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门 ...... 一条阴暗的小巷，斑驳的青石路面积满了浑浊的污水，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在小巷的尽头，最阴暗肮脏的地方，一个年轻人靠着墙壁，坐在积水的地上，脸色苍白，大口吸着气，汗珠如黄豆从脸颊滚落。在其身上，有一道狭长的伤口，直从左肩到右腹，血肉翻卷，显得极为狰狞可怖。鲜血已经染红了身下的地面，引得周围的蚊虫再其周围飞绕。 “擦，这次玩大了！”年轻人脱下上衣，忍痛包扎在伤口处，以减缓鲜血流失速度，一边自言自语。 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年轻人紧张起来，撑着墙壁勉强站起来，一眼不眨的盯着巷口。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三四道身影便出现在巷口。 待看清这几道人影，年轻人明显松了口气，一下子放松下来，用力挥了挥手，道：“我在这儿！” 那几道人影明显也是认出了年轻人，其中一人欣喜道：“快，快去通知马爷，找到小钱儿了！” 其中一人闻言，立刻转身往外跑，而另外几人也快步朝年轻人走来。当看到年轻人身上的伤口时，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架起年轻人，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而在脱离了提心吊胆的心态后，被称为小钱儿的年轻人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 当小钱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一个破旧的小院之中，担架周围挤满了人，胸前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感受到胸前火辣辣的疼痛中夹杂着一点清凉，便知道显然是上过药了。 看到小钱儿醒来，周围的人一阵搔动，不一会儿，人群便分开一条小道，一人自分开的人群中走进来，背负着双手，面色阴沉，两撇八字胡异常显眼，阴鸷的双眼盯着小钱儿。 “马爷。”小钱儿吃力地露出一个笑容，意欲起身。 马爷罢了罢手，示意他躺好，冷然道：“说吧，猛虎帮的人为何会追杀你！” 小钱儿咧嘴一笑：“那帮兔崽子上次在咱手里吃了大亏，损失了两条街道，自然是不甘心的，今天恰巧我落了单，被他们抓到了，怨不得谁。” 周围诸人一听，皆是激愤，空门与猛虎帮积怨已深，特别是自一年前小钱儿加入空门后，空门的势力也是逐渐发展壮大起来，在与猛虎帮的争斗中逐渐处于上风。之前的空门，不过是一群偷鸡摸狗的小偷为自保而自发抱团的产物而已，所谓空，便是妙手空空，偷窃的美称而已。 可以说是在小钱儿的经营之下，空门才有如今的实力，所以小钱儿对空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猛虎帮想除之而后快也在情理之中。 “猛虎帮的人真是胆大包天!”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有人摩拳擦掌，神色激动，想要大干一场。 马爷眉头微皱，打了个止住的手势，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看着他，等待命令。 马爷紧盯着小钱儿的双眼，想要看出点什么，小钱儿也毫不回避，直视马爷。数息，马爷才收回目光，眼帘低垂，轻声道:“莫乾啊，你来到我空门也有一年了吧！” 小钱儿也就是莫乾，因其年纪小，所以大家便称呼他“小钱儿”。 莫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马爷对莫乾的恩情，莫乾自不敢忘，若是没有马爷，小子早已腐烂在臭水沟之中。” 听了莫乾的话，马爷摇了摇头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空门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你去好好养伤吧，他何虎既然敢对你下狠手，这笔账一定要算回来的。” 看着莫乾被人抬下去，马爷才收回目光，令众人暂且散去，一人站在小院之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虎不可能不知道莫乾在空门的特殊意义，若是将莫乾杀了，必然会遭受空门的报复。而如今猛虎帮的实力已经是大不如前，与空门开战只会自取灭亡。 何虎不可能想不通这一点，而在想通了这一点还敢如此做法，只怕是猛虎帮有了什么帮手，或者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看着莫乾消失的方向，马爷神色几度变化，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招来心腹道：“你去查查猛虎帮最近有什么动作。” “是！” “记得隐秘一点，不要让其他人知晓。” “明白！” 而另一边，打发了将他抬回来的几人，莫乾躺在床上，仔细推敲着马爷刚刚的神态、表情以及语气。凭借他对马三空的了解，是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的只言片语的。 “想必他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莫乾暗暗思考，他当然没对马三空说实话，之所以会被猛虎帮追杀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足以改变他命运的秘密！ 莫乾倚靠在床榻上，眼睛微眯，他知道以马三空多疑的性格，这一年来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他，马三空只是看重莫乾的敛财手段，把他当做敛财机器，而莫乾也只是需要换得他的庇护而已。 “看来要早作打算......”莫乾叹了口气，若是哪天他对马三空再没作用，毫不怀疑，马三空绝不会让他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想到这里，莫乾也不再多想，闭上眼睛，看似睡觉，实际上心神沉浸在存于脑海中的剑意上。 每次心神“看”到这道剑意，莫乾都会震撼不已。莫乾的灵魂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三年前穿越而来。这道剑意自穿越来之时就已经存在于这具身体脑海之中。起初莫乾还以为是穿越者的金手指，结果后来发现并不是，反而如果心神产生靠近的想法，就会感受到针扎一样的疼痛。 莫乾并没有继承关于前身的任何记忆，是以并不知道这道恐怖无匹的剑意的来历。 虽然不知道这道剑意为何会存在于脑海之中，有什么作用，但是通过三年的摸索，莫乾发现，通过对这道剑意的感悟，他的悟性会逐渐提升，但是感悟的时间一久，心神便会变得无比疲惫。刚开始的时候莫乾只能坚持十数息的时间，到现在他已经能够坚持一刻钟。 ...... 时间转眼过去十数日，莫乾的伤也好了一小半，已经可以勉强下床行动，此刻正在书案前处理这十几日积压下来的账目。空门以内的大小账务基本上都是莫乾打理的，而在莫乾刻意之下，其他人基本上看不懂这些账目。 这也是莫乾知道马三空对他怀疑已久而依旧敢待在空门的底气，若是没有了他，空门里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处理这些账务。且不说莫乾用穿越前的知识特意将账目做了一番伪装，光说这空门里大多是惯偷，大字识不了几个，更遑论处理账务。 “莫爷，这个月各方面收支.....” 莫乾听着下面管事上报账目，心思却不在这方面，待到管事报完，便欲打发，却见管事在那表情犹豫，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么？” “莫爷......”管事有些支支吾吾，最后又似下定决心，深吸口气，道:“前两天五爷喝多了酒，在门下势力的一条街砸了几个小摊，强收了两倍的治an费......那几家的治an费这个月已经缴纳过了。”治an费也就是baohu费。 莫乾脸色一沉，“你们就这么看着？” 管事脸色发苦，“我们劝了，但是拉不住啊，几个兄弟都被打伤了。” 五爷名叫吴野，在空门也是一号有头有脸的人物，地位可以说仅次于马三空之下。此人行事乖张，心思狠戾，门内表面上都尊称一声五爷，私底下都叫五癞皮。 莫乾敲打着桌面，一言不发，良久，才道：“规矩定下了，就是用来遵守的，无论是谁犯了规矩，都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五爷也不能例外！李三，请五爷!” 管事，也就是李三一听，顿时吓出一声冷汗，心里发苦，抬头看莫乾的表情不似作伪，只得露出苦笑，领命去了。 还没等李三走出门，莫乾又道：“等等，把马爷也请来。” “是！” 不一会儿，李三便回来了，跟着一个精壮汉子，约莫三十来岁，光着膀子，左臂纹着青龙纹，大耳红鼻，带着一身酒气。 “五爷请。”待走到门口，李三弓腰请进。 “小钱儿，听李三说你找老子有事？”吴野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莫乾身前案桌上。 “五爷！”莫乾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拱了拱手，道：“小子伤势未愈，不便起身，还请五爷见谅则个。” “听说五爷前两天又发火了，是那个不长眼的惹到您了！您给说说，小子教训教训他们去！”莫乾为吴野倒上一杯茶，笑眯眯道。 吴野毫不客气地接过茶一饮而尽，大手一挥，道：“都是些不长眼的东西，老子拿他们的东西是他们的福气，居然还敢问老子要钱，嘿嘿！老子不高兴，砸了他们的摊子！” 第二章 断指 莫乾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惹到了五爷，这还算是便宜了他们！五爷要杀要剐便也使得！” “你小子说话中听！”吴野仍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拍拍莫乾的肩膀，一手扯过旁边的李三，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哪像这几个没长眼力的家伙！” 李三被一巴掌甩了个懵圈，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脸色一垮想要说话，却被吴野一脚踹倒在地，“滚！”李三只好捂着脸，佝偻着身子退出去了。 “五爷要做什么，我们这些人自然是没意见的......”莫乾敲打着桌案，忽然说起不相干的话题来：“前两天有个兄弟坏了门内的规矩，按规矩来应断其两指，但是这兄弟在我空门多年，贡献颇多，五爷您说这事该如何处理？” “规矩就是规矩，犯了规矩就要受罚！”吴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说得好！”莫乾鼓掌，笑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能因公废私！多谢五爷指点迷津了。” 吴野虽然醉醺醺的，但这时候也听出了不对味来，盯着莫乾，半晌，忽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大笑道：“不愧是小钱儿！五爷我着了你的道了！哈哈！” 莫乾作出请的手势，露出微笑，道：“五爷都如此说了，那便请吧！” 吴野此刻酒也醒了几分，看着莫乾不似开玩笑，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冷道：“若是爷爷我不呢？” “五爷想要一意孤行，我们这些人自然是没有办法的。”莫乾摊了摊手，“自然不可能拿五爷怎么样。” “但是......五爷可要三思啊......” “规矩？”吴野冷笑，指着莫乾：“在这里，老子就是规矩！” “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莫乾算个什么东西？当初不知道怎么让马爷同意了你这些破规矩，少他娘的拿你的这些规矩来压我，老子不惧！” 莫乾露出惶恐的神色，“五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空门的规矩可不是我的，而是......”莫乾指了指头顶，“马爷的，说出去让别人误会了可不好！我可以怀疑你这是刻意挑拨我和马爷的关系！” “你少他娘的拿马爷来压我！”吴野一掌拍在桌案上，一脚踩上去，低头看着莫乾。 “我怎么敢拿马爷来压您呢。”莫乾露出无奈的神色，“整个空门谁不知道五爷您呐，那可是比马爷也差不了多少的人物！您说是吧？” “你！”吴野一怒，抓着莫乾的衣襟，便欲一拳打过去。 “够了！”门外忽然一声厉喝传来。 吴野的拳头堪堪停在莫乾的鼻尖，听到这个声音，身形一僵，冷汗便流了下来，连忙放下莫乾，转过身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马爷！” 莫乾倒是显得镇定许多，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强忍着被马爷触碰到伤口的疼痛，站起来拱手道：“马爷。” 马三空看着二人，脸色阴沉。他早已在门外听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他也看在眼里，若不是吴野突然对莫乾发难，他是决计不会站出来的。 “吴野你倒是好大的威风！”马三空也不看吴野一眼，阴阳怪气道。 吴野抬起头，神色惊惶，想要解释，道：“不是的马爷，您听我说，是莫乾这小子不安好心.....” 然而却直接被马三空打断，只见他道：“不用解释了，治安费不可乱征复征，违者断其一指，本门势力摊贩缴纳治安费受本门保护，不可乱动，违者断指，这是经过我同意了的！你坏了我的规矩，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不然何以服众？” 吴野一听，脸色顿时苍白起来，看着马三空，似乎想看到什么，但只见马三空挥袖，“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帮你？” 吴野紧咬牙关，抽出腰间的匕首，一眼不眨便将左手的两指削了下来。吴野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但却一声不吭，脸色如常。 十指连心，这样的疼痛都能忍，可见其人之狠辣。 “下去吧！” “是！”吴野起身，看了莫乾一眼，眼里的怨毒之色却是怎么也藏不住，退到一半却又被马三空叫住。 “马爷还有什么吩咐！” 马三空仍然是背对着吴野，双眼却是盯着莫乾，道：“记住，得不到的东西，就连伸手想要，都是愚蠢的行为！” 吴野浑身一颤，身子俯的更低，颤声道：“属下明白！” 自马三空进门到吴野断指，莫乾除了最开始以外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看到吴野断指既没有达成目的的暗喜，也没有对马三空对自己的维护表示感谢，好似这一切的发生都与他无关。 莫乾看着吴野消失在视线当中，才对马三空微微一躬身，笑道：“多谢马爷为小子解围。” 马三空摇摇头，双手背负于身后，深深看了莫乾一眼，轻道：“不是为你解围，而是为了维护空门的规矩！任何人犯了规矩，都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你可明白？” “小子明白！多谢马爷指点，小子知道如何做了！” “明白就好，可不要学某些人，明知故犯！小钱儿啊，可不要让老夫失望。”马三空悠悠道，说完，也不待莫乾回答，拂袖而去。 看着马三空离去，莫乾重新坐下，露出玩味的笑容，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自语道:“这算是敲打我么......呵！” 马三空那句话看似是对吴野说的，但莫乾知道，实际上是在警告自己。马三空有野心，不想任何人脱离他的掌控，吴野也有野心，不甘心屈居马三空之下，但却没有足够的胆量。莫乾也有野心，并且也有足够的胆量！ 凭借莫乾的眼界，便不可能甘于在这小小的市井之中混一辈子，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重活一世，他也想活出自己的精彩! 另一边，马三空出了门，虽然表面上古井无波，心底里却是思绪翻飞。几十年来马三空自认对人心的把握有独到之处，但莫乾这个人一年以来他却没有完全看透过。 表面上莫乾只有不到十六岁，但心思却无比细腻，狡猾如狐。为了活命当初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一本入流功法交给他，却又懂得利用大势让他无法杀人灭口。又能展现价值让他无法轻易下手，可以说这一年来，莫乾所展现出来的心术，让马三空这老狐狸也为之心惊！ 想到这一年来莫乾所展现出来的种种神异，联想到前几天属下打探到的消息，马三空的眉头原则不禁皱了起来。 根据心腹得到的线索，猛虎帮自从追杀莫乾失败以后，不仅全面收缩本帮势力，放弃了好几处与空门争夺的利益，整个猛虎帮高层更是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这样看来，何虎并不是找到了帮手......”马三空摩挲着下巴，不断的思考。 “那么，便只剩下了另外一种可能......而让何虎当初不惜与空门彻底对上也要灭掉莫乾的势头来看......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而这件事的利益甚至大到可以放弃整个猛虎帮！” 想到这里，马三空眉头更紧，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东西的利益可以让何虎放弃整个猛虎帮。 “莫乾到底隐瞒了什么？何虎又为会躲起来......他又在怕什么......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马三空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好似什么也没抓到。 “何虎既然躲了起来，定是怕我发现什么......或许可以......” “若是趁此机会一举吞并猛虎帮......” “万一何虎有什么后手......” 不知道何虎到底在搞什么，马三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他生性多疑，而这一系列事件处处透着诡异，没有万全的把握，马三空是不敢以身涉险的。 马三空反复琢磨，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是吩咐手底下的人多多关注猛虎帮的动向，找出何虎的行踪，处处打压猛虎帮的生意，一步步蚕食猛虎帮的地盘。 而猛虎帮失去了大部分高层，如同无头的苍蝇，自然无法与空门抗衡，在两个月里，猛虎帮的地盘已经被空门吞并了十之八九，只能龟缩在最后的大本营里，似是做最后的反抗。 马三空也逐渐放下心来，何虎两个月没有露面，想来已经完全放弃了猛虎帮，应该是害怕空门的报复，逃命去了。 “是时候让猛虎帮彻底消失了！”马三空也暂时压下了在这件事上对莫乾的怀疑。召集空门主要人物，商讨猛虎帮一事。 莫乾作为空门的“内务总管”，经过两个月的休养，伤也好了大半，已经不影响日常活动，自然也在其中。 会厅内也是一片喝呼之声，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现在的猛虎帮已经是如死狗一条，反手可灭。 唯有莫乾一言不发，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三空目光一凝，看向莫乾，道：“小钱儿一向智计百出，不知道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莫乾睁眼，正欲说话，却被一道急促的禀报声打断。 “何虎，出现了！” 第三章 一触即发 马三空心里咯噔一声，锐利的眼神盯着莫乾，但莫乾表现的与旁人无二，皆是露出惊讶的神情。 何虎的突然出现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但也没多少人放在心上，毕竟现在的结局几乎已成定局，何虎纵有莫大的本事，也难以回天。 “何青皮出现的正好！刚好可以一网打尽，免得夜长梦多！”一人出言道。 此言一出，便赢得了大多数人的附和，所有人都满含期待的看着马三空，只要马三空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立马杀向猛虎帮。 马三空表情古井无波，仍旧是淡然模样，罢了罢手，道：“小钱儿，你且说说，这何虎打的是什么算盘？” 莫乾站起来道：“何虎这般行事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然而在如今这副局面他仍旧敢光明正大的出现，足以证明他恐怕是有了什么依仗，一个他自以为可以完全覆灭我空门的依仗！” 听莫乾这么一分析，众人也是稍稍冷静了下来，知道莫乾说的并没错，只不过之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可以忽略了这个可能。 莫乾顿了顿，扫了在场诸人一眼，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给了何虎这样的底气，但是他敢出现，接下来肯定会有行动，到时候便会知道他的底气何在了。” 莫乾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但说到底，就是用底下的人做炮灰而已。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莫乾的说法。 然而何虎的动作快的有些出乎意料，莫乾这刚说完，就有消息传来，何虎已经动手了！ “何虎已经夺取了西市的地盘，此刻正率众朝东市杀来！看其目的......是这里！” 这里是空门的大本营。 “何青皮好大的胆子！老子还没去找他，他反而要送上门来了！”有人摩拳擦掌，目露凶光，显然是被气到了。 “定要让他有来无回！”群情激愤。 马三空眉头反而皱起，问道：“西市二十几个兄弟，也拦不住区区剩下的十几个残兵败将？” 报信的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道：“猛虎帮为首的几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凭空多了一身巨力，四五个兄弟上去三两下就被放倒，那何虎更是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擦着即伤，碰着便死，十几个兄弟，一刻钟不到，就全没了！” “而新加入的，都是前阵子叛变猛虎帮的反骨仔，一看对方实力强大，又背叛了！剩下的兄弟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抓住了！” “你是说，对方仅出动了几个人，就将你们打的屁滚尿流全军覆灭？”莫乾皱了皱眉头，问道。 “是......” “没用的东西！”一人一脚将报信的人踹翻。 而听完描述，马三空一愣，随即看了隐秘地看了莫乾一眼，目光如刀，“原来......是这样！” 待到报信的人退下，众人也安静了下来，都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马三空，全凭他拿主意。 莫乾见状，出言道：“诸位不必惊慌，虽然何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实力大进，但就凭他这点微末伎俩，还是奈何不得马爷的，你们信不过我的话，难道还信不过马爷的实力么？” 马三空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敲打着扶手，道：“不必惊慌，何虎还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且先下去，召集手底下的兄弟，他何青皮既然敢来，我们就敢埋！” “莫乾留下。” 众人得令，各自散去了。 马三空颇有深意的看了莫乾一眼，走到门口，背对着他，轻声道：“小钱儿啊，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莫乾笑道：“马爷您都知道了，小子也没必要再说了。” “这世界每个人都有野心，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野心，大部分人都死在了自己的野心面前。然而总有更多人为此丧命，如同飞蛾扑火。” “野心，是需要相匹配的实力的。” 马三空抬头看天，似在自言自语。 “认识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这才是人的本分，安分守己的人，才会活的好好的。” 莫乾微微躬身，正色道：“小子受教了。” ...... 咸阳城，西市，猛虎帮总部。 何虎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站着的二十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二弟，就只剩这些人了么？” 站在何虎旁边的叫何豹，是何虎的手足兄弟，当初这猛虎帮也是他兄弟俩一手打下来的，最鼎盛的时候手底下有近百人。 何豹正色道：“大哥，这两个月来我猛虎帮遭受空门的不断打压，帮内真正剩下的也就这么点人了，不过大哥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猛虎帮真正的兄弟，更何况，我兄弟五人功成，对付一个马三空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些兄弟足矣！” “马三空！”何虎狠狠道，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这一切，总该有个了结了！” “是啊......这次马三空必死无疑！”何豹轻抚着脸颊上狰狞的伤痕，这是当初马三空留下的。 “大哥，二哥！”这时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文士打扮模样的人从后面走来，在何虎身后站住，道：“打听清楚了，莫乾那小杂种并没有将这件事宣传出去，所以马三空应该还不知道我们习得武功一事。” “那小子包藏祸心？嘿嘿！”何虎阴测测一笑，“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看来是想让我们和马三空斗个你死我活来个渔翁得利！” “恐怕我们猛虎帮两个月也没被马三空灭掉也是这小杂种的计划.....”文士有些担心道。 何虎抬手止住了文士的话语，道：“三弟勿忧，是又何妨，我要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精密的计划也是毫无用处。” “马三空不可小觑，大哥不要大意......”文士提醒道。 “马三空固然厉害，但是咱兄弟五人，并肩子上还奈何不了他一个人？”何豹也接话茬道：“更何况，还有三弟的后手在，这次他马三空决计没有翻身的可能！” “四弟五弟呢？”何虎看了看文士身后，没有看到其他人，问道。 文士答道：“四弟五弟去追剿空门的杂碎了，这两个月空门已经侵占了我们猛虎帮大部分地盘，现在虽然大部分收了回来，但还是有漏网之鱼。要不要我把他们叫回来？” “不用。”何虎摇了摇头，“这两个月他们俩憋了一肚子气，发泄发泄也好，不过让他们注意着点，这些不过是杂鱼，连开胃菜都算不上，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别阴沟里翻了船。” “大哥放心！”何豹道。 何虎点了点头，双手握拳，“接下来，真正的战斗才正式开始！” “想必这时候马三空也应该得到了消息，通知老四老五，走！”何虎打手一挥，何豹连着台下二十多人一窝蜂跟在何虎后面，直奔空门而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文士看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一声冷哼，“我倒是想看看，谁才是最后那个渔翁！” 而另一边，在得知何虎动向后的空门众人，也很快将手底下兄弟召集了起来，聚集在东市，等待猛虎帮到来，个个精神抖擞，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准备将猛虎帮一举歼灭之。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两派的争斗一触即发，而整个东西市表面上一片宁静祥和，暗地里却早已暗流涌动，而两市其他各方蛇鼠势力都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早已龟缩起来，等待事件的发展。 空门和猛虎帮分别是东西市最大的蛇鼠势力，掌控着两市六成以上的地盘。而两帮积怨已久，冲突流血是常态。 而自两个月前空门忽然大举吞并猛虎帮地盘，何虎又突然失踪，各方蛇鼠势力都以为空门将会成为两市霸主，没想到时隔两月，何虎却又突然出现，并且带领残余势力直接杀向空门，令各方蛇鼠势力百思不得其解。 “何虎这是脑子进水了么？还是明知必败，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就算何虎这两个月实力突飞猛进，能厉害到哪去？” 这是各方势力头领共同的疑惑，毕竟按照如今这种情况，猛虎帮是半点胜算也无。 几乎没有人看好何虎！ 当然，没有人敢轻易下注，毕竟这场争斗决定了今后东西两市的格局，更是关系到自己今后的发展，若是下错了注，便是十死无生。 是以，虽然都不看好何虎，却诡异的保持了一种默契，等待最后的结局。雪中送炭固然回报丰厚，但锦上添花才是生存之道。 何虎当然不傻，所以没有直接带领这二十来号人直接杀向空门，而是沿路一边收拢猛虎帮昔日成员，一边收服小帮派小势力，但凡有反抗不从者，直接灭杀，剩下的人自然也就听话了。 这样一来，很多小势力却遭了秧，而有了前车之鉴，即便是知道何虎是将他们当作炮灰，但也不敢反抗，只得认命。 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不反抗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样滚雪球一般，当何虎到达空门地盘以后，身后已经聚集了一百来号人。而空门总部，也快到了！ 第四章 惊变 东市，空门。 马三空安坐上首，吴野居坐次位。 何虎一路上毫不掩饰的大动作在场众人早已得知，对于何虎的打算众人也是心知肚明，自是气愤无比。 不是气愤何虎拿那些人当炮灰，而是气愤何虎没把空门放在眼里。 “这何青皮太猖狂了！”一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请马爷准许，让属下领着兄弟们去灭了他！” “请马爷准许！” “今日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一时间多人请战，场面混乱无比。 马三空抬抬手，示意稍安勿躁，待到场面安静下来，才道：“各位兄弟稍安勿躁，无论他何虎怎么蹦跶，都掀不起什么浪花，至于那些人，不过乌合之众而已。” 莫乾坐在角落里，对屋内的事充耳不闻，只是双眼微眯，拨弄着手中的茶杯，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禀报，何虎率领着猛虎帮众人，来了！ 马三空双眼凌厉之色闪过，当先站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其余人等也跟在马三空身后，气势汹汹。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莫乾才慢悠悠的站起来，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吊在人群最后面。 待到马三空赶到时，小院里已经躺下了七八个人，看其装束，都是空门这边的人，而另一边，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一群人，正与空门的人对峙，正是何虎一群人。 马三空一来，人群便分出一条道路来。而何虎也看到了马三空，阴笑道：“马三空，你总算是出现了，我还以为你是被爷爷我吓着了，藏起来了呢！” 何虎说完，便引来猛虎帮众人哈哈大笑。 马三空轻笑一声，道：“也不知道谁如同老鼠一般，躲了两个月，不敢见人。” 何虎脸色一沉，往人群里扫了一圈，痕道：“怎么不见莫乾小儿，莫不是马三空你心狠手辣，连自己人也下的了手？” 马三空眉头一皱，问两边的人道：“莫乾呢？” “我在这呢。”莫乾挤到马三空身后，幽幽道。本来他只打算躲在后面看戏的，但是何虎却直接把他抬到了前面。 莫乾看了何虎一眼，道：“马爷可不是何青皮你，能抛下这家大业大的猛虎帮俩月不闻不问，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兄弟性命呐！” 何虎双目几欲喷火，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目光似要将莫乾生吞活剥。 旁边何豹见状，知道何虎已经在发狂的边缘，只得道：“牙尖嘴利，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何豹说完，何虎便已经冲了出去，直奔莫乾而去，“老子要撕了你！” 莫乾见状，身形急退，往人群中钻去。 大庭广众之下，马三空当然不能干看着，身形一横挡在了何虎身前，一掌挥出。 何虎不得不止住身形，与马三空硬拼了一拳，直接被震得倒退，虽然何虎体型比马三空要壮实，且天生巨力，但此刻力量上却差了许多。 看到何虎被马三空一掌击退，空门的人不禁欢呼，士气大盛。 “果然么......”感受到何虎拳头上传来的力量，口中却是轻蔑道：“不过是刚开一脉而已，你何虎还不够看！” 何虎当然知道一个人不是马三空的对手，所以也没有矫情，大喝一声，“兄弟们上！”说完，当先再次冲了上去，何豹等四人也跟在后面，齐齐朝着马三空杀去。 马三空也不客气，说了一声“杀！”，便当先朝着何虎五人迎去。 “马爷，我来助你！”吴野见马三空以一敌五，大喝一声，欲上前相助，却被马三空挥退，无奈只得退下，却是一边厮杀一边朝着六人战场靠近。 双方门人帮众也厮杀在了一起。一时间，小院内外，小巷里，杀声四起。 而莫乾却早已不见踪影，早在双方厮杀起来之时，便已经退出小院，朝着后院，马三空的居所狂奔而去。 撬开马三空的房门，莫乾便开始翻箱倒柜，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柜子里，没有。 床底下，没有。 墙壁上，没有可疑的地方。 莫乾找遍了房间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只得将一切恢复原样，退出房间，一边沉思，“那老狐狸，果然是带在了身上么......” “空门不能久留，一旦马三空收拾完何虎，腾出手来，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我！”莫乾沉思，“马三空，何虎，两个都不是易与的，这件事麻烦了......” 莫乾一路沉思，思绪翻转，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前院。 院里的厮杀还在继续，越发的惨烈，不过所有人都避开了正中央马三空与何虎五人交手的位置。 虽然何虎临时收拢了百多人，但大多是被胁迫而来，哪里肯真正出力？所以场面几乎是呈现一边倒的局势，大部分人直接逃跑或者投降，只有何虎带来的一小部分人还在勉强厮杀，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 倒是中心的马三空看起来有些狼狈，他自信若是仅有何虎一人，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拿下，就算有两三人，也能应付自如，但同时应对五人，却是有点力不从心，只能勉力阻挡。 “纵然你已经开了四脉又如何，今日还不是要栽在我们兄弟手里？”何虎攻势凌厉，一双熊臂势大力沉，一招一式完全没有多少章法可论，却直奔马三空要害，而有另外四人从旁协助，常常让马三空防不胜防，苦于招架。 马三空心底暗暗叫苦，他原以为就算何虎得到了内功秘籍，最多也只会让何豹与其一同修炼，却是没想到何虎竟然如此放心外人。 若是仅有何虎何豹，马三空自然是不怵的，但再加上另外三人，五人俱开了一脉，他虽然身为四脉武者，却也架不住人多势众。 何虎的声音洪亮，自然场内的人都听得明白，知道马三空居然落在了下风，猛虎帮的人俱是气势一震，而空门的气势却有些衰弱下来，一时间场面却是僵持住了。 “四脉么......”莫乾闪过一名猛虎帮众的劈砍，目光闪烁。马三空所修炼的功法莫乾是知道的，因为这本来是他一年前“贡献”给马三空的。 一年多之前，莫乾还在街头流浪，却一次偶然中于咸阳城外山道上在一具尸体上摸出了这本功法秘籍。但好巧不巧，偏偏被一名路过的猛虎帮众瞧见，一出想杀人夺宝的好戏自然上演。 莫乾一人自然是无法与猛虎帮抗衡的，为了活命只能投入当时比猛虎帮弱一些的空门。 当然马三空可不会因为莫乾贡献了一本弥足珍贵的秘籍便会留他，但又不好翻脸不认人，在道上混的最重名声，若是名声没了，他也无法服众。 而后来莫乾为他带来的利益，以及日益增长的实力，也让他压下了除掉莫乾的心思。 猛虎帮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算了，想要一举灭掉空门，却恰逢当时咸阳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咸阳道知道被人刺杀！惊动了巡武司，甚至出动了一位副司！副司有多厉害何虎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何虎自然不敢闹事，所以空门得以发展壮大。 而对于修炼，莫乾还是了解一些的，最开始为启脉，便是开启人体内的十二正经，每打开一条经脉，身体素质都会有一定的提高，可以开始修炼内力。打开六条经脉，便可称为入流武者，十二条经脉全通，便是后天，后天武者一招一式都有莫大威力，碎碑裂石也不在话下。 再后面的境界，莫乾却是不甚清楚了，但根据他第一世看书的“经验”，想来也是先天宗师啥的。 而另一边，猛虎帮虽然士气大盛，却也架不住空门人多，形势越发危急起来。而何虎五人的攻势也越发急促凌厉，显然也是知道了局势再拖下去于他们不利，想要尽快解决战斗。 马三空显然也看出了何虎的意图，硬拼着受了何虎一拳，借着这一拳的力道身形一闪，竟是退到了人群当中，游走偷袭。 何虎气得哇哇大叫，却被重重人影挡住，追不上马三空，只得将怒气发泄在周围的空门门众身上。 “马三空，有本事别躲！用手下兄弟的命来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算什么本事！”文士大喝道，想用激将法。 马三空毫不理会，趁着何虎五人被缠住，寻着机会一掌印在一个瘦脸男子身后。 瘦脸男子被一掌击飞，在空中喷出一口血，显然受伤不轻! “五弟！”文士惊呼一声，接住瘦脸男子。 “卑鄙！”何虎双目通红，满脸杀气，连续打飞七八人，一时间竟无人能挡，皆是后退。 而马三空此时正在莫乾旁边不远处，文士见状，大呼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莫乾动手！” 马三空神色大骇，抓过旁边一个兄弟向莫乾扔去，同时身形暴退！ 而旁边莫乾正和几个空门兄弟围杀一名猛虎帮众，忽然听到这身大喝，身形一顿，紧接着便看到一道人影向他飞来，还来不及闪避，便被压倒在地。 “不对！”马三空见此，止住身形，神色剧变，“中计了！” 然而，还不待马三空回头，便感觉后背一凉，只勉强横移一步，一截刀刃便穿胸而过！ 第五章 反转 这一变故让全场都安静了一瞬，随即一小部分空门门众竟然向旁边的同僚举起了屠刀！ 由于变故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莫乾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场中的惊变，久久说不出话来! “吴野！”直到马三空这一声怒喝，场中人才惊醒，而在这短短数息时间，空门已经损失惨重，局势瞬间翻转！ 马三空单膝跪地，这一刀虽然闪开了要害，却伤到了肺，以至于马三空每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看样子是活不久了。 吴野见偷袭得手，却没立刻结束马三空的性命，反而是转到了马三空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马三空勉强抬起头，双目血红，吃力道：“为什么......” “为什么？”吴野突然神色有些癫狂，伸出只有三根手指的左手，“你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想想你这些年都是怎么对我的！啊！” 吴野说完，忽然大笑起来：“马爷！马三空！我吴野自问这些年跟着你，忠诚可鉴！可你呢？你怕我将你取而代之，所以你刻意打压我，排挤我。” “所以你得到了武功秘籍，连看也不让我看一眼，怕我超过你！” “所以你杀了春红，告诉我是猛虎帮的人干的，并当着我的面‘杀’了凶手，好让我对你更死心塌地！” “所以你刻意偏袒莫乾那小子，甚至不惜断我两指！” 吴野已经状若癫狂，他弯下腰，正对着马三空，大吼道：“是也不是！” 不远处莫乾看着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反派死于话多。” 马三空捂着伤口，惨然道：“你明知道何虎没有胜算，为何还要这么做，如果你失败了，会有何下场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吴野靠的更近了，他轻声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给了你没有给我的东西！那......” 然而吴野还没说完，马三空忽然暴起，直接扭断了吴野的脖子。 而吴野表情带着不敢置信，扑倒在马三空身前，似乎是没想到马三空这种状态还能伤人。 “咳咳！”马三空的伤势越发严重。 而远处，何虎看到吴野偷袭成功，便知道大局已定，大笑数声，然而还不待他靠近，便看见何虎倒了下去，心下惊疑不定，待确认了马三空的伤势，才笑道：“五癞皮这厮死了正好，也省了爷爷我多费力气！马三空，没想到吧！” 莫乾看着何虎朝着马三空杀去，急忙将马三空扶起，一边往后院跑大声道：“吴野已死！兄弟们杀！” 场面一时间越发混乱，原本跟着吴野的人也是乱了阵脚，只想逃命，一时间竟演变成了三方混战。 马三空掌控空门这么多年，自然还是有一些死忠分子的，奋不要命的朝何虎杀去，而剩下的人，边退边打，将莫乾和马三空掩护在最后方！ 马三空胸口还插着刀，倚靠在莫乾身上，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服了下去，苍白的脸色总算是回复了几分血色。 莫乾在一旁看得明白，知道这丹药肯定不普通，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道：“马爷，接下来怎么办！” “让剩下的人断后，带我回屋里！” 莫乾看了马三空一眼，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马三空还敢下这种命令，断尾求生，狠！但却没有反对，而是道：“你们顶着，我扶马爷去疗伤！” 这些人平日里听马三空命令习惯了，本能就听命，而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莫乾和马三空早已不见踪影，而何虎也已经杀到，想要四散而逃，却发现已经无路可逃，只得投降。 “马三空呢？”何虎扫视一眼，没有发现莫乾和马三空的身影，喝问道。 “他们往内院去了！”投降的众人中，一人站起来道。 ...... 另一边，莫乾扶着马三空，一路奔进马三空的房间，扶马三空坐好，道：“接下来怎么办，兄弟们支撑不了多久的！” 马三空脸色越发苍白，显然丹药的效用也过去了，他看着莫乾，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似有些感慨，道：“没想到最后只有你小子对我不离不弃，唉...咳...咳...” “老夫我受伤太重，已然无力回天，是走到尽头了，你走吧，不用陪我在这等死...咳咳...” 莫乾坐在马三空旁边苦笑：“事已至此，小子又能走到哪儿去？” 原本在莫乾的想法里，马三空应该是不会败才对，但没想到关键时刻吴野竟然叛变！这也彻底打乱了他的谋划，陷入如今这种绝境。 马三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莫乾赶紧上前扶住，只见马三空在莫乾搀扶下，走到书架旁边，从每层分别抽出一本书，然后床底下突然露出一条暗道！ 莫乾双眼微眯，之前他分明查找过了这里，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从这可以直通外面，你走吧...咳咳...”马三空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莫乾：“这是当初你送我的，现在还给你...咳咳...” 莫乾看着马三空，没有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现在这副模样，还会害你不成？”看着莫乾的犹疑不定的神色，马三空强笑道。 “走吧！咳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马三空将小册子强塞到莫乾怀里，推了他一把。 “马爷......”莫乾看着马三空，一时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只得抱拳：“保重！” “只要你以后能帮我报这个仇，我也就心满意足了！”马三空轻笑道，看莫乾的眼光似是看着自家后辈。 待到莫乾的身影消失在暗道里，马三空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再次走到书架旁边，摆弄几下，书架突然朝两边散开，露出一个密室来，马三空走进去，书架再度闭合，从外面完全看不出这竟然还有一个暗室。 没过一会儿，房间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何虎率先冲了进来。 “搜！”何虎扫视了房内一圈，大喝道。 “大哥，这有条密道！还有一连串血迹！” “老狐狸，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那么能跑，追！”何虎率先走了进去。 文士却故意留在了最后，仔细打量了这屋内的布置一圈，目光定格在书架上，一滴不显眼的血迹滴落在了书架的角落里。见此，文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跟了进去。 随着密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刻钟时间，原本严丝合缝的书架突然向裂开，马三空身形歪歪斜斜的走了出来，看了密道一眼，正欲朝门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拍掌的声音，马三空一惊，急忙转身，发现何虎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啪啪啪...”何虎拍掌道：“好你个马三空，还真是老奸巨猾，若不是三弟提醒，我还真会被你骗过去。” 马三空见状，知道自己已经毫无机会了，反倒是淡然起来，吃力坐下。 “交出秘籍，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何虎走到马三空面前。 马三空吃力一笑，道：“秘籍我已经交给莫乾了...咳咳...想要他做诱饵...咳...没有真材实料怎么行！” 何虎脸色一变，随即又笑道：“那小子也逃不了，想必四弟此刻已经快追上了。” 马三空也不答话，只是看着何虎。 何虎走到门口，幽幽道：“你马三空只是个开始而已，本来我们也不必生死相见，奈何你马三空挡住了我的路。” “你的路...咳...咳...你的路又是什么...” 何虎却有些怜悯的看着马三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呵...咳咳...咳...”马三空却突然笑起来，口鼻之中溢出血迹，“实力与野...咳...心不匹配的人往...咳咳...往都会死的很惨。” “你何虎野心很大，但却没有相应的实力！” “你我不过都是蹦跶于世间的跳蚤，在那些大人物面前，反手可灭。你的野心不过是痴心妄想，我不行，空门不行，你何虎和猛虎帮更不行。我们是永远上不了台面的。” “人最悲哀的莫过于无法认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无法准确认清自己位置的人，往往都会死的很惨。” 马三空一口气说完这些，似是用尽了所有精力，眼神渐渐暗淡下去，双手垂落在地，整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却是因为伤势无法抑制，死了。 何虎合上马三空死不瞑目的双眼，幽幽一叹，“拭目以待吧......” 空门就此覆灭！ ...... 而另一边，莫乾在暗道里奔走，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到看到书角未干的血迹，才恍然大悟，“这老狐狸，竟是想让我当诱饵！” 想到这里，莫乾越发急躁起来，速度逐渐加快，而这时，暗道另一边也传来了一阵轻快急促的脚步声！ 第六章 得生 第六章 “这么快！”莫乾吃惊于后面追兵的速度，转过一个弯道，却已是到了暗道的尽头，推开头顶遮掩的石板，脚下用力蹿了上去。 而后不久，一道身影也随之蹿了上去，却是猛虎帮的老四。 这老四不似何虎那么剽悍，身形反而有些矮小猥琐，双臂较普通人略长，一双小眼眯成了一条缝，以适应陡然变得明亮的环境，作出防御的姿态，同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入目是堆得乱七八糟的杂物，杂乱无章，灰尘和蜘蛛网布满了整个房间。老四小心移动着身形，一边寻找莫乾的踪迹。 推开房门，是一个破旧的小院，杂草丛生，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老四回头，看了房内一眼，然后走了出去，脚步声越来越淡，显然是走远了。 待老四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屋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堆杂物突然被翻开，露出莫乾的身形。 莫乾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老四的身影，心下松了一口气，走到小院里，正欲离去，身后突然传来桀桀的笑声。莫乾一惊，转身却看见老四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不远处。 “桀桀！若不是三哥说你狡诈如狐，让我多留点心思，今天说不准还真让你给逃过去了！”老四阴笑道：“说吧，你想怎么死？” 莫乾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绪，道：“谁生谁死，尚未定论，你高兴的太早了！” 老四露出戏谑的神色，似乎完全没把莫乾放在心上，“就凭你？老子捏死你就像捏死小鸡一样简单！”老四说完，身形一闪，莫乾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脚踢飞，倒在地上。 莫乾捂着胸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老四一脚踩在地上。 老四才在莫乾胸口，低下头看着他，手中匕首比划，残忍道：“我不会马上杀了你，我要一刀一刀，划在你身上，让你鲜血流尽而亡！这样才有趣，不是吗？哈哈哈！”说完，再次一脚将莫乾踢了出去。 莫乾痛苦的弓起身子，好大半天，才勉强站起来，痛苦的咳嗽几声，精神高度集中，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念电转。 “我最喜欢看猎物临死前的挣扎了！”老四桀桀大笑，匕首朝莫乾身上划去。莫乾来不及闪避，只得用双手招架，顿时双臂上多了两道血线。 “这样下去不行！”莫乾一边勉力招架老四的攻势，一边缓慢朝墙角退去，身上很快就多了许多细小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凄惨无比。 “办法！办法！”莫乾苦苦思索，接近绝望。 看到满地的瓦砾碎石，莫乾心里发狠，“不管了，拼了！” 趁着老四放松警惕，莫乾突然抱住老四便用力往前推！由于之前没有任何防备，老四直接被莫乾推的倒退！ “小子，你想死，老子成全你！”老四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匕首就欲往莫乾后心扎去，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匕首也只插在了莫乾肩上！ 感受到后脑勺一阵疼痛，老四神色凶恶，直接翻过身将莫乾压在身下，双手狠狠的掐着莫乾的脖子。 莫乾被掐住脖子，很快脸色便涨红起来，双腿无意识的乱蹬，右手摸到一块石头，直接砸在了老四眼睛上！ “啊！”老四被这一砸，眼眶直接被砸碎！顿时放开了莫乾，捂住右眼，不断惨叫着。 莫乾趁机摆脱了老四的控制，大口喘息着。 “小子！我要你死！”老四一只手捂住右眼，晃晃悠悠的朝莫乾走来，手臂胡乱挥舞，但显然是视觉受到了影响，几次扑击都被莫乾轻易闪过，没扑腾几下又被绊倒在地。 莫乾抓住机会，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砸在老四的后脑勺上，老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头部受到重击而使不上力。莫乾见状砸的更加卖力，直将老四砸的头顶开花，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血与汗，一瘸一拐地离去。 而另一边，何虎见老四那么久还没回来，疑惑道：“老四怎么还没回来？区区一个莫乾应该费不了多少力气吧？” “老四的脾气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又在玩呢！”何豹道。 何虎摇了摇头，道：“二弟你带几个人去看看。” 何豹应了声是，领着几个兄弟来到破旧小院里时，看到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老四！”何豹嘶吼一声，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双目通红，如同发狂的野兽，“莫乾！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 空门被猛虎帮灭门一事很快就在道上传了开来，此消息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掀起了阵阵波澜！原本几乎所有人都看好的马三空竟然输了！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各势力第一时间向猛虎帮示好，同时派出探子打探内幕，而在知道事情的经过后更是对猛虎帮越加重视。 “这何虎，不简单！” 一时间东西二市风起云涌。原来与空门走得近的势力人心惶惶，担心何虎秋后算账，而一些饱受空门打压的势力自然是欢喜连连，马不停蹄送上祝贺，显然，各势力已经默认了这东西二市的霸主。 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何虎在灭掉空门以后，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反而开始向其他势力伸出屠刀！一开始这些势力以为何虎只是清理空门余孽，但见何虎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这些势力才明白过来何虎的野心！他是想要彻底整合东西二市！ 但此刻明白过来已经是为时已晚，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猛虎帮将屠刀伸向自己。 而仅在覆灭空门一个月后，猛虎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整合了东西二市，将东西二市彻底掌控在了猛虎帮手中！ 而至此，猛虎帮与空门的争斗终以猛虎帮彻底整合东西二市落下了帷幕。 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宁静之中。 而另一边，却说莫乾在反杀老四以后，拖着伤躯，在小巷里七绕八拐，由后门进入一个小院之后，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晕倒在院里。 “啊！”这是莫乾晕倒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当莫乾悠悠醒转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张朴素的小床上，床沿上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萝莉，见莫乾醒过来，小萝莉惊喜道：“莫哥哥，你醒了，你等一下，我去叫阿爹！” 小萝莉轻跑几步，对着门外道：“阿爹，阿爹！莫哥哥醒了！” 不一会儿，门外便走进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上带着一身药味，看其模样，是一个郎中，见莫乾醒来，他三两作步走到床边，道：“醒了！刚刚小青儿发现你浑身是血倒在后院的时候，可吓得不轻！” 随后中年人对小萝莉道：“小青儿，去帮阿爹看着外面熬着的药，别过火了。” “嗯！”小萝莉欢快的答应一声，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待到小萝莉出去，中年人才换上严肃的表情，道：“怎么弄得一身伤？马三空对你下手了？” 莫乾摇了摇头，道：“多谢赵叔救命之恩，马三空已经死了，空门也没了，何虎的猛虎帮吞并了空门。” 赵明义，也就是中年人皱了皱眉，道：“我就是个普通大夫，对于你们这些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也不想去了解，这两天你就好好养伤吧。” 莫乾摇了摇头，“多谢赵叔的好意，但我与何虎的恩怨赵叔也了解一些，东市不能久待，不能连累了你和小青儿。” “你伤势虽然不重，但失血过多，气血不调，还能走到哪儿去，就在这养伤，哪也不许去！更何况，”赵明义叹了一口气，“当初要不是你，我们父女俩也没法在这立足，这一年来你对我们父也多有照顾，岂能置你于危难中不管不顾？” “何虎那边的事你不用管，安心在这养伤，要走也得等伤好了再走！” 莫乾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小青儿的叫声打断：“阿爹，有病人上门了！” “好好躺着！”赵明义嘱咐了莫乾一声，便关上门出去了。 赵明义走到前堂，却发现不大的医馆里挤了七八个人，地上还放着一个担架，小青儿正在不断招呼着。 见赵明义出来，为首的人急忙走到赵明义面前，道：“您就是赵大夫？” “在下正是，阁下是？”赵明义点了点头。 “在下何虎，请赵大夫施展妙手救救我五弟！”何虎面露焦急之色，朝赵明义抱拳道。 “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不必客气！”赵明义回礼道：“把病人抬上来吧。”随后对小青儿道：“小青儿，你去帮后院帮啊爹取点药材过来！” “嗯！” “把老五抬上来。”何虎大手一挥，几人立刻将担架抬到前面，赵明义只是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随即又为其搭了一把脉，然后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我五弟怎么样？大夫。”何虎见赵明义神情凝重，顿时有些担心不安。 赵明义睁开眼，深深看了何虎一眼，道：“你兄弟是与人比斗过程中被打伤的？” “对对！”何虎赶忙点头。 “外伤好治，内伤难医，你兄弟伤及脏腑，血块凝于胸腔，阻塞全身血液流通，却是有些棘手。” “有办法吗？”听赵明义如此说，何虎越加焦急，担忧的神色显露于表。 “用针灸之法刺激全身穴位，促进血液流通，再辅以汤药内服化血清淤即可，不过针灸之法颇费心力，在下需要准备一番，我先开一副药，你且拿去为你兄弟煎服，稳住伤势，明日此时再来吧。” “多谢赵大夫！在下便不叨扰了。”何虎抱拳，也不墨迹，拿着赵明义给的药，带上兄弟转身便走了。 第七章 出城 待到何虎众人消失在视线中，赵明义才收回视线，掌心已然一片湿润，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长舒口气，转身回到屋里。 “什么事情把赵叔您给吓得。”见赵明义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莫乾问道。 “是何虎！”赵明义关上门。 莫乾听了，脸色一变，就欲起床，却被赵明义按住。 “不要担心，何虎只是抬着他兄弟来问诊的，现在已经走了，你就安心的在这养伤吧。” 莫乾摇了摇头，道：“此地终非久留之处，今晚我便离去，不能连累了赵叔你们！” “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能跑到哪儿去？”赵明义似是有些生气，但见莫乾执拗的眼神，不由得心软下来，叹息道：“我在城外有个小院，平时上山采药来不及赶回时便在那休息，地处偏僻，罕有人至，你且在这修养一晚，等明天一早，城门一开，我便让小青儿带你前去。” “多谢赵叔照拂，小子没齿难忘！”莫乾朝着赵明义抱拳，声音沉重。 赵明义转过身子，道：“你且好生休息吧。”说完，人便已经出了房门，合上门，离开了。 看着赵明义离开的背影，莫乾叹了口气，神色复杂。一年前他只是顺手而为从吴野手下替赵明义解了围，看中赵明义的医术，刻意接近，没想到今天却是赵明义救了他的命，真当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待到赵明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莫乾才收回目光，从怀里掏出马三空塞给他的小册子，很薄，只有十几页，书角也略有磨损，封面写着古朴的三个大字。 “青玄劲！”莫乾缓缓摩挲着小册子，读出这三个大字。对于这本小册子莫乾一点也不陌生，因为这便是当初他“贡献”给马三空的那本秘籍！ 莫乾有些唏嘘，没想到时隔一年多，这本小册子竟然以这种奇异的方式回到了自己手中，“想来，马三空此刻应已经是身死道消了吧...没想到你花费如此心思甚至不惜这你视若禁脔的秘籍，欲以我为诱饵，借此逃出升天，却没想到空为我做了嫁衣裳，真是世事难料啊...” 平复下涌动的心绪，莫乾缓缓翻开第一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简单人体描相，描相上标注出了人体几大主要经脉与穴位，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子，却是对修炼的一些注解以及注意事项。 “人体内有正经十二：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阴经、足三阳经；奇经八脉：阳维脉、阴维脉、阳蹻脉、阴蹻脉、带脉、冲脉、以及任督二脉，修炼之始，当以十二正经为先......修炼一途，乃与人斗，与天斗，其中凶险，谨记谨记！” “原来如此么......”莫乾一口气看完，只觉得其中内容晦涩无比，借助解注才能完全读懂。收摄心神，深吸口气，翻开第二页，继续阅读起来...... 书册并不多，莫乾却足足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彻底将青玄劲理解透彻。这青玄劲并不是多么高深的武学，只有十二正经的修炼之法，没有奇经八脉修炼之法，按照书上所说，练至顶峰也不过只有后天修为，但却胜在基础扎实，功法温和，适宜初学者修炼。 而且书中注解详细，想来注解之人也下过一番功夫，也省却了莫乾很多麻烦。 “待伤势痊愈，便可以开始修炼了......”莫乾收起青玄劲，双手紧握，内心的急迫激动之情洋溢于表，力量，是他现在迫切渴望的东西！ 看了看窗外，见外面天色已黑，莫乾也不再多想，吹灭了油灯，不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 第二天早上，卯时不到，莫乾便被小青儿叫醒。 “莫哥哥，走啦！爹爹说我们要早些走，不能让那些坏人看见！”小青儿拉着莫乾，一大一小从后门探头探脑的张望几下，然后鬼鬼祟祟的地出来，飞快的消失在街上。 二人走到城门前的时候，城门已经打开，只有稀疏的几个人进出，守城门的士兵也是呵欠连天，满脸睡意。莫乾稳了稳头上的斗笠，拉着小青儿的手，悠然地朝着城门口走去。 “别乱看，跟着我！”莫乾叮嘱小青儿一声。 “嗯！”小青儿明显有些紧张，小手紧抓着莫乾，低着头，盯着脚下的路面。莫乾余光打量着周围，没有发现疑似猛虎帮的人，心里松了口气，带着小青儿穿过了城门。 “好了。”莫乾拍了拍小青儿的手，示意她放松，“小青儿，现在我们往哪走？” “这边！”小青儿抬起头，观察了一下，指着一条小路道。 小青儿带着莫乾，在小路上七绕八拐，行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是在一处偏僻的小山谷之中停了下来。 “这一般只有我和爹爹采药的时候会来，很少有外人来此，爹爹说很安全，莫哥哥你就安心在这养伤吧！”小青儿推开小院的栅栏，率先走进了小院之中。 莫乾推开门，一阵发霉的味道便飘过来，地面上，桌椅上都铺满了灰尘，蜘蛛网到处都是，显然是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咳嗽几声，莫乾退出去，等霉味散尽，才踏进来，而小青儿却不知何时从哪找到扫帚，准备打扫了。 莫乾一把抢过小青儿手中的扫帚，道：“好了，你回去吧，剩下的让哥哥来就行了。” 孰料小青儿却摇了摇头：“不行，爹爹说了让小青儿照顾莫哥哥你，得等哥哥你伤好了才能回去。”说完怕莫乾继续赶人，又赶紧道：“这是爹爹给我的任务！” 莫乾不禁莞尔，揉了揉小青儿的头，笑道：“好好，哥哥不赶你走，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让哥哥来吧，你快出去，这灰尘大。”说完比了比手中的扫帚。 小青儿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高兴，却也没反驳，出去了。 待到莫乾收拾完屋子，时间已临近正午。 “哥哥吃饭了！”却是小青儿做好了饭。 “好嘞！”莫乾擦了擦额头的汗，扔下扫帚，出门瞧见小青儿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饭菜。也不在乎身上多脏，直接坐下就准备开吃。却被小青儿拦住，“哥哥你身上太脏了！” 莫乾拗不过小青儿，只得前去洗漱一番，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好吃！”莫乾一边狼吞虎咽，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赞美之言！ 小青儿却没自己先吃，反而是不断给莫乾夹菜，“爹爹说哥哥受伤了需要多吃点。” 听着小青儿天真而又认真的语气，莫乾忽然放下碗，神色复杂的看着小青儿，道：“小青儿，为何你们对我这么好？” 第八章 离开 小青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因为爹爹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莫哥哥你以前帮了爹爹那么多忙，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么......”莫乾低下头，喃喃自语，他很难理解小青儿的思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他看来，不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去做，更何况这件事情还会为自己招来灾祸！ 但赵明义做了，而且毫不犹豫！小青儿也做了，而且理所应当！ 小青儿没有发现莫乾的异状，继续说道：“爹爹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坚持自己的所为，所不为，有自己的担当，便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可是爹爹说的太深奥了，小青儿听不懂，哥哥你能听懂吗？”小青儿抬头看着莫乾。 莫乾宠溺的揉了揉小青儿的头，摇摇头道：“哥哥也不明白呢...” “坚持所为、所不为么？那么我的坚持又是什么呢......” “爹爹说，莫哥哥虽然身在坏人堆里，但却是一个难得的好人，所以想对哥哥不利的肯定都是坏人，但是爹爹和青儿都是好人，好人要保护好人，所以爹爹和青儿要保护哥哥；爹爹还说，作为一个好人，当看到好人被欺负的时候，应该勇敢的站出来保护好人。”小青儿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爹爹说”当中。 “好人要勇敢站出来保护好人么......”莫乾沉思，想起赵明义有些瘦弱的背影，这一刻却觉得这背影变得无比高大伟岸起来。 莫乾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自认无法做到如赵明义这般。但他也自认为算不上坏人，至少他有着明确的道德是非观念，若非要论，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庸人，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而挣扎的人......或许以后会发生改变。 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过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莫乾的伤势也完全痊愈，其间赵明义也来看望过几次，并带来了一些消息。猛虎帮并没有放弃追寻莫乾，何虎已经放出狠话。 “待到伤好你便离开咸阳城吧！猛虎帮虽然渺小，但也不是你我这等市井中人招惹的起的。”这是赵明义几天前来看望莫乾的时候对莫乾说的，给莫乾留下了一些银钱，当做盘缠，也接回了小青儿。小姑娘临走竟然还有些念念不舍，一个劲念叨着让莫乾去找她。 莫乾打发走小青儿，回到小院里，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让他有点不习惯。 “现在，便可以开始了！”莫乾深吸口气，掏出“青玄劲”，这一个月里，他反复研读，自信已经完全融会贯通了书中的理念。 凝心静气，心神沉入体内，莫乾轻车熟路，几年来对剑气的观想让他可以很轻易的做到这一步，但却怎么也感受不到所谓的气感。莫乾也不着急，一遍遍尝试，待到身体有些麻木，才放弃继续感受，开始活动身体。 “九层之台，起于毫土，慢慢来，强求不得。”莫乾安慰自己，却也没有因为一次两次的挫败而灰心，而终于在五天后，感受到了气感并成功开启了第一条经脉：手三阴经中的手太阴肺经！ “终于成功了么！”莫乾睁开眼，眼中喜色一闪而过，然而还来不及过多的高兴，却发现存在于脑海中的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那道神秘剑意，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那道剑意直接狂暴的朝着刚刚开启的第一条经脉冲去，直接将刚刚开启的柔弱不堪的经脉摧残的七零八落！莫乾根本无法阻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剑意在经脉内肆无忌惮的破坏着，冷汗瞬间布满全身，疼的直在地上打滚，想要大叫，张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直接头一歪，竟然是痛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莫乾终于醒来，全身的疼痛感已经消失，整个人如同落水一般，全身湿漉漉的，却是汗水打湿了全身衣衫！想起晕倒前的一幕，莫乾赶紧心神沉入脑海，却发现那道剑意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莫乾松了口气，心神一动，想要靠近一点，却如同往日一般感受到了针扎般的疼痛，转移心神，想看看自己好不容易开启的经脉如何了，但这一观察，却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原来被摧残的七零八碎的经脉不知何时也已经恢复如初，不仅如此，反而变得坚韧宽阔了许多！若是莫乾刚开启的时候相当于一条羊肠小道，而现在无异于可以容纳四马齐驱的大道！而更让莫乾吃惊的是，原本他只能观察到一条经脉，而现在却能观察到三条经脉！也就是说，他已经开启了三条经脉！ “难道是那剑意？”莫乾惊疑不定，“难道是这剑意打开了另外两条经脉？”想到这里，莫乾苦笑，虽然同时开启了三条经脉令他惊喜，但刚刚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痛感他却是再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这剑意还有这样的作用么......还是说这只是偶然发生？”感受到躯体之中比之前强大了几倍的力量，莫乾双拳紧握，神色激动。 “想必现在我的实力，相比马三空也差之不远了...对上何虎一人，甚至两人应该也没多大问题。”莫乾暗暗思量，之前马三空以四脉的实力能和五个一脉之境的人周旋一段时间而不露颓势，而他现在是三脉，就算做不到马三空那般，对付两三人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 虽然实力突飞猛进，但莫乾却没想过回去，纵然他能对付何虎一个人，但也无法应对整个猛虎帮！这时候回去，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 “休息一晚，明日便离开吧！”莫乾想起赵明义之前给他的忠告，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莫乾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离开了这待了一个多月的地方，最后看了咸阳城一眼，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昔日种种已成过去，新的征程，才刚开始！ 第九章 定远 思州，苍北府，清河道，定远县。 定远县不过是思州北部一个小县城，但却因北接咸阳，南接清河两座大城的特殊地理位置而繁荣起来，此时虽已是初秋，时间才至正午，但天气却依旧带着几分燥热，街上行人却依旧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莫乾坐在路边一个小茶棚当中，悠闲的喝着茶。 此刻距离莫乾离开咸阳已经是过了一个月之久，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莫乾虽然实力没有变化，依旧停留在三脉之境，但却完全巩固、适应了自身的实力。 “店家，此处离清河城还有多远？”莫乾问道。 “公子要去清河城？”开茶棚的是一小老头，约摸五十来岁，显得很健谈，一边忙活，一边道：“这路程可不近，得有好几天的路程哩！” “而且呀！”老头看了莫乾一眼，“这一路上山贼、盗匪活动频繁，公子若是一人独自出发，恐怕是.....小老儿建议公子寻个商队，或者是找个镖局，安全一些。” “多谢店家提醒。”莫乾付了茶钱，出了茶棚，还没走几步，前方人群突然变得慌乱起来，接着一个汉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直奔莫乾这个方向而来，神色惊惶，手中挥舞着匕首，恶狠狠道：“让开让开！”但显然有些色厉内荏。 但旁人显然被那人手中的匕首吓住了，急忙往两边闪开，给那人让出了一条路。 而在汉子身后不远处，一个少女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挡住，难以行进，边挤边大喊：“拦住他！他是小偷！” “小子，别多管闲事，给老子闪开！”汉子见莫乾站在路中央，比划着手中的匕首，恶狠狠地威胁道。 莫乾摸了摸下巴，往旁边退了一步，让那人顺利的钻入人群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而此时那少女也跑到了莫乾身边，见失去了那人的身影，生气的看着莫乾，“你这人怎么这样！明知道他是小偷还要放他走！” 莫乾不禁感觉有些好笑，“这街上这么多人都放走了他，你怎么偏偏只怪我一个？” “你！”少女被莫乾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得冷哼一声，甩头离开，却没有走远，而是穿过人群，在一个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妇人旁边蹲了下来。 “对不起，没能帮你把钱追回来。”少女似有些内疚。而妇人一听哭的更伤心了，眼泪唰唰的往下掉，边哭边道：“我家相公卧病在床，就等卖了菜买药救命，而现在...我对不起相公啊...”妇人说到这，竟是泣不成声，伏地大哭。 “唉，真可怜！” “救命钱也偷，真不是个东西！” 周围早已围了一大圈人，听到妇人的哭诉，皆是唏嘘不已，议论纷纷，却没想到刚刚放走小偷的就是他们。 “别哭了别哭了！”少女见妇人如此，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束手无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到妇人手里，道：“我这里有些钱，你快拿去给你家郎君买药吧。” “妇人一手拿着钱袋，看着少女，神色挣扎。少女见状，道：”别犹豫了，人命关天！”妇人才收下钱袋，给少女磕了个响头，道：“姑娘大恩大德，农妇无以为报！” 少女有些慌乱，急忙将妇人扶起来。妇人擦干眼泪，对着少女再三道谢，离去了。围观的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便也尽皆散去。 “一定要保管好，不要再次弄丢了呀！”少女对着妇人背影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似乎是为做了一件好事感到愉快。 随着人群散去，街上再度恢复了祥和热闹的景象，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而莫乾也随着人流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定远镖局，前厅内。 莫乾安坐上首，对坐在主位上的人拱手道：“不知钱总镖头意下如何？” 钱元量敲打着扶手，沉思了一会儿，道：“莫公子的的要求合情合理，价格也公道，我定远镖局断无拒绝的道理，只是......” “钱总镖头可有什么难处？”见钱元量欲言又止，莫乾问道。 钱元量摇了摇头，道“难处倒是没有，只是几日后镖局恰好有一趟镖前往清河城，不知莫兄弟可否愿意等待几日？” “届时人多些，路上也要安全一些，莫兄弟意下如何？” 莫乾倒是很干脆的便答应下来。 “不知莫兄弟现在住哪，好告知一声，也方便通知。”见莫乾答应下来，钱元量接着问道。 莫乾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刚到定远，还没有寻好住处，等安顿下来，再来知会总镖头一声吧。” “告辞！”莫乾站起来，待走出镖局，天色已近傍晚。 “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寻个住处。”莫乾寻思着，随便寻了家客栈，正欲踏入，却发现一道人影直接从门内飞了出来，紧接着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吃白食就算了，还动手打人？” 莫乾心下好奇，进门一看，却发现屋内乱成一团，七八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而桌子上站着一位少女，正是上午那位! 只见那少女站在桌子上，惊慌道：“是你们先动手的，可不能怪我！” 听少女此言，其中一人气极而笑，看其模样应该是掌柜的“你吃东西不给钱还有理了？” “我没钱！”少女弱弱道，显然是觉得自己站不住理，随即又道：“但你们动手打人也是不对的！” “没钱？”那人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两撇八字胡气得一颤一颤的，看着少女，眼珠滴溜溜一转，道：“没钱也行，只要你有可以抵押饭钱的东西，这顿饭钱就可以一笔勾销。” 少女闻言一喜，但随即又垮了下来，沮丧道：“我没有值钱的东西。” 那人闻言眉头微皱，想了一会儿，故作为难道：“我也不想为难你，如果没有能作抵押的东西，你手中的剑也不是不可以。” 少女一听要她手中的剑，顿时急了，紧紧抱在怀里，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师父说人在剑在，剑丢了我会被师父教训的！” 莫乾在旁边看的无聊，咳了几声，那掌柜模样的人才发现有客人来，对旁边的人道：“看着她，不能让她跑了！”然后换上谄媚的脸色，跑过来道：“让客官见笑了，不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第十章 巧遇 第十章 少女此时也看见了莫乾，冷哼一声，显然是想到了正午的事情，若不是这家伙，自己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住店。”莫乾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掌柜手里，“准备一间上房，然后准备一些饭菜送过来。” “好嘞！”掌柜看着手中的银子，小眼笑成了一条缝，“客官请随我来！”说完便领着莫乾上楼。 “等一下！”却是一旁的少女出声。 “有事？”莫乾停下脚步，带着些许的不耐烦，看向少女。 “二位认识？”掌柜看了少女一眼，又看向莫乾。 莫乾摇了摇头，“不认识。” 少女见莫乾如此态度，脸色马上落了下来，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得不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道：“这位少侠，可否帮小女子脱出困境，小女子必有厚报！” 莫乾玩味的看着少女，“你准备怎么报答？以身相许？” “你！”少女大怒，但立马又收起怒容，轻笑道：“小女子姿色平平，怎入得了少侠眼中？少侠若不介意，小女子愿留在少侠身边，充当护卫。”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拳头，“我可是很能打的哟！” “是么？”莫乾故作沉思状，道：“掌柜的，这位姑娘欠了你多少银子？” 掌柜一喜，心想这小子想来个英雄救美的桥段，伸出三根手指道：“三两银子！” 少女见莫乾神色犹豫，心中一喜，又见掌柜如此黑心，不忿道：“哪有三两银子！少侠不要被他骗了，分明就才三十文钱！” 莫乾招了招手，“既然如此......后会有期！掌柜的，走吧！” 少女见莫乾不愿施以援手，顿时急道：“我辈武者应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你这人怎么这样！还算什么大侠！” 莫乾留给少女一个后脑勺，“我这人就这样，也不想当什么大侠，姑娘你好自为之吧！” “你！”少女见莫乾靠不住了，也管不了太多，直接三两下把围住他的七八个人撂倒，蹿出门外，“对不起掌柜的，欠你的钱我会还上的，现在我先走了！” 待掌柜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追到门外，少女却早已不见踪影，追也追不上，只得自认倒霉 “貌似......真的很能打！”莫乾看着躺了一地的人，摩挲着下巴，他自问自己是做不到如此干净利落的。 “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姑娘都留不住，白养你们了！”掌柜看着躺了一地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还有莫乾这个客人在场，收敛了几分怒容，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客官请随我来。” 将莫乾带到房间，掌柜也没了攀谈的兴致，与莫乾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莫乾也乐的清闲，吃过了送来的晚饭，早早地便休息了。 一夜无事。 第二日，莫乾早早地便出了客栈，前往定远镖局告知了自己的住处地址，便在城里游逛起来。这定远县城虽然较之一般的县城要繁华一些，但也不大，比之咸阳城更是不知差了凡几，莫乾只是随便转转，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兴致，回到了客栈。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待在客栈之中安安静静的做着美男子，每日除了吃喝拉撒，几乎是足不出户。其间也收到了定远镖局出发时间的通知，便是在三日后的早上。 三日后，莫乾终于是踏出了房间，因为今日便是镖局约定出发的时日。莫乾下了楼，早有镖局的人在候着，见莫乾下来，急忙迎上去道：“想必莫公子尚未吃东西吧？不妨先吃了再走。” 莫乾也没有推辞，在客栈吃了点东西，才与等候之人一同赶往镖局。待到了镖局门口，钱元量早已在门口等候，而在钱元量身后，是一只长长的马队，这些马大多拉着着车，想必便是镖局这次押的镖了。 而在马队两旁，分别站着十来个彪悍汉子，应该是镖局的人。 钱元量站在门口，似乎是与留守镖局的人交代着什么，见莫乾来到，迎上来道：“莫兄弟来了。” “钱总镖头久等了。”莫乾颔首。 钱元量让人给莫乾牵来一匹马，走到队伍的最前列，率先上马，大手一挥，“全体上马，出发！” 二三十个汉子齐上了马，竖起大旗，整个队伍便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宛如一条长龙。莫乾便在长龙的中端，周围分别有几个汉子将其围在了中央，显然是保护莫乾的。 队伍正待开动，路旁却突然蹿出一个人来，拦在道路中央，大声道：“等一下！” 钱元量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之色，轻喝道：“哪家的小姑娘，快快让开！” 莫乾在后面看的明明白白，这人影，不是有过数面之缘的少女又是谁？ 少女却没有让开，而是道：“你们是要去清河城吗？可以带上我吗？我不认路。” 钱元量还没开口，旁边一位镖师突然就笑出声来，道：“小姑娘是离家出走吧？快快回去，莫要让家里人担心，这路上可不安宁！不是你这等水灵灵的小姑娘能吃得消的。” 少女琼鼻微皱，显然是被说成小姑娘感到不高兴，“我才不是离家出走呢！” 钱元量看少女穿着打扮，虽然不甚华丽，但也不似普通人家，思量一番，问道：“姑娘想与我们一同上路？” “嗯嗯！” “可有银钱？” 少女窘迫道：“没有！”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那名镖师更是道：“我们是镖局，可不是做慈善的，你没有银钱，我们可不能带上你！” 少女闻言，有些失望，随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比划着认真拳头道：“我很能打，可以保护你们呀！” 众人笑的更欢了，那名镖师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道：“你很能打？来来来，我就在这儿，只要你打得过我，我们就带上你！” “这可是你说的哦！”少女露出狡黠的笑容，身形一动，那名镖师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从马上下来，站在了地上。 全场立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第十一章 合吾 第十一章合吾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钱元量更是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那名镖师他是知道的，叫孙海，论实力，也是开了十脉的入流巅峰！在整个定远镖局实力仅在他之下。 而他本人虽然未至后天，但距离后天也只有一步之遥，但就在刚才，居然连少女的动作也没有看清！说明这少女的实力至少也是后天！ 钱元量惊骇地看着面前的少女，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而孙海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没想到他刚才取笑的竟然是一位至少后天的高手，想到这里，孙海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冷汗直流。 “现在可以了吗？”少女拍着孙海的肩膀道。 “可以了可以了！”孙海如同小鸡啄米，连看也不敢看一眼，带着求救的目光看向钱元量。 钱元量爱莫能助的看了孙海一眼，翻身下马硬着头皮走到少女跟前躬身道：“我这位兄弟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位兄弟。” “那我现在可以和你们一块了么？” “能与姑娘同行，是定远镖局的荣幸。” 少女拍拍手，直接上了孙海的马，欢快道：“那么出发吧！” 钱元量拍了拍孙海的肩膀，苦笑着上了马，大手一挥，“出发！” “还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钱元量驱马走在少女旁边，小心翼翼道：“在下钱元量，定远镖局总镖头。” “我叫姚淑月，叫我淑月就好了。” “好的，姚姑娘。” 钱元量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赶路，而其他人更是不敢造次，生怕惹到了这位后天高手。场面气氛立时沉闷下来。 姚淑月觉得无聊，左瞧瞧右看看，很快便落在了后面。而见姚淑月离开，钱元量几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显然是所受压力不轻。 莫乾自然一开始就看到了少女，见她一招就将自己看来实力高强的孙海制服，心中自然是震撼异常，而见到钱元量都对少女毕恭毕敬，心中也有了猜测，没想到这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的人居然有如此高强的实力。 见到少女不紧不慢的往自己这边走来，莫乾想起前两次对她的态度，有心避开，但避无可避，只得两眼正视前方，装作看不见。 旁边的人见状，好奇问道：“莫公子和这位姑娘认识？” “不认识。”莫乾摇头，苦笑道：“只是有过几面之缘。” 这时候姚淑月也注意到了莫乾，秀眉便皱了起来，驱马走过来，不悦道：“怎么哪都有你！” 莫乾见跑不了了，只得苦笑道：“在下先前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在下。” “哼！”姚淑月冷哼一声，留给莫乾一个后脑勺，“谁要找你麻烦，只是看见你觉着晦气。” 莫乾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见姚淑月走开，旁边的人也是松了口气，对于这些大部分实力连入流都不到的人来说，后天高手对他们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 由于带着太多的货物，镖队自然走得很慢，及至正午，也才走出十来里路，钱元量一声令下，队伍便寻了个阴凉地停了下来休息，为马匹喂水喂食，待到最热的时候过去，才再度开拨。 一路走走停停，几天之后，路上遇见的行人也是越来越少，偶有遇见也是几人或者十几人一伙，相互戒备着打个照面，便匆匆离去，路旁常有的茶水铺子也再没有出现过。 而在几天相处下来众人也发现姚淑月并没有后天高手的傲气，反而有一股侠肝义胆，为人热情，常常让人不经意里忘记她一身实力，只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对待。 而姚淑月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很快便和镖师们打成了一片。 让姚淑月不解的是，每过山过桥，夜宿住店，都会有趟子手站在最前边大喊一声“合吾”。有时候声音拉的老长，有时候却又很短促。 一次两次她还能忍住，饶是她也是知道一些东西不当知道。但连续几天下来，终究是没忍住，好奇的问旁边的镖师道：“几位叔叔，这‘合吾’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每次过山过桥，夜宿住店都要有人大喊呢？” 莫乾对这也是比较好奇，见姚淑月如此问，也在不远处倾听起来。 几位镖师相视一笑，道：“这‘合吾’啊，是咱走镖这一行的口号，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告诉你也无妨。” “‘合吾’即和我合得来的，朋友之意，是走镖口号。俗话说‘合吾一声镖车走，半年江湖平安回’这‘合吾’一喊，道上的朋友自然知道是镖局来了，就不会为难，而这喊法也有讲究，有三种喊法，叫‘凤凰三点头’，住店过桥抑扬迂回，平时短促。” “咱这些走镖的人啊，脑袋都是别在腰上，谁也说不准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所以每次走镖都会安排好后事，就是为了防止回不去，对家里人也有个交代。” 几位镖师说到这，都有些唏嘘，他们都是老手了，自然也有一些弟兄永远离开，谈及这些，不免有些感怀。 “蛇有蛇道，鼠有鼠窝，每个行业都有生存之道。这‘合吾’便是咱走镖这一行的生存之道，遇到道上的人，咱这一声喊出来，合得来便舍弃一些钱财，相互买个平安，合不来也就只有做过一场了。” “咱走镖这一行有三忌：一，忌问囊中何物，二，忌同雇主宝眷接触，三，忌中途讨赏。有的人常常把我们镖师和劫道的混为一谈，实则是莫大的误解，咱走镖的这一行，最重要的便是诚信，可以说是诚信大于命！怎么可能和山贼劫匪混到一块去？” “如此么......”莫乾看着这些镖师，眼中也带着一些敬重。 姚淑月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听镖师这么一说，也附和道：“是呀，我师父也对我说过，人无信不立，为人当以信义立身！” 而这时，孙海也从前面走了过来，招呼道：“前面脚店到了，大伙准备好休息。” 孙海刚说完，一声“合吾”便传了过来，声音抑扬迂回...... 第十二章 脚店 第十二章 店里早早有人听见了这声吆喝，在路旁等着，待镖队近了，急忙迎上去，为一众镖师送上水解渴。 众镖师早已是饥渴难耐，哪还顾得许多，见钱元量点头，一个个都下了马端起水便狂饮起来。几个伙计便牵引着马匹赶到旁边马厩之中，喂上早已准备好的粮草。 孙海领了钱元量的命令，带着几个镖师守在货物旁边，其余的镖师便一窝蜂的涌进了这不大的脚店，使得本来就不大的脚店瞬间挤满了人。 一众镖师占据了四五张桌子，将莫乾三人围在了中央，而脚店里原来便有一些客人，见突然涌进来这么一大把帮人，安静了一瞬，便又开始吵闹起来。 “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也有这样一家小店。”姚淑月坐下来，迫不及待的拿起茶壶大口大口的喝着，毫不顾及淑女形象。 莫乾则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不大的小店，只有不到十张桌子，而他们一行人便占据了大半，剩下几张桌子也坐满了人。 几名络腮大汉坐在靠门的位置，一人抱着一小坛酒，大声吆喝着，显然是在比拼酒量。 而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则围着六七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看样子似乎是一家人。角落里则坐着三名戴着斗笠的神秘人，安静的吃着东西，也不交流。 而最引莫乾注目的，是坐在脚店正中央的一名中年男子，一个人便占据了一张桌子，穿着一身蓝底绣着绿色云锦红色游龙纹的华贵衣服，左胸有一个小小的“武”字，桌子上放着一把刀，却比一般的刀要细长，人坐在那，自始至终也没有看过任何人一眼，只是盯着桌子上的武器，给莫乾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似乎感应到了莫乾的眼光，那人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莫乾一眼，然后便又低下头去。 钱元量打量了那人一眼，很快便又转回来，眉头微皱，低声竟道：“巡武司！” “巡武司？那是什么？”莫乾好奇问道。 姚淑月接过了话茬，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莫乾低声道：“巡武司你都不知道，真是无知！巡武司就是朝廷的走狗呗！” 钱元量被姚淑月这一句话吓得不轻，小心翼翼地看了那名男子一眼，发现并没有注意，心下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要说这荒山野岭为何会有这小小的脚店啊，还真是有一番来历。” “噢？说说看？”姚淑月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了这件事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钱元量，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莫乾再次看了那名男子一眼，收回了视线，听着钱元量讲述起来。 钱元量喝了口擦，润润嗓子，道：“这脚店存在的意义，自然是为过往商旅行个方便，好在路途中有个歇息的地方。” “但这荒山野岭的，周围山匪横生，一般人还真不敢在这开店，在以前，这也只不过是一个无人看管破旧的茅草棚子，但在几年前，一个脚店突然就在这建起来了。” “怎么建起来的？”姚淑月好奇问道。 “怎么建起来的，这个没有人知道。”钱元量摇了摇头，“不过却有个传说。”说到这里，钱元量突然住了口。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姚淑月迫不及待。 见姚淑月如此，钱元量也不敢卖关子，继续道：“据说啊，几年前，一个大人物在这里休息，见这如此荒凉，便说了句，‘这里应该多点人气’，然后这店就出现了。” “但是周围的山匪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块肥肉，想咬上两口，但是一夜之间，附近几个山头的盗匪全部死绝！一个不剩！” “但是关于这家店的背景，那位大人物的身份，一直都没有人知道！” “好恐怖的背景，好强大的能量！”莫乾一连说出两个好字，震撼不已，再次看这家脚店的眼神也越发凝重起来。 说到这里，钱元量站起来道：“我去外面看看几位兄弟。”便出了门。留下莫乾与姚淑月二人大眼瞪小眼。 而此时，坐在中央的那名中年男子也是抱着刀，站了起来，看样子似欲离开。 钱元量赶紧让到一边，待到男子出了门，才敢出去。 而就在同时，一直在角落里的三名戴着斗笠的神秘人也同时起身，扔下一两银子，跟在中年男子身后出了门。 莫乾注意到，那锭银子直接被摁进了桌面！ “高手！”莫乾眼睛微眯。 “小二小二！”却是姚淑月大声吆喝起来。 “来嘞！”小二三两步跑过来，“客官有什么吩咐？” “有什么好吃的赶紧上来，这几天天天吃干粮，都快吃吐了！” “客官稍等！”小二退下了，不一会儿便端上了几盘菜，姚淑月早已迫不及待，便欲动筷，却被莫乾拦住。 “你干嘛！”姚淑月不满的瞪了莫乾一眼。一直以来她都看莫乾不怎么顺眼，自然不会给莫乾什么好脸色。 莫乾从怀里取出一根银针，分别在每盘菜扎了一下，见银针没什么变化，才拿起筷子，便欲开动。 孰料姚淑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这银针也只能试出一两种低级毒药，连蒙汗药都试不出来，有什么用？” 莫乾老脸一红，没想到被一小姑娘给鄙视了，尴尬的收起银针。 “小说害人！”莫乾满是怨念，化悲愤为食量。他前世看的小说就是如此试毒，还以为这种方法真的有效，并且还坚持了这么多年。 两人正吃着，门外一窝蜂又闯进来七八个人。 “哟，好俊的小妞！”轻浮的声音传来。 莫乾眉头微皱，循声望去，却是那七八个人中为首的人之一，看其打扮，应该是公子哥，一身白衣，手里还拿着把折扇，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瘦骨嶙峋，脸上还挂着轻浮的笑容，肆意打量着姚淑月。 姚淑月自然没那么好脾气，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把你的狗眼移开！” “有脾气！”那人丝毫不恼，神色猥琐，向姚淑月走来。 见男子如此动作，周围的镖师皆是齐齐站起身来，一拍桌子，脸含煞气，看向轻浮男子。 而男子身后的护卫见状，也是齐齐向前走了一步，按住腰间的武器。 场面瞬间紧张起来！ 第十三章 冲突 第十三章 场上局势一触即发，众镖师盯着轻浮男子，神色不善。 而此处的异常也惊动了其他客人，皆是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这边，就连一直大声吆喝拼酒的几位壮汉也放下了酒坛，看向了这边。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店小二，很快便有店小二跑过来，“各位爷熄熄火，小店家业小，经不起各位爷折腾，若要动手，请往外走！”态度虽然放的很低，但语气却丝毫没有害怕之意。 “有意思！”轻浮男子丝毫没有将店小二放在眼里，目光一直停留在姚淑月身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无视了众位镖师似要杀人的眼神，再度抬腿，欲继续朝姚淑月走来。 “二弟！”一声轻喝传来，同时一只手拦在了轻浮男子前面。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直站在轻浮男子旁边的一名青衣青年，面若冠玉，剑眉星目，风度翩翩，其模样真当是称得上“玉树临风美少年”，看上去竟让人莫名生出一种好感来。 “不得无礼！”青衣青年轻喝了轻浮男子一声，然后转过身来，面目含笑，拱手道：“舍弟无理，唐突了各位，在下在这替他道个歉，还望各位原谅则个。” 轻浮男子见自家哥哥如此作态，不满的撇了撇嘴，但还是没敢再说什么。 “哼！”姚淑月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径直坐下了。 莫乾见状，朝青衣男子拱手笑了笑，也坐下了，其他镖师见此，恶狠狠地瞪了轻浮男子一眼，纷纷也坐了下来。 一场风波便化于无形。 “出门在外，莫要多惹是非！”青衣青年叮嘱了轻浮男子一声，寻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轻浮男子道了声是，紧随其后，其余护卫则是站在二人后面。 而此时钱元量也走了进来，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显然是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察觉到了店里气氛的变化。 “一点不愉快的小插曲。”莫乾看了青衣青年一群人一眼，道。 钱元量眉头微皱，明白了过来，扫了一眼，也没再理会，而是转身对众镖师道：“诸位兄弟再休息会儿，该吃的吃，过一会儿咱便出发！” 众镖师纷纷应了声是。 ...... 距离脚店一二里之外，四道身影正对峙着，看其模样，正是之前从脚店一前一后出去的巡武司中年男子和戴着斗笠的神秘人。 三人将中年男子围在中央。 风起，云动，遮住了阳光。 四人之间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掠过的风竟是连四人的一片衣角也没有吹动。 良久，中年男子开口，声音低沉，“你们不该来。” “归府上百条人命让我们不得不来！”其中一人开口，声音冷厉，带着肃杀之意。 “归严华身为巡武使，暗中勾结江湖，藏匿巡武司要犯，违反总司律令，死有余辜。”男子声音平淡，似乎是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多说无益，今日你必死无疑！” “我不会死。”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握住刀柄，闭上眼睛。 倏然风止，云开，叶落，万物俱寂。 三人的衣角却无风自动。 一瞬间，三人同时动了！ 一人手持三尺青锋，舞出数道剑影，直指中年男子各大要害！一人双环乱舞，令人眼花缭乱，竟是封住了中年男子周身空间，最后一人一双判官笔如同狂草腾飞，欲要将眼前之人戳出几个洞来！ 而三人气势如虹，竟都是后天之境！ 三大后天高手，皆以搏命之姿，朝中年男子同时杀去！ 与此同时，中年男子睁开了双眼，一道银色刀光闪过，气势汹汹的三人便止住了身形。 “嗒！” 一滴鲜血滴落在地上。 然后有第二滴、第三滴...... “嗒！嗒！” 中年男子甩落刀身的鲜血，收刀入鞘。 剑落、环碎、笔断。 “扑通”一声，三人同时栽倒在地，头上的斗笠裂为两半，一道血线自额间向下蔓延，眼睛圆睁。 一刀，三命！ 中年男子双手背负，轻声道：“把尸体处理一下。” 一道身影从旁边树林里蹿出，单膝跪地，“是！” 若是莫乾或者脚店里任何一人在这，定要大吃一惊！因为这道身影正是脚店里几名店小二之一！ “最近可有什么消息。”中年男子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 “绿林盗出现在清河道，并收服十八寨，疑与赤眉盗开战。叶家叶知秋、叶知白，程家程立远以及崇华宗、化玉门等清河道各大世家门派都派遣弟子前往清河城，应是为归府而来。还有......” “剑阁也派出弟子了。” 说到这里，小二小心翼翼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见中年男子没有任何表情，又急忙低下头去。 “剑阁......”中年男子沉吟，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直到中年男子的身形彻底消失不见，店小二才起身收拾起战场来。 看到三人尸体上的伤口，店小二双眼微缩，在尸体旁边，一片片落叶被整齐的一分为二！ ....... 脚店里，钱元量众人也已经休息完毕，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便再次开拨上路。 “前面的路可不安生，大伙都打起精神，莫要疏忽！”孙海在队伍里奔走呼喊，提醒诸位镖师。 众人自然是不敢懈怠，他们都是这条路上的老资历了，知道前面有多凶险，自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姚淑月感到好奇，道：“孙叔叔，这几天我们走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呀，为什么一到这你们就如此紧张呢？” 孙海苦笑一声，道：“姚姑娘有所不知，这前面啊，是思州两大盗匪组织之一赤眉盗的地盘。这赤眉盗可不是好相与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依仗着这复杂的地形，清河道官府好几次围剿都失败，反而被杀了个落花流水，拿它无可奈何，由此赤眉盗也越发猖獗。” 莫乾皱眉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走这条路，换一条路不是更好么？” 孙海道：“不过赤眉盗也知道竭泽而渔的道理，所以一般过往行人商队，只要交上一笔买路财，赤眉盗便不会劫掠，反而会保证你完全的通过这段地界，而加上这条路乃是主要的商路，可以省下很多行程，所以虽有赤眉盗盘踞，一般人却也会选择这条路。毕竟绕路所多花费的钱财不比买路财少，沿途遇到大大小小的山贼盗匪也会更多。” “所以这条路相比起其他路，反而要更安全一些。” 第十四章 绿林赤眉 第十四章 钱元量的镖队共有三十来人，也算是比较大的队伍了，一般的小山贼遇到也会选择避开，所以莫乾这么多天走过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打劫这支镖队的。 但是今天却遇到了。 整个队伍在路上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路被挡住了，挡住路的不是人，而是几棵树，被人横放在路中央，成为了路障，挡住队伍的去路。 姚淑月看着路障，有些烦躁，“谁这么缺德，把树放在路中间！” 整个镖队却全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纷纷戒备起来，显然知道这种情况代表什么。 只见钱元量做了一个手势，孙海便越出队伍，走到路障之前，大声喊道：“合吾！”声音洪亮，在群山之间引起阵阵回音。 而孙海的声音刚落，山间不知何处便传出了同样的声音。 听到这声回复，整个车队显然都是松了一口气，而孙海则是下马将一个包袱挂在了路旁一棵树上，然后回到了队伍。 一道身影出现在远处的山坡上，大声道：“不够，再加一半！” 钱元量眉头紧皱，“怎么规矩突然变了？” “你们照做就是，哪管那么多事！”那人显然有些不耐烦。 众镖师都深色不忿，孙海想要再说什么，和那人理论一番，但却被钱元量止住，“再去加一半。” 孙海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照做了。 “爽快！”那人大笑一声，吹了一声口哨，几个闪身消失在山间。 钱元量众人等了一会儿，道路两旁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几道身影从草丛里蹿出来，将路障移开，再度蹿入草丛中，消失不见。 “走！” 镖队再次开动。 然而还没走多远，山坡上再度出现一道身影，大声道：“看在你们如此爽快的份上，好心提醒一句，前路可不太平！” “他这话什么意思？”孙海皱眉道。 钱元量摇了摇头，道：“诸位兄弟不可掉以轻心，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是！” “这些人便是赤眉盗么？”莫乾看着这些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孙海点了点头，“这伙赤眉盗不似一般小蟊贼，极有纪律，很难打交道，但只要遵守他们的规矩，一般是不会被为难的。” “这些人的眉毛都是赤色的诶，这就是他们叫赤眉盗的原因吗？“姚淑月忽然出言道。 孙海点了点头。 ...... 正如孙海所言，自第一次送上了买路财，后面的路程便是一路顺风，再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偶有遇到赤眉盗，也没有受到刁难，顺利通过。 然而事情往往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根硕大的横木横在了路上，激起阵阵烟尘，巨大的声响惊扰了车马，不安的踢踏着。 钱元量眉头瞬间紧皱起来，做了一个手势，原本有些松散的队伍也纷纷戒备起来，握住武器。 孙海皱眉道：“赤眉盗这番做法，难道要违背自家规矩？” 钱元量摇了摇头，“一伙山贼，何来信义可讲？” 孙海上前一步，大喝道：“诸位赤眉的兄弟，我们并未违反规矩，你们这又是什么道理？” “赤眉？哈哈哈！”山道两旁传来一阵大笑，接着出现十几个人影，“要财不要命，要命不要财！” 钱元量眉头紧锁，这伙人的眉毛并不是赤色的，头裹一块绿色头巾，并不是赤眉盗的打扮。 暗暗让众镖师准备好战斗，钱元量上前两步，道：“诸位兄弟看起来面生啊，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少啰嗦！”为首的一人光着膀子，肩抗大刀，指着钱元量，“要么留下钱财，要么留下命来！” “看来你们赤眉想要违反规矩了？”钱元量语气渐冷，今天看来免不了要做过一场了！在赤眉的主场上，还要保护这么多货物，钱元量的心沉了下来，这一场，难了，一个不好便要栽在这里！ “赤眉？”扛着大刀的汉子神色一冷，“我们绿林好汉可不是赤眉那些软蛋！” “绿林！”听到此言，钱元量的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绿林和赤眉一样，都是盘踞思州的盗贼组织，但绿林极为残忍，劫掠时从不留活口，更别说规矩了，在绿林眼里，拳头大就是规矩！但绿林一直在思州其他道活动，清河道则是赤眉的地盘，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这次居然出现在了清河道。 想到这里，钱元量神色一冷，“那就只有做过一场了！” 扛刀大汉面露残忍之色，“敢反抗我们绿林的，都已经成为了刀下之鬼！杀！”说完，当先提刀朝着钱元量杀了过来。 钱元量神色一冷，朝着大汉迎了上去，当先与大汉厮杀在一起。一杆长枪在钱元量手中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分出道道枪影，如灵蛇一般，直奔大汉要害。 大汉也是不遑多让，一把九环大刀舞的虎虎生威，直接与钱元量硬碰硬，大刀与长枪擦出火花，足见二人碰撞力量之大。 双方人马此刻也杀到了一处。 孙海在莫乾旁边，保护莫乾的周全。 这些绿林盗实力虽然不强，大多都是两三脉，远不如镖师们，但胜在凶悍，一个个动起手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但是人数远比镖师们少，整体实力也不如镖师们，所以很快便落在了下风。 “速战速决！他们肯定有帮手，不能拖的太久！”钱元量大声道。 大汉见钱元量与他交手还有余力注意周围，愤怒的大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朝着钱元量劈了过来。钱元量横枪上挡，后退几步。甩了甩手。这大汉实力虽不及他，但力气却超过不少，两人硬拼了几次，竟然震得他手腕发酸！ “嘿嘿！”大汉一招占得上风，大笑一声，再次冲了过来，胡乱劈砍，毫无招式可言，但每一刀都直奔钱元量要害，这是厮杀里磨练出来的打法。 钱元量不敢硬碰，挽出朵朵枪花，与大汉游斗起来，一枪比一枪刁钻凌厉，让大汉防不胜防，很快就添了几道小伤口。 伤口虽小，不痛不痒，但大汉却被激出了血性，双目圆睁，怒吼连连，竟是对着钱元量的长枪不闪不避，直直闯进枪影之中，一刀朝着钱元量横劈而去，竟是想要以命搏命！ 第十五章 逢凶 第十五章 战场上，本来人数就处于劣势的山贼们哪里是训练有素的镖师们的对手，没过几回合便败落阵来，隐隐有溃逃之相，若不是那大汉还在与钱元量打的有来有往，估计早就溃逃了。 莫乾见此，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在咸阳城里摸滚打爬几年，但这种动辄生死的场面却不多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旁边的孙海神色却越发凝重。 这种几乎一边倒的局势，山贼居然都没有瞬间败退，按照这些山贼的脾性，定然是有所依仗。想到这里，孙海心中一沉，看了场中一眼，大声道：“兄弟们杀出去，此地不可久留！” 镖师们自然知道孙海话里的意思，纷纷全力以赴，将山贼逼退。钱元量虚晃一枪寻个破绽将大汉一枪挑飞，一马当先，大喝一声，将前面的路障挑开。 “莫要恋战，走！” 然而还不待镖队从钱元量打开的缺口处杀过去，一道道身影从两旁的林中蹿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将镖队彻底包围！ “想走？迟了！”一道身影蓦然从旁边飞出，手中寒光一闪，便多了一双铁钩，直扑钱元量而去。 钱元量措不及防之下，只得勉力回身，长枪横扫，架住了双钩，自身却也被逼退。 孙海整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来到钱元量身边，“怎么办？” “看来今天是讨不了好了！”钱元量面色凝重，看着方才偷袭的男子，身形瘦小，面容猥琐，他能感觉出来，此人的实力不在他之下！如果只有扛刀大汉一人的话，他自信还是能压制的，但再加上此人，那就悬了！ “全都杀光，一个不留！” 随着瘦小男子一声令下，原本快要停息的战斗再度开始！ 大汉和瘦小男子两人一人一正一奇，竟发挥出单人时数倍的战力，钱元量一人独斗二人，不仅要注意大汉巨大的力量，还要防范瘦小男子神出鬼没的偷袭，可谓是有苦说不出，瞬间就落在了下风。 “莫公子你自己小心！”却是孙海见钱元量渐渐不支，当下也顾不上保护莫乾，逼退身边的几个小山贼，加入了三人之间的战场。 有了孙海的协助，钱元量也是松了一口气，渐渐扳回了劣势，四人打的你来我往有声有色，却也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而另一边，失去了孙海保护的莫乾也终于被山贼盯上，狞笑着提刀直奔他杀了过来。 莫乾神色冷冽，这名山贼实力不过与他相仿，自认还是可以应付的，当下提剑迎了上去！ 而场上众镖师虽然实力比山贼要强，但奈何还要保护货物，人数也远比山贼要少，被逼的节节后退，每个人都抵抗的异常辛苦，已经有人负伤挂彩，形势不容乐观！ 只有一个人除外。 那便是姚淑月。 在姚淑月周围已经倒下了十来个山贼，旁边还有十余人围着她，脸上却带着一丝惧意，不敢上前，反而姚淑月每前走一步，便被吓得后退一步。 没有人是姚淑月的一合之敌！ “大伙一起上！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了这一个小姑娘不成？”有人在后面鼓劲。 众人听得此话，一个个并肩子冲了过来，姚淑月不屑的撇撇嘴，剑都没有拔出来，带着剑鞘连点，瞬间便倒下了一半的人！ 鼓动之人一直在旁边伺机行动，自以为找到了个破绽，冲上去还没近身，便被姚淑月连人带刀一起拍飞，倒在地上，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姚淑月收拾完旁边的山贼，看了场上局面，便前去帮助其他镖师。 莫乾便在姚淑月旁边不远处，姚淑月却直接从他身边掠过，莫乾看的清清楚楚，姚淑月掠过时不屑撇嘴的神情，知道她不会管这里，心里苦笑一声，专心迎敌。 莫乾凝心静气，仔细的观察着对手的一招一式，对手虽然是乱打一通，没有丝毫章法可言，但每一刀都是直奔要害，让战斗经验不足的莫乾很难招架，一开始只能被压着打，苦不堪言。 但渐渐地，莫乾对手中的剑运用的越来越熟练，在防守之余也能偶尔攻上几次，到了后面，莫乾已经将手中的铁剑耍的有模有样，劈刺撩绞用的很是熟练，完全不似刚刚接触剑的模样，彻底将对手压制！ “是那剑意的作用么？”莫乾想着这一神奇的变化，若有所思。 莫乾寻着一个机会，故意卖了个破绽，一剑将对手武器挑飞，然后顺势一脚将山贼踢飞了出去，一边向着镖队靠拢，一边寻找新的对手，现在的莫乾对付这些普通的山贼，已经是游刃有余。 而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也是众人目光一直聚集的地方，四人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只见两杆长枪灵动异常，却是钱元量和孙海二人彻底将对面二人压制住，看情形取胜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大汉被两杆长枪逼退，怒吼连连，身上已是多处挂彩，狼狈不已，而瘦小男子虽然看起来比大汉好一点，但是双钩已经消失了一只，一只手臂耷拉在肩上，却是被钱元量一枪给砸断。 钱元量与孙海都是练家子出身，比这些野路子要强多了，是以时间一长，几人之间的差距便显现了出来。 钱元量与孙海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出击，想要一鼓作气将对面二人彻底击败，而二人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出手一招比一招凶悍，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势头之猛竟然一时之间遏制住了钱元量二人的攻势！ 不过人力有穷时，大汉与瘦小男子的凌厉攻势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趁着逼退钱元量与孙海二人的间歇竟然是齐齐后退，竟然是想跑！ “想跑？嘿！”钱元量运足力气，将手中长枪投了出去，直接穿过大汉后心，直直钉在了地上！ 孙海乘势大喊，“贼首已死！”众山贼见状，皆是大乱起来。 瘦小男子更是惊骇欲绝，慌不择路之下直直往莫乾的方向跑了过去，见莫乾挡住了去路，眼中厉色一闪，仅剩的铁钩直接往莫乾扎去！ 而莫乾刚刚击败自己的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一阵腥风逼近头顶！ “小心！” 第十六章 危机 第十六章 钱元量心中焦急，却距离太远无法支援，只能大喝提醒，但当莫乾反应过来之时，夺命的铁钩已经到了头顶！ “要死了么？”这是莫乾唯一的念头。 “叮！” 一声金属碰撞之声传入莫乾耳中，却是姚淑月在千钧一发之际架住了瘦小男子的铁钩！ 瘦小男子惊骇莫名的看着姚淑月，颤栗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被姚淑月一脚踢飞，滚在地上，大口吐着血，显然这一脚让他受伤不轻。 “谢谢...”莫乾庆幸得生之余，朝姚淑月道了一声谢，若不是紧急时刻她出手，莫乾此刻已经成为钩下亡魂。 姚淑月却没给莫乾好脸色，冷哼道：“你这人虽然焉坏焉坏的，但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本姑娘当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姑娘还真是正义感爆棚。莫乾心里如此想，走到一旁镖师的队伍中，刚才的惊险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而众山贼见两位头领伤的伤死的死，仅剩的一点战意也化为虚无，四散而逃。 但还没逃出多远，便发出一阵阵惨叫之声，然后又折返回来，一个个面露恐惧之色。 钱元量一惊，暗暗戒备起来，看着全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势的镖师们，心渐渐沉入谷底，若是再来一拨人的话，他们决计是抵挡不住了！ 很快，原本四散而逃的绿林盗贼便再次跑了回来，重新将镖队围在里面，不过这次却是背对镖队，而在外围，不知何时又再次出现了一伙人，看其打扮，正是镖队之前遇到的赤眉盗。 这伙赤眉盗早就来到了这里，看着镖队与绿林盗厮杀却掩藏在了暗处，想要来个黄雀在后，却没想到绿林盗竟然被击溃，这才现出身来。 “完了，是赤眉！”绿林盗中有人露出绝望之色，他们绿林赤眉向来水火不容，这次落在赤眉手里，定然是十死无生了。 钱元量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绿林盗的援军，那便还有一线生机。当下便站了出来，大声道：“各位赤眉的朋友，可否放出一条道路来，让我们离去？” “离去？”赤眉盗中一人玩味的看了钱元量一眼，“诸位还是留在这儿看场好戏吧，况且，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众镖师心都沉入了谷底，看对方这架势，是准备将他们留下来了。 而那人说完这句话，便再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山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不久，那人注视的方向的道路上出现一阵烟尘，接着便出现了一队人马，看其打扮，赫然是绿林盗！ 钱元量看着这伙出现的绿林盗，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刚才赤眉盗那人答应了他们的请求，那么镖队绝对会直接和这伙绿林盗撞上，那时候，后果难料！ 想到这里，钱元量反而不明白那人的用意为何，“是善意？还是别有用心？” 看到绿林盗来人，那人露出一丝冷笑，做了几个手势，身后的赤眉盗便纷纷准备起来。 终于，待到绿林盗走近了，那人才再次开口，居高临下，“罗全，你们绿林无故侵占我们赤眉的地盘，难道想要挑起战争？” 罗全便是这群绿林盗的头目，听见那人如此说法，冷笑一声，道：“侵占？什么时候十八寨成了你们赤眉的地盘了？” 那人听罗全如此说法，道：“绿林赤眉向来划道而据，十八寨向来在我赤眉的地盘内，你罗全不顾规矩占领十八寨，难不成想要挑起绿林赤眉的战争不成？” “战争？”罗全冷笑一声，“我罗全在绿林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你夏易也算不上人物！” “那些大人物们是不会在乎我们两个的破事儿的，你还是少拿这点做文章！” 夏易神色也冷冽下来，“这么说，你是不肯收手喽？” “废话少说，做过一场才知道！” 随着罗全一句话出来，场面气氛立时紧张起来，双方剑拔弩张，随时会动起手来！ ...... “怎么办？”孙海此刻彻底慌了心神，若是这两个庞然大物动起手来，他们夹在中央，绝无幸免的的道理！ 钱元量虽然故作镇静，但手掌心已经沁出了冷汗，足以证明此刻他内心的紧张，罗全是谁他不知道，但是夏易他却是听说过的。 夏易，便是赤眉盗负责这一片地域的首领！而其实力早已达到了后天之境多年。 而那叫罗全的，敢如此与夏易叫板，听二人的语气，似乎还是老相识，说明实力比起夏易，最少也差不到哪去！ 就在二人苦思冥想如何破局的时候，一旁一直沉默的姚淑月却突然说话了！ “喂！我说你们打不打？可以让开道路吗？” 钱元量二人吓得手足冰冷！而一旁的莫乾更是被吓得不轻，急忙上前捂住姚淑月的嘴，一边后退一边赔笑道：“您二位继续，继续....” 姚淑月急忙挣脱出来，怒目看着莫乾，“你干嘛！” “哼！”罗全冷哼一声，一支柳叶镖便脱手而出，朝姚淑月飞去，直奔要害！ 谁也没想到一个后天高手竟会偷袭一个小姑娘，急忙高呼小心，却已经是来不及！ 而罗全射出一支柳叶镖，便再没有看向那个方向，显然是十分自信。 然而，只听得“叮！”的一声，柳叶镖便被挑飞，却是姚淑月不知何时已经拔剑出鞘，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柳叶镖，看向罗全，“堂堂一个后天高手，竟然作此等下流之事，令人不齿！” 罗全脸色一僵，显然没想到自己必杀的一击被人挡住，还被一个小姑娘如此嘲讽，固然是自己托大没有使出全力，但也不至于被一个小姑娘挡住，想到这里，罗全再次射出一支柳叶镖，目标还是姚淑月！这次罗全没有丝毫保留！ 但柳叶镖却被一枚石子击落，却是夏易出手了，“罗兄，如此欺负一个小姑娘，可不是你的风格！” 夏易自然不是为了救姚淑月，而是为了落罗全面子。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们可要走了！”却是姚淑月再度开口。 夏易原本得意的神色一僵，变得冷冽起来，“真是不知死活！” 第十七章 惊人 第十七章 原本钱元量见夏易出手，心里还松了一口气，但见下一刻姚淑月便将夏易也得罪了，脸上呈现一片死灰色，这次真的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同时得罪了绿林和赤眉，真不知道这姑娘是心大，还是有底气！ 所有的镖师都露出绝望之色。 唯独姚淑月满脸的不在意，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场上的气氛，对着钱元量道：“钱大叔，我们走吧。” 钱元量露出苦笑，看着姚淑月，最终摇了摇头，现在这种局面，怎么可能走得了？ “想死，我就成全你！”罗全似乎被姚淑月无视的样子激怒，当下从马上跃起，如苍鹰扑食，人还在空中，几支柳叶镖便已经脱手而出，朝着姚淑月袭来。 姚淑月冷哼一声，手中长剑连点，直接将暗器点落，不退反进，竟是直接朝着罗全攻了过去。 罗全虽然惊异于姚淑月精妙的剑术，但见她直直的朝自己杀来，不禁冷笑一声，“不自量力！”他最厉害的可不是暗器，而是一双拳头！ 罗全狞笑一声，拳头直接朝着姚淑月头顶砸了下去！拳剑相撞，却发出金铁之声！姚淑月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砸的后退几步，但是罗全的攻势也被遏制住。 原本以为自家首领出手绝对万无一失的绿林盗集体睁大了双眼，没想到在正面碰撞的情况下，自家首领的攻势居然被遏制！而且对手还是个小姑娘！ “有点意思！”夏易双眼微眯，露出玩味的笑容。 “有两把刷子，不过接下来，还是得死！”罗全大喝一声，如饿虎扑食，双拳带起阵阵破空之声，欲要将姚淑月直接轰杀当场！ 姚淑月既然敢挑衅，自然是有她的底气，见罗全攻势凶猛凌厉，也不慌乱，手中长剑如同活了过来一般，舞出道道剑影，煞是好看，却带着凌冽杀机！ “天女散花！” 剑影与拳头相撞，罗全瞬间色变，一个后仰躲过姚淑月的横劈，想要后退，姚淑月剑势下沉，剑柄撞击在罗全的胸口将罗全打的倒退数步！ 场上一时鸦雀无声！ 一招之间，罗全竟然被击退！ 此时罗全脸色极为难看，虽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但衣衫上已然多了几个破洞，而带着手上的拳套之上已经多了几道剑痕，胸口更是隐隐作痛！ 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姑娘！而且只用了一招！这是罗全所不敢相信的。 而一旁观战的夏易眉头早已紧皱起来，没想到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实力！ “让不让！”姚淑月剑指罗全。 罗全神色阴沉，被人拿剑指着威胁，这还是第一次！ “想要我让开？”罗全狞笑一声，“得先过我这一关！” 二人再度战在一处，姚淑月应付轻松自如，每一剑都将罗全逼的狼狈不已，不得不全力闪避格挡，众人看的明明白白，罗全完全处于了下风！ 惊诧于姚淑月惊人的实力，众镖师心中也生出一丝希望来，有这么一个人物在，未尝没有希望！ 眼看着罗全就要落败，莫乾等人松了一口气，而绿林盗一伙人则鸦雀无声，平时在他们看来不可战胜的首领，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干净利落的打败了！ 然而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却是罗全硬拼着挨了姚淑月一剑，趁姚淑月招式用老，抽身靠近，指节上冒出几截闪着寒光的指虎来，一拳朝着姚淑月心口捣去！ “死吧！”罗全双目通红，带着狞笑，这一拳，对方无论如何也躲不开！ 然而...... “铛！”的一声传来，却是姚淑月千钧一发之际用剑鞘挡住了罗全必杀的一击！ “怎么可能？！”罗全充满不可思议。 虽说姚淑月利用剑鞘挡住了罗全的杀招，但自身也并不好受，连退几步，气息略有混乱。 “卑鄙！”姚淑月吃了个暗亏，冷哼一声，再度提剑攻去，但罗全此时已经负伤，哪敢再与她争斗？急忙后退到绿林人群中，“兄弟们上！” “杀！”一伙绿林盗直接朝着姚淑月杀去。 “兄弟们，咱也不能让一个小姑娘一直帮我们挡着，杀！”钱元量当先迎了上去，而后众位镖师也舍弃了货物，迎着数倍于己的敌人杀了上去，气势却一点不弱！ “首领，我们怎么办？”赤眉这边，有人询问夏易。 “围住绿林，不能让罗全跑了！”夏易神色一狠，罗全受了伤，正是一举歼灭的好时机！ 绿林赤眉纷纷动了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乘乱杀出去！”钱元量见此，大喝道。 姚淑月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主力，一路势如破竹，带领着镖队朝战场之外缓慢移动。 罗全躲藏在人群之中，看着姚淑月，怨毒无比，绿林失去了他，在赤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而这一切，都是眼前之人造成的！ 想到这里，罗全暗暗接近姚淑月，寻着一个机会，突然发难，从侧面朝姚淑月杀去！ “小心！”莫乾就在姚淑月身后不远处，看的清清楚楚，只能大喊提醒。 而姚淑月此时刚好逼退一拨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就要被打中，一杆长枪却突然横在姚淑月身后，却是钱元量挡住了这一击！ 当然钱元量也不好受，硬生生承受了后天高手的一击，长枪当时就被一拳打的倒飞而回，撞在胸口，直接将钱元量打的倒飞而出，人还在空中，几口鲜血便已经狂喷而出。 “总镖头！”孙海急忙将钱元量扶起，见钱元量脸色惨白，显然是受伤不轻。 “钱大叔！”姚淑月见状，心中自责不已，如今这副局面一半的原因都是她造成的，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将钱元量护在身后，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可恶！”罗全一击没能得手，愤恨不已，正要后退，一道身影挡在了身前，却是夏易。 “罗兄何必急着走呢！”夏易一柄折扇轻摇，面带轻笑。 罗全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原本他的实力和夏易伯仲之间，不相上下，但刚刚被姚淑月打伤，实力大损，现在哪里是夏易的对手？ 第十八章 抵达 第十八章 受伤的罗全对上全盛时期的夏易，自然没有丝毫悬念，虽然垂死反扑的罗全给他带来了一点麻烦，但最终还是毫无悬念的被拿下。 绿林盗见自家首领都被生擒，哪里还有什么战意，纷纷作鸟兽散，四散而逃。 而另一边姚淑月带着众镖师也冲杀出了包围圈，脱离了战场。 “首领，要不要...”一人看着离去的镖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夏易摇了摇头，这伙人可以说是帮了他很大的忙，让他准备的后手还没有启用，便直接将绿林盗一举击溃，省了很大功夫。 “不用管这些人，吩咐下去，一举夺回十八寨！”夏易目光一凛，“他绿林既然敢做初一，我们赤眉也敢做十五！” 而另一边，行至安全地带的镖队也停了下来，钱元量也悠悠醒转。 “兄弟们都怎么样了？”这是钱元量苏醒过后第一句话。 孙海神色悲戚，“死了三个，另有几个兄弟受了重伤，其余兄弟多多少少也带着伤，没有一个完好的。” 钱元量眼角发涩，深呼吸一口气，眨眨眼，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做镖师这一行的，早已见惯了生死，早有横死的心理准备。 “押的镖呢？” “兄弟们舍命保护着，一点没丢！” 走镖的这一行，可以说镖比命更重要。 “扶我起来，我去看看兄弟们。”钱元量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正面承受后天高手的一击，现在还能站起来，已经是万幸了。 孙海急忙上前搀扶。 镖师们见钱元量过来，纷纷站起来。 “总镖头！” 钱元量看着这些身上带着血迹，但目光坚毅的镖师，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整，修整完毕立刻出发！”便离开了。 莫乾正在给受伤的人包扎，在之前的战斗之中他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为受伤的人做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还是可以的，之前跟着赵明义也学了一点皮毛，现在倒是可以排上用场。 待到做完这一切，莫乾擦了擦额上的汗，见姚淑月独自一人坐在远处闷闷不乐，便知道这姑娘肯定是陷入了自责，于是走过去坐在了姚淑月旁边。 “怎么了？还在自责？” 姚淑月双手抱膝，低着头，目光迷茫，“我是不是太冲动太自负了？” 莫乾笑了笑，摇头道：“你做的很对。” 姚淑月看着他，充满自责道：，“可是是我害大家变成了如此模样，还让钱大叔受了重伤！这个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 “但是如果没有你，局面会变得更糟糕！”莫乾看着姚淑月，“他们是什么？是穷凶极恶的山贼！你认为赤眉或者绿林会在意我们的死活么？” “就算你没有激怒他们，他们也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反而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一个都出不来！” “所以这不怪你。”莫乾看着远方，“若真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太弱小，怪这弱肉强食的世间法则......” “莫兄弟说得对！”却是孙海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人身后。 孙海走到两人跟前。 “孙镖头。”莫乾打了声招呼。 孙海对莫乾点了点头，看着姚淑月，神情真挚地对姚淑月鞠了一躬，说道：“在此我替定远镖局上下对姚姑娘说声谢谢，若没有姚姑娘仗义出手，恐怕世间再无定远镖局了！” 姚淑月赶忙侧身移步，罢手道：“不用不用！只要你们不怪我太鲁莽就好。” “姚姑娘的大恩大德，定远镖局感激不尽，怎敢怪罪？” 姚淑月的心情虽然还是有些低沉，但显然已经好了很多，见孙海如此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二位慢慢聊。”孙海说完便告退了，镖局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我去看看钱大叔。”姚淑月也准备离开。 走到一半，姚淑月转过身看着莫乾，道：“你这人虽然心眼坏了一些，但还算是个好人。” “谢你救命之恩！”莫乾大声道。看着姚淑月的背影，自言自语，“这个世界...可不是你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 接下来的行程便变得平淡起来，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凶险。而随着离清河城越近，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增多，镖师们也是松了口气。 整个镖队经历了那场战斗之后，虽然没有减员多少，但却是个个带伤，可以说是实力大损，若在遇到，定然没有那么幸运了。 而现在终于是要到达目的地了，任务也快要完成，整个镖队都轻松了许多，气氛不再那么压抑。 而经过莫乾的开导，姚淑月也从自责的心态中彻底走了出来，对莫乾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偶尔也能聊上几句。 清河城是清河道的都城，其繁华的程度自然不比一般的小城。远远地，莫乾便看到了远方那巍峨屹立的城墙，如同一尊酣睡的巨兽，平卧在群山之间。 厚重的城墙上布满了刀枪剑戟的痕迹，散发着肃穆的气息，似乎在诉说着这里的不平凡。 城墙之下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幽深的城门里进进出出，与肃穆的城墙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却没有带来任何的不协调。 “诸位大叔，后会有期！”姚淑月站在城门口，对镖队抱拳说完，然后便策马走进了城门之中，消失在人群里。 “感谢诸位一路上对小子的关照，小子也告辞了。”莫乾也是郑重的抱拳行礼道，这一路上他们虽然是雇主关系，但也经历了这么多事，自然有着不一样的情谊。 “莫兄弟多多保重！”钱元量拍拍莫乾的肩膀，“我们会在清河城停留一段时间，如果莫兄弟有什么事，可以去城南的初云客栈找我们。” “谢钱总镖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看着莫乾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钱元量叹了一口气，对孙海道：“我们也走吧，待把这批货送到，让兄弟们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众镖师一听，个个变得龙精虎猛起来，充满了干劲儿，赶着车队缓缓涌进了城门...... 第十九章 济仁堂 第十九章 “济仁堂...”莫乾站在一家药铺对面，看着药铺牌匾上的字，穿过人群，走到药铺门口，从包袱中掏出一个信封。 这个信封是临行之前赵明义给他的，“你若没有去处，可前往清河城找我一老友，他看到这封信，自然会照料你一二......此去山长水远，路途多艰，多加小心。” 而这济仁堂，便是赵明义那老友所开的医铺。 想到这里，莫乾收拾了一下思绪，踏了进去。 莫乾刚进医铺，便有小厮迎了上来，“这位小兄弟是抓药还是看病？” 莫乾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微笑，道：“在下既不抓药也不看病。” “不抓药也不看病？那是...”小厮看莫乾的眼神忽然就变了，脸上的笑容也止住，换上一丝防备。 “请小哥通报林清涯林老先生一声，就说故人来访。”莫乾仍然面目含笑，递上信件。 小厮虽然带着疑惑，但还是接过了信件，道了声“您稍等”便上了楼。不一会儿，楼梯便传来一个苍老但却健硕有力的声音，“老夫可从来没有年纪轻轻的故人，小乙你莫要诓老夫，不然老夫可要扣你工钱。” 接着便是小厮的声音，“就算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诓林老您呐，您下去一看便知。” 然后楼梯上便出现一位老者，这老者虽然须发皆白，但却面泛红光，双目炯炯有神，龙行虎步，双手背负在后，一身朴素的麻布衣裳，丝毫看不出老态。 只见这老者来到莫乾面前，打量了莫乾一眼，捻着胡须，道：“就是你这年轻后生冒充老夫故人找老夫？说吧，所为何事？” 莫乾恭敬的对老者行了一礼，道：“正是小子，是咸阳城赵明义赵大夫让小子来寻您，有信件为证，您老一看便知。” “信件呢？”老者带着询问之色看向旁边的小乙。 小乙赶紧交到老者手里。 老者摊开信件，看了一遍之后，又打量了莫乾一眼，问道：“赵明义那小子怎么样了？” “赵叔一切安好，他说若您问起，便说不用挂念。” “这小子！”老者怒哼一声，似是对赵明义的托词有所不满，“以为跑那么远我就没办法了吗？”然后看向莫乾，“既然是那小子推荐过来的，你就在店里打杂吧。小乙，带他去后院收拾一间房间，然后教会他这里的规矩。” 老者说完，便再次“噔噔噔”上楼了，留下小乙和莫乾在原地。 小乙看着莫乾，笑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我叫王小乙，你叫我小乙就可以了。” “在下莫乾，今后还请小乙哥多多关照。” 小乙领着莫乾往后院走去，边走边道：“这林老啊，性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但是人还是很好的，莫兄弟你可别往心里去。” 莫乾谦虚道：“承蒙林老肯收留小子，小子感激不尽，怎么会心生不敬之意。” 小乙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这济仁堂也没什么规矩，只有这几点你可要记牢咯！” 莫乾仔细听着。 “第一嘛，就是不要随便去二楼，不然林老会生气的。第二嘛，这药铺的药材从哪里拿的就得放回哪里去，不能乱了顺序，而且不能胡乱摆放，一定要整齐！” “第三。”说到这里，小乙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莫乾，“这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一定不要在没有经过林老的允许前给病人看病，开药方！这一点你要切记切记！” “不让你擅自给病人看病不是怕你败坏了济仁堂的名声，而是此事关生死，不怕你治不好，就怕你看错了病白白耽搁了人家性命。” 莫乾连连点头，答道：“小弟记住了。”以他只懂皮毛的医术，自然是不会擅自给人治病的。 “记住便好。”小乙满意的点了点头，带莫乾来到后院，领着他进入东面的一间房间，道：“你便住在这吧。” 莫乾打量着房间，房间不大，布置很简单，一张不大的木床在最里边，中央则是一张圆桌，几张凳子，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显得极为朴素，。这些摆设很久没有人动过，但却光洁如新，没有一点灰尘，显然是有人常打扫。 “虽然是简陋了些，莫兄弟你且将就将就，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我就在你隔壁。”小乙笑笑，“你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先休息休息，我还要去前院看铺子，便不陪你了。” “谢谢小乙哥。”莫乾对着小乙道了声谢，待到小乙出了后院，才放下包袱，在房间转悠起来。虽然房间布置简单，但莫乾对此还是非常满意的。 他本来就没什么好收拾的，所以转着转着便转到了院里。整个后院并不大，东西北都是房间，而南边则是连接着济仁堂。而在小院偏西的墙角处，有一口小小的井。 清楚了小院的布置，莫乾便回到了房间，这半月的风尘仆仆，一直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也确实是疲乏了，便休息起来，直到到了黄昏时分，小乙前来叫他吃饭，才起来。 吃过饭，帮着小乙收拾完毕，便被小乙赶回了房间，而时间也到了晚上。 莫乾独自一人坐在房里，觉得无事可做，便开始修炼。自上次遭遇到赤眉绿林之后，莫乾对实力就越发渴望起来。自上次在脑海中剑意的帮助下一下打通三脉之后，时隔一个多月，在抵达清河城的前两天，莫乾终于是打通了第四脉。 第二天一大早，莫乾便早早地起床，推开门却发现小乙早已经在院里，缓慢的打着一套拳法，看起来与前世的太极有些相似，但又有许多不同之处。 “莫兄弟早。”小乙见莫乾起床，收了拳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朝莫乾打了声招呼。 “小乙哥早。”莫乾走到小乙身边，也开始锻炼身体。待二人锻炼结束，吃过早饭，莫乾终于是接到了小乙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认全店里的所有草药，并清楚的说出它们的药性。 毕竟想要在药铺打杂，不懂药性是不行的。 “那么......便开始吧！”莫乾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本书，深呼吸一口气。 第二十章 风雪来人 请输入正文第二十章 时光渐过，已入寒冬。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街上行人稀疏，偶有几个出现，也是穿着厚厚的大髦，急匆匆的远去，在雪白的街面上留下一连串脚印，很快又被积雪覆盖。 莫乾裹着厚厚的毛衣，与小乙蹲在药铺烤火。这样的大雪天很少有人来看病。 距离莫乾抵达清河城已过了三个月之久。 在这三个月里，莫乾总算是磕磕绊绊将所有的药物药性记熟于心，正正开始了在小乙手底下打杂。 是的，在小乙手底下。 莫乾一直以为小乙也是个打杂的，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一身小厮打扮，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看似与普通人无二的小乙，竟然是济仁堂的坐堂大夫！ 一般的疑难杂症都是由小乙诊断，只有小乙实在解决不了的病症，才会由林清涯出手。而在这几个月里，莫乾一次也没见林清涯出过手。 小乙也曾尝试着教莫乾医术，但最后发现莫乾在医道上的天赋实在是低的可怜，除了学会一些简单的外伤之外，高深的医术完全学不会。为此林清涯数次数落莫乾是“朽木不可雕也。”大骂赵明义瞎了眼了。 对此莫乾还能说什么，他也很绝望呀。而到后来林清涯对莫乾也是彻底没了兴趣，倒是小乙没有放弃，时不时为莫乾讲解一些简单的医术。 “唉，这样的天气，不知道又有多少生命消逝。”小乙看着一天未曾停息的大雪，眉头紧皱。脸上挂满了担忧之色。 莫乾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也对小乙有了一定的了解。不仅有一身高明的医术，还有一颗为医者的仁心，为人热情质朴，对谁都是一脸笑容，堪称一个实实在在的大好人。 莫乾没有接话，只是往火盆里又添加了几块木炭，让逐渐变小的火焰再度明亮起来，橘红色的火焰照在二人脸上，给二人添加了一些温暖。 药铺半开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阵寒风卷起片片雪花，通过被推开的大门，落在药铺里，让原本有些温暖的药铺变得寒冷起来，火盆里的火焰也差点被寒风吹灭。 突然的寒冷让莫乾打了一个冷战，侧过头看向大门。 一个人站在大门之前，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身上、斗笠上都已经洒满了雪花，如同一个雪人。 在莫乾侧过头的同时，小乙便已经站起身来朝那人迎了过去。 “不知这位客人是抓药还是看病？”小乙搓了搓手，带着和珣的微笑，“快快请进，外面天寒，莫要冻着了。” 那人摘下斗笠，却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一身灰布衣袍，头发披散在后背，胡须较长，站得笔直，毫无佝偻老态。而令人惊异的是，此人头发与胡须都是灰白之色。 只见此人轻轻一抖，身上的、斗笠上的雪花纷纷落在地上，身上再无一片雪花之后，才抬脚进了药铺，声音温和，“劳烦小兄弟通告一声，就说......” “不用了。” 却是林清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上，看着那人，面无表情，“你上来吧。” 说完便径直上了阁楼。 那人朝着小乙温和一笑，抱了抱拳，也跟着上了阁楼之中。 小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着那人走到楼梯口。 而莫乾则是将大开的大门掩上，只留下一条不小的缝，透过门缝，刚好可以看到那人之前站立过的雪面。 “踏雪无痕，后天巅峰！”莫乾心中惊异，不露声色的看了正在上楼的老者一眼，若无其事的回到了火盆旁边。 待到小乙回到火盆旁边，莫乾小声问道：“小乙哥，那人是？” 小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莫乾见状，也不再多问，烤起火来，听着门外呼啸的风雪声。 没过一会儿，那名老者便下了楼来，却是跟在林清涯后面。 只见林清涯双手背负身后，面目阴沉，似乎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而那名老者则是小心翼翼地跟在林清涯身后陪着笑。 林清涯目光在莫乾与小乙二人之间转悠，最后定格在莫乾身上，沉声道：“小子，拿好东西，和我出去一趟。” 莫乾道了声是，背上药箱，拿着斗笠，跟在林清涯后面。 “麻烦您了。”老者在林清涯身边，显得异常恭敬。 林清涯推开大门，风雪顺便便涌进药铺，吹动门口三人的衣衫猎猎作响，雪花打到莫乾脸颊，带来彻骨的寒冷。 莫乾不禁紧了紧厚厚的大髦，戴上斗笠。 “今天的风雪，真大！”林清涯看着凛冽风雪，似是有所感叹，接过莫乾递来的斗笠戴上，当先踏入风雪之中。 老者和莫乾赶忙跟上。 药铺里只剩下了小乙。 直到三人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小乙彻底合上大门，将风雪隔绝在了药铺之外。 而另一边，莫乾三人走在风雪之中，身上很快便落满了雪花，脚下的积雪更是早已过膝，一不小心便会陷入雪地里，所以莫乾走的小心翼翼，很是缓慢。 而反观林清涯和老者二人，却是如履平地，林清涯脚下只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而老者脚下，根本没有脚印。所以三人之中，反而是最年轻的莫乾走的最慢，隐隐有跟不上二人步伐的迹象。 老者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微微一笑，左手搭在莫乾肩上。莫乾只感觉一股力道传来，整个人都仿佛轻了一般，踩在松软的积雪之上，也不会轻易的陷下去。 知道这是老者在帮他，对老者道了声谢。而老者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专心赶路。 而前面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清涯速度忽然又加快了几分，老者见此，尴尬的笑了笑，带着莫乾跟上。 三人在雪地里行进了约半个时辰，终于是在一看起来颇为豪华的宅府前停了下来。 “曹府。”莫乾打量着这座看起来不小的府邸，心中暗暗寻思，“这便是目的地了么......” 似乎是为了验证莫乾的猜想，曹府的大门忽然打开，一群人便迎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 禁穴易筋 第二十一章 “林老！” 一群人有男有女，都比较年轻，但每个人都散发着不弱的气息，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清涯拱手行礼。 林清涯却没有理会，径直绕过了人群，走进了府内。 莫乾急忙跟上。 在经过人群时，却感觉到一道目光在注视着他。莫乾眉头微皱，回首望去，随即便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但心中却并不平静。 “是他！”莫乾暗暗寻思，刚刚注视着莫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莫乾在脚店有过一面之缘的青衣青年。 青衣青年显然认出了莫乾，见莫乾跟在林清涯身后，也是露出思索之色，“没想到此人居然和林老有关系......” 见林清涯直接进了府，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老者说了一句“各自都进去吧。”才纷纷跟在老者身后，进了曹府。 待老者领着众人进了府中，林清涯便直接道：“曹章，老夫也不与你废话，人在哪，带我去。” 曹章，也就是老者的名字，乃是曹府之主。而曹家在整个清河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曹章被林清涯如此不客气的对待，却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在前面领路，“请随我来。” 曹章在前面带路，林清涯紧随其后，然后便是莫乾，再然后便是一直没敢出声的那群年轻男女。一行人在曹府七绕八拐，于一所守卫森严的房间外停了下来。 莫乾打量了一下，光是门外就站了五六人，而走廊上以及其他明里暗里更是有不少监视的目光落在这一行人身上。 “家主！”一人对曹章行礼。 曹章点了点头，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还是很有威严的，淡淡道：“把门打开。” 那人领了声是，打开房门，曹章转身对着林清涯恭敬地道：“林老请。” 林清涯也不客气，直接进了房门。 然后便是一群人鱼贯而入。 进门莫乾才知道，这是一间卧室，外间是客厅，里间则是休息的地方。一行人直接穿过外间，来到里间。进入里间，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但却被珠帘挡住，看的不真切。 林清涯拨开珠帘，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眉头随即便皱了起来。 莫乾有些好奇，他还从未见过林清涯露出如此模样，通过林清涯拨开的珠帘，看清床上躺着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此人并没有盖被子，全身都被绷带紧紧包裹着，唯独露出一个头颅来，而绷带之上还有斑斑血渍，右腿自膝盖以下部分已经消失。而此人的脸色却是呈淡淡的青灰色，一道伤痕从右耳根直贯左耳根，被人生生缝合，透过缝合的伤口还可以看到里面的肉芽。 此人虽是晕厥状态，但却面色扭曲，眉头紧皱，面上青筋暴露，似是正遭受着莫大的痛苦。 林清涯面色凝重，撑开此人的双眼，只见此人瞳孔涣散，眼睛浑浊，而观此人脉象，更是紊乱无比。 林清涯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一字一句的道：“禁穴易筋手！” 曹章点了点头，“正是禁穴易筋手！” 禁穴易筋手，一种阴狠毒辣的功夫，以特殊手法封住人体周身大穴，阻断人体内循环，造成阴阳失调，然后再以分筋错骨手法，让人筋脉错乱，内力失控。而失控的狂暴内力会冲破丹田，撕裂经脉！让人经脉尽断，成为废人。 中此招者会面呈青灰之色，时而极冷，时而极热，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分筋错骨的痛苦。 “都出去都出去！”林清涯忽然变得烦躁起来，将所有人都给赶出了房门，莫乾也不例外，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留下所有人面面相觑，看向曹章。曹章苦笑，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看向莫乾。 莫乾自然知道曹章的意思，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状况。 “不知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有人出声询问莫乾。 莫乾定睛看去，发现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青衣青年。青年见莫乾看过来，俊俏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在下叶家叶知秋。” “在下莫乾。”莫乾也回礼。 周围众人见叶知秋和莫乾搭话，纷纷双眼一亮，心中又有些懊恼，自己为何没想到这点，让叶知秋抢了先。纷纷抢上前去，自我介绍起来。 “在下程家程立远，莫兄好！” “在下崇华宗吴奇。” “在下化玉门齐宇。” “在下......” 曹章看着这群年轻人纷纷和莫乾套近乎，只是笑了笑，便站到了一旁，他身为一家之主，在清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拉不下脸面的。 年轻人的世界，自己还是不掺和的好。 而莫乾一直面带微笑拱手回礼，心中却暗暗惊异这些人的背景。无论是叶家、程家，还是崇华宗、化玉门，在清河道都是有头有脸的势力，而其他势力比起这几家也差不了多少。 可以说，面前的这七八个人，代表了清河道最顶尖的江湖势力！ 而现在这些顶尖势力的代表却纷纷和莫乾套近乎。 当然，莫乾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这些人是因为自己。而能让这些人不顾身份和莫乾套近乎的，也就只有林清涯这一层关系了。 想到这点，莫乾不禁对林清涯好奇起来，这老头究竟是什么身份，让整个清河道的江湖势力都对他如此恭敬！ 而在此时，房门突然打开，众人纷纷止住言语，看向打开的房门。 林清涯扫视了众人一圈，目光定格在莫乾身上，缓缓道：“你，进来。” 莫乾跟着林清涯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针！”林清涯坐在床沿上，轻道一声，莫乾随即从药箱掏出一套银针，递给林清涯。 林清涯接过针具铺开，轻捻一下，以极快的手法将银针插入那人全身上下各大穴位之中，以莫乾的眼力，竟然跟不上林清涯的手速！ 不过一会儿，那人全身上下便布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银针，如同一只刺猬。 做完这一切，林清涯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显然这样的施针手段极为耗费精力。 第二十二章 治伤 第二十二章 房间外，一群人依旧在耐心的等待着。 风雪依旧飘舞，丝毫不见减小，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距离莫乾进入房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而自莫乾进入以后，房间内便再无动静传来。众人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烦，但也不敢离开，更加不敢推门而入。只得压下心中烦躁，耐心等待着。 终于，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再度打开，林清涯率先走了出来，莫乾紧随其后。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林清涯。 林清涯也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点了点头，便带着莫乾离开了。 曹章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有了林清涯的点头，想来里面的人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待到林清涯离开，便迫不及待的走入了房中，想知道房中人的现状。 而另一边，林清涯没有在曹府多做停留，直接带着莫乾离开了。一路上林清涯也是阴沉着脸，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两人一路无话，回到济仁堂，林清涯便径直上了楼。 察觉到林清涯不高兴的神色，小乙看向莫乾，带着询问之色。 莫乾摇了摇头，将今天的经过讲了一遍。 莫乾说完，借口休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脑海中却想起了今日在曹府发生的一切。 ...... 在林清涯将那人插满银针后，然后以奇异的手法迅速在周身连点十几下，这次莫乾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截脉之法，他曾看见小乙使用过，不过林清涯用起来比小乙要熟练得多，也要轻松得多。 而随着林清涯一系列手段，那人原本扭曲的脸也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的青灰色也逐渐消退，恢复成正常的脸色，眼皮颤动，似乎会随时醒转过来。 林清涯见状，双手中指分别按在那人太阳穴之上，随着一声轻喝，那人头顶竟然冒出一阵阵白烟，而随着白烟散尽，林清涯也收回双手，站了起来。 而那人此时也悠悠睁开了眼，眼中先是带着浓重的戒备，然后再转化为迷茫之色。 但受制于身上的银针，却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转动着一双眼珠，看向林清涯与莫乾。 待林清涯取下那人喉结下的一根银针，那人才能开口说话，声音沙哑低沉，“这是哪里？” “这是曹府。”林清涯也不看那人，道:“老夫帮你把虬结的筋脉重新梳理开来，逼出了你体内暴乱的内力，不过你经脉已毁，丹田被破，已经是废了。” “废了么......”那人双目一阵失神，然后恢复才清明，道：“多谢前辈施救。” 林清涯摇了摇头，“老夫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就好。”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无法拒绝的威严。 “前辈请问。” “你这禁穴易筋手，是谁给你下的？” 那人好奇的看了林清涯一眼，似乎是没想到林清涯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乃是在武狱被人刑讯。” 武狱，乃是巡武司收押、审讯江湖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 “武狱？”林清涯疑惑的看了那人一眼，似乎有点不信。 “嗯。”那人语气笃定，不似作伪。 林清涯陷入沉思，那人见状，也不说话，看向莫乾，半晌，忽然开口道：“这位小兄弟倒是面熟的紧。” 莫乾一愣，看向那人，但脑海中却没有丝毫关于那人的记忆，于是道：“我们在哪见过？” 见那人不答话，又道：“你是不是认错了？” 自己三个月前才到这清河城，而这三个月里他也一直宅在了济仁堂，怎么可能见过这个人。 “或许是吧...”那人盯着莫乾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过眼，闭口不言，莫乾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或许那人真的是认错了。 ...... “认错了么......”莫乾仔细思考着今天那人的每一句话，同时苦苦思索脑海中关于那人的记忆，但却没有什么结果。 “或许真的只是他认错了。”想不出什么结果来，莫乾也不再去想。 ....... 接下来的几天，莫乾每天都会与林清涯出去一趟，前往曹府，一来二往，莫乾也和曹府的人熟络了起来，甚至于那些清河道的天才们都已经有了几分交情。当然，这几分交情有多少真实、多少是奔着林清涯而去，莫乾还是知道的。 而莫乾也知道了那人的名字，历重原，也知道了关于历重原的一些事迹。 比如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归府灭门事件”，就是因历重原而起。 当然更深层次的东西莫乾就不知道了，以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知道那些事情。就连知道“归府灭门事件”因历重原而起也是听叶知白无意中说起的。 叶知白，叶知秋的弟弟，便是数月前莫乾在脚店中遇到的轻浮男子，莫乾在曹府也遇到过几次，但叶知白显然没有叶知秋那么知书达理，眼中对莫乾完全是满满的蔑视，似乎看莫乾很不爽的样子。 当然莫乾对此不会在意，也没有心情去探究为什么。 而在历重原伤没有大碍以后，林清涯便不再往曹府跑，天天躲在阁楼之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莫乾自然也留在了药铺帮小乙的忙，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刚到清河城的那三个月。 唯一一点不同的便是，叶知秋、齐宇那帮人时不时会来找莫乾出去玩。 今天，莫乾又被邀请出去。 看着这帮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莫乾就是一阵无奈，随着逐渐熟悉，大家好像也完全放开了一般，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怎么不见叶兄？”莫乾忽然发现叶知秋没在队伍之中。 “那小子死活不肯来。”程立远过来搂着莫乾的肩膀，猥琐道：“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本来程立远长得人高马大，一脸肌肉，但长满横肉的脸配合这猥琐的笑容，活生生给莫乾一种诱拐良家妇女的既视感，让莫乾看的直反胃。 其他人也是一副猥琐的表情。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莫乾不由得感觉不妙起来，想要抽身离开，但显然已经迟了，被人一左一右直接夹着走。 “莫兄跟我们走自然就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 密辛 第二十三章 历重原悠悠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两年前咸阳道知道刘敬之被刺一案吧。” 曹章点了点头，这件事在当初闹得是沸沸扬扬，甚至巡武司出动了一位副司来彻查此案！ 见曹章点头，历重原继续道：“巡武司宣布刘敬之乃是被仇家买凶刺杀，连朝廷之内也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好几名与刘敬之有嫌隙的官员也被流放。” 说到这里，历重原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虽然这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人证物证也有，但实际上远没有那么简单！” “刘敬之本是朝廷大员，但却因为弹劾巡武司行事乖张而被贬为咸阳道知道，而就在三个月后，刘敬之就在任上被刺杀，嘿嘿......” 曹章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是说...刘敬之的死是因为...“ “没错！这一切都是巡武司的手笔！” “巡武司为什么要这样做？”曹章很是好奇，“难道不怕被揭穿吗？” “当然是因为排除异己。”历重原道：“朝廷对武林的态度分为两种，一种是温和派，主张与武林实现和平共处，而另一派则是激进派，主张将武林完全掌控在朝廷手中。刘敬之是温和派的元老，而巡武司则是激进派的主要力量。” “巡武司刺杀刘敬之，一方面是为了敲山震虎，震慑温和派；另一方面，将种种线索指向江湖武林，却是为了引起朝廷与武林的隔阂，从而达成自己的利益！” “曹兄一定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吧。”历重原突然看向曹章。 曹章点了点头。 “确实。”历重原道：“作为一名小小的巡武使，我本来是没资格知道这些秘密的。” “我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为...” “当年刘敬之一案，我也参与其中！” “什么！”曹章震惊地看着历重原，今天得到的消息太令人震撼，已经让他无法继续保持镇静。 历重原没有理会曹章，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当年负责执行这个任务的便是苏靖秋，而我们这些人则负责‘扫尾’，然而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这些负责‘扫尾’的人便顺其自然地成为了凶手。” “当时负责灭口的人中，便有归严华，当时他们接到的密令是斩草除根，归严华与其他两位巡武使负责除掉我。” “归兄和我私交甚好，于是和我联合干掉了另外两人，并助我假死脱身，此后我便一直隐姓埋名，躲在了咸阳城，而归兄也在这件事后脱离了巡武司。” “但是后来事情暴露，我被巡武司抓住，而负责处理我的归兄自然也难逃其咎，到后来...便演变成了这般。” 历重原一口气说完，闭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原来...如此吗...”曹章没有想到，归府的事后竟然牵扯到如此大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一旦曝光，将会引发怎样的动荡？！想到这里，曹章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在这种风暴之下，像他这样的人物，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曹章忍不住苦笑起来，“历兄啊...你可把我害惨喽！” “从你将我救回来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历重原叹息一声，“死的明明白白好比做个糊涂鬼好。” “不！”曹章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迫，在房中踱起步来，“按你的说法，早在三个月前，归府灭门之后，他们就应该对我们动手，灭了一个归府，多一个曹府也没什么。” “但是这三个月里却偏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想到这里，曹章隐隐抓住了什么，灰白的胡须不断抖动，“他们一定是在顾忌什么！” “清河武林？有一定的原因，但区区一个清河武林还不至于让苏靖秋这等大人物束手束脚，一定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剑阁！”一直闭着眼的历重原忽然睁开眼，“若论这九州武林，巡武司最忌惮的，非剑阁莫属！” “区区一个清河武林自然不会让苏靖秋如此忌惮，但是剑阁就不一样了。” 曹章瞳孔猛地一缩，一道身影在脑海中突然清晰起来。 “归兄很久以前曾帮过一位剑阁前辈的忙，得到过这位前辈的一个承诺，在得知我暴露后归兄曾向剑阁求援，但还不待剑阁的人来，便已经被灭门了......”历重原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 “难怪......”曹章停住身形，眼中绽放一抹精光，“如此的话，还有希望！” “希望吧......”历重原苦笑，“归府都已经消失，剑阁还会不会管这件事都还是两说，更何况，事情发展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也不见剑阁的人出现。” “不！”曹章精光一闪，“他们早已经来了！” 说到这里，曹章出门对一位仆役不知交代了什么，这名仆役便飞快的离开了曹府。 看着仆役远去的身影，曹章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阴沉的天空，神色沉重，快步走到客厅，命人通知各大世家门派派出的代表们。 很快这些人陆陆续续便到了客厅，见曹章坐在主位上神色沉重，也不敢多说什么，安静的坐下来等待着其余人等的到来，一时间场面气氛压抑起来。 在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曹章站起来，扫了众人一眼，沉重道：“各位贤侄，清河武林，将会迎来一场空前的劫难！” 所有人都震惊起来，看向曹章，见他的语气不似作伪，纷纷紧张起来，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来刷存在感的而已，不然各大世家门派也不会派出年青一代。虽然打着讨回公道的旗号，但是只是喊喊口号而已，不会傻到去和巡武司这个庞然大物硬碰。 叶知秋勉强镇静下来，看向曹章，“曹世叔可否告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知道历重原已经醒了，也知道曹章和历重原聊了很长时间，但并不知道，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令曹章如此紧迫。 所有人都看向曹章，希望得到切实回复。 “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整个清河武林的掌控！” “你们......”曹章看了这些年轻人一眼，“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第二十四章 商议 第二十四章 “世叔......莫要开玩笑。”叶知秋笑的有些勉强，但其他人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曹章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纷纷叫道：“曹世叔你就说吧。” “是啊是啊，有什么事情还能难得住我们清河武林？” 曹章看着这群年轻人，暗暗叹了口气，这些人虽然都是清河武林的天骄，但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了。 他也想过将整个清河武林拉下水以此增加自己的筹码，但是想到那些人的脾性，若是遇到麻烦定然是一个跑得比一个快。想到这里，曹章有些心灰意懒，挥了挥手道：“各位贤侄还是回去吧，归府的事就不要再参与了。” “曹世叔这话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是化玉门齐宇，“归府惨案乃是整个清河武林的大事，我们怎么可能撒手不管？世叔有什么麻烦还是说出来好了，我们大家共同想想办法，也好帮世叔解决。” 曹章看了齐宇一眼，冷哼一声，齐宇话说的是大义凛然，但他那点心思怎么可能躲得过曹章？不过是想从中捞得大量声望罢了，而现在一切看似还在掌控之中，自然不想撒手。 曹章虽然待人温和，没有一点架子，但能当上一家之主，又岂是常人？齐宇被曹章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当下也不敢再吱声。 “老夫话已至此。”曹章一挥衣袖，“各位要走要留自己决定，但老夫奉劝各位贤侄一句，你们还代表不了背后的势力，希望三思而后行！” 这时，一个仆役突然走了进来，在曹章身边耳语几句，便退出了。 曹章听完仆役的耳语，脸上的凝重之色似乎少了几分，也不管众人，直接走出客厅，在门口顿了一步，道：“这件事所涉及的已经不是清河道巡武司了。”说完便离开了。 留下所有人在客厅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叶兄一向足智多谋，你怎么看？”程立远看向叶知秋。 叶知秋看着曹章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事情似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曹世叔到底隐瞒了什么？”吴奇面带疑惑，说出了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问题。 叶知秋摇着头，目光闪烁，“等曹世叔回来了，自然就明白了......” ...... 而另一边，曹章听完仆役的耳语后，径直来到大门之前，站立在雪中，看着街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街道上便出现了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曹章看见这两道身影，整理了一下仪态，面带笑容，迎上去拱手道：“陆公子，姚姑娘。” 姚姑娘便是姚淑月，而陆公子名叫陆奕，是姚淑月的师兄。 陆奕对曹章回了个礼，“有劳曹老先生久侯了。” “外面风大天寒，我们里面说，二位请。”曹章将二人迎进门。 三人回到客厅，其他人见到姚淑月师兄妹二人，脸色俱是微变。 当初姚淑月在巡武司门口叫嚣交出祸首的情形他们都还历历在目！ “竟然是剑阁弟子到来!”叶知秋看着姚淑月二人，神色惊讶，心中却活络起来。这二人他都不陌生，尤其是姚淑月，之前在山路脚店还差点和他弟弟叶知白起冲突，而后来在知道姚淑月的身份后他也来道过歉，叶知白更是被直接吓得回了家。 而各大世家门派之所以如此热衷于为归府声讨巡武司，很大原因都是为了和这两人打好关系。只要和这两人打好了关系，就代表和剑阁扯上了关系！ “既然人都已经到了，曹老先生有什么话就请说吧。”陆奕发话，原本还有些喧嚣的客厅便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曹章。 曹章咳嗽一声，将历重原的话复述了一遍。 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一些人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他们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算有所变化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但没想到牵扯如此之深！ 一时间各人各抱心思，只想早点发密信回去，想着如何从这个深渊里脱身。 “巡武司里面果然没有什么好东西，连自己人也能下得了手！”却是姚淑月打破了沉默。 陆奕苦笑一声，道：“当初师父便告诫我要彻查此事，但没想到小小的事件竟然有如此深的牵扯，实在是令人意外。” “不知......”曹章面带急切之色，看向陆奕。 “曹前辈放心，我们......”姚淑月拍拍胸脯，正准备说什么，却被陆奕打断。 “师妹！”陆奕瞪了姚淑月一眼，姚淑月便吐了吐舌头，偃旗息鼓下来。 陆奕看向曹章，摇了摇头，道：“此事已经超出了预料，我也做不了主，需要上报师父他老人家。” “不过曹老先生放心，在得到师父老人家的命令之前，我与师妹会一直留在清河城。” 听到陆奕如此回答，曹章不免有些失望，没能达成预想的效果，若是剑阁也从此事中脱身，那么他曹家是万万不能幸免的了。 曹章站起来，对着陆奕深深鞠了一躬，“全靠陆公子了！” 众人完全没有想到曹章竟然会作出如此行动，惊讶不已，他们知道曹章这一鞠躬代表着什么，神色复杂。 陆奕也没想到曹章会来上这么一出，站起来侧过身子，让开这一鞠躬，“曹老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在下一定尽力！” “曹世叔，小侄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齐宇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曹章的目光，逃也似的出了曹府。 “曹世叔，小侄告退！”接着是吴奇。 “小侄告辞！” “......” 一刻钟不到，原本热闹的客厅便冷清下来，只剩下了叶知秋、曹章以及姚淑月和陆奕。 尽管曹章早已想到这种局面，但看到这种局面，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陆奕见状，也拉着姚淑月准备告辞，“若曹老先生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也告辞了。若曹老先生有什么事，可叫人去寻。” 曹章看着陆奕和姚淑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转过身，看向叶知秋，语气带着萧瑟之意，“人都已经走光了，贤侄为何不走？” 第二十五章 蓄势 第二十五章 叶知秋还是走了，在接到家族来信的当天便走了，纵然曹家叶家再怎么同气连枝，但在遇到无法抵挡的劫难的时候还是选择了退缩。 而其他各大武林世家早已纷纷封宗隐门，断绝了与曹家的任何往来，甚至连前阵闹得风风雨雨的归府事件也平息下来，再没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曹府，后山。 “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救了我。”历重原拄着拐杖，站在曹章身后，抬头看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远处雪山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 曹章苦笑，这几天让这位看起来温和的老人又苍老了许多，原本灰色的发鬓已经染上几许斑白。 “若是让我再选择一次，我定然不会救你的。” 他低下头，看着山下的曹府，难以言喻的萧瑟笼罩全身，这是他多年打下的家业，可惜，不久后就要付之一炬了。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历重原神色黯然，“这件事本来与你是毫无关系的。”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曹章悠悠叹了口气，“该走的都已经走了，该来的也总会来，我们逃不掉。” 历重原看着曹章的背影，神色复杂，“你变了。” “哈哈...”曹章轻笑起来，“从你当初选择加入巡武司开始，我就已经变了。” “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嫉恶如仇的轻狂少年，否则也不会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来，我也不是无知无畏、逍遥自在的浪荡公子了，时间总会让人改变太多，甚至面目全非，我们都在变，不是吗？” 原来历重原与曹章却是多年的故交，却是不知这么多年来发生了什么，让二人成为了陌路。 “家主！”一名曹家护卫来到二人身后，“剑阁陆奕、姚淑月拜见。” 曹章身体明显的一僵，然后深呼吸一口气，道：“知道了，走吧，别让客人久等了。”虽然神色无悲无喜，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曹章心中的不平静。 原本人丁兴旺的曹府如今却是显得冷冷清清，家仆杂役早已被曹章遣散，现在所留下的，不过十余名跟随曹章多年的心腹，不愿离去。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即将要发生什么。 “曹老先生。”曹章与历重原刚进入客厅，陆奕与姚淑月便站起来打招呼。 “陆公子，姚姑娘。”曹章抱拳，“二位突兀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陆奕神色复杂，叹了口气，“不瞒曹老先生，在下师兄妹，是来辞行的。” 曹章身形一僵，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不知...令师是...如何...如何说的...” “家师说‘归严华一事，他自会亲上巡武司，其他不必理会.....’”说到这里，陆奕忽然止住话语，抱拳道：“告辞！”说完便拽着姚淑月离去。 “师兄！师父为什么......”姚淑月被陆奕拽着，语气忿忿，但是陆奕却不给姚淑月说话的机会，直接拽着离开。 目送二人离去，曹章瘫软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唉...”历重原看着曹章，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如同一尊雕塑。 最后的希望...也断绝了么...... 二人就这么静默着。 夜幕很快到来。 原本热闹非凡的曹府一片宁静，远处巷子里传来阵阵犬吠之声，不一会儿便安静下去。 数名身穿夜行衣的人轻悄悄翻过曹府的院墙，落在院子里，对视一眼，隐藏于黑暗之中。而在曹府正门处，一名持刀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前。 正是数月前在店野数里外一刀秒杀三名后天高手的男子！ 只见他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大门走去，寂静的黑夜之中只有那有规律的脚步声。 “哒......” “哒......” “......” 男子伸出右手，按在紧闭的大门之上，轻轻一推，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 几名黑衣人出现在男子身后，警戒着四面。 原来越多的人出现在院子里，从四面八方缓缓向客厅靠拢，很快便将客厅包围起来。通过客厅里摇曳的烛光，可以看见里面的数道身影。 客厅里，曹章正襟危坐，历重原静坐一旁，几名护卫则站在二人面前，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神色冷冽。 “来的真快......”曹章眼中闪过一缕寒芒，此时此刻这位平日里温和的老人就像一只蛰伏的狮子，不怒自威。 “他们等了这么久，现在已经等不及了。”历重原透过门缝，看向院子里，目光与那名中年男子相对。 客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踢开，一群黑衣人便从门外、窗外跳进来，手中武器寒芒闪烁。 “终于等不及了么...想要消除一切不可控因素吗...就像归兄那样！”历重原透过人群，看着中年男子，露出嗤笑之色，“罗玉恒！” 中年男子也就是罗玉恒，看了历重原一眼，神色平淡面无表情，似乎历重原的话并不能激起他的情绪变化。 他所在意的，不过是如何让这些人一个不落的死去而已。 “杀！” 这是他今夜说的第一句话，说完便转身回到了院子里，背对着客厅，看着被乌云所笼罩的朦胧月影。 随着罗玉恒一声令下，客厅里瞬间充满了杀气，所有黑衣人都抽出了武器，缓缓向曹章几人围杀而去。 烛光摇曳，似乎随时会熄灭。 杀戮，一触即发！ 几名曹府护卫忠心耿耿的护在曹章与历重原身前，尽管面对于数倍于己的敌人，也没有后退一步，无畏，无惧。 曹章坐在主位之上，微眯着眼，似乎没有将这凶险的局面放在眼里。 或者是已经放弃了挣扎。 “看来老夫多年没有出手，狂狮的威名已经被世人遗忘了。”曹章忽然开口。没想到这看起来温和的老人年轻的时候竟然有如此霸气的名号。 “哈哈，能再看到狂狮一怒，我也不枉此生了！”历重原哈哈大笑，神色却有些落寞，“只可惜这次我无法站在你背后了。” “这次，你看着就好！”曹章站起身来，灰白的头发无风自动，飘散在身后！ 第二十六章 惜败 第二十六章 曹章走下主位，越过几名护卫，直面所有刀锋！看着杀气腾腾的人群，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几名护卫看着曹章挺拔的背影，皆是露出激动与崇拜之色，多少年了，终于再次见到了家主的雄姿！ “战！”曹章怒吼一声，脚下一震，将脚下的青石砖面直接震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扑向人群！对面的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直接被曹章闯入。 “这是...后天巅峰的力量！”历重原看着曹章，有些惊讶。 但这些黑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只是慌乱了一瞬，然后瞬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围住曹府护卫和历重原，一部分将曹章包围起来，从四面围攻而去，进退有度，配合默契，虽然实力远不及曹章，但也能将曹章完全拖住，使他无暇分心他顾。 而另一边，护卫们将历重原紧紧保护在身后，依靠着比黑衣人更加默契的配合与数倍于己的黑衣人交战，一时间竟然是守得滴水不漏，使得黑衣人无法前进一步。 “巡武司每一名巡武使都至少有着后天初境的修为，曹兄虽然达到了后天巅峰，但被如此多的后天围攻，终究会力有不逮......”历重原紧紧注视着曹章的动作，心中担忧，但却无法帮到什么忙。 而观曹章，只见他一个后仰，单手撑地，双脚连踢，闪过了上下齐攻的两刀横斩，并将二人击退，然而还不待追击，便有人补上空位，逼的曹章不得不回防。 “铛！”曹章一双肉掌与攻来的短刀相撞，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直接将短刀拍的偏向一边，恰好挡住旁边横斩的一刀，随后头一偏，闪过背后的一刺，一个后踢，将后面的人踢得倒飞而出，撞碎几张椅子。 几缕发丝从眼前飘落，乃是之前被刀锋割断的。 众黑衣人再次围住曹章，却不敢贸然发动进攻，显然是忌惮于曹章的武力。 但曹章不退反进，竟是直接再次杀入人群之中，一个侧身闪过劈砍，顺手抓住那名黑衣人的手笔，抓在手中抡了一圈，逼退近身的其他黑衣人，一脚踢在小腹，直接将此人踢出了客厅，落在了院子里。 “嘿！”曹章怒喊一声，将脚下的刀勾起来，踢在刀柄之上，一瞬间刀便激射而出！ 沿途的黑衣人纷纷慌忙避让，刀上劲力不减，穿透壁柱，竟是朝着罗玉恒飞去！ 也不见罗玉恒有什么动作，激射而来的刀便忽然转向，听得“咄”的一声，射入罗玉恒身前的地面上，直接没入一半！刀柄不住的抖动。 众黑衣人一惊，手中动作自然慢了几分，而曹章趁此机会，直接破墙而出，奔罗玉恒而去！人还在空中，一拳便已经打出，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直冲罗玉恒脑门！ 罗玉恒看着曹章，终于是动了！ 只见他缓缓抬起持刀的手，也不出鞘，横在胸前，挡住了曹章威猛无双的一拳！ “嘭！”曹章一拳打在罗玉恒刀鞘之上，如中败革，只发出一声闷响，随即以二人为中心，直接爆发出一股气浪，将地面上的灰尘吹起！ “咔嚓！”一声轻微的裂响，罗玉恒脚下的青石砖直接如同蜘蛛网一般，碎裂开来。 曹章收拳而立，眼睛微眯，看着罗玉恒如同看着猎物一般。 众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跑出客厅，将曹章三面围住。 “鼎鼎大名巡武司，不过如此！”曹章扫了众黑衣人一眼，语中尽是轻蔑之意。 罗玉恒忽然动了！ 众黑衣人只听见“呛”的一声，罗玉恒便已经出现在曹章身前，手中长刀不知何时依旧出鞘，搭在了曹章的肩上，一缕血痕出现在曹章脸颊。 而罗玉恒持刀的手却被曹章紧紧抓住，如铁爪一般，紧紧捏住了手腕，令罗玉恒无法移动分毫。 曹章缓缓用力，一点一点将罗玉恒的手移开同时二人另外一只手同时动起来，相交数下，同时击中对方肩膀，二人同时倒退数步。 这一次交锋，二人平分秋色！ “好快的动作，好快的刀！”曹章神色凝重，看着罗玉恒手中的刀，不敢有一丝大意。 二人同时动手，战作一团！周围的黑衣人看着不断闪现的刀光拳影，无一人敢妄自上前，这种交锋，他们已经是帮不上忙了，只得静静等待着结果。 而在刀光拳影之处，曹章与罗玉恒越战越烈，罗玉恒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而曹章每挥出一拳，身上气势便会加强一分，一时间你来我往，竟是不相上下！ 曹章一个后仰翻身闪过惊险一刀，喉咙之间甚至可以感受到刀锋传来的锋锐之气！双手搭在罗玉恒双肩，头下脚上，变抓为掌，朝着罗玉恒太阳穴拍去！ 罗玉恒临危不惧，持刀上撩，速度竟比曹章还要快上三分，直奔曹章面门而去！ 曹章收掌后退，还未落地，罗玉恒第二刀便已经攻了过来！曹章身在空中，本应无处借力，但身躯忽然奇异的一扭，险之又险的闪过了罗玉恒的快刀！ 但一招算差，曹章便陷入了被动之境，疲于招架罗玉恒的快刀，露出一个破绽，被罗玉恒抓住机会，长刀点中左肩肩头！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瞬息之间。 曹章左肩染血，一身实力便下降了几分，之前还能与罗玉恒平分秋色，但现在只能勉强招架！ 但是罗玉恒的快刀诡异无比，不过半刻时间，曹章胸前、后背便都添上了几道刀伤，伤口虽浅，但也让曹章狼狈不已，招架困难。 “呼...呼...”曹章已是气喘连连，连续长时间使用刚猛霸道的拳法已经让他的体力消耗太多，反应也慢了少许，只是瞬间，左臂便又多了一道不深的伤口。若不是闪避及时，整条左臂都会直接被削掉！ 曹章拼着这次机会，一拳打出，威势虽然大不如前，但也将罗玉恒逼退，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罗玉恒被曹章逼退，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好！”曹章瞳孔紧缩，暗道不妙，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罗玉恒的快刀，但却被罗玉恒一脚踢中小腹，直接踢回了客厅之中！ 第二十七章 破局 第二十七章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罗玉恒一击得手，随即欺身而上，紧随着曹章倒飞的身影，进入客厅之中。 “哗啦！”曹章接连撞碎数张桌椅，才滚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显然是受创不轻。 然而还不待曹章起身，罗玉恒的刀便已经斩了下来，凌冽的刀光势要将曹章劈成两半！ “家主！”几名护卫惊叫一声，想要救援，但事发突然，显然已经是来不及！ 而在千钧一发之际，曹章终于是回过气来，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这要命的一刀！ 罗玉恒一刀未中，将地面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来，随即顺势横拍，拍在曹章后背，直接将他拍飞出去！ 几名护卫急忙接住曹章，将他护在身后，神色凝重的看着罗玉恒，手心已然渗出汗液，但仍未后退一步。 “曹兄！”历重原扶住曹章。 “大意了！咳咳...”曹章在历重原的搀扶之下勉强站稳，苍白的脸上露出苦笑。 罗玉恒一击未中，却没有追击，持刀而立，看着挡在曹章身前的几名护卫，如同看着几具尸体。 这时候，院子里的人群也涌进了客厅。 “无谓的挣扎。”罗玉恒开口，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凡是总要努力一下的，不努力怎知道会不会有希望...咳咳..”曹章看着罗玉恒，脸上挤出轻笑，似乎是扯到了伤处，随即变得有些扭曲。 “绝望之下的努力，只会是更大的绝望。”罗玉恒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说废话，一挥手，“杀！” 然而众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一阵踩在雪地上“沙沙”的脚步声传入众人耳中。 罗玉恒终于是露出了惊疑的神色，转过头，目光穿过院子里，大门外，无尽的黑暗之中。 但夜色掩盖了一切，什么也看不到。 “沙...沙...”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罗玉恒越发惊疑不定起来，曹府周围早已布置好了人手，不可能有人能够此时出现在曹府周围。 终于，在黑夜之中，曹府的大门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随即越来越清晰，是一个人。 “是谁？”罗玉恒惊疑不定。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那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寂静的黑夜里，只有那不断传来的脚步声。 渐渐地，随着那人越来越近，透过客厅里映照出去的的烛光，那道身影终于暴露在众人视线里。 是林清涯。 “林老！”曹章不禁叫出声来。 罗玉恒眉头拧成一团，看着林清涯，紧紧握着手中的刀。 林清涯仿佛没有看到罗玉恒一群人，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历重原身上，“小子，老夫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历重原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但被林清涯叫小子居然没有丝毫不虞之色，望了一眼人群，道：“不知林老有何疑问，晚辈知无不言。” 林清涯扫了罗玉恒一行人一眼，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些人的存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且随我来。” 说完便转身回走。 走了几步，发现历重原没动。 “怎么，你不想与老夫说？” “林老有请，自然不敢拒绝，只是......”历重原面带难色，看着将他几人重重包围的人群，“今日却是无法随了您的愿了。” “哦？”林清涯转过身，扫了这一群人一眼，带着轻蔑不屑之色，“老夫干什么事还何曾看过别人眼色？” “你且过来，老夫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完全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前辈。”罗玉恒终于开口，“还请前辈给巡武司一个面子，不要......”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清涯粗暴的打断，只见他哈哈大笑一声，“面子？你巡武司的面子在老夫面前不好使！“ “向来只有人给老夫面子，还没有人要老夫给面子，你还是头一个！” 林清涯面色一冷，眼射寒光，一股莫名的威势散发出来，压在所有人心头，“就算是苏靖秋，也不敢要老夫给面子，你算什么东西！” 你算什么东西！ 罗玉恒面色极为难看，手指捏的咯吱作响，“前辈是铁了心要与我巡武司作对？” “是又如何！”林清涯看着罗玉恒，竟带着许些威严！ “你们几个，还不过来，难道要老夫过去接你们不成？”这是对历重原几个说的。 历重原和曹章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向着院里挪去。 一步，无人敢动。 十步，依旧是无人敢动。 二十步...... “大人.....”一名黑衣人看着罗玉恒，带着询问之色。 罗玉恒神色犹豫，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到历重原一行人走到了林清涯旁边，也没有下决定。 “大人！”见此，黑衣人再次喊了一声。 “让他们走！”罗玉恒看了林清涯一眼，收刀入鞘，额头之上已然渗出冷汗。 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机，罗玉恒能感觉到，若是他稍有动弹，绝对逃不过这道杀机的锁定格杀！ “走吧。”见历重原等人来到身边，林清涯便率先向着门外走去。 直到林清涯一行人彻底消失在黑夜之中，罗玉恒才松了口气，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任务失败，撤！” “那上面....” “上面自有我去说，其他不用管。”历重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难看。 想到上面的人的脾气，罗玉恒也是不禁为自己的前路担忧起来。 “既然这位都插了手，想必大人也不会过度责难吧......” 现在的事态，隐隐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所有人都撤出了曹府。 罗玉恒最后看了一眼这满地的狼藉，也缓缓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切又再度恢复了寂静，微弱的烛火在客厅里一闪一闪，照映着这一地狼藉，昭示着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下，曾经发生过什么。 第二十八章 指点 第二十八章 林清涯这几天的行踪很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 就连小乙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所以当林清涯突然回到药铺，还带着几个人的时候，莫乾和小乙都是比较惊讶的，特别是小乙，几年以来，从来没有见到过林清涯带人回来。 一个缺了一条腿的瘸子，一个脸色苍白看似命不久矣的老头，还有几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护卫打扮的人。 而巧合的是，那名瘸子，那个老头，莫乾恰好见过。 瘸子是历重原，老头是曹章，二人看起来很是狼狈，显然是发生过什么，但莫乾没兴趣打听这些事情。 “带他下去疗伤。”林清涯指了一下曹章，吩咐小乙。 小乙急忙过去将曹章接过来，搀扶着往后院走去，几名护卫也跟着过去了。 “你随我来。”林清涯对历重原说了一声，便向阁楼之上走去。 历重原对莫乾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跟着林清涯上了楼。 ...... 自林清涯和历重原一夜长聊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由于曹章的伤势未好，历重原与曹章也在济仁堂里暂住了下来，至于为什么不回曹府，莫乾与小乙没有问，二人也没有说。 既然林清涯没有将二人赶走，莫乾与小乙自然也不会。 自莫乾来到济仁堂后，在小乙的监督下，养成了一个习惯，那便是每天早上早早起床练拳，也就是莫乾每天早上都会见到小乙打的那套拳，后来小乙将它教给了莫乾。 这套拳法没什么实用性，只是用来锻炼身体养生的。 练完了拳，莫乾还会练一会儿剑，因此还特意从对面铁匠铺买了一柄铁剑。至于为什么要练剑，其一便是脑海里那剑意的影响，其二嘛，自然是对剑的喜欢。 当然，莫乾并不会什么剑法，于是便练最基础的：拔剑、收剑以及刺、撩、挑、斩这些基本功。 如果一直努力下去的话，应该也能成为一名高手的吧！莫乾想，那些小说里的剑客们不都是这样练剑的吗？ “你是在劈柴？” 却是曹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里，看着莫乾笨拙而僵硬的动作，扯了扯嘴角还是没忍住。 莫乾停下动作，打了个招呼道：“难道这样不对么？” 曹章走过去，接过莫乾手中的铁剑，“我虽然不是用剑的，但是却也知道一点。” “剑，不是你这样练的！” 曹章收剑入鞘，垂目凝神，无形之中散发出一股威势，“看好了！”说完，只听见“呛”的一声，剑便已出鞘，停在莫乾眉心前三寸！ “所谓拔剑之术，将心神凝结于剑，聚全身之力于剑上，心与意合，意与剑合，蓄势而发，万物无有不破！”曹章说完，剑势一变，却是斩。 “斩，力猛而稳，可收可变，八分出二分留。”曹章说完，剑势再变，变斩为撩，“由下而上，力达剑身前部，剑走弧线。” 一式尚未结束，曹章再次变招，寒芒一闪，由撩变刺，“刺，剑与臂平，力达剑尖！” 曹章手中剑势连变，一边演示一边为莫乾讲解，都是剑术中最基本的的几个动作，但是在曹章手里和在莫乾手里完全是两个样。 一套基本动作下来，曹章也有些累了，毕竟身上伤势仍在，给莫乾做这一套演示已经是很费力。将铁剑重新还给莫乾，“你，懂了吗？” 莫乾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曹章的演示之中，接过铁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多谢前辈指点！” “我也不是用剑之人，不懂剑，能教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曹章罢了罢手，转身离开了院子，“你且好好体会吧。” “快、准、猛、狠......心与意合，意与剑合么......”莫乾握着铁剑，喃喃自语，似乎是有所感悟，眼神忽然明亮起来，“呛”的一声，手中铁剑便已出鞘，虽然不及曹章那般，但也比之前自己一人瞎捉摸要好上许多。 “不对...”莫乾却是摇了摇头，闭上眼认真回想起曹章之前的每一个动作，“应该......是这样的......” 不远处，院子里一个角落里，曹章看着莫乾的表现，有些惊异于这个少年所表现出来的天赋，观察了一会儿，便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他之所以指点莫乾，只是不忍这位少年勤奋用错了地方而已。 而一整个早上，莫乾都沉迷在了练剑之中，直到肚子饿了才想起来，今天还要帮小乙整理药材！随便洗了把脸，正要前往，却看见小乙端着饭菜送到了房里来。 “饿了吧？”小乙轻笑着看着莫乾，“我看你练剑入了迷，所以吃饭的时候便没有叫你，知道你这时候肯定饿了，便帮你送了过来。” “小乙哥......那个......”莫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毕竟他太过投入而忘了还有正事。 “药材的事我已经弄完了，你好好吃饭吧。” “你练了一个早上，想必也累了，吃完就好好休息吧，药铺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小乙说完，便离去了，留下莫乾看着小乙送来的饭菜，愧意难当。 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抵挡住肚子咕咕叫的抗议，狼吞虎咽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莫乾每天早上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来练剑，而这些基础剑术在莫乾手里也越来越熟练。 莫乾的进步曹章与历重原都看在眼里，直呼天才之余却又暗道可惜，都说年刀月棍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一人想要在剑道一途想要有很高的成就，是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培养的。 但是莫乾此时才开始接触，未免有些太晚，按照一般情况看来，是无法取得太大的成就了。 曹章的伤势也在一天天好转起来，但二人似乎完全没有离开药铺的想法，似乎是在等林清涯回来。每天喝喝酒下下棋，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当然，谁也不知道林清涯去了哪里，何时才会回来。 第二十九章 缝针 第二十九章 日子平淡如水。 莫乾每天的事情就是在药铺里划水度日，偶尔在小乙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一帮。 药铺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小乙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医术却是极为厉害，为人又热心，在清河城里也有一定的名头，显然已经得到了林清涯的真传。 所以邻里之间有什么小毛病也都喜欢过来找小乙看一看，小乙从来不收邻居诊金，莫乾看着很奇怪，有一次没忍住问小乙，“为什么你不收他们钱呢？如果他们习惯了你的好，突然有一天你收钱了，他们会怨恨你的。” “怎么会呢？”小乙不以为然，如是回答：“都是邻居，谁没有困难的时候，能帮则帮，岂能因为这点蝇头小利而坏了邻里之间的感情。” 莫乾很难理解小乙的想法，只能当是二人想法有代沟。 这一日，莫乾依旧是像往常一样，在药铺里帮小乙抓药之类的简单工作。因为天气寒冷，很多人都被冻伤或者感冒，所以药铺里的人比较多，已经排起了队伍。 小乙正在给一位老人交代着什么，队伍的末端忽然骚乱起来，将药铺门口堵住，小乙眉头微皱，看了莫乾一眼。 莫乾立刻会意，穿过队伍，来到门口，却发现几名汉子抬着一副担架，推搡着人群，不断往里面挤。被推搡的人群虽然充满怨气，但一看对方满脸煞气，不由得住了嘴，为几名大汉让开一条路来。 不会是医闹吧？莫乾看的不甚清晰，暗自揣摩，来到几名大汉面前，“怎么回事？不知道要排队吗？” 几名大汉见莫乾挡住了路，有些不耐烦，一人直接推搡着莫乾，将他推开“快让开，我们找大夫，人命关天！”说着便大声叫喊起来，“大夫！大夫！” “怎么了？”小乙见外面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在叫大夫，也被惊动了，走出来询问。 “你就是大夫？”为首的一名汉子看着小乙，明显有些不信。 “我就是这里的大夫。”小乙点了点头，这时他也看到了汉子身后的担架，“这是受伤了？” 为首的汉子见小乙提到担架上的人，当下便乱了心神，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切道：“大夫请快救救我兄弟吧！” “先抬进来再说。”小乙也注意到了担架上之人伤势严重，带着几名大汉向里面挤去，“大伙都让一让。” 人群立即让开一条路来。 莫乾看向担架上的人，一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汉子，面若金纸，呼吸微弱，整个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一条撕下来的衣袖胡乱缠在胸口，用以包扎伤口，但显然效果不大。 待到人群让开一片空地，将担架平放在地上，小乙看到如此胡乱的包扎的时候，忍不住轻喝一声“胡闹！”然后迅速将包扎伤口的衣袖拆下来。 人群看到这一幕，直接倒吸一口凉气，有的人更是直接干呕起来！ 只见此人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右胸到左腹，从伤口甚至可以直接看到里面蠕动的器官！ 这样的伤势，这人能坚持到现在还有一口气，不得不说此人的命真顽强。 “大夫，我兄弟还有救吗？”为首的汉子看到伤口，露出痛苦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小乙。 小乙神色凝重，摇了摇头，“尽人事，听天命！” 对于这样的伤势，他也没有把握。 听见小乙如此答复，为首的汉子脸色瞬间一片惨白，随即变为愤怒之色，一手抓住小乙的衣领，扯过来恶狠狠道：“你要是治不好他，我就将你这药铺给拆了！” “大哥！冷静！”后面的人将汉子拉开抱住，对小乙道歉道：“对不起，大夫，大哥他只是太担心兄弟的伤了，以至于失了分寸。” “把他拉出去！”小乙皱着眉头，见这些人没动，知道他们会错了意，道：“治伤期间不容许任何人打扰！” 其他人才恍然大悟，急忙将为首的汉子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那就拜托大夫了！” 小乙看着伤者的伤口，深呼吸一口气，跪坐在伤者旁边，对旁边的莫乾道：“快去准备热水、羊肠线、针。” 莫乾领会，没过片刻便将这些东西准备好，然后便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小乙接下来的动作，防止小乙受到他人打扰。 “时想要将伤口缝合吗......”莫乾在旁边看的暗暗惊讶，没想到小乙居然会缝合之术。 一旁围观的人群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是...要将伤口用针线缝合？！” “就像缝衣服那样？” “嘶！” 人群之中充斥着倒吸凉气的声音，毕竟将人如同缝衣服一般缝合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而旁边一旁守候的汉子也是神色不定，想要阻止小乙，“大夫...这样...真的行吗？” “可以的！”却是在一旁的莫乾出声，“只要你兄弟扛得住痛苦，不会痛死，还是有希望的！”莫乾对小乙的医术一直没有多明显的认知，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医术究竟高明到了何等地步。 毕竟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之下就敢动手术，他还是头一个！ 小乙惊异的看了莫乾一眼，似乎好奇莫乾为什么知道这缝合之术，他以前从来没有对莫乾说过才对，不过现在事态紧急，也来不及多想，摇了摇头道：“这是最后的方法，就算他现在挺过来了，活命的几率也不超过三成！”这三成还是考虑他是一名武者，体质远胜常人之上的，若是普通人受到此等伤害，哪里能挺到现在。 小乙说完，将伤者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清洗干净，一盆清水早已被染成血红。然后便准备开始缝合伤口。 此时小乙额头上早已是汗水连连，这种事情他以前只在林清涯的指导下用一些小动物试过，而且那些小动物存活率低的可怜。 而在人身上，他还是第一次！ “死马当活马医吧！”小乙暗道一声，有些颤抖的手也稳下来，穿上羊肠线，开始为伤者缝合器伤口来...... 第三十章 幸运 第三十章 看着小乙一针一针地将巨大的伤口缝合起来，人群之中一些人实在是受不了，捂住嘴跑出去了。 而伤者更是面色扭曲痛苦，纵然是昏迷的状态也被疼醒了几次然后又再次昏迷过去，脸上汗如雨下，让莫乾不得不时刻为二人擦汗。 旁边守候的汉子看得也是揪心无比，不过好歹还是克制住了，也明白了大夫为什么要让大哥出去，若是大哥在这里，见到如此恐怖的模样，恐怕是早已发狂。 “呼......”终于，小乙深呼吸一口气，瘫坐在一边，而伤者的巨大伤口也完全被缝合起来。 “大夫，怎...怎么样？”守候之人看向自家兄弟，见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不免有些担心。 小乙摇了摇头，为伤口做了一些处理，“暂时无虞。”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那人连续对小乙鞠了两次躬。然后迅速跑到外面将为首之人喊了进来。 “好了？”为首汉子还没进屋，声音便已传了进来，“我兄弟真的好了？哈哈哈！” 小乙却是摇了摇头，一句话如同凉水泼在那人身上，“能不能痊愈还不一定，要看后面恢复状况如何。” “不论如何，我兄弟这一刀是替我挨的，如果你治好了我兄弟就相当于治好了我，这份情我雷泰华记住了！”为首的汉子严肃的对着小乙抱了一拳，留下十两银子，便抬起担架，准备离去，“兄弟们，走！” “站住！”小乙却是直接挡住了几人的去路，皱着眉头，“你们这几个大老粗会照顾人吗？这人伤势如此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让你们去照顾，等于加速他的死亡！” “放下！在伤者尚未脱离危险期之前，要留在药铺！” 雷泰华见小乙挡住去路，眉头一皱，以为嫌弃他给的钱太少，心下不悦，但听得小乙如此说法，反而羞赧地挠了挠头，自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让其他人将担架放下，道歉道：“对不起大夫了，是我的过失。” “大哥，我们......万一......”后面的人看着雷泰华，欲言又止。 雷泰华也是皱起了眉头，随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兄弟的伤最重要，顾不得许多了！” 小乙见这些人商量好了，便道：“把他抬到后院去修养，小钱儿带路。” 莫乾带着两人抬着担架便去了后院。 “大夫，不知我们可不可以留下一个人来照顾......”雷泰华小心翼翼地看着小乙。 小乙知道雷泰华的顾虑，但还是摇了摇头，“药铺地小，容不下这么多人，不过你们可以随时前来看望。” 雷泰华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没有反驳，生怕惹怒了这位大夫，不用心治疗兄弟。 “那这段时间里，就有劳大夫了！”雷泰华抱拳，“我会常来看望我兄弟的。” “告辞！” 一伙人匆匆离开了药铺。 “小乙哥，这些人......不简单！”莫乾看着雷泰华一行人离开的背影，站在小乙旁边，煞有介事地说道。 小乙白了莫乾一眼，“江湖中人，哪有简单的？好好干活去，打听那么多干啥！” “不，我是说......”莫乾还想再说什么，小乙却已经离开干活去了，只得作罢。 “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照顾那位伤者。”小乙对莫乾说了一声。 “好。”莫乾答应一声，便往后院去了。 小乙看着莫乾的背影，摇了摇头，身为一名医者，一些事情并不应该知道，但莫乾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况且，江湖之中，谁没有一些特殊的身份呢？ 后院里，历重原和曹章见又来了一位伤者，而且看其模样伤势还挺严重，不由好奇的问起莫乾缘由。 莫乾将之前在药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是江湖之人好勇斗狠罢了，伤成这样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不过小乙的医术，还真是不赖，看来已经习得林老的七分。”曹章罢了罢手，便不再关注。 这种事情，他经历过的太多了。 莫乾见曹章二人离开，关上门，走到伤者床前，却发现伤者已经醒来。 “这是哪？”那名伤者看到莫乾，想要挣扎着起身，但扯到刚刚缝合的伤口，不禁冷哼一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让他顿时一动不敢动，惨白的脸上冷汗浮现。 “别动！”莫乾示意伤者别激动，然后又将之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我没死，是你们救了我？我大哥呢？还有那些兄弟们，他们怎么样了？”伤者看着自己胸前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有些惊异，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现在居然活了过来，实在是让他有些庆幸。 “如你所见，你确实没死，还活着。”莫乾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至于你大哥和你那些兄弟们，好像还有事情，已经离开了。” “这么说...多谢小兄弟的救命之恩了，在下刘辉，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救你的可不是我，是小乙哥。”莫乾摇了摇头，“至于我嘛，我叫莫乾。” “真是不得不感叹你的命真大，那么严重的伤势，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居然也让你给挺过来了，这运气，没的说！”莫乾看着刘辉，感叹道。 “全赖贵药铺回春妙手！” 刘辉艰难的抱拳，语气中带着无比的真挚，从之前莫乾的叙述之中也知道了他胸前的伤口是被人像缝衣服那样给缝起来的。 这样的行医手法，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太过于骇人听闻，若不是真实发生在他的身上，恐怕他实在是难以相信。 “既然你醒了，就别乱动，我给你熬药去，有事的话就拨响床边的铃铛，那样的话我就会收到信息了。”莫乾罢罢手，便离开了房间，前去熬药去了。 “有劳！”刘辉对着莫乾的背影说了声，见莫乾出了门，轻轻的抚摸着胸前的伤口，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之色。 第三十一章 灌酒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 正午还没到，正在院里打扫卫生的莫乾就听到药铺里传来一阵杠铃办完的狂笑，笑声越来越近，然后一道魁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莫乾眼中。 正是雷泰华。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虽然天已放晴，但仍就是寒冷无比，但雷泰华仿佛感受不到这刺骨的寒冷一般，上身只穿了一件半袖短衫，肌肉将短衫鼓鼓撑起，再配上卷毛胡子，再加上鬼哭神嚎似的笑声，活脱脱一凶神恶煞的大汉。 “哈哈哈！”雷泰华左手提着两坛酒，右手提着两只烧鸡，进了院里，先是大笑三声，然后左右看了一眼，大叫道：“兄弟，兄弟！你在哪呢？哥哥我来看你了！” 没有人回答。 “呔那小子，我家兄弟在哪呢！”雷泰华见无人回答，直接走向院里唯一可以看见的人，莫乾。 莫乾一阵无语，感情这厮先前直接将我无视了？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将雷泰华带到了刘辉所在的房间。 雷泰华一见到刘辉，笑容都快把脸给挤成一朵菊花，“兄弟，哥哥我来看你了。”说着还顺便提了提手中的东西，“你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躺在病床上的刘辉见雷泰华来了，脸上也是一阵激动之色，想要起身，但几次都失败了，雷泰华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将刘辉扶起来，倚坐在床头。 “大哥！”刘辉紧紧抓住雷泰华的手，眼神之中藏不住的激动与喜悦。 “兄弟！”雷泰华坐在床边，与刘辉深情对视...... 简直基情满满！莫乾看向二人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过了半晌，雷泰华大笑一声，将烧鸡与酒摆到床前，“哈哈，看哥哥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一旁的莫乾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基情满满的一幕，咳嗽两声，刷了一下存在感之后道：“那个...小乙哥说了，病人伤没好之前不能吃肉喝酒，只能吃一些清粥稀饭......” 刘辉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雷泰华，“大哥，你带的这些好东西...我现在无福消受啊...” “啊...哈哈...”雷泰华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个......这不是太兴奋了...忘了这茬...”随即为了掩饰尴尬，故作严肃的大手一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小兄弟，对，就是你，过来咱哥俩喝一坛！” 莫乾和刘辉脑门一阵黑线。 这是细节吗！ 不过刘辉显然是已经习惯了雷泰华不一样的脑回路，转移话题道：“其他人呢？怎么样了？” “兄弟们都好着呢！”雷泰华抓起一坛酒，将泥封拍开，直接在刘辉面前喝了起来，“既然兄弟你不能喝酒，那哥哥我就勉为其难的代劳好了！” 雷泰华抱起酒坛子喝了一口，然后看向莫乾，“小子，喝酒吗？ “.......”刘辉一阵无语，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站在一旁充当背景的莫乾实在是无法跟上这厮的脑回路，黑着脸转身欲走，“不喝！”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不喝酒？哈哈哈！”雷泰华三两作步，拉住莫乾，然后提起酒坛子就开始灌酒。 莫乾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便被雷泰华浇个正着，顿时嘴里、鼻孔之中都充满了酒液。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雷泰华手中挣脱出来，莫乾佝偻在一旁使劲的咳嗽起来，只觉得喉咙、口鼻之中火辣辣的疼。 莫乾并不是没有喝过酒，以前在空门的时候他也常喝，但都是小口小口喝，哪有像现在被人强按着灌酒的？ “哈哈哈！”雷泰华却在旁边没心没肺的大笑着，“怎么样，我的酒好喝吧！” “大哥！”刘辉对雷泰华翻了翻白眼，然后关切的看着莫乾，“小兄弟，没事吧？” “#￥%..&*%￥...”莫乾被呛到，半晌没有缓过劲来，被烈酒直接从鼻子流入，怎么可能没事? 小爷跟你们根本没啥关系好吧！你这大哥也太自来熟了吧！ “希望小兄弟不要介意，我大哥做事是鲁莽了一点，但是绝对没有恶意的。”说着还用手肘捅了捅雷泰华，示意雷泰华道歉。 “啊...是啊是啊！”雷泰华明白刘辉的意思，接过话茬，“小子，对不住了，这鸡腿就当是我的赔罪了，接着！”虽然是道歉的话语，但从雷泰华口中说出来却完全变了味。 莫乾满脑子黑线，只感觉一大群羊驼跑过，接住雷泰华扔过来的鸡腿，又扔了回去，说了句“我还有事”便出去了。 如果还继续待在那里，他不知道能不能压制住自己的怒气。 “大哥，你看你......”房间之中，刘辉埋怨雷泰华。 “啊哈哈......”雷泰华尴尬的笑声。 莫乾冲出房间，从院子里的水井打了一桶水狠狠的喝了几大口，又洗了把脸，才感觉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要消退了许多。 来到药铺，这时候时间还比较早，药铺里也没什么人，小乙正在打着算盘，不知道在算些什么。 “喝酒了？”小乙忽然抬起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莫乾，皱着眉头问道。 却是小乙闻到了莫乾身上浓烈的酒味。 “被灌酒了！”莫乾苦笑一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以后少和这些人接触。”小乙皱着眉头，语气不是很好，拨打着算盘。 “这些人身上的煞气很重，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不像是好人，那昨天为什么小乙哥你又要救他呢？”莫乾有些好奇。 小乙停下动作，看着莫乾，少有的露出严肃的神色道：“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我们不能因为主观觉得他是好是坏而决定救与不救。” “这是作为一名医者基本的坚持。” “那如果救的是一名坏人呢？” “没有救之前，怎么知道是好是坏呢？”小乙展颜一笑，“怎么能让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从自己眼前流逝？” “坚持......”莫乾想起了小青儿，此时的小乙，和当初的小青儿，是多么的相像，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 第三十二章 日常 第三十二章 “那么......我的理想与坚持，又是什么呢？” 莫乾想到了自己。 他没有远大的理想、高尚的志愿，也没有小青儿和小乙一直所信奉的信念，这些年他所为之努力的，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而已。 对力量的追求、实力的渴望，是因为有了这些，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有时候是连选择生与死的权利也没有的。 “因为想更好地活着，所以渴望力量......” 莫乾看着自己的拳头，有些感叹，如今的自己，还是太弱了。 正想着，肩膀忽然被人从后背狠狠拍了几下，整个身子都快被拍垮。 莫乾疼的龇牙咧嘴，转身看去，却发现雷泰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 只见雷泰华一双大手拍着莫乾的肩膀，“啊哈哈，小子，刚才老哥我叫你呢，怎么不回答？莫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闷气？”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斤斤计较！老哥我下次给你道歉，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了！”雷泰华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莫乾一脸如同便秘的模样，撂下几句话便大摇大摆离开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斤斤计较了！”莫乾看着雷泰华的背影，心中狂喊，捂着被雷泰华拍过的肩膀，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来。他对于这莽撞而又神经大条的汉子是咬牙切齿！ 被这么一打搅，莫乾也没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兴致。 ...... 雷泰华对自家兄弟的好是没的说的，每天或是中午，或是下午都会来看望刘辉，而其他人也来过几次，但跑的就没有雷泰华那么勤快了。 按照雷泰华的说法，其他人每天都有重要的事要做，难有时间。 “那你怎么这么闲？”莫乾不禁好奇的问道。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与雷泰华也算是熟悉了，对此人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虽然雷泰华神经是粗了一点，但却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当初莫乾还怀疑这些人不是好人，现在看来是有所误会。 “啊哈哈...作为镖头，总有一点特权的。”雷泰华摸着脑袋打了个哈哈，旁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 旁边的刘辉无语的摇了摇头，自家大哥肯定又是偷跑出来的，每次他说谎都是这个动作。 雷泰华与刘辉给莫乾的说法是，他们是镖师，而刘辉的伤也是在押镖的时候所受的。 莫乾之情也和镖师待过一段时间，和定远镖局的镖师还结下了不错的交情，所以对镖师这个行业自然带着一些好感，所以连带着对雷泰华的看法才会有比较大的改观， “啊哈哈...说那么多做什么，咱们喝酒！”雷泰华端起酒杯就是一口牛饮。经过十几天的修养，刘辉已经能勉强下地，但是还是不能喝酒的，所以雷泰华这句话自然是对莫乾说的。 莫乾脸色一苦，左右观察，想要找个由头离开，但是雷泰华已经盯上了莫乾，手中酒坛子已经提起，闪烁着危险的目光。 “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好不痛快！”雷泰华不满嘟囔一声，将莫乾按住，就欲给莫乾灌酒，动作颇为熟练，看起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完了！”莫乾心里哀嚎一声，这十多天来他不止一次被雷泰华如此粗暴的对待了。 “小钱儿，过来，有些事要你去做！”却是小乙的声音传来。 “马上来！”小乙的这句话在莫乾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莫乾挣脱雷泰华的控制，一溜烟便消失在雷泰华面前。 “这小子！”雷泰华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莫乾这不爽快的性子他一直看不过眼，想要帮他改一改。 至于什么是爽快的呢？在雷泰华眼里，能大口喝酒的就是爽快的！ 刘辉看着莫乾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扫了一下院里，没有发现旁人之后，压低声音道：“大哥，你不在，兄弟们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嗨！”雷泰华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道：“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有什么问题！” “最近...有些不一般！”刘辉神色严肃，“大哥你还记得上次我们遇到的那群黑衣人吗？” 听到黑衣人这几个字，一向散漫的雷泰华也露出了严肃的神色，“你是说，我们追踪却被武令大人出现阻止的那次？” 刘辉点了点头。 雷泰华皱着眉头，“这群人个个实力不弱，形迹可疑，但却没有丝毫线索，自那次过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线索......” “而且，自从那件事之后，整个清河武林都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咳咳！”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雷泰华急忙止住话题，端起酒坛子便喝起来。 刘辉循声望去，却发现是曹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里。 对着曹章抱拳行了一礼，刘辉便没有再看。对于这位他可不陌生，之前清河城鼎鼎大名的曹家家主，只不过后来曹家一夜之间成为废墟，曹章也消失不见，没想到居然藏在了这小小的药铺之中。 十几天前他第一次看到曹章的时候也是颇为吃惊的，毕竟外界一直流传着曹章已经身死的传言，而且传言与巡武司有关。 至于曹府发生了什么，与那件事有何关联，雷泰华与刘辉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知道武令大人似乎与这些事件有关。 但是，有关武令大人的事，大部分都是禁忌，他们也不敢随便去查。 “二位好雅兴。”曹章脸上挂着微笑，只是远远地打个招呼，便离开了。 雷泰华看着曹章离开的背影，还是忍住了上前询问的想法，提着酒坛，起身欲走，“今天就到这儿了，哥哥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我送你。”刘辉起身，准备跟着雷泰华离开。 “送啥！老哥我还找不到路不成？”雷泰华大大咧咧的一把按住刘辉。 刘辉疼的龇牙咧嘴，脸都变了形，苦笑着忍着痛看着雷泰华离开。 这大哥，还真是“不拘小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