝双这么一说,夏赢九越发的提高警惕了,山中野兽虽然可怕,但是远不及人来的可怕些。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被凝双方才那么一闹,她总觉着后面像是有人在跟着一般,只是每次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见她这幅模样,凝双更是紧张不已,只要有一点动静,便立刻将夏赢九拉的死紧。 被她这么一直闹着,夏赢九再怎么神经紧绷也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 又累又乏,一遍还要时刻警惕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危险,她渐渐感觉有些吃不消了,神经不自觉的便渐渐松懈下来。 二人虽说感觉已经走了许久的时间,只是两个姑娘家本就不得不快,加上心中忐忑,便觉得时间过的及其漫长,事实上却并未走的太远。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个山中一片寂静,偶尔从远处传来鸟鸣。 饶是夏赢九下决心要走,此时也不由的心中发毛,最关键是,不知还要走多久,不由的也有些打退堂鼓。 正当她犹豫片刻,准备同凝双商议之时,不知为何,突然感到莫名心慌,随后,只听身后似有风来一般的尖啸。 夏赢九鬼使神差的推了凝双一把,同时自己向另一边倒去。 倒地之时,她赫然看见,凝双手中握着的匕首,以及脸上来不及收起的惊愕表情,似是没想到夏赢九会突然躲开一般。 “凝双,你要做什么?”夏赢九已经完全呆住了。 第六章 杀你啊 “当然是杀你啊,我的小姐。”凝双脸上不复方才惊慌的神情,眼中的恨意宛如实质,嘴角有一丝嘲讽的弧度。 “为什么?”夏赢九还未回过神,只是呆呆的问道。 凝双跟一般夏府其他下人不一样,她是夏赢九小时候偷溜出去玩之后带回来的,见她乖巧懂事,便收她做了贴身的丫鬟,虽说是丫鬟,但是平日里待她也算是亲昵,加上年纪又是相仿,所以对于夏赢九来说,凝双是相当于玩伴一般的存在。 平日里吃的用的丝毫不差,夏赢九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凝双恨不得杀了自己?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凝双冷笑一声,“我从小自来到夏府,便把小姐当做唯一的亲人,用心服侍,却不知道小姐竟是蛇蝎心肠,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又何必要继续装下去?” 夏赢九本就想不通,如今被凝双这么一说,便更加迷茫了。 “我平日里对你如何你再清楚不过了,何曾亏待过你?”夏赢九的眉头紧锁,眼中带着不解。 “是,你之前待我亲如姐妹。”凝双的眼中带着无尽的嘲讽,边说着,边缓步像夏赢九走去,“可你后来为何要那般对我?毒我口舌!刺我双眼!断我手筋!夏赢九,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我多想像你折磨我般的让你求死不能!原本以为注定没有这个机会了,老天待我不薄!终究要让你死在我手上!” 见她越走越近,夏赢九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觉得荒唐,凝双所说的那些事她当然没有做过,若是真做的,她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吗? “你说我很毒,那你自己呢?”因方才赶了许久的路,夏赢九此时也没什么力气,脑中一边想着脱困的法子,一边说道,“如今你不是好好的,哪里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你,自我出了夏府,你便一直在分散我的注意力,如今拿刀的是你,想杀我的也是你,到底是谁很毒,你若真这么恨我,今日李南渊那番,你又为何要救我?” 凝双听言后笑了笑,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夏赢九看不真切她脸上的神情,只觉得寒冷刺骨,不知是心冷,还是山间夜凉。 “你很喜欢李公子吧?” 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夏赢九咬了咬唇并未答话,自己的事情,凝双再清楚不过了,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我做梦都想杀了你呢小姐,又怎么会让你死在别人手上?”凝双走到夏赢九跟前,宛如做梦般的呢喃,“不过,今天白日里的那场戏,凝双可是看的很过瘾呢,被你深爱的李公子差点掐死的感觉怎么样呢?我的小姐?” 夏赢九感觉越发的冷了,她觉着现在的凝双看起来根本就像个疯子,就跟白天里,李南渊给她的感觉一般,明天前一刻还正常的很,突然间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不仅说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更是将一些她没做过的事强套在她的头上,莫不是失心疯也是可以传染了? 于是她尝试着开口道:“凝双,你是不是病了?你还是随我回夏府,找个郎中来瞧瞧吧。”说着,便要去拉凝双的手。 “你别过来!”谁知凝双却突然激动起来,宛如疯了般挥舞着双手。 “嘶!”夏赢九只觉着手腕一痛,随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凝双的手上可是攥着把匕首的,挥舞之下便是将她划伤了。 天色太黑她也看不清手伤势如何,只觉得疼的厉害。 也不知是不是夏赢九的痛呼刺激到了凝双,她突然死死扣住她的肩膀:“你痛了吗?你也知道痛?你可知道,当初的我比你痛一千倍!一万倍!你去死吧夏赢九!”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夏赢九自己所有的感官都放在了凝双那支举起的手上了,刀尖仿佛带着尖啸,就要扎入她的瞳孔一般,夏赢九觉得四周的时间和景物仿佛都静止了,她甚至已经想象到,若是这只匕首真的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尽管内心在疯狂的叫嚣要躲开,但是夏赢九全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抬抬手指的力量都做不到,凝双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扣着她肩膀的手指按的死紧。 夏赢九好像都能闻到匕首上特有的金属的味道。 再不躲开,便真是的来不及了,夏赢九用劲全身的力气,硬是狠狠的掐了一把方才被凝双手中匕首划出的伤口,痛感终于让她恢复了些许的行动力,只是整个手臂仿佛都已经痛麻掉了。 虽说心中百转千回,也不过只是过了短短一瞬而已。 夏赢九几乎是贴着匕首的刀尖躲过了这致命一击,躲开后,趁着凝双愣神的功夫,也不管是哪个方向,抬腿便跑了起来。 凝双似是没想到贴的这么近的一击,居然会被躲了过去,回过神来时,夏赢九已经跑出些距离了。 她暗恨自己错失了机会,想着便快步想着夏赢九的方向追去。 天黑本就看不清方向,加上夏赢九慌不择路,随意找的一条路却是离稚洲城越来越远,体力的透支加上身上伤口的疼痛,她只觉得没跨出一步,都像是要耗光全身的力气。 这一番经历让夏赢九更加后悔为何要离开夏府,同时也为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感到奇怪。 好在凝双也同为女子,又一起走了这么一大段路,纵然夏赢九速度慢,她也快不到哪里去。 跑了许久,夏赢九也实在是没了力气,便停了下来,不是她不想跑,而是前面已经没有了去路,她不仅没有回到稚洲城,而是竟然跑到了这山顶来了。 狠狠的喘了口气,夏赢九只想苦笑,今日怎么这么倒霉,一个两个的都恨不得她死,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刚过没多久,她便听到了脚步声,转身一看,果然是凝双。 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七章 小姐丢了 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边是凝双渐渐逼近的脚步,夏赢九一个都不想选。 “凝双,清醒一些,方才你讲的那些事情,别说是做了,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再说你可曾想过,若是我死了,夏家必定挖地三尺也要将你找到,你逃不掉的。”直到现在,夏赢九都只以为凝双是得了失心疯,企图换回她的理智。 “我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逃?只要你死了,我便也就安心了。”凝双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完全没有之前激动的模样,甚至嘴角还扬起了一丝微笑。 可是在夏赢九看来,却是更加的危险了。 “小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上辈子坏事做的太多,我不过只是报仇罢了。”说完,凝双便举起了手中的匕首,插向夏赢九的胸口,这一刀下去,她必死无疑。 凝双仿佛已经看到了夏赢九倒在地上的模样,浑身充满了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可是夏赢九却是咬了咬牙,转身毅然跳下了悬崖,横竖都是死,这样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凝双脸色未变,连忙伸出手想将她抓住,然而已经是迟了,只是堪堪抓到了一丝衣角,眼睁睁的看着夏赢九想着崖下落去。 她暗自恼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倒不是有了恻隐之心,上辈子她受惊了折磨,又怎么会心软,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理智上她觉得夏赢九落下去必死无疑,但是见不到最后的结果总是不放心的。 思索片刻,凝双决定回到夏家去,凭她自己的能力,在若大的山崖下找个人无疑是海底捞针,有了夏家的帮助自然会快很多,自己只要在夏家接触夏赢九之前,先将她弄死,便是了了心事了。 晚膳时,夏侯瑾见女儿并未出现,便是她还在生着闷气,便苦笑着叹了口气。 倒是一边的夏老爷子奇怪的很,往日里一到用膳的时候,那丫头定是早就坐这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那宝贝孙女去哪里了?”夏老爷子说着,便要起身,想架势,应是想亲自去叫。 夏侯瑾急忙将他拦住,并将今日发生之事说了一番。 夏老爷子当场便拍了桌子,气的胡子都险些歪了去:“真是岂有此理,李家真是欺人太甚,我就说那姓李的小子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还以为他开了眼,若是一心一意对九儿便罢了,居然欺负我孙女欺负到府上来了!不行!我现在就去找李老头去!” 说完,饭也不吃了,撸了撸袖子便要出府,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夏侯瑾只觉得脑门疼的更厉害了。 他连忙说道:“爹,你别急,这事...” “别急?”听他这么说,夏老爷子眼睛一蹬,一巴掌便拍到了儿子的脑门上,“还有你!你是怎么当爹爹的,你这是在胡闹!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了去,你不去替我宝贝孙女讨回公道,还要责怪她,别以为我现在揍不了你!嫁什么嫁!不许嫁!” “爹!你听我说!”夏侯瑾捂着脑门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将气呼呼的老头儿按到了位置上。 “说!” “爹啊,我这也是为九儿好,我哪里能将自己家闺女往火坑里推,这么说也不过是吓唬她罢了,也是怪我,从小对她疏于管教,今日这件事顶多是丢了夏家的面子罢了,丢了便丢了,我是怕她日后再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夏侯瑾也是无奈,不过跟对自家女儿说了几句重话罢了,也顶多叫她在房内反省,哪里能让她真嫁了李家那小子,只是九儿这性子,趁着他和夏老爷子都在,自然能庇护她衣食无忧,若是日后没了依靠,还是这幅性子,那可怎么办才好。 听他这番话,夏老爷子虽是生气,但已是平静了许多,他想了片刻:“这样吧,明天我还是去李老头那里一趟,翻脸已经丢了一次脸了,再丢一次也无妨,我倒要看看,李家那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夏侯瑾嘴上说着,心中还是放不下的,过了没多久,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夏赢九爱吃的饭菜,亲自送了去,只是开了门边瞎了眼,屋内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 他虽知道主仆二人经常晚上溜出去玩,但是白天刚闹过一场,恐怕晚上也是没有心思出府的。 夏侯瑾心道不好,连忙叫来门房询问。 李大年也是奇怪,平时也未见老爷问过此事,怎么今日这番架势,但也一五一十的将晚上夏赢九出府的事说的清清楚楚。 夏侯瑾只觉得要遭,要说夏赢九跟凝双只是出府玩耍,他是一万个不信的,不由的有些后悔,九儿从小娇生惯养,自己连一句狠话都未说过,甚至声音只要稍大了些,夏老爷子的巴掌便落他脑门上了。 白天这是九儿本就委屈,再被自己那么一说,哪里能受得了。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此事万万不能让夏老爷子知道,不然肯定是闹翻了天去,除了干着急也没别的办法,万一急气攻心,便是更糟了,现在夏侯瑾只求她们主仆二人在稚洲城内停留了片刻,并未走远。 心下有了计较,连忙吩咐李大年将家中奴仆悄悄的全数到院子外等候,更是特意吩咐了千万不要让夏老爷子知道此事。 他则回房批了间以上,刚要出门,想了想又将墙上挂着的剑取下,挂在腰间。 虽是读书人不会武艺,用来防身也是好的。 夏侯瑾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落不下来,令人准备了些照明的物件,手一挥便要带着奴仆出去寻找,下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家的大小姐丢了,一个个也不敢多言。 “老爷!老爷!” 正在众人准备发出之际,夏侯瑾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唤,他一听便知是凝双的声音,心下微微落下,连忙转身,的确是凝双没错,只是只有她一人。 夏侯瑾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八章 那个少年 凝双满脸惊慌,裙角褴褛,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身上沾满了泥土灰尘,隐约可见丝丝血迹。 一路跌跌撞撞的向着夏侯瑾跑去,甚至几次差点便摔倒在地。 立刻有下人上前将凝双扶起,夏侯瑾也焦急的跟上前来。 “凝双,怎么就你一个人,九儿呢?“ 凝双堪堪站稳,一听这话,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只听“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哭的泣不成声。 夏侯瑾心中冷意更甚:“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家小姐呢?“ 听出他语气已是不对,凝双立刻抹了抹脸,哽咽着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没将小姐照顾好,白日被老爷说完后,小姐心中就不痛快,一气之下便说要离开夏家,再也不回来了。“ 说着停顿了片刻,抬眼瞧了眼夏侯瑾,随后才继续说道:“我苦苦劝了小姐许久,可是...可是小姐恼的便要跑出去,我怕小姐出事,便只能跟着去了。“ “简直是胡闹!“夏侯瑾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闺女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也怪自己,长这么大连一句重话都从未说过,白天刚刚收到了惊讶,自己没好生安慰便罢了,还将她说了通。 只是此刻后悔已是没用了,便连忙问道:“之后呢?为何就你一人回来了?“ 凝双抽泣了几声:“出了夏府,我原本想带小姐从官道走,这样若是老爷发现小姐不见了,顺着找便很快就能追上了,可是小姐铁了心的要走山路,刚进山没多久便突然窜出来一蒙面黑衣人,拿着剑便要取小姐性命,我本应留在小姐身边保护的,可是小姐硬是将黑衣人引走了,叫我回来报信,凝双不敢耽搁,便一路跑着回来了。“ 说完,再也控制不住般的掩面痛哭起来。 夏侯瑾呆怔的往后退了几步,若是小九出了什么事,他下去有何脸面见他死去的妻子。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小九还等着他去救!夏侯瑾不敢去想在这种情况下,夏赢九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定了定神:“快些起来吧,不必自责,你先回府里去好生歇息,记得,千万不要跟我爹提及此事。“说着,便要带着下人向城后山里走去。 只是凝双自然不肯的。 她连忙块走了几步,将脸上的泪痕擦干:“老爷,小姐如今下落不明,我又怎么能歇息,凝双必定要跟着一起找到小姐为止,还求老爷应允。“ 夏侯瑾想了片刻,凝双是跟夏赢九一起出城的,方位自然只有她熟悉,若是有她在,总比自己跟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在树林里乱转的好。 便点头应允了。 夏赢九是被痛醒的,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被马车轮来回碾压过一般疼的厉害。 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勉力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只有隐约能听到的流水声。 夏赢九一时有些怔住,稍稍动了动手指,强烈的疼痛倒是让她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来,想起如今自己躺在这黑乎乎的不知道哪里,爹爹发现了还不知怎么着急呢。 还有李南渊和凝霜,前者便罢了,凝双自打小两人便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如今,她却是被自己的好姐妹硬生生的逼跳下了山崖,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越想越觉着委屈,夏赢九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只是一哭便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她便疼的越是哭的大声,越大声身上便越疼,到后来变的嚎啕大哭,边夹杂着几声痛呼。 “吵死了。“ 正哭着,夏赢九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她怔了怔,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那声音继续出现,便以为自己是幻觉听错了。 嘴巴一瘪便继续哭了起来。 “哭哭哭,都说吵死了,还在哭!“ 夏赢九吓的立刻禁声,只是不知为何开始打起嗝来,实在忍不住,她索性心一横:“我如今都要死了,嗝...你管我!嗝。“ 随后她便听到了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夏赢九吓的连呼吸都变轻了。 随后便赶到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脑门。 “早说你想死,浪费药材。“那声音说罢,便渐渐走远了些。 随后夏赢九遍觉得一阵刺眼的光芒,无奈浑身上下没一处能动,只能边流着眼泪,边闭上眼。 这次倒不是痛的,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光刺的。 待稍微适应了些,她微微睁开眼,眼前突然如下的一张大脸差点让她惊呼出声。 “你想做什么!“ 那人这才退后几步,嗤笑道:“做什么?你倒是想的美。“ 夏赢九这才看清眼前这人的相貌,只见是一白衣少年的模样,头发只是随意披散在脑后,衣服更是松松垮垮,竟是连腰带都未扣,待看清那少年的模样,绕是夏赢九都呆了呆。 肤细如玉,眼尾狭长,眼角长有一颗红痣,瞧上去竟是去女子都漂亮几分,眼角的红痣更是舔了几分魅惑,如今又是在这山中,莫不是碰到什么山魅了吧,只是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看我做什么!“那少年见她看了半晌,满脸不悦。 “好看。“夏赢九下意识在说出口,反应过来时便意识到不好,若是男子长了这幅模样,怕是不喜旁人说这些的吧。 想到这里,夏赢九便察觉着,最近碰到的神经病这么多,这只看上去似乎也不怎么正常的样子,不会又碰到个神经病吧。 想罢便赶紧闭上了嘴。 不知是不是其他事情分散了注意力,夏赢九感觉身上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原本以为可能是生气的人倒是意外的勾了勾唇,那副模样,着实勾人:“算你有眼光。“ 夏赢九默了默,想了半晌,问到:“是你救了我?“ “嗯哼。“少年随意应了声。 “谢谢。“她轻声道。 虽然只过了一天,但是这一天的遭遇,像是颠覆了她的整个人生,夏赢九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但是,好在,她还活着。 第九章 十一 “谢倒是不用,只要记得日后答应我一件事便可。“那少年勾了勾唇角,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好。“夏赢九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按理说,她跟这人从未见过面,对方是何人她更是不清楚,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着实奇怪,换了谁都要好好询问一番的。 但是对于现在的夏赢九来说,最怕的便是对方不提条件。 从前的夏赢九内有爹爹和爷爷的宠爱,在外旁人又因为她的身份不敢得罪,自然是事事顺心。 如今经过此劫,也悟出了不少事。 至少知道了夏家大小姐的身份,有时候并不好使。 她现在着实怕了有人对她好,李南渊前几日对她好的可怕,然后却是想弄死她。 凝双也是事事顺着她,结果呢? 所以在这少年说出条件的时候,夏赢九心中也算是暗暗松了口气。 那少年确是有些惊讶,眼中露出些兴味,但是倒也没再说些什么。 放下心中的心事,夏赢九至少知道如今自己是性命无忧了,这才有功夫看看周围的环境。 眼前像是山洞的模样,怪不得方才一直觉着耳边有流水声,发着亮光的地方正是山洞口,之前那少年应该是用东西将洞口堵住了,所以才如此暗。 “你去哪里?“见那少年像是要出去的模样,夏赢九忍不住叫道。 少年脚步顿了顿,复又回头,蹲在了夏赢九在身边,桃花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伸出修长的手指,指间戳了戳她的脸颊:“本公子肚子饿了,去去就回,不用太想我。“ 夏赢九被闹了个大红脸,暗暗呸了他一口,索性将脸转了过去。 听见那少年低笑几声,便站起了身。 眼瞅着就要出了山洞,夏赢九想了片刻,还是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站在洞口,身后是一片刺眼的阳光,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他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叫我十一便好。“说完,便出去了。 十一?夏赢九默默念叨了一遍,听上去应该不是真名,看他的相貌,身份或是不凡,瞧着却像是隐居在这山中。 夏赢九想了一圈,皇城中各大家族似也没有对的上号的人物,不由的对十一的身份越发的感到好奇起来。 都说山中无岁月,一个人在这洞里,夏赢九更是不知道现在已是什么时候,只觉得过了片刻,十一便回来了,手中拎着铁丝模样的东西,上面串着几条小鱼,袖口裤脚都向上挽起,看上去方才似是摸鱼去了。 他麻溜的将鱼开膛破肚,部分放在火上烤着,还有部分放在碗中,又加了些清水,像是要熬汤的模样。 “我为何没死?“夏赢九觉着身上似乎不怎么痛了,只是有些麻麻的,躺着也是无事,便跟十一搭起话来。 “或许是命大?“十一挑了挑眉,“我是从河边将你捡回来的。“ “那你呢?为何住在这里?“ “小姑娘,知道的太多会被杀掉哦。“十一转过头,眼中带着邪气,嘴角勾起,一只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因他方才正在杀鱼,手上沾满了鱼血,如今做出这番动作,看上去确实骇人。 夏赢九撇了撇嘴:“不想说便罢了,你瞧上去比我也大不了几岁,这番举动,着实是幼稚。“ 十一先是愣了愣,随后忍不住轻笑几声,再后来笑容越发的扩大,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般。 夏赢九突然觉得,跟十一聊天似乎并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于是默默将嘴巴闭的紧紧的。 享受完十一亲手喂饭服务,夏赢九忍不住惊奇,手艺真真是不错。 然而当第二天瞧见他拿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说这是外敷的药后,她惊觉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你是说...“夏赢九咬着牙,瞪着十一,“因我身上骨头断裂,所以必须用外药敷,而我身上这药,都是你敷的?“ 十一一脸无辜:“自然,不然你觉着这洞里还有旁人?“ 夏赢九只觉得想吐血,她一脸生无可恋:“那我衣服?“ “啊,我脱的。“十一云淡风轻,仿佛刚才跟她讨论的只是中午吃什么一般。 夏赢九羞愤欲死,脸涨得通红:“你...你这个...这个...“她哽了半晌,却是什么话都未说出口,脸红的似是要滴出血来一般,眼瞅着眼眶渐红,竟是要落泪了。 见她这幅模样,十一连忙蹲到她边上,好笑的戳了戳她的脸颊:“哭什么,我可是什么都没瞧见,本公子妙手回春,闭着眼都能将药给你敷了。“ 夏赢九吸了吸鼻子,狐疑道:“真的?“ 十一嗤笑一声:“还当我骗你不成?“ 夏赢九咬了咬唇,心中清楚,十一只是为了救人而已,不然自己的性命还不知能不能捡回来。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自然是另外一回事了,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乍一听到这件事难免慌乱,虽说什么都没看见,但是总归是要接触到的吧。 越想越是混乱,夏赢九索性眼一闭,一副子要去赴死的模样。 十一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走到洞口又拿东西讲洞口堵住。 一时间,山洞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夏赢九连忙睁开眼,有些惊慌:“你要做什么?“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黑暗中,她似乎听到十一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说这崖底甚少有人经过,但是总归是女子,洞口大开总归是不好的,如今这黑乎乎的一片,你也应当放心不少?“ 夏赢九未再出声,似是默认了此事。 过了片刻,她便觉着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轻轻解开了她的衣裳。 夏赢九只觉得脸颊烫的厉害,皮肤突然裸露在空气中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随后便感觉温热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腹部。 她突然意识到,一片黑暗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好,至少的失去视线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则会变的异常的敏感。 比如现在,她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了那只手掌上了。 第十章 “十一,我要躺多久才能好?”因为实在太安静了,四周又黑乎乎的,夏赢九只是想发出点声音打破这有些诡异的气氛,再者也是想分散一丝自己的注意力,免得将所有感觉都聚集在那只手上。 只是似乎对方并不是这么想的。 “噤声。”十一略带懒散的声音传来。 夏赢九恨不得咬死他! 这段诡异的敷药过程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但是对于夏赢九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换完药后,十一将她的衣服合上,又重新将洞口打开。 “也不知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过骨头断了几根而已,再躺几天,倒是也能走动,但是若是要完全好,怕是要过几个月了。”十一这是在回答她方才问的问题。 夏赢九抽了抽嘴角,几根?还而已? 不过若是平常,恐怕早就死透了吧。 两人并不熟悉,平时也无什么交流,夏赢九总觉得十一神神秘秘的,每天总会在固定的时间消失几个时辰。 她自然不会去询问,虽然说之前十一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她的确有一种知道的太多会被杀掉的感觉。 或许等自己能够走动了,出了这崖底之后,两人也不会再见面了,又何必去探寻别人的秘密呢。 过了几日,夏赢九拄着十一帮她做的临时的拐棍,已经能在洞里来回活动了。 她也曾探头向洞口看了几次,惊讶的发现,山洞并不是在崖底,而是在半山中,边上只有几根藤蔓而已,上下均什么都看不见,十一是怎么把她弄上来的? 她几次有意想让十一出去的时候瞧瞧有没有夏家人在崖底寻找,但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并未说出口。 只是夏赢九怎么都没想到,那日过后,凝双并未逃走,而是又回去了。 此时的夏家,气氛可谓凝滞。 自从那日,夏侯瑾便带着仆人进山寻找,在凝双的刻意引导下,便来到了夏赢九掉下去的山崖。 但是在亲人带人下去寻找了一番后,并未找到任何夏赢九的痕迹。 只是这事瞒着夏老爷子,自然是瞒不过去了,知道的当口,夏老爷子气的当场将夏侯瑾按在地上狠狠的用拐杖捶了一顿,一早便去了皇城向皇上借人去了。 找不到夏赢九的下落,竟是连凝双口中黑衣人的身份也没有一丝的进展。 夏侯瑾也曾怀疑过李家,毕竟那日,李南渊恨不得将小九掐死的模样的确是真,只是当他带人去了李家,李南渊却是紧张万分,当场便带人出去亲子去崖底寻找。 瞧那模样,也的确不假。 夏侯瑾只得当作这孩子脑子不好便就回去了。 只是这婚却是结不成了,如今夏赢九都不知下落,还迎娶哪门子的亲。 养了许久,夏赢九觉着腿脚利索了许多,在十一又一次回来后,忍不住跟他开口道:“十一,你每日出去,可曾看到外面有人在寻我?” 见她出声,十一脸上无半分惊讶的神色,反而透出一种终于问出口的模样。 “夏家人?” “...你怎么知道?”夏赢九的确是惊到了。 原本同凝双出来便是为了离开夏家,为了避免被人看出身份,没带任何关于夏家的信物物件,她也确定从未跟十一提起过,然而十一还是一口说出了她的身份,怎么能让她不惊讶。 “我不仅知道你是夏家人,在你摔下来第二日我便见过你家人在寻你,更是跟他们说过从未见过你。”十一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夏赢九脸上的神情。 “如今你知道这些,还觉得我是好人,么?”十一挑着眉问道,嘴角微微翘起,尾音上扬,眼中满是期待,似是迫不及待要看到夏赢九发怒的模样。 然而夏赢九却觉得有些苦笑不得:“我何时说你是好人了?” 这回却是十一愣在原地,连嘴角的弧度都僵硬住了。 夏赢九继续说到:“我只是谢你救我,却从未觉得你是好人,你我二人并不认识,好于不好我并不能妄言,再者,你救我的条件是让我日后答应你一件事,此时我已应允,至于你告诉夏家我的下落,却是另外一件事了,你未帮我,也在情理。” 说完,夏赢九心中也有些感叹,若是换成之前的自己恐怕早就气死了,如今这一番劫难,她觉着自己的确明白了很多的事理,颇有种自我欣慰感(什么鬼!)。 可是十一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反而像是见了鬼般,他忍不住上前使劲的盯着她看了半晌:“你是夏赢九?真的是夏赢九?不像、不像,完全不像...” 夏赢九却是有些发怵,实在是因为十一这模样着实不正常,她的确是有心里阴影了。 好在十一只是不正常了片刻,不再言语,但是看着夏赢九的目光幽幽的,看着后者觉得瘆得慌。 “夏家自然只有我一个夏赢九而已,你是怎么知道的?” “都说传言不可信,看来果真如此。”十一没有回答夏赢九的意思,只是自言自语着什么。 随后他看了她一眼:“这样,我帮你叫夏家人来寻你,你欠我三件事,如何?” “成交。”夏赢九想都没想的自然应允。 一来这个山洞若不靠十一她时没办法出去的,她行动不便,最重要的是山洞在半山腰,她是无能为力的。 二来,一件事是答应,三件事也是答应,夏赢九这是债多了不愁了。 “爽快,明天我便送你去崖底,回去勿要跟任何人提起我的事,有事我自然回去找你。”十一叮嘱道。 “放心。”夏赢九眼神有些飘忽,她巴不得不跟任何人提及此事,毕竟前阵子敷药的过程也实在不想回想,旁人问起更不知道怎么回答。 次日,夏赢九环顾了番山洞,也着实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 只等十一日常神秘消失回来后,便能离开了。 片刻后,十一依旧是那身白色衣裳,见夏赢九已经准备好,便勾了勾唇角,指着自己的脖颈道:“过来,抱着。” 第十一章 崖底 “你想做什么?“夏赢九抽了抽嘴角。 “这洞在半山,上下仅靠几株藤蔓,你若不抓紧,掉了下去,我可不会再救你第二次。“十一双手背在身后,好以整瑕的看着她,嘴角向上翘起,眼中却是一片平静,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夏赢九看了看洞口,身子又不死心的往外探了探,这才不甘愿的走过去,闭着眼轻轻环住十一的脖颈。 真是笑话,不就是抱个脖颈么,跟抱根木头也没甚区别。 随后,她便觉着腰间一紧,身子仿佛整个腾空一般,强烈的失重感让她赶紧将手中的'木头'抱紧,眼睛紧闭,恍惚中,似乎有听到十一的轻笑声,只是她也无暇顾及。 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已经扎起了,哪里有空计较是不是被取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赢九闭着眼中满身忐忑。 “还想抱多久?“十一挑眉,好笑的看着怀里依旧紧闭双眼,满脸紧张的女人。 夏赢九闻言赶紧松手,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崖底,她尴尬着勉强镇定的理了理衣裙:“唔...少侠好武功。“ 十一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你且在这里等片刻,不出半个时辰,夏家人便会寻过来。“ 夏赢九闻言,环顾了四周,脚底是竟是石子,边上有一汪浅溪,溪上渐渐升起薄雾,四周偶有鸟鸣,除了她跟十一外,却是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的。 “好,多谢你救我性命,后会有期。“夏赢九福了福身子,算是告别了。 事实上,夏赢九内心远不如面上般平静,若是一人在这里碰到野兽怎么办?若是十一只是在骗她,夏家根本没有来人怎么办? 只是她心里清楚,十一面上瞧上去的确是温和有礼,二人瞧上去关系似乎还不错? 但是这只是表面而已,十一平日虽然的确是笑着的,但是眼中笑意从未到达过眼底,或许救她也仅仅是因为她是夏家人,日后或许会有用,仅此而已。 直觉让夏赢九感到十一是个很危险的人,所以在此分别也是好事。 十一也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浅浅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便走了。 夏赢九伫立在原地,因为崖底有雾气,没过一会,她便再也看不清十一的身影了,也不知是回到了山洞,还是去其他地方去了。 站的有些累了,她便找了快干净的石头坐下,脑中胡思乱想着待会见到爹爹应当如何解释。 想着想着,耳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 夏赢九心道莫不是爹爹来了?于是连忙从石头上站起,一手还撑着十一给做的拐棍。 隐约的雾气中,渐渐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 夏赢九心中立刻便凉了半截。 她于凝双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能看不出她的身影,只是为何凝双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果然,人影渐渐靠近,凝双脸上带着笑意出现在夏赢九的面前。 “数日不见,不知小姐过的可好?“凝双语气亲昵,似是像平日一般。 “你为何会在这里?爹爹呢?“夏赢九满脸警惕,不时的往凝双身后看去,可是失望的是却没有看到旁人。 “小姐可真是命大呢,摔下山崖还能保住性命,不过,摔下来应该很痛吧?都怪凝双无能,怎么能让小姐这么痛呢?“凝双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柄匕首,满脸笑意的想着夏赢九走来。 “爹爹很快便要带人过来了,你还是快些走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此事,你不是不想再在夏家了吗?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更好?“夏赢九紧张的双手已是布满了汗水。 她说这番话也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现在她只有期待十一并没有骗他了。 可是,凝双又哪里能看不出? “小姐,老爷此事恐怕已经迷路了呢,一时半会是找不到这里来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凝双说着,便提起匕首向着夏赢九刺来,她仿佛已经看到匕首穿过她的身体,全身染上一片鲜红的模样,宛如上辈子的自己。 夏赢九本就有伤在身,虽然能下地行走,可是身子实在是不利索。 况且凝双自小虽说是贴身丫鬟,但是避免不了要干些粗活,力气本九比夏赢九大上许多,更何况她现在行动还受限。 尽管夏赢九已经尽力避开,但是依旧被凝双一把抓住了肩膀,丝毫不能动弹分开。 恍惚间,夏赢九只觉得肩膀一凉,随之而来的便是蔓延全身的痛。 她不可思议的向着自己的肩膀看去,匕首已经没入肩头只剩一个手柄,而手柄正被凝双抓在手中。 “痛吗?很痛吧,但是我觉得好不够呢。“凝双宛如疯子般,眼中满是狂热。 她紧紧抓住匕首的手柄,用力握住,随后用力将匕首抽出。 夏赢九无力的摔倒在地,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出,她用手紧紧的按住肩上的伤口,可是却起不来任何的作用,痛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已经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眼见凝双渐渐走近,夏赢九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凝双看了看倒在自己脚边的人,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只要再一刀,上辈子的仇便算是报了! 她嘴角扬起一丝解脱的笑意,双手紧握匕首举起,眼见着便要一刀刺下去。 只听一阵破空声传来,凝双下意识的抬头,随后便是手腕一痛,匕首掉落在地。 “谁?“她慌忙抬头,大声询问道,可是四周一片寂静,哪有半年声音。 凝双不甘心地捡起匕首,在此举起,还未行动,便觉得脸上一通,她痛呼一声,抬手摸上脸颊,只见指尖一片殷红。 哪怕她再迟钝也知道周围定人他人在,凝双神色莫辨的看了眼地上的夏赢九,而后不甘心的环顾四周,最后只得扶着脸颊跑远了去。 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出手,流血的恐怕就不止是脸颊了。 崖底再次恢复了寂静,倒在地上的夏赢九不知何时,已然是已经晕了过去了。 第十二章 醒来 夏赢九迷蒙中一直在想一件事。 自己之前到底是造了多少的孽,才会接连遭这种罪。 仔细回想了一番,除了性子骄纵了些,她啥都没干啊,既没欺民又没作妖,不就想嫁个意中人吗,虽然做法是欠考虑了些,可那分明就是匹狼啊! 夏赢九已经凌乱到有些怀疑人生了。 浑身痛的要死,她这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死,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生怕凝双是为了想折磨她才留她一条命。 入眼的却是熟悉的景色,夏赢九从未觉得自己的房间这么可爱过,就连平日里最瞧不上的花瓶如今看上去都那么好看。 “小九,你醒了!” 听见声音,夏赢九勉力转了转头,见到是夏侯瑾,这几日忍着的委屈却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爹爹....”她瘪了瘪嘴,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夏侯瑾一见,着实是慌了,连忙快走几步,也不敢乱动,之前寻来了郎中,说是身上多处骨折,好在已经及时的医治过,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肩上的刀伤倒也没有碰到要害,性命是无碍的。 可是夏侯瑾心疼啊,那么多伤口,小九得多痛。 见着她哭恨不得立刻抱在怀里安慰,可是又怕碰了伤口,急的在床边上乱转。 夏老爷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自己的孙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慌的像个苍蝇乱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挥起手中的拐杖,对着夏侯瑾的后背就结实的来了一下子。 “蠢东西,你在这乱转什么!没见我家小九哭成这模样!”夏老爷子气的哼了一声,将夏侯瑾一把推开,满脸心疼的坐到了床边。 将拐杖随手扔到一边,摸着夏赢九在头不时的轻声安慰着,后者却越哭越大声。 夏侯瑾看的真真是脑后壳疼。 “小九不哭,告诉爷爷,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不管是谁,爷爷都做的了主!是不是李家那小子?!你等着,我这就把那小子抓来!” 眼看着老爷子吵死拐杖就要往外走,夏侯瑾赶紧将他拦住:“爹,我们不妨先听听小九怎么说再去李家也不迟。” “这还用得着听?”夏老爷们眼睛一瞪,论起拐杖就要打人。 夏侯瑾却是有苦说不出。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来的太过蹊跷了,况且之前他去过李家,李家那小子着实不像是做这件事的人,包括后来在寻找小九的过程中,也没有丝毫的怠慢,只是让他头疼的是,老爷子现在太激动了。 “爹爹,爷爷...”似是听到了两人的争吵,夏赢九泪眼模糊的轻轻叫了声。 两个方才还在瞪眼的男人赶紧顺溜的趴到床边来。 “乖小九,叫爷爷什么事啊?是不是身上哪里痛啊?爷爷叫你爹去找郎中去。” 被点名的夏侯瑾赶紧点头。 看的夏赢九眼泪只想噗噗的往外流。 她抽泣着说道:“爹爹,之前..之前都是我不好...”夏赢九边说着边梗咽了起来,“是我太不懂事了...这回还闯了这么大的祸...我...我...”说到后来也不知自己语无伦次的在说什么。 夏侯瑾同夏老爷子两人对看一眼,眼中有些惊讶同时又有几分惊喜。 家中就这么一个女娃娃,再宠着写也是应当的,两人又是死劲儿安慰一番,好不容易将这宝贝疙瘩哄的不再掉金豆了。 “小九,那日你出了夏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哪个黑心眼的还害我孙女,你可曾瞧出来那黑衣人是谁?”见她情绪稳定了些,夏老爷子连忙问道。 “黑衣人?什么黑衣人?”夏赢九疑惑道。 夏侯瑾闻言,却是瞧出了些不对来,凝双那时明明说小九被突然来的黑衣人袭击了,可是为什么小九看上去却是不知道此事的模样?他这才突然想起来,凝双去哪里了? 于是将那日凝双回来后,所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问道:“昨天你可曾看到凝双那丫头?她说去另外一边寻你来着?怎么到现在都没见着人,可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夏赢九却不知应该怎么回答,她垂下眼睑,轻声问道:“爹爹是怎么找到我的?” 夏侯瑾一直没察觉出她未回答方才的话,说道:“前日晚上,不知是谁送了张字条到门房,让我们昨日那个时辰去崖底寻你去,到了却见小九你倒在地上。” “就只有我..一个人?” “是。” 夏赢九咬了咬嘴唇,有些疑惑,凝双那么想杀自己,为何会突然收手? 爹爹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凝双去了哪里? “爹爹,凝双她..她可能是离开夏家了吧,之前有跟我说过,想去别处做些个小生意,不想再做伺候人的活了,爹爹便随她去了吧。”沉默了半晌,夏赢九低着头,扯了个谎。 虽说她要至自己与死地,可是看样子,似是最后还是收手了?说明到底她还是不忍的,这般离去也是好事,反正日后也是见不到了,自己就当是得了个教训罢了。 夏侯瑾怔了怔,却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宛如姐妹,夏家也从来没有像待仆人般待她,如今小九出了这事,生死不知,她却反而离开了?真真是人心难测。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小九也回来了,早些看清楚人心便好。 “也好,走便走了吧,我明日再重给你找个更好的丫头过来。”夏侯瑾安慰道。 夏赢九却是有些阴影:“过几日再说吧,我自己挑。” “好,依你。”如今人都回来了,自然是说什么都好,夏侯瑾连忙应下。 夏老爷子一边看着却是有些吃味:“小九儿,快告诉爷爷,那黑衣人是谁?爷爷帮你报仇!” 夏赢九倒是有些为难,哪里有什么黑衣人,想必也是凝双编出来的吧,便只能说那日天太黑了,压根没看清,夏老爷子几番追问无果,只得作罢。 刚要歇息,下人却来人通报,说是李家又来人了。 第十三章 深深的忧虑 听到李家来人,夏赢九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李南渊,一想到李南渊便觉得浑身一紧。 她连忙扯了扯夏老爷子的衣袖,可怜兮兮道:“爷爷啊,我不嫁。”说完,还悄悄瞥了眼夏侯瑾。 还记得离开夏家那日,夏侯瑾在这房里同她说的话,虽说经历了这一番,自己也的确明白了不少事理,但是自然还是不想往后的日子跟那匹狼在一起过! “小九放心,有爷爷在,不怕,你在这里好生歇着,爷爷跟你爹爹去瞧瞧。”夏老爷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随后瞪了夏侯瑾一眼。 到了前厅,果然看到李南渊端坐在厅中。 见只有二人,他站起身,向着夏侯瑾身后看了看,冷凝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夏大人,不知阿九可回来了?是否有什么不妥,我特意带了皇城的御医前来,若是...” “我们家小九好的很,你还是请回吧。”李南渊话尚未说完,就被夏老爷子打断了,看他挥拐杖的模样,大有立刻赶人的架势。 可是李南渊哪里有这么好对付,听到夏赢九没事便就镇定了下来:“阿九没事便好,这次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也该好好补补身子,我去瞧瞧她。” “站住!”眼见着他要往后院跑,夏老爷子赶紧将人呵住,“你当我夏家是什么地方,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上次你说娶小九过门,如今时间已过,此事就此作罢,聘礼自当退回,那嫁妆就当是给家的补偿吧。” 夏老爷子可是万万不同意的。 李南渊脚步微顿,却是丝毫不恼,脸上一片平静:“今生,夏赢九只能也只会是我李南渊的妻子,聘礼已收,便无退回的道理,再者,夏大人可是向圣上请过婚的,如今一句作罢,岂不是拿圣上当做儿戏?” 此话一出,夏家二人脸色却是有些难看。 那日李家来下聘,他们皆以为是退婚来的,当时夏赢九便说过类似的话,如果又是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面子哪能挂的住。 更重要的是,跟圣上请婚是真,不过儿戏二字却是万万不能说的。 “黄口小儿,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虽跟皇上提过此事,可他也并未应允,婚嫁乃是大事,自然是要你情我愿,我家小九不愿嫁,那此事就得作罢!”夏老爷子甩了甩袖子,大有此事就这么定下了的意味。 见气氛微僵,夏侯瑾轻咳一声,说道:“李公子,之前我家小九的确有做的不妥之处,你也确实是不喜的,想必就算是应下这门婚事也是形势所逼,如今我家小九死了心,这不正好?况且之前你也有意伤害过小九,你让我如何将她嫁到李家去?你有大好的前程在,这又是何苦?” “夏伯父,我与阿九乃是两情相悦,何来形势所逼?”李南渊反问道。 “这...” “那日之事是我不对,情迷之下难免失了分寸,若阿九真对我无意,我又岂会知道她身上胎记之事?” “你莫要胡说!女儿家的清誉,岂能容你这般污蔑?”夏侯瑾皱眉,这也正是他担心的事之一,也至今未懂李南渊为何会知道此事,难道是凝双说出去的? “正因为事关阿九清誉,我才要娶她,二位更不应该反对才是。”李南渊说着,嘴角扬起一丝浅显的弧度,只一下,便隐去了。 夏侯瑾和夏老爷子二人原本在路上商量着,纵使李南渊再妖孽,也不过是个小儿,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无非是要退婚,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他们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红脸,包准这小子心中发憷,又给了面子让他顺势下了台阶,这婚,便就这么退了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事居然如此棘手,一时间,二人也有些无措起来。 “李公子,既然你说你与小九二人两情相悦,那便让小九来定夺好了,她若真的愿意嫁你,那我夏家再无二话,若是她不愿,你也不必强求了,就当从未有过婚约,你看这样可好?”夏侯瑾微微沉吟半晌,说道。 “也好。” 李南渊竟是答应了下来,夏侯瑾和夏老爷子二人有些惊讶的对看一眼,原本以为这小子万万不会这么容易答应的。 “不过...为了此事做个定数,还是要有个见证才好。”李南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继续说道,“再过7日,便是八公主的生辰,朝中大臣必定是要带女眷前去参宴,夏大人虽不在朝堂,但是皇上比不会忘记,到时阿九也定是要去的,不如此事就让圣上做个见证,也算是双喜临门了,这样岂不是好事?” “这...”夏侯瑾不敢贸然答应,只得将目光投向夏老爷子。 “就这么办吧,免得再多生事端。”夏老爷子到时应了下来。 他心中想着,小九定是不会愿意嫁的,若是有圣上在场,那小子胆子再大,恐怕也是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 至于李南渊心中是何想法,两人却是真的捉摸不透了,难道真如他说的那般两人两情相悦? 待李南渊走后,夏侯瑾始终觉着有些心神不宁:“爹,你说着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此事要是说起来,对他才是不利,又为何要提这种要求,莫非...?” “莫非什么莫非,我家小九岂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管他卖的什么药,到时去了便知。” 二人转脸,便将此事告诉了夏赢九。 知道李南渊来了,她又如何能睡的着,早就巴巴的瞪着爹爹和爷爷回来告诉她结果呢,再这样下去,她都快有梦魇了。 夏赢九知道此事后,只觉得心神更加不宁了,李南渊怎么瞧都不像是个蠢的,又怎么会提这种对他自己不利的要求? 只是为何要挑这个日子,八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每年生辰必定声势浩大,所有朝中大臣无一不至,若是真在这场面惹了什么幺蛾子,恐怕她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夏赢九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第十四章 丫头 在床上躺了几日,夏赢九便觉着无趣了起来,凝双离开了夏家,她身边也没了服侍的人,着实是有些不习惯,便自己动手了一阵子,倒也觉得适应。 夏侯瑾和夏老爷子提了几次要找个合眼的丫头给她,都被她放置到了一边。 二人只当她是怀念同凝双的情谊,不免唏嘘,哪里知道夏赢九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她这是着实有些害怕。 不过夏家的大小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看起来也的确是说不过去。 夏服虽说是大户,但是老爷子已经从朝堂隐退,夏侯瑾也无心官场,只不过挂了个闲职,家里仆人着实不多,夏赢九如今行动已是无碍,只是不能做太过剧烈的活动,正巧在府里待腻了,便想着去街上转转,顺便瞧瞧有没有合适的贴身丫头带回来。 夏侯瑾自然是有些放心不下的,那黑衣人的情况如今还是毫无头绪。 只有夏赢九心中清楚,哪里有什么黑衣人,好不容易是磨了一阵才得以出门,只是身边还跟了个张大年。 二人出了门,张大年一路上神色紧张,不时的观察的四周的动静,出门前,老爷可是把他叫过去仔细叮嘱了一番。 看的夏赢九只想发笑:“张大哥,不必这么紧张,不会出事的,更何况,这是在稚州城内,哪里有歹徒敢当街行凶的,放心吧。” 张大年连忙点了点头,只是话虽这么说,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只得脸上神色稍稍收敛了些。 虽说出来的有些晚,但是集市上依旧热闹,夏赢九也甚久未出门了,逛的倒也兴致勃勃。 这可苦了张大年了,原本以为只是去人牙子那里转一圈,选个丫头便罢了,怎么算都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谁知大小姐兴致上来了,逛是逛了许久,偏偏正事还没挨着边呢。 好在夏赢九倒是没忘了此事,尽了兴之后,便跟着张大年来到了人牙子的铺子前。 小时遇到凝双时,她正被几个小乞丐欺负着,夏赢九瞧着可怜,便把人带回了夏府,夏府其他买下人一直都是有专人操办,她还是第一次来,也着实新鲜。 这人牙子是个老婆子,也是上了些岁数,穿着一身黑布衣裳,满面的市侩,见夏赢九二人,瞧着穿着便知道是有生意来了,况且,夏家大小姐在这稚州城内可是有了名的,谁不认识? 于是连忙迎了上去:“今儿这么什么风,把咱们大小姐给吹来了?也是巧了,今儿早上刚到一批尖儿货,原来竟是为夏小姐准备着的呢!” 夏赢九勾了勾唇角点点头,这些个商人的奉承话听的多了,倒也没有当回事,朝着人牙子的铺子里看了看,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瞧不出来。 张大年介绍到:“王婆子是这街上有名的人牙子,咱们夏府的下人大多都是从这里买回来的。” 夏赢九想了片刻:“那王婆子便帮我挑个丫头吧,笨些倒是无妨,只要人老实就好。”她只有这一个要求。 “哎哟,夏小姐,您可是来对时候啦!”王婆子拍了拍大腿,“今早啊,我这刚来个小姑娘,来历绝对清白,模样也俊,瞧着就是个细心的人,我领来给小姐瞧瞧?” “也好。”夏赢九应下。 眼瞅着王婆子往黑乎乎的铺子里去了,夏赢九还不放心的叮嘱张大年帮忙看看,他经常出府,见的人多了,自然要比自己看的要准些。 张大年连忙答应,并暗自想着定给小姐挑个本分人。 没过一会,便见王婆子领着个瘦小的姑娘出来,个子倒是不高,瞧着年岁也不大,估摸着也就七八岁的模样,脸上怯生生的,还带着些水渍,一看便是方才临时洗了把脸,模样的确不俗,想来日后也是个美人胚子。 夏赢九还想着,等姑娘走近些再仔细瞧瞧,顺便问问张大年的想法。 谁成想,那小姑娘跟在王婆子身后,刚一见着夏赢九就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脸上突然间变的苍白起来,眼中尽是惊恐的神色,甩开王婆子的手,便要往铺子里跑。 王婆子也是一惊,眼疾手快的便把人捞了回来:“嘿,我说你这丫头跑什么!我王婆子还会吃了你不成!”边说着,边把人往门口带。 那小姑娘神色越发的惊恐,双手拼命的划拉着,可毕竟是个姑娘家,又瘦小,哪里拗得过王婆子,被直接拎到了夏赢九跟前。 王婆子也是觉得丢面子,前脚还把人夸的像要开花似的,一转脸却是这般情景,不由连忙跟那小姑娘道:“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懂事,夏小姐可是咱们稚洲城的大户人家,待下人又宽厚的很,你若是做夏小姐的丫头,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尽管如此,那姑娘却只敢躲在王婆子的身后,竟是连看都不敢看夏赢九一眼。 夏赢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在山崖下应当没毁容吧,怎么这姑娘看上去像是见了鬼一般。 王婆子也是尴尬:“这..这可是怎么回事,这丫头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成这般了...” 夏赢九不信邪的挪了挪身子,冲着那姑娘柔声道:“你莫怕,你切站过来我瞧瞧。” 谁知若是不说话还好,听到夏赢九的声音,那姑娘的身子更是抖的跟筛子一般,停都停不下来。 夏赢九只得作罢,她摆了摆手:“算了,若是真不愿,跟我回了府也是无用,这便算了吧,王婆子,还有其他的丫头吗?” “有有有,夏小姐稍等,我再给你领几个出来瞧瞧!”说着,便想拉着那姑娘往铺子里走。 谁成想,那姑娘像是得了大赦一般,几乎是跑着进去了,活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赶,看的夏赢九哭笑不得。 “小姐莫在意,那孩子,怕是有些怕生。”张大年连忙安慰道。 “无妨。”夏赢九摇摇头。 正在铺子外等着,集市中突然变得骚乱起来。 “站住!不许跑!站住!” 第十五章 来历不明 随着嘈杂的叫喊声,前面人群渐渐散开,夏赢九垫着脚向着前面探头,想瞧瞧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打头的是个女子,长发披散着,一边跑一边嚷嚷着让人群散开,身后还跟着几个壮汉,手中拿着棍棒,吆喝着,紧追其后。 那几个壮汉夏赢九倒是见过,是前街春风阁的人,听名字想也知道春风阁是什么地方,想必又是苦命女子被卖入青楼,企图逃跑的戏码。 这出戏隔几天便会发生几起,倒也不出奇。 只是让夏赢九奇怪的是那女子的衣裳,分为上下两节,上身只有一层薄薄布,袖子只到臂膀,胸前绣着不知名的花纹,下身裙子则更短,也是只有一层,长短只到膝盖上方,白皙的腿就裸露在外,看的她都有些脸红,眼瞅着那女人快跑到她跟前了,便连忙将脸转开来。 “夏小姐,您快来瞧瞧,这几个丫头已经是我这模样最好的啦,而且我都问过啦,都原因跟您回夏府呢。”此时王婆子也挑好了几个姑娘,走了出来。 为了避免方才的事情,她还仔细的敲打了一番,保证万无一失。 夏赢九点点头,抬脚往里走了几步,想看仔细着些。 却没注意到,那女子听到王婆子的话后,脸上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后便是一脸惊喜。 夏赢九正走着,突然觉着衣袖被人扯住,随后便听到“噗通”一声,她第一反应便是又是谁来搞幺蛾子! “姑娘!救我!救我!” 夏赢九闻声转头看去,赫然是方才被春风阁那几人追着的姑娘,此时她正拉着她的衣袖,躲在她的身后,只是嘴上说着求救,脸上却是一脸兴奋的神情,双眼亮闪闪的,瞧着自己的目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 那几个汉子见她躲在夏赢九的身后,一时也不敢乱动,只得先将人围住,眼睛紧紧盯着那女子,生怕她一不小心便要逃走。 夏赢九莫名的指了指自己:“我?” 一旁的张大年一陌生女子将自家小姐给拉住了,不由的紧张起来,先不说这女子是谁,小姐的身子还未痊愈,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连忙走到夏赢九身边说道:“姑娘,快些将我家小姐放开!” 那女子倒是乖乖放了手,只是眼神依旧粘在夏赢九的身上。 后者莫名其妙抽了抽嘴角:“我并不认识你,为何叫我救你?” 那几个春风阁的汉子这才知道两人并不认识,为首的汉子这才上前走了两步,抱了抱拳:“夏小姐,此人是我春风阁的人,一时不慎竟跑了出来,惊着小姐了,我等这就将她带走。”说着便要上前拿人。 “哎哎哎!等等等等!认识认识我们认识!”听那汉子这么说,女子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嚷嚷道。 随后将脸转向夏赢九,急切道:“夏小姐,我是无意间闯进去的,根本不认识他们,求求你救救我,我烧饭洗衣洗完扫地什么都会的,唔..对了我还会唱歌,唱的可好听了!” 夏赢九这才听出来,原来这女子是想做她的丫头? 若是之前,她定是直接将人领回府了,只是有了凝双的前车之鉴,如今哪里还敢如此轻率,而且巧的是两人都是落难的时候被她瞧见了。 只是若是她所言不假,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清白的姑娘落入青楼也着实不忍。 眼看着夏赢九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那汉子眉头皱了皱,说道:“夏姑娘,谁人不知道我们春风阁是什么地方,哪里有误闯一说?小姐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夏赢九瞧了瞧那汉子,又转头看了看这穿着怪异的女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相貌算不上十分出色,但是眼神却异常的纯净清亮,此时脸上带着委屈的可怜巴巴的神情,倒是看上去有些可人。 “既然你说是误闯,想必不是稚州人士?那敢问姑娘姓谁名谁?家住哪里?为何会只身一人来此地?”夏赢九疑惑道。 其实瞧着这模样夏赢九是喜欢的,很是机灵的样子,尤其是眼睛异常的清澈,看上去就觉得讨喜。 只是觉着预防万一,还是要问清楚才能安心。 “回小姐姐的话,小女姓宁,名紫月,是个孤儿,至于家乡,紫月不想欺瞒,只是离此地实在太远,就连服侍和风俗都相差大远,就算是说了小姐也肯定不知,不说也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只知道一睁眼就看到那几个坏蛋!” 紫月边说着,边指了指对面的大汉,眼见那那个要发怒,连忙收起指头,又往夏赢九身后躲了躲。 夏赢九倒是皱了皱眉头,这个叫紫月的姑娘来历的确奇怪,但是瞧着方才那番话说也是算是真诚,服侍的确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远?莫非是湾南?” 大陆的边界有一日月湾,虽说字里有湾字,但是却远无边际,从未有船只去过日月湾的那头,传说湾南边则是有另一个国度,可惜却无人见过。 夏赢九想着是否将人带回府,张大年却显得忧心重重。 “大小姐,此女子来历不明,万一是跟那黑衣人一伙的怎么办?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他悄声说道。 夏赢九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只因她知道压根没有黑衣人这一说,便安慰道:“无妨,若真是黑衣人的同伙,把她带到府里不是更好?放在眼皮子底下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张大年一听这话,觉得也是在理,便握了握拳头:“小姐说的对!我定将这女子看好,不会让她伤到小姐半分的!” 夏赢九捂着嘴笑了笑:“那便多谢张大哥啦。” 张大年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有了结果,便转身对着春风阁的几个大汉说道:“这姑娘我便带回府了,不知赎身要多少银子?若是不够,可随我去夏府取。” 那几个大汉还未做反应,宁紫月倒是乐的跳了起来,拽着她的衣袖连着道谢。 第十六章 是渣男啊 夏赢九拍了拍宁紫月的手,以示安慰,又似是有我罩你的意思。 春风阁的人自然不敢跟夏赢九多言,意思意思要了几十两的银子便就走了,反正这丫头也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楼里的,也不知是从哪里进来的,多少都不会赔了去。 再者样子不算美艳,倒是牙尖嘴利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好调教的,走便走了吧。 也算是两相欢喜。 大事了了,三人便要回去了,回夏府的路上,夏赢九原本以为,按照宁紫月这活泼性子,怕是会一路说不停,但是却发现,她倒是安静了下来,只是时长会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张大年跟在二人身后,紧紧的盯着宁紫月的背影,生怕她对小姐不利。 夏赢九自然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不禁再次怀疑是不是破了相,于是奇怪道:“你老看我做什么?” “小姐似乎跟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宁紫月歪着脑袋,不仅没有将目光转向别处,反而看的更勤了。 “你之前并未见过我,哪里来的想象?”夏赢九反问。 “唔...听说..听说...”宁紫月有些心虚的讪笑一声。 夏赢九倒是也未觉着有什么不妥,毕竟之前同李家的事闹的整个稚洲城的人都知道,有传言也是正常。 “那你说说都听到了些什么?你想象中我又是什么样子?”夏赢九倒真是来了兴致。 以前自己骄纵任性,哪里能听得进去旁人的意见,至于旁人又是如何评判的,便更是不管了,今日听宁紫月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好奇。 “都说小姐你..唔...温柔贤淑,善良宽厚,性子...温...柔...”宁紫月一边说着,一边瞧着夏赢九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于是连忙改口,“那是不可能的!” 夏赢九脸色为何难看?那是行为这些评价与那神经病李南渊的描述一模一样! 就算她再怎么不听别人的话,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不是这般的,况且在外头又从未装的温柔贤淑,又哪里会有这种传言,之前还一度以为李南渊是将她看成了别人。 如果又听宁紫月这般说起,便觉得心里堵的慌,脸色哪里能好看。 好在她及时改了口。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还大喘气起来了。”夏赢九奇怪的瞧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宁紫月吐了吐舌头,暗赞自己机灵,仔细的想了一番,这才说道:“那我说了实话,小姐你可不能生气。” “看来不是什么好话,你说便是,我定不生气。” “百姓们都说夏小姐你很是任性,好好的姑娘家却经常去赌坊等地,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还说你倒追李家的二公子呢。”宁紫月也倒真的是实诚,突突的便是一大串话,都不带停顿的。 夏赢九这边还未回味过来,倒是张大年怒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么说主子的吗?怎么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嘛...”宁紫月偷摸看了眼夏赢九,瘪着嘴嘟囔道。 “你还说!” “外头人当真是这么说的?”夏赢九倒是没有恼怒,只是满脸认真道。 “是啊。” 夏赢九听后,只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往夏家走去,一路上未在言语一句。 张大年暗怒的瞪了宁紫月一眼,想着回去要怎么告诉老爷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把她赶出府去才好。 偏偏宁紫月还是个不安分的性子,见她不说话,便上前几步:“小姐啊,听说你喜欢李家的二公子呀?” “你问这做甚?”夏赢九瞥了她一眼,这丫头,是不是活泼过了头。 宁紫月一时语塞,随后眼睛转了转,说道:“外头人都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觉得传言大都不可信,就像小姐你,一点都没瞧出来任性,很可爱呀,所以就想问问呢。” 被夸可爱的夏赢九倒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说,也是新鲜的很:“却是是喜欢过,不过,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说完,不禁忍不住皱了皱眉,她现在是一想到李南渊就觉得犯愁,好不容易许久没见,心情有些好了,如今再提到,就想起不就还要进宫跟他当面对质此事,便又有些头疼起来。 “啊?过去了?“宁紫月又微微的呆住,随后立刻说道”嗨,我就说嘛,以前看书..不是,听别人说起就觉得李南渊是个渣男,小姐你不喜欢他就最好不过啦,退婚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简直就是渣到家了!关键还有脸回头再来纠缠小姐你!真是不要脸!”宁紫月气愤道,随后暗自拍了拍胸脯,刚才差点说漏嘴。 “退婚?何时有过这种事?”夏赢九有些迷茫。 “啊?李南渊没去夏家退婚?”宁紫月傻了眼。 “未曾。” “既然没退婚,那就没以死相逼这件事咯?这么说来,小姐你还是原来的小姐?那女主呢?女主去哪里了?” “什么以死相逼,原来现在的,你莫不是也得了失心疯?”夏赢九已经开始有些后悔带她回来了,怎么瞧上去也不像个正常的! “没事没事。”宁紫月连忙摆摆手,作出一副我很乖,我很听话的模样。 夏赢九又仔细的看了她许久,确定真的是正常的后,这才继续往夏府走去。 却不知,身后乖乖跟着的宁紫月此时心中却是一点都不安稳,她一边跟在夏赢九的身后,一边小声念叨着:“乖乖,完了完了,怎么女主没有穿过来,那本先知可怎么发光发热啊。” 好在她声音小,夏赢九并未听到她不说,不然估计当场就把人扔这,死都不带回去了。 快到门口时,夏赢九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身后宁紫月还在闷头想着什么,还未在意前面的动静,若不是张大年拉着,她便险些撞到夏赢九的身上去。 “你方才说..” “啥?”宁紫月疑惑道。 “渣男,是何意思?” “就是渣渣,像渣渣一样的男人!” 夏赢九沉思了半晌,点点头:“那他的确是个渣男。” 第十七章 夏赢九无数次的后悔为什么要把宁紫月带回来! 平时哪天她不是睡到日上三竿,不到午膳的时候凝双也不敢来打扰,可偏偏这个自己带回来的丫头一早便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小姐,起床了呀!”宁紫月一晚上没睡着,天刚蒙亮便溜到了夏赢九的房间,趴在她的床头叫唤道。 夏赢九睡的正熟,当然不想搭理她,便装作没听见。 “小姐你怎么还在睡呀?” “....” “俗话说的好,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的虫儿有鸟吃,呸呸呸,是早起的鸟儿..” “滚出去...”夏赢九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低声嘟囔了一声,再任由她这么说下去,便要彻底清醒了。 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没了声响,夏赢九暗道这丫头识趣,怕是第一天来夏府还未懂这其中的规矩,但是好在还是个听话的。 夏赢九觉得很满意,刚要只听“吱吖”一声,像是开门的声响,随便,便又听到宁紫月的声音了。 “咦,小姐你怎么还没起,我都把你的早膳给端过来了,哎呀,咱们厨房的王大娘可气人了,我说给你端早饭,她非不信,说是我自己要吃,开玩笑,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真是气死人了。”宁紫月嘴巴一刻不停的说着,边将碗筷弄的乒乓响。 夏赢九索性将头整个蒙到了被子里,可依然能听到她絮絮叨叨的声音。 “小姐?小姐!快起来啊!你饿不饿呀?”宁紫月说了半年,见她都没甚反应,便放下手中未摆好的碗筷,走到她的床边,拍了拍她的被窝。 “宁紫月,你,现在就给我离开夏府!”夏赢九一把掀开被子,满脸的幽怨,连眼睛都不想睁开,指着门口便让她走。 谁知那宁紫月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竟捂着嘴乐了起来:“哎哟,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有起床气呢。” “我让你离开夏府你没听到吗!”夏赢九惊讶的睁开眼,完全不懂这姑娘是什么脑回路! “听到了听到了,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先起床,好不好?”宁紫月无奈的扶额,一副你无理取闹,但是我宠你不跟你计较的模样,这口吻,宛如在跟一个不懂事的孩童的说话。 夏赢九一脸木然,脑子呈现出放空的状态,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招惹这么些个牛鬼蛇神回来,一个比一个不正常,一般人听说要被赶出去,正确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乖乖听话讨饶吗?最不济也应该掩面伤心离去才是! 可是这是什么反应! 等夏赢九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穿上了,此时正坐在桌子前,手中莫名其妙多了双筷子,眼前的碗里盛着碗米粥。 米粥散发着香气,勾引着夏赢九的味蕾,大米各个颗粒饱满...等等!她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啊摔! 夏赢九突然有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迷茫感。 “愣着干什么,快吃呀,我刚才已经尝过味道了,好吃的不得了,绝对没农药!”宁紫月见她木呆呆的,不由的出声提醒道,大有她再不吃,就要上手喂的既视感。 夏赢九看了看她,又瞧了瞧眼前的白粥,感觉肚子的确是有些饿了,也罢,先吃饱了肚子再仔细跟这丫头说道说道。 填饱了肚子,夏赢九叫住要收拾出门的宁紫月。 “等等,你先莫走,夏府有些家规我要跟你说说清楚。”夏赢九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扳着脸,这样显得严肃先。 宁紫月愣了愣,啥家规,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话夏府还有家规,不过瞧着这十三四岁的女娃娃扳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当真是萌翻啦,便配合的点点头,乖乖的在凳子上坐好。 “谁让你坐下的,还有无规矩!”夏赢九皱着眉头,呵斥道。 “好好好,站起来站起来。”宁紫月好脾气的站起了身。 夏赢九觉得有些肾疼,她本就是故意扳着脸挑刺来着,怎么偏偏像是一棍子打到了棉花上一样!膈应的自己倒是难受。 她掩饰的轻咳一声:“既然入了我夏府,自然要守规矩,你在我身边服侍,第一要记住的,便是听话。” “嗯嗯,我听话呢。”宁紫月点头。 “从明日开始,早上不必来叫我。”夏赢九说道。 “嗯嗯,好的,你明早想吃什么?” “...我说不必叫我,不用准备早膳。” “知道了知道了,还是小米粥吗?” “.....我说... “啊,对了,不如明早吃鳐鱼丸子好了,刚才在厨房闻的很香呢!”宁紫月便说着,便砸吧着嘴,就差流口水了。 “我.....” “哎,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宁紫月满脸期待。 觉得怎么样?!夏赢九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宁紫月!”她拍了拍桌子。 “哎哎,小的在!” 见她这幅样子,夏赢九只觉得一股浊气堵在胸口闷的难受!说什么呢!让她离开夏府吗!可是宁紫月本性并不坏,一个姑娘家被赶出府,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要是在流落到春风阁那种地方去那可如何是好。 可是好好说,好像又说不通的模样,这丫头简直是软硬不吃!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再说最后一遍,从今往后都不必来叫我,我也不用早膳,听见了吗?” 宁紫月皱了皱眉头,满脸的为难:“可是小姐,这样可不好,我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你现在还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怎么能不吃饭呢?不吃饭不能长高高喔。” “你年纪应当同我差不了几岁!”夏赢九有些不服气,听她的口气也是为她好,不由的语气便软了几分。 “哎呀,不在在意这些细节,而且不吃早饭,对发育不利哟!”宁紫月挤了挤眼,同时挺了挺胸,意思不言而喻。 夏赢九呆了呆,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不吐不快! 第十八章 不得了不得了 那日之后,夏府上上下下都发现了奇怪的现象,他们家最喜爱赖床的大小姐居然每日早起了! 最先发现的自然是厨房的王大娘。 开始,宁紫月去几次便要被赏几个白眼,夏府谁不知道咱们大小姐那脾气,还用早膳?偷吃也不知道寻个好些的理由。 王大娘便觉着这小姐从府外带回来的姑娘,着实不老实。 就想着要趁机抓个现行,到老爷那里去告她一状! 于是,有一日,便趁着宁紫月又来拿早膳的功夫,偷摸的便跟在了她身后。 没成想,王大娘竟亲眼看到宁紫月端着早膳,进了夏赢九的房间,这边罢了,她在门口等了许久,居然未等到那丫头被赶出来?过了好一会,人是出来了,手上的碗也空了。 王大娘也不相信,她敢在小姐的房间偷吃。 惊讶之余,还有些愧疚,之余在那之后,每次宁紫月都发现自己的饭食总是会多些好菜,那便是后话了。 说来也怪,这么折腾了几天,夏赢九却是习惯了早起,再让她睡懒觉,好像也睡不着了。 宁紫月暗笑,这就是强大的生物钟啊。 这日,宁紫月正陪着夏赢九在花园散步。 如今养了这么些日子,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夏赢九却显得忧心忡忡。 “小姐啊,你为什么老是皱眉头?”宁紫月疑惑道,按理说,夏赢九应当没什么烦心事才对,吃喝不愁,也无人敢烦,渣男也死远了,哪里还有要愁的地方。 夏赢九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宁紫月兴趣丝毫不减。 夏赢九瞧了瞧她,原本不想理会,可是此事憋在心里也着实难受,说不定说出来会好受些。 “还不是那渣男。”跟宁紫月相处了那么几日,夏赢九也学会了不少新鲜词汇。 “渣男?李南渊?” “除了他还有谁。”夏赢九在花园的亭子里坐下,手撑着脑袋,有些蔫蔫的,“你说他原本又不喜欢我,却突然说要娶我,这便罢了,那天我险些被他掐死,如今,却是想退婚却退不成。” “啊?”宁紫月此刻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这是什么神转折!为什么这些剧情她都没有看过! “罢了,跟你说有什么用。”见她那副蠢样子,夏赢九也没了继续说的兴致,索性撑着脸蛋,坐那发起呆来。 “别呀小姐,你继续说呀,你说李南渊要娶你?”宁紫月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也怪不得宁紫月奇怪,就连夏赢九自己都觉得奇怪,便将那几日发生的事细细跟她说了一遍,当然,至于后来凝双及十一的事只字未提。 说完,虽然还是不知道解决的办法,但是心情倒是比方才好了许多。 她哪里知道,宁紫月此刻心中才是一片惊涛骇浪,哎哟,不得了不得了,她好像猜到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于是连忙跟夏赢九道:“小姐啊,你可得小心李南渊,他这样...他这样可不像个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但是瞧上去脑子似是有些不正常。”夏赢九皱了皱鼻子,再次感叹人不可貌相,她以前真是被猪油给蒙了心了。 “对了小姐,怎么不见凝双姑娘?”宁紫月疑惑道,她原本以为凝双或许是有要事,不在府里,可是已经过了几天了都不见人影,更是没听夏赢九提过,不由觉得疑惑起来,若是夏赢九还是原来的夏赢九,应当跟凝双感觉很好才是,后来的那些事也不会发生。 夏赢九却是有些愣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到过这个名字了,爹爹一直以后凝双是趁机离开了夏府,怕她伤心,便有意无意的跟下人们说过避讳着些。 她自己也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一时被宁紫月这么一问,便有些愣神。 “凝双已经离开夏府了。”夏赢九淡淡的说了句。 见她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宁紫月倒也识趣的并未追问。 尽管夏赢九想让日子过的慢些,再慢些,但是时间不等人,八公主生辰在即,夏家这便要往皇城去了。 宁紫月虽不能进宫,但是还是要随大部队一起去皇城的,毕竟也有几天的脚程,路上夏赢九也要人照顾着。 一路上,夏赢九都在想一件事,她觉得跟嫁给李南渊比起来,似乎后者好像更希望她死掉的模样,莫不是想趁着进宫的机会,想办法再害她一次吧?可是这也说不通,听爹爹说她掉下山崖那几日,他可是发了疯般没日没夜去崖底寻找来着。 思来想去都未想出李南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快走到城门时,守城的守卫见是夏家的马车,老远便放了行,夏赢九觉得无聊,便挑开马车的帘子,向外张望了一番。 原本想看两眼便将帘子放下,突然间,夏赢九感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凝滞在了自己的身上,莫名让她汗毛炸起,她打了个寒颤,想着视线的方向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眸子,眸子中带着强烈的恨意,眸子的主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看过来一般,连忙收起视线,转身便混入了人海之中。 夏赢九愣了愣,看样子好像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穿着脏兮兮的粗布衣裳,瞧上去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她着实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既然没有印象,想必不可能结过仇,那孩子眼中的恨意又作何解释?一时间,夏赢九不禁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 她若有所思的慢慢放下帘子,想了半晌,还有没有什么印象。 至于那恨意,夏赢九只想抽抽嘴角,就这么几日,恨她的人多的去了,都是莫名其妙的,恨啊恨啊的她也就习惯了。 一旁的宁紫月似是看到了她失神的模样,关心到:“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夏赢九摇了摇头:“我没事。” 宁紫月哦了一声后,也未再追问。 这段小插曲,很快便被夏赢九抛到了脑后。 第十九章 风太大,没听清 马车刚出城没多久,便又停了下来,夏赢九抬起帘子看了看,看到了迎面驶来的马车,待看清车上的徽记之后,面上不由的一喜。 “是司家的马车,莫不是韵姐姐来找我了?”夏赢九脸上露出了这几日一来的第一个笑意,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又是一直愁着同李南渊的事,已经好久没有找过韵姐姐了。 若说夏赢九的闺中密友,非司韵儿莫属,司家非朝廷中人,乃是商贾人士,是夏赢九溜出去玩时认识的。 司韵儿虽说只比她大两岁,但是两人比起来,倒是她更像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更难得的是写的一手好字画,及有文采,二人熟了之后,夏赢九便经常邀她来府中玩耍,一来二去,夏家对她印象也着实不错。 她还想仔细瞧瞧,便感觉身边硬是挤出来个脑袋,不用看便知道是宁紫月。 说来夏赢九自己都觉着好笑,这个被自己捡回来的丫头天天神神叨叨的,不听话不说,还经常自作主张,可偏偏夏赢九就是生不起气来。 并且宁紫月同她说话的时候,更像是朋友般轻松,这让夏赢九觉得很新奇,便也就随她去了。 “紫月,快扶我下去,定是韵姐姐找我来了。”眼瞅着夏侯瑾已经下了吗,夏赢九赶紧催促道。 宁紫月抓了抓脑袋,将她一把拉住:“小姐啊,那个司韵儿坑了你那么多次,她就是个坏蛋不是好,枉你当她是好姐妹,她把你当傻子耍呢!” “不许胡说八道!”夏赢九皱了皱眉头,“韵姐姐虽然是商贾人家,但是学识不浅,什么都让着我,哪里有什么坑不坑的,再说,你又从未见过她,怎么知道她的脾气秉性?” 宁紫月一时语塞,想要解释写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急的猪耳挠腮的。 夏赢九看她那模样也是好笑,于是弯了弯眉眼:“好啦,知道你是在关心本小姐,可是韵儿姐姐真的不一样,你莫要多心,方才的那些话我就当从未听过,你也不要再她面前再提起了。” 说完,也不招呼宁紫月扶着她了,自己便跳下了马车。 这头,宁紫月可不想看着她往火坑里跳,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鼓起勇气说道:“小姐小姐。” “嗯?”夏赢九疑惑的回头。 “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从何渠道得知的却不能告诉你,小姐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宁紫月满脸的真诚,捉摸了好久才想出这么好的一句话,既没有明说,又好似隐藏了什么,夏赢九定能听得懂,于是一脸期待的等着她的回应,她怕旁人听见,还特地小声说道。 夏赢九呆了呆,说实话,宁紫月在说什么方才风有点大,她没怎么听清,只是依稀听到什么相信她之类的,于是自己猜测了一番,肯定的冲她点了点头:“嗯,我信你!” 而后转过头,快步的向着司家走去,留下一脸懵着的宁紫月。 小姐不是说相信她吗,怎么又去找司韵儿了。 这头,夏侯瑾正和司良说着话,便听到身后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果然是自家闺女。 于是笑着同他道:“小九这几日可是憋坏了,估计方才看到了马车,这边赶紧下来了。” 司家乃是做布匹生意的,就稚洲城来说,几乎只要是卖布匹的,基本都是司家的商铺,司良瞧上去倒是标准的商贾装扮,个子不高,身材确实是大腹便便,眼中不时有精光闪过。 按理说,一般朝中人,特别是文官,自命清高着是断然不会跟商贾有往来的。 但是一来夏老爷子已不问朝中事,夏侯瑾也无心朝堂,这方面便没那么讲究。 更多则是因为能教出如司韵儿这般识大体读诗书的女儿,估计教养也是着实不错的,夏家便也没阻碍夏赢九同她的往来。 听夏侯瑾说完,司良连忙回头冲着自家的马车道:“韵儿,快些出来,夏小姐来寻你了。” “是,爹。” 人未至,声先到。 只听声音,便知道,这是个温柔的女子,犹如三月春风拂面一般。 随后,司家的马车挡帘被掀开,最先出现的是一只纤纤玉手,白皙,纤长,随后,一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从马车内走出,柳叶细眉,眉眼柔和,嘴角含笑,犹如出水芙蓉一般,只是眉头轻皱,脸上似是带着一抹病态的苍白。 司良连忙走过去,将人扶下马车,口中还在念叨:“怎么也不多披件衣裳,瞧你,听到夏小姐的名字就这般心急,前几日刚发病,身子还没好利索,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刚刚好够夏侯瑾听到。 司韵儿的眉头舒展开来,轻声道:“是韵儿不好,又让爹爹担心了,只是好久未见九儿妹妹,甚是想的慌,不由的便急了些。” 刚巧,夏赢九也走到了夏侯瑾的身边。 夏侯瑾瞧了瞧司韵儿的脸色,着实有些苍白,不由的也有些愧疚,对着夏赢九道:“你呀你,急什么。” 夏赢九吐了吐舌头,慌忙跑到司韵儿的身边,先是对着司良拜了拜:“见过司叔叔。” 后者连忙回礼,眼看着司韵儿也要坐礼的样子,夏赢九连忙将她扶住:“韵儿姐姐这是做什么,你我情同姐妹,哪里还需要这些礼数?难道是我这么久未找你,你生气了不成?” 司韵儿抿嘴笑了笑:“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生你气,只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 “你这样我可是要生气了。”夏赢九假意不快的样子。 司韵儿“噗嗤”一声,讨好的拉了拉她的手:“好,依你就是。” 夏赢九这才高兴起来:“对了,韵儿姐姐和司叔叔这是要到哪里去?” 司韵儿显示咳嗽了几声,这才说道:“爹爹要带我去皇城省亲,正巧碰到了你们,我们跟九儿妹妹一路呢。” “真的?”夏赢九惊喜到,随后,拉起司韵儿的手到,“太好了,走,到我的马车里去。” 第二十章 又掉粉了 夏赢九拉着司韵儿便往自己的马车里走。 不知是不是她动作太大,二人在路过夏侯瑾身边时,司韵儿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夏赢九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过头,将她扶住:“韵姐姐,你没事吧。” “无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夏叔叔不要怪九儿妹妹。”司韵儿的脸色似乎比方才更白了几分。 一旁的夏侯瑾也是捏了把汗,自家女儿性子毛躁,偏偏这姑娘又是个身子弱的,经常没个轻重,在府里倒也还好,顶多在花园里走走,这一出来,万一身子摔到那里可怎么办。 于是赶紧冲着夏赢九道:“你韵姐姐身子弱,慢一些。” 夏赢九也是满脸的愧疚。 司韵儿听到夏侯瑾的话,是勉力扯出一抹笑容,低着头,脸上似乎有一抹红晕,她低声道:“夏叔叔莫要怪九儿妹妹,都是韵儿身子不争气。” “哪里的话,我们家小九应当跟你多学习才是。”夏侯瑾出声安慰道。 “爹!”夏赢九不满的哼了一声,便拉着司韵儿的手走了,只是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她先是将司韵儿扶上了马车,而后,自己才跟了进去。 “九儿妹妹可是千金,怎得能扶我,这可万万不可。”司韵儿嘴上说着,动作倒是丝毫不拉下。 只是刚登上马车,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人,不禁愣了愣。 “这有什么关系。”夏赢九紧跟其后。 宁紫月先是翻了个大白眼,而后赶紧将夏赢九扶了上来,一边还不满道:“小姐啊,你这身子才刚刚好些,还没好利索呢,外面太阳那么大,你身子又虚,瞧你,都出汗了。” 眼见夏赢九的额头已经微微出了些汗,她连忙拿帕子心疼的帮她擦了擦。 “我没事的,休息一下便好了。”夏赢九弯了弯眉眼,只是方才被太阳那么一晒,又生怕司韵儿跌倒,精神紧绷之下,的确感觉有些眼花。 “九儿妹妹可是生病了?怎么也不早同我说,看我,还让你下了马车,真是太不应该了。”司韵儿脸上带着懊悔,绣眉微蹙,看上去我见犹怜,哪里还忍心责怪。 “听说司小姐可是我们家小姐最好的姐妹呢,怎么连我们家小姐生病的事都不知道?”宁紫月冷笑一声反驳道。 “这位妹妹看上去倒是眼生,是新到九儿身边服侍的人吗?”司韵儿脸上丝毫不露尴尬,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索性是忽略了这个问题,甚至是忽略了宁紫月,只是对着夏赢九问道。 夏赢九坐定后点了点头:“紫月前几日刚进府,规矩还未熟悉,韵儿姐姐莫怪,紫月,莫闹,韵儿姐姐身子弱,平日连门都很少出,不知道我生病,也是正常。”后面一句却是对着宁紫月说的。 “九儿妹妹千万不要因为我责怪紫月姑娘。”还未等宁紫月反驳,司韵儿便一脸焦急的出口道,“都怪我的身子骨不争气,昨日刚发了病,不然应该早些去九儿妹妹府上探望的,不知现在身子可算是好了?” 宁紫月被堵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好一朵怒放的白莲花!她哪只眼看到夏赢九要责怪她了! “已经好多了,韵儿姐姐现在感觉可好?方才你脸色不太好看呢。”夏赢九关心到。 “哼哼,擦了那么多粉能不白吗,一笑脸上的粉就噗噗噗的往下掉呢。”宁紫月一边用手绢扇着风,一边抬头望车顶,漫不经心道。 司韵儿嘴角似乎有些僵硬。 “你这丫头,怎么胡说八道。”夏赢九愣了愣,嘴上说着,眼睛却是瞥了一眼司韵儿的脸,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掉粉... “对了,韵儿姐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上皇城省亲?”似乎是为了避免尴尬,夏赢九赶紧换了个话题。 司韵儿反应过来,习惯性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还未开口便又被打断了。 “哎,你看你看,笑了,又掉粉了...”宁紫月小声在夏赢九耳边嘀咕道。 只是她自认为的小声却是让司韵儿听到的清清楚楚,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表情着实是奇怪。 “噗嗤...”夏赢九实在忍不住的笑出声,随后赶紧将嘴捂住,一脸义正言辞的对着宁紫月道,“你不许说话。” “嗯嗯,我乖,我不说话。”宁紫月正襟危坐,嘴巴闭的紧紧的。 “韵儿姐姐,你继续说。”夏赢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眼睛转向司韵儿。 司韵儿抽了抽嘴角:“是..是爹爹说有好些日子没去了,便想着去看看,正巧看看皇城有无合适的铺子。” “司叔叔是想把铺子开到皇城去?”夏赢九眼睛微亮。 稚洲城虽大,但同皇城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二点,能把铺子开到皇城,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势力,夏赢九自然为自己的姐妹高兴。 “爹爹是有此想法。”司韵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后矜持的点了点头,只是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硬生生的放下了嘴角。 宁紫月偏偏是个不安分的,不说话便不说,听完后冷哼几声,夏赢九想不理她都难。 “你又哼哼些什么?”夏赢九看了看她,真不知哪里找来的活宝,还被自己带回了府? “小姐,这可是你让我说话的啊。”宁紫月得意道,随后不等夏赢九回应,便自顾的开口道,“现在正值夏季,那可是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更何况是皇城?怎么可能有傻子把铺子让出来?再者,司老爷还真是狠心呢,司小姐昨日刚发病,哪里能经得起这么长途跋涉的,我都觉得有些心疼呢,咱们司小姐身子骨那么弱,连距离这么近的夏府都无力去拜访,这么远的皇城,可别路上出什么事才好。” 夏赢九默了默,她为何觉得宁紫月说的有几分道理,结合之前出马车前宁紫月说的那一番话,看向司韵儿的眼神也多了些狐疑。 第二十一章 我给你演一演 司韵儿的脸色顿时变的不好看起来,望向宁紫月的眼睛里也带了些莫名的意味。 后者哪里会怕她,做了个鬼脸便将脸转了过去,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司韵儿沉默了片刻,忽而眉头轻皱,连声调都变得委屈起来,眼眶也渐渐红了,看上去眼泪水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 “我也不知紫月姑娘说这番话到底是何意思,只是方才爹爹恰巧看到妹妹家的马车而已,便想着许久没见妹妹了过来叙叙旧,我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若是妹妹嫌弃我的身份,不愿跟我一路,我这就下车罢了。”说着,便佯装着要下车的模样。 夏赢九皱了皱眉头,她听着觉得司韵儿的话似乎有些不妥,方才宁紫月那番话虽然的确有些别的意味,可是并未提及什么身份之类的,韵儿姐姐这般说却是有些过了。 “嫌弃你身份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韵儿姐姐,你我相识时日不短,难道在韵儿姐姐心中,小九是这样在乎身份的人?”夏赢九反问道。 司韵儿的身子刚离开坐垫,她未想到夏赢九会如此反问,按照以往,她难道不是应该劝自己留在马车上的吗?怎么今日态度如此不对?定是她那新来的丫头从中作梗,司韵儿当真是站也不好,坐下也不妥,一时竟僵在了那里。 想到这,不禁对宁紫月有些暗恨。 司韵儿用袖子抚了抚额头,作势又重新坐下,妥协道:“好好好,是姐姐说错话了,小九大人有大量,不要怪我才是。”而后,也只字不提要下车的事了。 “小九怎么会怪韵姐姐呢。”夏赢九笑了笑,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为什么,今日再见到司韵儿,总觉得她怪怪的,不,与其说司韵儿奇怪,不如说夏赢九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其实对方的表现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司韵儿虽说比夏赢九年长几岁,但是平日里,却是夏赢九迁就着她多一些,毕竟顾及到对方身子弱,有什么有趣的新鲜的玩意儿也是第一时间同她分享。 再想到之前宁紫月说司韵儿坑她的事,夏赢九仔细着想了想,似乎每次韵儿姐姐来夏府玩,自己被爹爹责骂的频率总是要高一些。 这么一看,便觉着心中有些复杂,夏赢九又不是个傻的。 宁紫月瞧她的神色,便知道夏赢九定是想到了什么,虽说这位是原主,但是脾气性格要合她胃口的多,当然不想她被人牵着鼻子走。 于是宁紫月狡黠的笑了笑,说道:“小姐,我这几日新学会一句话,不知道小姐有莫有听过?” “嗯?什么话?”夏赢九被她引起了兴趣,便先将脑子里的事情放到了一边,问道,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撇了撇嘴,嫌弃道,“你天天都在府里,你听过的,想必我也是听过的。” “那可不一定!”宁紫月得意的昂了昂头。 “那你倒是说说看。”夏赢九有些不服气。 “这句话便是,‘嘴上说着不要,身子还是很诚实的。’”宁紫月说完,便轻轻瞧了眼司韵儿,嘴角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夏赢九皱了皱眉头,这话她倒是第一次听到,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这话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是个什么意思?” 一边的司韵儿也是好奇的看了过来,这种说法,着实新鲜。 “这话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小姐我给你演一遍你就明白啦。”宁紫月捂着嘴笑了笑,又瞅了眼司韵儿,后者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演?”夏赢九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的情绪,整个人看上去木呆呆的,“这要怎么演?” “这样这样。”宁紫月来了性质,“比方说,小姐你有一日得到了个宝物,自己很是喜欢,但是呢身为小姐最宝贝的丫头我紫月也很喜欢!” “噗嗤。”夏赢九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脸嫌弃,“你何时成了本小姐最宝贝的丫头了,也不知羞。” “哎呀,小姐你不要打断我嘛。”宁紫月不满道,随后又得意了起来,“小姐你只有我一个丫头,自然是最宝贝的了。” “我得了一个宝物,然后呢?”夏赢九可聪明呢,就是不接她的话,催促她继续说下去,也是渐渐有了兴致。 “小姐你见我喜欢,便要把宝物送我。”宁紫月继续说道。 “若真是这样,送你也未尝不可。”夏赢九想了片刻,认同的点了点头。 生在夏府,从小到大见过的宝物也是不少,再宝贵的也不过是外物而已,若是真像宁紫月所说是自己最宝贝的丫头,甚至是朋友,若是喜欢,割爱便也就割了。 听到这里,司韵儿直觉性的便觉着有些不对,方才宁紫月说的那个桥段怎么这么熟悉。 “小九妹妹的胸襟极为开阔,又如此大方,能跟小九妹妹做朋友,可真是幸福呢。”司韵儿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夸赞道。 夏赢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哪里有韵儿姐姐说的这么好。” 眼看着要歪楼,宁紫月连忙继续说道:“我家小姐自然是极好的,但是紫月可是很贪心的,我要这个宝贝,但是呢,却不想让小姐觉得我想要,于是我便就只能这样...” 宁紫月拉过夏赢九的手,后者脸上又是一脸茫然,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做出这番举动来了,但是倒也没有阻止她。 宁紫月捏了嗓子,脸上一片柔弱的神情:“哎呀,小九妹妹,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你可是你最喜欢的宝贝,你快些收好,我再怎么喜欢的不得了,也不能抢你的东西呀。” 嘴上是这般说着,手上却一把抓住了夏赢九的帕子,拉过来揣到了自己的怀里。 夏赢九被她这般夸张的表演逗的笑开了眼,佯装要打她的模样:“坏紫月,真是没有大小,谁让你叫我小九妹....” 说道这里,夏赢九却突然停住了。 第二十二章 我想抱你大腿 司韵儿觉得这个场景何其熟悉,夏赢九自然也是一样。 宁紫月刚刚那一句话,她曾经听过无数遍,便就怔住了。 夏赢九任性不假,受宠也是属实,夏老爷子同夏侯瑾经常寻些珍奇的物件逗她开心,这些物件也不是有钱便能买到的。 有些是出自宫中,有些却是寻自民间,甚至极远的地方。 而每次夏赢九得了什么稀罕的东西,只要是司韵儿到了夏府,最终这件东西的结局都如方才宁紫月演的一模一样。 只是之前觉得并没有什么,如今这么看来,真是有些说不出的傻。 夏赢九这么细想之下,似乎不少东西都落到了韵儿姐姐的手中了。 虽然说是自己自愿的,但是经由宁紫月这么演出来,的确是有些夸张的成分,但是夏赢九难免不会多想。 一边的司韵儿看了看夏赢九的脸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紫月姑娘当真是有趣的紧呢,性子又是活泼,能陪在九儿妹妹身边也是多了不少乐子。” 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心里却是恨极了这个丫头。 “是吗,我还怕紫月不小心说了什么,会惹韵儿姐姐不高兴呢。”夏赢九脸上笑容渐淡,话中,似是也有什么深意一般。 司韵儿袖子下的双拳已经捏的紧紧的了,心中也是疑惑,不过是只过了短短数月而已,怎么这夏赢九看上去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从前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而已,凭自己的手腕,不说让她言听计从,至少情同姐妹。 每次不知在心底骂过她多少次蠢货,不过是命好投胎了好人家罢了。 只是今天确实不同,方才刚见到,虽然也同以往一般跟自己亲近,但是明显感觉性格有了些变化,就如同刚才那事,想必也是想到了什么。 按照夏赢九以往的个性,恐怕早就吵闹翻脸了,如今却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就便罢了? 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宁紫月又是何人? 一时间,司韵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见她若无其事的掀了掀帘子,说道:“怎的现在还未出发,小九妹妹,我下去看看,莫不是爹爹同夏叔叔说的忘了神。”说完,脸上那丝不自然也不见了,又如往常般带着淡笑。 “也好,那就麻烦韵儿姐姐了,我身子也有些乏了,便不送姐姐下去了。”夏赢九抿了抿唇,也未阻拦,只是顺了她的意,让她下去了。 司韵儿是个有脸色的,未说什么便直接下去了,看那模样,身子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她刚下车,夏赢九便望向了宁紫月,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戒备与茫然。 说实话,夏赢九现在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几乎有种整个人生都在崩塌的错觉,她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状况的。 好像自己的整个人生,从李南渊来提亲的那一刻起,就彻底的变了。 先是自己喜欢的人宛如变了个人般,对自己的态度着实诡异。 再后来到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凝双突然其来对她的恨意。 到现在,她自认为最喜欢的朋友,好似当自己是傻子,什么姐妹情谊,都是一厢情愿而已。 那么以后呢,会不会还有什么变化?比如爷爷?爹爹?又或是别人?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夏赢九突然对宁紫月出现了那么一丝恨意,若不是她,或许自己同司韵儿还会如以前一般要好。 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那些对话,宁紫月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很确定,当时宁紫月没有在场,甚至,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可是这又绝对不是会是巧合。 “小姐,你是在恨我?”宁紫月问道。 “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夏赢九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着头轻声道。 宁紫月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夏赢九整个人身上写满了委屈,看上去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小猫一般,看的她着实心疼。 “她不配当小姐的朋友,我怎么能看别人骗你?”宁紫月坚定道。 “可是...为何她们都要离开呢...”夏赢九也不知是在问宁紫月,还是在喃喃自语。 宁紫月想了片刻,虽然夏赢九没有明说,但是她也能猜出来前因后果,所以便哄道:“因为小姐你是仙女啊,凡人是不能跟仙女做朋友的。” 原本想着,十几岁的小姑娘,听到被称作仙女,总归心里要开心一下的。 谁知夏赢九却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嫌弃万分:“本小姐又不是三岁的孩童,真是幼稚。” “小姐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宁紫月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虽然笑话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是总归是从刚刚的事情里走出来了一些。 只是她还没放松多久,接下来夏赢九的话却让她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那么,你有何事要跟我坦白吗?”夏赢九撑着脑袋,看着宁紫月,口气有些漫不经心,但是眼神却是无比的认真。 夭寿啦!她家小姐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换了个人!这是伤心过度要黑化了吗? “没..没有啊...”宁紫月被她看的也有些心虚,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眼睛。 “真的?我现在,可是很讨厌别人骗我呢,小紫月。”夏赢九抿了抿唇,声音虽轻,语气中却是带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宁紫月眼看是糊弄不过去了,便深吸一口气,道:“我的确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小姐对不起,原有却不能告诉你,恐怕就算跟你说了,你也是不信的,你只要知道,我定不会害你便是了。” 夏赢九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不问了,只是有一件事她还是很疑惑:“那你为何要跟我回夏府?” 她自然能看出来,宁紫月瞧上去也不像是做下人的人,又为何甘愿跟她回夏府做她的丫头? 宁紫月的脸却是垮了下来:“因为我身无分文,我想抱你的大腿啊小姐...” 第二十三章 有…有贼 夏赢九听不懂什么叫做抱大腿,但是身无分文总归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零↑九△小↓說△網】 她之前曾猜测宁紫月应该来自湾南,传说那边另一种神秘的国度,如今却是更加确定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这头,宁紫月还在磨刀霍霍的准备等会再跟司韵儿大战三百回合,可是等了半天人未等到,马车却开始动了起来。 看来司韵儿并没有再过来的意思。 一路上也未再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夏赢九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大多时候都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连中途夏侯瑾叫她出来用膳都显得安静的很。 夏老爷子同夏侯瑾只以为她身体不适,加上旅途的劳累,精神不好,也是正常,便心疼的嘱咐宁紫月好生照应着,后者自然连忙应下。 但只有宁紫月知道,此时的夏赢九或许是在经历一场心灵的蜕变,所以一路上也难得的真乖巧,安安静静的。 直到接近了皇城,夏赢九这才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 距离上次来这里已经过了数年,但是夏赢九却觉得皇城似乎并无什么变化,喧闹依然,街上行人瞧上去便是非富即贵,估计路边上一块牌匾砸下来,都能砸出一片权贵。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距离八公主的生辰还有几日,便也不着急进宫。 倒是司家,进了皇城的大门,便跟夏家分了路。 夏赢九原本想着,临别,司韵儿怎么也要过来同她告别的,可是,对方连帘子的角都没掀起来过,虽说已是想通了许多事,但是终究难免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到了客栈,夏赢九同宁紫月在厅中等候,却没想到,正巧碰到了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阿九。”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单单是这称呼,夏赢九便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转过身,正是李南渊。 “李公子,真是巧。”夏赢九神色如常,嘴角隐有一丝礼貌的弧度。 李南渊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平常冷峻的脸上,此刻却是宛如化开的薄冰,语气充满着宠溺:“不巧,听说夏家今日到皇城,我便一早在这里等着了。” “哦?不知李公子有何贵干?”夏赢九挑了挑眉。 “寻你难道非要有事不成?” 李南渊稍稍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直视着夏赢九的双眼,脸上温柔的神色不减,夏赢九却觉得莫名有些冷意,那种他在透过她看别人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嘴角的笑意顿了顿,不露痕迹的稍稍退后一步:“既然李公子没什么事,那小女子就告退了。”说着便要离开。 谁知却被李南渊一把抓住了胳膊。 “李公子,还请自重。”夏赢九蹙眉,脸色渐冷。 “许久不见,阿九可曾想我?”李南渊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看着夏赢九仿佛入了神,声音低沉,宛如情人般耳边的低喃。 夏赢九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对方力气不小,她始终无法讲胳膊抽出。 而如今又是在客栈内,她也不想惹人注目,已经有不少食客将眼神投了过来。 夏赢九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李南渊,你到底想做什么,放手。” “阿九此话从何说起,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许久未见,互诉衷肠,有何不妥?”李南渊轻笑。 夏赢九冷哼一声,用力将胳膊抽出:“那便走着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着客栈内走去,宁紫月赶紧跟上。 “拭目以待。”李南渊见她离去,这次却是没有阻拦,只是淡淡的对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带着势在必得。 直到到了房间,夏赢九才觉得心中的冷意稍稍减少了些。 她有些头疼的趴到了桌子上,哪里还有什么大小姐的形象,闷闷的对着宁紫月道:“你说,他是不是不太正常。” 宁紫月摸了摸下巴,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不太正常。” “他到底想要什么?”这也是夏赢九最想不通的地方,凭李南渊的家世,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他又不喜欢自己,何必要如此苦苦纠缠?喜欢哪家女子,追去就是,为何要在她身上找共同感。 难不成是为了报复自己先前的纠缠?那未免也太小心眼了些。 宁紫月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略带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他想要的就是小姐你啊…” “绝无可能。”对于这一点,夏赢九非常的肯定,李南渊对她有无情意,她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宁紫月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了片刻,还是闭上了嘴巴。 晚膳过后,虽是许久未来皇城,天色还早,按理应当去城中逛逛的,只是在马车上奔波了一天,加上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夏赢九只觉得身心疲惫。 便想着快些回房歇息了,宁紫月见她没什么兴致,饶是再怎么想出去玩,也只能跟着一起回房。 可是刚踏进房门,便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她抬眼看去,依稀看到从窗户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 她连忙跑到窗前,可是窗外的街上正值热闹的时候,人流不息,倒是半点异常都未发现。 “小姐,怎么了?”见她一番动作,宁紫月不由的紧张了起来,连忙左右张望了一番,问道,“有...有贼?” 夏赢九皱着眉头再次看了眼窗外,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瞧了瞧自己的包裹和行李,东西都在,其他地方摆设也很整齐,跟她们出去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翻找过的痕迹。 她摇了摇头:“东西都没丢。”或者是贼人并没有想到两人会突然回来,所以还没有下手? 随后夏赢九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会有贼这么笨,出来偷东西还穿着白色的衣服?当真是怕别人看不到不成? 既然不是贼,那来者是何人?她在皇城并无认识的人,难不成又是李南渊? “小姐,这里有封信!” 就在她苦思的时候,突然听到宁紫月道,她转过身,看向她指的方向,桌上赫然放着一份信。 第二十四章 我懂我懂 夏赢九走到桌边,将信封拿起,薄薄一片,正面并未署名。 她先是对着灯光照了照,隐约可见其中的信纸。 她想了片刻,便要将信封打开。 宁紫月紧张的将她拦住:“小姐不要!万一这信封里有毒怎么办!” “...”夏赢九抽了抽嘴角,“信封就是信封,哪来的毒。” “万一那个歹人起了什么别的心思,把迷药什么的藏在信纸里,小姐你只要一打开!立马就被迷晕了!”宁紫月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不然这么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送信?送信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来,非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夏赢九空出只手探了探她的脑门,嗯,温度正常:“紫月,少看些酒馆里说书的话本。” “真的呀小姐。”宁紫月觉得很委屈。 “这里可是皇城,守城的都是宫内的近卫军,如今又是八公主生辰之际,什么歹人脑子坏了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夏赢九摇了摇头,未再理会她,径直将信封打开了。 其中仅有一张折好的信纸,夏赢九慢慢将其展开。 纸上仅有“慎言”二字,没有落款。 夏赢九皱着眉头,将信纸靠近鼻间闻了闻,除了笔墨独有的味道外,隐约还有一丝独特的清冷的香气,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像曾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一般,只是气味很淡,她也记不清了。 一旁的宁紫月此刻也探了头过来,瞧了瞧:“慎言?这是什么意思?” 夏赢九摇了摇头,以往除了偶尔跟爹爹来过几次皇城,并未多留,自然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可是肯定的是,对方定是认识她的,不仅如此,想必连她为何而来都清清楚楚。 不然不会说出“慎言”这般话。 只是这人是谁?又为何要做出这样的提醒? 这让夏赢九突然感觉到,此次的宴会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小姐,你可曾见过哪位八公主?”宁紫月问道。 夏赢九想了一番:“数年前,也是正值公主生辰,爷爷曾带我一同进宫,不过只远远见过,八公主年岁应同我一般大,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 “那就是许久未见咯?之前听别人说,八公主似乎对李家的二公子也是极为青睐呢。”宁紫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她这么一说,夏赢九倒是想起来,好像的确有此事,只是一直都是传言,也未曾有确切的消息流出。 以夏赢九之前的性子,即便是知道了,也从来未在乎过,如今却是不同,她压根想离那个神经病越远越好! 若是八公主当真倾心于李南渊,在她的生辰上?跟那个神经病对质嫁不嫁?光是想想,夏赢九都觉得身上一寒! 难不成李南渊想的便是这个法子?可是不管自己答应还是不答应,恐怕都落不着好。 若是答应的话,她自己定是不愿的,八公主若是知道此事,难免会不快,她不快,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夏赢九定没有好日子过。 可要是不答应,八公主恐怕心里还是会介意的很,那她还是没好日子过啊魂淡! 夏赢九突然觉得,怎么想好好活着这么难! 她只觉着身心疲惫,索性将信纸摔到一边,只想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了。 一夜无话,夏赢九却是没怎么睡安稳,一边想着宴会上会发生的事,一边还在担心送信的人夜里会不会再来,好几次睁眼莫名的看向窗户的方向。 辗转到了半夜,还在猜测送信的人到底是谁。 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天也快亮了。 原本还想多睡会,谁知一早便被宁紫月给吵醒了。 若不是昨晚她着实累,宁紫月哪里能等到今天,早就憋足了劲要逛个痛快,这不,一大早便来嚷嚷了。 夏赢九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央求道:“我好困,你自己去玩吧。” “那怎么能行!我怎么能抛下可怜的一个人在房间睡觉的小姐,自己去玩呢!”宁紫月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懂我懂。”夏赢九点了点头,摸到枕头下面,拉出一个荷包扔给她,“呐,银子给你,去玩吧,别烦我。” 宁紫月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小姐,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夏赢九认真的想了片刻,居然点了点头:“差不多吧,那日是谁说要抱大腿来这着?” “小姐你变了…”宁紫月瘪了瘪嘴,“为了让小姐转变对我的印象,我更不能抛下小姐一个人出去玩了。” 说着,接过夏赢九手中的荷包,道:“我这就给小姐打水洗漱去。” 夏赢九一脸茫然的看着宁紫月的背影,既然如此,那至少把银子还给我...啊... 最终夏赢九还是拗不过宁紫月,硬是被拉了出去。 八公主的贺礼夏侯瑾早已准备好,自然不用她担心,所以二人只是抱着游玩的心态在城中乱逛。 夏赢九不时的被宁紫月塞过来的小吃惊到,举了半天,便也学着她的模样,边走边吃了起来,她本就是不在乎礼数的人,这么逛了许久,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反正再怎么想,事情该来的总会来,该发生的也会发生,该不知道的依然不知道,哪有何必要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想开了之后,便彻底跟宁紫月二人享受逛街的乐趣来了。 逛了片刻,两人便来到一家布匹店,夏赢九想着也是好久未做衣裳了,家中只有爷爷和爹爹二人,对于这方面,男人总是要迟钝些的,便想着趁着到皇城的功夫,不如做几件衣裳也好。 便带着宁紫月走了进去。 刚进门,抬眼便瞧见了前面的人影,正是到了皇城,便分了路的司韵儿。 只是对方时背对着的,并未瞧见两人。 夏赢九想了想,便想退出来,倒不是怕什么,只觉着多说无益。 可是到底还是晚了,司韵儿正巧转过头,看到了二人。 “九儿妹妹。”司韵儿柔声说到。 夏赢九不得不停住脚步。 第二十五章 上去就是怼 “司小姐,真是巧。”既然看到了,夏赢九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司韵儿倒是一愣,自然是听出了夏赢九的称呼,只是神情只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她轻咳一声,上前一步,拉了拉夏赢九的手,满脸的娇嗔,眼中带着委屈的神色:“九儿妹妹这是生姐姐的气了?平日里都是韵姐姐这般的叫唤,怎么突然变的这么生分,让我好不习惯呢。” 虽是抱怨,但是语气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成分,加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包不准以为是夏赢九胡闹耍性子呢。 皇城内来来回回的人本就多,两人又是在店铺门口,自然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两人的身份从穿着上来看,便能看出一二,加上司韵儿的一番措辞,路人皆脑补了七七八八,看向夏赢九的目光也颇有些不屑的意味。 倒不是不满,只是,这里可是皇城,老百姓们每天见到的大人物多的去了,夏赢九一见便是生面孔,想必也不是什么有权势的家族,在皇城还不得卧着? 如此高调,可不是傻的? 夏赢九自然不笨,相反,却是个聪明人,以前不懂,也只不过是对这种事情不上心而已,如今出城时,司韵儿的那一番作态和宁紫月的提醒。 再不想的清楚其中的弯道道,那她可不就是真傻了? 夏赢九倒也不恼,甚至是微微笑了笑,说道:“司小姐的话我有点听不懂呢,你我本是同乡,互相照应也是应该,只是我夏家一路将你们护送到皇城,感激倒也不必,只是司小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走,未免也太寡情了些,司家乃是做大生意的商户,夏家只是一介文人,赢九高攀不起,礼数周全些总归是好的。” 此话一出,边上人的脸色倒是有了些变化。 商贾其实身份并不低下,不然,哪里人愿意从商这一说,只是跟为官者比起来,身份自然不能同语。 从政、从商,性质便是不同。 如今听到夏赢九这一番话,旁人心里怎么想也不难猜测,尤其是礼数,不管怎么说,旁人一路护送至此,不告而别的确不妥。 夏赢九坦然的很,心里没有任何的负担,她说的可不是实话嘛,虽然护送什么的的确是有点水分,但是也是司韵儿不对在先,至于后来的不打招呼,这也是事实。 一旁在宁紫月责是惊讶的长大了眼,她一直觉得夏赢九是个性子有些任性的孩子,特别是之前受了一连串的打击,虽说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心里应当是有些失落的。 再次遇到司韵儿无非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避而不见,要么不予理会,甚至心软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是曾经最好的朋友。 事实开始的确是这样,夏赢九见到司韵儿的第一反应便是离开。 只是后来被叫住,宁紫月唯恐夏赢九被欺负,已经抹袖子准备战斗了! 可是剧情发展的如此神速,让她措手不及。 看这架势,她家小姐上去就是一顿怼,是要把司韵儿给KO了? 司韵儿也是傻愣了眼,不禁怀疑这真的是夏赢九?也不怪她发愣,实在是行为反差太大。 于是,看向夏赢九的眼神里,不觉多了些深意。 司韵儿低下头,一副泫然若滴的模样,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是,此事是我不对,九儿妹妹生气我也无话可说,你也知我身子不好,这么长的路程的确是把我累坏了,也怪爹爹心疼我,我原本是想去找你的,只是他硬是不让我下马车,若是知道此事会让九儿妹妹与我如此疏离,韵儿就算是拼了性命也是要来跟九儿妹妹道别的。” 随后,司韵儿顿了顿,竟真的红了眼眶,作势要拜下去的模样:“若是妹妹实在生气,我便跟九儿妹妹赔礼了,可好?” 夏赢九连忙侧了侧身子,眼神渐冷。 “司小姐这是在怪我?怪我明知你身子不好,还硬要你下马车道谢?”夏赢九唇角翘起,反问道。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方才说那些也并未是要解释,只不过是不想九儿妹妹误会而已。”司韵儿嘴角凝住。 夏赢九为何不按常理出牌?难道不是应该碍于面子服软么?最不济也是拂袖而去才是,为何将事情放在了明处? “没有便好。”夏赢九嘴角冷笑不减,“你应当知道,我生气并不是因为此事,也不过念在往日的情分,所以也便不跟你计较了,至于姐妹情深的把戏,玩过一次,也就不新鲜了,所以,司小姐也不要妹妹妹妹的称呼了,赢九担待不起,也莫要说赔罪的事,若是因为所谓的赔罪,让司小姐本就羸弱不堪的身子出了什么不妥,我可是负责不起的呢。” 夏赢九真的是懒得看她演戏了,她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方才退走也不过是省的麻烦,谁知司韵儿还偏要自己送上门来,若是寻常的打招呼也罢,可是面上是道歉,其实每字每句都是在指责她的不是。 怎么着?你身子不好别人还都得让着你不成?谁还没点脾气。 她夏赢九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如今更加不是!至于旁人的评价?她何时在乎过,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于是说完便带着宁紫月走,原本还想挑几件衣裳来着,如今只觉着扫兴。 走到一半,不由的停住脚步,嘴角翘起一抹,据后来宁紫月形容,看起来非常邪恶的笑容,突然弯了弯眉角转身道:“对了,听说司家准备来皇城开布匹的铺子?司小姐身子不好,怕是也无心打理这城中的店铺吧?再者,做生意都图个喜庆,司小姐面色也不好看呢。”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夏赢九只觉着现在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简直是神清气爽。 之前因为发生了许多事,也不由的收敛起了自己的性子,是在是憋屈的很,现在想想,何必,该来的不是一样要来?那又何苦为难自己。 第二十六章 低调低调 没走一会,夏赢九便发现了宁紫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了她的脸上。【零↑九△小↓說△網】 她不禁挑了挑眉,问道:“怎么着?你家小姐我脸上开出朵花来了?” “嘻嘻,小姐,你本来就美的跟朵花一样。”宁紫月毫无心理负担的拍着马屁。 夏赢九满意的翘了翘嘴角。 二人在街上又逛了会,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客栈。 不管是出门还是夜里,夏赢九在窗户边及门口都做了些手脚,这样一来,一旦有人进入到房间,她回来便能发现。 只是一连几日,似乎那送信的人都没有再来的迹象。 夏赢九也不过是抱着碰运气的心理,果真没来,倒也没有什么失落的情绪。 在客栈待了几日,偶尔跟宁紫月出去晃荡晃荡,眼看着八公主的生辰在即。 当日,天还未完全亮,夏侯瑾便催着将二人叫了起来,并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衣饰送进了房间。 夏赢九一睁眼,便看到了放在床头的衣服,惊悚连起床气都来不及发。 “这是..谁挑的衣服?”她指了指床头。 宁紫月默了默,后又将脑袋凑了过去:“大概是我的前任吧,看样子,应当是最近新做的呢。【零↑九△小↓說△網】” 宁紫月告诫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忍住,不能笑。 夏赢九抽了抽嘴角,随后抖了抖早已准备好的衣衫。 材质自然是上好的料子,夏赢九一抹便知,并且非常的轻薄,应当是考虑到了眼下的季节,至于款式,夏赢九觉得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似乎是最近皇城中女人流行的款识。 但是这颜色却是让她穿不上身! 里却是还好,月白色,衣襟用银线绣着花纹,看上去也算是精致,不走近看,也看的不是很真切。 可是外衣的这层纱却是大红色! 若不是李南渊说要在今日将话说清楚,她恨不得连宫中都不愿意去的。 谁知道八公主爱慕李南渊的传闻是真是假,万一是真,见找了她一个不高兴,那自己还哪有好日子过下去? 可是事关重大,自然是硬着头皮都要去的,那当然是越低调越好了,可是这衣服的颜色未免也太显眼了些。 “换掉换掉,赶紧换掉。”夏赢九嫌弃的将之抛到一边,催促道。 宁紫月皱了皱眉头,有些苦恼:“小姐啊,如今天色那么早,不说店家还没开门,就算开了,这么短的时间,现做也是来不及的,这衣服很好看啊,很衬小姐的气质呢。” “傻!”夏赢九戳了戳她的脑门,“既然是八公主的生辰,那她自然是主角,我又何必要穿这么高调,万一她见到我怎么办,再说,这颜色今日不祥,非常不祥!这不是在咒我甩不掉李南渊那个神经病吗?” 这个解释,宁紫月只想给她满分,因为不想嫁渣男,所以觉得红色不祥什么的,就服她们家小姐一人。 其实宁紫月按照对夏赢九的了解,她原本是很喜爱红色的,就跟她的性格一般,张扬和放肆,以前的衣服,大多也是如此,想必之前凝双也是对她十分了解,所以才准备的这件衣裳。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性子变了些许,还是真如她所说的一般是今日穿这颜色不妥或是不祥,总之,夏赢九现在是非常嫌弃这件衣服的。 宁紫月往衣橱里翻了翻,发现颜色都很素净,而且大多不是新做的衣裳,于是开口道:“小姐啊,咱们这是要进宫,而且公主生辰的宴会,穿的太过素净会不会有些不妥?比如不敬,或是不够礼数之类的?” “宾客这么多,谁能注意到我?再说,我又没有穿破旧的衣裳,何来不敬一说?”夏赢九满脸的不在乎。 她看着那间红色的衣裳,便就想起要嫁给李南渊的事来,这可是不祥之兆啊,哪里能愿意。 最终左挑右选,夏赢九自己选了件鹅黄色的纱衣,虽说颜色还是素净,但是好在看上去还是有些活泼的,这倒是符合了她想着低调的心理。 宁紫月满脸兴致的将夏赢九按到了铜镜前,颇有架势的在她脸上涂抹了一番。 看的夏赢九胆战心惊,连忙说道:“不用涂这么多的,一点点就好,不不不,不涂也是可以的。” 生怕宁紫月把自己化成了鬼样子。 然而宁紫月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创作中,根本无暇听她的话了。 为了不影响她的发挥,夏赢九只得僵硬着身子,扔他摆布。 过了好一会,直到听到宁紫月说“好了!”夏赢九这才敢像铜镜中看去。 只一眼便觉得惊奇万分,她方才明明看到宁紫月往自己脸上抹了不少胭脂水粉,可是,这么瞧上去,却是看不出半点痕迹,但是同之前比起来,明显能感觉到精神了不少,五官也更加立体了。 夏赢九站起身,仔细瞧了瞧,鹅黄色,倒是也应了她的年纪,经过宁紫月修饰过的妆容,明眸皓齿,却又看不出胭脂气,简直可以用鬼斧神工来形容! 看到她惊奇的模样,宁紫月还是很满足的,面上却是一副不值得一提的模样,这种大化妆术什么的,还不是信手沾来? 这么一来,也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直到夏侯瑾叫人来碎,两人才惊觉天色已经亮了,外面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出门时,夏侯瑾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她的穿着,也是有些奇怪。 “小九,你怎么穿的这身?之前我让你那丫头把新衣裳送进去的。” 夏赢九上下看了看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毛病。 “那身也太惹眼了,今日还不知道李南渊要出什么幺蛾子,还是低调些的好。”夏赢九解释道,说着便向着客栈外的马车走去。 夏侯瑾有些愣神,她家闺女什么时候学会“低调”这两个字了? 他转头看向靠在门边的宁紫月:“小九..这是怎么了?” 今日夏赢九要进宫,宁紫月自然是不会跟去的,她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夏赢九的背影:“唔...或许是长大了吧。” 第二十七章 听墙角什么的 不管旁人做何想法,夏赢九稳稳当当的上了马车。 夏侯瑾和夏老爷子自然是骑马进宫,马车内仅有她一人。 越靠近皇宫,车外越加的喧闹,夏赢九却未曾掀开帘子看热闹,想也知道外头都是要进宫参见宴会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赢九只觉着马车稍稍停了片刻之后,便再次动了起来,周围的喧闹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只能听到马蹄和马车轱辘碾过的声响。 看样子似乎是已经在宫中了,过了一会,马车再次停下。 “原来是夏大人到了,方才皇上还在念叨呢。” 听到说话声,夏赢九贴着马车的帘子,侧耳倾听。 “苏公公客气,不知皇上近来可好?”随后想起夏老爷子的声音来。 苏公公?夏赢九想了想,似乎是皇上身边服侍的人。 “嗨,哪能不好呢,就是最近国事太过繁忙了些,我们做奴才的也只能心里干着急,将皇上服侍好便是最重要的事了。”苏公公叹了口气。 “辛苦辛苦,只怪老朽年事已高,不能伴皇上左右解难,实在是惭愧。” 听到夏老爷子的话,夏赢九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爷爷一本正经的模样想想便觉着有趣,也不知是谁,天天在府中唏嘘,若是能早几年从朝堂中退下便好了。 连每年皇城的宴会大都不愿意来,今日若不是八公主的生辰,估计他老人家还在稚州城待着呢。 “实在可惜。”苏公公口气惋惜,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搬,说道,“看我,耽误了夏大人这么久,您这便住'凝萃阁'吧,这可是圣上亲自交代的,屋子早已收拾好了。” “有劳圣上挂念。” 夏老爷子说完,夏赢九便发现马车继续动了起来。 原本以为片刻便到,谁知着实走了许久。 马车停下,帘子掀开,只见马车下站着一宫装小太监,对着她弯了弯腰后,便背对着蹲了下来。 夏赢九挥了挥手:“不必。” 说完,便自己跳下了马车。 夏侯瑾和夏老爷子正指挥着其余太监,将马车后带的东西一一卸下,并搬到了房内。 夏赢九见状,便一人四处溜达了起来。 虽不知者皇宫的布局如何,但是夏赢九转了圈便发现这凝萃阁位置必定不错,每间房的朝向都能见着太阳,花园及修饰的植物一看便知是精心修剪过的,摆设和用品都是刚新换上的。 夏赢九同大人们打了声招呼,便去了自己的房间,进去时,正巧有个宫女正在打扫。 “夏小姐。”那丫头见着夏赢九,便微微福了福身子,声音轻柔,“奴婢乃是'凝萃阁'的宫女,名唤碧云,夏小姐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不必客气,碧云姐姐请起。”夏赢九回了一礼,仔细瞧了眼这丫头,年岁似乎比她大些,青丝及腰,蛾眉细眼。 不禁感叹,宫中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一个宫女,姿色放到外头都是绝色,不仅如此,还如此大方得体。 见屋内并无什么其他事,夏赢九便叫碧云出去歇息了,毕竟是在宫中,她也不习惯让陌生人服饰着。 再者,凝双不在的那阵子,她自己收拾自己也觉着挺有乐趣的。 收拾完东西也并未过了多九,夏赢九在房间里待的无聊,便想着去院子里转转。 夏侯瑾告诫了她一番不要乱闯之后,便也就随她去了。 这是在宫中,本就应当小心才是,加上八公主生辰在即,宫中客人繁多,万一冲撞了谁,想着夏赢九的性子,恐怕也是麻烦。 夏赢九自然应下。 院子外便是一片花园,如今正值夏季,院子内种的也是当季的花卉,如今开的正艳,有些也能算的上是珍贵的品种。 夏赢九赏了一会便觉着无聊了起来,她本是好动的性子,哪里喜欢这种清闲的活动,便四处乱转起来。 她到底还是念着爹爹的话,也并未走远。 快走回凝萃阁时,突闻隔壁传来吵闹中。 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夏赢九探着脑袋往隔壁瞧了瞧。 只见隔壁的院子内,有二人正在对峙着,看模样,倒是谁都不服气。 其中一人一席白衫,青丝用一玉冠固定在头顶,玉面墨眉,眸色清亮,腰间悬着一翠玉吊坠,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一眼便能看出是个世家的公子,可夏赢九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他对面站着的则是一中年男子,身形颇为强壮,浑身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模样。 他此时手上正拿着一件紫色的衣衫,瞧上去似乎是女子的款式,瞧这脸色,好像气的不轻。 “顾北棠,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这衣服你到底是换还是不换!”那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衣衫,差点将衣服怼到对面公子的脸上。 那玉面公子倒是半点不怕,用力甩了甩袖子:“宴会又没开始,我换它做什么,这般拖拉,走路好不方便。”脸上表情甚是嫌弃。 噗嗤。 夏赢九默默捂脸,原本以为是个玉面公子,可是一听声音便知,原来是个姑娘,穿成这幅模样,难怪对面那人气成这般。 “不方便个屁!”中年男子暴怒,“你瞧瞧哪家小姐穿成你这样!” “那哪家姑娘也没像我一般天天练武才是。”这姑娘神色倒是淡定的很。 “少跟老子耍嘴皮,你换不换。” “爹,你再这般说粗话,我回去便要告诉娘了,她若再把你赶出房门,我可不帮你说好话了。”那姑娘皱了皱眉头,不满道。 “老子...老子...”那中年男人似乎有些挫败,说了半天想骂不敢,不骂心理又着实不痛快,脸色看上去精彩极了。 或许是看的太欢乐了,夏赢九没留神便踩着了墙角的石子,声音虽不大,但是却足够院子里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了。 “谁在外面!” 那中年男子立刻皱起眉头,边说着,边向院子外面走开。 夏赢九犹豫了片刻,虽说没什么大事,但是站墙角偷听什么的,好像不是很好。 第二十八章 顾北棠 想了片刻,夏赢九便老老实实的走到了对方的院子前。 墙角偷听被抓包也就算了,若是在逃跑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是。 况且方才看了那么一会,对方也不像是什么难说话的人。 那中年男人原本脸色黑的可怕,都说宫中乃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言行都要十分注意才是。 也不知是谁竟站在门口偷听,更重要的是到底是何人指使,目的何在?不得不让他多想。 况且已经过了几息,说不定人已经跑了。 让他意外的是,开了院子门,看到的却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小娃娃,你是何人?”虽说态度还是如何不客气,但是语气却也缓和不少。 听到声音,原本现在院子的顾北棠也凑着脑袋走了过来。 夏赢九福了福身子,倒也没有计较对方的态度,毕竟是自己偷听在先。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我是稚州城夏家夏赢九,随家父前来参加宴会,就住在大人隔壁的院子,因听到争吵声,便想着过来瞧瞧,好像有些失礼了呢。”夏赢九指了指凝萃阁的院门。 听她说完,中年男子脸色完全缓和了下来,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失礼的是我们才是,想必是我父女二人声音太大了,稚州城夏家?莫非是夏宰相?” 夏赢九笑了笑:“爷爷早就不问朝中的事,现在不过是一个天天在家喝茶赏花的老头而已。”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中年男人拍了拍脑门,既然隐退,又怎么能称呼以前的官位,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说不定也能做出一番幺蛾子出来。 于是看着夏赢九的目光更加柔和了起来,瞧着这小小的娃娃,言谈举止丝毫不怯,有礼,知进退,再转头看了看自家闺女,不禁叹了口气。 “我姓顾,乃是当朝将军李将军的副将,这是小女,顾北棠。”顾成宇拽了拽自家闺女。 夏赢九却觉得,这就很尴尬了,李将军不就是李南渊他爹?既然是李将军的副将,那想必他这个副将也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吧。 “夏赢九?这名字好生熟悉,对了,莫不是天天追着李小二跑的那个姑娘?”顾北棠想了许久,怎么想怎么觉着这个名字熟悉,好不容易想起来是何人,说着,便一脸好奇的盯着夏赢九看。 夏赢九觉得好像更尴尬了,她能察觉出来,顾北棠并无任何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对了,李小二也来宴会了吧,你怎么没去寻他呢?”顾北棠继续问道。 顾成宇恨不得一巴掌呼她的脸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夏家同李家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就算不知道,夏老爷子上皇上那里请了婚后,也全都知道了。 偏偏李家那小子还在摆谱,他那不长心眼的闺女提了也就罢了!还问! 夏赢九只得尴尬的摸了摸脑门:“这事比较复杂,说来话长了。” 绕是顾北棠神经再大条也看出夏赢九似乎并不想提及此事,便也没在追问下去,只是叮嘱道:“李小二那小子可不简单,特别是最近,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原本听说你娇纵任性,胡搅蛮缠,如今看看传言就是传言,我还挺喜欢你的,李小二可不是良人,你还是趁早断了心思好。” 此话一出,不仅是夏赢九,就算是顾成宇都觉得尴尬了起来,再怎么说李将军也算是他的上头,如此说上头的儿子,恐怕也只有自家闺女能做出来的事了。 顾成宇突然觉得有些心累,自己副将的位子能保住着实是不容易的事。 夏赢九觉得顾北棠还挺有意思的,不仅是男子的装束,连性子都如此直率,虽说说话是直了些,但是句句都是为了她好,相处起来,也算是轻松。 于是弯了弯眉角:“多谢北棠姐姐提醒,我会离他远些的。” “你知道便好。”顾北棠满意的点了点头。 “北棠姐姐这么瞧着真像个世家公子呢,我有时也会着男子的装束溜出府外玩耍,只是怎么都会被人瞧出来,北棠姐姐可能教教我?”夏赢九眼睛微亮。 以往经常跟凝双溜出府,总能被人看出女子的身份来,一来可能是稚州城的百姓对她比较熟悉,二来,可能就是装束问题了。 如今瞧到了个专业的,自然很想学习一番。 顾北棠听后也觉着眼睛发亮,其实平日里她很讨厌跟这些个世家小姐接触,不是整日娇娇滴滴的,便是话里有话的斗来斗去,看的她实在是脑袋疼。 虽说有几个男性好友,但是在一起玩多了难免会有闲话,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她家老爹整日扬言要打断她的腿,她也跟无奈不是? 原本她对夏赢九倒无什么特别的印象,对于李南渊那小子她是不喜的,那家伙天天冷嗖嗖的,着实冻人。 虽说夏赢九总是追着他跑,但是顾北棠觉着,姑娘性子是差了些,但是至少敢追求,真性情不是? 只是今日亲眼见着了,却觉得跟自己以往的观念还是有些差别,哪里能看出来任性的模样,小小的很是有礼貌,关键是也未有一般小姐那做作的模样。 脸上虽说是修饰了一番,但是却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哪里像那些小姐们脸上涂的乱七八糟的,只是看着便就觉得够了。 总得来说,这丫头很是合她的眼,所以才会出声提醒,在她看来,李南渊着实配不上这姑娘。 听她的要求,顾北棠自然是应下,除了看着顺眼,性格合拍,如今又加上了知趣相投,实在是开心。 于是顾北棠拉起夏赢九的手,说道:“这有什么问题,走,上我屋里去。” 刚走几步,又停下,对着顾成宇道了:“爹,你去隔壁很夏大人说一声去。” 顾成宇在边上看着欲哭无泪,这两丫头瞧上去倒是相处的不错,原本想着让二人接触接触,把自家闺女往正路上带带,现在他倒是害怕自家闺女把旁人带歪了去! 第二十九章 你们熟吗 眼看着两人已经拉着手走到了屋里,顾成宇没办法,只得去隔壁,跟夏家的人大声招呼。 不然万一到时候找不到孩子可要是着急了。 夏赢九随着顾北棠走进了屋子,虽说这是在宫里,虽然每个院子都差不多,但是顾北棠住的这间,却是一进来就让人觉着有些不一样。 虽然摆饰什么都没什么差别,但是明显让人觉得利落了许多,或许也是随了顾北棠的性子。 夏赢九在一边的柜子上,还瞧见了几件兵器,除了剑之外,其他都是体型较小的武器,想必也是特别定制的,她不禁好奇的凑近瞧了瞧,不过倒也没有贸然触碰,她隐约听说,一般练武的人对自己的兵器也是不喜别人触碰的。 顾北棠见她有兴趣,便随手拿起柜上的剑,利落的挽了几个剑花。 随后剑便归了鞘。 “好厉害!”夏赢九感叹道,当真是羡慕,她觉着自己现在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了不是,若是自己能有这本事,哪里能被凝双逼得跳崖?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不过想想罢了。 “当真觉着厉害?”顾北棠疑惑道,似是有些不解。 “当然!”夏赢九点头,“北棠姐姐想必从小便就练武了?刚刚那一手,实在是厉害极了!” 顾北棠听闻,眼睛却是有些发亮:“阿九倒是我见过的世家小姐中最特别的一个,之前我爹硬是要我去参加所谓的白花会,平白受了不少白眼。” “这是为何?”夏赢九疑惑道。 论身份,虽说顾成宇只是副将,但是也要看是谁的副将,那可是李将军,战神来的,他身边的人,谁敢瞧不起? 说句混账话,她在稚州城内整日游手好闲,名声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因为有夏家的庇护,那些个世家小姐们还不是要以礼相待? 何况是顾北棠?再者,虽说顾北棠总是做男子的装扮,但是细细瞧着,若是穿着女装,绝对艳压皇城,毕竟骨子里带着世家小姐的英气,实属特别。 又怎么会受人白眼? “那些小姐平日里,除了绣花听曲,便是什么吟诗赏花的,除了这些,便也就剩下在背后嘴碎了。”顾北棠皱着眉头,眼中的淡淡的不屑。 夏赢九捂嘴笑了笑:“怕是那些小姐们说北棠姐姐你什么都不会,整日如同个男子搬喜好弄那些个兵器吧?” “你猜的倒是准的很。”顾北棠难得的翘了翘嘴角,见夏赢九那模样,也是觉着有些好笑。 “这哪里还用猜,想想便知道了。”对于那些世家小姐的秉性,夏赢九可是一摸的门清儿,每次自己无聊去参加这些个聚会的时候,最喜欢看的便是那些小姐们,明明看不起她,却还是脸上带着微笑的模样。 心中实在大爽。 顾北棠想了想,便在自己的柜子上翻了翻,随后挑了个兵器往夏赢九那边推了推:“这些个兵器都是我爹找人定制的,不是凡铁打造,模样和重量都做了改良,更加适合女子使用,这件你便拿去,姑娘家留着防身用。” 夏赢九连忙推了回去:“那定是顾叔叔特意为你定制的,我怎么能要,再说了,这些兵器我也不会用,拿了岂不是暴殄天物?万一果真遇到歹人,说不定还会成为对方的兵器呢。” 听顾北棠的口气,夏赢九也能听出来这定不是凡品,放在自己这里着实是糟蹋了,后面那句话她也着实是担心。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隐隐觉得好像一夜之间,身边充满了恶意,若是当真有一日遇到危险,拿出了兵器自己又不会使,若是被别人拿去反而伤了自己,那可真是蠢透了。 顾北棠笑了笑,也不反驳,只是将那兵器从鞘中取出,仅有巴掌大小,从表面看上去如同匕首一般大,只是却不是匕首那般一片,而是呈十字形。 夏赢九这才发现,那十字形上挂满了倒勾。 她见着都觉得疼的不得了呢。 “这个我叫它‘棱’,是根据军中的军刺改造的,这么小小一根平日可藏于袖中,若是真遇到危险,出其不意之下,杀伤力可是惊人的很,若是觉得不敌,却是怕被对方夺取,你不拿出来便是,再不济,趁乱扔了不就好了。” 顾北棠笑着将棱的鞘和上,拉过夏赢九的手,放到了她的手心。 见她仍在犹豫,顾北棠翘了翘唇角:“你若是不收,我便要生气了,定是阿九也跟那些个世家小姐一般,嫌弃我呢。” “我收下便是,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夏赢九也知道她在说笑,不过却是也顺势收了下来。 她自然能瞧出来顾北棠是真心想送她,若是再推辞,便着实不太礼貌。 再者,想想自己最近发生的事和处境,有个防身的武器也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不由的把玩起来,越瞧越喜欢。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问道:“北棠姐姐,你跟李南渊可是熟识?” 听她问起这事,顾北棠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你怎的还惦记着那小子,虽是熟识,但我可不会帮你,他绝非你良人。” 顾北棠也是搞不懂,夏赢九到底是看上李小二哪一点了?难不成是相貌不成?可是皇城的美男子多的去了,再者,夏赢九瞧上去也不像是这么肤浅的人才是。 “你想到哪里去了。”夏赢九也是无奈,难不成顾北棠以为自己要让她帮忙再追着李南渊跑不成?她现在可是躲都来不及。 “不是便好,那你问我这些做什么?”听她没有那些个意思,顾北棠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不禁疑惑道。 “既然是熟识,那李南渊前阵子是不是收了什么刺激?或者说,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夏赢九也不知自己应该怎么表达,只是粗略的问了一番。 “前阵子?多前?”顾北棠也是听的有些迷糊。 “大约1个多月之前的样子。”夏赢九数了数日子,回到道。 第三十章 询问 听到夏赢九的问话,顾北棠这才真的确定她是对李小二真的没意思了。 便也就顺着她的思路仔细着想了片刻。 “说不正常倒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顾北棠边仔细想着,眉头都蹙到了一块,边说道,“李小二从小到大都是那副子样子,整日冷着个连,像是谁都欠他几百两银子一般,照理说这种性子哪怕算不上讨喜,总归不会惹人烦,但是每次看到李小二我都觉得阴测测的。” 说着,顾北棠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之前见他也不过是性子稍微冷些罢了。”夏赢九有些不解。 按理说前阵子一直追着李南渊跑,虽说谈不上有多了解,但是总归还是熟悉些的,若是不是后来那几日发生的事,对于夏赢九来说,依旧还是心喜的。 “那是你不了解罢了。”顾北棠摇了摇头,一副看不懂事少女的模样,“他面上虽是不显,可是啊,都记在心里呢,趁你病要你命说的便是这种了,而且李小二这人也是相当偏执的。” “偏执?这又作何解释?”夏赢九又问道,她怎么觉得从顾北棠嘴里说出来的人,跟她自己之前了解的完全像是两个人一般。 顾北棠思考了片刻,像是在想怎么解释好一般:“简单说来,就是一旦认定一件事情,便不会回头,也不会给自己留任何可以回头的余地,对于对方也是。” 夏赢九听后莫名觉得身上打了个寒颤,照着她这个说发,若是李南渊铁了心的要她嫁到李家去,那可不就是要死磕到底? 她战战兢兢的问道:“若是怎么都做不成这件事怎么办?” “做不成?”顾北棠扬了扬眉毛,突然举起手,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那便像这般,鱼死网破,或者一刀两断罢了。” 说完,不禁又开始教育起夏赢九来,“所以啊,你还是莫要再追着他跑了,你见着的都是表面而已,李小二的这般性子,若是不喜欢你,再怎么追也是没用的,说不定他心中还会把你记恨了去,那岂不是自己惹祸上身?” 夏赢九瞅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她想说,自己恐怕跟李南渊还有的好扯,指不定他就在晚上的宴会上等着呢。 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扯到他人为好,关键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何必再让徒增顾北棠的烦恼呢。 再者,方才听了她的一番话,更加确定了李南渊是在报复他,不然怎么会性情突然大变了起来呢。 想到这里,便想起方才顾北棠只是在分析李南渊的性格,并未说最近的变化,于是连忙问道。 “那他最近可有什么不妥或是不对劲的地方?” “有倒是有,但是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你说的不对劲的地方。”顾北棠有些迟疑。 “北棠姐姐但说便是,我只是觉着他最近瞧着有些不一样,便想着来问问,北棠姐姐放心,我对李公子是彻底歇了心思了。”夏赢九知道她在担心自己还想着李南渊,便连忙保证道。 “那最好不过了,不过你这么说起来,的确有些不同吧,看样子突然比之前成熟了不少,那张脸好似也更加冷了些,之前虽说关系算不上多好,但是见着也能说几句,可是最近我随父亲去李府,也不知是哪里招惹了他,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顾北棠也是有些不解,虽交往不多,自己对她的性子也不喜欢,但是看在父辈的份上,见面总是还能说几句话的。 甚至偶尔技痒,还能上手切磋一番,虽然大多都是她落败,但是总归还能走个不少招,偶尔碰上李南渊手生,也能赢上个几次。 只是前几日,她随父亲去李府,突然发现李南渊有些不对劲,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着李小二身上的气势有些骇人,可自己瞧上去,似乎又没甚变化。 便不由得觉得自己定是眼花了。 或许是被他的那一身气势激出了兴致,便想着跟李小二打上一场。 一般对方这时也必定应允,可谁知他居然拒绝了,看到那副子冰冷的脸上带着嘲讽的意味,她便觉着手更痒了。 于是抽出腰间的剑便刺了上去,心中还颇为得意,怎么找就算是逼你也该要动手了不是。 原本意味至少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只一招自己便败了,对方下手不轻,她足足在床上躺了有十日。 因此也被父亲禁了足。 若不是因为此时,她才不会来这里参加什么八公主的宴会。 于是便将此时跟夏赢九说道了一番,也算是发泄了自己的不满,说出来心中的确是爽快了不少。 说完才想起夏赢九问她的问题,于是不好意思道:“瞧我,一说便停不下来,按照九儿妹妹你的说话,的确是不一样,怎么?他可是对你做了什么?” 顾北棠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她当然知道李南渊是不喜欢她的,往日还好,就算是心里不痛快,若是没有触及到底线,这便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家伙一言不合便把自己一巴掌呼到躺床上躺了近十日,她身子骨硬朗的很,躺便算了,这不,没几日便就生龙活虎了。 可夏赢九哪里能受得了,不由的担心的上下瞧了瞧。 “对了,听说你前阵子生了场大病?可是因为他?” 朝中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即便是远在稚州城,这事也传到其他地方去了,更何况是皇城。 “北棠姐姐莫要误会,前几日是我自己贪玩,谁知路上遇到了些状况,这便生了场大病。”夏赢九解释道。 凝双的事却也并未多说,此事便就当已经是过去了吧。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自己也该回去看看爹爹他们收拾的如何了,便起身跟顾北棠告辞。 第三十一章 心事 夏赢九出了顾家所在的院子,正巧碰上了报信回来的顾成宇,见她要走也未多留,毕竟是在宫中,今日来的都是为了参加八公主的生辰。 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打了声招呼,叮嘱她经常过来玩后,便匆匆往自家院子里走去。 宴会时间差不多了,他还得回去跟自家闺女说说换衣服的事情。 平日也就算了,男子的装束也并无什么,但是今日可不行,若是顾北棠真敢穿着男子的装束出席八公主生辰的宴会,他还不如趁早直接一头撞到院子里的假山上死了算了。 这头,夏赢九若有所思的回到了凝萃阁,夏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散步。 “爷爷,你怎么在这站着呢。”夏赢九快走几步,亲昵的挽住了夏老爷子的胳膊。 夏老爷子高兴的抖了抖胡子:“晚宴的事情自然有你爹操心,我就不跟着掺和了,还不如在这里等我的亲孙女儿回来呢,爷爷听说我们家小九儿交了新朋友了?” “北棠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夏赢九弯了弯眉角,袖子里还藏着顾北棠送的“礼物”,摸着冰冷的触感,莫名有种安全感。 “那爷爷就放心了,小九已经学会交朋友了。”夏老爷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之前他跟夏侯瑾不是没担心过她的性子,也不知他们夏家造的什么捏,不管是他还是夏侯瑾,夫人都早逝于难产。 他跟夏侯瑾两个大男人又哪里会带孩子,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把夏赢九宠成这种性子也是没办法的事,与其害怕她日后被人欺负,不如变的无人敢欺。 只是这样一来,这孩子身边便也没了可以交心的朋友,他跟夏侯瑾二人急在心里,但是却也没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 好不容易出现个司韵儿,以他们二人的眼力,自然一看便看出了这姑娘的性子。 不过看到夏赢九变的开心的模样,二人便也没想着干涉什么,再者,司韵儿出生于商贾人家,性子有些计较这事也算是情有可原。 如果能用钱财那些身外之物,换的小九有人陪伴,那也都是值得的。 自从那日坠崖时间过后,二人虽说的确是担心万分,但是自然也是看到了夏赢九性子的改变,也是稍稍有些欣喜。 方才看到顾成宇过来报信,两人第一直觉便是定是那丫头又闯祸了。 顾成宇的性子两人多少也了解一些,着实是有些火爆的,加上又是李将军的副官,二人脑补一番,便更觉得应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只是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是,顾成宇非但不是来告状的,反而上来就讲小九夸赞了一番,不仅如此,更说是跟顾家的丫头一见如故? 顾家那丫头的性子也是出了名的,脾气性格同顾成宇简直一模一样,听说跟世家小姐们关系尤为差,那可是发起脾气来谁都不认的主。 他们家小九居然跟她一见如故? 夏老爷子疑惑之下变把晚宴的事全部扔给了而已,自己跑这来等孙女来了。 证实了这事,便满感欣慰,总算对得起九泉下的夫人跟媳妇了。 “快些去准备吧,过会也要出发了。”夏老爷子瞧了瞧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总是要提早一些去的,若是在这种时候迟到,怕就不是丢脸这么小的事了。 夏赢九应了声便跑回了房。 “夏小姐,可是要更衣?奴婢帮您梳妆打扮一番。”碧云原本便是凝萃阁的宫女,夏家的人住进来后,便被分到夏赢九跟前伺候。 叫她回来,便福了福身子问道。 若是此话是宁紫月说出来的,说不定夏赢九说不定会答应,见识了她的鬼斧神工,便就再也瞧不上别人的手艺了,哪怕是宫中的人都不行。 更何况早上出门时便已经精心打扮过了,便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于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劳碧云姐姐费心了,今天晚宴的主角自然是八公主,我等绿叶低调一些便是了。” 碧云似是诧异了一番,随后笑道:“夏小姐可是碧云第一个见到参加皇家的晚宴,却不精心于梳妆打扮的小姐呢。” 夏赢九却是不以为意,或许是受了爷爷的影响,在她看来,皇城哪有稚州城来的轻松快活?在这深宫里,兴许只是说错一句话,换来的却是失了自己的性命。 自古无情还是帝王家呢,她只求今晚不出差错,平平安安的回到家便是了。 只是这话她自己想想便是了,却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看上去碧云的确是无害的模样,只是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夏赢九略微思索了一番,便回道:“我呀,再打扮便也就这幅模样了,如此变好了。” 碧云闻言或是信了她的说辞,又建议了一番后,见她着实没有什么需要伺候的,便出声告了退,夏赢九自然应允。 到了时辰,宫中便派人抬了轿子在各院子门口等候。 夏赢九出来时,刚巧看到了隔壁院子的顾北棠正要准备上轿子。 见她的装扮,夏赢九忍不住捂嘴笑了笑,自然不是一身世家公子的打扮,而是换上了原本被顾成宇拿在手中的紫色衣裳。 所以最后还是顾叔叔赢了吗。 见顾北棠脸上的神色似乎不太高兴,于是出声叫道:“北棠姐姐。” 听到了她的声音,顾北棠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见到夏赢九,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小九妹妹,真是巧,等会在宴会上不如你同我坐,我也好跟你说说话。” “可以吗?那便是真好的事。”夏赢九欣喜道,难得遇到这么对脾气的,能好好说道一番自然高兴,再者夏赢九想着,顾北棠跟李南渊也算是从小一同长大的,若是他真想搞什么幺蛾子,在顾北棠身边,她也觉得安心一些。 “有何不可,你快瞧瞧我穿的,可是很奇怪?都怪我爹,非要逼我穿这身,这事过后,我定要回去跟我娘好好告上一状!”顾北棠着实生气。 第三十二章 爹爹的脸 莫要看顾北棠那气呼呼的样子,边说着边扯着自己的裙子,看上去十分不自然。 可是看在夏赢九眼里,却是觉得现在的顾北棠美极了。 肤色虽算不上十分白皙,或许是平日练武的原因,整个人瞧上去呈现出健康的神色,连带着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 顾北棠的五官算得上十分精致,尤其带着世家小姐所没有的英气,之前穿的男子的装束,兴许看上去只是让人觉着俊郎。 如今换回了女装这便让人察觉出独特的气质来。 “北棠姐姐这般穿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实在是好看的不得了。”夏赢九绕着她转了一圈,赞叹道。 “好看又有何用,这般拖拖拉拉的,走路好不方便。”顾北棠皱着眉头,“真不该答应我爹来参加这什么宴会,实在是麻烦。” “北棠姐姐就当是陪我好了,待会我们坐在一起,还能说说话。”夏赢九出声安慰道。 “那也只能这样了。”顾北棠虽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也没有别的法子,如今人都过来了,总不能撂挑子不干了不是? 再者,这里可是宫里,也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这点到底她自然还是懂的。 临上轿子前,顾北棠还不放心的叮嘱夏赢九定要是寻她。 夏赢九自然应下。 顾北棠刚走没多会,夏侯瑾和夏老爷子也准备好要出发了。 看到自己爹爹,夏赢九但是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但是难得看到他打扮的如此正式的模样,以往在府里夏侯瑾通常都是随便披一件瞧的上眼的衣裳,其他地方也是不拘小节,胡子若不是有夏赢九的提醒,恐怕都要跟夏老爷子差不多长了。 如今却是一身淡蓝色的长衫,面上也应该是精心清理了一番,瞧上去儒雅万分,加上嘴角经常挂着的一丝弧度,实在是养眼的很。 “原来爹爹没有胡子是长这般模样。”夏赢九揶揄道。 “你这丫头,倒是来取笑我了?”夏侯瑾哭笑不得,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这才发现胡子已经没有了。 二人谈笑了几句,便往日寿宫走去。 日寿宫正是八公主住的地方,以往,若是宫中有大的庆典,都会在永乐殿举行,唯独每年八公主的生辰,才会在她自己宫中举报晚宴。 由此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 去往日寿宫的路程虽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短,夏赢九坐在轿子上,觉着这宫中真是大的可怕,微微掀开帘子一角,入眼的除了一片片的琉璃瓦之外,便就只有深红色的宫墙了,原本还觉着有些新鲜。 毕竟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留在稚州城内,就她以前的那副子性子,夏侯瑾哪里敢把她放出来,放出去还不知要惹多少祸事出来,自然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的。 所以这种巍峨的景象,也的确是少见。 只是见着见着便觉得无趣起来,仍谁入眼的都是相同的画面,一刻不管的看上几刻钟,恐怕都会觉得无趣的很吧。 此事的夏赢九一个人无趣的坐在轿子里,倒是有些怀念宁紫月了。 那丫头虽说整日叽叽喳喳的有些吵闹,但是夏赢九不得不承认,至少她讲来的话还是十分有趣的,尤其是在此时。 轿子外边除了脚步声什么声响都没有,不知是不是她没注意,一路上连个鸟叫声都听不到,着实闷人。 夏赢九想着,恐怕北棠姐姐此时的感受应当跟她差不多才是。 想到这点,夏赢九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至少觉着自己不是一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一路上安静之下,加上颠簸,夏赢九竟是睡着了。 醒来也是因为听到了外边的说话声,便猜想着定是到了地方,于是干净睁开眼,还顺手摸了摸唇角,见没有什么可疑的液体流出,这才放心的端坐好。 夏侯瑾将事先准备好的礼品交与日寿宫外接待的宫女侯,这把掀开了夏赢九的帘子。 夏赢九跨步走了出来,环顾四周,人虽多,但是除了小声的寒暄外,也无人敢喧哗。 夏赢九刻意张望了一番,还想着若是在门口能碰上顾北棠便好了,两人还可以结伴一起进去,不然进了日寿宫,里头人更是多,到时候想要找一个人,恐怕是有些困难了。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见着顾北棠的性子,夏赢九不免有些失望,猜想或许她来的早,已经进去了。 夏侯瑾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不放心的叮嘱了一番:“这里可不比府中,你了莫要乱跑,在爹爹身边即可,可听到了?” 虽说这阵子夏赢九的性子的确是变的让人放心的不少,可是夏侯瑾也是有点担心,怕她或许是一时受了惊吓,这才暂时收敛了性子。 保不齐哪天便就又回去了,所以自然要把人带在身边,好生照看着才是。 “爹爹放心吧,小九今日定不会胡闹的。”夏赢九信誓旦旦的保证到。 至于去找顾北棠,她说了定不会胡闹,去找她自然算不上胡闹的范畴。 一路上夏侯瑾带着她不时的跟朝中的同僚打这招呼,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冲着夏老爷子来的,他跟夏赢九二人倒都像是个附属品一般。 两人便心安理得的跟在夏老爷子身后,安心的当个花瓶。 气的夏老爷子是不是得瞪着二人,可是却又毫无办法。 他自己本就是无心官场的人,不然虽说他年岁大了,但是也尚可继续在朝中一段时间,可是却自己请辞回了稚州城。 夏侯瑾性子倒是随了她,不仅如此,自动夏赢九的娘难产去了后,他很是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一段时间,若不是当年小九还小,无人招呼,夏老爷子还真怕他也随了媳妇去了。 好在为了小九他算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可是终究无心仕途,于他一起窝在那鸟不拉屎的小城。 倒是提前过起了养老的日子来了。 夏老爷子知他心里苦,便也就随他去了,三人过着自己的日子,也算是享养天年了。 第三十三章 认是不认 兴许是还未到时辰,正主还暂未出现。 日寿宫目前的气氛倒还算的上轻松,寒暄完的基本都落了坐。 夏赢九跟在夏侯瑾的身边,可是头却在四处张望着,这么多人中,要是一下子找到顾北棠的身影好似也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 瞧了半天,顾北棠没瞧着,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看到来人,夏赢九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子里的棱刺,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 “李公子。”来的不是李南渊还能是谁,夏赢九面色平静的冲他打了声招呼。 回头瞧了眼夏侯瑾,爹爹正在招呼着同僚,一时还未注意到她这里。 “这么生分做什么?身子好些了么?”每次面对夏赢九,李南渊的神情都是如此的柔和,连音调都放轻了不少。 夏赢九却只想送她一个大白眼,什么叫这么生分做什么,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是要有多熟稔? 虽然她心中认定李南渊定是为了报复她之前的纠缠,所以如今故意这幅模样来麻痹他,但是原本她想着,如此冷漠的一个人,就算是演戏装作温柔的模样,恐怕也是生硬的很,根本装不了多久。 谁知却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异样,现在也是如此。 夏赢九抽了抽嘴角:“真是多谢李公子关心了,我身子自然是好了,就是不知什么原因,我这脖子总是时不时的发疼呢。” 她心里也是恼怒的很,这李南渊,那日像是发了疯一般,事后却是将此事忘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自己脖子上的淤青,她还差点以为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 “身子不舒服怎么也不同我说,晚上我让人拿些伤药给你,擦几天便好了。”李南渊皱了皱眉头,脸上的关心来的真切,话中的担忧也不像是作假。 可是听在夏赢九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觉着不对劲。 也不知是因她对李南渊有意见,所以才看他做什么都不顺眼,还是说事实真的如此。 总是,对于李南渊,夏赢九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不待见,也受够了这般虚以为蛇。 “李南渊,之前你同我说若是我不同意,你便答应这桩亲事就此作罢,这话是自己说的,如今,你认是不认?”夏赢九蹙眉问道,顾忌到当前的场合,便压低了声音。 谁知李南渊却定定的看着她,精神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道:“这般声音,倒是像极了她。” 见他这般失神的模样,夏赢九心中有些发毛,怎么瞧着李南渊又有发病的征兆,如今是在宫里,他可不会胡乱做些什么吧。 好在没多久,他自己便回过神来,只是望向夏赢九的眼神更加诡异了些。 “我何时骗过你?”李南渊嘴角扬起一丝“宠溺”的笑意。 “那好。”见他认账,夏赢九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不少,“既然如此,那我今日便跟你说,我不愿嫁你,你我的婚事,这便作罢吧,从此大路相遇不相识。” 说完,便紧紧的看着李南渊,生怕他脸上露出后悔的神色来。 李南渊神色却是没有什么变化,看着夏赢九的目光带着十二分的柔和:“九儿可是忘了?我那日说的可是有条件的。” “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在八公主的生成宴会上,我不是来了?”夏赢九连忙说道,她可是一字一句都记得很牢的。 “是,可是宴会还未开始,又怎么能算数?”李南渊反问道。 夏赢九一时却无法反驳,说他强词夺理好像不太妥当,因为时辰的确还未到,可是若是认下了这事,她还真生怕夜长梦多起来。 而且瞧着这李南渊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在玩的什么把戏。 “李南渊,你在想什么本小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算宴会开始了又能怎样?就算拖这一时半会的我也不会有其他的答案。”夏赢九坚定道。 “说不定待会小九就改变主意了呢。”李南渊露出一丝微笑。 看的夏赢九浑身发毛,这个神经病到底是哪里来的!滚远点好吗! “小九妹妹。” 就在夏赢九想着是不是该落荒而逃时,身边突然听见了顾北棠的声音,她惊喜的转头看去,果然是顾北棠寻她来了。 夏赢九没注意到的是,就在此时,李南渊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隐去了,眼中除了以往的冷漠外,似乎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只是看的不真切罢了。 “北棠姐姐,我找了你许久,都未见到你人呢。” “嗯,此地人多,方才跟着爹爹耽误了些时间。”顾北棠解释了一番,随后看到对面的人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在这里干什么。” 后面一句却是对着李南渊说的。 李南渊此时脸上并无半年情绪,可是夏赢九却莫名觉得有些气势骇人,他没变性子前,夏赢九自然是见过的,还天天跟在屁股后头追来着,也从未想现在这般。 见他露出这般申请,顾北棠直觉性的浑身紧绷起来,面色凝重,伸手将夏赢九护在了身后。 谁知李南渊却只是斜了斜嘴角,眼中划过一丝嘲讽,深深的看了眼夏赢九后,便转身去了李家的席位去了。 顾北棠及夏赢九二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这李小二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看我竟像是仇人一般。”顾北棠忍不住嘟囔道。 “不知道,他之前看我也像是仇人一样呢。”夏赢九摇了摇头。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竟然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顾北棠觉着这感觉倒是新鲜的很,转脸便是想开了,展颜一笑:“走,随我一起坐去。” 夏赢九应了声后,便转身同夏侯瑾招呼了一声。 夏侯瑾同夏老爷子二人虽说有些不放心,但是看着顾北棠觉得是个懂礼数知道场合的姑娘,加上想着小九难得有个投缘的朋友,便也算是答应了。 只是忍不住一再叮嘱她莫要闯祸。 夏赢九自然是拍着脑袋信誓旦旦的答应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是十一啊? 吉时将近,各大官臣大都已经落座。 虽说夏家当朝的臣子仅夏侯瑾一人,按照官职来看,席坐必然是十分靠后的,可是毕竟有夏老爷子在,是以,基本就处于主座的眼皮子底下。 倒是夏赢九,跟着顾北棠坐在了一起,虽说离的远了些,但是倒是自在了不少。 二人同坐一席,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年长的轻瞥一眼后,便也就未有其他动作,不少世家小姐公子,却是不时的议论了起来。 说起来二人的名声说大不大,但是也绝对不小,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好名声。 朝中官臣说到底,圈子也就那么一丁点,闲暇时候说说这家公子,谈谈那家小姐也是常有的是。 夏赢九同顾北棠这两朵奇葩自然是大家经常谈论的对象,如今二人竟坐到了一起,瞧着模样还是亲近的很,自然早就叽咕开了。 只是碍于场合,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若是一般的小姐,恐怕早以坐立不安了,也就是这二人,能当做旁人不存在一般,该如何还是如何。 “皇上驾到!” 此时,日寿宫外突然传来通传声。 全席瞬间禁声,各大官臣均跪倒在地。 夏赢九低着头,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自然是今日刚进宫时,在帘子外与夏老爷子交谈的苏公公。 因席坐靠后,算是混在了人群中,夏赢九并未感受到帝王之气,她倒是想抬头瞧瞧,可是哪里有这胆子。 就在她低着头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觉得不远处,似乎有倒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虽说只是轻飘飘的一闪而过,但是强烈的存在感让夏赢九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只是好奇之下又不能抬头张望,忍的她好不辛苦。 “众爱卿平身。” 直到听到此话,众人这才纷纷站起。 夏赢九这才看清此时坐在上座人的模样。 坐在当中的自然是青朱年轻的帝王,国姓为姬,名无君,十七岁登基至今,已有十四年。 或许是因为八公主生辰的关系,虽说是帝王,皇袍在身,可穿着的款式却是随意了许多,只见他斜靠在坐塌上,左手正在把玩着缠绕在腕上的珠串,眼睛微微眯起。 虽是闲散放松的模样,但是瞧上去却莫名有种危险的气息,宛如蛰伏的猎豹。 夏赢九想着,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之气? 姬无君的左手边便是八公主了。 按照年岁,八公主应与夏赢九一般大小,身着藕粉色华裙,额上带有珍珠额饰品,瞧着像是去年东域的贡品,成色圆润饱满,似有莹莹光晕般,哪怕是不懂之人,一看便知是稀品。 听说不少后宫娘娘看上了这珍珠额饰,没成想却是赏赐给了八公主,由此可怜帝王的宠爱之情。 八公主本就生的娇俏可爱,性子听宫里人说也是乖巧的很。 虽说得了万千宠爱,又是专门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瞧上去虽是满脸的喜色,但是举止却是有礼的很,端坐在帝王身侧。 夏赢九一边感叹着,一遍望向皇上另一侧之人,这一瞧眼睛便是定住了。 不仅如此,还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连嘴巴都忘了合上,一副子呆滞的模样。 皇上右侧那人则是一名少年,身着一袭白衣,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身上懒散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姬无君的味道,只是瞧上去却并无那般凌厉的气势。 夏赢九呆住的原因则是因为这少年她见过!可不就是上次在崖底救了她的十一么!只是为何出现在这里,还是坐在了皇帝的身边? 夏赢九本就觉着十一神神秘秘的,如今便更加好奇了起来。 同是一袭白衣,相比起那时十一一副子不修边幅的模样,此时倒是完全将脸露了出来。 夏赢九原本就知道十一生的好看,如今这一副难得正经的模样瞧上去更如谪仙一般,只是性子古怪了些。 想到这里,她便想起上次分别时,自己还欠了他三件事情,也不知何时能还上。 因一直在想着十一的事情,直到落了坐,夏赢九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瞧的一旁顾北棠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 “小九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呆愣愣的?”顾北棠一边问着,一边朝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 一见她看的是谁,不由的翘起了唇角:“难不成是瞧三皇子好看,给看傻了?” 感觉被扯了衣袖,夏赢九这才回过神来,未去想她调笑的话,而是注意到了顾北棠的称呼,惊讶道:“你说,那是三皇子?” “是啊。”顾北棠点头。 这下夏赢九倒是迷糊了起来,既然是三皇子,那么坐在皇上身边,也是自然的事,只是若这人是三皇子,那又怎么可能是十一呢。 她遇到十一的时候是在山崖下面,看样子,在那山洞中已经住了许久了,虽说她瞧着十一并非是寻常人,但是也不可能是皇家的人吧。 可是这人的相貌和气质又与十一一模一样,倒是让夏赢九有些迟疑了起来。 见她神情有些不对劲,顾北棠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夏赢九将脑中的事情先抛到一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从未见过三皇子,有些好奇罢了。” 顾北棠听后,了然的点了点头:“莫说你未见过,估计在座的人都未见过这传说中的三皇子。” 这形容词倒是新鲜的很,夏赢九好奇道:“为何说是传说中的?” “你竟不知道?”这下换做顾北棠疑惑了。 “知道什么?”夏赢九一脸茫然。 顾北棠先是四下看了看,随后凑近了些,低声道:“据说三皇子还在腹胎中时,便有气弱的现象,宫中的老嬷嬷都说恐怕是个死胎,后虽生了下来,但是一直体弱,好几次都险些断了气,御医天天都在宫中守着也没见好,再后来便无人在宫中见过了,据说是被送到了东域的佛寺中静养,前些日子突然又出现在宫中,说是身子好了,便把人给接回来了。” 第三十五章 谁知道呢 夏赢九原本就有些怀疑三皇子是否就是十一,如今被顾北棠这么一解释,非但没弄清楚,反而更加迷糊了起来。 不过片刻之后,便也就不再纠结了。 之前在崖下见到十一的时候,便觉着他不是寻常人,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便也未曾有过要探清楚的想法,谁还没点秘密不是? 救命之恩自然是不敢忘的,十一也说了,他若是有事找她,自会出现。 所以不管三皇子是不是十一又有什么关系,若是,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就算有,也不过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答应的三件事而已。 若不是,便更没有细想的必要了。 正主到了,宴会自然也便开了席。 姬无君稍稍正了正身子,眼睛微微扫视了一番各席坐,只这一个动作,便让整个空气的气氛都凝滞了起来。 “今日乃是家宴,众位不必拘谨。”姬无君摆了摆手,随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姿势,冲着一边的八公主低声道,“一切便均曦鹤做主吧。” 都说姬无君在朝堂冷酷杀伐,自登基一来,每一步踏的都是血印。 膝下虽有皇子公主,但从未见得与哪一个稍有亲近,后宫佳丽成群,也未独宠过谁。 如此冷性冷情的人,却对八公主宠爱有佳。 虽说是家宴,但毕竟朝中不管官职大小,官臣几乎全部到场,如此盛大的宴会,却任由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娃做主,由此可见,已经是皇宠至极了。 按理说,得了如此恩宠,八公主在后宫中,声势无人能比,就连嫔妃都欢颜讨好。 这般情形之下,八公主的性子不仅未骄纵半分,反而谦逊有礼,事事得体,十分懂事,做事从未逾越半步,也未曾听说过与谁交恶。 众人不禁感叹,怪不得能独得皇宠呢。 听了姬无君的话,八公主脸上笑容依旧,只是不知是不是夏赢九的错觉,或是离得太远,方才恍惚看到了八公主微微僵了僵身子,后才站起了身。 “在座各位大多都是曦鹤的长辈,劳烦各位大人远至,曦鹤心喜之下,又恐诸位劳顿,特备下席宴,还请尽欢。” 八公主尚且算的上年幼,此时瞧上去举止颇有大家的风范,尽显皇家气势。 此话一出,席座在座均连忙摆手,一时间,祝贺声满场,八公主始终面带笑意,而姬无君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时浅酌一口,像是完全没在意到场中的喧闹一般。 三皇子坐在他手边,倒是没碰桌上的酒宴,而是满脸兴致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片刻后,宾客重新落座。 八公主狡黠一笑,冲着一边席坐上的皇子公主笑道:“既然今日是本公主的生辰,那小八便不客气了,各位兄姐准备好的礼物,可得拿出来了。” 话音落下,调笑间,各皇子公主均将早已准备好的贺礼奉上,大多都是真贵的字画,或者首饰玉器之类的。 八公主笑眯眯的一一收下,只是本就在宫中长大,加上父皇宠爱,珍奇的物件看的多的去了,是以,也并未觉得有多不寻常。 出生在帝王家,亲情本就寡淡,加上难得见上一面,无非也就做个面上罢了。 姬无君在看眼里,却也并未出声。 将礼物收好,八公主又将视线转向一边的三皇子,笑问道:“三哥的礼物呢?” 此话说完,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姬无君有饶有兴致的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对于三皇子回皇城,皇上也并未对外宣告,众人便只以为皇上对这从外回来的皇子并无甚好感,顶多同其他皇子一般罢了。 但是不知为何,又让三皇子常伴身侧。 一时间,竟也捉摸不出皇上对三皇子的态度,至于问,自然是无人敢的。 眼看着八公主将话引向了三皇子,众人自然安静了下来。 虽是被突然点到,三皇子面上却无任何惊讶的神色,只是笑着开口:“八妹妹这是给你三哥出难题了?” 他这一开口,倒是让夏赢九呆了呆,这副子懒散的音调,当真跟十一一模一样。 “讨个礼物罢了,怎么能叫难题呢。”八公主歪了歪脑袋,满脸期待。 三皇子站起身,想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物件放至八公主的手中,说道:“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注1),传说鲛珠能解百毒,好生带着。” 八公主惊讶的看着手中的珠子,仿佛有莹莹白光,虽是夏季,可拿在手中却觉着全身似乎都凉爽了下来。 “这世上难道竟真的有鲛人?” 不仅仅是八公主,在座的均不可思议,一直以为鲛人只是神话中的生物,就连姬无君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了一丝探究。 “谁知道呢。”三皇子毫无责任感的怂了怂肩回到了位子上,仿佛方才将珠子送人的不是他一般。 八公主哭笑不得将珠子好生收起,虽不知是不是鲛珠,但是她能察觉出来,必不是凡物。 插曲过后,八公主冲着苏公公微微点了点头,后才回到了座位上。 苏公公会意,连忙转头吩咐了下去,随后,奏乐响起,宫女身着舞衣,飘然而至。 一时间,筹光交错,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夏赢九一早便随大人进了宫,午膳也未用什么,这会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饥肠辘辘。 见别人都已举起酒杯碗筷,这才放心的对着桌上早已看中的点心伸出了筷子。 “小九这是饿了?”见她那副吃相,顾北棠忍不住笑道。 夏赢九哪里还有工夫答她的话,两个腮帮子早已塞的满满的了,她一边用力咀嚼着,一边冲她点了点头。 “好好,你先吃就是,可别噎着了。”顾北棠无奈的摇了摇头。 连续吃了几块点心,夏赢九这才觉着自己活了过来,这才有工夫四处张望了起来,先是看了会歌舞,没瞧一会就觉着无趣,便将视线转向了主桌。 那桌除了三人之外,便是后宫的嫔妃了,只是夏赢九怎么瞧着怎么觉着怪异。 第三十六章 有道理 夏赢九之前虽来过一次,但是那时年幼,只知道跟在爹爹身后,除此以外,唯一关注的便是宴会上的吃食了。 如今瞧了瞧,不禁感叹果然是帝王冷漠无情。 虽说座在一桌,但是瞧上去却是无人交流,姬无君摸着酒杯,瞧着似是看歌舞看的颇有性质。 也不知是否因为平日里威严过剩,皇子皇女们脸上尽是拘谨的神色,不敢稍有逾越。 也就八公主稍稍活络写,偶尔会低声跟边上的嫔妃们耳语几句。 这让夏赢九不免觉着有些奇怪,于是悄声向着一边的顾北棠问道:“北棠姐姐,我怎么瞧着这些个皇子皇女们如此严肃,那模样哪里像是家宴?” 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夏老爷子和夏侯瑾均是对名利寡淡的性子,平日只要到府中也甚少谈论朝中之事。 再者,也不知有意无意的,好似也尽量让夏赢九远离着这些个事。 加上稚洲城虽离皇城不远,但也绝对不近,又是小城,刻意回避之下,消息自然来的闭塞些。 加上夏赢九对朝中之事也毫无兴趣,整日吃喝玩乐,好不开心。 所以,对于皇家之事,自然什么都不知。 顾北棠瞧了她一眼,反问了句:“你可知,我青朱的皇帝是如何登基的?” “不知。”夏赢九呆了呆,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百毒一盅,赢者为王。”顾北棠并未明讲,只是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 虽说她们在座的席位不算靠前,但是人多口杂,未免惹祸上身,自然要注意着些,以免落人口实。 更何况,自姬无君登基一来,朝中便再也无人感讨论此事。 是以,顾北棠自然是不敢多说的。 夏赢九虽不懂朝中之事,但是细细想来,便也就明白了。 身为皇子,恐怕均是对那帝位有着觊觎之心的,可那位置仅有一个,便是要争了。 什么亲情,在皇位面前,恐怕都是不堪一击,如此得到的皇位,必不想让与他人,自然防备心更甚。 加上姬无君冷酷杀伐的性子,平日也未见跟任何一儿女亲近,不仅如此,听说对皇子们更是严厉,稍有逾越,便是责罚,这番之下,那些个皇子皇女还不各个乖的跟个鸡仔一般? 至少面上是如此,至于心中是何想法,那谁也说不清楚。 “可是八公主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吗?我怎么瞧着不像呢。”夏赢九继续问道。 顾北棠愣了愣,又朝着主座看看了眼,疑惑道:“怎么不像?你瞧,除了年幼的九公主之外,其他的公主不是和了亲,就是已经许配了人家,八公主也算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可是皇上却是舍不得呢,来提亲的均是推了出去,这是其一。” 夏赢九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九公主今年才半岁,尚被奶娘抱在怀里,除此以外,其他的均已嫁人,不由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做出继续聆听的模样。 “你何曾看过皇上为其他子女开会生辰的宴会?”顾北棠继续说道。 夏赢九想了想:“好像没有。” “别说宴会了,我爹爹说,在宫中,皇上连话都很少跟他们说呢,还经常会受到责罚,如此这般,你还觉着八公主不受宠?”顾北棠问道。 夏赢九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话是这么说,但是她总觉着不对劲。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她只从姬无君的身上看到了漫不经心,看似事事都交于八公主做主,实则却是完全不像费心吧。 从面上来看,也未见得有多喜爱的模样。 虽说都说姬无君性子冷酷杀伐,但是若是真的真心宠爱,又怎么会连个笑容都吝啬给予呢? 就连眼神,或是注意力都从未放在过这个受宠的女儿身上。 夏赢九不由想到每年生辰之时,虽只有她与爹爹和爷爷二人,每年爹爹那日都会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寻些不算贵重,但是新鲜的玩意儿给她,任由她胡闹,也算是幸福满满。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自己多管闲事,皇家的事谁都不敢插手,自己倒是有这闲工夫胡思乱想起来了。 于是点了点头道:“是了,或许是皇上性子便是如此吧。”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夏赢九便专心对付起桌上的吃食起来,宫中竟还请来了民间的杂耍来,看的她也算是津津有味。 酒过三巡,时辰也渐渐的有些晚了。 夏赢九却觉着越来越不安起来。 怎的今晚李南渊如此的安静?方才她还特意往李家的席坐上瞧了瞧,因顾成宇是李将军的副将,席坐距离他并不远。 所以夏赢九倒也能看的清。 李南渊全称并无任何的异样,就同寻常人一般,偶尔举起酒杯浅酌,注意力也大都放在了交谈与观看歌舞中。 夏赢九不禁想着,莫非那门亲事就这么算了? 自己之前已经跟李南渊也算是讲清楚了,不管宴会开始与否,答案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这点,李南渊应当是知道的才对。 难不成是看自己态度如此坚决,所以想想这件事便就作罢了? 夏赢九心中自然是这么希望的,只是却是有些不太相信。 若是李南渊这么好说话,又何必费这么大番功夫,特意让她来参加八公主的宴会,要在这里解决这件事情? 那他现在这又是何意,总不会是忘了吧。 夏赢九心中忐忑,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只是怎么想都想不通,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让她忍不住坐立不安起来。 时辰渐晚,眼瞅着宴会也即将结束,夏赢九眼见着姬无君似乎有些要起身的打算,不由的有些心喜,正当心中感叹此劫已过的时候,眼角突然看见李将军站起了身。 夏赢九心中猛地“咯噔”一声,知道正事这便要来了。 “皇上留步,臣有事要凑。” 李将军乃练武之人,虽场中喧闹,但声音却清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一时间,歌舞声均,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第三十七章 臣,不同意 虽说以前追着李南渊跑了那么久,但是这还是夏赢九第一次见到李将军。 若是没有事先知道他的身份,恐怕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个文官,这点倒是跟李南渊有些相像。 只见他穿一身绛色常服,目光如炬,站在日寿宫正中,李南渊立与他身侧,俯身垂首。 夏赢九双手捏紧,已是隐隐有些出汗了,甚至紧张的拽紧了一边顾北棠的衣袖。顾北棠虽不明所以,还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夏赢九勉力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她。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出声,顾北棠想询问也只得作罢,安慰的拉了拉夏赢九手,惊讶的发现居然一片冰凉,掌中尽是汗水。 姬无君刚要起身的姿态微微顿住,随后又重新落回了位子上,连同身边的人均正襟危坐,不知所为何事。 “今日小八生辰,既是家宴,便不谈国事。”姬无君的视线落在了李将军的身上,随后薄唇轻启。 虽只是淡淡一句,却让在座所有人心中一凛。 君心不可猜。 李将军面上倒无任何的变化,定了定神,便继续说道:“禀皇上,臣要说之事,并非国事,而是家事。” 完了完了,听李将军如此说道,夏赢九便觉得自己药丸,原本就算猜到这二人想要说什么,但是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心中还是报了些许的希望的,玩意李将军是真的有要事要禀报呢?万一李南渊将此事给忘了呢? 可是到底还是自己的期望罢了。 她有些无措的朝着自家的席坐上看去,正巧看到爹爹和爷爷也正满脸担忧的向她望来。 不知怎么的,就这么不算远的距离,看着他们二人,夏赢九突然觉着鼻子有些发酸。 倒不是被眼前的情形给吓的,若说害怕,自然是怕的,只是此时心中已被其他情绪所沾满了。 夏赢九知道自己混账,但是此时却从未有过的恨自己的混账。 爷爷年事已高,在朝中也颇有声望,却天天为她这点破事拉下脸面来奔波,爹爹也是如此。 若自己当初能少任性些,那么今天的事是不是也不会再发生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自然也不小。 但是只是涉及到了皇上,那么再小的事便也成了天大的事了,特别之前爷爷为了她还特地像皇上请了婚。 夏赢九隐隐已有些猜到李南渊的用意了。 不管事情发展如何,夏赢九已暗自下了决心,以往都是爹爹和爷爷守护者她,那么,今天不管如何,就算是自己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必要守得家人周全。 “家事?”姬无君反问道,“准奏。” 边说着,眼中露出一丝兴味来,眼睛轻轻滑过站立一旁的李南渊,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谢皇上。”李将军颔首,微微直了直身子,“臣斗胆在此恳请皇上赐婚。” 话音落下,场中各臣便悄声议论开来了。 不少人将目光转向了夏赢九,此前之事,凡是在朝堂的均有所耳闻,此刻又提及此事,自然是疑惑。 也不知李家的二公子,到底是答应了夏家,还是说心系的另有其人? 而随后,便又将视线转向了八公主。 毕竟之前从宫中就便由传闻流出,说是八公主也瞧上了李家的二公子,并有心招做驸马之意。 如今,李将军要赐婚,那赐的到底是谁的婚? 只是八公主的面上看上去倒是平静的很,依旧是带着淡笑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波澜。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疑惑起来。 “你在此时请朕赐婚,莫不是瞧中了朕的小八?”姬无君嘴角翘起,难得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笑容。 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李将军的身子也愣在了原地。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道:“八公主乃人中龙凤,小儿自然不敢肖想,此前夏大人曾向皇上请婚,几番接触之下,小儿与夏小姐二人也算是情投意合,是以,臣便想趁今日大喜之日,特请皇上赐婚。” “哦?可有此事?”姬无君将目光转向李南渊。 李南渊撩起衣摆,便单膝跪地:“回皇上话,此前是臣辜负了夏小姐的一番心意,几番接触之下,夏小姐知书达理,温婉知性,断然不是旁人口中说话那般,我二人情投意合,是以,便愿结秦晋之好。” 此话一出,便是一片哗然,就连夏赢九自己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知书达理?温婉知性?还传言?她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在说自己一般?夏赢九自己听的都有些害臊。 就连一边的顾北棠都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的拉了拉她的手。 她惊讶的倒不是李南渊的那些个形容,再她看来,夏赢九性子虽不像他说的那般,但也是极好的,性子直爽,毫不做作,也便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必要。 他惊讶的则是李小二居然同意了这桩婚事?她因父亲的关系,经常往李家跑,李南渊对夏赢九是何想法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又怎么可能是情投意合? 再者方才夏赢九还在同自己说,对李南渊彻底歇了心思了,怎么这么一会,便闹出了要皇上赐婚的事来了? 顾北棠心中疑惑,但是倒也没想过是夏赢九在骗自己。 毕竟二人之前并不相识,况且,此事跟她也并无关系,自己也是觉着夏赢九可交,便出言提醒了几句,她也完全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再联想到方才夏赢九那般神态,和手中的冷汗,如此看来,这件事情定然不简单。 “回禀皇上,臣有话要说。”就在此时,场中又跪下一人。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夏侯瑾,听到李将军和李南渊那番话,他心中自然是焦急万分,若是皇上允了,君无戏言,便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于是他便忍不住站了出来。 “爹爹...”看清场中那人是谁后,夏赢九失神的低声呢喃了一声。 “但说无妨。”姬无君自然应允。 “臣,不同意这桩婚事。”虽是跪着,夏侯瑾身子却是挺的笔直,双唇紧绷成一条直线,语气中带着坚定,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第三十八章 不论死活 众人只觉着,今儿晚上这个宴会,真是意外一轮接着一轮。 原本都是来参加八公主的生辰宴会的,谁知碰到了李家好事将近,恭喜的话还未说出口,又遭夏家反对? 关键是,夏老爷子不久前还刚跟皇上请了婚。 虽说皇上当时也未应允此事,两不相帮,但也毕竟度了一层皇家的金了。 姬无君听后,面上并无有其他表情,而是身子稍稍后仰,摩挲着手中的珠串,说道:“夏司务,若朕未记错,前日,老师跟朕提过令女与李家的婚事。” “是。”夏侯瑾应道。 “今日这般,岂是儿戏?”几个字从姬无君的薄唇吐出。 一字一句,语速虽慢,但听在夏侯瑾耳中却宛如重击,他背上忍不住出了一层冷汗,但是腰背却未曾有一丝的弯曲。 “臣不敢。”夏侯瑾咬着唇说道,何人敢在皇上面前说是儿戏? “不敢?那朕,便听听是何缘由。”姬无君反问道,手中摩挲着珠串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夏侯瑾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了,心中也着实左右为难,来之前,心中也预想到李家那小子会出幺蛾子,但没成想竟会闹这么大,也不知李将军是何想法,竟也跟着一般胡闹。 方才也是一时心急,便赶紧站了出来,这亲,是万万不能结的。 但说到缘由,他也断然说不出口。 这该如何说?说李家那小子不知发什么疯,竟要将小九置之死地吗。 若是真这么说了,他还真怕李家那小子胡说八道,断然又要提起什么房中兴致或者小九身上胎记之事。 这里可不同在夏府,在夏府说说便也就罢了,边上也无旁人,若是在这里被他说出来,小九的名节要是不要?若是如此,纵然是拒了李家的婚事,如此小九日后还怎么嫁人?岂不是要被戳着脊梁骨戳一辈子? 嫁不嫁人倒是后事,小九一日不嫁人,他便养着一日,就算是养一辈子又何妨,只是,他同爹爹毕竟不能陪一辈子,若他们去了,小九一人可怎么办? 更何况,不仅仅是因为其父李将军的名声,就算是李南渊再军中也是立了不少的功劳,他的性子朝中各臣都有所耳闻,就算是他,若不是亲眼所见,也绝想不到李南渊会做出这等事,说出这等话。 那日事发生之地又在夏府,也无其他人看见,唯一看见的凝双不仅是小九的丫头,如今也已经离开夏府了。 简直是死无对证。 就算是说出来,不仅口说无凭,恐怕也是无人会信。 见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夏赢九心中也知爹爹定是想到了那日在夏府李南渊所说的话,看着爹爹挺直的后背,咬着牙便要走上前去,却被顾北棠一把拉住。 夏赢九心中焦急却怎么都挣脱不开,顾北棠不便开口,只是冲着她暗暗摇了摇头。 就她这性子,若是冲上去才是真真坏了事,若是两位夏大人此事都搞不定,那夏赢九就算是站出来也是无用的,至少,现在还不是她出现的时候。 “皇上,此事责任全在草民一人。” 正安静间,只见厅中又跪下一人,正是夏老爷子。 夏老爷子早已不问朝堂之事,身上自然无半点官职在身,是以,又是如此情况下,便自称为草民了。 姬无君此刻脸上却是不复方才般平静,而是眉头轻蹙,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上前几步,便要将夏老爷子扶起。 “老师这是作何?快些请起。” 夏老爷子依旧跪在地,说道:“此事是我莽撞,草民无脸起身,还请皇上责罚。” “老师有话起来说便是,如此跪着,岂不是让朕至于不义之地?”姬无君弯下腰,扶着夏老爷子的胳膊,便把他拉了起来。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身为皇上不止于此,但是言行举止自要守礼。 更何况,之前也曾宣过夏老爷子觐见可不行跪拜之理,是以,跪着总是不妥的。 夏老爷子也知其中的道理,再坚持跪下去反而不妥,皇上心思深沉,若执意拂了他的意,不止是皇上颜面有失,若是让皇上误以为他依仗着自己的身份,企图以此胁迫回避责任,便是大不妙了。 “谢皇上,是草民那日莽撞,没弄清楚赢九与李二公子之间之事便来向皇上请婚,李二公子的确仪表堂堂,乃良将之才,可是赢九自小性子顽劣,是我等教女无方,配不上李二公子,赢九也自知如此,已同我保证过以后绝不纠缠,还请皇上、李将军体谅,草民拜谢。” 夏老爷子说完,便手气深拜一礼,心中也是暗自叹气。 不管今日之事能不能顺利度过,恐怕此事都要在朝中传开了,他这般老脸算是豁出去了,年纪大了,脸面什么的倒是也不所谓了,夏侯瑾本就无心朝堂,不过堪堪八品官职,不要也罢。 可是日后小九恐怕要背不少人诟病了,好在夏家一直都住在稚洲城,离皇城尚有一段距离,日后等风声渐渐静了,再给小九询一好人家罢了。 夏老爷子说完,夏侯瑾便对着姬无君说道:“皇上,臣教女无方,有失我青朱脸面,恳请皇上允许臣辞去司务一职。” 说完,便俯首。 看着眼前的情形,始作俑者李南渊却是暗自皱起了眉头,显然,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想着,如此情形之下,按照夏赢九的性格定会自己跳出来,拦下所有责任才是,言语激动之下,自己在一侧引导几句,惹怒圣驾是迟早的事。 即便皇上视夏老爷子为恩师,也是之前的事,到底君心难测,若是当面冲撞,岂有不治罪之说? 若是皇上恼怒之下,允了这桩婚事,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责罚甚至因冲撞的圣驾产生更严重的后果,那又何妨,他要的,只不过是“夏赢九”这个人而已,是死是活,都无甚关系。 只是到底事情出了岔了,夏赢九竟能憋到现在未出现? 第三十九章 命姝之人 李南渊想的并未没有错,按照夏赢九的性子,怕是看到夏侯瑾出声的时候,就已经要站出来了。 若不是一旁有顾北棠拉着,一准将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本就对李南渊无任何好感了,若他真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还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难免冲撞圣驾,那今日之事,定是寻不了什么好了。 “又是请罪,又是辞官,看来今日倒是不能作罢了。”姬无君看了跪在地上的夏侯瑾一眼,自然未应允辞官之事,后又将视线转向李将军处:“李将军,此事作何解释。” 听到此话,还未等李将军回应,夏老爷子到底瞧出了些什么。 明面上皇上并未责怪他与夏侯瑾,并且还是让李家做出解释,瞧上去像是在维护夏家一般。 夏老爷子昔日跟在皇上身边也有不短的时日,对于皇上的性子自然是捉摸不透的,但是眼前这形式还是看的明白的,怕是皇上已经对夏家产生了不满之心。 也怪方才夏侯瑾太急了些,他是年事已高,辞官还乡也是情理,可是加上个夏侯瑾,这多少有些不妥,皇上赐的官,说辞就辞,皇家颜面何在。 只是此时再纠结这个已经无甚意义,还是先应付眼前的事再说。 李将军沉吟片刻,说道:“回皇上的话,李家聘礼已下,夏家亦是收了,只待定下好日子,臣恳请皇上赐一吉日。”李将军便也不谈性子或是合适的是,而是说出了夏侯瑾二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此话一出,夏老爷子同夏侯瑾心中不由一凉,二人均将此事给忘了。 那日李家压着聘礼来稚洲城,原以为是来退婚的,谁知李家那小子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二人只以为他回心转意,错愕之下,便就将聘礼这么稀里糊涂的就给收了。 后来又闹出一系列的事情,加上小九离家受伤,整个夏府已是焦头烂额,便就将这茬给忘了去。 李家一直以来也未提过此事。 如今再被提及,这才想起,却是在无理由反驳了,说到底,还是他们夏家先将嫁妆给送到李家去的,不仅如此,还硬是逼着李家收着了,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此,那便十月初七吧。”姬无君神色未变,却也未看夏家二人,只道出一日子,眼看着,便就将此事给定下了。 “谢皇上!” 李南渊眼中划过一丝暗色,跟着李将军二人行了礼。 “皇上...”夏侯瑾面上焦急,刚开口便被姬无君打断了。 “夏司务,朕念在老师的情分上,方才辞官之事,不再追究,不过,下不为例。” 姬无君语气虽说平静,但是却夏侯瑾却是知道,若是自己再提此事,恐怕便要惹的皇上发怒了,之事小九之事,却是万万不能嫁过去的。 他咬了咬牙,刚要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觉着衣袖被人拽了一下,转脸看去,竟是夏赢九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 夏赢九冲着他扯出一抹笑容,随后跪倒在地,低着头,说道:“谢皇上不罪之恩。” 除此以外,对于赐婚之事,只字未提,这便是要将这事给应下了。 这本就是她自己惹夏的祸事,又哪里能让爹爹和爷爷在为自己冒险,更何况是在皇上面前,一不小心,若是惹的天子发怒,那后果,绝对不是夏赢九想看到的。 不就是嫁人吗,那边嫁了就是,何苦在连累旁人。 “你便是夏赢九?”姬无君淡淡的嗓音响起。 夏赢九虽未抬头,也能觉着一道强烈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强子镇定着心神,答应道:“回禀皇上,是民女。” 过了片刻,也未听到皇上的声音。 正当她疑惑之际,又听声音响起。 “朕乏了,散了吧。”姬无君未再多言,这边要走了。 夏赢九此刻仿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虽还是要嫁,好在,自己也算是保护了爹爹和爷爷一次吧? 因姬无君还未出日寿宫,是以,众人并未起身,眼看着要走到宫外,李南渊这才抬起头向着夏赢九看去,眼中的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夏赢九跪在地上,木然的看着地上,不知心中在想写什么,她能感受到一边爹爹焦急的目光,可是皇上都已定下日子,再多说不过也只是惹祸上身罢了。 随着皇上的离去,后宫嫔妃也相继起身,不时有人从夏赢九的身边路过,带着或打量的目光。 就在此时,夏赢九突然发现有个人影在自己身边停下了脚步,她转头看去,只能看到一双脚,却不想抬头看来人是谁,想必除了李南渊也没有旁人了。 “父皇,请留步。” 夏赢九听到声音后惊讶的抬头,竟是三皇子。 三皇子懒散的睨了她一眼,便再也没分心思在她身上,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刚要走出日寿宫大门的姬无君。 姬无君的脚步顿了顿,便将身子转了过来,未说话,只是看向他。 二人之间隔了不算远的距离,但是气氛却是有些奇怪。 “父皇,瞧这位夏小姐的面相,像是命姝之人...呢...”片刻之后,三皇子勾了勾嘴角,轻声说了一句。 只是因为宫中太过安静,即便声音不大,众人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可是虽是听见了,却是无人懂是何意,即便如此,也无人敢出声。 就连夏赢九自己也不知道命姝之人是什么意思,也从未有人说起过,她暗暗将目光转向夏侯瑾,后者也是一脸疑惑的轻轻摇了摇头,爹爹是绝对不会骗他的,那必定也是从未听说过此事。 姬无君的眼神瞬间变的深邃起来,先是深深的看了三皇子一眼,后者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容,未做其他解释,随后姬无君这才将视线放到了夏赢九的身上。 此事夏赢九虽是背对着跪在地上,却仍然觉得如锋在背。 “你可确定?”过了许久,姬无君这才问道。 “并不。”三皇子一贯的漫不经心。 第四十章 你神经病吧 三皇子在朝中各臣之间还是很陌生的,或者说,众人根本没想过他还会回来。 恐怕许多人已经不记得,在当朝的皇子中,还有一叫做姬十一的三皇子,毕竟当年离宫时他尚在襁褓之中,并且事关宫中一段秘辛,起初是无人敢提,渐渐的,便也就忘了此事。 姬十一回宫之事,并未有多大的阵仗,就连皇上也只是顺口说了一句,可是二人的关系似乎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朝中各臣都知皇上的性子凉薄,喜怒难以捉摸,就连最宠爱的八公主,在皇上面前亦是恭敬有理,更何况其他不受宠的皇子皇女。 恐怕见到皇上腿都在打颤,更别提其他了。 可这刚从宫外回来的三皇子,对皇上恭敬也是恭敬,但总觉着态度太随意了些,比如现在这情形,这番态度看在别人眼里,都暗自替他抹了一把汗。 可是瞧上去,皇上似乎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态度一般,平日去哪里,身边总能看到三皇子的影子。 虽说皇上如今年岁尚青,但也一直未提立太子之事,各臣急在心里,但是到底也无胆量向皇上提及此事,如今见到皇上对三皇子态度有异,不少人暗自眼神交流了一番,心中也各自有了些许的计较。 方才姬十一的态度可谓是大不敬,如此模糊的答案,若是放在早朝中,恐怕早就被皇上给扔出去了,但现在,皇上脸上非但有发怒的征兆,反而凝神沉思了起来。 姬十一也不着急,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 夏赢九此刻脸上写满了不解,说到底她才是当事人,但是现在却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趁着皇上愣神的功夫,她跪在地上,瞧瞧抬起头看了眼三皇子,从她这个角度,只能隐约看到他的下巴。 似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姬十一微微低下头,瞥了她一眼,那种看似柔和实则冷漠的眼神,此刻看在夏赢九的眼里却觉着万分熟悉,这分明是十一才有的眼神呐。 夏赢九觉着对十一的感觉也有些微妙,起初只是以为不过一命之恩,知晓了十一外热内冷的性子之后,便也刻意保持了与他的距离。 直到今日再宴会上看到了十一,便也没想着二人会再有交集。 虽不知命姝之人到底是何意,十一对她的态度依然是冷漠的模样,但是不知为何,夏赢九总觉着十一是在帮她的,是以,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 “既然如此,婚事便暂缓吧。”过了许久,姬无君这才出声道,说完,未再看众人一眼,转身便出了日寿宫。 夏赢九面色大喜,刚要起身跟十一道谢,却见十一径直跟着姬无君一同走出了日寿宫,道谢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心道这是被十一救了第二次了。 望了望他的背影,夏赢九长舒了口气,这才拽了拽夏侯瑾的衣袖:“爹爹,命姝之人到底是何意?” 谁知夏侯瑾却是板着张脸,蹙着眉,说道:“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有你爷爷和爹爹在,哪里能看的了你受委屈,你倒好,还真敢应下。” 夏赢九缩了缩肩膀,知他是气自己方才应下婚事之事,只是方才的局面,事情已成定局,若再跟皇上顶撞下去,还不知会发生何事。 只是此时却是万万不敢跟爹爹顶嘴的,别看平日爹爹对她百依百顺的,若是不小心犯了大错,爹爹生起气来,也是可怕的很。 于是不由的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向了夏老爷子。 夏老爷子接收到信号之后,假意咳嗽了几声后,对着夏侯瑾说道:“事情过了便就算了,小九也是心疼你我,这可是好事。” 夏赢九连忙点头,满脸我乖我听话的模样。 夏侯瑾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可也未再说些什么了:“走罢,我们回家。” “嗯,回家!”夏赢九笑着应道。 虽说皇上说的只是婚事暂缓,但是从方才的情形来看,还不知道会缓到何时,瞧着危机应当是解除了,加上有十一在,不知为何,夏赢九总觉着安心不少,虽说十一从头到尾都未跟她说过一句话,但她偏就有种十一会帮她的感觉。 “小九妹妹。”三人刚要走,便见顾北棠跑了过来。 她皱着眉,面上有些担忧的神色,先是对着夏侯瑾和夏老爷子行了一礼,随后仔细瞧了夏赢九一眼,这才说道:“瞧你这模样,方才劲可真是大的很,我都没将你拉住。” 夏赢九心中一暖:“方才爹爹已经将我骂了一顿啦,北棠姐姐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你知道便好,今日不便,下次再仔细跟我说道说道。”顾北棠叮嘱道。 如今这个场地谈论这些倒真是有些不合适,人多口杂,也不便说太多。 夏赢九自然应下,随后顾成宇也走了过来,跟几人道别了之后,便带着顾北棠也准备出宫了,临别之际,顾北棠还仔细同她叮嘱了许久,让她别忘了道府中找自己。 夏赢九满口答应下来,将他二人送走,抬眼便看到李家人还站在不远处,见她望过来,李将军便带着李南渊走了过来。 “夏大人,此事...”李将军话未说完,便被夏老爷子打断了。 “此事但凭皇上吩咐。”夏老爷子心中还有气,哪里能给他好脸色,只硬邦邦的留下一句后,便要带着夏侯瑾和夏赢九二人要走。 “阿九。” 夏赢九听到是李南渊声音,脚步顿了顿,转过身,问道:“李公子可还有其他事?” 李南渊走进几步,凑近身子,夏赢九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低下头,凑到夏赢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我势要娶你为妻,你等着我便好。”说完,便直起了身子,定定的直视这她的双眼。 夏赢九满脸错愕,被她看的浑身一凉,打了个机灵,而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倒是真像大叫一声,你神经病吧! 第四十一章 又不是没见过 为了避免李南渊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夏赢九赶紧跟着夏侯瑾二人一同出了日寿宫。 好在李南渊并未跟过来,夏赢九不禁松了口气。 几人先是回了凝萃阁,一来,天色已晚,宫门已关,出入不便。 二来,夏侯瑾跟夏老爷子商量了一番,今日之事原本并没有什么转折的余地,皇上金口已下,连成亲的吉日都订了,但是却因为三皇子那一句“命姝之人”便改变了主意。 虽说的确为这结果感到心喜,但是夏侯瑾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皇上的性格只要朝中大臣多少都清楚,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一旦下了决定,除非是决定的大事,不然绝对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这是这次,虽也有片刻的思考,但是结果却还是罢了这场婚事。 这虽让他们稍稍放下了心,但是另一个问题却又堵在心口,皇上如此只能说明“命姝之人”的身份十分的重要。 这对夏赢九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担心之余,也怕皇上晚上召见,询问此事。 其实按照夏侯瑾的心思,恨不得立刻连夜带着夏赢九离开皇城,但是一来皇上对此事应是十分看重,恐怕就算走了,一道圣旨下来,三人还是得回来。 二来今日在日寿宫,已经惹的皇上不快了,以免再生猜疑,还是多呆一晚为好。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晚上并未受到皇上召见,就像宴会之事未发生一般。 夏赢九回了房,虽也奇怪宴会上之事,但是倒是未有太过担心。 “夏姑娘,奴婢已将水烧好,姑娘现在是否沐浴?”碧云见她回来,便出声问道。 “多谢,我自己来便好。”夏赢九点了点头,这一晚上,她可是惊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方才没觉着有什么,如今放松下来,只觉着浑身难受的紧,能洗个热水澡便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碧云,夏赢九不禁有些想念起宁紫月来。 那丫头虽说毛毛躁躁的,想出的时日也不算长,但是如今宁紫月不在身边,倒还真是有些许的不习惯起来。 “是,那夏姑娘,奴婢就在门外,若是需要,您知会一声便可。”碧云说完,便退出了屋子。 夏赢九自然应下,见她出去后,便去了里间,木桶中已放好了热水,蒸汽弥漫,她探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不禁感叹,到底是宫里的宫女,怕是算好了她回来的时辰,提早备好了热水,只等她回来,水温便刚刚好了。 或许是环境太过舒适,夏赢九渐渐的便放下心来,轻轻脱下一闪,放至屏风上,随后便跨入木桶中,将整个人都浸在了热水中。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 心情放松之下,便不由的哼起了调调,想到明日便能回稚洲城,不仅如此,也不用嫁到李家去,哪里能不开心。 正高兴呢,夏赢九突然依稀听到门口有些许的声响,她不禁顿了顿,仔细听了半晌,却又没有任何的声音了。 她心中隐隐有些发毛,于是声音稍大些说道:“碧云,你在外面吗?” 话音落下,夏赢九却未听到任何的回应,她仔细听了片刻,又叫唤了几声,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夏赢九有些慌神,既然碧云说在门口候着,那应当不会离开才是,又或者是有事暂离一下? 不管如何,这澡怕是都洗不下去了。 夏赢九哆哆嗦嗦的站起来,伸手去捞屏风上的衣服,边捞着边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心情倒是不错。” 就在她指尖碰到衣服的那一刻,房间内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夏赢九心中一慌神,惊呼一声吼,连忙又坐回了浴桶里,眼角瞥见屏风上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 “谁...谁啊...”夏赢九惊慌的问道。 “听不出?那我走近些让你瞧瞧?”那人语气中带着玩味,说着便要从屏风后走出来。 “别别别,听出来了听出来了,是十一呀!”夏赢九欲哭无泪,连忙制止了他,方才是太惊慌的没听出来,现在自然是认出了是谁,这番懒散的音调,好辨认的很。 只是半夜洗澡的时候房里突然冒出个男人什么的,哪里能不惊慌! 十一随意哼了一声,表示的确是他。 “你先转过去,我把衣服穿起来再说。”虽说有道屏风挡着,但是这完全不能给夏赢九安全感!她如今整个人还泡在水里,这么一会的功夫,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又不是未见过。”十一挑了挑眉,嘴上说着,却还是将身子背了过去。 夏赢九抽了抽嘴角,虽说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但是不得不承认,十一说的倒是事实! 那时她掉下山崖,幸好有十一相救,因身上有伤,换药之类的便只能有十一代劳,但是!事实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却也不要说出来不是! 夏赢九恼怒的冲着他屏风的影子龇了龇牙,随后赶紧麻溜的将衣服穿好。 后再三确认了自己穿着没问题之后,这才轻咳一声,走到了屏风外,抬眼便见到十一似笑非笑的模样。 惊的夏赢九连忙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穿的没毛病,这才放心下来。 “三皇子大驾光临怎么偷偷摸摸的,还是这个时候?”夏赢九皱了皱鼻子,随后随意抹了把脸,头发还是湿的,贴在脸上实在难受的紧。 按理说知道了十一三皇子的身份,她应当是恭敬些的,毕竟身份摆在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何,或许是他救了自己多次的缘故,夏赢九对着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的亲近,实在是恭敬不起来。 姬十一似是也有些惊讶她在态度,只是扬了扬眉后,倒也并未多说些什么。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才说道:“你怎么瞧上去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 姬十一也是有些纳闷,他原本以为来了会看到这丫头夜不能寐辗转担忧的模样,可是怎么看上去跟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第四十二章 卜天 “那都是仰仗三皇子殿下庇护。”说到此事,夏赢九弯了弯眉角,道谢道。 姬十一双手环胸,身子轻靠在屏风上,笑不达眼底:“你怎知我在帮你?恐怕你连‘命姝之人’都未曾听过,何来庇护之说?” “那命姝之人是何意?”夏赢九问道。 夏赢九的确是疑惑,不仅她未听过,就连爹爹和爷爷都没有听过,心中自然好奇的很,至于十一说的那些帮不帮的话,她倒是自动忽略了。 不管十一是何心思,这一举动是何意,但是对于她来说,的的确确是帮了她的,这便就够了。 就像那时在崖底,恐怕十一是认出了她的身份,这才出手相救的,不然也不会一下便认出了夏家人,瞧着他的性子也不像是个热心肠的。 更别说后来又提出了三件事的报酬之事。 但是这对于夏赢九来说又有什么关系,救了她的性命是事实,并且到现在为止,十一也都未提出什么让她为难的要求来。 若真是因为其他的目的,那十一完全可以跟皇上私下说起此事,何苦在那个时候出声? 说她天真也好,自作多情也罢,夏赢九相信自己的直觉。 是以,夏赢九其实心中也并不相信自己是那甚子“命姝之人”,更何况,十一同皇上说的不也是未确定么。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人对皇上应当是十分的重要,不然不会再听到只是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之后,临时改变了主意。 婚事是小,但是既然下了金口,却又改变主意,倒不是容易的事。 姬十一轻瞥她一眼,她就这么确定? 不过倒也未再说什么,而是先轻飘飘的告诫了一声:“事关皇家秘辛,仅流传于每任帝王,勿声张。” 夏赢九连忙点头,不仅如此,还伸手将嘴捂得紧紧的,她本就不是多嘴之人,自然不会到处乱说,二来,既然是每任帝王才能知晓的事情,她若是乱说,岂不是自己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青朱有一隐世世家,姓甚不知,只知每任家主都会被命名为‘卜天’,自然是占卜天象之意,青朱自第一任帝王起,便开始供奉卜天,只是除关于青朱存亡之事,卜天便不会轻易出世,是以,有的帝王甚至终生不见卜天真面。”姬十一轻声道。 夏赢九听的眼睛瞪的溜圆,这般又是隐世又是占卜的,她从未听说过,如今乍一听,宛如是听话本中的故事一般。 姬十一未注意她神色继续说道:“可是十三年前,这一代卜天却突然出现在宫中,留下一句‘命姝之人’已出世的箴言,便离了宫,任凭姬无君如何派人寻找,终究无果,是以,他才会如此看中。” 说完,姬十一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看向夏赢九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玩味。 夏赢九还在震惊方才他说的话中,所以,并未看见他的神色异常。 算算时间,十三年前她也刚巧出生,但是什么“命姝之人”,夏赢九可是不信的,就是真的有此人,也绝不可能是她才对,她夏大小姐从小到达除了惹祸的本事,其他什么都没有。 既然说了每次卜天出现之时,便是青朱生死存亡之际,她倒是没看出自己有什么能左右这番能力的本事。 还有一点夏赢九好奇的是,十一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按照年岁,他并未比她大许多,两人当时年纪应当差不多才是,况且,在宴会上,北棠姐姐也说了,姬十一尚在襁褓中之时,便已经被送出宫出去,去向哪里,谁都不知道,所以就算十一那时已经懂事,可是人已不在宫中。 他有如何得知几年后的事情? 难不成是前不久回宫后,皇上告诉他的不成?但是方才十一自己也说了,此事仅流传于每任帝王间,现如今青朱连太子之位都还没立,哪里来的下一任帝王,难不成,皇上有意立十一为太子? 这么想着,夏赢九望向姬十一的目光便就有些不同了,那是明晃晃的看着大腿的目光。 姬十一只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只是或许是意思太过明显,反而让人觉着没有别的心思,十一难得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而是勾了勾嘴角:“并非你想的那般。” 夏赢九这般便有些不服气了,她惊讶问道:“你怎知我想的是哪般?” 姬十一弹了弹衣袖,也未打算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瞥了她一眼:“今日宴会表现不错,不枉我命人送信与你。” 夏赢九开始还未反应过来,仔细想了一番后这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刚到皇城之时,有人趁着她和宁紫月不在的功夫,往她住的客栈送了封信,信上只有一字,无人署名。 二人均为见到送信人的面相,夏赢九只隐隐看到一白色衣角而已。 “信是你送的?”夏赢九惊讶道。 “不错。” “你早知今日会发生此事?” “略有耳闻。” 听到此回答,夏赢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连她都不知道李南渊会突然出此招,作为局外人的十一竟知道了?这略来的耳闻也太略了些。 “这么说来,三殿下这番已是早有安排了?”夏赢九笑的有些狡黠,十一既是事先知道了此事,这才会提前派人送信至客栈,至于后面的这一系列的安排便也能知晓他用意了。 只是想到这里,夏赢九忍不住内心唾弃了自己一番,那日在客栈虽看到了那个字,但是仔细想了一番后便也未放在心上,到了宫中后,更是完全忘了。 晚上在宴会上,若不是顾北棠拉着,她恐怕是早就冲出去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字不字的。 若是那样,岂不是辜负了十一的一番心意? 姬十一听到这话,难得的顿了顿,随后这才说道:“我另有他意,莫要多想。” “嗯嗯,小女子知道的,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想谢谢十一而已。”夏赢九一脸我明白的模样,又福了福身子。 第四十三章 是不是 只是还有一点夏赢九却是未提及。 方才十一说,这一人卜天是十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宫中的,并只留下了一句话便就消失了,任凭怎么找都未见着踪迹。 所以包括姬无君在内,虽说知道有“命姝之人”这一说之外,对于此人的信息却是一概不知的。 但是晚上在宴会上,十一却跟皇上说的是,看面相她便是。 既然连皇上都不知道貌相,那么十一又是如何得知的?并且皇上并未有任何的猜疑,当下便就是信了。 夏赢九心中自然是好奇的,但是更知道好奇心害死猫是什么意思。 她本就觉得十一神神秘秘的,如今虽是知道了他三皇子的身份,但是却觉得更加的神秘起来了。 是以既然十一未主动提及,她便还是不问为好。 姬十一有些玩味的勾了勾嘴角,夏赢九的态度的确是让他感到有趣,但是更有趣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似乎不信自己是命姝之人?”姬十一问道。 “难不成我是?”夏赢九扬了扬眉,虽是问句,但却是满脸的不信。 “是,也不是。”姬十一略带深意的说了句。 夏赢九着实一头雾水,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那到底是不是,这一番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夏赢九发现自己已经被绕晕了。 “什么意思?” 听到他的问话,姬十一却没有回答的想法,他抚了抚衣袖:“我走了。” 夏赢九很想说一句,本姑娘的闺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但是想想自己还是没底气说出这句话。 毕竟这里是皇宫,说起来,也算是十一的。 于是只能抽了抽嘴角:“三皇子殿下慢走,对了,那碧云...” “睡一觉便好。”姬十一头都未回,丢下一句后,便出了她的房门。 夏赢九看着被夜风睡的有些摇摆的大门,又瞅了瞅靠着门框被睡着的碧云,心道十一走的倒是潇洒,这摊烂摊子可怎么办,虽说还是夏季,但在门外就这么睡一夜好似也不太好。 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裳,上前唤了她几声。 也不知十一使了什么法子,竟叫不醒。 “小九。” 正当夏赢九想着是不是先把人扶到自己屋里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爹爹的声音。 她惊讶的站起身,正巧望见爹爹正站在自己的院子前。 “这么晚,爹爹怎么来了。”夏赢九有些心虚的问道,也不知道爹爹来了多久了,有没有看到十一从她的屋子里出去,如今碧云这般也叫不醒,这该如何解释。 “自然是过来瞧瞧你,今日在宴会上受了委屈了。”夏侯瑾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感受到指尖的湿气之后,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晚还出来乱跑,你身子刚好些,莫要再吹风了。” 夏赢九放下心来,看到爹爹并未看到刚刚那一幕。 “知道啦,我这就回去。”夏赢九应下。 夏侯瑾满意的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什么,便看到了依靠在门框上的碧云,天色太暗,加上方才一心都在夏赢九的身上,是以,并未看到那里有人,如今乍一看一下,不由着实惊讶了一番。 “这不是服侍你的宫女碧云吗?怎么睡在这门口了?”夏侯瑾疑惑道。 夏赢九脑子飞快的转了转,断然不能说方才三皇子来过的,爹爹若是知道,必然会问起二人是如何相识的。 那时在崖底,也不知十一是如何跟夏家人报信来接她的,进入看到爹爹的反应,必然没见过十一,即便是见过,也没有将人认出来。 那段在崖底的经历,她直觉十一应当并不想旁人知晓。 若是告知了爹爹,必然会扯出这一段的事情来,更别说其中还涉及到凝双之事。 若是爹爹知道凝双层那番想杀自己,自己落涯也是因为她,更别说接她回家那日,凝双还先他们一步找到了自己,势必要取她的性命之事,定然会担心的。 事情已过,何苦再多一人揪心。 只是又实在扯不出什么理由来,夏赢九便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方才沐浴的时辰太长了些,碧云原本说在门外候着,等我出来的时候便见她已然睡着了。” 夏侯瑾未做他想,只是觉得这般似乎不妥:“这般睡着恐怕不好,还是先扶到你屋里吧。” 夏赢九连忙点了点头:“方才爹爹进来的时候我刚想叫醒碧云呢,爹爹,天色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出宫,我等会将她叫起来便好了。” 夏侯瑾想想也是在理,时辰本就晚了些,加上看到夏赢九的神色并未有什么异常,他也便暂时放下心来。 “也好,那我便先回去了,别早莫要睡晚了。”夏侯瑾不放心的叮嘱着,对于自己闺女这赖床的本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是,小九知道的。”夏赢九应的信誓旦旦。 夏侯瑾点了点头,刚要走,还是犹豫了片刻:“今日在宴会上之事,你莫要太担心,爹爹会查清楚的,不管发生何事,我同你爷爷还在,便无人敢欺你。” 夏赢九只觉着心中一股暖流,她笑着应下:“知道了爹爹,莫不是年纪大了不成,这般啰嗦,快些回去吧。” 夏侯瑾假意敲了敲她的脑袋,这边笑着离开了院子。 夏赢九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门口,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随后颇有些懊恼的看着眼碧云,心中不禁再次问候了一遍十一,这才认命的将碧云扶起,一路跌跌撞撞的将她扶到了桌子前放好,将她放下之后,夏赢九已是气喘吁吁。 不仅如此,方才她刚洗完澡,现在这便又是浑身大汗。 只是夏赢九也没什么心思沐浴了,一来有了些许的心理阴影,二来,这满满的一天竟是折腾,如今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累的很。 于是脱了衣裳便倒头就睡,至于还在桌边的碧云,早已忘到了脑后去了。 第四十四章 出宫 第二日清晨,夏赢九难得自己睁开了眼。 一来心中总是挂记这要早起的是,二来在这陌生的环境中,身边又无可信的人,哪里能睡的安稳。 夏赢九睁开眼,余光便见床边立一人影。 她心中一惊,尚余的一丝睡意也散了个一干二净。 待看到人影是谁知道,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昨日夜里实在是困狠了些,所以把碧云放到桌面便就倒头就睡了,她倒是想把她扶房里去,但是夏赢九对这宫中并不熟悉,自己摸索都要半天,更何况还要扶着个人。 别人没扶到位,自己又不知道闯哪里回不来了。 这一觉醒来便把此事给忘了。 此时碧云站在她的床边上,神色有些怪异,随后便是一脸的忐忑,见到夏赢九醒了,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夏赢九还在懵着,任谁一早睡醒突然看到个人影站在床边,还一脸这副奇怪的模样,心中都有点发毛,于是她紧了紧被子,小声问道。 边说着边仔细的瞧着碧云脸上的表情,总觉着方才似乎有些奇怪。 话音落下,谁知碧云直接跪在了床边,身子还隐隐有些颤抖。 这倒是把夏赢九吓了一跳,她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碧云低着头:“夏姑娘,昨夜,昨夜我原本是在门外候着的,却不知怎的睡着了,更不知居然睡在了姑娘的房中,这..这..” 说着,竟隐隐有了哭音。 夏赢九着实是被惊着了,先不说昨晚的事本就跟她有关,怕是十一现在身份也是有些敏感,加上昨日帮她解围的举动,所以并不想让旁人知晓二人的相识。 这才把碧云弄睡了过去。 再者,在夏赢九心中,此事也并非是什么大事,但是怎的碧云的反应如此大。 “我当是什么,只是小事而已,不用在意,若不是我不认识这宫里的路,怕是就扶你回去了。”夏赢九轻声安慰道,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般继续说道,“昨晚之事也在我,这两日辛苦你了,你且放心便是,今日我便回去了,不会同别人说起昨晚之事,你定不会受到责罚的。” 夏赢九想着,自己从小便就远离了皇城在稚洲成长达,家中仅有爹爹和爷爷二人,是以,也并无什么规矩可言,而她自己从小便是个不懂规矩为何物,所以家中奴仆不多便罢了,规律自然是有的,但是倒也没什么严厉。 可是宫中便就不一样了,事事都得按照规矩来不是? 恐怕碧云怕的便是这些话,如果按照规矩来说,主子还未就寝,她便睡着了,还睡在了主子的房间里,恐怕若是被管事的嬷嬷知道了,定是少不了一番责罚,是以才会如此害怕才是。 碧云听到这话这才抬起头,只是脸上除了不安之外,还有些不解的情绪:“姑娘可是真不生气了?” 夏赢九无奈的笑笑,难不成她当真是凶名在外不成?还是说长的便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我可从未生气过,你若实在心中有愧,那便快些打点热水来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准备出宫了。” 见她似乎真的不像是要追究的模样,碧云这才连忙站起身道:“是,碧云现在就去。”说完,先是狐疑的看了夏赢九一眼,后才急匆匆的出了房门,应当是去打水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夏赢九不禁有些感叹,这宫里的规矩也太可怕了些,这点小事硬是将人吓成了那副子模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李南渊将亲事硬要放到这里解决的原因,夏赢九对宫中本就没有丝毫的好感,如今这种感觉则是更甚了。 没过一会,碧云便就回来了,夏赢九见她神色不复方才惊慌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洗漱了完毕后,夏赢九检查一番,便就出了院子门,碧云则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出宫的马车早已备好,夏赢九抽空去边上的院子门口转了转,发现顾北棠似乎已经离开了,也不是是昨夜走的,还是今日一早,颇有些可惜的未跟她道别。 倒是忘了问顾家的府邸在何处,便只能等回去之后再问爹爹了。 “小九,快些过来,我们准备走了。” 正当夏赢九愣神间,不远处,夏侯瑾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叫唤她出宫了,她回过神,应了一声后,便匆忙走回来上了马车。 也不知是不是夏赢九的错觉,她好似看到临走前,碧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夏赢九想着,恐怕还是害怕她将昨夜的事说出去告状吧。 于是夏赢九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冲着外头的碧云不出声的做了个口型,再三保证自己什么都不会说的,后这才便将帘子放了下来。 也不知昨日宴会的后续是什么模样,也未再有人提及“命姝之人”的事,直到出宫门前,夏赢九还有些担心皇上会不会因为此事而将她暂时扣在宫里。 毕竟从昨日十一的解释来看,此事定是不能作罢的。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出宫尤为的顺利,也不知是十一从中周旋了一番,还是说皇上他自有别的安排。 不管怎样,能顺利出宫,夏赢九便是松了口气,是以,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出了宫之后,他们并未直接出皇城,一来,还有暂存的细软尚放在了客栈中,二来,宁紫月还在客栈等着他们,夏赢九想着这番皇宫之行,便有不少的话想跟宁紫月说道说道。 宁紫月估摸着也大概知道他们的行程,马车刚停下,夏赢九便迫不及待的下了马上赶回了房里,只是推开门才发现扑了个空,宁紫月并未在房内,但是行李倒还是在的。 夏赢九想着,恐怕那丫头又是上街去哪里晃悠去了,便就耐着性子在房中等候了片刻。 只是这一等便就等到了中午,可硬是未见着宁紫月的影子。 夏赢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丫头虽说是贪玩了些,但是倒不至于因为玩而忘了时辰才是,进宫之前,夏侯瑾还同她说了几人出宫的时间,只是瞧着时辰已过,怎的人还未回来? 第四十五章 陌生女子 直到店小二将午膳送到了房里,夏赢九还未见宁紫月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想着,她便将要出门的小二给叫住了。 “小哥,你今日可见着我那丫头了?” 店小二脚步停住,先是想了片刻,后恍然道:“小姐说的是紫月姑娘吧?” 夏赢九愣了愣:“正是。” 起初夏赢九想着,客栈内每日客人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人定是不少,加上他们也甚少来皇城,恐怕店家对他们也并无什么印象,夏赢九还想着要怎么跟小二形容一番才是。 谁知他倒是一口叫出了宁紫月的名字。 不过想想这丫头跳脱的性子,便也不怎么惊奇了。 “紫月姑娘早上还在呢,一大早便就在大厅等着了,说小姐你今儿回来,后来店里来了客人,我便去忙了,再后来便没看到紫月姑娘了。”小二答道。 夏赢九听后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按照小二的说法,宁紫月应当在客栈中等着她们回来才是,断然不会因为贪玩而至今未归,更何况现在已然是午膳的时辰了。 她回过神,见店小二还站在原地,不禁笑了笑,拿出几个碎银子递了过去:“多谢小哥了。” 店小二眉开眼笑的将银子收下,道了声谢,便转身退出了房门,只是走之前,像是想起来什么般,又说了句:“小姐若是找紫月姑娘找的急,不妨问问咱们掌柜的,他一早都是在的。” “有劳了。”夏赢九道了声谢。 虽说午膳已经送到了房里,但是夏赢九却是没什么心思用膳了,宁紫月的事让她有些许的不安。 夏赢九想了片刻,便出了房门,来到了客栈的大堂内。 此时正是用膳的时辰,是以人异常的多,还夹杂着小二的吆喝声。 夏赢九走到了柜台前,掌柜的姓旬,此时正坐在台前,不时的拨弄的算盘,像是在算账的模样。 “旬掌柜。”夏赢九出声道。 听见声音,旬掌柜连忙叫算盘放下,站起身来:“是夏小姐啊,您午膳用的可还好?有什么要帮忙的您尽管说便是。” 夏赢九先是福了福身子,随后说道:“旬掌柜有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那丫头紫月,原本说好今日在客栈等的,也不知是不是贪玩,到现在未归,她出去之前可有给旬掌柜留过什么话?” 旬掌柜先是仔细的想了一番,这才说道:“话倒是没留,就是今儿一早,紫月姑娘便在厅中候着了,说是夏小姐一早便要从宫里出来,后来没坐一会,便突然急匆匆的跑出去了,看模样,应当是见到了什么熟人,其他的便就不知道了,怎么?紫月姑娘还没回来?” “是呢,也不知去了哪里。”夏赢九应道。 “夏小姐倒也别急,说不定是碰到了熟人叙旧忘了时辰,说不定等会紫月姑娘就回来了。”旬掌柜安慰着。 “也只能这样了。” 嘴上说着,夏赢九心中却是觉得有些蹊跷。 宁紫月在皇城怎么会有认识的人,当时在稚洲城的时候,夏赢九是在路上碰到她的,正巧自己却个丫头,便就将她救了回来。 夏赢九还记得她说并未熟识的人,并未她一度认为宁紫月来自于湾南,难不成碰到了同乡? 想了许久一切都是夏赢九的猜测而已,她有心出去寻找,但是一来,虽来过皇城几次,但是那已经是很早的事情了,对于皇城,夏赢九自然还是不熟悉的,二来,她连宁紫月去的方向都不知道,找也不过是大海捞针罢了。 无果之下,夏赢九只得留在客栈,想着再等些时候,同时心中不免猜想,宁紫月不会是趁着他们都进宫的功夫,跑了不成? 等了片刻之后,宁紫月没等着,倒是等来了其他人。 “小姐可是姓夏?” 夏赢九暗自大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她原本在房间内,突闻敲门声,原本以为是宁紫月回来了,开门后,却见着一陌生女子。 大致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桃红色一群,头上出了一碧玉簪之外,并无其他的首饰,相貌瞧上去也是平平,若是在人海中,恐怕也难以认出来。 虽说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夏赢九却是提高了警惕,一来之前被人害过几次,任凭心再大的人,乍一碰到陌生人来访,有些警惕性也实属正常。 二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虽说面前这女子看上去实在平常,但是夏赢九却隐隐有种浑身汗毛直竖的感觉,还有一点便是,虽说这女子穿着打扮都是普通的款式,但是夏赢九也算是见过不少珍奇的物件了。 就拿她头上的碧玉簪来说,颜色娇艳深邃,看上去便有一种古朴的感觉,绝非凡物,还有便是这女子袖口上的花纹,夏赢九昨天好似在宫中见过,只是当时并未仔细瞧,是以,也不是很确定。 “你是?”她迟疑道。 边说着,便眼神向外张望了一番,看有无过路的人。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那女子笑了笑:“夏小姐不要紧张,其实是我家主子想请夏小姐移步一叙。” 听着夏赢九却是更奇怪了,若这女子只是个仆人,那主子的身份定是不低,她倒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号人,唯一认识的身份高些的便只有十一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抽了抽嘴角,必定不会是十一的,那人哪里会让人知会一声这么温和的做派,定是不管什么时候,多半直接闯进来了。 “敢问你家主子是谁?”夏赢九问道。 “夏小姐见到便知道了。” 虽说那女子语气温和,但是话中却是不给她一丝拒绝的意味来。 夏赢九瞧着她这模样,怕是不可能不走一趟了,于是点了点头:“容我跟爹爹知会一声,免得待会找不到该心急了。” 那女子沉吟了片刻后,这才说道:“如此,还请夏小姐莫要透露此事,我家主子这次也只是想见夏小姐一面,有些话要跟夏小姐说说,不想旁人知晓。” 第四十六章 八公主 夏赢九沉思了片刻,便就答应了,不答应怕是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倒也不用特地跟爹爹说此事了,免得他看到这个架势还要担心。 她之所以敢如此,只因为从那女子的身上并未感受到什么恶意,再者,夏赢九猜测她的主子应当是宫里的人,她想了一圈也未想出宫中认识什么人,加上昨日宴会上之事,恐怕真的只是想问问话而已。 这么想着,夏赢九便又来到了旬掌柜跟前,先是跟他说了一番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片刻便会,二来也叮嘱一声,若是见到宁紫月回来,叫她切莫要再乱跑了。 旬掌柜自然连忙应下。 出了客栈,原本站在夏赢九那身的那名女子稍稍走到了她的前面,似是帮她引路的模样。 夏赢九此时倒是坦然的多,出都出来了,再担惊受怕的也于事无补,她也算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了,是以,神色倒是比方才在客栈的时候要轻松些许。 那女子不禁眼神闪过一丝诧异。 并未走多久,那女子引着夏赢九来到一座酒楼前。 只要是青朱的人,无一不听过天珍楼的名讳,传说天珍楼是皇家的产业,每一任大厨都曾是宫中的御厨。 夏赢九自然也是听过的,这天珍楼除此之外,更出名的便是它每道菜的价格。 她曾算过,爹爹一个月的俸禄,恐怕也顶多能到这天珍楼内点一道小菜罢了,是以,也顶多是听说过,却是连门都没迈进去过。 除此之外,夏赢九更确认了几分,这女子的主人应当是宫里的人了。 随着女子跨进天珍楼内,虽说价格高昂,但是食客却着实不少,毕竟打着御厨的名号,普通人想要吃上御膳,那简直是难如登天,能有几个普通人能有进宫的机会? 但是在天珍楼便是不同了,既是御膳,又不用进宫,岂不是一举两得。 至于到底是不是,又有谁在乎? 再者,话又说回来,此地是皇上,也是离皇宫最近的地方,天珍楼打着御厨的名号,开到至今,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也没见过宫中有人来说过什么,岂不代表了就是默认的态度? 天珍阁的菜贵是贵,但是吃得起的人却是大多了,是以,每天爆满才是常态。 女子直接带着夏赢九穿过大厅,顺着边上的楼梯走到了二楼,二楼则是一间间的包厢,不仅位子宽敞,也更加隐蔽些,当然,价格便是更好看了。 夏赢九跟在她的身后,走到其中一间门口,女子先是敲了三下门之后便停住了,站在一边等候。 “进来。” 每过多久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虽隔着一道门,听的不是很真切,但是夏赢九仍然觉着这声音有些耳熟。 看见女子已经推开了门,示意她进去,夏赢九便也没做她想。 女子见她见过后,自己便慢慢的退了出来,并从外面将门关了个严实。 夏赢九回头看了一眼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到房间里面来。 夏赢九原本以后,这天珍楼打着皇家的名号,加上价格如此的昂贵,里面装饰定然是富丽堂皇的,然后眼前的景象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雅致,角落里甚至放至了一个微型的水池,其中除了游鱼之外,亭台楼阁,石桥流水一样不少,只是缩小了许久,但也十分的精致。 房间内的桌边此时正做着一人,虽说夏赢九来之前已经猜想到时宫里的人,但是此时看到是谁后,着实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人正是昨日生辰宴会的主角,八公主,曦鹤。 只是不同的时,今日毕竟是在宫外,八公主的穿着也随意了许多,但是身上那股子尊贵的气质,一见便知身份定是不凡。 “民女见过八公主。”夏赢九连忙行礼,但是心中却是猜想着她叫自己来的目的。 两人之前自然是无任何交集可言的,甚至连话都从未说过,夏赢九能想到的两人唯一的交集便是李南渊。 毕竟之前有消息传说八公主瞧上了李家的二公子,并且有意招做驸马的消息。 虽说从未得到过本人的证实,但是空穴不来风不是? 难不成是昨日在宴会上,李家提及了婚事,还请皇上定了日子,虽说后来说暂缓,但是八公主心中还是不痛快,所以今日是来找自己敲打敲打,离那个姓李的远些的? 夏赢九不禁猜测着。 “这便是夏姑娘吧?快些请起,此时又不是在宫里,便不要那么拘谨了,随意一些便好,快些过来坐。”八公主笑盈盈道,并且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她过来。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夏赢九却是不可能真的那么随意,毕竟八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自己断然是不能少了礼数的,说起来,两人年纪相仿,差不多算是同岁,但是八公主看上去倒是比夏赢九成熟不少。 “谢公主。” 夏赢九应了身声,便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只是并未坐到她身边,而是隔了两个位子。 八公主倒也没在意这些。 “没把你吓着吧?出宫一趟不易,便只能叫红月把你带过来了,还请夏姑娘莫要在意。”八公主解释道。 “吓着倒是没有,红月姐姐也是客气的很,只是不知八公主找民女所为何事?”夏赢九越发的猜不懂她的用意了。 按理说八公主出自皇家,又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就算是性子再温和,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对她如此客气才是。 说到底,夏家也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爷爷虽说在朝中颇有声望,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如今早已离开了朝堂,爹爹不过是区区八品官职。 她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让八公主如此另眼看待的,还是说她性格本就如此? “倒也没什么大事。”八公主笑了笑,随后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只是昨日在宴会上见到夏姑娘,觉得年龄相仿,所以便想着找你说说话罢了。” 第四十七章 试探 听完八公主的话,夏赢九只觉得全身打一个激灵。 这种因为你我是同龄,所以要做好姐妹的桥段放到别人身上这便罢了,但是若是要放到八公主的身上,夏赢九却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 年龄相仿又如何,不说整个青朱,单就朝中来说,跟八公主同龄的小姐们便是太多了,昨日在宴会上便就有不少,怎的也没见八公主将他们叫来说说话呢。 起初还未觉得有什么,听完这句后,夏赢九便暗自留心了起来,越发的捉摸不透她的用意了。 “那自然是赢九的荣幸。”夏赢九笑了笑,抱着说多错多的心思,便依着八公主的话继续往下说道。 “不用这么拘谨。”八公主摆了摆手,随后拿起桌上的茶壶,亲手为夏赢九倒上一杯,一边说道,“夏姑娘尝尝,这可是天珍楼的茶中珍品云臻,就连宫中都甚少能喝到呢。” 夏赢九连忙接过茶杯,这可真的是有些惊着了:“怎能劳烦八公主亲自斟茶。” 听她这般说,八公主则是苦笑一声,后将茶壶放下:“恐怕世都人以为我在宫中独得父皇的恩宠,连后宫嫔妃都是让我三分,享尽荣华富贵?” 夏赢九听着,却低着头,未答话。 按照事实来讲,的确是如此,但是从八公主的神情来看,里面似乎有隐情的模样,但是夏赢九却无心追问,更没有半丝的好奇感,她还是懂些分寸的,涉及到皇家事宜,必定无简单的事。 见她这番反应,八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随后又恢复正常:“听说夏姑娘从稚洲城而来?” “正是,祖上便是稚洲人士,是以爷爷退出朝堂后,便就回去了。”夏赢九轻抿了口茶水,茶香中带着清冽的味道,饶是她这般不懂茶的人,都要说声果然是好茶。 “早年也曾跟父皇去过稚洲成,那边三面环山,虽说不是商贾聚集之地,但是景色倒是秀丽,也倒是个修养的好去处。” “公主说的是。” 二人聊了半晌,瞧上去倒是聊的算是火热,细说下来。应当是八公主一人说了许久,夏赢九无不一一应和,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从祖籍到青朱的风景秀丽之地,从平日的喜好到喜欢的吃食。 八公主看上去倒真的像是只是单纯的找夏赢九来说说话而已。 但是夏赢九心中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着八公主像把话题把某一处引,但是具体是哪一处她也未听出来,只得右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心神却是丝毫不敢放松。 要说之前她还有些不理解爹爹的,明天爷爷在朝中是如此的地位,哪怕他稍微有些仕途之心,都不会像现在这边,只在城内挂个八品的限职,至少也要在皇城中办差才对。 她到不是羡慕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觉得这等小差事是在是浪费了爹爹的才华罢了。 如今跟八公主这一番谈话,她才知道什么叫身心疲惫。 既要仔细听着对方说了什么,又要注意她话中是否有什么深意,每次回答之前都要斟酌再斟酌,深怕答错了话,不禁惹的对方恼怒,还把自己给埋坑里去。 实在是费心神,但偏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应着。 “对了,原本你应当不久就跟李二公子完婚才是,只是不知为何,父皇又改变了主意,这可是苦了你跟李公子了。”八公主遗憾道。 “皇上这般安排定然有他的道理,圣命不可违,如此也好。”夏赢九回答的可谓滴水不漏。 “说起来父皇明明都已经答应了,谁知三皇兄偏偏说了句不知是何意思的话,这才让父皇改了心思,也不那‘命姝之人’是什么,之前可是从未听说过呢。”八公主虽说是抱怨的口气,但是又带着些许的娇嗔,听上去倒是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夏赢九倒是听出些别的意味来了,看样子,八公主也是来打听“命姝之人”的事来的吧。 于是她摇了摇头:“昨夜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呢。” “哦?你也不知道?”八公主轻声问道。 “民女不敢隐瞒,昨天乍听到此事,也是不解,以前也从未听说过,还请公主明察。”夏赢九低着头,眼看着便要跪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我只不过问问而已,瞧你。”八公主扶着她的胳膊,到底还是未让她跪下去,这番话说的倒像是下赢九小题大做了一番似的。 夏赢九心中微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顺势便站起了身,重新落座,嘴角微勾,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此,都怪我三皇兄多嘴,我在这替他向你陪个不是了。”八公主笑意盈盈,举着茶杯,便要一口饮下。 看破了她的心思,夏赢九便是心下镇定了下来,不管从何角度来说,此事都不应从她口中传出,十一早已提醒过她,这事只有历来帝王才能知晓,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也得什么都不知道。 二来,八公主连翻的试探,也让夏赢九有些厌烦,她本就是直接的性子,让她跟人这般虚以为蛇,着实不是她的强项,是以,就算是能说,她也是不愿的。 “不敢,三皇子这番恐怕也是有自己的一番用意,民女不敢揣测。” “夏姑娘之前可曾见过三皇兄?”八公主突然问道。 夏赢九抬起头向她看去,之间八公主面上一片笑意,仿佛只是随意问了个问题闲聊一般,但是她心里却总觉着她似乎还有别的深意,于是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她脸上一片诧异:“之前一直跟爹爹在稚洲城,连皇城都未怎么来过,昨夜也是第一次见呢。” “是么,我还以为三皇兄看上夏姑娘你了,不愿你嫁给那李公子,才出言的呢。”八公主笑了笑,仿佛只是在开玩笑一般,随后歪了歪脑袋,“若是夏姑娘当我的三皇嫂,也是不错的呢。” 第四十八章 给你瞅瞅 夏赢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八公主是无心还是有意,这番话说出口,只叫夏赢九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跟十一?那定然是不可能的事,先不说可不可能,十一绝对对她无任何的想法才是。 甚至,夏赢九觉着,在十一的心理,恐怕从未把她当做过女子。 第一次也便罢了,在山崖下那是情况特殊,夏赢九当时身受重伤,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怕性命不保,就算侥幸留的一小命,估计身子也会留下什么隐患。 可谁见过有男子谁闯女子闺房,闯的如此理所应当光明正大的?还偏偏是沐浴的时候?那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眼神还隐隐带着些冷漠眼神的十一,对她有意思? 夏赢九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八公主说笑了,我与三皇子并不相识,其他的,更是子虚乌有之事。”说完,夏赢九便站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方才走的急,便也未问爹爹准备何时启程回稚洲城,恐怕赢九得回去了。” 八公主放下手中的茶盏,并未起身,只是笑盈盈道:“既然有要事,那我便不留你了,下次若是有机会,夏姑娘便多来宫里陪我说说话吧。” “一定,民女告退。”说完,夏赢九便笑着退出了房门,或许是她多想了,她总觉着八公主最后一句话,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在门口,自然见着了帮她引路的红月。 “夏小姐要回去了?”红月问道。 “是,多谢红月姑娘了。”夏赢九应了声,对于红月,她觉着瞧上去并非只是个侍女那么简单。 虽说长相普通,一不小心便会让人忽略了过去,但是神态不卑不亢,那副子从容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普通侍女能表现出来的。 再者就算是便服出宫,八公主身份尊贵,至少在明处,夏赢九并未看到有其他随行人员,仅红月一人而已,若是没有什么本事,八公主的安危交给何人? 同红月告了别,夏赢九便出了天珍楼,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掩起。 虽说仅仅进宫两日不到,夏赢九却是觉得自己似乎被卷进了不知名的麻烦漩涡之中,原本只是来想跟李南渊将亲事彻底推掉,谁知后来竟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 好在马上便可以回去了,想想之前自己过的悠闲日子,夏赢九定了定心神,便往客栈走去。 快到客栈时,夏赢九刚还在想着,也不知宁紫月回来了没有,便看到从客栈里冲出个人影。 “小姐啊,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惹!”宁紫月拽着她的衣袖,恐怕若不是在街上,便直接扑上去了。 夏赢九瞅了她半晌,疑惑道:“你想我做什么?莫不是银子花完了?” 宁紫月被噎了个半死,虽然刚才抱大腿既视感爆棚,但是怎么越瞧着越觉着她们家小姐这个情商真的有些捉急。 “哪有,我还剩了不少呢。”宁紫月乖乖的取出荷包,递给了夏赢九,“小姐你瞅瞅。” 夏赢九却是未看直接收了起来,问道:“你方才去哪了?旬掌柜说你急匆匆的便走了。” 宁紫月闻言,眼神不自觉的游离了一番,支支吾吾道:“早上我原本想在客栈等你来着,突然看到外面一人长的有点像我二大爷,小姐你也知道嘛,我家乡那么远,一个激动就追上去了,谁知果然是看错了人。” 夏赢九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又不是傻的,宁紫月虽说有些小聪明,但是却是个心中想什么便会表现在脸上的人。 这番话瞧她说的结结巴巴的,恐怕连自己都是不信的,就连与夏赢九对视都不敢了。 夏赢九又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她定是有所隐瞒。 但是一来,夏赢九也不是什么喜欢追根刨底的人,宁紫月这么说总是有她的理由的,二来,经过这些个日子的相处,对方的脾气秉性她也算得上知晓了些,不管怎么说,总归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来。 想必定是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于是便也不再多问了。 只是点了点头,便跟着她进了客栈。 宁紫月跟在她身后,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副心虚的模样,仿佛唯恐别人看不出来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定了定神,赶紧跟着进了客栈。 “夏小姐回来了啊。”此时已是过了用午膳的时辰,是以,大厅也稍空闲了些,看到二人进来,旬掌柜便起身招呼了一声。 “旬掌柜。”夏赢九冲着他点了点头,刚要走过,像是想起什么般,顿了顿脚步,问道,“我爹爹和爷爷可有出来过?” “好像没有,午膳也是差人送到房间去的。”旬掌柜回道。 夏赢九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还未定回去的时辰,她们回来的还不算晚。 “多谢旬掌柜。”夏赢九说完便想着去房间歇息片刻,之前刚回来,连水都没喝一口便被红月叫了出去,方才或许是神经紧绷倒是没觉着,现在放松下来,肚子着实是饿的难受。 “夏小姐请留步。”谁知旬掌柜却是将她叫住了。 夏赢九疑惑的转过头:“旬掌柜可是还是别的事?” 旬掌柜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眼客栈外头,这才开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不知夏小姐这次进宫可有发生什么事?虽说我只是个掌柜,但是这几十年看到的眼力还是有的,自打夏小姐从宫中回来之后,我着客栈外头已经换了好几拨人了,看样子都是冲着夏小姐你来的呢,可得小心些才是。”旬掌柜小声说道。 出声提醒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多的事了,毕竟是商贾,又落户在皇城,总得混口饭吃不是。 夏赢九听后,的确是惊着了,或许是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所以也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也暗道自己蠢,连八公主都按耐不住的从宫中出来寻她问了清楚,何况是其他人? 昨日在宴会上,十一的那番话,可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第四十九章 小姐你要抱大腿 朝中是非本就是多,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人尽皆知,明面虽说表现不出来,但是暗潮涌动那是必然的。 更何况此事着实不小,能让皇上当场便改变了主意,加上之前也未有所耳闻,不管各路势力,自然按捺不住的来打探消息了。 只不过是八公主直接将人请了过去,其他人还在暗中观察罢了。 夏赢九装作无意的往外瞥了一眼,的确有几个男子瞧着是在与商贩讨价还价,但是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想着客栈里面看。 她不禁有些担忧,也不知回稚州城的路上能不能安稳了。 “多谢询掌柜提醒了。”夏赢九有些郑重的道了声谢。 她虽不是商贾人家,但是之前跟司韵儿也在一起玩耍了许久,有意无意的也是听说了许多,在商最重要的便是和气成才,不仅是达官贵人,就是三教九流之众也是要经常打交道的,尤其是在皇城这种地方,势力太多了,自然是哪方都不能得罪的。 夏赢九一见便是从外城来的,其实旬掌柜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她而冒着得罪哪方势力的危险,是以,这声道谢自然是应该的。 “客气了。”旬掌柜摆了摆手,“夏小姐看面相,日后定是大富贵之人,夏小姐就当我提前博个好感罢了。” 夏赢九未再说话,只当他说的只是玩笑话,便未再继续道谢了,但是这份恩情却是记在了心里的。 同旬掌柜招呼了一声,夏赢九便回到了房里。 还未靠到凳子,便被宁紫月给黏了过来。 宁紫月可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呢,方才见夏赢九跟掌柜在说话,便没找到机会插嘴,如今回了房里,自然要好好问个清楚。 “小姐啊,你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了?见着皇上了吗,帅吗?娘娘们好看吗?为什么旬掌柜说外头有好多人在盯着你,你...” 夏赢九有些头疼的按了按脑门,赶紧将她的话打断了:“你问这么多问题,我哪里回答的过来。” 宁紫月委屈的瘪了瘪嘴:“那小姐你先说说在宫中发生了何事?” 夏赢九想了想,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说了也无妨,于是便就将当时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 她原本以为宁紫月定然会问“命姝之人”是何意思,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宁紫月停完之后,先是呆了半晌,然后连忙摇了摇头:“错啦错啦,小姐你才不是什么命姝之人呢。” “你怎知道?”夏赢九皱了皱眉头,越发的觉得宁紫月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了,先不说她为何肯定夏赢九不是,看样子,宁紫月必定知道命姝之人是何意思。 “我当然..”宁紫月眼瞅着便要脱口而出什么,后来突然停住,有些心虚的继续说道,“我当然是猜的啊。” “当真?”夏赢九问道。 “真的真的。”宁紫月点头,满脸写的都是真诚二字。 真诚?夏赢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但是也未追究,这丫头身上的秘密多的去了,她总有一天会让她自己开口的。 “所以,这些人自然都是来打听消息来的。” “小姐你刚才说是三皇子说的,三皇子在宫中?”宁紫月有些诧异。 “是,听北棠姐姐说,三皇子也是刚回宫不久。”说到十一,夏赢九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或许是被方才八公主的话影响了心神。 但是宁紫月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所以也并未发现。 三皇子怎么会回宫了呢?按道理,明明已经... 正疑惑着,宁紫月又回想了一番方才夏赢九所说的话,这才发现她口中还出现的另外一个人名。 “北棠姐姐?小姐你遇到顾北棠了?”宁紫月觉得今天自己已经被惊讶这两个字刷屏了。 “对啊,北棠姐姐不仅性子和善,还有一身好武艺,我与她也算是一见如故,她还邀我去府中玩耍。”说起顾北棠,夏赢九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 恐怕这一趟宫中宴会,最大的收获便是结识了这个朋友。 宁紫月冲着她伸了伸大拇指,一本正经道:“小姐啊,顾将..不是,顾小姐可是个大好人呢,小姐你要牢牢的抱住她的大腿,不要松开啊。” “又胡说八道。”夏赢九瞪了她一眼,这丫头天天疯疯癫癫的,经常冒出些她从未听过的词,恐怕是她家乡的说辞。 宁紫月仍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那小姐你岂不是不用嫁给李南渊了?” “皇上只是说婚事暂缓,也并未说作罢,不过,这婚约只要在一天,我心上便不快一天。”夏赢九摇了摇头。 这也是她最担忧的地方,圣心不可测,玩意那天皇上想起这事来,一个兴致之下便又定了个日子可怎么办,但是若是让李南渊那边主动放弃婚约,恐怕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夏赢九内心很矛盾,即希望皇上对“命姝之人”这件事看中,这样,必定不会再次将两人的婚事定下日子,但是话说回来,她倒是也希望这是真的只是十一为她解围的缓兵之计。 不软如此重要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可还有得安宁? 夏赢九其实要的很简单,不过是在稚洲城能继续作威作福罢了,大不了她收敛些性子,不再任性妄为便是,皇城再好,又哪里稚洲城山高皇帝远来的舒服。 想到这里,夏赢九便觉得愁人。 “小姐你别怕,我有在呢,我定不会让那个变态将你欺负去了的。”宁紫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信誓旦旦,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 夏赢九瞧了瞧她的细胳膊细腿的,抽了抽嘴角:“那便有劳你了。” “小事小事。”宁紫月随意的摆了摆手。 这丫头,说她胖倒是直接喘起来了,夏赢九戳了戳她的脑门,对着宁紫月道:“莫要闹了,快些去问问爹爹准备何时出发,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天黑之下便赶不到下个镇子了。” 第五十章 你是大英雄 宁紫月得令,便出门问夏侯瑾行程去了。 夏赢九闲来无事,便将行李收拾收拾,自从凝双离开夏府之后,她越发的习惯于自己动手了。 正看着有无东西遗漏时,夏赢九像是想起什么般,从枕头下摸出一张信封来,正是十一上次叫人送来的信。 她拿着信封,对着窗外,透过阳光瞧了瞧,里头不过一张未有人署名的纸而已。 夏赢九想了许久,原本是要直接扔掉的,后来一想,万一被谁捡去了,认出上面字迹了可怎么办,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便又鬼使神差的重新收了起来,至于是不是借口,便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小姐,老爷说马上就可以走啦。” 刚收拾好,宁紫月便推门走了进来,夏赢九淡定的应了声,随着她一起出了客栈,外头的马车已然在等着了。 见她出来,夏侯瑾便走了过来,先是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后说道:“本想让你多歇息歇息,若是再不启程怕是就晚了,中午出去玩了?” 夏赢九愣了愣,刚想说没有,后又想起,恐怕是红月来找她之后,爹爹便去找她了,只是也许未去客栈的大堂,她只是跟旬掌柜留了口信,是以爹爹并未知晓。 她原本不想再跟爹爹提及八公主的事,免得他们再多担心,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自己作的死,但是二来夏赢九又觉着,此事还是跟爹爹商议一下为好。 如果能一路平安抵达稚洲城自然是最好的事,但是就怕万一发生什么别的事情,若是爹爹提前知晓,也好做做准备。 于是,犹豫了片刻,便将方才发生的事,以及旬掌柜的忠告悄声跟夏侯瑾又说了一遍。 夏侯瑾思考了片刻之后,便安慰道:“此事应当没有那么严重,皇上昨日那番举动,虽说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算是确保了你的安危才是。” 夏赢九却是有些不懂:“爹爹为何这么说?” “现在朝中虽说不懂三皇子与皇上说的‘命姝之人’是何意思,但是应当都知道,必然是十分重要之事才对,若是你有什么差池,起不是惹了天子之怒?在青朱,皇上的威望之下,恐怕是无人敢触怒的。”夏侯瑾解释道。 夏赢九仔细想了想,好像这么说来也不无道理。 其实之前,她也曾想到过一个问题,那便是十一为何要当众将此事说出来?私下跟皇上说岂不是更好?至于亲事,一道口谕便好,这样岂不是不用“命姝之人”的事公之于众?她自然也能少些关注。 只是毕竟十一是在帮她,有可能也是情势所逼,是以,她也并未往深处想。 如今被爹爹这么一提点,夏赢九觉着十一似乎还有些其他的目的,尤其在联想到他与皇上之间有些其妙的气氛。 她越发的对十一感到好奇起来了,只是这念头刚出现,便被自己给熄灭了,那种复杂的漩涡,她还是离远些的好。 “爹爹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们还是早些走吧,虽离开夏府不过几天,我已经想的紧了呢。”想开了之后,夏赢九的语气也变的轻松起来了。 “好,依你,这便启程。”夏侯瑾笑了笑,便将夏赢九抚上了马车。 后又叮嘱了宁紫月一番,让她好好照料,夏赢九身子刚痊愈,便是一番车马奔波,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坐着的,但是身子难免还是会感觉到疲惫。 宁紫月自然信誓旦旦的应下。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倦了,马车颠簸了阵子之后,夏赢九便昏昏欲睡起来。 宁紫月大方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小姐呀,来,靠在我的肩膀上睡。” 夏赢九瞅了瞅她瘦小的身子:“那倒是不用,我怕硌得慌。” “小姐你居然嫌弃我!”宁紫月瞪大眼睛,不满道,说着便假意要扑上来。 “哎哟!”谁知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马嘶,紧接着,马上便突然停了下来,宁紫月刚站起身,一个不稳,眼看着便要一头栽下去。 好在夏赢九在她站起身的时候便就在意着了,眼瞧着要跌倒,连忙一个眼疾手快便把人给扶住了。 宁紫月惊魂未定的扑在了夏赢九的怀里,满脸感动:“小姐你就是我的大英雄。” 夏赢九抽了抽嘴角,真相掰开这丫头的脑子,瞧瞧里面装的都是啥。 懒得理会,她便要掀开马车的帘子,瞧瞧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时,帘子却被人从外面稍稍掀起一角来。 见到是夏侯瑾,夏赢九疑惑问道:“爹爹,外面发生了何事?” “你先别出来,有我和你爷爷在。”说完,便将帘子放下了,顺便掩了个结实。 夏赢九自然是好奇的,但是既然爹爹如此说了,便也没有拂了他的意,只是将耳朵凑近了帘子,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未经意间转头,便看到一边的宁紫月也在做着同样的举动。 她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哪里像是带了个丫头回来,哪家侍女像她这般没大没小毛毛躁躁的,不过夏赢九一心想听听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也就没在管她了。 “不知可是夏家的马车?车中坐的可是夏赢九夏姑娘?” 此时,车外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夏赢九听到这话,便大概心中清楚,定是又是为昨晚的事而来的,不然也不会见面就点她的名字。 “正是,不知阁下是何人,家女身子不适,恐怕不宜见客,还请阁下见谅。”夏侯瑾扬声道。 随后暗自打量了一番来人,对方并非一个人前来,共有三人,方才问话的看模样应当是这几人的首领。 三人均一身黑衣,无任何代表家族的标识,所以,也无从判断到底是何方势力,从对方手若有若无总放在剑把上的姿势来看,应当是个练家子。 还在出发之前,夏侯瑾同夏老爷子便预想到了此类事情的发生,所以也并未有多慌张。 再者马车刚离开皇城,距离也并未有多远,他倒是不信,对方敢做出什么大动作来。 第五十一章 掉头 虽说夏侯瑾让夏赢九老实在马车里待着,但是她又哪里肯,于是偷偷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隙,向外张望着。 对面来的三人面生的很,夏赢九也从未见过。 “夏大人,眼下天色也不早了,若是脚程稍慢些,夜晚怕是赶不到下个镇子,未免风餐露宿,不如多在皇城多歇息一晚如何?我家主子已备下酒席,便想着邀夏大人到府上一叙,明日一早亲自送几位出城,不知夏大人以下如何?”带头的男子说道。 虽是询问,但是看架势丝毫没有商议的模样。 夏侯瑾笑了笑:“若不是阁下挡路,我们定然是能赶到的,好意心领,只是时间赶急了些,还请转告你家主子,下次定当赴宴。” 男子似乎早就料想到了他的回答,丝毫没有让路的想法:“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 “我只知青朱的主子是谁。”夏侯瑾神色不变,回答道。 马车内,宁紫月悄悄的拽了拽夏赢九的衣袖,小声道:“我们家老爷真是帅气,带了一波好节凑。” 夏赢九瞅了她一眼:“你又胡说八道。”说完,便又将视线转到了外头。 带头的男子看上去似乎也被噎的不清,嘴长了半响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后,似乎有些恼怒的皱了皱眉头:“我家主子乃是大皇子殿下,此乃大皇子的腰牌,我等自然是诚意邀请几位,难道夏大人连大皇子的面子都不放在心上吗?” 说便,便从腰间取下一金色腰牌扬了扬。 夏侯瑾闻言,和夏老爷子对视了一眼,看模样,不像是假的,也无人又那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城附近伪造此事,只是如果其他人便就罢了,但是若是大皇子手下的人那就有些不好办了。 皇上虽正直青年,但是理应早就定下太子人选,之前还有大臣在早朝上提及过此事,但是皇上一直未曾理会。 加上皇上平日性子捉摸不定,是以大臣们也不敢多提,导致如今太子之位仍然空着,加上平日里,出了八公主之外,对于其他的皇子皇女们,皇上的态度也甚是冷漠,根本捉摸不透下一任帝王的人选到底是谁。 总不能八公主继位不是? 在条件都相同的情况下,若是按照长幼来定,自然是大皇子的几率大一些。 所以夏侯瑾也不敢太过强硬,若是日后真的大皇子继承了大统,今日若是真拂了他的脸面,岂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于是跟夏老爷子交换了眼色之后,夏侯瑾心中便就有了决定,只是仍旧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管事他或者夏老爷子,皆是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便躲到了稚洲城去,日子过的也算是逍遥自在,一人将小九带大,便是最重要的事了。 如今却还是逃不过的要扯到其中的事情来。 大皇子的目的,夏侯瑾想想便也能猜到七八分。 一来则是为了打探消息,昨晚的事,恐怕在座的都是看在眼里的,想弄明白的人不在少数,这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估摸着大皇子更大的目的恐怕还是为了拉拢人心。 在座自然都能看出来“命姝之人”对皇上的重要,虽说未确定是否是夏赢九,但是在未出现其他的选择之前,那便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如今皇上未立太子之位,最急的自然不是那些个朝中大臣,而是他的那些不受宠的皇子们。 若是能拉拢的了夏家,讲不定就能讨的皇上的欢心呢?恐怕这才是大皇子最重要的目的吧。 只是虽不想趟这摊浑水,恐怕也是避免不了的。 于是夏侯瑾平静道:“原来是大皇子殿下,那边烦请带路吧。” 带头的男子冷哼一声,将腰牌收起,虽说心中有诸多不满,但是显然来之前已经被交代了许多,知晓此事对大皇子的重要性,是以也未多说什么,而是夹了夹马肚,率先几步带起路来。 夏侯瑾无奈,只得驾车跟上。 事情依然成了定局,夏赢九瞧了片刻,便放下了帘子,重新坐回了软塌上。 “这倒好,还未离开皇城多远,这便又要回去了。”夏赢九皱了皱眉头,自然是有些不高兴,这日子到底何时是个头,下午来的是八公主,这回又来了个大皇子。 明天指不定又来几个大佬,这般,要到何时才能回的了稚洲城。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来夏赢九心情似乎不太美妙,宁紫月难得的未插嘴,而是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上去像是在仔细想些什么的模样。 夏赢九此时也正恼着呢,是以,也未注意到她。 马车进了皇城,便一刻未停的直接驶到了大皇子的府上。 虽说昨日在宴会上,大皇子也在场,但是夏赢九回想了一番,竟是没有丝毫的印象,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都在注意力都放在了别的事上。 “也不知这大皇子的性子如何,希望不要太难缠才是。”夏赢九心中想着,便不自觉的说出了声。 也好在马车内并没有旁人,不然若是听到如此大不敬的话,传到有心人耳中,定是又要做一番的妖了。 这话倒是被宁紫月给听到了耳朵里,她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后,便脱口而出:“小姐你说姬莫言呐?大蠢蛋一个咯。” 被她打断了思路,夏赢九回过神,而后略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直接叫大皇子的名讳,说起来,我还不知他姓名呢,你倒是连他是什么性子都知道了?” 宁紫月后知后觉的捂了捂嘴,讪笑几声:“我也是听说的嘛,就昨日你跟老爷都进宫去了,我一人无聊便在城中转了转,无意间听到的,那都是旁人说的。” 夏赢九也未点破她,其实有时候见她总是泄自己的老底,瞧上去也是听有趣的。 “恩,总算被你想出个好理由。”夏赢九翘了翘大拇指。 宁紫月装傻似的抓了抓脑门,却是不敢再接话了,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巴封起来才好。 第五十二章 姬莫言 正说着话,马车便到了大皇子的府邸。 在青朱,一般皇子未成年之前,均住在宫中,成年礼当日,便会被在宫外赐予一座府邸。 而也不是姬无君是否真的对自己的子嗣无甚念想,听说所有的皇子出生之后便就已经住在宫外了,只有在被召见之时才会被传唤进宫。 带路的汉子率先下马,随后对着几人道:“几位请,大皇子殿下已等候多时了。” 夏侯瑾先是看了他一眼,之前不管是大皇子或许其他的皇家子嗣,或许是因为皇上性子太过强势的关系,是以,并未觉得有什么出色的人物。 但是今日见这黑衣男子,应当是大皇子手下的家仆,倒是看出些名堂来。 看来对于那至高的宝座,怕是谁都不想轻言放弃吧。 而后便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将夏赢九扶了出来。 随后,几人便在那男子的带领下,步入府中。 夏赢九跟在夏侯瑾的身后,边走边四处观察着这座府邸,瞧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虽不知大皇子非将他们弄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总归跟昨天宴会上的事情拖不了干系,好在今日又爹爹和爷爷在场,夏赢九是打定主意能不说话便不说话,一切交给爹爹老处理便是。 刚走进府邸没多久,夏赢九便见院子内站有几人,带头的则是一男子,大约双十的年纪,身着一绛色长衫,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的模样,立于人前,脸上带着一抹淡笑。 他身侧稍微的位子则站着两人,瞧上去稍许年长。 夏赢九注意到他身后两人,不管是站的位子或者身形姿态,应当是带头男子的侍从,是以,这男子的身份便也呼之欲出了,不是大皇子还能是谁?只是她有些惊讶的是,大皇子竟站在院外亲自等候? 果然,方才领着他们一路过来的黑衣男子见到院子里人后,连忙快走几步后单膝跪下,低着头道:“殿下,幸不辱命,夏家贵客已经带到。” 姬莫言笑了笑:“辛苦了,快些起来吧。”说着便要上前一步,弯下腰,像是要将人扶起来的模样。 男子脸上立刻浮现出激动的模样,哪里会让他屈尊,于是连忙自己站起身,只是看向姬莫言的眼神里则是充满了感激与狂热的崇拜之情。 “呿,假惺惺。” 夏赢九看在眼里,只是旁人的驭下之道,不做评论,但是宁紫月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嘀咕了一句,好在她也知道场合,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加上与那几人还隔了些距离,恐怕也无人听到。 “就你话多。”夏赢九站在她身前,自然是听了个分明,于是暗瞪了她一眼,后者则回了她个讨好的笑容。 安抚好下属,姬莫言这才上前一步,举手行了一礼说道:“是莫言唐突了,只是甚想于夏大人见上一面,这才差人将几位请了回来,好在并未走出太远,不然莫言是在心中有愧。” 这番话自然是对着夏老爷子说的,听在夏赢九的耳朵里,也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敢情就是因为你想见一面,便把人给“请”了回来?幸好未走远,若是走远了,也不得不回来不是? 只是这番话在心中想想便罢了,她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大殿下严重了,老夫早已卸任远离朝堂,如今无非是个老头子而已,犬子虽还在朝中,但是仅能为圣上进一份薄力,实在担不起大殿下这一礼,反而是我等应当见过大殿下才是。”夏老爷子说着便要带着几人跪下身子去。 姬莫言脸色则是变的有些难看起来,虽说夏老爷子无甚官职,但是却是父皇的授业恩师,就连在大殿中对着父皇都不必行跪拜之礼,如今,这一礼还要跪下去,传到父皇耳里去,岂不是要大乱。 于是连忙将夏老爷子稳稳扶住,心道恐怕自己这一举动还是惹的对方不快了,于是苦笑一声:“此事是莫言做的错了,还请夏大人切勿放在心上。” “不敢不敢。”夏老爷子嘴上应着,脸上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没有不满。 实则心中的确是恼怒的,任谁这般折腾心中都会不快,他反正是糟老头子一把了,就算是大皇子又如何?要不是顾忌到儿子和孙女,他早已拂袖而去了,哪能有走回头路的道理。 姬莫言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将目光转向其他几人,只是不知夏赢九是不是错觉,他总觉着对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只是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见到大皇子已经将目光转向别处了。 “几位里面请,酒席早已备下,莫言稍后再向几位赔罪。”姬莫言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赢九看着,觉着大皇子着人也着实能屈能伸,说到底他们几人也就爷爷的身份稍高了些,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臣子而已,而且还是已经告老还乡的臣子。 爹爹的官职不提也罢,她更是无任何贵重的身份。 就是皇上再不看重自己的子嗣,好歹姬莫言也是整个青朱的大皇子,若是王位按照顺位的话,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大皇子可是顺位的第一继承人。 但是在整个青朱却又没有任何的权利和势力可言,对面几人还要这番做低的姿态,若不是懦弱的话,那便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了。 夏赢九看来,大皇子显然是属于之者,所以,尽管对方态度如此做低,她却是不敢放松丝毫心神,毕竟这一局面,有可能是为了她二来的,爷爷一个远离朝堂的老头子又什么可看的,无非只是一个说辞而已。 既然来了,自然便看大皇子安排了,于是几人便跟着他来到了堂中。 此刻时辰还未到晚膳的时辰,所以堂中出了备的酒水之外,便是些茶水糕点之类的吃食。 见几人坐下,姬莫言笑了笑:“几位车马劳顿,不如先饮一杯茶水,也好解解乏。” 第五十三章 撩妹负分 既来之则安之,就算夏赢九内心多不想在这里待着,也改变不了现状。 只是瞧着大皇子的脸色,看上去实在算不上好,面色苍白的宛如大病初愈,也不知是刚生了一场大病,还是说一直如此,但是也没听说过大皇子身子不好的消息才是。 事实上皇上几位子嗣的消息一直都很少流出,就算说起,也不过是说皇上对他们极为严厉,每次考察学业之时,基本上都是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知是有意刁难,还是说几个皇子果真不争气。 那头姬莫言同夏侯瑾二人宛如闲聊般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这头夏赢九的思绪已经呈扩散的状态,神游天外了。 “夏姑娘,夏姑娘?” 正想的出神,夏赢九突然觉着身子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她回过神来,看到的是夏侯瑾略带关切的目光。 “可是身子不舒服?”夏侯瑾隐隐有些担心,这一天基本上都是在马车上路过的,而且前后又发生了如此多的事,身体上的劳累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精神上的疲惫。 “没有,只是慌了会神。”夏赢九摇了摇头,心中感叹自己的爹爹心中差不多是个瓷娃娃了,实际上哪有那么脆弱。 “看来是莫言照顾不周了,夏姑娘可是觉得无趣的很?”姬莫言丝毫不介意她方才的失礼,反而面带关切的询问道。 看的夏赢九只觉着浑身不自在,隐隐有些发毛。 于是连忙回答道:“大殿下同爹爹和爷爷谈论的都是国事,是以遗憾的是,只怪赢九才疏学浅,不能听懂一二,还望大皇子海涵。” “喔?莫非夏小姐也对这些感兴趣?不如多在府中做客几日,你我共同探讨一番,如何?”姬莫言眼睛一亮建议道。 “噗..”她这头还未回答,倒是一遍的宁紫月刚喝了一口的茶水,转眼便喷了出来,她心道,这厮撩妹技能简直是负数啊!你好小姐,我有一些国家大事想跟你聊一聊,若是有人跟她这么说,宁紫月一定一巴掌糊他脸上去。 似乎是太过激动,茶水不小心呛住了喉咙,宁紫月忍不住不停的咳嗽起来。 夏赢九自然觉得尴尬无比,自己只不过是随便扯了个由头而已,怎么可能对国事感兴趣?还留府里几日?开什么玩笑,她现在简直一刻都不想在皇城多待了才是。 但是要说断然拒绝,夏赢九也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是青朱的大皇子,这么做岂不是拂了他的面子? 正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际,突然听到了宁紫月这边的动静,于是连忙将头转了过去,抽了抽嘴角,僵硬的问道:“瞧你,喝口水都那么急,还好吗?”边说着便拍了拍她的后背。 宁紫月闻言,眼泪汪汪的抬起头,看到夏赢九对她使的眼色,立刻会意的咳的更大声起来。 那边,夏侯瑾也是看清了眼前的形式,于是轻咳一声,接过话来,道:“大殿下,小女自小便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整日便知道贪玩,哪里能懂什么国家大事,还是不叨扰了。” “怎么能算是叨扰,我看夏姑娘则是真性情,实属难得。” 也不知是姬莫言是不是没听出来,这番说辞明显是夏侯瑾的推托之词,若是听出来了,那便就是在装傻了。 “大皇子谬赞了,只是我这女儿在稚洲城待惯了,这不,才来皇城几日而已,对这里的水土甚是陌生,身子也有些不适,所以臣才这般着急的赶回去。”夏侯瑾叹了口气,样子颇为遗憾。 夏赢九闻言,不由的在心中为爹爹叫好起来,她哪里有什么身子不适或是对皇城的水土陌生,定是爹爹为了早日离成扯出来的理由而已。 只是那般神态模样,倒是跟真的一样。 “如此,那还是身子要紧,不过迟早都是要适应的。”姬莫言言语间,有些遗憾,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是让夏赢九等在座的几人疑惑起来。 不过也仅仅只是稍稍注意了一番,便没放在心上,或许大皇子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大殿下所言极是。”夏侯瑾便应了一声。 直到现在夏赢九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若是姬莫言执意要几人留下,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恐怕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若是那样,那不知要惹出多少事端出来。 而夏侯瑾的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此看来,大皇子虽说平日里不张扬,甚至有时候瞧上去倒是有些懦弱的模样,一方面可能是因为皇上太过严厉冷漠,二来也未尝没有故意的作态,今日一见,娴熟的驭下之道,谈吐之间也无半分气弱的模样。 这般经营之下,说是对皇位无半点心思,夏侯瑾反正是不信的。 其他几位虽说接触不多,但是想来也知道,有这番心思的不在少数。 不过也实属平常,对于皇室一脉的人来说,或许那宝座便是最终的追求了,恐怕几位皇子面上无显露半分,说不定私下早已暗潮汹涌。 若说在之前,他不过是一介地方小官罢了,对于这等局势的影响微乎其微,就算是加上夏老爷子,也是一样。 但是经过昨夜的事情之后,恐怕不少人对夏赢九都上了心。 毕竟皇上亲自开金口反悔了一桩亲事,之前可是连日子都定了。 虽不知到底是何用意,但是夏赢九的重要性,明眼便是能看出来的,是以,各方势力打探消息是自然的,另一方便来说,难保不会有其它的动作。 夏侯瑾越想越觉着眼前局势混乱不堪,也不知此事能否脱身置之事外了。 “对了,听说夏姑娘之前跟李家的二公子已有了婚约?” 夏侯瑾正寻思着,便听到姬莫言出声问道。 “倒无婚约,只是此事说来颇为复杂,况且皇上也说了亲事暂缓。”夏侯瑾答道。 “这么说来,倒是一桩好事。”姬莫言听后,面上似是划过一丝喜色。 夏赢九瞧着,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第五十四章 哪里来的勇气 “不知大皇子此话是何意?” 夏侯瑾皱了皱眉头问道,听姬莫言的口气,难道知道什么事情不成? 他们一直对此事有甚多的疑惑,李家虽不在稚洲城,但是距离也并非太远,李将军大名自然是听过,李家的二公子是何性子就算之前没有接触过,口口相传之下,了解也并非什么难事。 只是上次李家送聘礼那天,着实是把夏侯瑾给吓到了,这性子转变的也太快了,为此那晚还与夏老爷子探讨了许久,都未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昨天又闹出那么一出,是以,夏侯瑾为此也的确是奇怪。 如今听到姬莫言这么一说,便想着,难道其中的确有什么秘辛不成? “李家的二公子虽在军中颇有声望,但是性子却是出了名的冷淡,是以在我看来,却不是夏姑娘的良配之人。”见夏侯瑾接话,姬莫言眼睛一亮,解释道。 只是这番回答却让夏侯瑾觉着有些失望。 夏赢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以为大皇子能说出什么秘辛来,亏得她认真的听了许久。 只是之前她追着李南渊跑的时候,耳中听到的竟是对他的夸赞,相貌不用多说,除此之外便是在军中的威望有多高,势必会继承李将军的衣钵,或是日后前途必然无量之类的话。 而如今,虽不知大皇子这番话说的是否是真心,但是已经有不少人劝告她李南渊并非是她的良配,她记得之前北棠姐姐也是如此告诫的。 也不知是之前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才觉得李南渊哪里都好,势必非他不嫁,还是说他后来才变成这般的? 想想夏赢九都觉着有些好笑,之前她喜欢李南渊时,众人说的都说自己配不上他,如今她半点不想嫁到李家去,听到的皆是李南渊非她良人的说辞。 “有劳大皇子费心,只是不管是何与否,最终还是请皇上定夺吧。”夏侯瑾笑道,脸上一片淡然,心中却猜测大皇子说这番话的用意在何,所以也不敢贸然接话,只是说着一些客套的说辞罢了。 姬莫言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满的,但是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半分,只见他手顿了顿,而后勾了勾嘴角,说道:“夏大人,实不相瞒,昨日在宴会上见到夏姑娘,便觉得十分的合眼缘,难得的是,夏姑娘又是如此率真的性子,着实心喜,我虽已娶亲,但是皆是侧位,若是夏大人应允,夏姑娘便是我唯一的大皇子妃。” 说完,一双眼便定定的看着夏侯瑾,等待着他的答复。 虽说此事涉及到的人其实是夏赢九,但是俗话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姬莫言看来,此事若是夏侯瑾点头应允,那么便就成了,至于夏赢九,还是不是得乖乖听话? 夏赢九此刻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目瞪口呆,连拿在手中的茶杯都险些忘了掉到地上去,怎么好端端的,又说起亲事来了?开什玩笑?大皇子?大皇子妃?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实在搞不清楚,姬莫言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还宴会上一件,着实心喜呢,夏赢九对大皇子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昨晚的宴会上,她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李南渊和十一身上了,哪有其他多余的心思去观察别的事情。 更何况,就算是观察,恐怕也注意不到大皇子才是,事实上,那天出了宴会的主角之外,主桌上的其他各位倒真的像是附属品一般了。简直是毫无存在感。 这边是罢了,不算昨日在宴会,今日夏赢九同姬莫言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即便如此,今日这便提上亲了? 夏赢九思考了片刻,不得不同意方才在门口的时候,宁紫月说的话来,这个大殿下,的确是个草包啊。 只是瞧他那副模样,倒是一点没有要征求夏赢九意见的模样,这般,夏赢九倒也是乐的清闲,将一切都交给爹爹处理,反正爹爹也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再说了,她跟李南渊的亲事也并未废除。 想到这里,夏赢九不禁惊觉,貌似自己现在也变成香饽饽了? 果然,夏侯瑾的确是惊住了,他忍不住想着夏老爷子看去,后者却是连个眼神都未给他,显然是一切交给她处理的模样,再回头看了眼夏赢九,这不知这丫头在跟宁紫月偷偷嘀咕什么。 无奈之下,夏侯瑾掩饰的轻咳一声,回答道:“这..这恐怕不好,小女和李家二公子的亲事虽没定下日子,但是也并未废除,况且这是还是惊动了皇上了,况且,皇上说的是亲事暂缓,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若是到时候皇上追究下来,恐怕...” 夏侯瑾话虽未说完,但是相比大皇子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想到这里夏侯瑾不禁虚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这大皇子的胆子莫非也太大了些。 做这番决定,肯定不会像是方才大皇子说的那般,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心喜之类的鬼话,说来说去,恐怕也是为了什么‘命姝之人’的事情二来的吧。 想到这里,夏侯瑾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预想到,恐怕以后这种事还会再发生吧。 他原本以为此话说出口之后,大皇子再怎么有心思,应当也会作罢,毕竟从平日里来看,除了八公主之外。其他人对皇上的畏惧是已经透露到骨子里面去的。 大皇子再怎么想这个心思,应当也该熄灭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大皇子居然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回答道:“夏大人无须担心,若是夏家同意这门婚事,明日我便进宫去跟父皇所及此事,定能让父皇点头应允。” 夏赢九此时很不定站起身来,为大皇子加油鼓掌了,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 昨日在殿上的那般情形,恐怕若不是特出情况,皇上绝对不会推翻自己之前说的话,将亲事暂缓的,如今大皇子却是想让皇上连应允的婚事都换掉? 第五十五章 留宿 要说皇上对大皇子格外青睐那便罢了,夏赢九说不定会以为姬莫言有什么法子或是底气在皇上面前说起此事。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别说是青睐了,单就昨天的宴会来说,姬莫言连一句话都未跟皇上说过,是以,若不是今日被他“捉“连回来,恐怕夏赢九根本不知道昨天他也在场。 只是不管姬莫言有什么底牌,或是信口开河,这件亲事夏侯瑾都不会同意的。 “我代小女感谢大皇子好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也并不是我等可以做主的了。“夏侯瑾状似苦笑的模样。 他说的自然也是事实,皇上只是说了暂缓,但并未说亲事就此作罢,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加上大皇子来掺一脚,难免皇上发怒,毕竟现在谁都不清楚所谓的命姝之人到底是何意思,或者说对皇上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然,虽说托辞,但是最重要的自然是夏侯瑾压根不想同意,他闺女才从李家这个大坑里爬出来,自己怎么可能再把她往另外更深的火坑里推? “父皇那里自然不用夏大人担心,一切交给我便是。“也不知姬莫言是真未听出夏侯瑾不愿的意思,或是听出了装傻,非但没有放弃,反而眼睛亮了亮,便就打了包票。 “这恐怕不妥。“夏侯瑾摇了摇头,脸上虽仍然带着笑意,但是眼神却是愈加的冷漠了。 “怎么,难不成夏大人看不上本王不成?“连番的被拒绝,姬莫言也是失了耐心,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起,就连称呼都变了。 “不敢。“夏侯瑾心中一冷,“只是夏家于李家原本就有婚约在先,虽说时间暂缓,但是并未解除,若是在此时我应允殿下,岂不是做了不忠不义之辈?我夏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但父亲一生为育人,更是皇上的恩师,虽如今已退出朝堂,但我不能让父亲一生荣耀在晚年蒙羞,还请殿下三思。“ 夏侯瑾行了一礼,语气却是坚定不已。 夏赢九看向爹爹的目光里已然充满了崇拜之情,这可是大皇子,虽说无什么实权,但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但是爹爹在如此情况下,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除了心中感动之外,便只有崇拜了。 倒是一边被提及的夏老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如今年岁大了,在外这般事情大多交给夏侯瑾来处理,虽说方才那番话的确是他心中所想,但是此刻说出来完全是想起到一种震慑罢了。 恐怕夏侯瑾也是看出了姬莫言心中的不耐,也怪夏家从上至下都是懒散的性子,按说凭借夏老爷子在朝中的影响,稍作运作一番,便就是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但是如今出了几个学生偶尔还有联系之外,其他的也未有多亲近。 是以朝中可用的关系也并非有多少,夏侯瑾此时这番话只是为了提醒姬莫言,虽说夏家如今只有他一人在朝堂,但是连皇上都视夏老爷子为授业恩师,还是莫要轻举妄动了。 果然,话一出口,姬莫言方才还有些阴沉的脸色硬是渐渐便的平静下来,脸色依然苍白,而后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后,这才说道:“也罢,今日便不提此事了,不过莫言乃是真心的,还请夏大人,夏姑娘好好考虑一番才是。“ 当然,这话自然是得不到夏赢九的回应的,今日她就算是当了一把鸵鸟了。 而后,虽未在提及此事,但是气氛却是有些凝滞的,一场宴席下来,姬莫言的脸上也不禁出现了悻悻的意味来。 夏赢九几人本就不是自愿来的,谈何来的兴致,加上方才那一出提亲的戏码,夏赢九简直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哪怕眼前是多美味的山珍海味,如今吃起来,恐怕也只能是宛如嚼蜡一般。 于是便跟宁紫月二人鸵鸟了个彻底了,夏老爷子自然也是如此。 虽说姬莫言有心改变这种局面,但是奈何夏侯瑾并没有配合的意思,除了三言两语便是默不作声,最终惹得姬莫言彻底没了兴致,匆匆交代一番后,便竟然事先离席去了。 直到他人走远,夏赢九这才松了口气,将筷子放下,抱怨道:“这大皇子到底是何意思,我何时变的如此吃香了。“ 夏侯瑾闻言,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凝重:“怕是还是跟昨日的宴会有关吧,不过小九也不必担心,一切有爹爹和你爷爷在。“ “我自然是不怕的,只是才离家没几日,便就想的紧了,还是我们稚州城好,比皇城还要好。“夏赢九边说着边皱了皱鼻子,真不知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要来皇城是为何,哪有的在稚州城逍遥自在。 夏侯瑾哑然失笑,只得点了点她的脑门。 宴会的主人都走了,他们几人自然也没有了继续的兴致,今晚是肯定走不了了,就算能走,夜晚也不甚安全,所以便只能在大皇子的府邸先住下。 夏赢九跟宁紫月二人来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院子,院子中早有四名侍女在等候,夏赢九想了片刻,便将这四人打发走了去。 一来不习惯陌生人在一边伺候,而来都是大皇子的人,夏赢九心中有戒备,自然不愿意跟她们多有接触。 先是在房间内四处张望了一番,夏赢九正纳闷着怎的宁紫月如此的安静,转过头便见她正趴在门上仔细的找些什么的模样。 夏赢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难不成这件屋子有问题?莫非宁紫月发现了什么。 于是走到她身边,问到:“怎么了?可是门上有什么古怪?“ 宁紫月闻言稍稍退后几步,但是脸上仍是一副认真的模样,仔细的盯着门上,过了片刻,这才幽幽开口道:“小姐啊,经我检查,这门上好像暂时没什么异常。“ 夏赢九觉得自己方才简直跟个傻子一样,明知这丫头脑子总是抽抽,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在边上等了许久! “那你看那么久做什么!“ 第五十六章 宁紫月的心思 “那电...不对,那茶馆里说书的先生都是这么说的,半夜留宿陌生的地方,结果有歹人从窗户上的洞眼吹迷香之类的戏码,我自然要帮小姐检查清楚才是。“宁紫月满脸的义正严辞。 夏赢九瞅了她一眼:“上次在客栈我就同你说过,少听那些说书的胡说八道,你怎的不听话。“ “听听听,我最听小姐你的话了。“宁紫月讪笑一声。 夏赢九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想着还不知要在这皇城待多久,看这今日大皇子的架势,难不成爹爹不答应这门亲事,他便不放人不成? 宁紫月抬眼瞧了瞧她的脸色,便知夏赢九心中在烦何时,于是开口道:“小姐可是在烦恼大皇子之事?“ “自然。“夏赢九点了点头,难得见宁紫月这副正经的模样,“也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放着我等不给离城不说,竟说合了眼缘?我昨天连他眼都没见到,哪来的眼缘一说。“ 夏赢九冷哼一声,要说在这之前,对这些皇子们没有丝毫的印象,唯一有些熟悉的便只有十一一人,但是十一却跟一般的皇子们又有些不同,更是救了她不止一次。 可是如今从白日里的八公主到今日的大皇子,夏赢九可谓是没有丝毫的好感了,这连番的试探和眼下如同软禁伴的待遇,着实让她觉得厌烦,但是却没有法子,夏赢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无力。 “小姐你先不要急。“宁紫月安慰了她一声,随后将夏赢九按到凳子前坐下,又倒了杯茶水放至他的手中,想了片刻后开口道,“姬莫言此人虽说有点心思和城府,但是智商却是令人担忧,这门亲事莫说小姐不答应,就算是答应了,总是要向皇上禀明应允的,按照小姐你的说法,皇上亲口答应了你跟李公子的婚事,又当即反悔,那么,必然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才是,就算是所谓的命姝之人对青朱十分的重要,皇上非要将你留在皇家,那也必定不会选姬莫言这个草包才是。“ 说完,宁紫月又回想了番方才自己说的这番话,暗自点了点头,没毛病。 抬头却见夏赢九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诡异,于是心虚的问道:“怎...怎么了?“ 宁紫月的那番话着实是把夏赢九给惊着了,正经的模样放在宁紫月的身上便是最大的不正常。 “你曾见过大皇子?“夏赢九问道。 “没有啊。“宁紫月一脸茫然,“小姐啊,我还是第一次来皇城呢,哪里能见过大皇子。“ “那为何你方才的语气似是很了解他一般?“夏赢九记得方才在门口,还未见到大皇子,宁紫月便说过姬莫言不过是草包一个而已,既然之前从未见过,又为何会知道他的为人? “我也是听说的嘛。“宁紫月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听说?听谁说,难不成又是哪个茶馆的说书先生?“夏赢九的口气中有一丝的戏虐,她倒真的很想知道宁紫月口中的说书先生到底是真是假,怎的每次她都要扯同样的理由出来。 宁紫月无言以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苦思冥想理由之下,眼睛突然转了转,神秘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骗小姐你了,其实我们湾南那边的人,每个人出生便会有一些奇异之处,而我便是能识人,只要是见到人的第一眼,便能看穿他的为人和性格,只是不想被小姐当作异类,所以这才隐瞒到现在。“ 这回夏赢九连白眼都懒的送给她了:“你倒是跟那说书先生学了几分编故事的能力呢。“ 宁紫月张了张嘴,脸色微红。 “你也不用为难,之前我便跟你说过,我自知道你身上有些秘密,但是一来至今为止,对我来说并未有什么影响,二来,我能看出,你是真心的帮我,是以,若你不愿说,我便不会问,你好自为之便是。“夏赢九的语速虽慢,但是一字一句却是说的清晰无比,透的认真的神色。 宁紫月心中感动,但也并未是表现在嘴上的人,只是同样认真道:“小姐,紫月不会害你的,我还要牢牢的抱住小姐的大腿过好日子呢,小姐若是信我,我便会一直留在小姐身边,赶也赶不走的那种。“ 她心中可是清楚的很的,虽说因为种种原因,如今的夏赢九并非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但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眼前的这个夏赢九则更令宁紫月感到亲切,更何况,她才是真正的人生地不熟,宁紫月十分的有自知自明,她深刻的知道,自己就是那种电视剧绝对活不过半集的人。 初来此地,宁紫月的内心是惶恐的,虽说夏赢九对她的态度算不上亲切,但是莫名让她觉得心安,是以,宁紫月觉着,自己必定要抱紧她家小姐的大腿,死都不松开啊。 不说别的,单就自己有意无意透露的这些事情来说,换做是旁人,估计听后她的下场无非就只有两种,一种就是被当作异端给烧死,第二便会被想方设法套出自己所有的秘密,至少也是个被永远限制自由的下场。 哪里有现在这板快活。 是以,方才那番话,却是宁紫月的心里话了。 夏赢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头:“你给我少惹点事便好了。“也幸好自己没了凝双之后,也习惯了自己动手,加上夏家也无大家的那些风气,动辄有好几人伺候。 不然若是碰到了宁紫月,别的不说,单就日常的生活便要把自己给气死。 想道她刚来夏府时,在自己屋里伺候那一番鸡飞狗跳的模样,夏赢九就忍不住眉头一阵抽抽,还有那咋咋唬唬的性子,和动不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说书先生,有时真有些身心疲惫,不过好在,是个心思单纯的性子。 宁紫月闻言,便委屈的点了点头,她之前也从未做过伺候人的活,凡事不都有第一次嘛不是。 第五十七章 逛逛 这般说完夏赢九便也不在追求宁紫月那所谓的说书先生到底是何来源了,只想着如何将眼前的事情解决完才是。 “虽说你方才说的有道理,但是这大皇子却并不是想的通透的人,若是他执意要如此,虽说皇上最终定不会同意,但是这一来二去又要耽误不少时间,谁知道到时又会出什么叉子。” 夏赢九怕的倒不是姬莫言说的亲事,乍一听到这件事她的确是慌的,难免心中焦急,但是经过方才宁紫月的提醒,她也算事回味过来了,只是这一番纠结之下,难免又要在皇城逗留数日,就怕到时候又来个什么人,再做一番妖。 宁紫月也有些一筹莫展,事情的发展跟她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告诉夏赢九一些必然的事情罢了。 她想了一番后,突然笑了笑:“小姐啊,不然你去找找三皇子怎么样,说起来这件事也是他搞出来的,总是要负责的不是?再说了,他之前已经帮过小姐你一次了,若是开口跟他求救的话,也不是不行,对不对?” 宁紫月眼睛越说越亮,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个建议好的不得了。 夏赢九却是觉得不妥:“我同三皇子也未说过几句话,哪里有这番脸面找他帮忙,皇城中势力复杂,今日见了大皇子便知对那位子也必是有所图的,若是真找三皇子出面,难免别人看了多做猜测,爷爷已经退隐山林,自然不会卷进来,爹爹虽说官职不大,但是毕竟身处官场,有些事总归是避免不了的。” 她不过只是跟宁紫月说过做完宴会上的事而已,至于之前跟十一有交集之事倒是并没有说出来,毕竟牵扯的事情比基尼多。 是以,宁紫月只以为两人昨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夏赢九的这番话,若是夏侯瑾在场,听后应当会倍感欣慰,这番清晰的调理,哪里有之前任性大小姐的模样。 经历了那么多事,夏赢九不是不懂这些,不过是以前不想想这些罢了。 宁紫月倒是听的有些茫然,满脸云里雾里的模样,她只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小姐说这个法子不可行。 “那可怎么办,若是这样,便只能等消息传到宫中去了?”宁紫月有些郁闷,她之前可是抱着为了让小姐将自己留下,并且予以重用的心思,想着好好表现一番才是,谁知好像根本都没有出场的机会? 这可如何是好。 夏赢九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若是可以,她现在倒是想去跟爷爷和爹爹商议一番才好,可是不用看都知道,外头定然遍布了姬莫言的眼线,说话都要小心些才对,哪里容得商讨这些事情。 “只能等明日再看了,爹爹说不定有什么法子,若是实在不行…”夏赢九话说了一半,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急的宁紫月在一旁催促道:“若是不行就怎么样?” 夏赢九撇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之前爹爹也曾跟她说过,凡事有他跟爷爷在,虽说不知是不是大多是在安慰,但是毕竟夏老爷子和夏侯瑾在官场如此久的时间,论人脉,当然是比夏赢九要丰富的多。 说不定有其他的法子呢?如今天色已晚,只能等明日再找机会问问爹爹了。 夏赢九又同宁紫月说了会话,便就睡去了。 只是这一夜睡的并不是怎的安稳,竟是做了一夜的梦,梦中一会出现姬莫言的脸,转眼间又变成了李南渊,两人在夏赢九的梦境里交替着,她若是能睡好便就怪了。 导致她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发涨,倒是比未睡的精神还要疲倦些。 她这几日可以说就未睡过好觉,先是在马车上颠簸了许久,刚入住客栈,便碰到了白衣人送来的未署名的信件,所说后来知道是十一差人送来的提醒,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下,晚上便就只能提高警惕,一直都是半梦半醒。 而后便就进了宫,那般环境,便是更睡不好了,眼瞅着就要回稚州城,谁知又折返了回来,加上昨夜这一番光怪陆离的梦境,夏赢九觉得有些暴躁。 宁紫月来叫她起床洗漱的时候硬是被她眼底的那抹青色给吓了一跳。 “小姐,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无事,没睡好而已。”夏赢九摆了摆手,不经意间抬头,发现窗外天色还早,不禁问道,“这么早叫我做什么,爹爹他们呢?” “老爷他们不知起来没有,我是方才在外头碰到了那草包的随从,就是昨日带我们回来的那个,说大皇子今日要带你出去去皇城转转呢。”宁紫月皱了皱鼻子,答道。 “转转?”夏赢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皇城虽说繁华,但是跟着姬莫言出去?那她倒是宁愿在屋里睡觉。 更何况她看的明白的很,若是她跟大皇子一起出现,那么在有心人眼中,难免会斟酌夏家和大皇子之间的关系,这一点是夏赢九不想看到的,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再给爹爹和爷爷添麻烦。 夏赢九突然觉着,经过那几次的事情过后,她已经渐渐向着总有人要害我的漩涡中去了。 “小姐,我也尽力拒绝了!可是那大皇子的那个草包手下硬是叫我来叫你,我便就没办法了。”宁紫月蹙眉,她倒是没向夏赢九方才那般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点去叫小姐的话说不定又要平白被小姐念叨好一会。 不过好在夏赢九倒是难得没发脾气,显然眼前的其他事情要更重要些,她想了片刻后,对着宁紫月道:“既然如此,那便去就是,我难道还会怕了他不成?本小姐倒要看看,姬莫言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说完,便立刻起身,洗漱了一番后,便带着宁紫月出了门。 门口并未看到夏老爷子和夏侯瑾的身影,也不知是还未起,还是有什么其他事情,而有一人正在门口等候,夏赢九抬眼,赫然是姬莫言。 第五十八章 游灯节 见到夏赢九出现,姬莫言的眼睛亮了亮,随后先是咳嗽了几声,后才缓步走到夏赢九身边,笑道:“夏姑娘昨晚休息的可好?” 见他这副关切的模样,夏赢九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实在是不适应的很。 她抽了抽嘴角:“多谢大皇子款待,只是住惯了夏府的小宅子,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呢。”夏赢九觉着自己这番话说的也算是明白,她倒是也不指望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放人,不过是想看看姬莫言的反应罢了。 只是姬莫言听后,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满脸的笑意:“如此那夏姑娘不妨多住上几日,便就能适应了。” 夏赢九笑了笑,只想送给对方一个大写的无耻,不过口舌之争毫无意义,便也未答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知大皇子这清早便差人叫我,所谓何事?”夏赢九明知故问道。 姬莫言闻言满脸歉意:“莫言昨晚想着,夏姑娘难得来趟皇城,这般匆忙之下,定是未好好游览一番,正巧今日就是游灯节,便想带夏姑娘去街上瞧瞧,一时竟未注意时辰..这...” “游灯节?”夏赢九疑惑道,倒是真没有听过这等节日。 “游...” “小姐,我知道我知道。”姬莫言张了张嘴,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宁紫月截住了。 她颇为得意的瞧了姬莫言一眼,这才献宝道:“小姐,这游灯节乃是皇城独有的节日,于每年的七月初七举行,白日的时候,会有一整天的绕城花灯游行,天色暗了之后,城东会有花灯会,这些游行的花灯将会全部被点亮,据说灯会上有不少有趣的活动呢!” 说完,宁紫月脸上明显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满脸写的都是我要去我要去。 夏赢九瞥了她一眼,这丫头,听到玩便是积极的不得了,这还没等吧姬莫言邀请巡游的事给推辞掉,自己倒是先动心起来了。 不过既然是皇城有的节日,夏赢九倒是真的有些好奇,虽说上次八公主生辰的时候来过皇城,也是相同的时辰,但是宴会结束后,她便立刻回了稚洲,这次若不是半路被人截了胡,恐怕也是如此。 是以,别说是巡游的,夏赢九连听都未听说过,如今见宁紫月这幅期待的模样,加上她方才的描述,倒也觉得感兴趣起来,最主要的是,先如今已是身在皇城,走恐怕是有些难的,倒不如见识一番了。 “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也好。”夏赢九点了点头,她虽心中好奇,但是也是着实不想跟姬莫言一同出游的,于是想了片刻后,说道,“想来爹爹同爷爷也未参加过这等节日,不如我去叫上他们,一起去吧。” 姬莫言被宁紫月呛了个口,虽心下微恼,但也并未在面上显现,只是面带笑意的站在一边认真听着,后听到夏赢九这番话,这才开口:“夏姑娘有所不知,一早两人夏大人便被传唤进宫了,只留下口讯让我知会你一声。” “进宫了?”夏赢九有些傻眼,随后便觉得不安了起来。 皇上怎么突然会叫爹爹二人进宫?按照正常的脚程来说,他们如今应当已经快到稚洲城了,难不成皇上还能半路把人叫回来不成?想必定是知道他们被大皇子给截返程了回来。 眼见姬莫言脸上的笑意,夏赢九便觉着一阵心烦,莫不是这草包真把昨日提亲之事上报给皇上了? 也不知是心下生气还是真心觉得如此,夏赢九也称呼起对方为草包来了,当然,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明着叫出来,不过心中却是如此的。 能在这种情况下被传唤进宫无非就只有两件事,一件便是那日的“命姝之人”,另一件,便是这大皇子搞出来的事端了。 若是前者,夏赢九倒是不怎么担心,虽说事情比较复杂,但是毕竟有十一在宫中照应,应当出不了什么大事,但若是因为那什么鬼亲事,夏赢九便真的觉得有些厌烦了。 也不知她是踩了什么狗屎,之前在稚洲城成日游手好闲,每天做的时便是跟凝双二人串流在各种铺子茶馆之类的地方玩的风生水起,虽说名声的确有些不太好,但是总归心里是畅快的。 怎的自己好不容易准备洗心革面,这烦心事倒是一堆接着一堆,提亲的一个接着一个,身份还一个比一个复杂,自己倒成了香饽饽?但是嘲讽的是,却没有一个是因为欢喜她本身才提的亲。 这般情况下,夏赢九能高兴才有鬼了去! “大皇子可知皇上召见是何缘由?”夏赢九想了片刻后,便问道,瞧着似乎二人走的很急,竟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但却给姬莫言留了口信?夏赢九想着这事便觉得有些奇怪。 姬莫言愣了愣:“这个倒未听说。” 夏赢九却是不信的,单就为何爹爹会让姬莫言留口信这事便有些蹊跷,就算是凑巧,那当时姬莫言想必也是在场的,那为何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这一切都是夏赢九自己的猜测罢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如何问也是问不出来的,便就点了点头,未再说些什么了。 “夏姑娘放心,想必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差人去宫门口等着了,若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传回来的。”见她神色有些担忧,姬莫言安慰道。 “那就多谢大皇子了。”夏赢九嘴上自然是承了他的好,但是心中清楚,此时恐怕还真跟姬莫言有关,不然为何会说不是什么大事?听着实在不像是安慰人的话语,皇上这般着急的召见,又怎会是小事? “夏姑娘莫要客气,方才紫月姑娘也说了,今日是难得的游灯节,虽说现在时间还早,但是街上也比平日要热闹不少,正巧夏姑娘还未用早膳吧?我早已差人在酒楼订了位子,不如这就出发吧?” 夏赢九此时哪里还有游玩的心思,特别还是跟姬莫言一起,只是一边宁紫月那番眼巴巴的模样又着实可怜,她想着与其在这胡思乱想的等消息,不如出去散散心的好。 第五十九章 保护 姬莫言原本在府门口准备了马车,但是却是被夏赢九拒绝了,本就是上街游玩的,若是坐个马车能玩到些什么,姬莫言只得作罢。 出了大皇子府,夏赢九原本以为不过是上街游玩,姬莫言顶多带个随从罢了,谁知刚出门,便看见身后呼啦啦的一大圈侍卫围了上来。 夏赢九默默的看到姬莫言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又跟宁紫月对看一眼。 “殿下,带这么多人是否有些不妥?”夏赢九蹙眉,心下有些后悔为何会答应姬莫言这要求,若是要出去,还不如她同紫月二人自己出去呢,这么大的排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皇子还是怎么的? “夏姑娘,如今你在我府上做客,我自然要保障夏姑娘的安全才是,况且今日是游灯节,路上人颇多,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就是莫言的罪过了。”姬莫言摇了摇头,言语中带着真切。 夏赢九心中暗自冷笑,这姬莫言莫不是把她当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什么见识的大小姐不成?这般拙劣的手段在她眼里着实有些好笑。 若是说姬莫言真有这方面的顾虑那便罢了,虽说不受宠,但是毕竟是皇家长子,安全上面自然是要慎重,她的安危倒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才对,可是方才姬莫言脸上得意的神情夏赢九可是没有丝毫的错过。 “既然如此,赢九还是待在府上不出门罢了,在府里等爹爹的消息也好,免得劳烦大皇子做这些布置,夏家只是小门小户,这么大的阵仗却是有些不妥,若是大皇子要如此,不仅我心里过意不去,怕是万一爹爹回来了知晓此事还要怪我不懂事了。”夏赢九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是没有任何的笑意,心中着实厌烦。 若是可以,她倒是想直接甩了甩袖子,扔下一句老娘不出去了便罢,但是却又不可能如此。 姬莫言闻言,面色僵了僵,原本是想在佳人面前表现一番,没成想却是弄巧成拙了?如此,他心中不免暗恼夏赢九不知好歹。 可偏偏姬莫言如今还得靠着夏家,傻子都能看出夏赢九对父皇来说,绝对是重要的,虽不知哪天与三皇弟说的是何意思,但是他清楚的很,只要把夏赢九抓在手中,就一定有利可图! 想到三皇弟,姬莫言的面色便就有些阴沉,宫中一直对三皇弟的去向忌讳莫神,根本不敢提及此事,不仅是姬莫言,恐怕所有人都猜测,当年三皇子并不是被送出宫医治,而是因为某个原因被秘密处理了。 谁又能想到这么多年后,他又能重新回到宫里? 没有任何的征兆,父皇也没有任何的解释,就这样默许了三皇弟的存在,并且关系虽说有些奇怪,但是比起其他皇子来,要亲密的多得多。 这这么能让姬莫言心生警惕之感。 事实上,不仅仅是姬莫言,恐怕所有皇子的心中对那皇上都有过肖想。 虽说父皇专治而性子杀伐古怪,但是皇位总是要传下来的,那传谁这便是很重要的事了。 一来父皇正直壮年,从未立太子之位,加上出了八皇妹之外,对其他皇子都无任何亲近的意思,是以,至少是表现上来说,便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皇位总不可能传八皇妹不是? 在这种大家都一样的情况下,姬莫言觉着自己的胜算想对比其他人来说,自然是大的多,毕竟是长子,所以虽说暗自培养了不少部下,游说了不少的大臣,但是也并未着急于此事。 实在是因为父皇对几个皇子的牵制太深了,连稍大点的动作都不敢,哪怕是小小的拉拢,也要在暗中进行。 但是姬莫言有耐心的很,父皇现在不立太子也无妨,他终究会有老的一天,到时哪怕自己不说,朝中大臣也不会做看这等事情的发生。 可谁知半路杀出来个姬十一? 不仅仅是姬莫言,是人都怀疑过姬十一的身份,只是一来,他离宫时间不算短,二来当年的事知道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大多已被父皇处理掉了,竟是查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这便算了,若是父皇对他的态度与别的皇子一般,至少不会打破这表面的平静,但是虽说二人交流不算多,但是明眼能看出父皇对三皇弟的看中,单就钱几日八皇妹生辰中,坐的位子便能瞧出一二。 更何况后来三皇弟仅一句不确定的话就改变了父皇的主意?还是那命姝之人,他们竟没有一人曾听说过。 这怎能让姬莫言不感到慌,他的确是有些急了。 便想着打起夏赢九的主意来,原本他也是有些犹豫的,那日只看出夏赢九目前是十分重要的,但却不是这必须得到的还是必须铲除的,若是前者便罢了,若是后者,瓜葛的越深,反倒会有反效果。 原本姬莫言也在犹豫怎么办才好,谁知那日知道了八皇妹已经接触了夏赢九,不仅如此,根据他放下去的探子来报,那几个兄弟也在蠢蠢欲动。 他又如何能等的下去,这边心一横,便把夏家一行给直接接到了府里来,他已经做好了盘算,事情未确定之前,自然要跟夏家牢牢的打好关系。 若是夏赢九乃是不详,反正在自己的府里,两人解决了呈上去,也是大功一件,但是不管是各种情况,他都不会让夏家人离开皇城,或是有跟他的弟弟们接触的可能。 方才那一大帮子人,明着是保护,也有跟夏赢九展现他实力的意思。 姬莫言之前也是做过一番工作的,在他看来,夏家唯一让人有些忌惮的便是夏老爷子了,但是可惜的是已经远离了朝堂,夏家又龟缩在小城,这般环境,听说夏府连佣人都很少,有时还要自己动手,想必夏赢九恐怕也没什么见识的。 谁承想她却是如此不是抬举。 除此以外,那几个最大的用处便是为了避免夏赢九接触到其他人,这点不得不防。 第六十章 小乞丐 这些心思夏赢九却是不知道的。 姬莫言原本是想趁着游灯节的机会在夏赢九的心中留个好印象,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算好,但是若是要让他撤掉所有侍卫,那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姑娘留步。”眼见夏赢九便要往屋内走,姬莫言连忙出声,“我也是出于对夏姑娘安全的考虑,若是实在不喜,那我撤掉些人便是。” 说完便立刻向后挥了挥手,最终留下二人。 见他如此,夏赢九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之前也算是故意做出那番姿态,若是姬莫言不愿,那自然就不用出去了,可谁知他居然忍了下来,并且立刻将人撤了出去。 事已至此,夏赢九倒真不好多说些什么了,若是执意将人撤走,一来,她也恐怕将姬莫言真的惹恼了,二来,想着今日街上人定是不少的,若是一个侍卫都不带,夏赢九也怕会出什么事。 于是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是赢九任性了,还请殿下莫要责怪。” “这等小事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夏姑娘言重了。”姬莫言自然是客气了一番。 语毕,就算夏赢九内心再不情愿,这只得带上宁紫月跟姬莫言出了府。 大皇子府就在皇城中,离闹市并不算太远,一边走着,姬莫言一边同夏赢九介绍着四周的店铺,和一些人文。 夏赢九漫不经心的应和着,他说的无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心中也在想着其他事情。 虽时辰还早,但是路上行人显然比以往要多了许久,特别是商贩,吆喝的比平日里也更起劲了许多。 夏赢九注意到,或许是因为今日是游灯节的关系,每家每户的屋檐上也都挂着一盏小小的花灯,只是形状不一,有花卉形的,也有动物形的,惟妙惟肖,倒是这些让夏赢九看的起劲的很。 “夏姑娘,此时时间还早,巡游的花车还未出来,恐怕还要稍等上一会,不如先去用早膳如何?”姬莫言说了半晌,也是有些又干舌燥,又看出夏赢九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于是便建议道。 “但听殿下安排。”夏赢九也无意见,先前就听姬莫言说已经定好了位子,但也未说定在了何处,夏赢九也不想多问,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正一边瞧着四周,一边漫不经心的走着,夏赢九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闹,不禁抬眼看去,只见一乞丐模样的孩子手里像是饱了个什么东西,迅速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小贩模样的男子。 看上去应是偷了东西。 见到这情景,夏赢九忍不住看了眼宁紫月,想当初,这丫头也是被人撵的满街跑来着,不看其中缘由,这情景也是有些相像的。 显然宁紫月也是想到了那日的场景,不禁讪讪的冲她笑了笑。 看完了热闹,眼见着小乞丐往他们几人的方向冲了过来,夏赢九也无心思做那些莫须有的好事,便挪了挪脚步,往边上站了几步,想着等着小乞丐跑过去再继续走。 就当这小乞丐跑近时,夏赢九看到她突然抬起了头,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容貌,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但却看不到任何慌张的模样。 夏赢九愣了愣,便看到她的眼睛直直的向她看了过来,她下意识在再往边上挪了几步,便间那小乞丐放着路中间那么大的空位子不走,偏向她跑过来了! 眼见着这一幕,夏赢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个情况,难不成又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一时也不好判断到底小乞丐是何用意,是凑巧还是带着什么企图? 心中闪过万般猜测,时间却只是一眨眼,似是其他人也未想到这小乞丐会突然临时改变方向,就连姬莫言的侍卫门也未反应过来,更何况是其他人。 夏赢九满脸惊讶的看着那小乞丐直直的撞到了她的身上,心中暗道不好,已经开始猜想此时的小乞丐莫非是乔装打扮的,说不定下一秒就会从怀里掏出把刀子直直的送到她的肚子上。 她已经被人害的生出些许的后遗症来了。 随后,夏赢九便感到一阵大力的冲撞,身子忍不住向后跌倒去。 “小姐!” “夏姑娘!” 夏赢九只听到耳边一阵阵惊呼,随后便感到似是有人扶住了她,可是力道太小,竟还是顺势跌倒在地。 “哎哟喂!” 片刻后,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夏赢九睁开眼,虽是跌倒再地,但是身子下却是软绵绵的,不禁呆了呆。 “我的小姐啊,你快些起来,摔死我了。” 听到身下传来的声音,夏赢九这才低下头,发现原来是宁紫月帮她垫着了,于是连忙挣扎着站起身,将她拉了起来。 “没事吧?”夏赢九问道,想必方才扶着她的便是宁紫月了。 “没事没事,我皮厚着呢。”宁紫月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笑嘻嘻道。 夏赢九这才放下心来,抬头看去,那小乞丐早就跑没影了,敢情她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撞她一下?还是说只是凑巧而已?只是想起那双眼睛,着实不向是凑巧。 “小姐,那乞丐...”宁紫月皱了皱眉头,有些欲言又止。 “那乞丐怎的了?”夏赢九正在沉思间,便听到她说话,于是问的有些漫不经心。 “也没什么,或许只是凑巧不小心的吧。”宁紫月喃喃道,也不知是在回答夏赢九的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夏姑娘你没事吧?”或许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直到此刻,稍站在前面的姬莫言才反应过来,连忙关心的问道。 夏赢九张了张,还未说话,便又看到姬莫言面色恼怒,对着两个侍卫道:“养你们俩个有何用,不过是个乞丐罢了,都拦不住!去给我把她抓过来!当面给夏姑娘赔罪!” 那两个侍卫唯唯诺诺的应了声,便转身要走。 “算了,我也无事,人都跑了,这便算了吧。”夏赢九出声到,她也瞧出来,姬莫言不过是做番样子罢了,皇城的乞丐那么多,更何况早已跑远了去了,还如何能找到。 第六十一章 小纸团 夏赢九的话音落下后,她明显在姬莫言的脸上看到了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禁也有些想翻白眼,方才那番只是自己的猜测,没成想却是被自己猜了个正着,还表现的如此明显。 “那人...“ 夏赢九拍了拍衣裙,方才摔倒在地不仅姿势有些丑,就连衣服上也粘了不少的灰尘,却见宁紫月傻楞楞的站着,眼睛还看向方才那小乞丐离开的方向,嘴里还念叨着些什么。 于是她先是顺着她眼睛的方向看了看,后疑惑道:“那人怎么了?你见过?“ 宁紫月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认识,兴许是我看错了。“ 夏赢九应了声后便未再多问了。 “夏姑娘,今日街上人多,你还是走的离我近些,我也好照顾你一二。“姬莫言满脸关心的模样。 “多谢殿下关心,殿下贵为皇子,更应注意安全才是,我有丫头照顾便够了。“夏赢九脸上带着淡笑,丝毫没有靠近的意思,她估摸着,若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估计这草包应当会拿她挡刀子才是,何来照顾一说,还不如离的远些。 连番的被拒,姬莫言心中也是有些不痛快,暗道到底是小地方来的丫头,如此不识抬举还是第一次见,任凭先前有什么心思,此时也是淡了许多,就连脸上殷勤的神色都少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夏姑娘当心些便是。“姬莫言漫不经心的叮嘱了一句,便转身带着侍卫率先走了。 见他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夏赢九不禁笑出了声,对着一旁的宁紫月说道:“还真让你说着了,这大皇子可不就是草包一个,这番何事都挂在脸上的心性,若是以后当真坐上了那位子,才是青朱要亡。“ 宁紫月嫌弃的瞧了一眼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姐你可别说笑话了,像姬莫言这样的,在电视剧里绝对活不过两集。“ 见又从她口中吐出这些奇奇怪怪的词,夏赢九点了点她的脑门:“莫要胡说八道。“ “是是是。“宁紫月抱着脑袋连忙点头。 姬莫言已经带着侍卫走远了去,夏赢九却是一点都不急,依旧带着宁紫月满满跟在后头走着,边走边瞧着因为节日而打扮起来的街道,看着觉得新鲜的紧。 她与宁紫月驻足在一家卖荷花灯的手艺人摊子前,瞧着这精致的花灯有些爱不释手,便仔细的挑了两盏,也算是应了景了。 宁紫月从荷包中数了几个碎银子递过去,接过花灯也甚是高兴。 这一来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夏赢九虽然心中有些不待见大皇子,但是倒也不至于半路偷溜,毕竟是皇家的人,面上总要过的去才是。 便连忙招呼宁紫月走快些,跟上他们。 “哎,那位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夏赢九刚转身没几步,便听到身后小贩的声音,她疑惑的转过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却看到那小贩眼睛盯着她叫唤着,手中还拿着什么物件。 她愣了愣,便看到那小贩从摊子上走了出来,将一个小纸团模样的东西递到她跟前。 夏赢九瞅瞅那纸团,又瞅瞅小贩,狐疑道:“小哥,这好像不是我的东西,你可是认错人了?“ 说完还不确定的看了宁紫月一眼,眼中有淡淡的询问,后者也是一头雾水,夏赢九的衣裳还是早上她给准备的,也没见着衣服中有什么小纸团。 “怎么可能认错,我方才瞧见从你袖子里掉下来的,快些收好,我那摊子还要看着呢。“那小贩说完,便不管不顾的将纸团塞到了夏赢九的手中,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摊子上去了。 夏赢九有些哭笑不得,见前面的姬莫言已经走的快没了影,也没时间跟这小贩纠结了,于是随手将纸团收到了荷包里,赶紧快走几步跟上。 早上姬莫言只是说订了位子,却又未说是哪里,万一跟丢了她上哪里找人去,万一他又因此而怪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远远瞧着姬莫言的身影进了一处酒楼,夏赢九和宁紫月没走一会,便也就到了,门口还站着其中一个侍卫,看到她们都人过来,连忙快走几步。 “夏小姐,殿下已在楼上等候。“ “有劳了。“夏赢九道了声谢,便跟着侍卫进了这酒楼。 她这才有空观察起四周来,此处名为天香楼,于外头那番热闹的地方比较来,天香楼内倒是格外的安静,亭台装饰,几近奢华,夏赢九注意到,单就大厅内的桌椅,都像是刷了一层金边一般。 碗筷等餐具看上去也是造价不菲,看的夏赢九一阵乍舌。 只是奇怪的是,这若大的酒楼,里面却是一桌客人都没有。 侍卫领着夏赢九走到一处厢房外,将门打开后,示意让她二人进去后,便后退着告退了。 夏赢九看了看这厢房门,只觉着这一幕简直是相当的熟悉,昨日也放经历过这般同样的场景,只不过是换了个对象而已,夏赢九不仅有些感叹,是该说真不愧是一家人吗。 倒是宁紫月在一旁有些不解为何她是这副神情,只是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快些进去,这般奢侈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瞧见。 夏赢九回过神后这才跨步走了进去。 在里头的自然是姬莫言,也不知他方才在心中给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建树,此时脸上倒是没有了刚刚在街上那副模样,而是跟原来一般,带着淡淡的笑意。 见到夏赢九进来,姬莫言便站起了身,走到她跟前,笑道:“夏姑娘可曾来过此地?“ 夏赢九自然摇了摇头:“未曾。“ 闻言,姬莫言的脸上似乎划过一丝得意的神情,只一下便又掩去了:“如此倒是我选对地方了,这天香楼算的上是皇城最为奢华的酒楼之一了,昨日我已安排好了,今日此地我已经全数包了下来,仅有我等再次用餐,夏姑娘放心便是。“ 说完便还是忍不住得意起来,一边等着下赢九的反应。 第六十二章 尴尬 此时皇城内另一处,虽说是青朱最为繁华的城市,但阳光照不进的地方,总有贫民乞丐的存在,甚至比其他地方还要多一些。 似乎因为常年照不到阳光,这条街道上看去不仅破旧,还透着些许的阴森,温度都仿佛比其他地方要低上些许。 只见街角处快速闪过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破旧的衣裳,与其他乞丐并无两样,脸上黑乎乎的看不清长相,赫然便是方才在街上,撞了夏赢九的那个小乞丐,她一边朝着这条街的最深处走,一边慌张的向后张望着。 直到没看到有其他人,这才放心下来。 她小心翼翼的穿过街边麻木的人群,走到一件破旧的屋子前,先是谨慎的四处看了看,后才轻轻敲响了门,敲门声带着有些怪异的节奏。 片刻后,只听“吱吖”一声,破旧的木门从里被人打开一条小缝,她连忙闪身进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东西送到了?” 说话的是个女子,应是原本在屋内的人,听声音,似乎年岁并不大,只是屋内光线太过昏暗,看不真切样貌。 “送..送到了..我怕万一有官兵追赶,回来时便绕远了些。”小乞丐声音有些怯怯的,小声回答道。 似乎觉得方才自己的口气有些不好,加上小乞丐一副害怕的模样,那人声音放轻柔了些,说道:“还是你机灵,东西送到就好,你莫怕,我们就快要可以报仇了。” “她会来吗?”小乞丐想了片刻,犹豫道。 “只要她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就必定会来。”回答她的则是异常坚定的声音。 小乞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头,夏赢九尴尬的看着姬莫言一脸期待的脸,心中想着,要不还是说几句好话吧,不然银子花了,还不带让人家听几声响? 于是想了片刻,之前宁紫月那句话是怎么说道的来着:“殿下果真是有钱,任性。” “噗...”话说出口,一旁的宁紫月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夏赢九愣了片刻,不好意思的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你笑成这样做什么,这话还不是你说的。”同时心中不禁暗道自己犯傻,明知这丫头有时候疯疯癫癫的,还爱胡说八道家乡话,自己还跟着胡闹。 “没毛病没毛病!”宁紫月笑的弯着腰,眼泪都笑了出来。 姬莫言在一边看着,嘴角微微抽搐,差点要保持不住嘴角的弧度,先是夏赢九说了一句不知所云的话,后那瞧上去有点疯癫的丫头又是这般笑的旁若无人,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姬莫言第一次有些动摇自己的决定起来,甚至此刻便想拂袖而去。 “夏姑娘..还是过来坐吧。”姬莫言深吸口气,出声道。 “多谢殿下。”夏赢九应了应,轻轻踹了脚还在笑个不停的宁紫月,见她消停过后,这才走到了席坐中坐下。 宁紫月无奈的撇了撇嘴,只得乖乖的站在她身后,若是平日里在夏府便罢了,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只要不是犯什么大错,基本无碍。 但是眼前这个虽然是个草包,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越是这般,对那些个虚礼看的越是重要,小姐既然坐着,那她可不是得站着?不仅如此还要随身伺候着。 宁紫月正了正神,她可是她们家小姐的贴心小棉袄,又是在如此高档的酒楼里,自然要给小姐长长脸,于是咧了咧嘴,勉强只露出八颗牙齿,将小腰板挺的笔直,收腹,提臀,站着丁字步,双手交握放至小腹。 “夏..姑娘,你这丫头是否身子不适,需要方便?还是快些去吧...”姬莫言好不容易压下心下的烦躁,刚坐下抬头便看到夏赢九身后宁紫月的姿势,宛如有梗在喉,于是忍不住抽搐着嘴角,对着夏赢九道。 后者有些诧异的回过头,便瞧见宁紫月捂着肚子,满脸皆是痛苦难忍之色,屁股撅着,脚都急的扭在了一起。 于是关心道:“怎么突然这副模样,莫不是昨天吃坏了肚子?” 宁紫月瞬间僵住,满脸恢复大写的“冷漠”:“没有,小姐你误会了。” “身子不舒服莫要硬撑着。” “小姐真的没有。” “真的?” “真的!”宁紫月觉着自己好像有点暴躁。 夏赢九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坚持便也不再劝了,只是没成想这丫头难不成是怕她没人在身边伺候所以憋着不成?看来以后还是要对她好一些了。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美妙的误会。 “夏姑娘可有什么要忌口的?”姬莫言轻咳一声,勉力将注意力收了回来,想了想自己的宏图大业,暗自握了握拳头。 “未有,殿下做主便好。”夏赢九摇了摇头,她哪里是忌口,明明是忌人才对,只是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姬莫言闻言也没有心思说道几句,便吩咐下去随意点了一番。 而后,气氛便陷入了一阵沉默,夏赢九本就不喜,自然不会主动说些什么,而姬莫言还没从方才的打击中回味过来,之前来时想好的一番说辞,此时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宁紫月站在夏赢九身后,闻到了浓浓的尴尬气息。 好在没过多久,姬莫言张口道:“也不知二位夏大人从宫中回来没有。” 夏赢九纳闷,这话应该是她问才对,这句她没法接,于是点了点头:“也不知爹爹和爷爷从宫中回来没有。” 姬莫言瞬间哽住。 “咳..夏姑娘放心,府中我早已安排了人等候,若是二位大人回来,便立刻会过来通报的。”姬莫言硬是接上了话茬。 “劳殿下费心了。” 姬莫言越坐越觉着烦躁,这个女人不仅毫无礼数,竟是连丝毫的情趣都没有,真是无聊的紧。 这般想着,竟是连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夏姑娘,可否问一事?” 夏赢九愣了愣,回到:“殿下请说。” “不知夏姑娘对昨日莫言的提议有何看法?” 第六十三章 那位少女 “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一个?”虽没想到这么快便切入了正题,但是夏赢九还是立刻打起了精神来,问道。 若是没记错,昨日姬莫言应当是说了两件事,一件便是在他府中常住几日,另一件便是亲事了。 其实对于夏赢九来说,不管是哪一件都是不可能同意的,如此,自然是明知故问。 “其实哪件事对于夏姑娘来说,都是一样的,若是夏姑娘同意这门亲事,那自然是要在府上常住的。”姬莫言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盯着夏赢九,看着她的反应。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殿下还是等爹爹从宫中出来之后,与他商议的好。”虽说夏赢九很想甩甩袖子,扔下一句老娘不同意后便转身就走,但是却也是知道这样是不妥的。 便就将此事推到了爹爹那里去,更何况她说的也没毛病不是。 姬莫言手中顿了顿,便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上,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也罢,明人不说暗话,虽说之前未能有幸见过夏姑娘,但是对于姑娘的性子,我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是真如姑娘所说那般,如此听话,便也不会有与李将军之子那些事了。” 夏赢九一听这话,便也有些不高兴了,姬莫言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现在还在为这件事愁着呢,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好吗,要不是那日在宫里有十一在,恐怕她会绝望的更彻底些。【零↑九△小↓說△網】 见她半天不说话,姬莫言只当夏赢九在认真考虑此事,于是便继续开口道:“若夏姑娘应了这门亲事,便就是我青朱唯一的大皇子妃,你也知,自古立长不立幼,夏姑娘应该能想到这其中才是。” 虽未明说,但是夏赢九却是知道他的意思的,不禁也有些侧目,她竟看不出来,这姬莫言的胆子倒是大的很,没成想在皇上面前怂的那副子模样,如今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来了? “殿下说的在理,只是,皇上必不会应允的,毕竟赢九跟李公子有婚约在先。”夏赢九颇有些语重心长起来,不管之前有多讨厌这草包,此事却是宛如在看一个傻孩子。 生在帝王家,怎的生的一副如此简单的头脑,这些事连她都能看的明白,怎么放到了他的身上就像是走向了死胡同一般。 先不说皇上根本不可能同意这一事,姬莫言是哪里来的自信皇上会传位于她?况且也太看不起她夏赢九了。 显然,姬莫言之前也是想过此事的,听到夏赢九提起,便握了握拳头:“此事我自会像父皇禀报,夏姑娘莫需担心,这么说来,夏姑娘是答应了?” 夏赢九一脸茫然的看了她一眼,不知这大皇子是哪里得出来的结论,她难得这么委婉一次,看来效果似乎不太好。 于是张了张嘴,想直接点告诉他此事自己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只是话还未说出口,便看到厢房的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了。 姬莫言的眉头当即便立刻皱了起来,他明明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行擅自进来的,怕的便是有人打扰,更何况,眼看着自己的目的便要达成,说不定自己再说道几句夏赢九便能点头了。 怎么在这个时候有不长眼的冲进来。 于是,还未看清楚门外的人影,便怒道:“谁让你进来的,给本皇子滚出去!” “大皇兄可真是,唔,威风的很。” 话音落下,倒是夏赢九率先愣住了,这般懒散的嗓音,除了十一她实在想不出还有旁人了。 果然,声先到,人后至。 只见十一一身白衣,虽衣衫穿的无比整齐,但是偏偏看上去就是一副子懒散的模样,只见他跨步走进房内,身子稍稍一歪,便靠在了门框上,双手环胸,好以整暇的眼睛轻瞥了夏赢九一眼后,便看向了站着的姬莫言。 后者似乎也没想到进来的会是姬十一,只是方才的话已经说出了口,自然是不能收回来的,同时,心中便更不痛快了。 他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许,只是眉头依旧紧皱着:“原来是三皇弟,怎的也不让侍卫通报一声,莫不是在宫外时间呆的长了,连这般规矩都不懂了?” 他本就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三皇弟忌讳莫深,这么多年未出现,怎的突然会回来,并且一回来便像是跟父皇有着什么秘密一般,自己多方打探和试探,却没有一丝的消息。 父皇对他的态度也实在是令人寻味,如此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对着姬十一了,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在宫中,便更没有必要虚以为蛇了。 “规矩?”姬十一勾了勾嘴角,“若是所谓的规矩便是如大皇兄一般,那倒是真没有什么守的必要了。” 此时,一直站在夏赢九身后当柱子的宁紫月忍不住拽了拽夏赢九的衣袖。 夏赢九本也不想理她,谁成想她不依不饶的,于是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 “小姐啊,这便是三皇子?”宁紫月两眼发亮的凑到她的耳边说道。 夏赢九微微点了点头,却未说话。 “真是...帅啊....”宁紫月双眼盯着姬十一的脸,扒都扒不下来,恐怕若不是场合不对,便定是要凑近了去了。 夏赢九抽了抽嘴角,这般丢人的丫头她能不能扔掉,于是将自己的衣袖从宁紫月的魔爪里抽出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场好戏。 “放肆!三皇子这般是跟兄长说话的态度不成?”姬莫言当真是有些恼怒,长幼有序,怎能容忍十一这般没有礼数。 “呵。”姬十一面无表情的轻吐一个音节后,便未再有理他的意思了。 夏赢九暗自笑了笑,这么久没见,这人气人的本事倒还是如此精妙。 “那位少女。”姬十一看向夏赢九。 夏赢九愣了愣,颇为疑惑的指了指自己,似乎在询问是否是在叫她。 “走。”姬十一薄唇轻启,身子从门框上离开,说道。 “去哪?”夏赢九嘴上问着,身子却是毫不犹豫的向着十一走去。 “进宫。” 第六十四章 少女,别多想 夏赢九突然听到要进宫的消息,还是愣了愣,但是脚下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 不管怎么说,跟在十一身边总是要比跟在姬莫言边上要安全的多。 “慢着。” 刚要走出厢房门,夏赢九便听到身后姬莫言的声音,于是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只见他面色铁青,原本苍白的脸色,如今却是泛起了一丝红,从胸口有些急促的起伏来看,应当是气的不清。 话虽是对着夏赢九说的,但是姬莫言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姬十一,那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三皇弟这是何意,我与夏姑娘有事相商,你不懂礼数冲进来便罢了,连人都要一并带走,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姬莫言先是深吸了口起,而后这才勉强扯了扯嘴角,虽是极力要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但是略显僵硬的表情却是显示着他心情着实有些不平静。 姬十一扬了扬眉角,好以整暇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开口反问道:“所以?” 那副子漫不经心的模样,瞧的人实在是觉得生气,更何况本就是已经处于忍耐边缘的姬莫言? 姬莫言被激的猛地拍了声桌子,怒道:“姬十一,你莫要过分,如此也太过目无尊长了些!再者,又有何人能证明你是皇子的身份,当年三皇子离宫之时还犹在襁褓,这么多年毫无音讯,我倒要看看,你这皇子的位子能不能做的牢!” 姬十一的嘴角始终勾着懒散的弧度,哪怕如今姬莫言说的是他,但是瞧上去,他倒像是听故事的人一般,丝毫没有故事的主角就是自己的觉悟。 直到听完,他这才笑了笑,薄唇轻启,慢慢吐出几个字:“与你何干?” 说完,竟看都不看姬莫言一眼,拉着已然看的目瞪口呆的夏赢九直接便出了厢房。 直到出了酒楼,夏赢九还未回过神来,也未管姬十一到底拉着她往什么方向走,只是跟在他的身后。 过了片刻,她这才回味过来的说道:“虽说方才的确是解气,但是姬莫言毕竟是大皇子,你就不怕他日后找你麻烦?” 夏赢九刚认识十一的时候,便觉着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神秘,如今,也算是知道了他些许的事情,但是这种感觉却是从未消失过,反而更甚了。 就像刚才,夏赢九虽大部分时候都有些糊涂,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十一并不是个简单的人,至少她能看出,十一的心中是有某种野心的存在的,这点那日在崖底时,她便是清楚的很。 他做的每一件事,哪怕是再小,都不可能是无用功,而是带着自己的目的存在,是以,虽然十一表现上看上去性子温和而又懒散,但是对于夏赢九来说,对方是个危险的人,至少不管十一面上的表情如何,眼中都是一片平静,甚至是有些冷漠。 但是虽说话是如此,对于夏赢九来说,却是反而对这样的十一并不觉得反感,或许是因为对方从来没有掩饰过这一点,加上而后又几次帮她解围。 不知不觉之下,夏赢九对他的防备也是小了许多。 姬十一低下头,睨了她一眼:“你未免也太高看他了。”不屑的意味溢于言表。 夏赢九想着,幸好他们已经出了酒楼了,若是在方才姬莫言听到这番话,估计得彻底气疯过去,似是觉得十分的有趣,不由的弯了弯眉角。 不知为何,原本今日心情一直都是阴郁的很,就从方才十一来了之后,莫名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看她眉头舒展开口,姬十一倒是扬了扬眉:“你倒是还能笑的出来?”只是话虽如此,嘴角还是稍稍向上勾了勾。 “小女子这般是实在束手无策了,如今见到了十一大人,自然要仰仗大人庇护了。”夏赢九看来心情着实是好了许多,都开始开起玩笑起来了。 只见她眉角弯弯,眼中笑意盈盈,肤色白皙中带着些许的红润,因个子娇小的关系,此时正是仰着头,头顶的阳光便就这么撒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裹着一层荧光一般。 姬十一似是有片刻的愣住,而后却又若无其事的将视线转开:“明知自己正处在风口浪尖,还同姬莫言如此走近,你还知道怕?” 夏赢九闻言,先是撇了撇嘴角,这事也不能怪她不是?就连爹爹和爷爷都没有丝毫办法的被强制“请”了回来,她倒是想离的远远的呢。 不过随后,面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惊奇的神色,她稍稍凑近姬十一,而后新鲜的瞅了瞅他面色如常的脸,迟疑道:“莫非,十一你这是在关心我不成?” 姬十一嗤笑一声,随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曲指间,只听一声清脆声响起,便是直接弹了弹夏赢九的脑门:“少女,不要胡思乱想。” 夏赢九恼怒的抱着自己的脑门,瞪着他半晌:“我就不信这皇城还能没有你的探子不成?谁想与那草包走那么近,还不是被半路给截胡回来的,不然我们此刻怕是已经回到稚洲去了。” 而后,想是刚想起般,问道:“对了,今日你怎在这里?方才说要带我进宫?难不成是皇上召见?” “方才不是还说我有探子?”姬十一反问道。 夏赢九恍然,是了,如此十一知道她在此处便也不奇怪,而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此事他们走的这条路并不是去往宫中的,她四处看了看,似乎已经慢慢走到了僻静处。 出于信任,夏赢九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有些疑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姬十一先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后才回答道:“如今皇城中局势混乱,你尽早离开,前面是我的一处别院,甚少有人知道,两位夏大人晚些会来跟你回合,而后,立刻启程,懂了?” 夏赢九惊讶的瞪大眼睛,原本不过以为十一只是顺手把她从姬莫言手里给捞出来罢了,没成想却是连后续都准备好了? 第六十五章 别院 俗话说,世上不是没有奸情,只是缺少一双发现奸情的眼睛。【零↑九△小↓說△網】 夏赢九同姬十一在前头讲着正经事,自然是未注意跟在二人身后的宁紫月是何种表情。 宁紫月此时的押金着实亮的吓人,紧紧盯着前面二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他们自己倒是没觉着,只是在宁紫月看来,三皇子殿下那一记“轻柔”的脑瓜崩,实在是宠溺极了,还有那眼中的温柔和嘴角的弧度,无一不显示着,这绝对是在搞事情呐! 还有别看自家小姐年岁不大,平日里言谈或是举止,相对而言,都是比较谨慎的,或许是跟之前的经历有关,骨子便是透漏着一丝谨慎。 但是似乎在姬十一跟前,总是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当然,宁紫月也就只敢在心中想想,说却是没有胆子说出来。 说话间,几人便走到了一处院子前,此处离闹市街有些距离,所以四处环境倒也算得上僻静,院子从外面看上去并不大,并且似乎是已经有了些许的年岁,但是应当是经常有人打扫,台阶上也未有什么积灰尘。 伫立在院子前,姬十一冲着大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这街上的小尾巴我已找人清了,这里虽许久未有人住,但一直有人打扫,将就住吧。【零↑九△小↓說△網】“ “大恩不言谢。“夏赢九笑着回了一礼,未有一丝的扭捏,她自然知道十一话中的意思。 这皇城中不知道被布下了多少各种势力的探子,若是让他们知道这新的落脚点,恐怕十一前脚刚走,她恐怕又要被不知道“请“到哪里去了。 这次是运气好,但不是每次都能碰到十一的。 姬十一只随意嗯了一生,便转身要走,只是没走几步,便又停下脚步,未转身,只是稍许侧了侧头,说道:“出了城,日后慎来皇城。“说完,这才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夏赢九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喃喃自语道:“方才他那番话到底是何意思?也不说清楚些。“ “或许是因为这样比较帅。“ 原本夏赢九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也没想过会有人回应,是以,乍一听到宁紫月的声音还有些惊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将心中想的说出了口。 “小姐啊,你跟三皇子的关系好像很好喔?“宁紫月摸了摸下巴,眼中冒着莫名的光芒,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奇怪,像是有些某种其他意思。【零↑九△小↓說△網】 “你笑的这么瘆人做什么?“十一救过我几次姓名,仅此而已。“夏赢九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只是她跟十一?怎么可能,于是赶紧阻止了这丫头的胡说八道。 见她又要张嘴要说些什么,夏赢九连忙在她之前说道:“不许多说,快些进去。“说完便就不再管她,自己率先推开了别院的大门。 宁紫月不甘心的跺了跺脚,这才连忙跟了上去:“小姐,你等等我。“ 进了门,夏赢九发现这院子的确如同在外面看到的一般并不大,脚下是石子铺成的小路,一眼便能将整个院子尽收眼底。 但是却是收拾的十分正解利落。 这倒是让夏赢九觉着有些稀罕,这院子的风格可是一点都不像是十一的。 他那副懒散的性子住的院子,不管是府邸或是别院,都应该乱糟糟的才能体现出十一的性格才是。 她可是还记得,那时候,有一段时间,她是跟十一生活在一个山洞里的,从那时起,她便彻底相信了十一这副懒散模样的确是天生的。 她甚至怀疑,若不是自己被他捡了回去,说不定十一迟早有一天会睡在了垃圾堆上才是。 而如今这院子里如此的整洁,这才是让人感到惊奇。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从走到这个院子里起,夏赢九便莫名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虽说如今外面尽是些虎视眈眈的人,而爹爹和爷爷也不知道会何时回来,但是却也没有了方才的焦虑感。 这么放松之下,便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她们本就是被姬莫言一早给叫起来的,原本是准备去酒楼里用早膳来着,谁知竟会发生后面那些个事情。 “咕。“ 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叫了起来。 夏赢九同宁紫月二人对看一眼,便一起摸向了厨房。 原本夏赢九也没指望能找到吃的,毕竟方才十一也说了,这个别院平时几乎没有人来居住,所以自然应该也不会准备什么食材,不然还不早就坏了? 只是二人却也知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她们都还在老实在别院里呆着,不要出去的好。 虽说十一将尾巴豆清理过的,但是也是暂时的而已。 带着几丝的侥幸,二人摸到了厨房,惊奇的发现居然真的有食材,虽都是一些简单的材料,但是已经让人感觉十分的惊喜了。 夏赢九注意到,这些菜上甚至还带着未干的水气,加上鲜艳的色泽,绝对不是放了许久未清理掉的,恐怕应当是早上刚送过来的才是。 这别院平时也没人居住,十一应当不会常备这些才是。 难不成是特意准备的? 宁紫月似乎也瞧出了这一点,脸上不由得又泛起了怪笑:“小姐啊,这三皇子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呢,哎呀,三皇子模样长的帅气,性子也是这般的'乐于助人',加上这细腻的心思,真的是极品啊极品,小姐,你难道不要考虑一下吗?“ 见她越说越离谱,夏赢九忍不住啐了她一口,这丫头也太口无遮拦了,看样子,是平日对她太好了些。 于是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你表现的机会到了呢,既然有食材,那这厨房便交给你了,切莫要让我失望才是,不然...“ 话虽未说完,但是威胁的神情倒是准确的传达到了。 宁紫月却是一阵发虚,莫说是做饭了,就这厨房她都基本很少进入过,但是在小姐面前怎么能怂! 于是颇有信心的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小姐你就放心吧!“ 第六十六章 院中 半晌过后,夏赢九看着厨房一阵鸡飞狗跳的场景,暗自跟自己说了一句,以后切莫要做这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虽说十一说了,这别院随便用,但是因为做一顿膳食而将别人厨房差点烧了这一点,做出来恐怕还是不太好的。 夏赢九守着自己的房门,面色尽量冷漠,瞧着宁紫月一脸讨好的端上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小姐啊,这是...”宁紫月一脸兴奋的开口。 “突然觉得有点困。”夏赢九连忙将她打断。 “这是...”宁紫月不甘心的继续说道。 “我睡会,不许打扰我。” 夏赢九见她不想放弃的模样,连忙开口,说完便连忙将房门关上。 之后才忍不住松了口气,若不是在厨房看到了宁紫月那做饭的热情劲,她还真想着是不是想毒死她。 夏赢九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开门面对那一盘黑乎乎的玩意儿,于是便真就倒在床上睡着了,昨夜又是在姬莫言的府上,又是担心回稚洲之事,哪里能睡的好。 再次睁眼时,外头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夏赢九是被宁紫月的声音给叫醒的。 她料想这丫头应该不敢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扰,此事看天色,说不定是爹爹他们从宫中回来了。 于是连忙起身,将门打开,便见宁紫月一脸幽怨的盯着她。 夏赢九面色无常,只当中午的事未发生过一般。 “怎么了?可是爹爹回来了?” “是啊,老爷刚刚回来,在院子里,叫我喊你过去呢。”宁紫月点了点头。 夏赢九未多问,连忙向着院子走去。 走到院子中,夏赢九便只见到爹爹一人正站着,似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这才转过头,夏赢九连忙快走几步。 “爹爹。” “大皇子可有为难与你?”夏侯瑾笑了笑,问道。 “那倒是没有,只是爹爹早上怎会突然被宣进宫?还是给大皇子留的口信?”夏赢九这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她今日一直在想此事,此时见到夏侯瑾,自然想问问清楚。 夏侯瑾沉吟半晌,似是在想此事应当从何说起。 片刻后,夏侯瑾倒是未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小九,你同那三皇子,之前可是认识?” “爹爹为何这么说?”夏赢九问道,心中想着,定是爹爹知道些什么了,不过也难怪,那日在宫中,虽说十一帮她解了围,但是也算是合情合理,是以,也并未有人看出些什么。 但是这次却是不同,爹爹这般问,自然是在宫中又碰到了十一,定是他还交代了些什么,毕竟他们现在站的这院子还是十一的呢,待会出城的马车估摸着也被准备好了。 “夏家虽在朝堂人脉不浅,但是三皇子才回宫,自然之前从未接触过,而又三番几次援手,加上那日宴会上的情景,是以,如此猜测。”夏侯瑾倒是没有任何的责怪的意思,反而解释了一番。 “我同十一..”夏赢九想了一番,斟酌着应该用什么形容两人的关系,说不熟,但十一已是帮了她许多次了,要说熟识,好像也并非如此,“见过几次,但也说不上熟识,那次落下山崖,幸好由他帮忙,只是事关较多,便也就没跟爹爹提起了。” 夏赢九也不过是说了个大概,当日在崖下的事宜,却是粗略的略过了。 夏侯瑾恍然的点了点头:“那便说的通了,虽是被召进宫,但是却非皇上,而是三皇子,倒也没什么事,想来,恐怕是借机将我二人从大皇子府上捞出来罢了,那日在宴会上来看,一同将你叫进宫恐怕不妥,可是,小九这般称呼三皇子,倒是不像是不熟的模样呢。” 夏侯瑾说着,脸上划过一丝揶揄的神色。 夏赢九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是叫十一的,因最先对他的印象便是个崖下的白衣神秘少年,而后虽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是也是叫习惯了,一时未改口。 但是这般被爹爹提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跺了跺脚:“我这不是一时未改口吗,爹爹你怎的乱说。” “可爹爹什么都没说呢还。”夏侯瑾脸上笑意更甚。 夏赢九别噎的不清,瞪着眼睛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就算是爹爹说错话了,小九莫要生气了。”见她这般,夏侯瑾这才投像,只是语气中的揶揄未减,这错也认的敷衍的很。 说完,眼见夏赢九又要生气,连忙继续说道:“你如今也是大了,这阵子懂事了许多,若你娘亲在世的话,想必也会欣慰很多,日后,就算爹爹下去见她,脸上也算是有光了。” “爹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夏赢九沉默了片刻,喃喃道。 “我知你一项有自己的主张,是以,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只是三皇子毕竟是皇室中人,一旦有事,便牵扯颇深,虽之前未多有接触,但是近日交谈一二,便知三皇子心思缜密,行事也多深沉,即是如此,但性情瞧上去却也是可交之人,你自己多注意些便是了。” 夏侯瑾叹了口气,虽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中却是着实有些担忧。 今日跟三皇子交谈了片刻,便只他跟其他皇子不同,心思颇为深沉,他竟也看不透他所图,知小九与他相识,心中自然是担忧的。 小九虽聪慧,但是毕竟性子自小便会宠的有些任性,这阵子虽说已是改了不少,但是骨子里却是依旧执拗的很。 他如今却是有些暗叹自己为走仕途,一心只想窝在那小城镇了,不然若是有什么事,至少还能帮闺女铺垫一二,如今,却是想走,也是有些迟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对小九也是好事,至少现在来看,她与三皇子关系自是不错,这几天之事,也是他颇为照顾,所以也未阻止二人的来往,只是一番提醒,还是必不可少的。 虽不知为何爹爹突然有如此多的感慨,但是夏赢九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第六十七章 启程 “对了,爷爷呢?怎么不见他。” 夏赢九方才就想问了,只是被夏侯瑾这么一顿抢白,这才有机会问出口。 “你爷爷还不是担心你,便让我来问问你,他在门口看着马车呢,你也快去收拾东西吧,恐怕马上就得离开皇城了。”夏侯瑾叮嘱道。 夏赢九不敢耽搁,连忙应下后,便拎着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宁紫月收拾细软去了。 因二人是一早直接从大皇子的府上出来的,后又直接被十一送到了这别院来,是以,东西大都未带,不过夏赢九回想了一番,大都是换洗的衣裳,也未有其他东西,便也就算了。 所以,二人也实在是没什么好收拾的。 而后,便匆匆来到别院门口。 再次坐上马车,夏赢九一边祈祷着这次能顺利离开,一边总有种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一般。 “紫月,我可是还是什么事情没做?“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于是便问了问一遍的宁紫月。 宁紫月虽说有些莫名,但依旧仔细想了一番:“好似没什么事了,小姐,你是不是要离开皇城的紧张啊?没事的没事的,放轻松。“ 不是都说嘛,人紧张的时候便会出现尿急啊之类的毛病,说不定她家小姐便是如此,于是宁紫月状似熟稔的安慰道。【零↑九△小↓說△網】 被她这么一说,夏赢九不禁也有些怀疑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所以才会这般神经兮兮的,于是便深吸口气,渐渐放松了下来。 此时的贫民区内,小乞丐小心翼翼地裹了裹身上黑色的长袍,而后,轻轻看了眼边上的人影,问道:“我们就这般去吗?“ 她身边的人瞧上去比小乞丐稍微高一些,浑身被黑色的长袍笼罩,从体态和声音来看,年岁并不算大,头上戴着兜帽,似是极怕被人人认出来一般。 听到小乞丐的疑问,这人点了点头:“现在夜色已经暗了,这般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走吧,说不定夏赢九此时已经到了,让我们的客人等这么久,实在是有些失礼呢。” 小乞丐有些犹豫,随后像是跟自己打气一般,紧紧握了握拳头,而后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对了,我们约的地方是在哪里?”小乞丐问道。 边上的黑袍女子脚步顿了顿,而后这才说道:“城外,枫叶林。” 被称呼为定会准备到的夏赢九,此时却已经登上了马车,将这件事已经完全忘在了脑后了。 虽说有那么一瞬间,是灵光一现,就是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事,但是白天发生的这件事,她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在夏赢九心中,那卖花灯的小贩定是看错了,那个小纸团,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是以,也不过是为了赶时间,这才一把抓住纸团便直接塞到了荷包里,事后定然是回忘的干干净净了。 所以,片刻后,马车在夜色中穿过人群稀少的巷子,向着皇城门口驶去。 十一的别院虽说离闹事的确是有些距离,是以周围的环境也是相当的清静,原本按照平时来说,虽说有段距离,但是因为座的是马车,所以即便有些远,但是用不着多久,便能出皇城了。 但是今日却是有些不巧,正好赶上了一年一度的游灯节。 加上此时正是夜晚,也是这个节日最热闹的时候,整个闹事连通皇城大部分的巷子街道都占满了人,大道中间的花灯车,也开始游街了起来。 夏赢九几人的马车被直接堵在了街道外头,怎么走都都不过去,更别说是穿过街道走到皇城门口去了。 一开始出了巡游的花车之外,也并无其他堵塞了,但是随着时间,在街上游玩的人们渐渐的多了起来,花灯车中,不时的加入两遍瞧着热闹的人,所以,队伍也越来的壮大了起来。 夏赢九几人被堵在了路中间,真真是去不得,更是退不得。 “小姐啊,反正你看现在路上的人那么多,咱们一时半会是动不了啦,不如趁这个机会,下去一起游玩一番?”宁紫月哪里能忍受得了外面这般热闹,自己却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里发呆?这绝对不行。 于是满脸讨好的问道。 “不行,你也知道外头人多,还忘外跑,若是等会找不着你,耽误了时间怎么办。”夏赢九想都没想的便直接拒绝了。 还想下去玩玩?还是老实待在马车里的好。 “小姐啊,听说这游灯节很好玩的呢。”宁紫月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便咬了咬牙,继续建议道, “哦?说来听听。”夏赢九撑着脑袋,问到。 一来自己坐着的确是有些无聊,听听故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二来,也的确是有些好奇。 若不是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夏赢九倒是真的想在皇城多待一天,瞧瞧这游灯节到底是个什么明堂。 宁紫月一听,眼睛便就亮了起来,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说出口的,哪里会想到小姐如今倒是真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说不定再说说,定能同意自己出去玩呢。 于是便一本正经的说道:“第一大特点呢,自然是这花灯游街了,据说能游街的,都是这扎花灯中,手艺最好的手艺人,自然是栩栩如生,宛如真物一般。” 夏赢九一边将帘子掀开一条小缝向外看去,一边赞同的点了点头。 “花灯游完之后,这游灯节的活动便也就要开始了,在城南的玉湖边上,有一处空地,到时会挂上许多的小花灯,每个花灯下面都挂有一谜面,参与之人只要猜出了谜底,便能将谜面撕下,最后猜出最多字谜的人,便能被邀请到玉湖中花魁的船舫中去,边饮酒边听曲,想想便是十分的好玩呢!”宁紫月一边说着,一边满脸期盼的看着夏赢九。 可惜后者脸上完全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见她半天没说话,夏赢九不禁问道:“还有呢?除此之外还有些什么?” “小姐,你怎么真当我是的说故事呢!”宁紫月愤愤道。 第六十八章 被...被看出来了 “你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情形,还想着玩。【零↑九△小↓說△網】”夏赢九戳了戳她的脑门,而后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今日是节日,所以人本就是很多,加上路中间之前有花灯巡游,于是马车像是在龟速前进。 不过夏赢九也未多担心,不过是出城的速度慢些罢了,只要能回的去便好,怕就怕路上若是遇到个什么势力的,再被“请”回来的话,那要出去便是真的有些难了。 “小姐,你瞧这走的这么慢,说不定我们到那玉湖已经溜达了好几个来回,马车还未出城呢。”宁紫月好似还不甘心般的尽力在游说着。 夏赢九慢慢放下手中的帘子,而后虽未说话,但却盯着她瞧了半晌。 宁紫月被她看的有些局促,低下头仔细的瞧了瞧自己穿的衣裳,好似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是继续说道:“小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们就下去玩一会嘛,我还没瞧过那玉湖上的花魁长什么模样呢,若是小姐猜谜夺得头筹,那岂不是风光的很!” “我怎么觉得...”夏赢九慢悠悠的说道,只是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觉得什么?”宁紫月正仔细的听着,却发现她话却是未说完,于是疑惑的问道,想着,莫非是外头声音太大,所以未听清楚她方才的说什么。 “你好像很希望我去玉湖哪里?”夏赢九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 起初她也只是觉得宁紫月贪玩而已,毕竟是第一次来皇城,加上又是特有的游灯节,若不是发生这些事,她倒是也想着去街上游玩一番。 加上宁紫月的性子本就是这么欢脱的,要是看到她能这般老实的待在马车里,这才算是奇怪的事。 但是虽说是贪玩,有时候还会胡闹一番,但是夏赢九却是知道,宁紫月平时日做事还是十分又分寸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则是十分清楚,平日里玩闹便罢了,关键时候,还是知道该如何判断的。 这也是夏赢九对她觉得满意的地方。 但是从上了马车开始,宁紫月便不断的要求去玉湖那里,平时便罢了,如今这情形,虽说十一走的时候已经命人将那些小尾巴都处理了个干净。 但是已经过了这么久,她倒是不信姬莫言能彻底歇了这个心思,保不定街上什么地方就有她的眼线。 眼下这个时候,当然是越少冒头越好,最重要的事自然是快点离开皇城。【零↑九△小↓說△網】 加上这节日,皇城门口往来的人正是最多的时候,就算有姬莫言的眼线,也很难将几人瞧出来,正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这些道理,宁紫月不会不懂。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一再的撺掇自己下马车,不免让夏赢九多想。 宁紫月闻言,先是愣了愣,而后才懊恼的拍了拍脑门,结巴道;“被...被看出来了。” 夏赢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为什么她没有怀疑宁紫月有歹意的原因了。 这姑娘,真真是不管什么事情,都表现在了脸上,她只不过是问了一句,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倒是不打自招起来了。 “哦?这么说来,你是真的有事情瞒着我了?”夏赢九心中暗自笑了笑,脸色却是装作冷了下来,对着宁紫月问道。 “小姐,我冤枉!”宁紫月委屈的瘪了瘪嘴,而后直接扑到了夏赢九的腿上,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瞅着她。 二人在马车上自然是坐着的,她这一扑,夏赢九明显感觉马车晃荡了几下,她不适的挪了挪腿,谁知却被她抱的死紧。 “你快些放手。”夏赢九推了推她的脑门。 “我不放,小姐,你是不是要赶我走了!”宁紫月哪里肯,不仅未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哼,别以为她没看到小姐脸上那“高冷”的表情,定是生气了,若是把她赶出去,她可到哪里抱大腿去! “我可从未说过,你快些起来,好重,不然我可就真生气了。”夏赢九恼怒的拽着自己的衣裳,抱就抱吧,还一个劲的往下扯,哪里还能冷着脸逗她。 宁紫月闻言,这才不甘心的撒了手:“那小姐你这下不生气了吧?” 夏赢九瞪了她一眼。 “说吧,为何让我去玉湖?”她理了理衣裳,便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宁紫月踌躇道。 “那便长话短说。” 宁紫月这下便是有些为难,她想了一番,说道:“小姐,我夜观星象,玉湖那里有你的真命之子出现,这才叫你赶紧去呀,小姐我真是一片好心,我发4。” ..... 夏赢九不为所动,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嘛...”宁紫月嗫嚅道,她觉得很委屈。 作为一个“先知”,既然想好了要抱紧夏赢九的大腿,自然是要尽心尽力才是,宁紫月觉着自己还是十分有职业操守的,按照正常的发展来说,“夏赢九”在游灯节的时候,自然也是在皇城的,不仅如此,更是颇有兴致的去了玉湖猜谜,只不过身边陪伴的是别人而已。 更重要的是,“夏赢九”在玉湖边上碰到了一人,这人的身份不仅十分了得,日后,更是给她提供了很多的帮助,甚至成了她的后宫之一呢! 虽说如今的小姐不是“夏赢九”,但是有如此机会,不去结实一番就太可惜了。 毕竟在宁紫月看来,自家小姐当然是十分不错的,比那个“夏赢九”的性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才是,况且如今小姐身上复杂的事情不少,若是有那人的帮助,日后也多条路不是。 只是想是这么想,但是宁紫月却是不知道怎么跟夏赢九说。 难道说,小姐,若你现在去那玉湖边,定能认识一个粗壮的大腿,若是将他勾到手,以后便吃香的喝辣的,什么便都不用愁了。 宁紫月保证,若是跟夏赢九这么说了,保证会被打的满头包。 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夏赢九解释,自己是为何会知道这些的,难不成又夜观了星象不成! 第六十九章 出城 心中这般想着,宁紫月心虚的偷瞄了一眼马车外,天色自然是暗了,但是看不着有没有星星。 “小姐啊,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所以我不能说,但是玉湖那里,说不定有小姐你的一份机缘呢。”宁紫月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 不可描述?机缘? 夏赢九翻了个白眼,本小姐真是信了你的邪。 于是语重心长的将宁紫月扶了起来,而后按到了座位上,说道:“你还是少去茶馆那些地方为好。” “小姐你怎么不信我!”宁紫月呆了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夏赢九是以为她在说笑话呢。 不过想来也正常,若是冷不丁的有人过来同她说这番话,恐怕宁紫月自己也是不信的。 “倒也不是不信。”夏赢九笑着摇了摇头。 “那为何你不去?”宁紫月这下也有些迷了,她家小姐心里在想什么,她好像不是很明白。 “我为何要去?”夏赢九反问道,“一来现在这个时候的确是赶时间的紧,虽说一时说不定还真暂时出不了城,但是若是万一被大皇子的人在街上认出来,那便真的是麻烦了。” “二来,既然你说的是机缘,那边讲究的就是个缘字,若那是我的,那总归是会遇到的,现在未遇到,只是时机不到罢了,你要相信,一切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啊。【零↑九△小↓說△網】”夏赢九弯了弯眉角,安慰道。 若说执拗,夏赢九的确是执拗的,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若不然,之前也不会追着李南渊追了那么久,但是现在,却是看开了,她如今唯一执拗的地方便是,守好爹爹跟爷爷二人,让他们莫要再为自己操心了。 其他的,如今却已经是随缘了。 宁紫月眨巴着眼睛,过了半天,说道:“小姐我没有听懂。“ “没听懂便罢了,你只要知道,现在老实在马车上待着便好。“夏赢九觉得自己像是在对驴弹琴一般。 “好嘛。”宁紫月嘟囔了一声后,便老实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虽说方才的确是有些没听懂,但是大概意思还是知道的,无非就是随缘嘛,但是她心里强烈怀疑,小姐只是不想去而找的借口而已! 而后想了片刻后便也就释然了,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夏赢九”是“夏赢九”,她家小姐是她家小姐,虽说是同一个相貌,但是却是两人不同的人,自然是两种不同的人生。【零↑九△小↓說△網】 那人是“夏赢九”的机缘,却不一定是她家小姐的,又何必要强求呢。 再者,那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若是真的遇到了,依着小姐的脾气,说不定到时候还会闹的不愉快,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通了过后,宁紫月便不再纠结于此事了。 等了半晌,马车都是以龟速的前进,好在街上人够多,爹爹和爷爷二人更是稍稍乔装了一番,除了速度稍微慢一些,倒也没出什么其他的差错。 以至于直到到了皇城的城门口,夏赢九的心还是提心吊胆的,看到马车真真是出了皇城,这心才堪堪放下一半。 另外一半,便只是害怕路上会遇到其他状况了。 她稍稍掀开马车的帘子,便见爹爹和爷爷正坐在外头,夏侯瑾听到身后的声响,便转过头来,见她二人探了个脑袋出来,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快些进去坐好,虽是夏天,晚上还是有些凉的,莫要再吹风了。” “我哪有那么娇贵。”夏赢九倒是不在意,她又不似世家小姐般平日里甚少出门,她可是在稚洲城疯惯了的,“可算是出来了,这几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昨天晚上做梦都梦到薛姨做的芋头酥呢。” 夏赢九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想起了昨晚的梦,那芋头酥的味道好像还停留在唇齿间,现在回想起来还想流口水。 夏侯瑾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如果没记错,他家小九以前最讨厌吃的便是这芋头酥,薛姨是夏府的厨娘,自夏赢九小的时候,便再夏府做工。 夏赢九喜甜,可薛姨却道甜食吃多不好,于是每次小九想吃甜食,薛姨便会做这芋头酥,虽是甜食,但却不腻人,只是每次小九都不爱吃,这回怎么又惦记上了。 于是便安慰道:“你若是想吃,等日后回到稚洲城,让薛姨天天给你做着吃便是了。” 夏赢九点了点头,她也不过只是发发牢骚而已:“爹爹,这般时辰,天色已经黑了,怕是来不及赶到下个城镇了吧?” 说道这里,夏赢九不禁有些担心,估摸着赶到下个城镇怎么也要好几个时辰,几人走的时候本就不算早,加上皇城内今日有游灯节,光是出城便就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了。 虽说她们走的是官道,相对来说的确是安全些,但是若是离的城镇远了,又是半夜的,难免会遇到什么意外。 闻言,倒是夏老爷子笑了起来:“我们家小九还真是长大了,都已经知道考虑这些事情来了。”说完摸了摸胡子,直到摸到下巴空空的,这才想起这次来皇城前,已经将许久没打理的胡子给剃了。 “爷爷,你取笑我!”夏赢九说着,脸倒是有些红,以前是自己太不懂事了些。 “没有没有,爷爷怎么会取笑我们小九呢,小九这便放心吧,虽说到不了下个城镇,但是半路会有官家的驿站,虽说只供短暂的歇息,但是这般情况下,住到明天一早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夏老爷子连忙转移话题,安慰起自己的孙女来。 夏赢九倒是从未听说过这个,以往来皇城,回稚洲的时候,时间当然是提前算好的,一般傍晚便会赶到下个城镇,留宿一晚后,第二天一早才会启程,最迟也不过深夜抵达。 从未像现在这般,快到半夜才从皇城出发这般情况。 不过既然爷爷这么说了,那必然是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夏赢九同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在夏侯瑾的催促中又回到了马车里去了。 第七十章 鬼画符 见夏赢九进来,宁紫月献宝似的从包裹中拿出一盒东西来。 然后打开推到夏赢九的跟前,说道:“小姐,你是不是饿了,瞧我在皇城买了不少吃的,你快尝尝。” 夏赢九闻言,这才觉得肚子里面空空的,她这才想起,怪不得下午睡觉的时候梦到薛姨的香芋酥呢,敢情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于是坐下后便吃了起来,边吃边疑惑道:“你何时去买的?” “可不就是你下午睡觉的时候嘛。”宁紫月答道,别说是厨艺了,就连厨房她都没进过几次,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实在是饿,便只能出去买了。 夏赢九闻言愣了愣:“你出去过?” 若是出去,万一要是碰到了大皇子或是其他人的探子的话,说不定回去的路上还是会被截住的。 “小姐你放心吧,我瞧着咱们院子不远有几个小孩,便给了他们些银两让他们买回来的。”宁紫月哪里能不懂她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那就好。”夏赢九这才放下心来,心道她果然是个机灵的。 “对了小姐。”突然,宁紫月想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将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而后伸手往里头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个东西,递到夏赢九的跟前。 “差点忘了,我在荷包里发现了这个,想起来白天那小贩说是从小姐你身上掉出来的,你快瞧瞧是什么东西。”宁紫月递过来的便是那个不起眼的小纸团。 “你怎么还留着?”夏赢九剪了不禁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揣一团废纸在身上,定然是那小贩看错了,“快些扔了吧。” 宁紫月捏了捏那纸团,好奇道:“小姐你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莫有,说不定是哪家世家公子偷偷塞给你的情书呢,那我拆开看看?” “...自便”夏赢九被她这句话堵的半天没回过神,就这么个路上捡的小纸团也能扯出这么多的话来,先不论她在皇城根本连世家公子的面都没见着,谁家传情书会揉成这般皱巴巴的纸团,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呢吗。 见她同意,宁紫月便兴致勃勃的将纸团拿到了手中,先是左右仔细瞧了一番,见没有什么花样,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纸团拆开。 起初也只当是好玩,宁紫月顶多是嘴上说说,什么情书之类的都是开玩笑罢了,但是当纸上真的开始出现墨色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喜的叫了起来。 “小姐小姐!快来看!真的有字呢!” “什么字?”夏赢九倒是有些兴趣缺缺,既然是废纸,那上面有字也并不奇怪不是? “小姐我看不懂...”宁紫月盯着纸团呆了呆,半天后才遗憾的将纸放到了夏赢九的跟前。 原本以为就算文字不一样,但是好歹应该认识几个字不是?然后事实却是真的一个字都看不懂,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宁紫月觉着这字怎么看的有些熟悉,于是便只能求助夏赢九了。 夏赢九无奈的将纸接了过来:“一张废纸有什么...”她正吃着东西,冷不丁眼前冒出来一张废纸,不由的抱怨了一番,在接过纸之后,随意扫了一眼,便立刻停住了。 她面色有些凝重的仔细瞧了瞧上面的内容,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就连一边的宁紫月都不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她小心翼翼的凑到夏赢九的身边,瞅了瞅纸上的文字,怎么越看越像英文字母。 于是问道:“小姐啊,这上面写了什么?” 夏赢九宛如没听到一般,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仔细的瞧着,宁紫月见她这幅模样,连忙将嘴捂住,不敢出声打扰。 过了片刻,见夏赢九的眉头有所舒展,宁紫月这才放松了心神,见小姐这幅模样,恐怕纸上的内容定然不简单才是,也不知到底写了什么,会让小姐露出这幅神情。 宁紫月犹豫了片刻,而后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扯了扯夏赢九的袖子,问道:“小姐,快告诉我嘛,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难不成上面记录了什么皇室的机密或是其他什么内容?知道了会不会被灭口!宁紫月一边等待着夏赢九的回答,一边胡思乱想,心中又激动又好奇,可谓是百味陈杂。 夏赢九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一把将纸扔到了马车外头:“这鬼画符的是什么东西,谁能看得懂,不过是谁随手涂鸦的废纸罢了。” 宁紫月等了半天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嘛?” “你觉得呢?” “那你刚才为什么看那么久!”宁紫月不服。 “我没看懂所以便多看了一会。”夏赢九理所当然道。 “那你刚才表情那么严肃!那么认真!” “因为看不懂,所以我便认真的看了一会,有什么问题吗?”夏赢九满脸的莫名其妙。 那纸上头弯弯曲曲的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东西,亏的刚才宁紫月趴着看那么久,能看懂才是怪事呢吧。 宁紫月欲哭无泪,坚强的摇了摇头:“没有问题!小姐你说的对!” 此时,玉湖边的一处稍隐秘处,两个娇小的人影正站立着,两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将脸都遮了个结实,因为身着了一身黑色,加上站在了阴影处,所以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很有可能便被忽略了,赫然便是白日里,撞了夏赢九的小乞丐,和那屋子里的姑娘。 若不是如此,街上彩灯环绕,玉湖又尤其通亮,两人若是这般装束混在人群中,瞧上去也是奇怪的很。 “她会来吗?”似乎是等的时间有些长,小乞丐不确定的问道。 事实上,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很久了,但是二人连夏赢九的影子都没看到。 “会!她一定会来。”边上那人肯定道。 “可是...”小乞丐很想告诉她已经过了时间了,但是想了想她方才语气中的恨意,还是没有说出口。 “没有可是!她会来!她一定回来的!” 第七十一章 秦简 在马车上的夏赢九可不知道此时的皇城内,竟还有这么两个人在等她,别说不知道,恐怕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不会去的。 虽说是顺利出了皇城,但是一路上,夏赢九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 好在这一路虽说是黑了点,但是倒也是相安无事。 直到半夜,夏赢九才察觉出马车渐渐变的慢了起来。 她掀开帘子的一角,隐约看到前方有处光亮,几人走的自然是官道,虽说路程是较远了些,但是相对也安全了不少,至少这一路上也未碰到什么波折。 想必那亮灯处应该就是方才夏老爷子说的驿站了。 一般来说驿站是不会对外留宿的,只是供路过的旅者更换马匹,或是做短暂的补给和休息。 但是既然夏老爷子这般说了,估计已经是提前打点好了,这点夏赢九倒是没有丝毫的操心。 随着马车的驶进,夏赢九也看清了驿站的全貌,因之前从未在路途中停留过,是以,这次还是第一次前来。 因此地是离皇城最近的一处驿站,所以修建的着实不小。 或许是听到了马嘶声,不久后,便从驿站内跑出来一小吏,穿着青朱的兵服。 见到几人,小吏不禁愣了愣,看来也是很少在这个时辰有人来驿站的:“几位大人可是来此停留片刻的?”因摸不清几人的身份,加上离皇城又近,是以,小吏的口气听上去也是客气的很。 只是瞧着这个点,应该不止停留片刻这么简单,是以,也算是隐晦的提醒了。 夏侯瑾哪里会听不懂他的意思,闻言后,笑了笑,随后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小哥不知如何称呼,我姓夏,之前已于秦大人通过信,麻烦小哥通报一声。” 听到这话,小吏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既然有提前打过招呼,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于是连忙说道:“大人客气了,小的姓陈,单名康字,几位先随我进来歇息片刻,我这就去通报秦大人。” 说完后,先是叫人将他们的马车安顿好,而后才将几人引了进去,而后便告了退,应当是去通报了。 在青朱,驿站的驿长的官职实则并不在品内,按照正常来说,就算夏侯瑾的官职再低,总算还是有品的,相比起驿长来,应当要高上不少。 但是一来按照规矩,驿站的确是不能留宿,这般破了规矩虽说是提前打了招呼,总是要客气一点的,二来,每个驿站的驿长,说起来,可以算的上的武职,大多是从战场退下来的老兵,更何况是在别人的地盘。 夏赢九几人坐定,并未等多久,便见从外进来一中年男子,穿着粗布衣裳,身材健硕,走起路来仿佛虎虎生风。 “恩师,我方才还想着要出来看看你们怎的还没来,没想到这么想着,还是出来迟了一步。” 第七十二章 宫外 夏老爷子是知他心思的,不过倒是真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你有这份心便够了,没什么事,不过出了一些小状况而已。” 秦简见他如此,便也不在勉强,只是命人将休息的地方收拾好,直到看到几人均已经安顿了下来,这才告了退。 就在几人刚离开皇城的别院,姬十一伫立在玉湖边。 “主子,夏姑娘几人已准备出发。”片刻之后,一侍卫慢慢走到他身后,禀告道,态度恭敬,不经意间抬头间,双眼中暗藏着崇拜之色。 姬十一并未回头,而是远远瞧了眼城门的方向,脸上懒散的表情依旧,他轻勾嘴角,很快又将笑容掩去:“也好,回宫。” 说完,便要朝着皇宫的方向走。 突然,姬十一像是看到什么般,眼神微凝,看上某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心道,纵然是发生了许多已脱离了轨迹的事,但是有些事该来的则定是会来。 他目光看向的则是一男子,从相貌来看,一眼便能看出,并非青朱人士,穿着黑色长衫,隐约可见衣角勾勒的银色丝线,面色俊美,却异常冷凝,及时相隔甚远,姬十一都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一丝尖锐的气势。【零↑九△小↓說△網】 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他并不意外,只是另一个主角却是已经离开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姬十一的目光,男子有所察觉般的突然想头转了过来,宛如实质般尖锐的目光,直直的朝着姬十一看来。 即便如此,姬十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大胆!” 见状如此,姬十一身后的侍卫倒是恼怒的想要冲过去。 “算了。”姬十一摆了摆手,“回宫吧。” 而后,又朝着那人看了一眼后,便转身就走,身后侍卫自然应道,随后便跟在了姬十一的身后。 走到宫外时,远远便见有一人伫立在门口,因天色已暗,直到走近时,姬十一才发现,原来是姬莫言。 原本不想理会,姬十一只瞥了他一眼后,便当没见着般,直接穿过了宫门。 “站住!” 谁成想,姬莫言却是未这么想,见到他直直的从自己面前走过,这般礼数,姬莫言气的浑身发抖,于是怒喝道。 姬十一停住脚步,慢悠悠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满脸的恍然大悟:“是大皇兄啊,天色也太暗了些,竟没注意到。【零↑九△小↓說△網】” 嘴上说着,脸上敷衍的很,连半分道歉的意思都没有,这般之下,才让人看的更加的生气。 “姬十一,你就如此目无尊长?”姬莫言快走几步,盯着姬十一,呵斥道。 “嗯,大皇兄说的有道理,不知大皇兄这么晚,特意等在这宫门口,所谓何事?”姬十一现在的这幅态度,简直跟滚刀肉没什么两样,加上脸上那副子懒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随口敷衍的。 姬莫言本就因为下午的事,慢肚子的怒火,原本是想等在这里好好教训他一番,谁知却是自己险些气炸。 而后,姬莫言勉强自己冷静下来,长长的舒了口气,而后冷笑一声,说道:“三皇弟,作为兄长,有些事情还是要提醒你的,下午的事,念在你年纪尚幼,我自然是不会跟你计较了,但是夏姑娘是否是父皇宣进宫的,恐怕三皇弟自己心里清楚,假传圣旨可不是什么小事。” 闻言,姬十一忍不住轻笑出声:“我说是父皇宣的?” 姬莫言顿时便愣住了,这才想起,下午的时候,姬十一说的是让夏赢九进宫,的确并未说是父皇宣的,只是一般人听到这话,恐怕都会如此想才是,这么说来,他是被骗了! “姬十一!你竟敢骗我?!”姬莫言恨不得咬死他。 “大皇兄,这话...”姬十一笑了笑,“又是从何说起?” 说实话,这种对手,不,连对手都算不上,欺负起来,还真是无趣啊。 姬十一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再浪费时间:“大皇兄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皇上还在等着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宫门。 “姬十一,你莫要得意!我倒要看你能嚣张到何时!”姬莫言不甘心的说道。 即便如此,他也未追上前去,这也是他忌惮姬十一的原因之一。 不止是他,所有的皇子均居住在宫外,若非有父皇召见,一般都不会主动进宫,但是姬十一却不一样,不仅居住在皇宫,并且算的上是进出自由,又怎能不让人嫉妒? 想到这里,他盯着姬十一的背影看了许久,眼中满是嫉恨。 这头,夏赢九几人便已经跟在秦简的后来,暂时在驿站中休息一晚。 驿站虽说修葺的比较大,但是毕竟只是作为临时休顿停靠用,是以设施都是比较简陋。 好在夏家一家对于这方面都没什么讲究,加上半夜实在劳累,夏赢九头刚靠到枕头上,便睡着了。 一夜无话,清晨,天刚蒙亮,夏赢九自己便睁开了眼,她觉着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不仅不赖床,现在都会自己到点就醒了。 一转脸,发现宁紫月居然还没醒,夏赢九走过去,捏着她的鼻子把人给叫了起来。 宁紫月挣扎着睁开眼,见着夏赢九,也是懵逼了好久:“小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这几日早起都习惯了,倒是你,睡的挺熟。”夏赢九也是有些无奈,好像已经习惯了早起,想睡都睡不着了,哪里像宁紫月,照样睡的跟猪一样。 “我累了嘛。”宁紫月委屈道,这几日,也算是跟着夏赢九东奔西跑了好几天,她之前估计一个月的运动量都没这几日的多,自然睡的沉了些。 “是是是,快些起来吧,天色就快亮了,一早还要赶路。”夏赢九催促道。 宁紫月连忙应下,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是打水又是收拾的,干的也算是井井有条,夏赢九倒是没什么,她自己心里倒是得意的很,仿佛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第七十三章 芙葵 几人收拾好了之前,便跟秦简告了辞,离开了驿站。 直到这里,才算是真正离开了皇城的境地,夏赢九这才完全放下了心来。 虽说离稚洲城还有不短的距离,但是心中算是完全安定了。 因在驿站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出发,所以中间并未在其他城镇多做停留,直到快到傍晚时,已经依稀可见稚洲的城墙了。 虽不过才离开数日,但是夏赢九心中却是感慨良多,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复杂,还险些回不来,是以,此时再看到稚洲城,出了无比的亲切之外,倒还带了一丝物是人非的感慨。 不仅仅是夏赢九,就连夏侯瑾和夏老爷子脸上都明显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显然这一路上心中也定然是忐忑不安的。 “紫月,我们就快到稚洲城了。”夏赢九心情好,便难得主动跟宁紫月闲聊了起来。 倒不是平时不想理她,只是也不知这丫头是天生的话多还是怎么的,一说起来总是个没完,夏赢九有点打断,可是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效果,不仅如此,还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来,夏赢九有时也不怎么能听得懂。 久而久之,便也就无要事不闲聊了。【零↑九△小↓說△網】 按照常理,夏赢九此时是开启了闲聊模式了,宁紫月应该滔滔不绝的口若悬河才是,但是夏赢九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她有什么反应。 于是便诧异的回过头,发现宁紫月仿佛在想什么心思般想的出神,似乎是压根没有听到她说话。 这倒是激起了夏赢九的好奇心,她挪到宁紫月的跟前,歪了歪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宁紫月想的再入迷,也察觉到了夏赢九的目光,于是这才回过神来:“小姐我刚刚愣神了?” “是我先问你的,你怎么问起我来了?”夏赢九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在想什么,竟然想的如此入迷了?” 宁紫月皱了皱鼻子,先是思考了片刻,而后才犹豫道:“小姐,不知你可曾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 夏赢九奇怪的瞅了她一般,点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那日我想去人牙子那里买个丫头,谁知半路蹦跶个你出来。” 这情景,夏赢九自然是记得的,甚至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着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并且现在也时长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嗯啊,还多亏小姐救我!”宁紫月绝对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以报大腿的机会。 夏赢九白了她一眼:“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我记得小姐你当时好似已经有看上的丫头了,只是那丫头并不愿跟你走?”宁紫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一来那天自己刚莫名其妙的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又是被那么多壮汉追赶,心中自然已经是吓的魂都飞了,二来她从远处跑过来,也并未将当时的情形看的清楚,只是隐约看到个大概。 是以会又如此一问。 “是,那小姑娘看上去极为乖巧,但是既然不愿,我便也就罢了。”夏赢九点了点头,那姑娘的相貌她自然是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双异常清亮的眸子。 “那小姐可还记得她的长相?我怎么觉得她跟在皇城撞你的那个小乞丐那么像呢。”宁紫月摸了摸下巴,疑惑道。 其实有些事情她想跟夏赢九说,但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就像方才她说的这个姑娘,如果没记错的话,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夏赢九应当是要把她领回夏府的,并且重新取了个名字叫做做芙葵才是。 但是令她奇怪的是,按照道理,芙葵应当是很愿意跟着夏赢九回去的,毕竟在人牙子那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夏府又是稚洲城的大户人家,加上家中规矩甚少,没理由怕成那样子。 宁紫月是知道那里即将发生的事,所以当时看的稍微仔细了些。 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出乎宁紫月的意料了。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那日在皇城,夏赢九跟随马车进了宫,宁紫月一人在皇城闲逛的时候,陡然看见一人,跟芙葵的长相极为相似,虽说那脸涂的跟黑炭一样,但是那样的眸子,倒还没有见过第二人。 但是宁紫月自己心下也不确定,便跟了上去,想去看个明白。 谁知半路却是被甩掉了!宁紫月便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客栈,这事,她自然是没跟夏赢九说过,只是谎称自己瞧见了一个人,看着像是熟识。 加上后来又发生了不少事,宁紫月渐渐的,也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直到刚才见到快到稚洲城了,宁紫月心下放松,便想着回忆回忆当时的情形,再感叹一番自己是多么的机智,及时的抱住了自家小姐的大腿。 不然现在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蹲着呢,想到自己要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便很想心疼的抱抱自己。 是以,不可避免的想当了芙葵,越想越觉得奇怪,加上那个被夏赢九称作是鬼画符然后扔掉的纸条,宁紫月将整件事情串起来,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听她这么说,夏赢九皱了皱眉头:“这我倒是没注意,两人的脸我都未怎么看清,只是是或是不是又有什么干系?” 夏赢九有些不解,当日她想将那丫头收到夏府去,可是是她自己不愿意来着,就算在皇城碰到了,那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交集,就算是不小心撞了自己一下,那就撞了呗。 她不懂的是,为何宁紫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宁紫月张了张嘴,但是又不知该如此解释,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在想,因为某些原因,她这个先知能知道的事情已经是很少了,难得碰到一件,还要考虑怎么说出口,简直杀死了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去! 好比如现在,在夏赢九看来,她跟芙葵则是毫无交集的,但是宁紫月知道,按照之前的套路来说,芙葵是应该进了夏府的,不仅如此,后来还被“夏赢九”虐的不轻。 再联想到那日芙葵死都不肯跟夏赢九回去,这其中,不得不耐人寻味呐。 第七十四章 贺兰 “小姐你就是太单纯。”宁紫月摸了摸下巴,一副子老城的模样,她心中有猜测,但是却又不能跟夏赢九明说,便也只能感慨一句。 夏赢九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想着,这丫头不知道又抽了哪门子疯。 见她又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便也没有再多过理会。 未过一会,马车便驶进了稚洲城的大门。 到了夏府门口,夏赢九刚要进门,便见门外停着辆马车,不禁奇怪起来。 按道理,这几日夏府除了为数不多的家仆之外,并未有其他人了,这么会有马车停在这里,难不成是知晓他们今日回来,便特意等在这里的不成? 正疑惑着,便见张大年从里头迎了出来。 “老爷,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张大年将结果马车的缰绳,满脸的惊喜。 “张大哥,这门口马车是?”夏侯瑾问道。 说起这个,张大年脸色便的有些怪异:“老爷,就在昨日,贺兰家突然来了人,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们都上了皇城,可是他们就这么硬是住下了,这...” 夏侯瑾也是一愣。 “他们来做什么?”夏赢九皱了皱眉头。 贺兰是夏赢九母亲的姓氏,论起来,也算是大户人家,当年夏侯瑾与夏赢九的母亲贺兰琪早已两情相悦,于是便去贺兰家提了亲,凭借当年夏老爷子的声望,加上夏侯瑾不管是相貌还是学识,都算是过人,自然亲事十分的顺利。 只是后来夏老爷子退出朝堂,夏侯瑾也一起回了稚洲,贺兰琪当然是一心跟着的,但是贺兰家却是有了意见,加上夏家虽说是提了亲,但是还未成亲,哪里肯让闺女跟着去那偏僻的小城去。 于是便想让这桩亲事作罢了,当年的贺兰琪也是硬气,不惜与贺兰家断了关系,硬是跟着夏侯瑾回了稚洲,也未再跟贺兰家联系过,日子过的自然是如意,只是可惜生夏赢九的时候不幸难产就这么去了。 自此夏家跟贺兰家的关系便彻底的断了。 只是怎么会突然来人? 再猜测也无用,夏赢九便跟着夏侯瑾走进了夏府,也不知贺兰家来的是谁,原本还想着让下人去叫一声,谁知刚踏进府门,便瞧见走过来一男子。 “姐夫,你可算回来了。” 夏赢九有些好奇的打量起来人,母亲去的早,对于贺兰家的人,她不仅未见过,也没有丝毫的好感,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 只见来人瞧上去约莫双十有余,身形俊朗,只是瞧着脚步有些虚浮。 听到这声称呼,夏侯瑾顿了顿,而后笑道:“是你,好久不见。” 夏侯瑾的语气甚是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夏赢九有些疑惑,总觉着爹爹的话有些奇怪。 “这便是赢九吧,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呢。” 第七十五章 贺兰杏儿 对于母亲,要说夏赢九不好奇,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看这眼前的情形,明显这其中还有什么夏赢九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所以,即便是心里再想,夏赢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拖爹爹的后退。 夏赢九笑眯眯的看了贺兰知一眼,而后说道:“我自然是听爹爹的。” 贺兰知劝说无果,便恼怒了起来:“夏侯瑾,你看你将你女儿教成了什么模样,起初听到那些风言风语我还不信,毕竟是姐姐的孩子,怎会如此没有教养,现在看来,简直是过犹不及!见到长辈竟是连人都不会叫了吗?真是替姐姐寒心。” 听到此话,夏赢九的眉毛却是立刻皱了起来,她冷哼一声,立马反驳道:“爹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还直呼其名,看来贺兰家的教养也不怎么样。” “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贺兰知气的拍着桌子就走了过来,看那模样,就像是要上去揍她一般。 夏赢九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身子却是没有动,倒是她身后的宁紫月一脸的紧张,看样子像是随时准备撸袖子就上一般。 “贺兰知,你有胆子就再往前走一步。” 就在这时,响起了夏侯瑾的声音,声音淡淡,甚至听不出情绪的波动,却莫名让人浑身一凉。 贺兰知也是打了个激灵,却是没有再敢上前一步了。 夏赢九歪了歪头,穿过贺兰知看向爹爹,她从未见过爹爹这般模样。 在夏赢九的印象中,爹爹学识渊博,瞧上去便充满了书卷气,性子温和,就算自己再怎么闹腾,他的脸上只会露出笑意,从小到大,连大声责备都从未有过。 而此时的夏侯瑾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目光低垂,浑身散发着冷冽,那副子淡淡的模样,却莫名给人无比巨大的压力。 “...姐夫,我就是开个玩笑。”贺兰知讪笑一声,解释道。 夏侯瑾瞧了他一眼:“若是来稚洲玩的,那便住几天,至于贺兰家,是我疏忽了,日后会带小九回去的。” “可...” “此事便就这样了。” 贺兰知哪里肯甘心,只是刚张开口,便被夏侯瑾给一句话堵了回去,他自然不是来稚洲玩的,这般说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最重要的便是将夏赢九给带回去。 如今被夏侯瑾这般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贺兰知面上却也是有些挂不住,便索性决定先住下,等有机会再提一提这件事,想着,既然如此,便只能在夏赢九身上下下功夫了。【零↑九△小↓說△網】 “爹,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厅外突然传来一声嚷嚷。 夏赢九抬眼看去,便瞧着厅外正跑来一个姑娘,约莫十三四岁,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边喊着,边朝着这边跑来,脸上挂着笑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夏赢九。 贺兰知见状,连忙朝她招了招手:“杏儿,快些过来。” “爹。”小姑娘跑到他跟前,好奇的左右打量了一番。 “杏儿,快些来见过你姐姐和姑父。”贺兰知说道。 “贺兰杏儿见过小九姐姐,见过姑父。”这姑娘瞧上去也是个不怕生的,丝毫不扭捏的脆生生道。 夏赢九只是冲她笑了笑,却未做声。 虽说爹爹让贺兰知暂且住下了,但是却也没承认过于贺兰家的关系,连一声舅舅都未让她叫,是以这姐姐姑父什么的,还是暂且不提的好。 夏侯瑾也是如此,只是简单寒暄了番。 贺兰知见状,知道今天这事还是不要提的好,于是便对着夏赢九说道:“小九,你杏儿妹妹是第一次来稚洲,就麻烦你多照顾一二了。” 夏赢九未忙着答应,而是看了夏侯瑾一眼。 “小九,你先带着杏儿回房吧。”夏侯瑾对她点了点头。 夏赢九这才答应下来,看样子,爹爹应当是有事跟贺兰知聊的模样,便带着贺兰杏儿先走了出去。 一路上,夏赢九自然也没有什么想要跟她交谈的想法,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可以感受到,贺兰杏儿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打量她,只是只要她未开口,夏赢九便也不想主动跟她说些什么。 “小九姐姐,你怎么不跟杏儿说话?可是恼我呀?”贺兰杏儿像是憋不住般的出声问道。 夏赢九也未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也是有些摸不清她的性子:“没有,只是不熟罢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小九姐姐,我可听说了你不少事呢。”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夏赢九对她的态度,贺兰杏儿一脸热切的说道。 “是吗。”夏赢九抽了抽嘴角,这副子自来熟的性子,她好像有点应付不过来。 “对呀,听说你喜欢李家的二公子喜欢的不得了,一直追在后面呢,小九姐姐,你跟李二公子如今怎么样了?杏儿很好奇呢。” 夏赢九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贺兰杏儿当真的一脸好奇的看着她,脸上似乎带着不韵世事的神情。 夏赢九勾了勾嘴角,有意思。 “与你何干?”夏赢九问道。 贺兰杏儿闻言,似乎有一瞬间的愣住,而后突然走过来,拉住夏赢九的衣角,委屈道:“小九姐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都是我不好,我嘴巴笨,爹也总是说我性子太直,总是有什么便说了,我没什么其他意思的,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怪我啊。” 这番话说出来,夏赢九是服气的。 明着听像是道歉,怎么这般理直气壮,一句话便归到了性子直接上去了,听着像是不自觉的把自己夸了一番似的。 不不仅如此,照她这么说,即便如此,夏赢九也不能生气,不然可不就是小肚鸡肠了,像是别人只不过是性子直了一点,你若是连着都生气,也着实不妥了。 夏赢九带着满脸的微笑:“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很生气,也很讨厌你,对了,我这么说,也不过是因为我性子直接了一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第七十六章 不太想呢 “小九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贺兰杏儿委屈的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仿佛方才夏赢九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嗯?你瞧上去好像有一点不是很高兴?”夏赢九问道。 “小九姐姐,杏儿不过只是关心你而已。”贺兰杏儿咬着唇,那模样就好像十分的委屈,但是又一定要忍住,故作坚强,随后,眼睛又是一亮“说起来,我们贺兰家跟李家也有不少交情,我同南渊哥哥也很熟呢,若是小九姐姐实在是喜欢,不如我去跟南渊哥哥说说?兴许他就同意了呢。” 说完,面上还带着淡淡的得意之形。 夏赢九真是险些被气笑了,她不知这贺兰杏儿是真的性子直到这般地步,还是故意说这些,实则是在暗嘲她。 先不说夏赢九如今对李南渊是什么想法,若是有,这般从她口里说出来,倒像是乞讨一般了,再者,她夏赢九追那么久追不着,你贺兰杏儿随便同他说道两句,他便能改变了主意了?这到底是在打谁的脸面。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夏赢九冷笑一声,“只是我瞧着你们两倒是般配的很,那便送你了,顺便劳烦你同他说一声,我对他没有半分的意思,还请他以后切莫要来纠缠了。” “小九姐姐你说什么呢。”贺兰杏儿闻言,似乎受到了惊吓,连忙摆手,只是那稍稍泛红的脸颊和略带羞意的模样,却是没逃过夏赢九的眼睛。 她惊讶的抽了抽嘴角,瞧不出来,这丫头原来喜欢李南渊? 过了片刻,贺兰杏儿似是调整了一番,脸色好歹是恢复了正常,她皱了皱眉头,说道:“小九姐姐,你还是不要这般乱说的好,我知道南渊哥哥不喜欢你,你心中有气,可是这也是强求不来的,他又怎么会来纠缠你呢,这若是让别人听去了,难免会多想,对南渊哥哥的名声也是不好,我知你心中有气,可是这般还是有些不妥。” “你怎知我说的不是事实?”夏赢九问道,心中着实觉得可笑。 “当然不是!”贺兰杏儿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同南渊哥哥从小一般长大,虽后来贺兰家搬离,我同南渊哥哥也许久未见了,但是他什么性子我自是最了解了,若是不喜欢你,又怎么可能来纠缠,所以,还请小九姐姐不要再乱说了。” 说道后来,瞧着似是真的要生气一般。 见她这番模样,夏赢九便也没有继续同她说下去的念头了。 这姑娘已经完全被李南渊给洗脑了,她纵然是说再说也是没用的。 于是勾了勾嘴角:“那就借你吉言了。” 说着,两人便已经走到了客房门口,夏府并不大,但是也留有几间客房,只是平日几乎不会有客留宿,是以,用到的时候倒是不多。 瞧着贺兰家的人应当前几日便就住进去了,下人自然是打扫过了的。 “那就不耽误你歇息了。”夏赢九将人送到了门口,坐了一天的马车,本就困顿劳累,加上天色也暗了,便想着回房好好休息休息。 “等等。”见她要走,贺兰杏儿出声将她叫住。 夏赢九的脚步顿了顿,面带疑惑之色。 “小九姐姐,明日可否带杏儿在稚洲逛逛?”贺兰杏儿满脸的期待。 “不太想呢。”夏赢九笑了笑。 贺兰杏儿没成想她竟拒绝的如此干脆,顿时噎在了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你怎么能这样。”她张了张嘴,半天憋出那么一句。 “因为我性子直啊。”夏赢九报出着微笑的表情,“你歇息吧,我也回去了。” 说着,便带着在二人身后看了半天戏的宁紫月便回房了。 “想笑便笑,这般憋着做什么。”半天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夏赢九未回头便能想象到此时宁紫月脸上是什么表情,于是头也未回的说道。 听她这么说,憋了半天的宁紫月终于笑出了声,并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好在这边离客房稍远了些,不然叫贺兰杏儿听见了,说不定又要说出什么大道理来。 “我倒是头一次觉得,跟性子直的人说话还是轻松的很。”过了半晌,夏赢九冷笑一声,感叹了一句。 “小姐啊,恐怕那位杏儿妹妹可是要气死了呢。”宁紫月笑的根本停不下来,方才憋了那么久,现在恨不得笑了个尽兴。 “行了,别笑了,你声音小些。”夏赢九见她夸张的模样,便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番。 宁紫月这才收敛了些。 “也不知贺兰家怎么会突然来人。”夏赢九这一路上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当年贺兰家能因为夏家回到稚洲,便跟她母亲,跟夏家彻底断了联系,那如今又怎么会有突然交集的必要?总不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开始想起这么个血脉来了吧。 夏赢九可是不信的,若是真的在乎,便不会这么多年,连半点音讯都没有,甚至听爹爹说,在母亲离世的时候,贺兰家连个人影都没来。 而且从方才贺兰知的模样来看,似乎就是想把她给带回贺兰家的模样。 只是而后被爹爹叫了出来,也不知他跟贺兰知要聊些什么。 “定然是小姐你身上有什么是贺兰家有所图的咯。”宁紫月一脸的理所当然。 她心中也着实有些感叹,虽说这剧情有了很大的偏差,但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的。 贺兰家也是一代文臣,虽说在朝堂上的地位不如夏老爷子,但是也算是能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对于那日宴会上的事,就算未到场,也必定有所耳闻,至于存在什么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其实按照原本的剧情,贺兰家迟早都会找上门来的,昔日能因为夏家隐退稚洲便能断绝血脉之情,今日便就能因为看得见的利益再次找上门。 所以宁紫月才有这么一说。 这么一来,执意要把夏赢九带回贺兰家,这便也就说的通了。 第七十七章 很好 对于自己变成香饽饽一事,夏赢九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 自从八公主的宴会之后,这种情况便是络绎不绝,从八公主到大皇子,再到如今的贺兰家,目的都是一样的。 原本以为远离了皇城,日子便能向以前一样过的清闲些,没成想连已经许久不来往的贺兰家,如今也是来凑了一份热闹。 这么看来,贺兰知怕是要在夏府住上不短的时间了。 第二日,夏赢九是被拍门声给拍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一般,直到瞧到自己熟悉屋子,这才真正有了回夏府的安全感。 “小九姐姐,小九姐姐...” 夏赢九躺在床上,歪了歪头,瞧着自己被拍的都在晃动的大门。 这声音听着有点像贺兰杏儿的。 “紫月....”夏赢九着实不想起来,于是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果然意料之中的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 宁紫月的屋子离她并不远,若是平常,倒是起的会比她早一些,但是这几日也着实有些劳累了,想必此时还在做着梦。 夏赢九将脑袋往床里头钻了钻,想着若是不理她的话,说不定等会自己便会走了。 然而这个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无情的。 没把贺兰杏儿等走,夏赢九却是被她吵的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便只能起身,穿戴整齐之后,这才慢吞吞的将门给打开。 “小九姐姐你终于起来了!”贺兰杏儿皱着眉,嘟着嘴,心中大为不满的抱怨道。 一边说着,一边便要跨步走进来。可是夏赢九却是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小九姐姐?”贺兰杏儿似乎有些不解,于是疑惑的问道。 夏赢九双手环胸,身子倚靠在门框上,脸上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这位..小妹妹,敲了别人这么一早上的门,不知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她特意将“要紧”两个字加重了些语气。 “小九姐姐,昨日姑父不是让你陪陪我嘛,我想去街上玩,你陪我。”贺兰杏儿似乎是没听出来她话中的不满,见夏赢九这般问道,便立刻说道。 这副子理所当然的语气听的夏赢九更为火光。 她本就因为早上没睡好,正一肚子火,虽说这阵子的脾气秉性比以前好了许多,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能忍下来便就不是她夏赢九了。 若是这样便也就罢了,被迫醒来之后,还听了这么一大段上火的话,她可是不能忍了。 夏赢九脸色渐冷,轻笑一声后,说道:“我给你三息的时间,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贺兰杏儿则是完全愣在了原地,她呆呆的瞧着夏赢九,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夏赢九可不管她愣着干什么,方才那一瞬间还在心中夸了一番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冷静的给贺兰杏儿这么一次机会,她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好了呢。 三息已过,夏赢九冷漠的冲着她说道:“很好。” 说完之后,便当着贺兰杏儿的面,“嘭”的一声,将门关了个结实。 这时的贺兰杏儿终于反应过来,想必自小便也是个娇生惯养的性子,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关起来的房门,叫道:“夏赢九!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你开门!” 听到门外的叫声,夏赢九难道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如此的愉悦,她轻松的怂了怂肩膀,而后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这一觉直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夏赢九满足的眨了眨眼睛,这才晃晃悠悠的起了身。 兴许是听到了她房间的动静,没过一会,便看到宁紫月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 夏赢九瞥了她一眼:“你早上倒是睡的熟的很。” 宁紫月“嘿嘿”的笑了两声,而后,一脸八卦的问道:“小姐啊,听说你早上把那位表小姐冲的翻跟头了?” “翻什么跟头。”夏赢九听着她的比喻也是需要想一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真不知道这丫头哪来的那么多新鲜词。 宁紫月走到她跟前,一便帮下赢九梳着长发,一边兴致勃勃道:“早上我听到小姐你房里的动静啦,但是听到的有些晚了,只看到那位表小姐气呼呼的冲了出去,然后我就是好奇嘛,就跟上去了,看到那位表小姐还去咱们老爷那里告状了呢,哭的稀里哗啦的。” 第七十八章 午膳 坐下后,夏赢九左右瞧了瞧,发现并没有看到夏侯瑾的身影,于是疑惑道:“爷爷,我爹爹呢,怎的不来用膳?” 夏老爷子摸了摸已经有些长出来的胡子,笑眯眯道道:“方才来了一人将你爹爹叫走了,应当是朝堂上之事,莫要管他,快些来尝尝,这几日我们小九定然是未吃什么,瞧这小脸都尖了不少。【零↑九△小↓說△網】” “才没有呢。”夏赢九皱了皱鼻子。 祖孙二人正说着话,倒是将一遍的贺兰知和贺兰杏儿晾在了一边。 过了半晌,见两人没有丝毫要搭理他们的意思,贺兰知心中着实有些不痛快。 在他看来,夏家的确是让人有些看不上眼,不然当初他们贺兰家也不会立刻毁了那幢婚事,而后还彻底断了与夏家的来往。【零↑九△小↓說△網】 当初如此,现在看来,似乎比那时候还要落魄些。 若不是因为些特殊的原因,他才不愿来。 现在倒好,竟还拿起架子来了。 虽说心中不爽,但是以免坏事,贺兰知便就只能忍着,这般想着,心中自然是越来越不是滋味。 于是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对着站在夏赢九身后的宁紫月说道:“你这下人怎的没一点眼色,桌上连被茶都没有,我们便就罢了,若是外人见了,还不知在心里怎么腓腹夏府的待客之道呢!要是传出去,夏府的名声还要是不要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明眼人都能听出来,着实有些指桑骂槐的意味来了。 宁紫月惊讶的用手指了指自己,不知怎么会将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零↑九△小↓說△網】 随后她嘴巴便瘪了瘪,宁紫月心中原来还觉着委屈呢,不管小姐平日里对她多好,这一到饭点若是没外人在便罢了,自己也能同桌而食,要是有了外人,她怎么也得一本正经的站在边上伺候着。 今日本就起的早,连早膳都未用,若不是这两个“外人”在,她哪里用得饿着肚子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吃。 这便罢了,她还没说什么呢,倒是这些个“外人”还开始指手画脚起来了。 宁紫月也不是什么包子的性子,加上心中也知道夏赢九对这二人有多不耐,是以,心中一点都不虚,张口便怼了起来:“这位大叔,你怎么不讲道理,毕竟是家宴,我就不同你计较什么叫食不言了,但是咱们总得有点常识不是?谁吃饭的时候喝茶了,那茶是吃饭的时候喝的吗?咱们夏府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怎么还不领情了呢!” 夏赢九是知道宁紫月性子的,这丫头,平时就牙尖嘴利的很,怎么看都是不需要她撑腰的模样,有时候说话都能把她绕的半死,对付这等场景,绝对是游刃有余。 于是便未出生,果然,她这便开了口。 贺兰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顿时便呆在了原地。 “你这个下人说话真是好不客气,怎敢这样跟主家说话。”一边的贺兰杏儿也是皱起了眉头,斥责起来。 宁紫月不怒反笑:“多新鲜呐,这个小姐姐你长的漂漂亮亮的,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难听,下人下人的,你才是下人,你全家都是下人!” “你!”贺兰杏儿着实是被气着了,心想着,怪不得夏府能落魄到如此地步,连下人都一点规矩都不懂,这若是在贺兰家,怕是早就被赶出去了,哪里还由得在这里放肆! 见她要说话,夏赢九这才轻咳一声,慢悠悠说道:“紫月,脾气怎么这般大了。” 虽是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眼中那深深的赞许没有丝毫的掩饰,语气中也无一点的责怪,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宁紫月成功的接收到了自家小姐的信号,喜滋滋的跑回了夏赢九的边上,便也识趣的不再说话了。 就算她知道夏赢九对这两人再无好感,但是毕竟这个地方还是要讲规矩礼数的,方才的确已经算是逾越了,但是她有小姐撑腰呢,只是再过了就不好收场了。 宁紫月觉得自己真的是乖巧的很呢。 “夏叔,你也得为我们做主啊!这夏府总不能让孩子在这里胡闹不是?这名声也是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此时的贺兰知也反应了过来,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或者夏老爷子道。 第七十九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一顿饭吃的几人心中各有心思。【零↑九△小↓說△網】 按理说,夏赢九这么久没回来,自然是应该胃口大开才是,昨天还惦记着府里的芋头酥不是?但是如今饭桌上多出的这两人,则是让她的好胃口减少了不少。 贺兰知则是带着任务来的,如今却是毫无头绪,心中自然焦灼。 他没想到的夏赢九居然如此难缠,虽说这么多年与夏家没有任何的联系,但是有着层关系,就算不是刻意去关注,但是有些消息总会传到贺兰家里来的。 尤其是夏赢九同那李家的二公子,这是闹的着实不算小,是以,对于夏赢九的性子,他们便先入为主的已然是知道了个大概了。 来之前贺兰知心中对于这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像夏赢九这般大小姐的性子,其实是很好拿捏的,到时候,自己多捧着几句,捧的她开心了,到时候便一切都好说的。 不仅如此,贺兰知还将自己女儿贺兰杏儿也一起带上了。 一来,虽说同为官臣之女,但是贺兰知一直觉得自家的姑娘不仅没什么大小姐的恶习,反而娇俏天真,这般性子定能跟夏赢九建立起不错的关系来,只要如此,那事情便定能好办许多。 二来,贺兰知难免存了些攀比的心思。 在贺兰知看来,不,应该说是在整个贺兰家看来,当初他家姐做的决定简直是荒唐,但是又无可奈何,然而时间也恰巧的证实了这一点。 如今的夏家在朝堂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席位,说是中落也不为过,就算夏侯瑾还身处朝堂,但是区区八品,跟没有也没有任何的区别,再者,唯一的女儿又是如此骄纵的性子,把夏家最后仅有的那么一丝名声给败了个一干二净。 是以,把贺兰杏儿带来的确是存了些炫耀的心思。 但谁知,却是如此诸多不顺。 除了夏侯瑾的态度之外,最意料之外的便是夏赢九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这般沉稳的性子,会是夏家那个追着李南渊屁股后头怎么都不放的夏赢九? 贺兰知是不信的,但是却又无奈,是以,心中怎能安定的下来。 原本贺兰杏儿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什么的模样,但是察觉到了这次气氛如此的不确定,便咬了咬牙,硬是将话给咽了下去。 耳边清静了,夏赢九表示很满意。【零↑九△小↓說△網】 贺兰知见夏赢九这里走不通,便看向了贺兰杏儿,眼中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一半,后者会意的点了点头。 用完了膳,夏赢九又同夏老爷子有说有笑的说了会话,这菜带着宁紫月走出了饭厅。 贺兰杏儿见状,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小九姐姐,你等等我呀。“贺兰杏儿刚出来,便看到夏赢九二人已经走出了许远,于是忍不住叫到。 夏赢九和宁紫月二人对看一眼,非但没有停住脚步,反而走的更快了些。 没成想贺兰杏儿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真正跑起来速度倒是不慢,尽管二人已经走的算快的了,但是没过一会便被贺兰杏儿给追了上来。 夏赢九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她平日虽说经常往府外跑,但是基本都是去玩耍的,我虽说比那些个整日待在府里的小姐们的身子要好上许多,但是还是弱了一些。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当跟爹爹说说,去学几件防身的本事来,至少下次若是碰到需要逃命的情况,自己还能跑的快些。 夏赢九这边在内心诽腹,这边贺兰杏儿已经气喘吁吁的追上了二人,眼中带着委屈:“小九姐姐,你怎的跑那么快,杏儿追的好辛苦呢。“ 边说着,边剧烈的喘着气,看样子的确是追的有些辛苦。 坏事没做成,反而被抓了包,夏赢九轻咳一声:“可能是今日的风有些大了,所以没听见,不知杏儿妹妹有什么事吗?“ 贺兰杏儿疑惑的往天上看了看,太阳倒是有的,但是风,好像还真没有感受道。 算了,这不是重点,贺兰杏儿很快便将此事给翻了过去,而后对着夏赢九道:“小九姐姐你难道忘了不成,今天早上你还答应我带我出去稚州好好逛逛呢。 如果说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夏赢九现在脸上的表情的话,或许目瞪口呆是个不错的词。 有那么一瞬间,夏赢九怀疑自己早上是不是梦游了,或者说现在才是真正的梦游。 她怎么完全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她这件事!夏赢九记得明明是自己坚定的拒绝了并且当着贺兰杏儿的面狠狠的将她关到了门外去才是。 怎么到了贺兰杏儿的口中,却是完全换了个版本。 “不好意思,这几日有些累坏了,可能不方便陪杏儿妹妹出去,所以,杏儿妹妹你还是自己出去吧。“疑惑时一方面,夏赢九自然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于是自然是开口拒绝了。 原本想着,自己都已经这般说了,就算贺兰杏儿再怎么想,也应当不好意思再开口了才对/ 谁知话音落下,夏赢九却见对面的贺兰杏儿的眼眶竟然开始泛起了红来。 “小...小九姐姐,你是不是很讨厌杏儿?“贺兰杏儿哽咽着问道。 此时的夏赢九非常想肯定的点了点头,并给她一个肯定的回复。 但是这般个小姑娘,在她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也是有些说不出口,倒不是因为觉得愧疚或是其他的原因,夏赢九只是单纯的觉得,这般情形...还是挺有趣的! 于是非但没有搭话,反而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贺兰杏儿的表演起来。 这边贺兰杏儿掉了半天的金豆,想看看夏赢九的反应,在她看来,至少也要安慰几句不是?谁知下赢九却是没有给她半点的反应!这让她应该怎么继续下去。 “小九姐姐,你怎么不说话?“贺兰杏儿有些怯怯的小声问道。 夏赢九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嗯?怎么不继续了?我还以为你还可以继续哭好一会呢。“ 第八十章 溜达 夏赢九就是有些不明白,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贺兰杏儿呛声了,为什么她总是不长记性的要再来一次呢? 难不成这姑娘的眼力劲就差到这种地步?看不出她不想理吗。 “小九姐姐,不知道杏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小九姐姐这么讨厌杏儿呢?”贺兰杏儿闻言倒是不哭了,这是脸上挂着泪痕,委屈的问道。 “那你又为何一定要我喜欢你呢?”夏赢九也是有些不解,“说起来,你我性子完全不同,一以后不会长时间的相处,二更是无人逼迫,你做你贺兰家的小姐,我过我夏府的日子,你又为何总要跟着我?还一直问我为何不理你,我不喜你,你也别理我便是。” 贺兰杏儿被她这么一套说辞搞的错愕万分,从未听说旁人说过这番理论,是以,从内心到外表都有些懵。 她听完的第一反应便是夏赢九只是为了甩开她所以胡说八道来着,但是内心又有些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所以便愣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夏赢九的心思很简单,先不谈贺兰杏儿这番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就对此事而言,她完全搞不懂贺兰杏儿为什么要一直追的她,问她是不是讨厌她。【零↑九△小↓說△網】 按照夏赢九的性子,对方已经表现出这般的不喜,套布袋打一顿的确是不至于,但是至少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才是。 当然,若是贺兰杏儿另有目的,那便是好理解了。 只是在夏赢九看来,贺兰杏儿这般性子,还能被委派何大事? 于是颇为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贺兰杏儿的肩膀:“乖啦,自己出去玩吧,我回房歇息了。“ 说完,便带着宁紫月走了,只留下贺兰杏儿还一人傻愣在原地。 回到房间内,夏赢九瞧上去心情似乎不错,她打开柜子,摸出来两件衣裳来,将其中一件扔给了宁紫月。 后者不解的看着衣裳,脸上布满了问号。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出去玩啊,难不成泥还想在屋子里待上一整天不成?“夏赢九理所当然道。 之前凝双还在府中时,二人便经常换上男子的衣服上街游玩,夏侯瑾虽知道,但是也从未阻止过,至于为何要换男子的衣裳,实在是因为衣裙不太方便罢了。 稚州城的百姓们显然已经习惯了夏家的千金不时带着丫头出来溜达的情景了。 宁紫月呆了呆,她原本想着夏赢九如此不喜欢贺兰杏儿,自然是不会同她一起出去的,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至于回房,那当然是要歇息了!事实证明宁紫月还是太单纯! “小姐啊,万一等会出去,在路上碰到那个贺兰杏儿怎么办?“宁紫月问道,想想那场景就觉得很尴尬,夏赢九方才海说了要回房歇息,结果转脸便自己跑出去玩了! “她玩她的,我们玩我们的,碰到又能如何?“夏赢九理所当然道,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小姐你方才根她说你回房歇息了!“宁紫月忍不住提醒道。 夏赢九挑了挑眉:“方才在歇息,现在歇息好了,有何不妥?“ “...小姐你说的有道理,没毛病。“宁紫月识趣的将嘴巴闭上。 夏赢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二人换好了衣裳,跟门房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夏府。 下人们自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为了防止上次夏赢九离家出走的事情发生,门房还是及时将她二人出门的消息同夏老爷子通报了一声。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宁紫月兴致勃勃的问道,至于穿男子的衣裳倒是没有任何的不适,不过只是裤装而已,她又不是没穿过。 夏赢九此时出府也不单纯只是为了玩而已。 一来的确是因为贺兰家的人在府上的关系,所以便想着出来散散心,二来,因天气渐热,之前夏赢九同司韵儿还未闹翻之时,便在司家的布匹店定了几段好料子,并且选中了款式,想给爹爹和爷爷做几件新衣裳来着,也算是给司家带动些生意。 后来便去了皇城,加上后来发生了不少事,便也就耽搁到了现在,说起来,自从那日同司韵儿在皇城闹了那么一场过后,到现在便还未联系过。 夏赢九倒是坦然的很,毕竟做错事情的又不是她,加上银子都花出去了,东西不拿回来那可不是傻吗。 而后她又瞧了宁紫月一眼,说道:“你那几件衣裳翻来覆去穿了这么久,正巧出来带你去新做几件吧。“ 宁紫月先是愣了愣,而后满脸惊喜的指了指自己:“小姐你是要给我做新衣裳吗?“ “看在你这几日表现不错的份上。“夏赢九弯了弯眉眼,点头道。 “小姐你对我真好!“宁紫月抱着夏赢九的胳膊,发自内心肺腑的感动道。 夏赢九满脸嫌弃的推了推她。 二人便九这般一边玩闹着,一边来到了司家的店铺前。 宁紫月摸了摸下巴,翘着头顶的牌匾,说道:“小姐啊,我怎么觉得这商铺看上去有点眼熟呢。“ 夏赢九白了她一眼:“去皇城的路上,你同司韵儿怼了一路,怎么能不眼熟。“ 宁紫月这才恍然大悟:“是了,怪不得眼熟,原来是那日的掉粉姐姐家开的店铺,干嘛要给她家送银子。小姐我们去别家!“说完,便要拖着夏赢九往别处走。 夏赢九连忙将她拉住,而后又解释了一番,宁紫月这才明白过来。 抱着不能让司家白拿钱这一想法,宁紫月雄赳赳气昂昂的迈进了司家的铺子里。 “哟,夏姑娘您来了呀,是来找咱们大小姐的吧?今儿可是有些不巧了,我们大小姐还没来呢。“ 刚进门,夏赢九便听到了掌柜的招呼声。 以前夏赢九经常来店铺里找司韵儿玩耍,是以这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对她熟悉的很。 夏赢九闻言,未多说,只是笑了笑:“掌柜的,前几日我订做的衣裳,可是做好了?“ 第八十一章 可惜了 掌柜的先是愣了愣,而后疑惑道:“这...大小姐好像没交代过这件事,要不夏小姐,您先坐坐,我去仔细查一查,兴许是我这脑子不记事了。” 夏赢九点了点头,便就在厅中坐下了。 虽说跟司韵儿来往的时间也不算短,但是,倒是甚少跟司家有生意上的来往。 夏家本来俸禄就不算多,加上对这方面也没什么讲究,所以一年到头,倒是难得做几件新衣裳,也就是夏赢九这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想着新作几件。 又正巧司家是做布匹生意的,不然恐怕爹爹和爷爷根本不会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件事。 按理说,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了,若不是夏赢九突然想起,恐怕便就这么过去了。 在商言商,就算夏赢九现在知道了司韵儿的为人,但是既然是出自商贾之家,不说之前二人的关系,单就是买卖而言,司韵儿也不会将此事怠慢才对。 但是从方才掌柜的反应来看,好像事情并不是那么回事。 莫要说忘不忘的,既然是身为掌柜,自然对自家店铺里的事情一清二楚,更何况之前夏赢九经常来此地找司韵儿,是以,即便是不是记得很清楚,至少应该有些印象,不会像刚才那般,像是完全不知道此事一般。 这般想来,那便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看样子,司韵儿压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恐怕转脸就忘了去了。 夏赢九垂下眼睑,嘴角凝起一抹冷笑,只等待会掌柜的来,看他是何说辞。 “小姐,咱们不会是被放了鸽子了吧?”宁紫月自然也是看出了什么,于是狐疑道。 “等着便知。” 过了片刻,掌柜的没等来,倒是把正主等来了。 夏赢九抬头之时,正巧看到司韵儿的马车在铺子前停下,而后,从车上走下一女子,肤色有稍许的苍白,略施粉黛,那副子羸弱的模样,见了便让人忍不住产生怜悯之色。 可不就是司韵儿。 只见刚开始,她还带着淡笑同铺子里的伙计打招呼,直到不经意间看到了厅中的夏赢九,这才神色僵了僵,而后再次扬起笑脸,未见一丝的不自然。 对此,夏赢九见了,是觉得十分佩服的。 “九儿妹妹,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等久了吧?”司韵儿音色柔柔,一脸的娇嗔。 若是以往,夏赢九定然心里想的是,韵儿姐姐可真是温柔吧,如今看来,还真是做作啊。 于是她抿了抿嘴角,嘴角带了一丝弧度,只是眼中的冷漠瞧着疏离了许多:“司小姐,不久前我曾在贵铺定了几件衣裳,今天是特地来取的。” 司韵儿神色未变,点了点头,说道:“那九儿妹妹你稍等,我去给你取来。” 说着,便想里走去。 直到见不到她影子,宁紫月这才凑过来,便是对着夏赢九一阵嘀咕:“小姐啊,难不成咱们错怪掉粉姐姐了?瞧她的样子,应当是已经做好了,可惜了可惜了。” 夏赢九瞪了她一眼,这是什么称呼:“什么可惜了?” 宁紫月一脸的懊恼:“方才见那掌柜的模样,我都想好待会要怎么怼他了,刚好看来掉粉姐姐进来,可把我高兴坏了呢,这衣裳怎么就做好了呢!” “...紫月啊。” “嗯?怎么了小姐?” “没什么,就是叫叫你。”夏赢九翻了个白眼,对于这样的宁紫月,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虽说司韵儿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但是倒也说不上有多恨,只是觉得此人不可交罢了,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个蠢事,说到底,也没人逼迫她不是?也怪不得别人身上。 宁紫月一脸的莫名其妙,刚想说些什么,便见司韵儿又走了过来,于是便立马打起了精神。 夏赢九自然也是看到了,她注意到司韵儿两手是空着的。 “对不起啊,九儿妹妹,方才我去仓库来着,这才想起你的衣裳做好后,我怕弄脏了去,便拿回去了,正巧我们也许久未见了,我明日取了,亲自给你送到府里去,你看可好?”司韵儿带着满脸的歉意,又是懊恼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于心不忍,再者,按照她的说法,也是出自好意。 第八十二章 全新的认识 夏赢九坐在厅中,先是瞧了眼满脸隐忍的司韵儿,又看了看满脸愧疚的掌柜。 不禁轻笑一声。 “都说商贾最看重的便是诚信二字,我在你司家定了东西,已过了数月,今日来提,不知有何不对?”夏赢九问道。 “这..夏姑娘,我家大小姐也是为您着想。”掌柜的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原本掌柜的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更多的则是心疼她们家大小姐。 身子骨不好,还要帮东家打理生意,这般善良还被人这么说,怎么说这夏姑娘算的上是好友,心中自然不愤。 但是听夏赢九这么一说,感觉似乎也有些道理。 “是。”夏赢九闻言勾了勾嘴角,“只是若是为我着想,为何已经过了这么久,却未将衣服送到夏府?甚至都未知会一声?若是这么说,那现在我便随二位去贵府上取可好?” 掌柜的闻言,心中也算是放下了心,脸上的笑容也深了些:“如此便是最好了,这便还要多谢夏姑娘体谅,放心,咱们铺子里出来的衣裳定然能让夏姑娘满意的。” 他这边放了心,一边的司韵儿的脸色似乎顿了顿。 夏赢九闻言,并未接话,而是将眼神转向了司韵儿,嘴角的笑意看上去颇有种耐人寻味的意味来。 虽说将人往坏的方面想是有些不对,但是夏赢九却是觉得,之前司韵儿应当是忽悠她的。 一来,刚开始掌柜的反应不像是作假,说明是真的对此事毫无印象,再者方才虽说司韵儿脸上的表情的确是镇定的很,但是从她真正的性格上来看,也不乏是强装镇定罢了。 上面那两点也不过是夏赢九自己的猜测而已,更重要的是,直觉告诉她,司韵儿应当是将此事完全忘记了。 既然如此,她便提出了去司家取的建议,若是真的在府里,她便承认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然会跟司韵儿道歉,若是不在,虽说夏赢九不会做什么,但是心中有一番计较是肯定的了。 司韵儿似是也有些慌了,她笑着想去抓夏赢九的手,却被后者稍稍后退一步躲开了。 “小九妹妹,你瞧,这天气这么热,哪里能让你再跑一趟,你若急用,我现在便差人去府里取来便是,你便放心在这里歇着吧,你我二人这么久没见,我也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呢。” 纵然被夏赢九躲开了,但是司韵儿的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不自然,而是柔声说道。 “不劳烦了,我去府上取了便要回去了,还请司小姐带路。”夏赢九婉拒了她的“好意”,而是从凳子上站起,一副现在就要出发的模样。 “夏小姐乃是贵客,哪里能亲自去取,韵儿心中便更是过意不去了。”也不知是急的还是什么,司韵儿竟是连装模作样的“小九妹妹”都不叫了,而是直接叫上了夏小姐。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让我现在去取呢?莫非是我那衣裳出了什么问题,是以不能让我瞧见?”夏赢九疑惑道。 夏赢九疑惑的并不是为何不让她去取,这般下来,其实她心中已经大体清楚了,但是却不明白,为何司韵儿会愿意让她在这里等。 做几件衣裳虽说不难,但是毕竟也是要花时间的,就算再快,这一时半会的能拿出成衣来,恐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司韵儿闻言,脸色变了变,而后继续说道:“夏小姐你多虑了,我们司家在稚洲城开了这么多年的铺子,口碑自然是没话说的,只是这事是我的不是,便不想夏姑娘你再多劳累罢了。” 她这般说,夏赢九便未在坚持了,倒不是被司韵儿那番说辞给说动了,而是她想着留着来,看看她打的什么主意。 于是便重新坐回了位子,说道:“那我便在这里等等吧。” 司韵儿脸上放松的神情一闪而过,而后告了声歉,连忙差人去了。 这头,见她走远,宁紫月眼睛转了转,突然低下身子,凑到夏赢九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而后,夏赢九的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问道:“你可能看出来?” “那当然了!”宁紫月一脸骄傲。 闻言,夏赢九点了点头,却未在说话了。 过了片刻,司韵儿似是因为安排好了,便又重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虚弱的笑意,坐到了另一边。 她先是瞧了眼夏赢九,而后这才一脸苍白的问道:“那日在皇城碰到,小九妹妹可是在生我的气?” “司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一无仇二无怨,哪里来的生气一说。”夏赢九笑着摇了摇头。 “还说没有。”司韵儿满面的委屈,“以前都叫我姐姐,如今却叫的这么生分,你若是心中有气,撒我身上便是,怎的偏要这样,让我难受的紧。” 夏赢九闻言,却是笑了,她应当说什么?难不成要给她道歉不成?让你这么难受真是抱歉? 她还没棒槌到这种地步吧。 “既然司小姐这么说,那不知之前你从我府上拿走的那些名贵的东西,不知道司小姐把玩过以后,什么时候还给我呢?”既然她要聊,那夏赢九自然想跟她聊一些有趣的话题,于是便笑着问道。 “名贵的东西?”司韵儿低声反问了一句,而后这才满脸的恍然大悟,“那些..那些东西不是小九妹妹你玩腻了,赠与我的吗?” 夏赢九目瞪口呆,原本她想着,要么司韵儿打死都不会承认有这件事,夏赢九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再不济,等她说完之后,说不定良心发现的立刻道歉呢? 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这般说,夏赢九从未说过送她,倒是她,找万般理由“借”去了才是。 “这么久没见,没成想,司小姐还会说笑呢。”夏赢九勾了勾嘴角,对于那些东西,她自然是不会要回来的,方才那么一说也不过是想听听司韵儿会怎么说而已。 如今听完了,对于这个自己曾经最喜欢的朋友,也是有了全新的认识。 第八十三章 是大好人呀 “没想到,我在九儿妹妹心中竟是这样?”司韵儿苦笑着,低着头,那模样,着实委屈的不行。 夏赢九坐着,并未搭腔。 司韵儿等了半晌也未等到她的回应,不由暗自咬牙,继续说道:“虽说我出生商贾,但是你我相处这么久,九儿妹妹还不了解我的性子?我自然并非贪得无厌之人,是,你的确是出自大户,我知你对那些东西不在乎,若是九儿妹妹执意要追究,那我择日便将那些你送我的物件,全部退给你便是。” 一番话说出口,若不是事关自己,夏赢九真想替她鼓鼓掌。 真是玩的好一出以退为进,如此一来,夏赢九才真的是进退两难。 若是她不再追究,那心中自然是不痛快,但若是顺着她的话应下,自己岂不是成了小气之人? 一来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的确算不上珍贵,但是相对于普通人家,还是颇有些价值的,二来之前的确有看司韵儿喜欢,便也送了她一些,若是讨要回来,那她夏赢九成了什么人了?如此一来,若是落到旁人嘴里,免不得要得个她小家子气的说法。 对于这番境地,夏赢九却是冷笑一声。 她何时在乎过旁人的想法?之前出口询问,也不过是心中气不过,想不让司韵儿痛快罢了,倒真不是想她退出来什么,但是如今被她这么一顿说道,夏赢九倒是也被激起火气来了。 于是勾了勾嘴角:“好啊,司小姐能这么想便最好了,说起来,我夏家可算不上什么大户,不过是寻常百姓罢了,论起家户,可是比不上司家呢,那便劳烦司小姐隔日将东西都送过来吧。” 这下司韵儿可算是着实傻了眼,她张了张口:“这...” “我明白我明白,我定然会跟旁人多说道说道,司小姐是如此有涵养之人,误拿了旁人的东西,怎么也要送回来呢,可真是好人呀。”见她要张口,夏赢九连忙眯着眼睛,练连“称赞”。 司韵儿此刻被憋的只觉得一阵胸闷,恨不得立刻吐出一口老血出来,以前这夏赢九傻头傻脑的,不是好骗的很么!怎么如今变成这番模样了。 那些个东西她早已收起来,已经视为自己的东西了,如今让她吐出来,司韵儿心中着实是憋屈,这便罢了,夏赢九还想到处宣扬?鬼才相信她会说好话,别以为她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旁人听了,她司韵儿的名声还要是不要了? 整个稚洲城便就这么小,一点风声便能传的满城都是,这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夏赢九见了她脸上的神色,心中陡然变得舒坦起来,原本司韵儿脸色常年都是那般苍白,也不知是真因为身子不舒服,还是像宁紫月说的那般是擦多了粉。 如今这脸颊却是泛起了红,自然是被夏赢九给气的,不禁如此,这气她还不能发出来,只能咽到肚子里。 “小九妹妹,此事...” “大小姐,我将衣服取...取...!” 就在司韵儿准备再同她说道说道的时候,却是店里的伙计将衣服取了回来。 她刚想说话,便被打断咽进了肚子里,恼怒之下,不由的回首瞪了那伙计一眼,直把人瞪的愣在了原地。 这伙计名为福生,乃是稚洲本土人,年纪不大,却自小便出来做活补贴家用,之前听说司家的店子不仅给的月钱多,更重要的是东家人好,特别是司家的大小姐,性子和善,长相也是不俗,只是身子骨差了些,但是却多了一丝让人不自觉地怜惜之感。 事实上,来了司家以后,发现司韵儿本人与传言并没有出入之处,每次司韵儿同他说话都是柔声柔气的,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露出半分嫌弃之情。 福生心喜之下也不由的更加卖力干活,以报答东家的知遇之恩。 在司家的店铺内,有不少人都是存了如此的心思。 就那方才那跑腿的活来说,还是福生好不容易从那群伙计里给抢到的,这件事让他别提有多得意了,于是便用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衣裳取了回来。 想着待会司小姐见到他,定然会夸赏几句,福生便觉着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便连忙冲到了店铺里。 只是想象中的夸赏并未有,迎接他的则是司韵儿那一眼恼恨的眼神。 直接便把福生给瞪在了原地不敢动弹,方才司韵儿的眼神犀利而有带着愤怒,那副冰冷的模样,却是福生从未见过的,他愣的连要做什么都忘了。 司韵儿现在的确是有些气的发疯,方才也是有些迁怒,见到福生傻愣的模样,便察觉出自己方才是失态了。 于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深吸口气,勉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尽量将声音放的柔和了些,接过他手中的衣服,而后对着福生说道:“辛苦你了,去歇着吧,待会去跟掌柜的领二两银子,就当是赏钱了。” 或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奇怪,福生对着这样的大小姐,第一次没了欣喜之情,而是面色疑惑的冲她道了声谢,便迟疑的退了出去,也不知是不是去找掌柜的了。 面对如此情景,司韵儿心中恨意更深,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她苦心经营这么久的这番形象,险些就折在今日了,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在了夏赢九的头上的。 只是始作俑者倒是没有丝毫这方面的自觉,夏赢九颇有兴致的在一旁观看了全称,尤其把目光的重点放在了司韵儿的脸上,这般变脸的本事可是一般人看不到的。 恐怕若不是之前被自己气的有些过,也不至于会在伙计面前如此失态。 当然,夏赢九可是不会道歉的,只是觉得今日这一行,也算是来对了。 过了片刻,司韵儿似乎是调整好了心态,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笑,将脸转了过来:“小九妹妹,瞧,衣裳给你拿来了,你快些来看看,是否合你的心意呢。” 第八十四章 我怎么你了 听她这般说道,夏赢九却是没动,脸上露出了颇为玩味的神色,而是向宁紫月眼神示意了一番。【零↑九△小↓說△網】 宁紫月方才憋了半天未说话,如今听到夏赢九叫自己,不由的心中一阵激动,连忙轻咳一声,收敛了一番脸上的喜色,而后慢慢走到司韵儿的身边,笑嘻嘻道:“谢谢掉粉姐姐了,衣裳给我便好。” 司韵儿闻言脸色大变,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但是不难联想到那日他们一同去皇城的时候,在马车中发生的那些事,那日的场景不由的又浮现在眼前。 司韵儿突然觉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现在好像又有些往上涌的架势,那口未喷出的血,现在好像也在蠢蠢欲动! 见到她这幅模样,宁紫月不由的嘴角咧了更大了些。 未等司韵儿有所反应,她便一把接过她手中的衣服,随后走到一边,仔细检查起来。 这番架势却是让司韵儿心中一突,颇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对着一边的夏赢九问道:“不知九儿妹妹这是何意?” 夏赢九自然不虚,她笑了笑:“司小姐不要见怪,我这个丫头啊,别的倒是一般,就是这心特别细,每次出去都要亲自检查一番才放心,我自然是相信司小姐的,只是紫月这毛病却是怎么都改不掉,我也是很苦恼呢。” 司韵儿抽了抽嘴角,心细?宁紫月?若不是这句话是她亲眼看到从夏赢九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司韵儿定会以为这是哪个嘴碎的传言呢。 若是连宁紫月这般粗神经的丫头都能算的上是心细的话,那这世上恐怕就没有粗心的人了。 这是这番话她也不过是在心中想想,自然不会出声反驳的,她倒是不信宁紫月能真的检查出什么来。 “应该的,想不到九儿妹妹你这丫头瞧上去大大咧咧的,倒是心细之人,妹妹真是好福气。”司韵儿掩起唇角夸赞道,满面的真诚。 夏赢九又哪里能听不出来,只是并未想搭话,等宁紫月瞧的结果出来之后,再怼她也不迟,于是便就弯了弯嘴角。 见她不做声,司韵儿便也感无趣,加上心中有心事,便也未跟夏赢九找话聊。 一时间,这屋子里倒是陷入了一片安静,只听到宁紫月在一边翻动衣裳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才见宁紫月一脸得意的抱着衣裳走了过来,而后当着司韵儿的面,将那几件衣裳随后扔在了地上,司韵儿的脚边。 见此情景,饶是司韵儿再隐忍,也不由的怒从心起。 “你这是何意?!” 宁紫月抱着胳膊,斜着眼睛,模样好不得意:“掉粉姐姐,难道你自己个儿心里不清楚吗?” 司韵儿抿了抿唇,不想与她多说,而是将目光转向正坐在一边看戏的夏赢九:“九儿妹妹,不知你家丫头这番作为到底是何意思?念在你我之前的情谊,我好心好意帮你寻布,亲自设计样式,用我司家最好的手艺师傅制作,多日未见你来取,怕弄脏了去,还亲自拿回家帮你保管。” 说到这里,司韵儿的语气中好似隐约都带了些哭腔,而后,脸上那副强忍的神情,任谁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她表错了对象,她对方二人,夏赢九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而是一直是淡笑的模样,认真的听着司韵儿的那番措辞,倒是宁紫月抱着胳膊,一脸的不屑,还隐约有些跃跃欲试。 司韵儿心中疑惑,便继续说道:“这便罢了,你我情同姐妹,这些事我自然是毫无怨言,只想着若是九儿妹妹开心便就好了,但是我却未曾想你竟这样对我。” 闻言,夏赢九忍不住扬了扬眉角,红唇轻启:“哦?我怎样对你了?” 司韵儿满脸悲愤,心中气愤,竟是连身子都在颤抖:“九儿妹妹为何要问我?今日来店里见到你在,韵儿别提多高兴了,还以为九儿妹妹终于不生我气了,本想着今日好好同你道歉来着,你...” 夏赢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用手撑着脑袋:“嗯?所以,我到底怎么对你了?” 她第一次觉得司韵儿如此的啰嗦,这般说来说去都不说重点的行为,着实让她觉得无趣,加上今儿一大早被贺兰杏儿拍了门,倒是真的有些困了。 她擦了擦眼角挤出的泪水,看向司韵儿,夏赢九不禁想着,最近自己是不是要离女子远一些?这才刚回稚洲城,原本还以为能过几日清闲的日子,没成想府上便多了个贺兰杏儿,想出来散散心吧,又碰到司韵儿。 她倒是对司韵儿没什么恨意,更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夏赢九也很委屈,她今日最主要的还是出来玩耍的,拿衣裳不过是顺便的事,但是偏偏就是这顺便的事折腾到现在还没折腾完。 “不知九儿妹妹为何对我有如此深的成见。”司韵儿泫然欲泣,“若是如此,那我也认了,但是我司家做生意一项本分,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按期交货,将衣裳拿回家那边就算是我不是,但是我已经差人立刻拿过来了,为何你还要如此?虽是几件衣裳,但也是我司家的手艺师傅一针一线亲自做出来的,如今却被你丫头这般糟蹋,当真是令人寒心的很!” 几人虽然在偏厅,但是并无遮拦隔音的屏风,加上司韵儿声响并不小,况且方才宁紫月还弄出不小的动静,是以,外面不少人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 特别是店铺的掌柜的,方才就见夏赢九来势不善,生怕他们家羸弱的大小姐吃亏,于是便就守在门口呢。 如今被司韵儿这么一嚷嚷,自然是连忙冲了进来。 原本是在门外听了个大概,如今走进来之后,便看到了地上一片狼藉,方才福生跑着拿回来的衣裳被当做破布一样扔在地上。 再看看自家大小姐,一副被欺负的想哭又忍住不哭的情形,便一番脑补将方才的情形想了一遍。 自然是越想越生气。 “夏姑娘,您这可便有些过分了。” 第八十五章 问话 “夏小姐,您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我家大小姐跟您一直是闺中密友,您交代的事,她更是亲力亲为,都没让我们这些下人插手,您不感谢便就罢了,毕竟是官家,看不上我们这些商贾,但是我们家大小姐身子骨这般不好,您就行行好,别把她气坏了。”掌柜的宛如护崽的母鸡一样,连忙将司韵儿护在了身后,满面的心疼。 “刘掌柜...我...”司韵儿的脸上露出感动之色,话中已是有了哽咽。 “大小姐,你别怕,有我在呢,我看谁敢将你欺负了去,我就不信了,咱们青朱难道还没有了王法不成。”刘掌柜的冷哼一声,心中自然也是有些有些怯意的。 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夏家如今再怎么不得势,那也是朝中的人,更别提夏老爷子的威望了,若是可以,刘掌柜的也不想跟夏赢九这般说话。 但是心中着实是咽不下这口气,也别是看到自家小姐这幅委屈的样子,东家若是看到了眼前这幅情形,还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当初司韵儿同夏赢九结实之时,刘掌柜的便好心劝过大小姐,若是可以,便还是少跟那大小姐一起相处的好,在稚洲城,谁人不知那夏家大小姐的为人?即是骄纵又是任性,还那般不顾脸面的追着李家的二公子跑,可别把他们大小姐给带坏了去。 也不知东家是怎么想的,也不劝劝,好在后来两人也算是相处的颇好,刘掌柜的这心才稍稍放下。 每次夏赢九来铺子里询司韵儿,他也是好脸相迎。 特别是今日,据说夏家前几日去皇城了,这几日刚回来,见她一回来便来找大小姐,刘掌柜的心中也是有些高兴,对她竟是比平日里还热情了几分。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夏赢九竟然是来找茬的! “亲力亲为?感谢?”夏赢九倒是被他说的笑出了声。 她将目光转向躲在刘掌柜身后的司韵儿,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那我便问司小姐几句话,不知可好?” “九儿妹妹请说,只要是韵儿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司韵儿见她这般说,也是有些愣住,于是稍稍往前站了站,连忙应下。 “据我所知,司家的衣裳,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尤其是这晕染的工艺,与其他店铺着实不同,也算是司家的秘方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售价如此的高昂,不知我说的可对?”夏赢九抚了抚衣袖,问道。 对于这点,夏赢九的确是有些佩服的,要不是如此,司家的铺子也不会开到皇城去。 皇城的铺子可不是只要有钱便就能拿下的。 “九儿妹妹说的没错,这也是总所周知的,韵儿没有必要欺瞒。”司韵儿点头应下,脸上略带骄傲之色。 夏赢九点了点头:“虽说如此,但是若是普通人,定然是分辨不出来的,但是司家经营这么多年,自然是看重自己的招牌,断然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只是,是以司家的口碑一项不错。” “自然,商贾最重诚信,只要是我司家出去的货物,那必然都是精品,是以虽说价格昂贵,但是必定有所值。”司韵儿颔首,只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不知为何夏赢九跟她说这样一番话。 想也不会是因为要赞扬些什么,她瞧了眼被宁紫月扔在地上的衣裳,不由的心中开始打起了鼓。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只问司小姐一句,前阵子我在贵店定的衣裳,可是真是出自司家的手笔?”夏赢九瞥了眼地方的衣裳,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九儿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司韵儿闻言,脸色大变,“整个稚洲成的百姓都知道,我司家做生意一项是规矩,从未有些欺瞒之事,更不要说你方才说的,这可是商家的大忌!我知你在生我的气,我承认,之前在皇城的确是我不对,我也诚心跟你道过歉了,你又何苦要再往我身上泼脏水?还泼的是我整个司家!” 一边的刘掌柜面色也不是太好,之事碍于司韵儿在说话,他也不便插嘴,只是单瞧脸上的表情,却是气愤不已。 “哦?这么说来是我冤枉你了?”夏赢九不怒反笑,而是反问道。 “韵儿自然是问心无愧!”司韵儿说的斩钉截铁。 “司小姐,我可是给你了机会的,再过一会可别怪我未给你留情面,你也不要哭哭啼啼的才是。”见她这幅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夏赢九也是觉得好笑。 司韵儿难得的扳着脸:“九儿妹妹若是有证据便尽管拿出来便是,但是司家的脸面,绝对不能丢于我手中。” “有你这句话便好。”夏赢九觉得很满意,“不知做这衣裳的是哪位师傅,能否出来一见?” 见她这般说,司韵儿心中着实是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真的落了什么把柄在夏赢九手中呢,若是只是如此的话,那便是好办多了,毕竟是司家的人。 “真是不巧呢九儿妹妹,你也知道,这里只是对外出售成品的铺子,在北郊有司家的工厂,做事的师傅也在那里,加上近日接了一批大单,恐怕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司韵儿扬唇一笑,满面的歉意,看上去倒是比方才轻松了许久。 夏赢九也不甚在意,点了点头:“那倒是不妨,既然如此,刘掌柜的在司家做了多年,想必应当是能认出司家晕染的布匹的吧?” 见他提到自己的名字,刘掌柜连忙向前走了一步,冷哼道:“那是自然,我司家的布匹老夫一摸便知,哪里能跟那些不懂货的小娃娃能比的。” 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夏赢九也不甚在意,她勾了勾嘴角:“那边请刘掌柜的亲自瞧瞧这几件衣裳,看看是不是出自司家的手笔,对于刘掌柜,我还是信得过的。” “那自然是小事一桩。”刘掌柜当时不会推辞,而是弯下腰将地上的衣裳捡了起来,仔细查看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清誉 刘掌柜对自家的东西自然是十分了解的,原本没注意,如今一上手,便察觉出好像有些不对劲,刚想再仔细的看个清楚,便感觉边上多了个人影出来。 定睛一瞧,却是司韵儿。 只见司韵儿走到他身边,虽面色如往常一般温柔,但是刘掌柜却莫名觉得她好像有些什么其他的意思。 未等多想,便听到司韵儿说道:“刘掌柜,为了我司家百年来的清誉,还得劳烦您看仔细了些。” “大小姐,您就放心吧。”刘掌柜心里泛着嘀咕,但是面上自然是一口应下,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便好。”司韵儿说完,便垂下眼睑,走到一边不做声了。 夏赢九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把司韵儿的意图看的一清二楚,倒是刘掌柜,似乎一时半会还没懂她的意思。 经过司韵儿的提点,刘掌柜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先是瞧了瞧款式,并没有什么特别,而后摸了摸布料,虽不算名贵,但也算得上是上好的布料了。 而后,他将衣服凑近了些,看了半晌之后,心中不由的打起了鼓。 方才夏赢九说的的确没有,司家的布料比起其他来,在晕染上有着自己独特的方式,司家便是靠着这个立足的,是以,这也算的上是司家的机密,外人根本无法仿制。 这种工艺不仅会使布料更加的柔然,颜色上也更加的纯粹。 只是手中这布料,刘掌柜越瞧越觉得不对劲,怎么看都不像是用了司家的方法晕染出来的。 刘掌柜心中打着鼓,不由的抬头看了眼司韵儿,却见对方正巧也像他看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刘掌柜只觉得他家大小姐虽说是笑着的,但是眼中却是带着丝丝的冷意。 再看了看这衣裳,不由恍然,心中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衣裳还真不是出自司家的手笔? “刘掌柜,怎么样,可是看出来了?”夏赢九见他傻愣在原地,不由的出声询问道。 “这..这衣裳...”刘掌柜张了张口。 按照他的性子,若是平时自然是不可能承认这是司家出品的,外人看不出来,难道他也不清楚不成? 但是现在却是有些骑虎难下了,想到方才大小姐说的为了司家百年的清誉,若是自己说了,岂不是变相的承认了司韵儿是在用别家的东西充当司家的精品,糊弄旁人? 这若是传出去了,司家还有什么信誉可言? 他可不认为夏家的大小姐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 若是让司家百年的清誉毁在自己手上,他着实是不敢呐。 一时间,刘掌柜心中自然是左右为难。 “刘掌柜,九儿妹妹问你话呢,你可要如实回答。”注意到他脸上的纠结,司韵儿适时的开口,语音柔和,带着淡淡的催促。 瞧了瞧司韵儿,刘掌柜咬了咬牙,心中也是有了主意,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东家,让他做毁东家名声的活他是做不来的,自己的年纪也是大了,今日过后,便辞了这掌柜的活罢了。 儿子早就催他几次回去想清福了,索性便应下算了,反正,他日后也是没有脸面做这掌柜了。 再者,刘掌柜的心中未免没存着一丝的侥幸心理,这布料也就是他们内行能分辨的出来,夏赢九同她的丫头一来家中不是做着布匹生意的,二来对此也不太了解,能看出来的几率不是很大。 这么想着,刘掌柜心中也是坚定了起来。 但是他却是忘了,若是真的不知道的话,夏赢九又怎么会一开始便咬定这衣裳有问题呢? 刘掌柜怕是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懵了去,一时也没有想到这一茬。 于是他定了定神,只是眼睛却是不敢看夏赢九,只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衣裳,像要把这衣裳看出朵花来一样:“夏小姐,这衣裳...这衣裳的确是出自我司家,所以..所以夏小姐之前是多虑了。” 司韵儿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是真了几分,她慢慢走到夏赢九跟前,柔声道:“瞧,九儿妹妹,你错怪我了不是?我还能骗你不成?这衣服也脏了,要不这样吧,我再叫师傅给你重新做一件,就当是前几日,我惹你生气的赔礼了。” 这么说着,眼中慢慢浮起得意之情。 亏她之前着实是被夏赢九的气势吓到了,还想着,这原本傻乎乎的丫头怎么突然精明起来了,就连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有些骇人起来。 这么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个蠢的,刘掌柜是自家的人,这里也是司家的地盘,还能被她一个小丫头赢了去? 这抹得意自然是被夏赢九给看在了眼里,她忍不住笑了笑,她就这么肯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胡说八道!”夏赢九这边还没急,倒是她身后的宁紫月坐不住了,直接嚷嚷了起来,“我明明....” “紫月,莫急。”夏赢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说。 后者鼓了鼓嘴,虽说心中不愤,但是依旧退后一步,未在做声了。 随后,夏赢九的眼睛紧紧盯着刘掌柜,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刘掌柜,你可是看清楚了?” 刘掌柜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可是眼角撇到司韵儿,心中立马打了个激灵,连忙点了点头:“看清楚了,当然看清楚了,是我司家的出品,没错。” “真的?”夏赢九再次问道,尾音稍稍上翘。 “我...”刘掌柜囫囵了半晌,却是怎么都不敢抬头看她。 “九儿妹妹,刘掌柜方才都已经说了,你也就别难为他了,我知你心中不舒服,不如中上我请你吃饭可好?就算是赔罪呢。”司韵儿拉了拉她的手,亲昵道。 夏赢九嫌弃的将手抽了出来,两人之前都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了,如今司韵儿还能做出这番姿态来,单就这点来说,夏赢九就不得不佩服。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夏赢九勾了勾唇角。 第八十七章 “九儿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司韵儿见到她神情,莫名心中突的涌现出一股不安,于是便强自压下这股不安,出声问道。 夏赢九淡笑着瞥了她一眼,却并未回答。 而是转过头,对着宁紫月说道:“既然人家欺负咱们不懂行,那咱们便要好好同司小姐说道说道了。” 宁紫月会意,立刻兴奋了起来,昂着头走到司韵儿的身边,先是重重的“哼”了她一声,后才说道:“这晕染技术呢,的确是你们司家的绝技,我们呢,也的确是外行,看不出什么花样来,我家小姐时信任你们,毕竟司家这么多年过来了,一直都是诚信的很,但是没想到,你们居然以次充好!” 司韵儿听到她这话,便是不乐意了:“紫月姑娘,这话却是从何说起?方才我店里的刘掌柜已经亲自验过了,的的确确是我司家出品,若你不信,便换个伙计来再验一次便是。” 既然宁紫月承认了自己不懂行,那司韵儿更是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再找一个伙计来,结论还是一样的。 一旁的刘掌柜听到自己的名字,身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这次倒是没有丝毫插话的心思了,甚至恨不得没人注意他才好。 “验验验,验什么验,这铺子里哪一个不是你们司家的人,你就是看我们家小姐好欺负是不是!”宁紫月眼睛一蹬,便把司韵儿给冲了回去。 看到司韵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夏赢九在一边看的心中暗爽。 “紫月姑娘言重了,我怎会欺负九儿妹妹。”司韵儿心中有怒,但是介于自己一贯的形象,又不能当众发火,便只能强忍着怒气,好声说道。 “是吗,那你敢不敢说,你们司家与那街南那家小作坊是何关系?”宁紫月问道。 话说出口,司韵儿脸上便就是一阵慌乱,宁紫月怎么会知道那家小作坊?不不不,她怎么会知道司家与那作坊有关系?不可能,定是她满口胡邹的。 司韵儿定了定神,面带疑惑:“什么小作坊?我都从未听说过,又怎么会跟司家有关系?” 宁紫月闻言,一脸坏笑的看着她:“怎么?掉粉姐姐,你心中慌不慌?是不是在想,哎呀,这个死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人家明明做的好隐秘好隐秘的。” 宁紫月学着司韵儿的腔调,怪里怪气的,把一边的夏赢九看的忍不住“噗嗤”一声。 而后又立刻恢复了原本的神情,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面对如此挑衅,司韵儿也是咬着牙忍下来了,只是嘴硬的打死都不能承认。 “没关系,那我给你解释解释。”宁紫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种柯南附体的既视感,让她爽到快要灰起来了一般。 “那我倒要看看紫月姑娘能说出什么,若是有理,那我便认了,若是没有证据,便在这里乱说一通,毁坏了我司家的名誉,饶有九儿妹妹护着你,我也要追究到底!”司韵儿面上一副子大义凌然的模样。 “那你可得仔细听好了。”宁紫月冷哼一声,“司家这些年,的确是因为独特的晕染工艺赚足了许多名声,别看没件衣服标价昂贵,但是这种工艺晕染的成本也不低,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开始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司家,也开始动起歪脑筋来了。” 宁紫月继续说道:“于是呢,收购了城南一家不知名的成衣店,允诺了许多的好处,刚才你们刘掌柜也说了,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来这其中的区别,于是明面上司家接的订单,大部分都偷偷的转移到了城南的那个小作坊内,用的是普通的晕染工艺,卖的却是相当昂贵的价格,至少少数有权势的人拿到的才是正品,其他的,全都是A货啊!” 她一边说着,自己还嫌弃的“啧啧”两声。 司韵儿眼光闪了闪,拳头却是已经握紧了,她自己当然知道,宁紫月说的一字不差,但是那又怎样,她现在要做的便是镇定下来,任她说的好听,司韵儿就不信,她难不成还有什么证据?只要咬死了不承认便是。 “紫月姑娘说的姑娘倒是不错,只是这等无中生有之事还是少做些的好。”司韵儿劝告道。 “我好怕怕唷!”宁紫月假意抖了抖身子,“我是不是无中生有你等会就知道了,掉粉姐姐,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司家做的天衣无缝?人鬼莫知?” 说道这里,宁紫月忍不住在心里夸了夸自己,来这里时间不长,自己这成语倒是说的越来越溜了。 对于她的问话,司韵儿自然是不可能回答的,便只能沉默。 宁紫月也不在意的继续说道:“你们给那家成衣店许诺的好处不少,加上那老板与司家还有点亲戚关系,所以这件事也被瞒得密不透风,至今都没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但是人呢,总归都有些不甘心不是?恐怕你们司家怎么都没想到,那老板帮你们做了这么久的A货,心里不平衡之下,偷偷在这衣服上面留下了隐秘的标记吧?” “不可能!”司韵儿脱口而出,只是刚说完,便觉得不对,她抬眼,正巧看到了夏赢九戏谑的目光,而后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们司家不可能做这等事,紫月姑娘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传言?都说传言不可信,紫月姑娘和九儿妹妹千万不要轻信才是。” 好不容易圆了回来,司韵儿心中也是捏了把汗,差点被绕了进去,不禁心中更加恼怒。 她倒是没想过,若不是自己做贼心虚,又怎么会有这等反应。 宁紫月丝毫不在意,她就是喜欢看到别人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精神,这样打击起来才有成就感啊不是吗? 于是宁紫月不慌不忙的从刘掌柜手中把衣服拿过来,说道:“别急吧,事实是什么样也不是你说的算的,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你抵赖唷,掉、粉、姐、姐。” 第八十八章 林 就算之前宁紫月一口说出了城南的那间作坊,但是在她心中,却不认为夏家能查出些什么。 一来之前她一直认为夏赢九是个蠢的,这个印象或许是太过深刻,一时半会也扭转不过来这样的印象,二来她想着,夏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并不奇怪,知道两家店铺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若说有什么证据的话,司韵儿却是有些不信了。 明面上看,那家作坊时收了司家不少的好处才这般做的,事实却是不止如此,那个作坊是有不少都是司家的人,等于说,多半都是司家自己的产业了,可以说,都是信任的人。 再者,司家也不是傻的,这般事情当时是要谨慎再谨慎,从作坊拿出来自然是要检查的,却从未有过问题,更不要说方才宁紫月讲的标记,听起来实在是可笑。 “既然紫月姑娘这么肯定,那我定然是要仔细瞧瞧的。“司韵儿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十分大度,丝毫不在意一般。 宁紫月捏了捏衣裳的衣角,而后对着心中还在反复的刘掌柜说道:“那边那个伯伯。“ 刘掌柜瞧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突然之下,加上心中有愧,刘掌柜心中着实吓了一跳:“紫月姑娘,你可是在叫我?“ “对呀,不知你们店铺里可有白醋?“宁紫月问道。 “后院的厨房里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要这白醋做何用?“刘掌柜疑惑道。 “那麻烦伯伯给我取些来吧。“宁紫月自然不会告诉他,只是让他取些过来。 刘掌柜闻言并未答应,而是转过头看了眼司韵儿。 说起来,他现在面对大小姐,心中都有些毛毛的,原本在他的印象里,司韵儿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身子不好,但是一直帮东家打理生意,性子单纯,待店里的每个伙计都好的很。 可是今日的事,却是让他有些怀疑之前自己的感觉了。 司韵儿想了半晌,也未相出要白醋有何用,于是便对着刘掌柜暗自点了点头。 后者看到后,这才掀开帘子,去了后院。 见状,宁紫月心中又是忍不住得瑟了起来,鱼唇的凡人,让本大王给你们演示演示科学的力量吧! 未过多久,便看到刘掌柜端了个瓷碗走了出来,交到宁紫月的手中:“紫月姑娘,给。“ 宁紫月接过之后,先是闻了闻,验过的确是白醋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司韵儿说道:“瞧好了,掉粉姐姐,别到时候抵赖。“ 司韵儿爷未跟她说过什么,只是勾唇一笑。 宁紫月把衣服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半天,这才找准了一块地方,而后端起那碗白醋,慢慢倒了上去,而后,便等待起来。 原本坐着的夏赢九也是好奇的站起了身子,探头过来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些什么。 “小姐啊,你不要急,这个要等一会才能看出来的。“宁紫月安慰道。 夏赢九点了点头,也未回去坐,就守在这。 宁紫月心中感叹,说起来,其实这个秘密应当是“夏赢九“发现的才对,所以宁紫月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过了片刻,司韵儿自然是等不住了:“紫月姑娘,不知你到底要我看什么?店中还有不少事,要不,这件事就此作罢吧,衣裳我会重新叫人做好后送过去的。“ 她这般说着,在别人看来,倒像是为她们二人解了围一般,毕竟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布上什么标记都没有显示出来,可不就是代表了之前宁紫月都是在说大话而已嘛? 这般过来闹事,也着实难看了些。 但是说到底,司韵儿不过是在嘲讽二人嘴巴说的好听,但是却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罢了。 “司小姐急什么?“夏赢九瞥了她一眼,而后勾起嘴角,“这么着急重做衣裳,莫不是因为想将这假的给毁了,再给我补几件真的来?“ “九儿妹妹真是说笑。“面对夏赢九那双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目光,司韵儿不禁有些心虚。 “有了有了,小姐你快来看。“突然,宁紫月兴奋的叫了起来,连忙招呼夏赢九前来。 夏赢九探头望去,入鼻便是一阵浓烈的酸味,而后才瞧见衣角处有一片湿润,应当是方才宁紫月撒上去的醋。 “木?“夏赢九轻声念了出来。 这件衣裳应当是爹爹做的,是以颜色较浅,也正因为如此,才能瞧见衣角的边缘,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木“字,字显出淡淡的暗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又是在衣角,说不定只会以为是不小心沾上的灰尘罢了。 听到她口中的字,司韵儿面色便是一变,旁人不知道,但是她当然是清楚的。 那家被司家买回来的店铺,原本东家的姓名正是姓木!难不成还真做了标记不成?一时间,司韵儿心中也是乱的很。 “哎,那个掉粉姐姐,你快过来看看,可别再说我框你。“宁紫月心中自然是得意,连忙叫司韵儿过来看。 后者迟疑了片刻,便走了过来,若是可以,她当然想甩甩袖子走人算了,但是如今也是骑虎难下。 待她走近,果然看到衣角出显出一个淡淡的木子,不仔细看,或是离得远些,只会以为是一个污点罢了。 司韵儿咬了咬牙,说道:“不过是个泥点罢了,定是方才伙计去拿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既然如此,便更不能给九儿妹妹了,我这就拿去扔掉。“ 说着,便突然伸出了手,目标正是那件衣裳。 眼瞧着就要被她拿到手里,宁紫月也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竟是有些发愣。 想也知道司韵儿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若是着证据真的被她拿到手上,黑的白的还不就是她一个人说的算的? 正当司韵儿的指尖要接触到那衣裳的时候,突然半路出现一双纤细的手,将她挡住了。 “司小姐,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声音淡淡,带着冷意。 司韵儿抬头,便看到了夏赢九戏虐的目光。 第八十九章 道歉吗 司韵儿碰到夏赢九手,像是火烧的般立刻收回了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韵儿脸上已没有了任何的笑意,这般情况下,她又怎么能笑的出来。 “司小姐这话说的可是有些不妥,谁家的污点能沾的如此巧,正巧是个木字,再者...“夏赢九边说着,边伸手摸了摸那字,发现竟是绣上去的,于是勾了勾嘴角,“不知哪家的污点还能绣到衣角上?“ 司韵儿见状,咬了咬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拿衣服的伙计定然是被别家收买了还陷害于司家的,我司家待他不薄,竟然能做出这等龌蹉之事,九儿妹妹你放心,我定然会惩罚他的。“ 见她如此,夏赢九真真是被她逗了了,从某一方面来说,司韵儿的确是个人才,用宁紫月的话来说,拿便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还能想出这般不要脸的理由,也着实让人佩服的紧。 “司小姐,其实我等也无意刁难,你若是承认,认个错,便也就罢了。“夏赢九本来就是突然想起来,才来取衣裳的,加上这几日宁紫月表现着实不错,便想着帮她做几件,若说存心来找茬?夏赢九还没那么多闲工夫。 “若是司小姐还是坚持方才那番说辞,那我也不勉强,只是单就这稚州城内,你司家的客人就不少,想必甚多都是城南那间作坊的出品,既然你说是污点,那我便看看,这有污点的衣裳到底有多少。“不追究事一方面,夏赢九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说道这里,她忍不住再次勾了勾嘴角:“我夏赢九在稚州城是什么性子,想必司姑娘是清楚的,别的不说,翻几件衣裳出来还是简单的很的,到时候,若是这件事彻底传开来了,那你可救不能怪我了,毕竟,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不是吗?“ 话说到这里,相比司韵儿也应该了解她的意思了。 不说别的地方,但就这里而言,还没有哪家事她惹不起的,更何况只是翻几件衣服罢了,到时候弄的人尽皆知,司家的生意别说是去皇城开店了,是否能继续下去,还是未知。 说到底,若不是不得已,夏赢九也不想将事情做的那么绝,都说在商言商,夏赢九也不是个天真的,那些个生意好的,又有多少是干净的,只是隐蔽着不让人察觉出来罢了。 司家的这事可以抖,但却不能抖在她夏赢九的手上,这等断人财路的事,可是不能做的,狗急了还跳墙呢不是? 但是若是司韵儿实在是一意孤行,夏赢九也不会是个怕事的就是。 司韵儿此时内心充满了屈辱,在她看来,夏赢九唯一比她幸运的地方就是生了个好人家,明明蠢的要死,之前被她耍的团团转,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开了窍,竟把她逼到如此田地,她都说了分文不取再赔她几件,怎么还如此咄咄逼人。 如此,司韵儿确实忘了,是她自己欺瞒在先。 想到要给自己看不起的夏赢九道歉,司韵儿心中便是一阵愤恨,但若是拒绝,这后果更是她承担不起的,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这关系到整个司家。 若是真的弄的人尽皆知,往后还有谁会相信司家,这才是最糟糕的。 可以若是认了错,岂不是就是变相承认了之前她司韵儿在撒谎,宁紫月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吗? 司韵儿进退两男,其实这事也未思考多酒,她便已经做了决定,或者说,司韵儿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不起,夏小姐,这次...是我错了。“司韵儿低着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说完,便紧紧咬着下唇,瞧上去,似乎随时都要咬出来血一般,可见她心中实在是不甘到了极致。 “行,早这么做不就好了,耽误我这么久。“夏赢九表示很满意,她理了理衣裙,说道,“拿如此,便劳烦司小姐带我重做吧,直接送到夏府里便好,劳烦了。“ 说完,便要带着宁紫月往外走,说起来,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实在是因为醋味太刺鼻了些。 “九儿妹妹请留步。“就在夏赢九即将跨出屋子门的时候,便又听到身后司韵儿的声音。 夏赢九背对着她,先是无奈的翻个白眼,而后才转过头:“司小姐,还有事?“ 司韵儿咬了咬牙,反正最丢脸的事方才已经干过了,现在这点简直是小意思。 “九儿妹妹,你方才说,只要我道了歉,此事便就这么算了,不知道可是算数?司韵儿心中知道,方才那么一道歉,算是已经讲此事给板上钉钉了。 若是夏赢九再出去于此事胡说八道一通,那不禁她的道歉白费了,就连司家的生意都要收到很大的冲击,所以她才想亲自确认一番。 夏赢九这头还没说话,便听到一遍的宁紫月嗤笑一声:“我们家小姐说出去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可不像是有些人,明明答应了别人还出尔反尔,要我一看,诚信一词,简直就狗屁都不是,你说是吧,司小姐?“ 这番话说的如此露骨,司韵儿自然知道她其中的意思,只是脸上晴一阵白一阵的好不难看。 对于宁紫月的讽刺,司韵儿强迫自己充耳不闻,而是看着夏赢九,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见她如此,夏赢九点了点头:“方才紫月说的,便是了。“虽未直接说,但是也是说明了,既然司韵儿都已经认了错,那她必定是不会再追究了。 “如此,那便多谢了,韵儿不送。“见她给了肯定的答复,司韵儿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已经如此,便连装都不想装的热切了。 夏赢九也不在意,便跟宁紫月出了这司家的店铺,心中想着,看司韵儿方才的模样,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嘛。 她不知道的是,司韵儿自她走后,便一直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