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除魔未尽红颜损 诚是英雄泪满巾 天伦鬼府 这是一个雷电交加的深夜,地上的雨如同决口的潮洪从密云之中倾而下,狂怒地拍打着地面,汇成急流,卷着泥土流向远方。天地为黑暗所浸没,整个世界仿佛沉入了一个永不见底的深渊,除了不时的闪电如同侠客的利刃划向深厚的夜空,人们似乎不能再用眼睛感知自己的存在。隆隆的雷声好似恶魔的战鼓,向世人发出挑衅的共鸣。又好似有着千军万马,怒吼着,咆哮着迎面杀来,而那哗哗的雨声则是他们迎风招展的军旗,显示了他们进军之神速。 是的,这时的确有一队恶鬼正快速地行进在大雨中,他们举着黑色的大旗,握着鬼头刀正向自己的敌人——五里之外的一个少年飞奔而去。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便是自己的老巢——天伦鬼府,而他们这队人马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挡敌人的脚步,用自己的血染红敌人脚下的土地,用自己的身体铺平敌人前进的道路,这是一条知死不悔的不归路。 天伦鬼府是烈鬼教的总坛,是当今武林最为痛恨,最想铲除的一颗毒瘤,也是烈鬼教教主方天洞的金銮殿。房洞天在这里筹划大计,遥控万鬼,图谋一统江湖,建立万世不衰之霸王基业,让天下变成烈鬼的天下。可惜,他的美梦很快就要破灭了。 此时的天伦鬼府灯火通明,不亚于白昼,府门之外,几个人身着黑衣,腰挂鬼牌,脸上戴着烈鬼面具,左手火把,右手大刀,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道路。他们很像是地府门前的恶鬼,在焦急地等待着黑白无常押着亡魂前来,然后饿狼般扑上去把亡魂大卸八块,扔进府门,然后添完地上的血水仰天大笑。此情此景让人不寒而擅,冷汗滑肩。 鬼府之内是一片屋舍回廊,中间有一座华丽的大殿便是众鬼议事的场所,而此时众鬼却不在殿内,他们都手持大刀、火把立于回廊内、长亭下司命待发,没有一个人发任何声音。在他们中间只能听到火焰燃烧发出的呼呼声,急促而紧张的呼吸声,甚至还有心跳声,除了火焰在跳跃之外,一片死寂。好像这些人都是泥偶木雕一般,没有丝毫的动作。 大殿之内南面正中的宝座上一人威坐,双目喷火,脸上的表情显得愤怒而又些许的恐惧,花白的双鬓说明他的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太阳穴的凸起程度说明了他至少具有三十年以上的内家功力,而且相当精纯。他的双手按在宝座的枯骼上,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抓向右手边架子上的长剑,冲向敌人。那是一柄乌黑的宽刃剑,三尺稍欠,这柄剑不知杀过多少武林中人,从而使剑身一度变红。何以说剑身一度变红呢?原因就在于这柄剑非常的特殊,当它杀过人后,剑身就会由黑变红,而且杀的人越多剑身越红,就如同吸泡了人血一般。这并不是因为剑身被血染红了,而是剑身自身的特殊功能。经过一段时间的放置又自变得乌黑。也正因为如此,才被命名为“乌龙浸血剑”。这是一柄邪教世家的祖传名剑,原属肖家。当宝座上的人持此剑出现时,平静不久的江湖又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这个人就是臭名昭著、让武林人士闻风丧胆的烈鬼教教主方洞天。 宝座的台阶下,左右各是三把黑漆太师椅,坐着五位烈鬼教的骨干人物,有一把椅子空着,他现在正带领着一队鬼兵前去阻击敌人。烈鬼教之所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对武林各大派造成危协的又一邪教组织,除了方洞天不可一世的武功之外,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还在于得到了这六个人的大力支持,他们本来就是武林中不可小视的大魔头,造乱于各地,拉起了不大不小的派系,只因没有统一的领导和共筹一志的行动纳领,所以没有形成气候,也因此没有受到各大门派的共同围巢,得以保全。自从方洞天现身江湖,将他们六人收服于挥下,听命于左右,有了共同的抱负,再加上收服了不少大小山头,一时间实力大振,成了危慑武林的一大邪教。 先阐述一下这六个人的来历及身份吧。坐在左边第一把太师椅的就是大漠孤魂燕功奴,被称为正东山主,实力最强,曾经单凭一双肉掌,纵横于大漠,后野心博起来到中原,建立孤魂教,武功怪异毒辣,不可小视。第二位是天池魔霸任中天,此人师从白头山天池一高人,学武未成而私自下山作恶,被赶出师门,自成一派,名为寒尸门,作乱于东北,后被方洞天收服,封为天池山主,意思是让他有朝一日上天池,报仇雪恨,掌管天池一派。第三位目前出战,他叫肖东敖,曾经活动于秦淮一带,是有名的大盗,未建立门派,只有几个结义兄弟与他共同祸害一方,被封为秦峰山主。右边的第一位是南海游龙方惊世,是南海一派的门下弟子,因犯门规而被驱,后施淫威于南海一带,以是对师门的回击报复,被封正南山主。第二位是来自蒙古的马贼,自号飞马无敌客的阿路南赫,带领一帮马贼纵横于大草原四处抢掠,最终被一蒙古大部落围巢击溃,逃进关内,后被方洞天拉拢,封为正北山主。第三位是被称为漠北狂风的赛古罗,曾经是漠北一小部落首领的儿子,由于漠北各部落间的相互吞并,他的旗人被杀,逃脱后多处学艺于高人,终成大气,称霸漠北一带的马贼之中,后遇燕功奴,两人结义同来中原,被封为正西山主。 此时,这五人都感到恐慌,但脸上却显出恼怒或是不屑,他们中曾有人见识过敌人的武功,知道敌人的历害,心中不免惊恐,但他们又都是闻名于江湖的魔头,又怎会面露胆怯,即便此刻刀架脖胫命在毫发,也决不会因此而有丝毫胆怯之色。可以说,他们是黑道中的硬汉。但是,死亡毕竟是可怕的,面对即将可能出现的死亡,他们又如何能不害怕,不惊慌。他们都在静静地想着对待,来解决当前的危难。 一柱香之前,当他们被钟声惊醒,聚于大殿之时,教主方洞天已坐于宝座之上。前哨小卒跪于地上喘着粗气,一看便知是急速奔跑所致,这么黑的夜色,这么大的雨,教主却将他们紧急招集于此,不用说,定是有关本教生死存亡的大事既将发生,是武林各派前来围巢了吗?无从知晓。 见各位山主到齐,方洞天示意前哨,将消息报于各山主。于是哨卒停止喘气说道:报教主和各位山主,十里之外忽然出现一白衣少年,正向本教总坛进发,一时三刻便到。从衣着像貌及所持宝剑看来,正是教主日前所遇之大敌。 方洞天让小卒退下,然后让各山主入座商讨对敌之策。众人恼怒不已,异口同声说道:“绝不能退缩,坚决要将敌人斩杀于殿门之外,既便不成功也愿以热血溅于大殿之上,以保本教尊严。” 看来他们还真不愧为铁铮铮的汉子。 方洞天听后心里自然宽慰不少,再想想敌人也只是剑招上胜了自己,难道自己这么紧张真怕了对方不成,心中不免又笑自己胆怯。但一种不可名状的不祥之感却是蒙在了心头,从而使他由紧张转为愤怒。于是他派出了自告奋勇愿意出战,愿意先行与敌人一决高下的肖东敖,并让总坛的所有人立地待命,守于堂院之中,他们几位正主则在这里一方面统筹大计,一方面看事态的发展,等待消息。 说事商量策略,但是此刻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从未看到过方洞天如此紧张,如临大敌。 方洞天双眉紧锁,正在回想当时敌人的招式,以便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安。他是和敌人交过手的,当时他大败群雄,正自高兴,忽然从人群中纵出一少年,说要与他一决高下,他轻蔑地看了一眼,说声“有本事尽管上来”。不料少年的剑法甚为轻灵、快捷,变化无常、不见中规,逼得他一时慌乱,不得不拨剑抵挡。不几招他便看出少年剑法的出路,乃风云世家所传之风云剑法,凭自己所练之剑法与之较量,实难取胜。 相传风云九剑被创以来,还没有在剑招上落败过。于是,方洞天便想凭借自己浑厚的内力压制对方,他已试出少年的内力比不上自己,于是暗中将内力注于剑尖。结果两剑相拼时粘在一起,他猛然将内力倾出终于使少年长剑脱手,露出很大的破绽。当时方洞天心中一喜,驱剑直剌少年心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一剑一定要了结了风云氏这小子,于是他使出了狂魔剑法的精华“一魔”,要将对方一击必杀。 但世事难料,只是一眨眼功夫,方洞天手中的长剑就断为六节,由胜而败。他当时虽然神情专注,眼神犀利,看得却并不真切,只是看到一束紫色霞光在眼前晃了几晃,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几声脆响,不过他马上明白了,是少年手中七寸长的奇特小剑击败了他,那柄小剑剑刃只有一指宽,闪烁着紫色光芒,不,应该是笼罩着一层紫色光芒,他败了,于是不得不愤愤离去。 方洞天一想到那次失败就极为不平,感叹当时自己没有一柄好剑。不过这次不同了,他要一雪前耻,自从回到了天伦鬼府,他苦练内功,再修剑法,已经取得了很大的精进。除此之外他还请出了祖传的魔剑——乌龙浸血剑。正当他要发号施令查找那小子的下落时,想不到那小子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做个了断。 那么方洞天为何还愁眉紧锁呢?因为他是一个十分多疑的人,他认为那少年既然敢单身前来,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否则又怎会来此涉险,正是这一点让他顾虑重重。此时,他难以揣摩到那个少年的实势到底如何,心中难免忐忑不安,但他是一教之主,绝不能有任何丧气的举动,因此故意做出愤怒的样子,以便掩饰心中的不安。 除了方洞天,此时胆怯的还有俩人,他们就是大漠孤魂燕功奴和漠北狂风寒古罗。这二人曾经作为烈鬼教的先锋出战群英会,大显淫威,不料半路杀出程咬金,杀了他们的威风,当真晦气,而让他们丢了颜面的正是即将到来的敌人。二人是亲眼看到教主方洞天是如何被打败的,因此甚为担心。尤其是大漠孤魂燕功奴,在更早的时候就领教了对方的厉害。这件事他本无脸面说出来,总认为是自己江湖生涯的奇耻大辱,不过在看到教主败北之后,反而感到莫大的安慰。说实在的,此刻他真想找个借口一走了之,不过自己今天的地位得来不易,又岂能轻言放弃,至少也得拼他一拼,所以才硬着头皮说出愿与“本教共存亡”之类的话来。 而对于另外的四位山主来说,本教今天能创下这么大的基业,并不是空口白话偏来的,是靠着真功夫真计谋打下来的,不知有多少武林中的大英雄、大豪侠与他们为敌,结果都死在他们的手里,可以说,他们是在大风大浪中闯过来的,几十年的江湖生涯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战斗场面没见过,又岂会怕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而且,本教教主方洞天,武功之高何人能敌,又怎能容得他们害怕?因此,他们四人一致认为“这小子必死无疑”,教主半夜将大家召集在一起简直多此一举。他们四个人全不把教主的失败放在心上,认为那只是由于教主的兵器不利所致,现在之所以不说话,装沉默,完全是为了配合教主和几大山主沉思的气氛。 在天伦鬼府一片死静的时候,四里外的先遣队却是雷雳风行,前去阻击敌人的热血在胸腔中窜动。他们在秦峰山主肖东敖的带领下手挥大旗、紧握长刀、风驰电挚,倾盆大雨对他们的前行似乎毫无阻碍,虽然地上泥泞不堪,基本是奔驰的野马也会滑到,但是他们却稳如静水行舟、不摇不擅,由此不难看出他们的武功根基,他们乃是烈鬼教精心挑选的十三位杀手,已经出战多次,未曾显露败绩。此外还有从天伦鬼府的护卫中挑出的十名干将,也都伸手不凡,由此也可以看出方洞天对于敌人的重视——从另一个层面也可以说是恐惧。 雨中少年 此时,他们距离敌人只有半里之遥。在夜色中,对方只是一个白色的身影,形如幽灵,电光一闪的一瞬间便什么都已看清了。当众人看到时,对方似乎是名女子,不过只是一个淡淡的影子。电光再次一闪,对方似乎已经近在咫尺,眉目都看得真切万分。只见对方修眉大眼、鼻梁坚挺、脸色红润如朝阳。此人如果是女子,必定是个美人儿,如果是男子,恐怕世间很难再找到一位如此俊气十足且带有九分姿色的俊男了。他走得不急不慢如同在散步,一身白衣已被雨水淋透却未见一个泥点,左手提一把不足三尺的宝剑,款款向前,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冷冰,却不时现出一丝淡淡的喜悦,让人看上去似乎在顾装冷漠,却又是忍俊不住,不时偷笑。 一道电光从中天裂开,闪耀大地的一瞬间,两路人马正好在一块不大的林中空地相遇,虽然烈鬼教众人很早就已知道对方向自己走来,但见面时仍不免一征,然后迅速将来人包围于武力圈之内。来人毫无表现出惊色,然仍向前。 肖东敖站在对方面前,横刀一挡首先发问:“来者何人?”没有回音,肖东敖一怒再次喝问道:“来者可是风云世家之人?”仍无回答。肖东敖大怒:“你是聋子吗?”还是没有回话。围着的烈鬼教众人也各个剑拨驽张,欲百鬼分尸而后快。 肖东敖懒得再问轻喝一声“上”,围着的烈鬼教众人向来人一起扑去,挥刀劈下,电光再次一闪的瞬间,来人剑已出手,叮当之时不绝于耳,雷声响起时,却夹杂着哀号之声。这少年只一出手,就已经有四个护卫被割喉到地,两名杀手负伤,其于外围的没有吃亏却吃了一惊,立刻散开,再成围攻之势。 肖东敖定了定神,暗自思索:“我是领头之人,如果退避,此战该如何再打。”于是硬着头皮挥刀而上,顿时杀声又起。肖东敖不愧烈鬼教山主,出手果然不凡,只见他左一刀直断敌臂,又一刀再断其腿,上劈敌顶、下剌敌胸,一片刀光织成密网直向敌人罩去。 但后退的不是敌人而是肖东敖自己。对方在一片刀网之下,仍是向前逼进,时不时出剑剌他,逼他后退。两人交战看似激烈,却很少兵刃相交,对方步步紧逼,在面对肖东傲的同时,还有闲暇出手,刺杀围追的烈鬼教徒,全然看不到压迫感。 肖东敖一气臂了九九八十一刀,却多是防守,很少进攻,心里压力大增,体力不断下降。终于,对方一剑挡住他的兵刃,飞身而起踏在他的身上,向后射出,半空中连连出手,兵刃相交之声密响,他被踏飞六丈开外方始落地,而与他同时倒下的又有六人。 在这一起一落之间,围攻之势已被化解,躺在地上的尸体已有十三具之多,另外十名烈鬼开始大口喘气,慢慢稳动身体,再次形成包围圈。肖东敖爬起身来也向这边移动,他已受伤相当严重,佼幸的是仍然能够站起来,此时他并没有逃走的想法,在愤怒与仇恨的指使下再次阻击,分明是自取死路。 十名烈鬼同时一声大吼,一跃而起,空中翻身向来人劈下,肖东敖也急速冲来。烈鬼们翻身的动作还未完来,手中的刀还未举起,已有五人接连发出衰号之声,对方已跳出圈外。发出哀号的五人空中失去重心,直向其他五人飞去,而其他五人却空中痛下杀手,将飞来的五人斩杀于刀下,方始落地。其实,他们所杀的只是尸体,因为他们看得清楚,就在五人翻身的一刹那,已被敌人的利剑划过喉咙或剌中心脏,并且这五人的刀由于惯性已经抡起,直向自己人劈下,所以只好将他们再杀一次,以免被剌伤。 再说,对方在他们五人刚落地之时,已在空中翻身,直向他们扑来,五人本能的举刀来挡,结果并未出现兵刃相交的声音,五人已向后倒下,他们都在刀未举起到位之前都已被杀,几乎是死于同一瞬间。 这时心里在笑的则是肖东敖,因为他的刀尖距对方的身体已经不足十寸,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便会听到敌人的哀号和自己的大笑声,他的心里怎能不高兴。 不过事情的突变也只是眨眼的时间。只见肖东敖的刀尖距敌人只有三寸之时,敌人的身体开始向刀的侧面旋转,刀尖剌着敌人身体时,敌人却转到了他的刀边,刀尖完全是贴着对方的衣服剌过去的,他还未来得急将刀身反转过来划向敌人,只感觉脖子一凉,心中道一声不妙,头就已经与身体分家。 战斗结束了,在电光照耀的地上是由血和雨水汇成的溪流,二十四具尸体颇有规律地摆放在地上,一个满身血迹的白衣少年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中间。 这场战斗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结束,少年一点伤都未带,大气都未喘一口,由此就已经看他武艺的高绝之处。看来,方洞天的担心不无道理。 雨仍在下着,天伦鬼府外的烈鬼教众已经等得有点厌烦了,要知道,当探子回报时说敌人距此只有五里路程,对于体力好的高手来说,半柱香的时间足够来回一趟了,可肖东敖的人马已经走了两柱香的时间,仍是不见来敌,也未听到任何的喊杀声,于是他们不免对教主的举动产生了怀疑,认为教主是小题大做。作为一教之主,如此胆小怎能成就大事,本教还有何前途。他们猜想或许来人只是路过此处,见了肖东敖的人马吓得躲了起来,但是肖东敖却直追了下去,所以直到现在还未回来。等得实在太久,众教徒开始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地聚在一起说起闲话来,岂知他们的死神就要出现了。 正当众教徒聊得性起,一个人忽然“啊”地叫了一声,众人一惊,顿时安静了下来,方才看到一个满身血迹的少年站在天伦鬼府前的广场中央,距他们已经不足十丈。此人象鬼一样,似乎是从地下穿出来的,将他们这些作鬼的却都惊得呆住了。 一个头目忽然大刀一挥喊了一声“杀”,众鬼才清醒过来一起冲上前去。也就在同一时刻,少年的利剑出鞘大步向前刺杀。双方汇聚在一起并未听见兵刃撞击之声,仅仅只是几个人倒地前发出的呻吟与叹息。从少年使剑的方式来看,他是避免兵刃相交,以免浪费体力,他以自己特有的快捷避敌兵刃,剌敌破绽,确保每次得手、步步逼进,将敌人堵于门口避免形成包围之势。 无伦鬼府内有杀手护卫两百多人,都是从各分坛挑选出的精兵强将,其中不乏在武林中闯出名堂的成名之士,虽然不怎么出众超群,却也可以独挡一面自成一体,再加上六名山主,基本上无需教主出手,就已化解了多次武林人士的围攻。 就这样的精英强将,在少年的剑下却如稻草人一般,只有挨宰的分。少年出手实在太快,没有留给他们挥刀斩敌的时间,他们出招的速度达不到,不说杀敌,连自保的时间都没有,能够与对方兵刃相交一下两下都是难得。 天伦鬼府的护卫听到喊杀声,一起向门口涌来,如洪水一般,少年纵然有力敌千军之能,也不得不后退。终于,少年被迫后退,但剑下毫不放松,既使后退也仍在斩杀,刀声剑声、喊杀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少年被围于人墙之内,却并不失其势,凡有冒进者定丧命于剑下,经过三翻四次地攻击,地上的尸体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少年立于圈内,而围攻的烈鬼教众人立于圈外,双方暂时形成僵局。少年等待时机突围,烈鬼教众人却是吓坏了胆,不敢轻进,但既使他们不轻进,死神却仍未放弃他们,正在向他们逼进。 风云九剑 正当双方僵持之时,外围突然发生变故,一个少女杀出一个缺口冲了进来。此女身着粉红色衣装,美丽之色不必详表,单看她的剑法,就已经与这位少年不相上下,但剑的招式明显不同,说明他们不是出自同门。但是,这少女能冒着大雨突围进来与少年相会,则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果然,少年脸上原先像冻结的冷漠变成了笑容,甚为欢喜。少女轻轻一笑,忽又怒道:“现在怎么才到这里?” 少年则仍是笑容不改回答道:“雨下的太大,路滑不好走,所以来迟了”。 少女一改怒容说道:“借口,分明是你不想来,不想答应我的条件”。 少年道:“冤啊!我可以指天发誓,绝无此意”。 两人在包围之中谈笑,好象外围这些敌人不存在一般。烈鬼教众人面面相视、莫名其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上”,烈鬼教众再次蜂拥杀上前去。 这对少男少女配合默契,一再击退对方的围攻。少女忽然喊道:“这里交给我了,你去办正事吧”。 少年回答道:“那好吧,我在正殿教主的宝座上等你”。 少女说道:“哼,还不知道谁先到达终点,或许你还等我帮忙呢”。 少年没有回话,飞身而出,进了天伦鬼府的大门。这些阻击的护卫自以为此女子较好对付,也不愿抽身追他。 正殿之内,教主方洞天同其五位山主早已听到打斗声,但是并不急于出去应战。他们要等对方在这些阻击中消耗掉足够的体力时再出手,那时胜算将会更大。 但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正当这些首脑们倾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时,少年突然握着宝剑,款款地走了进来,轻轻抬脚跨进了大门,站在了众人面前。六人同时一惊,五位山主一跃而起,亮出了兵刃。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敌人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还带来了帮手,外面到底有多少对方的人,他们并不知道。可怕的是经过长久的激战,对方并未显出疲态,这是他们更担心的。 方洞天不愧为一教之主,面无表情,稳坐于宝座之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你来了”。 站在门口的少年答道:“是的,我来了,来送你归西”。 方洞天听后哈哈大笑说道:“送我归西,当今武林不知有多少成名人物想送我归西,结果呢?结果他们都早我一步先归西了,哈哈哈哈……就就凭你,一个黄口小儿,初出娘胎,乳臭未干也想送我归西,你还嫩得很呢”。 少年忽然变得顽皮起来,说道:“嗨,看你这人一把年纪了,说话怎的一点不顾颜面,三个月前,不知是谁败在了我的手下?是谁呢,是你吗?” 方洞天老脸一红怒道:“哼,那天算我晦气,未带好的兵刃,让你小子钻了空,今天你小子可没那么好命了,我今天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你等着受死吧”。 方洞天说这话时,不免心中一颤,暗自想到:那次我的剑虽不是举世无双的宝剑,但也足可以削铁如泥,不知多少名剑被它斩断,想不到举手之间便被削成四节,这柄乌龙浸血剑虽比那柄剑要锋利、坚硬得多,但也绝抵不上他那把小剑,动起手来自己或许还是吃亏,这可如何是好? 不料少年却说道:“这次交锋,我决不使用那柄小剑,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我知道你那柄乌龙浸血剑,乃是魔道所传至宝,除了‘息锋’‘紫阳’恐怕没有哪一柄剑可以将它削断,而我所使的不过是一柄普通的剑而已,你还担心什么?这次我要让你输得心服,死得瞑目”。 天池山主任中天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很烦厌说道:“教主,别和这狂妄的小子罗嗦了,杀了他,让他有话到阴曹地府向罗阎罗王去说吧”。说完后便欲动手。 方洞天对任中天所说的“罗嗦”二字很是不高兴,难道自己的话是“罗嗦”?但他知道任中天乃是一名东北汉,肚里面没有多少墨水,于是忍住了,并没有听取他的意见,只是对着门口的少年说道:“你是风云世家的什么人,你的父亲是谁?” 方洞天所说的“风云世家”是指陕西秦岭山下的一个武学世家,他的祖上姓陈,也是以武学扬名武林,但远不及现在风云世家的声名之大。风去世家的始祖风云剑南,原名陈剑南,少年时不喜武学,好研究战略战术,他的父亲陈懂,非常宠爱他,虽不喜欢他研究兵法而废武学,但终未阻止他。不料一场大祸来临——陈懂的对头肖剑达带领本门弟子夜袭陈家,最终只有陈剑南佼幸逃脱,整个家族被屠戮殆尽,于是随师叔苏慧灵入山习武,出山后复仇不成,又被温天向所救,温天向乃宋太祖赵匡胤一名猛将,于是陈剑南前往边疆作战,多有战功,并于大草原之上,悟风云变化之道,弃以前所学之武功,自成一体,创出风云九剑。由于他是在作战中以风云变化之理所创的武功,因此,实战杀戮非常强悍,临敌对战为力无穷。 宋朝大业已成,陈剑南改名风云剑南,创风云世家,以剑法的高超扬名武林,后经几代人的苦心经营,使得风云九剑出神入化,作战时无懈可击。因此风云世家成为武林第一剑宗世家声名远播。现在风云世家的主事人为风云止。他的父亲风云戏于十八年前离家,至今下落不明,两年后他的母亲寻夫而去不知所踪。 在听到方洞天的谈话之后,少年道:“既然你是将死之人,我也不再瞒你什么,好让你死得瞑目。我是风云世家第九代传人,风云止之子风云情玉,现在该送你上路了。” 方洞天听后脸色发青,沉声说道:“好,很好。别的人跪在我的剑下求饶,我或许会放他一条生路,你是非死不可。我与风云世家势不两立。上,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以雪吾耻。”说完,抽出乌龙饮血剑立在座前,准备应战。 从他的举动可以看出,他与风云世家结仇已久。但是,他并没有因为仇敌在眼前而急红了眼,立刻就扑杀上去,而是等五位山主动手之后,看一看仇人的武功到底如何,然后在敌人耗尽了体力之后伺机下手。他能在此时此刻稳住心神,不失主意,也可见他作为一教之主绝非匹夫之勇。 五位山主听到教主的号令,手持兵刃一拥而上。任中天首当其冲,挥剑斩向风云世家第九代传人的脖颈。正南山主方惊世紧追其后,与他并进的是正北山主阿路南赫,后面的两位则是正东山主燕功奴和正西山主塞古罗。塞古罗本是在最前面的,但他的武功较差,再加上心中胆怯,反而落在后面,而燕功奴武功最高,本应该冲在前面,但他最是奸猾,知道自己的实力无法与对手抗衡,冲到前面必然是找死,因此躲在了后面,而且心中正盘算,只要势头不妙就逃之夭夭。 任中天心中盘算:能在教主剑下逃生的人还真没有几个,这个小子能反手斩断教主的剑,看来也是个硬角儿,而且他身上还有一把短小的匕首很是厉害,因此,我一出手就要杀的他无还手之力。于是任中天使出了看家本领“天池山削雪剑”,欲将对手两段于剑下。 天池山削雪剑果是名家剑法不可小嘘。只见任中天狂抖手中长剑,上走下削,左旋右翻,变化怪异快捷,从正面看去就好像有万片雪花直飞过来,眼前星星点点一片剑光,剑啸之声回响于大殿之内。 再看风云情玉却是不紧不慢,脚下不断变换步法方位,每次都让对手差上几分而未得逞。到后来,他似乎厌倦了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忽然利剑出鞘,闪电般刺向任中天的面门,这时任中天的长剑本能的回撤拦阻,未等两剑相交,情玉的剑已经向侧面攻来的方惊世划去。方惊世本是在任中天激斗时准备偷袭,结果反被抢了先手。 方惊世正要回防,不料两剑未交锋,情玉又是一个回旋,猛的跃起,半空中挥剑又斩向任中天。此时,任中天的剑再度刺出,哪来得及回防,看到剑光闪到,眼都直了,而此时方惊世刚抽了剑,要救已是不及。 危机关头,却是叮当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阿路南赫的大刀来的恰到好处,救了任中天一命。与此同时,燕功奴与塞古罗业已跃起,两双肉掌开碑裂石般当空劈下。战局瞬息大变。情玉由原本的攻势一下陷入险境,较之任中天更为凶险。 风云世家不愧为百年剑派,能几代威慑武林绝非虚名。但见眨眼之间,形势再度交错,五位山主一死一伤,其余三位也被迫退。 只在刚才,情玉使出巨大力道,将阿路南赫的刀震开之间化解脚下危机,借着反弹之力凌空飞起,于电光石火间连击九剑。三剑刺向方惊世,化解了他的夹击,三剑刺向燕功奴,迫使他空中调转身形躲开,两件刺向赛古罗,直中心脏;最后一剑刺向阿路南赫,慌忙中,阿路南赫虽然出刀挡住,但是防守全无,被情玉一脚踏在胸前,跌出两丈开外,吐血不止。 方洞天可谓身经百战,挫败敌人无数,见到手下败得这么快也是惊叹连连。这就是风云九剑第三式“风月悬空”的真正威力。 阿路南赫受伤虽重,但未致命,站起身来不是难事,但经此挫败,竟然全没了斗志,往柱子上一靠,假晕了过去,暗里运功疗伤。 燕功奴等三人只在交手之间就吃了若大一亏,再不敢贸然进犯,各自摆开防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当此危难之时再也顾不得本教的荣辱安危了。要不是方洞天在后压阵,迫使他们硬着头皮顶上,这时早开溜了。 情玉对这一剑的威力相当满意,看到三人已经生出怯意,暗自欣喜,转向三人:“我此来只是向方洞天索命,可放你们一条生路,要活命的就丢了兵刃快快逃命去吧,免得在此久留枉送了性命。” 方洞天怒喝:“谁生谁死尚未可知。我方洞天纵横江湖数十载,杀戮的敌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是今日栽在你这黄口小儿手中,岂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其实,方洞天这几句话并非说给情玉,而是告诉三位山主,有我老方在,你们别怕,尽管给我往死的整他。 他的弦外之音别人或许听不出来,跟随他多年的燕功奴自是再明白不过了。心中暗骂:“好你个方洞天,你在后面动动嘴皮子,等着捡便宜,让我们几个冤大头在这里给你顶缸,真把爷当大白菜了。一旦有了机会,我马上就窜,你丫的去啃这块硬骨头吧。”主意打定,稳住心神,只待有了机会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听了方洞天的话,任中天可是像打了鸡血一般大叫起来:“风云小儿,你也太轻看你任大爷了,我们列鬼教有今天的浩大声势,难道是凭空吹来的?今天我任中天誓与本教共存亡。” “还有我,除非死在你的剑下,否则休想踏前半步。”方惊世也开始表忠心了。他是方洞天的心腹,跟随方洞天已经多年,受到的恩惠颇多,倒是有几分为方洞天出生入死的狠劲。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其他人也不好再退缩了,燕功奴阴阴的说道:“小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天我要血染大殿取你性命,各位兄弟一起上呀,剁了他!” 这几句话倒也说得慷慨激扬,听起来大有视死如归的感觉,只是他的举动未免让人大为失望。只见三人杀气腾腾扑上前,将敌人围困在中间,但是剑光闪烁,掌影重重,不见进攻,倒是把自己护了个水泼不入,偶尔攻上几招也是不痛不痒。 风云情玉看到他们的举动不免好笑,但是一时三刻倒也破不开他们的防守。燕功奴进攻时,方惊世就共同防守,任中天在背后偷袭,等到他进攻时,三人又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全力防守。这样的纠缠不清也着实费时费力,乏味无聊,与他向来速战速决的做法极不相符。于是手下一慢,故意卖上几个破绽,等待反击。 果然,看到情玉防守上的漏洞越来越多,剑速越来越慢,任中天大喜,觉得这小子是体力不支,决定再斗上一斗看准破绽来一下狠的,早点结果了这小子,立一大功,也好在教中的地位再上一个台阶。 又占了三五十个回合,情玉居然因为专注反击燕功奴在一瞬间门户大开,任中天心跳加速,暗道:“此时不灭了你更待何时”,向方惊世递了个眼色,两人瞬间心领神会,双剑忽然同时暴起,发出惊天攻势。情玉见他们上当,忽然加快剑速迫退燕功奴,反手抖出一片剑雨,双方剑光交织,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也不知于一瞬间撞击了多少下,两人忽然身体向后飞出,接着就悲剧了。任中天直接倒地挂掉了,方惊世双膝跪地,眼中尽是惊讶和不甘,默然地脑袋一歪,脖颈处飙出一股子清新的血雾。 也就在二人倒地同时,燕功奴的一双肉掌业已劈到情玉的背后,咫尺之间便是血光之灾,情玉毫不犹豫反手一掌,砰地一声,燕功奴身如败履,飞出四丈开外,嘴角溢血慢慢倒下。情玉也不免一阵摇晃,他这一掌也是动了全力,虽然将燕功奴重伤,但自己也受到严重反震。 眨眼之间灭掉两个,重伤一人,方洞天虽然沉稳老练也免不了狠狠地震惊了一把。要知道,燕功奴的“袁臂血魔掌”乃是血魔宗的至高绝学,他已经修炼到大成,一掌劈下,千斤之力,毙熊震虎小菜一碟,死于这双肉掌下的冤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想不到今日阴沟翻船,性命能否保住都未可知了。惋惜着手下的性命,方洞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威胁。很显然,情玉武功精进的速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乌龙浸血 三个月前,方洞天与情玉交手时,试出他的内力只能和燕功奴算作平手,甚至稍逊于燕功奴。今日,他与燕功奴交手,起先只是靠剑法的精妙,迫得燕功奴无法近身,只要他和燕功奴较掌力必定落败,因为他大战多时,消耗了不少体力。可是没想到,落败的反是燕功奴。这次方洞天可真是有些失算了。这小子的内力已经与自己不相伯仲。 既然五位山主都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人再能阻止风云情玉,方洞天也只好亲自出手了。他见情玉并没有急着向自己发起进攻,想是正在恢复元气,于是先下手为强,飞身而起凌空劈下,剑锋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之声向情玉当头斩下。情玉举剑一挡,顿时火星四溅,耳边嗡嗡作响,接着便是数不尽的兵刃相交之声。双方在拼杀的同时,各有攻守,转眼二十五剑,随后各自退开,都未吃亏。第一次交锋就是平手,方洞天不免有些烦躁,只在刚才,他飞扑而来反弹而去,情玉则原地未动,不进不退,由此可见已是技高一筹了。 方洞天虽未见败像,心里却是不平。要知道当今之世,能和乌龙染血剑相抗衡的宝剑根本就没有几柄,但是情玉的剑看起来就如同纨绔子弟的佩剑一般华而不实,交斗起来却是锐利非凡,他的全力一击竟然对此剑丝毫无损,反而在自己的剑身上留下一个肉眼可见的缺口,这就又给他增加了一份压力。 其实,此时,情玉心里也无法平静。方洞天刚在的猛烈进攻虽未成功,但是已经震得他虎口酸麻,以至于少刺了两剑,让方洞天安然得脱。作为一个大侠,心里想的永远不会表现在脸上,这可是他老子教的。情玉略带轻蔑说道:“洞天呀,看来你这三个月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光长肉了,这武功可是越来越不成话了。” 方洞天:“少拿这话激我,老子的武功有没长进还轮不到你这小毛孩点评。今天,我手下绝不容情,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死。我与你们风云世家的几代恩怨,今天先且收些利息,你老子风云止早晚一天会去黄泉探望你的。” 情玉有些奇怪问道:“几代恩怨?我和你哪来的几代恩怨……嗯……你莫非是魔宗肖氏的孝子贤孙,你姓肖而非姓方?” 方洞天冷哼一声:“看来你还没蠢到家,竟然能想到肖家。哈哈哈,没错,我是姓肖,我乃肖建达第九代玄孙,肖名远。现在你也应该想到我们之间的仇恨有多深了吧。” 情玉微微一怔,他没想到真的被自己言中了,方洞天原来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是肖名远那么……情玉轻笑说道:“这么说来,肖名遥就是你的兄长了,这仇可真是不死不休了。” 方洞天说道:“没错,他是我的兄长,你老子当年将他击落山崖,可曾想到他还有个兄弟,肖家还有我肖名远?大哥,弟今天在这里以仇人之子的血向你献祭,以告慰你在天之灵。” 情玉说道:“当年肖名遥作乱,成立邪教,武林人士群起而诛之,我父亲为使生灵免于涂炭,约他在华山决战,肖名遥落败受伤,我父亲放他一条生路,只让他立誓就此退出江湖,以化解我们两家百多年的恩仇,不想你兄长根本不知悔改,出尔反尔暗中偷袭,自吃恶果终于坠入息烽谷,生死不知。你不引以为戒,竟然再度成立魔教,要与武林为敌,那么也只能是自取灭亡。” 方洞天仰天长笑,忽然收住,眼中射出森森寒意:“自取灭亡?说得好,说得好。哼哼,想我肖家乃是魔道世家,从来不与所谓的名门正派同流合污。男儿以七尺之躯立于天地之间,不成一代霸业,妄来人世一遭。就因为你老子挡道,毁了我兄长一世英名,迫使我抛家弃女,苦练武功,以完成他的遗愿。好得很,好得很,我本来还打算再过上一年半载灭了你们风云一体,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你既然来了,就从你开始,让风云世家至此走向灭亡。” 情玉说道:“不愧是魔道世家,一心想着成就霸业,你可曾想过你的霸业是怎样建立的,那是千万生灵的血和苦换来的,你要用万千人的生命换你的霸业,天地间的正义之士就会站出来,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今天,我就为天下主持公理,铲除你魔宗一脉。” “公理?哼哼,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方洞天,或者叫他肖名远已是不耐烦了。 情玉说道:“最后送你一句话。” 肖名远问道:“什么?” 情玉冷笑一声说道:“去死吧!”话一出口,手中利剑已抖出一串剑花刺杀上去。这是风云九剑的起手式“风起云聚”。 肖名远暴喝一声抱剑迎上,剑影重重密不透风,像一堵黑色的铜墙铁壁向情玉压去。这一招是狂魔十三剑中的“万磨织锦”,却是采取了守势。肖名远使这招的目的就在于以防守为进攻,将敌人激怒,让敌人疯狂进攻,让敌人筋疲力尽,将敌人生生拖垮。 这一招也当真厉害,任情玉剑法如何变化,攻势如何锐利,就是无法给对方造成丁点伤害,时间一长,手中的剑竟然疲了,慢了。 这样一来,肖名远的“拖字计”就有落空的危险。因为这样以防为攻的战术其实也很耗费体力,而且无法伤到敌人,时间长了很容易被人看破。现在也只有冒险换招了。 正在他将变未变之际,情玉的剑又快了起来,但是剑招变了,与肖名远的一般无二,像极了肖名远对镜舞剑的影子,竟然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感觉。肖名远心中暗喜:“这可是自寻死路,莫怪我心黑手歹了。”只要他一变化招式,情玉的剑招必然跟他不上,他一剑制敌的机会也就来了,如何能不心喜。 不料,局势可比他想的要快。情玉依然再次变招,一剑合身刺出,竟然立时将他的防守化解。“糟”,方洞天喝一声全力暴退,百忙中回手一剑防守。原来刚才,情玉的剑势跟着他的剑势走,慢慢地摸清了他的出剑路数,看准机会只比他快出几分,巧妙破开他的防御。 肖名远稍作镇定又是计上心来:“也好,奶奶的,老子不防了,进攻。”挺剑扑上,一场激战转入高潮。 肖名远的狂魔十三剑,以快猛狠辣著称于世,招招都取对方要害,而且他信奉,最好的方式就是进攻,因此一出手就几乎毫无保留。情玉的风云九剑则来自于实战,在于以奇制胜、以巧制胜,攻击对方意想不到之处,防对方之所必攻之处,剑法非常紧密,前后招式连贯流畅,出剑轻灵快捷,很少和对方交锋。但是肖名远实战经验丰富,为人老辣,出手稳而不乱,将狂魔十三剑发挥的淋漓尽致。情玉吃亏在年少,剑法虽然精妙,可惜实战经验略有欠缺,因此尚不能完全发挥风云九剑的威力,一时之间难以取胜。 不知不觉间双方已经交手百招开外,肖名远将乌龙浸血剑挥舞的近乎疯狂,完全沉浸在厮杀之中,达到了忘我入魔的佳境,要么出剑快似急雨,千点万线直射出去,要么剑剑相连俨如铁壁,让对方的攻势根本无法靠近。 情玉却与他不同,而是在寻找对方的破绽,牢记对方的剑招,试探性的攻击,看对方的反应,分析着种种可能性,另一方面则是消耗着对方的体力和耐力。这完全是一种取巧的战术。他使剑始终不紧不慢,情愿后退一步,不愿多进一招,所以从整个战斗场面来看,肖名远是步步紧逼,士气逼人,他则是一退再退,更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 转眼又是上百回合的交手,双方仍是旗鼓相当,谁也讨不到半分便宜。肖名远专注于出招拆招,没有分心想别的事情,这是入魔状态的表现,但这不代表他的心智乱了。情玉还是年轻气盛,渐渐就沉不住气了,经过长时间的试探,他已经掌握肖名远狂磨十三剑的基本要领和攻守路线,可是依然没有发现可乘之机。这套剑法看起来杂乱无章,运转起来如同一匹发狂的雄狮张牙舞爪,可是剑剑相连,招招紧扣,狠辣而严谨,从疯狂中见机警,从混乱中见秩序,后劲绵长持久。取巧的战术明显是行不通了,实力相拼,速战速决成了最后的选择。 主意打定,情玉大喝一声:“肖名远受死吧”,手中之剑陡然提速,剑影交错,迷网罗织,招招指向肖名远要害。肖名远对此毫不示弱;“生死岂是空口白话,任你胡说八道?我要用你的血写一个大大的死字,教你认字。”说话间进攻的速度竟然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好像这剑法的速度没有一个极限一般。此时,两人手中的剑已经看不见真面目,都被光华所笼罩,如同两匹洪流,狠狠地撞击出去,只一交锋火星遍布整个殿堂,处处都是二人如有若无的身影。 缠斗中,情玉一跃而起,使一招“风卷残云”,剑光形成一片云烟,夹杂着风雷之声凌空压下,肖名远双手舞剑身体连番变化,借着一招“魔光普照”爆出一团黑色剑影,只一接招又再变换化,又一照“魔啸苍穹”,身体已在半空,情玉身体一跃再跃,始终压在对方之上,一剑“狂风洗髓”,将肖名远逼回地面。 两人完全采取强攻、抢攻,都已不计后果,一个呼吸之间就是三十多次交锋。情玉猛然想到,外面的战斗怕快要结束了,如果少女进来时,看到自己还在纠斗,在旁边看自己的笑话可不好,自己的面子可就栽干净了。既然抢攻不下,就来点阴谋诡计吧。于是使出第七剑“风袭四野”,只是手上稍微错力,剑尖偏高,给肖名远买了一个小小的破绽,后面已经备上了一招“风回露转”,挖了一个大大的陷阱。 要在刚开始,这样的骗局,凭着肖名远的老道,闭着眼睛都看穿了。可是此时,肖名远已经杀红了眼,只恨对方防守严密没有可乘之机,一逮到这个破绽哪还有时间思考是不是布局,生怕反应慢上半拍失了机会,立刻剑若游龙,取对方右臂。情玉嘴角挂笑按部就班,剑尖陡然下点,外旋,走着s路线就点向对方眉心。 肖名远也着实厉害,看到情玉的剑势游走迂回,知道不妙,竟然硬生生变换了章法,将爆出三分之一的身体收了回来。在对方的剑上一划直入情玉胸前显露的门户,此时情玉剑势用老,防守全无,身体迎着对方的剑尖去了,只要击中,情玉马上等同五马分尸。 命悬一线间,也显示出风云剑术的精妙。情玉向后倒下,抽剑,挡隔,反卷对方长剑,后退,一气呵成,避过了必死一击,只是三分之一个刹那,已逃出升天。这是险象环生的三分之一刹那,这是峰回路转的三分之一刹那,这也是决定成败的三分之一刹那,但他已经取得先机,取得了主动权。他的剑或走方框,或走三角,或走多边,都是很生硬的路线,一改方才的圆润、柔滑,将肖名远的剑圈在其中,狠力绞夺。肖名远退一步,他就进一步,肖名远进一步他就退一步,如同一张狗皮膏药,与他形影相随。肖名远的乌龙染血剑如同笼中之鸟,陷阱中的困兽,任其怎样冲撞,就是无法脱离情玉长剑的缠绕。 双方由真火变成了真气,将内力关注在剑身上,你争我夺。但是两人的内力不相上下,情玉无法夺下对方的剑,肖名远也无法收回自己的长剑形成有效攻击。这是另一种僵局。正当情玉准备变化招式,另辟蹊径时,忽然感到肖名远的剑失去了力道,他的内力一时无法守住,只轻轻一挑,将乌龙染血剑挑飞,自己的剑招也走样了,门户再次打开。 肖名远眼神骤然凝聚,出手如电,双掌带着一股子热浪印向情玉的胸前。这一击如果落实,情玉必定粉身碎骨,化作一滩烂泥。情玉再次展现了风云世家剑术的精髓,一拍剑柄,长剑凌空旋转,削向对方手掌。肖名远手掌一缩一伸,拍在剑上。 砰的一声闷响,肖名远站在了情玉的位置,情玉像一个陀螺一样滑了出去,借着旋转,消减了对方的攻势,长剑飞出钉在了柱子上。 冷汗顿时浸染情玉全身“好险,好险,幸好没有受伤,不然今天可要阴沟翻船了”,此时当真只剩下侥幸的心思了。刚才若非他应变飞快,使出风云世家的“玄身舍力”之法,将肖名远的力道卸去了一半,长剑又抵挡了部分力道,此时口吐鲜血怕是轻的。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在实战方面还是显得太嫩了。 永远的痛 双方经此变故,都没了剑,也冷静了下来,开始抢时间恢复体力。外面的风雨声更为疯狂,打斗地声音却已经零零散散不成气候,看来很快就要结束了。“不能再等了,必须速战”。肖名远怕情玉的帮手前来,两面受敌,情玉怕在外面那人面前出丑,两人又是一阵强攻。 肖名远的掌法,情玉是见过的,在七星庄的群英会上,就曾与肖名远较量过。肖名远的掌法虽然也可称雄一方,独当一面,但是与他的剑法比起来相差可就远了去了。 情玉自己用惯了长剑,不喜欢运用掌法——太耗费体力,但是此时别无选择,一双白玉似的手掌也是蓄满了力道,接连拍出。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情玉,我已经将这些废物全部打发了,现在就助你一臂之力”。声音一到,脚步声也跟着近了。 情玉心中着急,同肖名远硬拼了一剂,退出三丈开外,肖名远虽然站在原地却是有点痴呆了,情玉丝毫不作停留,他的退就是为了进。一飞而起,爆喝一声:“肖名远,纳命来。”旋转着向肖名远压下,掌影如山凝重,在层层叠叠的掌影遮掩下,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闪烁着紫色霞光的小剑。旋转中,他看到少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内,正向着自己快速飞驰而来,心中暗自欢喜:“你来了,可是我的战斗马上要结束,肖名远必死,你就等着和我回风云世家吧”。 可惜,接下来的变故却是他撞破脑袋也想不到的。耳畔依稀传来肖名远的惊呼:“宣儿,别过来,危险。”,而那少女则惊叫了一声“爹爹,情玉住手”。此时情玉哪里还有可能住手,他这一击是拼了全力的。刹那间,眼前一片粉红,一片血红,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世间会有这样的速度,让他根本不及多想,多做,他的一击中了,他的梦也在这一击中生生破碎了。 情玉将少女接在怀中时竟然承受不住那轻盈如雪的体重,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呆滞地看着少女逐渐失去血色的面容,他的剑是那样的精准,刺进少女的心脏,如同接受了宿命的牵引。 肖名远疯狂了:“混蛋,还我女儿命来。”声到人到,向情玉当头劈下。 “不要”。那少女使出浑身力气叫了一声,又一股鲜血涌了出来,情玉用手捂都捂不住。肖名远停手了,老泪纵横:“宣儿,我的女儿,我的好女儿,你为什么要到这里,为什么?” 人生三苦:小年丧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肖名远此时心中的痛是寻常人无法感受的。亲情是一种天性,不管这个人多么的邪恶,但是他对自己儿女的爱是不会变的。 肖名远撕心裂肺的声音完全没有方才邪魔教主,称雄一方的霸气,有的只是父亲对女儿的痛:“宣儿,你怎么这样傻呀,风云世家和我们是世仇呀,都怪爹爹当初瞒着你,不想让你卷进这场恩怨,可是……可是你还是来了,我痛呀,我宁愿此时这把剑插在自己的身上。宣儿,宣儿,你别怕,你别怕,爹爹杀了这孽种救你,爹要救你,爹爹要杀了他……杀他……杀……” 少女由于疼痛而抽搐:“爹爹,不要伤他,不要,不管您和他有什么仇恨,都让他过去吧,女儿……女儿求您了。” 情玉如梦初醒一般:“艺轩你不要说话,你不会死,我必定可以救你,一定,我决不让你离开我。”手指连连急点,封住了少女几大穴位,鲜血开始止住,随后双掌托住少女后背,将内力输入她体内。其实经过方才的一场激战,他的内力真谈不上救人,他的举动于事无补,但心中的努力却不允许他放弃。 少女说话已经是非常艰难:“情玉……情玉,别费心了,我不怪你,我的时间……时间不多了,听我说……”情玉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救活她,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虽然汗水滚滚而下,脸色泛白,依然是咬了牙关不肯放手。 少女以哀求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肖名远:“爹爹,您回家吧,您走后娘很想您,天天都盼望您早些回去。” 肖名远握着她的手,将所剩无几的内力强力推进她的身体:“宣儿,我知道,我知道,你娘她现在还好吗,她的心病有没再犯?好宣儿,你别说话,别说,等你伤好了,爹爹带你回家。” 血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无法完全止住,少女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逝。她心里很明白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但是却没有阻止两人出手相救,她宁愿两人耗尽所有的内力,在自己去后再也无法拼杀。只在刚才看到情玉与爹爹生死相搏的一瞬间,她已经全然明白了两家的恩怨,几乎是无法化解的恩怨,这是世仇,是不死不休的永世争斗,但她还是希望两人的恩怨能够随着她的离去而就此化解。一个深爱她的父亲,一个她深爱的情人,她实在不敢去想自己死后两人血溅当场的样子。 少女:“娘在您走后不久病倒了,而且随着相思的加深越来越严重,终于……” 肖名远身体一颤:“终于什么?终于……雅楠,雅楠,我对不起你呀,不该丢弃你和孩子不告而别,我好恨呀,我恨自己,恨呀……”不需要少女再多说,肖名远已全然明白,双重打击让他几乎当场昏厥。 少女的眼泪似乎都随着血液流干了,声音已经气若游丝:“爹,娘……她……她只有一个心愿,让我……我找到您,回家……回家,爹,回家吧。” 肖名远失神的点头,他宁愿自己当初没有走出家门,和妻子长相厮守,什么霸业,什么世仇对他来说都是浮云,是****。 少女看着情玉,一股子哀怨与不舍:“对不起,我无法陪你看日出了,不能去我们梦想中的美丽家园了,情玉,是我负了你……原谅我……忘了我吧……” 少女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华,一个灵魂随着一个音符的落地飘然逝去。 情玉将少女搂在怀中,脑子一片空白,他的思想随着少女的离去短暂的停顿,没有伤心,也没有痛苦。肖名远彻底疯狂了:“风云氏的孽种,还我女儿命来,我要你粉身碎骨,灵魂坠入无限地狱,死死死……” 肖名远咆哮的声音震得大殿都开始颤抖,整个人在殿中疯走,寻找可以将对方杀得凄惨无比的趁手兵器,他不光要情玉死,而且死得惨不忍睹。肖名远看到了情玉定在柱子上的长剑,一把抓过,也不讲什么招式了,直接叫一声:“偿命吧”,以恶鬼分尸的架势扑了上去。先且不管他的气势如何,这一声喊叫却是赫斯底里,劲气十足,将桌子上的茶具都震碎了好几个,屋顶的瓦片啪啪地往下掉落。情玉只是呆呆地看着少女那苍白如纸的脸庞,对于生死全然没有选择的心思。在他来说,死或者是对生的痛苦的解脱,是一种值得尝试的经历。果如死了,那随心爱的人相伴黄泉,大闹地府未尝不是一件快事,于是面对肖名远的喊打喊杀,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也是情玉命不该绝,更是肖名远晦气,如果二话不说一剑上来劈下,那大家都如愿以偿,该干啥干啥去。可是他的大呼小叫却要了自己的老命。 方才,情玉将方洞天的乌龙染血剑挑飞,插在了屋顶,本来也不甚牢靠,此时大声一阵,松了,落了,如上苍之手在操控,以精准的自由落体运动插进了方洞天的天灵盖,锋利的剑锋长驱直入,直末至柄。方洞天倒下了,抽蓄着,纳闷着,追随自己的爱女去了。情玉仍然处于石化中,默然地看着血从方洞天的头顶流出,眼中未泛起一丝波澜。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抱着自己心爱的人,静静地坐着。 大殿外,风雨依旧,雷电的淫威还在肆无忌惮地蹂躏着苍穹,不时将大地照亮,在人们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恐怖的画面。此时地上,是血和水的世界,经过长久的激战,大多数烈鬼都已经奔赴黄泉,只留下无数的尸体陈列在夜色中,不多的几个见势不妙,早早地抛下武器撒丫子跑路了。 殿内,列鬼教教主肖名远和他的三位山主陈尸当场,燕功奴和阿路南赫早在两人混战时逃之夭夭,他们是怕了,真的怕了。情玉就在这如同坟场的地方抱着肖名远的女儿继续石化,除了一口气,已与死人没有区别。 风云情玉,这个不久前还是豪情万丈,以实现情侣愿望——铲除烈鬼教,为武林除害,扬名天下——为行动纲领的少年英雄,此时已是万念俱灰。他悔恨着,心痛着,彻底感到了命运之神的冷酷残忍,感到了生命旅途的枯燥乏味,竟然产生了结束生命的念头。慢慢地从爱人身上拔出那柄笼罩着紫光的小剑,这柄只有半尺长的小剑在刺死了心爱的人后,却没有留下任何杀人的罪证——没有沾染一丝鲜血。少女本来很喜欢这柄剑,他将小剑送给少女时,少女却让他保管着,以后为他们的孩子削苹果用,此时却是他们唯一值得回忆的定情信物。 看着这柄小剑许久,情玉忽然眼神一闪,随手扬出,将小剑抛向空中。这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如同一颗流星,毫无停留的穿过屋顶,射向深沉如铁的黑夜,受着地心引力的牵引,直直的坠落,它的落点就是情玉的天灵盖。 只见这柄小剑开始下落就被一道闪电劈中,牵引着雷电,如同一条火龙斜飞下来,穿过大殿的屋顶,射向地面,在闪电的爆发力中形成一个焦黑的土坑,紫色小剑光芒依旧,没有半分缺损地插在土坑的中央。 很遗憾,看来老天并没有准许他的自我毁灭。情玉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剑,又闭上了眼睛。 一夜大雨把人世间的一切污秽冲洗的干干净净,天空透彻得如同一波清水,阳光照射下来抛洒在草尖悬挂的水滴上,又折射向四方。整个世界看上去如同处在一片珠光宝气之中。生命似乎都在阳光的温润下复苏了,到处充满了生机。但是在这生机盎然的世界里却有一件让人感伤的事情上演着。 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一个白衣少年正在忧伤地端详熟睡的少女,他们的旁边躺着一位年过五旬的老人,他们三个人形成一幅悲壮的图画。这三人就是风云情玉、烈鬼教教主方洞天及他的爱女肖艺轩。 情玉决定将他们父女两人葬在一处,并且已经洗净了他们身上的血污,整理好了他们的衣装,但是迟迟不愿将他们送入土中。 良久,情玉忽然一跃而起,双掌蓄力,重重地向地面虚空劈下,顿时地面受到一股浑厚的冲击,泥土飞溅。一掌又一掌,最后双手直接插入土中挖掘起来。地上出现了两个长方形的土坑。他将肖名远放入其中一个坑中,双掌一推,旁边的泥土掩盖了上去,一代枭雄至此形消于江湖。少女倩秀的阴影已在坑中,是如此的安详,情玉甚至有种错觉,只要轻轻一声呼唤少女就会醒来。 良久良久,终于,情玉不忍心再看,转过脸去,一掌拍出,旁边的泥土纷纷飞起,落下的刹那,情玉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一切都被泥土覆盖,两个土包,两座新坟就此形成。 情玉拔出身边的乌龙染血剑劈向旁边的一块巨石,火花四溅、石屑纷飞,两块无字碑出现在眼前。情玉将石碑安放在坟前。在肖名远的石碑上刻下“一代枭雄肖名远之墓”。他没有用方洞天的名字,否则怕很快会有人将这新坟给撅了。手腕翻转,在剑柄上一拍,这柄魔教至宝刷的一声没入石碑下方,从此不见于武林。 走回另一块石碑前,情玉自怀中取出那把让自己爱恨难分的紫色小剑,一笔一划的刻着,石屑与眼泪一起掉落,分外悲凉。“挚爱肖艺轩之墓”,流着鲜血的手指触摸着“挚爱”二字,心头五味具杂,整个人陷入一段深远的回忆中。 第二章 忆往昔 少年锐气 引剑江湖路 风云世家 风云世家是秦岭山中段,终南山脚下的一个武学世家,自从先祖风云剑南改了姓氏,自创风云九剑,开创风云一体以来,风云世家的威名就在江湖上经久不衰,已有九代。风云世家以风云九剑名震武林,后经各代子孙苦心研究,大胆创新,现已经扩充到七十二招,招招精妙,这也是风云世家始终屹立在武林最顶端的一个重要因素。风云世家的第八代主事人是风云止,他二十一岁初入武林时便罕逢敌手,击溃众多武林邪恶势力,许多祸乱江湖的败类纷纷收山归隐,倒是让武林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风云止娶了一位非常可人的妻子,也是武林名门的一代才女,虽出武学之家却不喜欢武学一途,以琴棋书画而闻名。婚后两人育有一子,生的冰雕玉琢一般,玲珑乖巧,于是取名“情玉”。 风云止和妻子苏盈,对这个独子疼爱有加,但却不纵容娇惯,始终遵循着祖训。他们分工教育孩子,十天里面四天学文,三天习武,其余的时间自由分配,并不孤注一掷地让孩子习武。在当时来说已是相当开明了。妻子教情玉初期的文学,打下底子,随后请名士教大理、大义。至于习武方面,风云止一人担当,以他的才思之敏锐绰绰有余。他先将风云世家的武功心法让情玉牢记,并不多说,让情玉自己去想,不明白的地方再问再解答,一天里只用一个时辰。一年后开始教情玉步法,轻身功夫,只联系基本动作,在情玉基本掌握之后才开始凝聚真气,修炼内力。这些都还只是初步。情玉学会了轻身功夫,每天就抽出时间带着一大群孩子上山采果子、打猎,在玩耍中逐渐成长,这是一种润雨细无声的教育方式。 风云止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将风云九剑这门绝学传授给情玉呢,要知道这门剑法非常的难练,需要长时间的苦磨工夫。原因就在于,情玉还只是个孩子,对于实战的武功没有迫切需要,他更需要的是基本功,这是其一。其二,情玉太过聪明了,无论什么一教就会,完全打乱了风云止的父亲当年那种按部就班的教育模式。孩子聪明,对父母来说是好事,也是烦恼,聪明的人心思太多,无法专注于一件事情,将他做好,骄傲的心态很容易折损一棵成长中的幼苗。风云止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刻意将情玉习武的速度一压再压。 一晃十七年过去了,情玉已长成英气十足的小伙子,但是在大多数人眼中他还是孩子,而且更像是女孩子,不是因为他娇声娇气,而是因为他长得过分的精致了,太像自己的母亲。这一点为他以后的江湖行惹出不少麻烦。 此时,他文已小成,诸多名士都认为,以他目前的学识科考为官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不过武功方面就差了,只学得些心法、轻功、风云九剑的步法,运剑的基本姿势。 到风云世家做客、切磋武技,甚至上门滋事的武林中人可谓络绎不绝,但是能在风云止手下走过百招的倒是很罕见。情玉知道自己的武学造诣很高,自家的剑法很牛叉,可是父亲偏偏就是不多教他,好像一心要把他养成废物一样。“要是自己成为一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老爹的心中是不是会开心一些?”他经常这样想着,心中颇为不平,偷看老爹习武,外出拜师学艺,一再通过母亲向父亲施压……手段也算用尽了。 风云止通过妻子收到儿子强烈要求修炼高深武学的心愿,也没有再拒绝,这是因为,其一,风云世家是武学世家,子孙习武继承祖上大业是职责所在,是历史使命,现在情玉已经不小了,也该让他得到风云世家的真传了。其二,风云世家有着严格的祖训,要求男子二十岁之后必须离家外出历练,只有见多识广,领略各家武学之所长,为我所用,才能不断增强家族武学的高深精髓。 风云止在教授情玉九剑之前,先照章传达了祖上的训示,这几乎是必修课,而且非常郑重,要举行仪式焚香祭祖。在走完了一道道的程序后,风云止才真正有了自己的发言权:“玉儿,祖上的训示你可都听清楚了,记住了?” 情玉终于听完了他的长篇唠叨,心中颇为快意,便笑着回答:“爹,刚才您说的这些,您已经在过去重复了无数遍,祖训我早就背熟了,放心好了。” 风云止对儿子这种嬉笑态度很是不满,拉下脸说道:“知道归知道,以后可是要严遵祖训,以此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不可有丝毫懈怠,否则家法发落。” 情玉看出父亲的心思,故作严肃地回答:“是,孩儿谨遵祖上训示,多谢父亲大人再三教诲,孩儿会谨遵谨记,绝不敢恣意妄为。” 风云止满意地点点头,刚要结束对话,忽然又想起一事再次开口:“祖上有一条家规,现在说给你可能是有些早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你注意听了。先祖在创立风云世家之初,怕后代不思进取,败坏了家门,于是立下此规矩——风云氏后世子孙,四十岁之前,在武学上必须有所突破,超越前一代,也就是说,四十岁之前你在风云九剑上必须有所创新,甚至于打败我,即使无法超越,也决不能比我差,否则百年之后不得入土风云氏祠堂,也不许用风云这一姓氏。” 情玉拉出一张苦脸:“不是吧爹爹,这也太……” 风云止道:“认真听,不许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是祖训,不可更改,不然就是背祖忘德的不肖子孙。自风云世家开创以来,历代先祖四十岁之前在武学上都有新的突破,将风云世家的武学由单一的剑法发展为掌法、拳法、轻功、暗器等许多领域。由于我们风云世家的内功心法非常独特,有着随不同形式武学的发展而蜕变的特性,所以才能够容纳这么多不同的武学,使得武学的创新容易了许多。在风云世家的以上几代人中,我的祖父,你的曾祖父却没能遵守这条家规,他四十岁离家,至今下落不明,算来已有四十五个年头了。” 情玉知道,父亲口中的曾祖父名叫风云斩,也是一代奇人,只是最终成为风云氏武学路上的一大败笔。 情玉说道:“或许是曾祖父的悟性不够吧,我要在三十岁之前就实现,不,二十五岁之前,比你还要早。” 风云止怒斥道:“不许胡说。你本事倒不见得怎么样,这张嘴可大的要吃天了。你可知道,你曾祖父十六岁之前就已经学到风云世家的所有真传,在武学的领悟上独树一帜,使得许多武林前辈自愧不如。二十五岁行走江湖开始历练,能跟他斗成平手的只有一人,听清楚了,只有一人,而且是一位名满江湖的前辈。” 情玉有些惊讶:“不是吧,他这么厉害,为什么就没有突破呢?实在太难以理解了。” 风云止道:“是很让人费解。这也是给了我们一个启示,你的舞技可能会很高,但是你可能永远无法做到突破,这不单纯是武艺的突破,而是个人的自我突破,是自身资质的突破,你啊要谨记。” 情玉这次真的不敢大意了,认真回道:“孩儿谨记,时刻不敢忘。” 风云止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风云世家和魔宗肖家是世仇,几代恩怨直到现在也是纠缠不清,或许也无须去将它搞得那么清楚吧,以后要是行走江湖,遇到姓肖的人格外小心就是。” 情玉道:“这个我知道,我会特别,特别地小心姓肖的人,见到了马上迫使他改姓。我们快点开始吧。” 风云止笑骂道:“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要是能够化解,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哎,也许没那么容易,毕竟几代了。”知道情玉已经等不及了,也不再啰嗦,真正的武学之门向情玉正式开启。 正如风云止原先所预料的那样,情玉的过分聪慧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凡是自己教授过的,根本无须讲第二遍,情玉过目不忘,一教就会,一点就通,甚至比他理解的还要透彻。再加上之前他压制的很厉害,使得情玉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内力浑厚的有那么一点点过分。他原本打算三年教授的学习计划怕是用不上了,以情玉目前如饥似渴的习武态度,一年都嫌太多了。 风云止对于儿子这么快学完本家功夫除了高兴还有几分忧虑。要知道,一个男孩子,一旦有了足够的资本,便会亟不可待地外出闯荡,但是往往由于阅历不足,年少气盛而惹出不少祸事。儿子现在完成了武学,等于是在宣告呆在家里的生活即将结束,迎接他的将是一个充满尔虞我诈和血腥杀戮的武林,他实在不想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么快就去沾染别人的鲜血,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当然,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儿子身上流出来的血。 果然不出所料,这天,情玉意气风发来到风云止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爹爹,孩儿现在已经学有所成,是应该外出历练的时候了,男儿志在四方,还请爹爹今日检验我的所学,准许孩儿早日踏上征程。” 风云世家有这么一条家规:凡是少年子孙第一次出远门都要接受父辈的检验,各门武功必须达到父辈的六成水准。这样的规定固然是为了避免子孙在外因为武技不如人而受到伤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护风云世家在武林中的声誉,毕竟听到外面说风云世家的谁谁谁被人击败了,父辈再厉害,这面子算是栽了。 风云止很清楚,如果情玉现在走出家门,闯出的祸事绝对不会比他当年少,因此决定劝说情玉在家里再带上两三年,到时成熟稳重些再出门也不迟。要是劝说行不通的话也只好强留了。于是说道:“玉儿,你年纪还小,何必这么早出门,在家里陪陪你母亲,我们父子俩切磋切磋武学,讲经论道岂不快活?” 情玉坚定的道:“爹爹,孩儿已经不小了,是到了出去历练的时候了,孩儿生性比较愚钝,要是因为历练的太迟,见得世面少而将来无法突破就成了我风云世家的千古罪人了,孩儿实在不敢偷懒,时刻谨记祖上训示。” 风云止有点蒙,这小子竟然抬出祖训和自己争辩,果然是出息了。不过还是语重心长的劝导:“我是说,你现在太过年轻,许多武林规矩,行走武林的禁忌、注意事项,爹爹都还没有时间向你教授,这可比单纯的武功重要。要知道江湖险恶,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是陷阱,是伤害。你在家多呆些时日,多了解一些爹爹的经历和经验,对你将来的历练大有裨益。” 情玉马上意识到父亲是有意挽留自己,这些措辞一下都变成了让人生厌的借口,但是面子上却装得越发温顺:“爹爹说的是,不过孩儿从小到大已经听过许多关于爹爹的江湖轶事,各位叔叔、大伯上门时也多和还儿提起,孩儿相信自己完全能够应付即将到来的种种危机,请爹爹安心。要是爹爹实在觉得不妥,可来考考孩儿。” 风云止哪还用得着考他呀,情玉过目不忘,听过看过的事情哪一样不记得,自己当年的那点事情全在小时候当故事给他讲了,到风云世家做客,切磋武艺的江湖人士,谁没给情玉讲上几件奇闻异事?当真论口头经验,他还真不敢确信自己能说得过这小子。 风云止感到儿子是铁了心要出去,靠劝说将他留住怕成天方夜谭了,还是先挫挫他的锐气再说吧:“既然你这么自负,决意要出去历练,我也不勉强,待会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可别让我为你感到丢脸。” 情玉道:“爹爹您又说错了,孩儿是自信,而非自负,让您失望我可是大罪过了。” 检验开始,先是情玉将各门武功演练一番,这一关风云止鸡蛋里挑骨头倒也找出一些不足,可是情玉哪里肯服气。于是第二关的父子实战拆招就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经过一番招式的拆解对练,两人打个平手,在风云止的口中,情玉算是马马虎虎过关了,把情玉气得鼻子歪歪。最后一关是内力的较量,如果风云止在使出两成内力的情况下,情玉能够接得住,不受伤,就算过关。风云氏祖上对武学一途规定的非常严厉,几乎有些苛刻。 父子俩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风云止可以违背祖上规定,将内力加持到四成——他很清楚儿子的实力,两成内力根本不可能压制住情玉。三成跟情玉打成平手,只有到了四成才算是能够将情玉乖乖的留在家里。情玉中了自己老子的算计,有苦说不出只好答应呆在家里再听父亲的教诲。 年少轻狂 但是,情玉并不死心,他知道内力要提升,必须要先打通全身经脉,使血液流畅,真气运转自如。他曾经想走捷径,让父亲强行打通经脉,被拒绝了,因为年纪太轻,不宜过早将经脉打通,这样对身体有损无益,最好是以后自行打通。现在情玉对父亲产生怀疑,或者说,产生反驳,他决定行险一试,只要成功了,父亲到时再无话可说。这简直是父子之间的一场斗法。 找谁呢?他将就近的武林中人逐个的盘算了一遍,最终目标锁定了秦风镖局的总镖头江风毅。 第二天,他让下人将一封挑战书交到了江风毅的手中,约江风毅在秦岭中的一个小山谷会面,一较高下。 江风毅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镖师,凭着祖传的乾坤掌法保镖路上败敌无数,武林各路都很给面子,绿林、山贼、江洋大盗见了他的旗号无不躲得远远的。十年前他将镖局搬到了这里,与风云世家的关系还算不错,没有出现过直接利益冲突,更谈不上结怨,因此在接到情玉的挑战书时吃了一惊,急急询问手下近来可与风云世家有过摩擦没有。“完全没有”,镖师们给出的是肯定的回答。 江风毅虽然想不明白,心中存了一股子怯意,但是作为一名名震江湖的镖师,也不能装瘪认怂,传出去那以后自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去是非去不可的,但他也没贸贸然就动身,临行前发了一封书信给风云止,希望弄清其中的原因,化解彼此的隔阂。 第二天上午,两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比试地点。情玉见江风毅到来,上前一步行礼:“江伯伯近来身体安好,我代家父在这里向您老问好。” 江风毅曾经见过情玉几次,但那时候情玉还小,因此也未留意,只记得他长得相当乖巧。此时再次看到已是少年的情玉禁不住吃了一惊,心中暗赞:“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英俊的少年公子,当真是传闻中那样,如冰雕、如玉琢呀,怎的世间一切美好的似乎全都聚在了此子一人的身上一般。天之骄子,对,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了,任谁看到都会产生喜爱之情。”此时江风毅到全然忘了自己这一遭是来干啥的,一阵赞叹之后竟又生出些许感叹:“唉,真是可惜,我要是早些注意到此子,去风云世家搞好关系,或许也就没有所谓的挑战了。不过也没关系,我就先且让着他,等一切都了了,我立刻就到风云世家,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好的争取争取。呵呵,月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她找个如意郎君了。我这做爹的吃点亏也就亏吧。” 老江这人可是有点不地道,都还没交上手呢,一句话不说,倒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打起对方的主意来了,这就注定了他接下来的麻烦不会小。 情玉当然不会想到老江已经开始张罗着纳他为婿了,见对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嘴角显出那么几丝淫淫的笑意,不免有些发毛,他该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呸呸呸……情玉心里摇了摇头,再次开口说道:“晚辈情玉见过江伯伯。”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江风毅正想得入神,被情玉这么一喊,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老脸一红,赶忙说道:“什么……哦,那个……好好,我一切都好,哦,对了,你父亲近来身体可好?” 情玉毕恭毕敬地回道:“家父身体安康,多谢关心。小侄今日斗胆相约,欲向江伯伯讨教几招,还望江伯伯提携后辈,不吝赐教,让晚辈在武学上有所收益。” 江风毅先入为主的喜欢这小子,便连他说话也觉得那般的动听,有涵养,全然没去想他话中的意思:“贤侄不必过谦,江湖中谁人不知风云世家武学之精妙天下无两。今日你向老夫说讨教,老夫我可是担当不起呀。” 本来情玉是下战书向江风毅挑战的,一个后生向一个成名江湖的老前辈挑战,可不止不尊老那么简单,那是挑衅,是对一个门派的挑战,别说对方心里不高兴,就是说要杀了你那也是情理之中,这是有违江湖规矩的一大禁忌,是在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但是,风云世家在江湖中的威望很高,其子弟年少而武学造诣高深那是出了名的,以江风毅的名望和实力要和风云世家比那是绝对的自不量力,但情玉是晚辈,还未有任何所谓的丰功伟绩,两个人的比武倒也说得上公平。 当时,江风毅接到挑战书除了忐忑,也有些许不快,但这事不能回,想到:“风云止我是斗他不过,但是一个尚未走出茅庐的晚辈要是怕了,那自己一把年纪可就白活了。”因此他来了。只不过,情玉一张精致的面孔,一番礼貌的说辞让他提不起半点怒意,两人的对话都很平和,倒不像是喊打喊杀的比武,而是在这荒山野岭偶遇,彼此打了个招呼。 情玉本是用挑战二字让他不快,本想着见了面三言两语不和就大打出手,哪曾想这老小子如此随和,没有半分杀气,这可如何是好?只好再激激他了:“江伯伯言重了,晚辈知道江伯伯祖传的乾坤掌,刚猛凝练、气势恢宏,传到您的手里又精进了许多,在江湖中大有名气,小侄不才,今日是特地前来向您请教掌法奥义的,还望江伯伯不要推辞。” 江风毅一听可有些不高兴了,心里嘀咕:“你也太小看我老江了,和你祖传的风云九剑比起来,我自认甘拜下风,但是要单说掌法,就是风云止本人来了,我也能和他对上三百回合而不落败。现在你一个少年晚辈开口就要和我比试掌法,太也自不量力。”不过这老儿的想法下来可就不大正经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他敢向我挑战,想必也是有了充分的准备,不知道这小子的功夫是不是像他的脸蛋那么好,可不要是中看不中用呀。我的宝贝女儿可不想嫁给一个白面小郎君。哎,为了女儿的幸福就迁就一下,应了他的讨教。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不怕传出去说我以大欺小有损面子。”于是正色道:“好吧,既然你决意要比,我也不好再推辞了,双方点到即止,你出招吧。” 情玉心中已想好了数条他再做推辞的对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压下心头暗喜,平静地道:“多谢前辈赐教,既然江伯伯抬爱小侄,那小侄就不恭了。”他是瞒着父亲出来的,生怕风云止前来阻拦,于是不再多说,深吸了一口气,将真气凝聚于掌心,摆了个起手式,看向江风毅:“江伯伯,小侄来了。”脚下一步踏出,欺身而近,右手拍向对方肩膀,左手横于胸前做好防御。 江风毅看出情玉这招并未直接取自己要害,而是虚招,引自己出手,于是随意当个了一下,作为化解,双方算是先礼后兵,然后才开始了真正的较量。 情玉在江风毅出手之间已经试探出对方内力深厚,不过他并不担心,反而有些窃喜,要是对方内力浅薄,那自己借对方内力的冲击而打通经脉寻求突破的法子也就没用了。只见他右掌上下翻飞拍击对方前胸要害,左掌横扫,忽然一道弧线取向对方下部,展开了攻势。 江风毅乃是掌法中的行家,情玉这招虽然精妙但还不入他法眼,一看立刻就有了化解的招式。他以右掌横扫,左掌为刀向下斩切,这可就有点小看情玉了。就在两人双掌相交未交之时,情玉忽然手腕翻转,接连各画了一个半圆避开,此时一到中路,双掌毫不迟疑齐齐推出,变化之快,进攻之迅猛让江风毅始料不及。这一击要是落实,那抱歉,老江可以在江湖上除名了。 江风毅为其变招之快赞了一个,也不慌张,只要防守到位,吃亏的肯定是情玉,毕竟自己的内力在那摆着呢。想到将来这小子可能要做自家女婿,下手太狠早早把这苗子给废了太可惜,也不好向风云止交代,于是双掌一收,只用上三分力道,将对方稍稍迫退,想来已经足够了。 啪,两人这掌对的结实,都没有变化什么新花样,情玉身体晃了一下,江风毅退了一步。 只在刚才,情玉知道江风毅内力深厚,怕不能承受对方一击,所以出手的瞬间使出了“屈身舍利之法”,身体稍微下顿了一下,出乎他的意料,江风毅根本没有使出多少力道,结果三分力道几乎没有对他造成阻力,反倒是自己发出的七分力道随着自己的一屈一伸推了出去,让江风毅全给受了。江风毅虽然不至于受伤,双手也是震得难受,胸口闷得发慌,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就变得郑重起来。 接着双方再度交手,情玉一招“推峰填谷”内含六种变化,已是“风云氏翔风掌”中比较厉害的招式了。江风毅则以一招“峰回路转”来化解,反手又是一招“扭转乾坤”,双手上下左右交替变化,各画了半个圆,攻势相当紧促。情玉以“空穴来风”之变化无常直取对方防守漏洞,不等他的攻势形成,江风毅再度变招:“天地无极,乾坤正法,中。”像个老道士一样推出了一掌,情玉毫不迟疑,一收一送之间双掌如同惊涛拍岸一般向前涌动,内力滚滚而出,以一招“平川海啸”迎向对方的锋芒。 这次江风毅用上了七分力,心中还有些忐忑,怕伤了情玉。情玉借用“旋身舍力之法”,身体微微扭动,卸去对方三分力道,自己的掌力又消了对方两分力,剩余的内劲引入体内。 这是在利用对方的内力硬生生冲击自己的经脉,稍有不慎重伤都算是轻的。好在只有两分力道,产生了一些不适应的症状,看来还得再小一些。 江风毅经过计算,知道他生受了自己的两分内力,见他只是白脸充血,退了两步,并没有受伤的迹象才放下心,暗赞:“看来他的内力不浅,竟然能接住我的七分掌力,恩,不错,做我女婿是够格了。我来再试试你的水到底有多深。”于是说道:“贤侄还好吧,要不就到此为止吧。”竟然是老掉牙的激将法。 情玉说道:“嗯,多谢关心,小侄无碍,我们再来过。” 双方再度出手,江风毅的攻势明显加快,而且变化也更加多样怪异。秦峰镖局有今天这么大的规模全得益于他的一双肉掌。这乾坤掌法当真了得,出掌如电,沉稳刚劲,只要锁定目标必是分毫不差,一掌推出排山倒海,顿时在情玉面亲形成一片揣摩不定的掌影,水泼不进,股股风浪吹得他脸面发凉。 情玉不敢轻视,镇定心神,全力对攻。说击败对方未免大话,但绝对有自信立于不败之地。配合着风云世家的绝妙步法,也是一掌更快一掌,心随眼动,手随心动,招招指向对方必救。 情玉的“翔风掌”其实比之江风毅的“乾坤掌”还要高明一些,这可是一代武学奇葩风云剑南晚年所创,乃是领悟风雨变化奥义由心而发。风雨无常,人心更无常,这套章法就取自于“无常”的要义,千般变化,万般精异,时聚时散,若有若无,看时轻若鸿羽,却又内劲充沛,看似刚猛必杀,又自豁然回旋,诱敌于万般无奈,陷敌于千般陷阱。外人只知道风云世家的风云九剑独步天下,却很少有人知道,于掌法一途也非弱项。 双方你来我往,两百余招不分上下。江风毅越来越感觉到这“翔风掌”变化莫测、飘忽不定,攻和守都不亚于自家的“乾坤掌”,当初那股子掌法一派我排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自信已经荡然无存。再想到,自己老大一把年纪了,竟然连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都收拾不下,即使江湖上不知道,自己这张老脸也是没地方搁了,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未来女婿了,出手时一招狠过一招,招招致命,内力也开始一爆再爆,恨不得一掌下去就将情玉拍回老家去。 两百招下来,情玉虽未落败,也是吃力的紧张,一个不小心,所有的计划可就泡汤了。所幸撑下来了,还看出了这乾坤掌法的许多套路,掌握了江风毅的一些习惯性动作,这可就好办多了。待到江风毅一招“沧海桑田,无情岁月崔人去”,自己只要使一招“千丘换位”,对方下来就该用“山呼海啸”了吧。果不然江风毅就是一招“山呼海啸”。“啊哈,算你晦气”,情玉在心里欢呼了一声,嘴角挂笑,马上一招“随波逐流”贴了上去,破开对方的攻势,一掌定输赢向对方胸口印下。 两百多招,这可是情玉第一次破开了自己的攻防,占到了上风,江风毅心中有些发寒,本能的向后退开,将双掌推出,接下对方的掌力。情玉故技重施,“舍三,减二,余二”,两程力道流出体内,江风毅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利用了。 你要拍死我,我要利用你,又交手一百多回合,情玉自信已经完全掌握了江风毅“乾坤掌”的套路,出招越发的大胆,越发的自由流畅,配合着风云世家独有的“浮云步”,飘飘然宛若神马浮云,竟然很快占了上风,只是惧于江风毅浑厚的内力,不敢贸然进犯。此时江风毅可是毫无保留的施展开了,十成十的掌力,任情玉再厉害也不敢迎接,所以打通经脉的事情暂时停滞。 江风毅也真是急上火了,作为一个武林前辈都到了两百招还无法让一个晚辈服输,而且还渐占上风,那等于是自己已经输了,这面子是只有杀了对方才能挽回了。江风毅固然很欣赏情玉,但是人活脸,树活皮,身为赫赫有名的一代镖师,可蒙受不起这样的耻辱,说不好也只有下狠手了。 他这一放开,情玉的压力猛然增加,出掌都有些迟缓了,心中不由得感叹:“内力不济害死人呀。” 激斗中江风毅老腿一登,竟然窜高一丈有余,头下脚上就是一招“流星坠海”,双掌夹带着劲风急冲直下。 情玉避无可避硬接了下来,虽然使出旋身舍力的功法,卸去了一半力道,双手也是被震得如同骨折,几乎失去了直觉。不过脸上的表情好像很舒坦,很享受的样子,竟然还充大头蒜,展开了反攻。 江风毅看到后心中凉了半截,这还是人嘛?老子都尽全力了他咋说也应该显出点痛苦的表情给老子点鼓励嘛,这啥意思?乾坤掌是给他按摩呢?老江的脑子有点蒙,手上可就疯狂了。 这掌法到了这时候已经是超长发挥了,老江脑子清醒的时候可还没这本事。情玉就感到自己被重重气障包围,而且这气障一缩再缩,有把自己挤扁的意思,压得他都透不过气来了。江风毅的掌影遍布四面八方,围绕着中心游走的情玉不停地拍击,一个身影一下变成了一串身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情玉立刻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招“冰封千尺”强攻出去,有与敌人玉石俱焚的味道。这是一险招,如果一击不中,则受伤的很可能就是自己。好在江风毅没有硬接,退开了一步,给他流出了喘息的机会。 要是情玉实战经验丰富,再退上一步,则江风毅武功再高一倍也伤不到他。年轻人吃亏就吃亏在不知进退,情玉却想在这个间隙逼近,将战果扩大,胜了江风毅。此时他已经非常清楚,要借江风毅的内力打通自己的经脉是行不通了,对方的内力太过深厚,因此想着在招式上胜了对方,早早抽身回家。于是在其转身的刹那,孤注一掷地拍出了一掌。 他也不想真就伤了这位武林前辈,要是被父亲责问起来也不好交代,于是力道就只用了七成。江风毅听到背后劲风响起,竟然想都不想,转身之间就是全力一击。原来这一招乃是“乾坤掌”中的一记杀手锏,借着翻转的力道能够实现攻击性最大化,且带有诱敌深入的作用,相当于战场上的回马枪,防不胜防。十成十的功力加上翻转之力,击在大象身上也该瘫痪了,威力当真惊人。 轰,七郎排出,周边的树上都震下一层落叶来。江风毅竟然收不住身形,硬生生向前跨出一步,站在了情玉的位置,情玉则双脚插在地上入土三寸,向后平着滑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长长地平行线。太快了,江风毅的这招太快,根本没有留出反应的时间,更谈不上用什么“屈身舍力”“旋身舍力”,连加大掌力的时间都没有。情玉受伤了,严重的内伤。 江风毅看到情玉一双平推的手臂无力的垂下,眼角、嘴角、鼻孔、耳朵,甚至于微小的毛孔都开始往出渗血,知道这一掌震碎了情玉的心脉,以他的见识来说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坏菜了,坏菜了,一掌把一个如花似玉的未来女婿给拍没了,还跟剑宗第一世家结下了大梁子,老江这下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想到风云世家,江风毅的心猛的往下一沉。风云止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死了必然找他寻仇。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呀,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气在心头,风云止会放过他青梅竹马的老婆吗,能放过她宠爱有加,如同掌上明珠的宝贝闺女吗?自己的秦峰镖局会不会直接被人杀得鸡犬不留……江风毅不敢往下想了。他急急走上两步相救情玉,虽然知道希望几乎为零,可是当他仔细看时发现情玉此时就像一张烧成灰烬的纸张,表面上看去还是全的,只要自己的手往上一搭,马上灰飞烟灭,这已经是到了受伤的极限。 江风毅悔恨了半天猛然清醒过来:“贤侄,我真无心伤你,拳脚无眼,以我现在的能力是没法救你了。今日已成大错,本该自尽于此,可怜家中老小尚未安顿,待我回家交代了后事就谢罪于黄泉。”说完抹了一把冷汗,一阵风似地朝家奔去。 此时情玉已经是五脏具裂,七窍出血,一动也不敢动,虽然此时他浑身痛楚难忍,骨架都快散了,身上的力量迅速地流逝着,两眼发黑,困倦无比,真想就此躺下好好地睡一觉,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别说躺下,就算稍微有所动作那也是体内筋脉寸断,血液喷发的结果,就是神仙也别想救他了。他只有苦苦支撑,苦苦等待,他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父亲早点到来。真是炼狱般的煎熬,每一个呼吸在他心里都有一年、十年甚至百年那么漫长,他甚至怀疑不等父亲到来自己会就此石化。 “爹爹,孩儿终于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孩儿错了。”情玉忏悔的眼泪混合着鲜血在脸上流淌。 再说风云止,一大早起来就是心神不宁,到了书房还不见情玉的身影,那种不安立时更加的强烈,他甚至于预感到自己的不安就来自于儿子。问过了家奴,没有人知道儿子的去向。“所有的人都出去,马上给我找他回来,马上,一有消息立即禀报,去。”风云止手臂一扬威风凛凛,在场的家奴们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风云世家作为剑宗第一世家,有着一个非常强大的武林组织,家中的奴仆都是精心挑选、训练有素的百战精英。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百年世家在武林中的分量有多重。 风云止正分析着情玉可能去的地方,还未走出院落,一个老奴领着江风毅的信使就到了。风云止撕开书信,看到情玉两字心中就是突的一跳,待看到最后一句话顾不得多说,骑上快马向秦岭山中飞奔而去。他已经很清楚情玉此时怕已经凶多吉少,这不是因为江风毅的武功比情玉高,而是因为江风毅这个人太过直率,一旦接受挑战,出手就没了轻重。 他的担心终于应验了,待他到时,比武早已结束,情玉独自一人静静地立在那里,周围花草山石相映衬,要不是脸上流淌的血迹倒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玉儿,玉儿……”风云止缓缓地走近,轻轻地呼唤着,他不敢大声喊,也不敢立刻就到跟前,他心中充满恐惧,怕一上前看到的是已失去生机的儿子,他怕自己的声音稍微一大自己的儿子会就此倒下再也起不来,他一步一步缓缓上前,走的是那么的艰难,完全不像是一代武学大宗师,而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山村野夫。 情玉此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隐隐地听到父亲的呼唤,看到父亲接近的身影,心中轻轻地动了一下:“爹爹,您终于来了,爹爹,救救孩儿……”他无声的呼唤着,眼泪再次流淌出来。他不敢出声,他知道自己的嘴角只要微微翘动,都有可能引发血管的爆裂,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不急,也不再担心,他相信父亲会治好自己,一定会。他放松下来,就感到周围越来越模糊,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感知,轻飘飘到了一种极限,似乎一阵微风就可以将他吹走,吹散。在心中喊出一声“爹爹”,就此坠入云中。 风云止走上前,看到情玉身上缓缓流淌的血液,被鲜血完全染红的衣服,心都快破碎了,这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吗?昨天还是那样的生龙活虎,与他争辩不休,可是,可是明天,他还能再次听到儿子对他的不满,对他的抱怨吗? 就在风云止站住身形的瞬间,情玉如风中残叶,雨中浮萍,缓缓向后倒下。风云止此时已看出儿子并没有死去,他的伤势有多重也都了然在胸,看儿子倒下毫不犹地伸手点出,嗖嗖声响,浑身是手,快到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地步,曾经多少次他与死敌对战命悬一线,但那时的出手似乎也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快捷。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封住了全身一百零八处大道,不等情玉落地,他已经收回手,长出了一口气,将情玉轻轻托住,接在怀中。 扶着儿子盘腿坐下,风云止毫不停歇,双掌贴在情玉背上,将修炼了几十年的深厚内力源源不断地灌注进儿子的体内。以他的内力修养和武学造诣,要帮儿子打通全身经脉简直易如反掌,没曾想此时为了救儿子却要付出千百倍更加沉重的代价。 情玉的身体受到内力的温养,血液疏导,筋脉归位,挫伤的地方强力巩固加持,黑色的血污一丝丝从体内涌出,呼吸逐渐顺畅,意识慢慢复转,很舒服,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有的只是一股股暖流的滋养。风云止此时头顶雾气升腾,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白,变幻不定。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这样的内力消耗,一般的武林高手早就力竭身亡,他也一度到了极限,不过为了儿子他还在坚持,即使一命换一命也在所不惜。 情玉此时深度昏迷,对于父亲的付出一无所知,只模模糊糊感到自己身如万片碎瓷,漂浮于浩瀚的汪洋之上、虚无缥缈的太虚之中,忽东忽西起伏不定,想要伸手抓住什么,依附在什么物事上,却全然不能,想要将自己凝聚在一起,又自无力,自己的身体就处于那种生死沉浮的一线之间,没有思考能力,没有行动能力,好不空虚、好不恐惧。 慢慢的,他感到了一股强劲的吸引力在自己如碎瓷一般的灵魂深处出现,凝聚,将碎瓷收拢,重组。他的生命、他的力量、他的意识也都在这股吸引力中逐渐产生,慢慢回归。但这个过程太漫长了,那股吸引力越来越小,似乎不等所有的碎片凝聚就会彻底消失,这凝聚起来的一切有将重新散开归于破碎。 风云止经过长久的输出功力之后大汗淋淋,已经有虚脱的迹象,但情玉此时已经软若垂柳,扶都扶不起来,更没有丝毫知觉。情急之下,风云止忽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一个非常隐秘的穴道“隐疼穴”,只要点中此穴,被点的人就如同万蜂蜇体,痛彻心扉。现在时间已经不多,风云止衡量再三,决定冒险一试,收回一掌,取出身上随带的暗器包,抽出一根青蜂针,闭上眼睛深呼吸,猛然睁开之间出手如电,一丝内力伴随着针尖刺入情玉脊柱中一个非常隐讳的穴点,转了两转,见情玉没有反应,又连刺三针。就见情玉身体如有若无地颤动了一下,手指轻轻抖动,一滴冷汗慢慢凝聚而成从额头滚落下来。风云止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喜色,情玉有救了。 痛,难以抵挡的痛,如同万千毒蛇在撕咬自己的身体,痛得难以忍受,情玉忍不住想回手抵挡,乱抓乱舞,可是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经过一番挣扎,唯一的收获就是手指动了。经这一番折腾,他的意识清醒了许多,就感觉到了风云止输入体内的一股热流。他马上意识到这是父亲在施全力抢救自己,是父亲用真气引导他的真气回归丹田重新凝聚,于是展开配合,接受引导。 再说,风云止的妻子苏盈见这父子俩一天没有踪影,问过家奴才知道情玉和江风毅比武去了,风云止前去阻拦,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显然是出了什么变故,急忙叫家奴们去找。 风云世家的家奴找到山谷时,看到情玉气若游丝,双眼紧闭,风云止大汗淋淋,衣衫都湿透了,家奴们大惊失色。要知道,风云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要是主事人有何闪失,说得危言耸听点,整个武林都会重新洗牌,甚至天下动荡。这些家奴如何不感到害怕。 管家慌慌张张上前将风云止服了起来,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却不敢去碰情玉。 管家:“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少爷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从身上取出一瓶疗伤药丸送到风云止面前:“老爷,先恢复一下元气吧。”他在武学方面也有着非同寻常的造诣,一眼就看出情玉的伤已经危及到了生命,而风云止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风云止喘息道:“刑叔,不要慌,我没事,玉儿受伤了,现在不能动,快叫人找担架来,送他回府。” 管家急忙向身后几个得力的家奴吩咐了下去,掺扶着风云止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情玉血迹斑斑的身影,管家不禁有些悲愤,情玉可是他看护着长大的,在他心中有着半个儿子的地位。“老爷,是秦峰镖局的江风毅伤了少爷对不?竟然下手这么狠,我要去给少爷讨回公道。”拳头一时握得啪啪作响。 风云止摇摇头:“先不去管他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给玉儿疗伤,什么恩怨仇恨都先且放下吧。”对于江风毅重伤情玉,几乎丧命,风云止自然恨到了极点,但是,将儿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他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管别的事情了,不是因为太累,而是在他看来情玉的命重于一切。 秦风镖局 话说,江风毅在惊恐与悔恨中匆匆忙忙赶回家中,准备料理后事。江风毅一阵风一般走进镖局,镖师们见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一般,都急忙跟在他后面追问出了什么事。江风毅吩咐传令下去,所有人到大堂集合,不无论车夫还是镖师,一个都不能少,不等手下再说什么,闪身进了后院。 江风毅的妻子林凤晓看到丈夫回来,一脸灰色,料想是出事了,便想安慰他几句:“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比武不顺?这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江风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没等出口,眼泪和鼻涕直接流了下来,把个林凤晓当时就吓懵了:“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您说话呀。” 江风毅抹了一把鼻涕说道:“想我江风毅行事一向谨慎小心,严肃己身,不枉结一份恩怨,不枉伤一人性命,走镖数十载,广交天下豪杰,重未有过仇家。想不到,想不到,眼看到了归隐山林安享清福的年纪,竟然一念之差惹下大祸,我悔呀,好悔呀……”竟然一时难以抑制心头的悲痛放声哭了出来。 林凤晓看到丈夫竟然失态到这种地步,一时慌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样出言安慰他了,料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比比武失败要严重的多:“老爷,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说呀,你不会是……”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吓得不敢再问下去了。 江风毅点头道:“我们江家要遭大难了,我们秦峰镖局完了。风云止的儿子就要死了,救不活了,是我亲手打死的呀,是我打死了呀,可是,可是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伤他,我甚至……”他原本想说自己还甚至要招情玉做女婿的,想想太荒唐了,没脸往下再说。 林凤晓一听直接就瘫痪在地上了。 江风毅拉起她:“夫人,夫人呐,快点收拾行囊,快点带上我们的女儿离开这里吧。” 林凤晓抓住江风毅的手:“老爷,那孩子当真就没救了吗?那风云世家名震武林,武学一途神鬼莫测,听说内功心法更是另辟奇径,独步天下,而且他们先祖中曾有人以行医救世而闻名武林……或许……或许那孩子还能救活,我们……”她此时还心中存着侥幸。 江风毅无奈的摇头:“没可能了,没可能了,我十成的功力呀,一掌劈下去,是块石头都要破碎,是堵墙都要洞穿。那孩子当时被我震得七窍流血,五脏具裂,没有人能救他,没有人。夫人呐,赶快去收拾行囊,风云止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死了他会恼怒到何种地步?我们满门都会被血洗呀。” 林凤晓道:“老爷,风云世家素来以名门正派自居,其族人的行为以侠义而著称武林。武林中人对他们家族的评价很高。咱们在这里十年有余,对那风云止的为人也有许多了解,他的品性还是相当高洁的,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们吧。再说了,挑战书是他们儿子送来的,事情是由他们挑起来的,比武之事本来就是要较个高下,死伤谁能保证?这在武林中来说本就很普遍,他要是对我们怎么样,岂不坏了历来的名声。” 江风毅平静下来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将心比心,我们的孩子要是被谁伤害,我早就悲痛欲绝,哪有什么道理可言。武林中发生的这类破事还少吗?你也别再自我安慰了,赶快收拾行囊,带上我们的一双儿女去吧。” 林凤晓还要劝慰江风毅,他们的两个孩子走了进来。在外面看到众镖师汇聚在大堂议论纷纷,两个孩子就知道必然是出什么事情了,于是急忙跑来,想问个清楚,但见父亲的脸上无比悲怆,都非常震惊。女儿江心月怯生生地道:“爹爹,发生了什么事情,您为什么如此悲伤?”她的弟弟叫江月轩此时只有十二岁,看着父母一时连话都不敢说了。 江风毅看到儿女心头更是酸楚,一想到他们小小年纪就要逃亡异乡,失去父母的关爱,眼泪都快下来了:“月儿,什么都别问了,快带着弟弟去收拾行李,我们马上要搬家离开这里了。” 江心月道:“为什么,我们在这里不是发展的挺好吗?” 江风毅道:“我说了,不要多问,马上去准备,稍后你们自然会知晓其中缘由,去吧。夫人,你和孩子们一起去,这次一定要听我的。” 江心月料定必是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于是再次说道:“爹爹,您不告诉女儿出了什么事情,女儿绝不离开,女儿要和您二老在一起。”江月轩道:“我也不走,我要和爹娘在一起。” 江风毅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两行老泪又流了下来:“孩儿呀,都是爹爹不好,爹爹一时失手重伤了风云止的儿子,风云世家势力非常强大,肯定很快就要来寻仇,这里我们再也呆不下去了,爹爹真是老糊涂了呀。” 江心月道:“不,这不是爹爹的错,都是风云世家的少主多事,是他向我们挑战的,爹爹没有错。” 江风毅拭去眼泪强打精神道:“是非恩怨又谁能说的清楚,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当今之计就是马上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你们都去准备吧,我还要处理镖局里面的事情。” 林凤晓道:“老爷,我是绝不会走的,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江风毅本要离开,听到夫人的话猛然转身,一巴掌打在林凤晓的脸上,将她直接打得摔在座椅上,两个儿女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江风毅厉声呵道:“三纲五常难道你都忘了,如今这种生死危难的关头还在和我争什么?有意义没、是不是我们全家都死在一起就满意了?还有你们俩,不听我的话就别叫我爹爹,我没有你们这样不孝的儿女。”说完转身愤愤离去。 江心月知道此时再说什么话都已经是无法挽回的,拉住江月轩哭着拜倒下去:“爹爹再上,请受孩儿一拜。” 江风毅不忍回头,稍作停顿毅然走向前院,在账房交代了些事情后,直奔大堂。 江风毅走到前院大堂,众镖师基本上已到齐,没到的他也不愿再多等,于是开口道:“众位兄弟,我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有一件紧急事情需要向大家通告一声,从今天起,这秦峰镖局正式关闭,没有托运的镖尽快全部退回,正在送的,一旦送到也无须再回到镖局,拿了费用就地解散。我和各位兄弟也就缘尽于此了,还请大家早早收拾了行囊各奔前程吧,对不住大家的地方还望大家海涵。” 江风毅一出口就是要解散镖局,全然不说为了什么,他们几十位镖师可都是靠着走镖养活一家老少,一旦解散这生机怎么办,于是各个惊慌不已,议论纷纷。副总镖头雷宏压下众人,上前一步问道:“总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大家各自散去?” 江风毅道:“呵呵,也没什么,我走镖多年,忽然之间厌倦了这种四处奔波的生活,不想再做了,想要和家人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各位兄弟跟我一场,实不忍心与大家分离,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也不要难过,早自散去吧。” 江风毅的话说的很决绝,但镖师们一时根本无法接受。雷宏道:“不,总镖头,我知道您绝不是那种自图清闲的人。前几天您还和我商讨要扩大镖局的规模,今天却要说解散镖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危难的事情。总镖头,您昔日待兄弟们不薄,兄弟们一个个铭记在心,今天您有了难处,兄弟们也绝不会弃您而去。”他这话一方面是在劝慰江风毅,另一方面却是说给手下镖师听的,在他的心里面根本不愿意镖局解散,也不认为有什么事情能解散镖局的。 “对,我们不会弃总镖头而去,绝不……”众镖师争相叫喊起来,这可是关系到自身饭碗的事情,谁也不愿轻易就此离开。 江风毅很为众镖师的义气感动了一把,但是他并不认为把大家纠结在一起就可以抵抗风云世家,就可以逃过这一劫,到时恐怕真就害了众镖师的性命,到那时可就成了武林人士的笑柄了。于是说道:“各位兄弟不要多想,没有什么危难的事情,我就是想换个地方过几天清闲的日子罢了,人一上年纪就容易犯这毛病,呵呵,今天与大家作别我也是很快就要离开的。” 他的强装笑容雷宏怎能看不出:“总镖头,您忽然做这个决定是不是与今天的比武有关?是不是风云世家的那个白脸小后生逼迫您解散镖局?如果是这样,兄弟们绝不离开,定要与您同生共死,渡过难关。”一听到是风云世家要逼迫秦峰镖局解散,众人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在关中这么长时间,风云世家的势力谁不忌惮,要真让大家合力去抗衡,那基本上是找死,这众人可就要好好的衡量衡量了,说不得也只好尽快离去走得越远越好了。 江风毅想到雷宏已经知道了比武的事情,而且这原因也猜得差不离,但是自己坚决不能承认,摇头道:“没有的事情,兄弟们不要多想了,与今天比武……比武没有关系。”说到这可就有些底气不足了。这样含糊其辞的解释如何能让众人信服,雷宏更是不能答应,正要开口再说,江风毅抬手制止住他,长久的总镖头动作往这一摆,雷宏再也张不开口了。江风毅叫来账房先生:“龙叔,给各位兄弟们带足了盘缠,不要让大家为将来的生计而发愁。兄弟们,走镖这碗饭不好吃呀,要是大家有新的谋生手段,就改行吧,哪怕做点小生意,与世无争,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其实也很好。我在这里祝各位兄弟一路顺风,多多保重。”这几句话是发自肺腑,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出生入死了多少回,撇开上下级关系不说,这份兄弟情义还是很深厚的。 众镖师见江风毅主意已决,不可挽回,便施礼道:“总镖头您也多多保重,只要总镖头有事吩咐一声,兄弟们定当鞠躬尽瘁,万死不辞。”众镖师拿上路费,背上行囊相继离开,只有雷宏一人还留在当场。这镖局是他和江风毅半生的心血,他实在不忍心离去。更何况他与江风毅有着结拜之情,明知道江风毅现在正置危难关头,又怎肯就此离去。江风毅知道雷宏不会舍弃自己离开,也不勉强,让他先回去休息,然后步履蹒跚地走进内室。 林凤晓坐在桌前沏着茶,看到江风毅进来,笑了笑,请他坐下,倒了杯清茶递上。江风毅心头一阵温暖,毕竟在这个时候有亲人能陪伴在身边那是最让人感动的,知道妻子不会离开自己也就没再勉强。当年山盟海誓的时候他可没想到会在今天应验。 林凤晓告诉丈夫,自己已经安排得力的家奴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然后两人就坐在桌前品茶、下棋,谈论江湖,回忆过去的岁月,静静的,坦然的等待风云世家的冲天怒火,等待死神的到来。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此时,风云止耗尽了了所有的精力在抢救情玉,风云世家上下到处求医问药救治他们的少爷,谁还有心思、有时间想起他江风毅,来向他问罪。 一天过去了,没有人上门,两天过去了,来了几个要走镖的,回绝,三天过去了,还是不见风云世家任何一个人的踪影。江风毅虽然看破生死,并不害怕风云止忽然出现在面前一剑刺向自己,但是,这个等待死亡的过程实在是莫大的煎熬,心里的恐惧与悔恨根本无法消除,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你的思想,折磨着你的灵魂。随着时间的推移,江风毅感受到自己离死亡的时间越来越近,那心头的恐惧就成倍的增加。这三天里,江风毅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度日如年。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无形的摧残了,如果再这样闷声等下去,他就会疯狂,会自杀,他不能再等了,喝下一大壶酒,早早睡了,他决定明天就去风云世家,了结了这段恩怨。 第二天早上,江风毅和妻子、雷宏、还有老管家这仅剩的三个人吃了一顿饭,劝慰了大家一番,然后将妻子托付给雷宏,让老管家早些收拾行李启程,然后毅然决然地前往风云世家。 江风毅一出现在风云世家的门口就被众多风云氏家奴所包围,他们个个都恨不得将江风毅碎尸万段,吃其肉,饮其血。江风毅面不改色,依照规矩请下人去通报。不久,江风毅被请进风云世家,见到了风云止。此次前来,江风毅的心态可谓视死如归异常平静,对他来说,风云止一掌拍下,或是一剑斩下也就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自己就彻底解脱了,没什么好害怕的。但是看到风云止时,他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了。 此时的风云止看起来不像个人,更像鬼魂。整个人眼神涣散,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的吓人,眼里充满血丝,比之前一次见面一下苍老了二三十岁,一年前那种英武、睿智,万人敬仰的大侠气象,此时已然不复存在。一想到都是自已一时好胜,害得对方老年丧子,而自己竟然还在家里安安稳稳地过了三天清闲日子就忍不住一阵内疚。他也是有儿女的人,最能理解一个父母对自己孩子的疼爱与关心。 风云止虽然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恨意,但是强自忍住没有发作,请他入座,让下人奉上茶水,该有的礼节一样也不少。这一点反倒让江风毅感到非常难堪,非常难以接受。 看到江风毅也是苍老憔悴了许多,料想到这几天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风云止不由得叹了口气,都是因为自己儿子惹了事呀,但是这不能说。他原本还打算要痛斥江风毅一顿,此时心中的气愤竟然消减了许多,但仍以悲愤的语气沉声问道:“江总镖头,你出手好狠呀,我儿虽然不知深浅,向你挑战,冒犯了你的虎威,但是,你作为江湖赫赫有名的镖师,作为一个长辈竟然下此重手,险些要了我儿的性命,这……实在让人寒心呀。” 江风毅本待风云止一开口痛骂,立时打起精神但求一死,但是听到“险些要了我儿性命”这样的话,顿时如同看到了生命的曙光,生存的希望,心跳禁不住都变成了鼓点。原来情玉没死,他真的没死,太好了,太好了,风云止再气愤也顶多向我一人问罪,大不了陪他一条性命,我的家人可就安全了。再往四下一看,这府里的仆人虽然个个脸上布满阴云,但是并没有看到谁穿白戴孝,没有一点死亡的气息,自己当时进门怎就没注意看呢,之前怎就没顾上让人先来打听一下呢。江风毅心里轻松了许多:“风云世主,是在下不知轻重伤了令公子,我很惭愧,很内疚,今天我来这里就是请罪的,你心中的痛楚与恨意我都能理解,就全部发泄在我身上吧,只要你痛快,能够就此了结这段恩怨,就算配上我的性命,在下也不会眨一下眼。我只求这件事因我而起,也由我这里结束,不要再延续到后代的身上。” 风云止说道:“总镖头严重了吧,我儿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我自然不会让你抵命,更别说什么将恩怨延续到后代身上的话,我风云世家做事从来光明磊落,要报仇我也只找你一人,你也太轻看人了吧。” 江风毅一听,对方这意思并不要自己偿命,心中大定,心想,这风云世家果然是名门世家,这种事情要是出在我身上也断然不会就此罢休,他竟然肯放过我,实在让人感动,于是禁不住拍起马屁来:“是,风云世主深明大义,恩怨分明,实在令人钦佩。但是,江湖是公平的,犯了错就要受到责罚,即使别人不深究,自己却是不能原谅自己的。我失手伤了令公子,心中内疚不已,自愿废除全身武功,解散秦风镖局,从此退出武林,退出关中,到塞外隐姓埋名了此残生。要是风云氏主能够允许,我们两家的恩怨就此结果,在下当感激不尽。” 风云止听后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是名门世家出身,心中存着公理、公道、做事一向宽宏仁义,不拘小节,在他看来,这次情玉伤的虽然很重,但是并无性命之忧,整件事情又是情玉年轻好胜引起的,说得不好是咎由自取,自己心疼儿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风云世家的威望就放在那里也不允许别人亵渎,因此对江风毅进行惩戒是必须的,但也没有江风毅说的那么重,要知道武林人士最看重的就是武学和江湖地位两样东西,要是这两样都没有了,那江风毅真的连丐帮的一个乞丐弟子都不如,他也着实不忍心看到一代有名望的镖师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想了片刻,风云止说道:“江总镖头,我也知道你的为人,向来仗义,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也不愿意你因为这件事情而弄得身败名裂,背井离乡。但作为父亲,作为风云世家的家主,我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将这件事情作罢……” 江风毅听到这里已经是打心里钦佩风云止的为人与侠气,不管风云止下来如何发落他,可以说他都将心甘情愿的接受,没有半分怨言。 风云止接着说道:“这样吧,我要你为我儿子做三件事情,做完这三件事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这件事也无须再提起。” 江风毅满口答应:“只要不违背道义,江某一定舍命而为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但是要江某做有损江湖道义的事情,江某宁愿以命相抵也绝不能答应,还请风云世主谅解。” 风云止冷哼一声说道:“我知道江总镖头素有侠名,但我风云世家也是名门正派,岂能让你做有违道义的事情,你尽管放心。” 江风毅一听再无话说,便问是哪三件事情。 风云止说道:“我说了,这三件事情是要你为我儿子做的,自然是等他醒后由他来安排。江总镖头这就回吧,我不送了。”风云止端起茶杯,江风毅起身告辞,离开了风云世家,心中却多了几分惆怅。风云止对他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轻的让他难以接受,当然他也不知道情玉究竟会让他做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那情玉将来是否还能像前几天见到的那样生龙活虎让人怜爱。带着复杂的心情,江风毅回去了,但也不敢就这样将儿女还有失散的镖师召回,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世事是多变的,人更是多变的,他现在谁也信不过了,因为首先让他失望的就是他自己。 时间如流云,从天际轻轻滑过,一天又一天,转眼间过去了半年。风云世家上下为了情玉的伤耗费了太多太多的精力与心血,家中数代积攒的名贵药材,江湖中几乎所有的名医、风云止日复一日的运功疗伤……皇天不负有心人,风云世家的唯一传人,风云情玉终于得以痊愈,也幸亏他年轻气盛,生命力顽强,才捡回了这条小命,要不然,再好的灵丹妙药,再高明的医生、风云止付出再多的内功也是白费。 自从这件事后,风云止严令情玉潜修内功心法,同时琴棋书画样样不能荒废,对他的管教严厉了许多,并且禁止他三年之内踏出风云世家半步,否则就要动用家法,要知道风云氏的加法可是轻易不动用,动用要人命呀。 这样的惩罚简直能够要了情玉的命,他向来好动,早就想一飞冲天前往外面的世界了,哪能受得了这种约束,更别说一呆就是三年,在他心里想来,还不如一剑抹了自己的脖子来得痛快。一个月之后他就再也无法忍受了,少年的叛逆心态督促他快点离开,去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新天地。于是带上家传的玉指清风剑和“风云紫剑”,那把不足一尺的小剑,足够的盘缠,在一个寂静的夜晚留下书信离家而去。 再战江风毅 天刚蒙蒙亮,情玉已到了秦风镖局,上次败得实在不甘心,必须要找江风毅再比一场,找回场子,好好地羞辱一番,出出心中的恶气。半年来,江风毅拍出的那一记杀手锏在他的脑海里上下翻滚,怎么也无法忘记。他倒不是真的就记恨江风毅重伤了自己,而是很不服气,总是认为当时自己太过大意才吃了败仗,因此一定要还给江风毅一掌,讨回公道。这个时候,不足十八岁的他,想法还是相当幼稚的。要是嫉恶如仇的老一辈江湖中人,不把对方的脑袋拍成一个烂西瓜,就难解心头之恨。 江风毅再次见到情玉就有点百感纠集了,情玉能这么快恢复过来令他非常欣喜,但是此次明显是来者不善,要报当日之仇。看来风云止宅心仁厚有意放过自己一马,他这宝贝儿子却是不会答应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究会来,也没什么好怕的。江风毅把心一横走上前去笑脸相迎。 自从上次走出风云世家,回到家里,江风毅就已经心灰意懒,决定从此不再染指江湖中事,为了避免麻烦他也没有再建镖局的打算,整日里陪着妻子研习书画,下棋,倒也清闲,他只等着情玉恢复过来,完成了要做的三件事情就接回儿女,一家人过安安静静的日子。不过他这义弟雷宏却是个火爆的脾气,只为江湖而生的人物,极具冒险精神,一心想着重振秦风镖局的声威。遣散的镖师们听说江风毅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秦风镖局也都纷纷归来,希望能够重现开始镖局的事业,他们这帮人除了手上有点功夫干保镖的行当,也没有其他比较适合的出路,离开镖局后大家的生活都过得挺艰难。江风毅经不起众人的一再恳求,也是为了众人的生计着想,就将秦风镖局的牌子又挂了起来,心里头着实不愿意。 情玉见了江风毅并没有显出愤恨不已的样子,一如第一次相见,向江风毅施长辈之礼,然后才开口说道:“江总镖头,半年前多蒙您的指教,小侄不才败在您的掌下,但经此一劫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领悟了一些武学真意,可谓受益匪浅。此次前来,希望能够再与总镖头讨教一二,还望总镖头不要推辞。”他也没心思跟江风毅多废话,一开口就挑明告诉对方,今天是再来挑战你的,你不许推辞。 江风毅毕竟是老江湖了,怎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暗道:“果然是来找麻烦的,他倒爽快,一开口就指明了要报半年前的一掌之仇。任你怎么说得冠冕堂皇,可是我已经打定主意了不出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于是缓缓说道:“贤侄言重了,半年前我已经向令尊请罪,他也已经原谅我了,还请你能够以令尊的意思为重,免动干戈。当然,你心头积怨必定很深,我完全理解,老夫今天就当一回贤侄的活靶子,站在这里绝不移动分毫,也不还手,贤侄尽管来攻就是。”这可是有点耍赖的意思了。 情玉摇头道:“总镖头多心了,我绝不是为报仇而来,只是当日比武,一些细节没想明白,近日来和总镖头验证验证,也算不上比武,完全是切磋。”他这话已经是很给江风毅面子了,就算江风毅输了,也没多大影响,因为他说得明白,这一次不是比武,只是切磋。 江风毅见他仍是不依不饶,不如干脆让他把面子赚足早早离去,自己一把年纪,早有退出江湖的打算,也不在乎伤不伤面子了,于是说道:“贤侄,切磋,我看就不必了,咱们已经比过,我只是在内力上比贤侄浑厚一点,论真实功夫可还不及贤侄。你今日来必定是有十足把握取胜,因此我甘愿认输,还请贤侄不要再相逼。” 情玉料定了他会推脱,也不着急,再次朗声说道:“总镖头说笑了,晚辈若不出手就让总镖头认输,那传了出去倒成了我风云世家仗势欺人了。我们今日就权当一回忘年交,只验证彼此的武学,不提输赢如何。” 江风毅还待再次回绝,雷宏却是忍不住了:“我说小子,你有完没完?我们总镖头已经说过了不跟你动手,你还死乞白赖的纠缠什么?不要以为你们风云世家的名头响,别人就怕了你,我们总镖头走镖几十年,什么样的武林高手没见过,还会怕了你个小毛孩子。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怕一掌再把你拍出个长短来,你还是快快回家吧,练个二三十年再来这里放大话。”雷宏是个直爽的性子,也没有见过情玉的武功,在他想来一个小毛孩子武功能怎么样,出言挑战简直是自不量力。 情玉也不生气,一笑说道:“当然不是你们怕我了,是我怕你们,怕你们浪费我的时间。”他这话倒是实情,他离开家已经多时,风云止早上起来要是看到书信必然大急,着人四处寻找,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到这里来了,那自己别说什么和江风毅比武,怕回家就得领一顿家法,再也别想出门了。于是决定不再废话速战速决。 雷宏一听大怒,大声呵道:“好小子,那咱们也别再浪费时间,刀剑拳掌,十八般武艺任你挑选,我老雷奉陪到底。”雷宏说话间就摆起了架势,江风毅拦都拦不住。 情玉暗暗好笑:“雷宏这人倒是好玩,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迫,逗他玩上几招倒也有趣,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须得逼迫江风毅尽快出手。”于是说道:“雷总镖头,你有这魄力我很欣赏,以后有时间定当奉陪,今天却是我与江总镖头之间的事情,还请见谅。”转过身来又对江风毅道:“总镖头还记得答应家父的事情吗?要为小侄做三件事情。”很显然,风云止把这些事情都给情玉说了。 江风毅说道:“当然记得,我江风毅说过的话,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断然作数,你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不违背道义二字,我必定全力完成,绝不推辞。” 情玉笑道:“好,江总镖头不愧是侠肝义胆,我让你做的事情自然在道义范围内,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切磋切磋,并且要全力以赴,这应该不违背道义吧。” 江风毅可没想到情玉会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出手,一时有些为难:“这,这怎么使得,你还是另选题目让老夫来做吧,恕老夫不能从命”。 情玉见他仍不答应,便有些气愤:“如果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来,我还能让你做什么呢?想不到江总镖头的为人言过其实了,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待要去兑现时却成了空口白话,算我父亲看错人了。” 一句话说得江风毅面红耳赤。江风毅行走江湖,一生最重声誉,此时,饶是知道情玉在用话激他,也是无法忍受。再想到自己如果不出手,情玉赖在这里不走,也不是回事,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出手吧,哪怕到时候卖他一个破绽,自己挨上几掌,解了他的心头之恨,早早将他打发走吧,他为这事情劳神劳力时间太长了。于是说道:“老夫绝非言而无信之人,好,既然你定要老夫出手,那我们就走上几招,但是比过之后无论输赢,都请不要再纠缠了。” 只要他肯答应,情玉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能应许的,于是说道:“一言为定,不论输赢,只要今天比过,我们之前的一切种种都一笔购销。请出招。”他也不怕江风毅不出全力,只要交上手,他自有办法令得江风毅忘却所以全力以赴,经过上一次交手,他对对方的品性已经相当了解,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 江风毅口中一个“请”字,手上就摆开了架势,双方再度交手。令江风毅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情玉一出手就是他江家祖传的“乾坤掌”中的“重雷滚滚”,而且看起运转、力道的运用都分毫不差,绝不是依葫芦画瓢的模仿。江风毅在这一掌之下竟然有些呆了。 要知道,江湖中使“乾坤掌法”的就他一家,绝无分号,而且此套掌法是祖上所创,有着严格的家规约束绝不外传,江家这一代就只有他一人学得,因此绝不可能祖上流传出去的。那么,是情玉在自己习武时偷学而来?也不可能,他习武时都会在一个非常僻静的所在,而且地方开阔,就算有人要偷学也无法隐藏,而且情玉从未在秦风镖局露过面。那么是情玉在上次与他比武之中偷学去的?他敢断定,那更不可能。“乾坤掌”的招数甚为复杂,绝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学到的,要知道,自己当年可是在父亲手把手教导的情况下经过三年的艰苦练习才初入门道,过了这许多年也不敢说对这套章法领悟到精纯。情玉更不可能在比武的短暂时间内就学会。最为重要的是“乾坤掌”必须配合江家独有的内功心法才能够发挥出威力,这可不是能看去的,能简单过招就偷学到的。 但是,江风毅认为最不可能的情况偏偏就发生了。情玉能在一年多时间里将风云世家博大精深的武学领悟贯通,绝不是说风云世家的武学好学易懂,要知道,这可是风云世家数代人穷其一生所积累起来的武学精髓,一招一式都凝结了祖上无数的心血,又岂能轻易学会。如风云止这样被武林公认的武学奇才,也是用了六年的时间才敢说自己基本上学会了。 可是,情玉的武学智慧竟然远远在风云止之上,所见所闻,过目不忘,入耳铭心,而且对任何的武学理论都能够做到举一反三,领悟能力异乎寻常的高,可以说他简直就是为习武而生的。也正因为如此,风云止才让他十七岁方始学武,打算用三年时间倾囊相授,将他培养成风云世家真正的接班人。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情玉学武的天赋,只一年时间,情玉就将原本三年的课全部学完,而且根基扎实,让风云止无可挑剔。因此,情玉在与江风毅第一次比武中就已经记下了“乾坤掌”的种种招式,这对于他过目不忘的本事来说根本不足道哉,而“乾坤掌”心法方面,情玉肯定无法窥探,相反的,他有现成的心法,就是风云世家的武学心法,这套武学心法非常独特,是风云世家的创始人风云剑南观察天地风云变化,感悟天地气息所创的“风云万象心法”,本是配合风云九剑运转的,但是这套心法特别玄奥,变化多端,竟有无相无形的趋势,风云氏几代人不断将武林中的一些别的心法融汇进去,终于实现了大象无形,可以配合风云氏以外的武功使用,成了一种“泛武心法”,所以现在能够配合“乾坤掌”的使用,而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毫无破绽。情玉自小练习这套心法,虽然离大成尚远,但是运转“乾坤掌法”,做一些偷梁换柱的事情却是绰绰有余了。 再加上,半年多的时间里,情玉虽然在养病,可也无时无刻不把江风毅与自己的一场比试在脑海中来来回回的研磨,要搞清楚自己到底败在了哪里,怎样才能取胜,慢慢的就把整套“乾坤掌法”给推算了出来,并且冥思苦想,想出了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报仇方式——用乾坤掌打败乾坤掌。 江风毅见情玉使出的竟然是自家武学,心中的惊讶到了极点,招式的变换迟缓了许多,眼看情玉就要攻到,雷宏在旁边看得真切,急叫道:“大哥小心。”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双掌一撮迎了上去。 情玉看到江风毅的表情心中着实爽了一把,不过也不愿意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胜了对方,太也乏味。于是半路变换招式,将掌峰斜拍出去,向后退开,饶是如此,江风毅也感觉到了情玉掌心传来的强大压迫,身体不由晃动了一下。 江风毅见雷宏迎上来,急忙出手止住,转身问情玉:“你这套掌法是哪学来的?为什么看起来像是我家祖传的‘乾坤掌法’。”此时他虽未确定这就是自家掌法,但是脸色已经非常凝重,要是一旦落实,那这问题的性质可就严重了。 情玉笑道:“这可还要感谢江总镖头呢,半年前要不是您手把手的教我,我可还学得没这么快,这么精纯呢。” 江风毅看到情玉嬉笑的样子登时怒从心起:“这是我祖上掌法,我怎么会交给你,定是你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偷学的。”他无法接受情玉在比武中学到掌法的这种可能,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那需要多高的悟性呀。 江风毅几乎怒不可歇了,情玉却越发高兴,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接下来还不怕你不尽全力来比武,不信你不输的心服口服:“我说了,上次的比武,蒙您指教,受益菲浅,不但知道了自己的不足,还赚了一套乾坤掌法。你这套掌法刚猛有力,花样百出,倒是蛮好玩的嘛,我练了几天竟然连多年的顽疾——痔疮都治好了,不错不错,神奇,神奇。”此时情玉说话已经是肆无忌惮,信口开河,就是要再激江风毅一把。 江风毅大怒:“胡说八道,我江家的武学岂容你这样亵渎,就算你偷学了去也只是一点皮毛,不要在这里狂妄自大了,年轻人最好放谦虚一点。” 情玉笑道:“狂妄自大那要看有没有资本,要是我学全了乾坤掌法自然有这资本,不服气那就来吧,比过,让你看看这掌法在我手里使出来是不是不如你。” 江风毅被别人偷学了家传武学,几乎气炸了肺,见情玉摆好了架势,也不多说就要出手,而且这次出手可就是全力,不会有所保留。要知道在武林中被人偷学了武功,那简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要是败在自己的武学之下那只有提头去向祖先谢罪了。 双方再度交手,情玉仍是那招“重雷滚滚”,以表示比武继续。江风毅则双掌由内自外画了个圆圈,使了一招“连锁金环”用以破解。 虽然交手,江风毅却不敢忘了上次的教训,所以出手只使出五成内力,他要在招式上胜了情玉,这样一来,即使打中情玉也不至于伤了,他双方再结恩怨。情玉可不明白他的心思,一出手就是全力,江风毅被他的掌力震得气血翻涌,吃了一个不小的亏,不得不把力量再度提升。情玉的内力现在已有了江风毅的八成之多。半年来,他为了疗伤,要不断参悟“风云万象心法”,并且上次他被江风毅重伤,全身经脉都散了,风云止为了救他,硬是把错乱不堪的筋脉给理顺了,打通了、做了加固。他也算得上因祸得福,功力精进神速。况且家里堆积如山的珍贵药材都被他当饭吃了,可也不是白吃的,都在体内积蓄着能量,将对他未来的武学修为有着很大的助力。 江风毅被情玉的掌力迫退,并不吃惊,反而放慢进攻速度。只见他一个转身之后忽然迎上前去,双手连环击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虚中有实,实中带虚,虚实相济,直如怒海狂涛,一浪接一浪向前推进,竟有着摧毁山脉,撕裂大地的毁灭性力量。情玉虽然对“乾坤掌”有所洞悉,但是怎么能比得上江风毅这老牌使掌大家,面对此等排山倒海的强大攻势,也是无计可施,因此只能硬碰硬的接了一掌,用同样的招式来对敌,只求在交手中以快取胜。 两人掌风相交,如同迎面而来的两排巨浪相互撞击在一起,嘭嘭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一丈之内沙飞石走,树颤枝摇,好像双方所在的空气都有灵性,成为助攻的对手。两股气流忽撞忽离,在周围形成无数的小漩风,看得雷宏眼花缭乱,看得老管家目瞪口呆。 两人的出手都快似闪电,猛如惊雷,战术上有攻有守,有进有退,不冒进一步,也绝不轻退一步,真是争于毫厘,抢于分秒。全力以赴,对外界视而不见,到了忘我的境界。 忽的两人四掌相撞,同时退后,跃出了战团。两人不到一炷香时间交战三百多回合,已是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地上更是被踩得支离破碎一片狼藉,画出一个直径五米多的圈来,圈内土地都好像被踩成了坑。 江风毅气息稍微平复,说道:“贤侄,想不到,我江家的乾坤掌只差一招就被你学全了。我看胜负难分,就不用再比了吧,已成事实,我也不想追究你偷学了我的家传掌法,你去吧。”经过一番打斗,江风毅也想开了,自己要胜情玉不是不可能,但是半年前的交锋让他很犹豫,而且掌法被情玉学去了,想来也不会再流传到别的人手中,风云世家武学博大精深,也未必就缺了自己的一套掌法,情玉之所以偷了此套掌法,全然是心中憋着一口气,气出了,也就没事了,自己跟他过招这么长时间也算给足面子了。 情玉笑道;“是差一招吗?我可不这么认为,胜负尚未分出,我可不愿虎头蛇尾的就这样结束,看招。” 说话之间,情玉飞身而起直扑江风毅,掌影绰绰如同一片密云斜压下来。这就是乾坤掌中的压轴招式“雷霆风暴”。江风毅看到情玉使出这一招心中不免叹息一声,家传武学至此外传了,手上丝毫不敢松懈,向后稍退半步,双掌向上斜击,使一招“霹雳长空”接了下来。他毕竟对自己掌法了解透彻,见招拆招反应也快。 情玉空中接连击出四掌都被江风毅轻易化解,而且空门已现。江风毅本欲就此罢手的,但是见到情玉空门大开,竟然忍不住就逼上前去,拍出了第五掌。情玉竟突然收掌,翻身跃到江风毅背后,饶是他避得快衣服下摆已被江风毅掌风撕下一片,险些伤到,输掉这场比试。 但情玉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失,不惊不晃再次攻上。 江风毅感到背后劲风呼呼,飞快的一个转身就来抵挡,见情玉使得竟然是自己提到的最后一招,虽是吃惊却也不慌。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法,使出了同一招。他坚信自己即使不在这一招中取胜,却也决不会吃亏。 情玉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因此使得全力,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掌上下翻舞,连攻江风毅六大要害。江风毅也毫不示弱,六掌齐发迎上来,直挡情玉攻势。 但见两人四掌相交连响七下,江风毅身体一晃间连退三步方稳住身形,嘴角挂上了一丝鲜血。几个镖师忙上去扶江风毅,雷宏则大吼一声便要攻上,被江风毅止住了。 江风毅此时才真正相信,情玉是在与他上次交手之时学成自己的“乾坤掌法”的。因为刚才情玉使得是“乾坤掌法”中的精华招式,叫做“六道轮回”。一招之间同时攻向敌人六大要害,而且防不胜防,每掌都可以取敌人的性命。但情玉发出的却是七掌,因此江风毅才中了一掌。江风毅清楚的记得上次比试中由于情况危急以至于他情急生智,在使到这一招时突然有所增进,竟发出了七掌。事后他反复揣摩尝试,却再也达不到七掌,想不到这一新招却让情玉学了去,还打败了自己。他此时还能说什么呢? 情玉见江风毅受了伤,施礼道:“总镖头恕罪了,小侄一时出手不慎伤了总镖头,还望见谅。” 雷宏怒道:你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打伤了我大哥还说什么一时出手不慎,我呸,真叫人恶心,有胆量的再来和我比试比试。” 江风毅赶忙斜了雷宏一眼,对情玉说道:“贤侄武功卓越,悟性极高真是难得,我还要感谢你刚才手下留情呢。”这句话倒是不假,情玉的那一掌只用上了五分力道,如果出全力的话,江风毅就算生命无恙,恐怕也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情玉说道:“总镖头,小侄今日侥幸胜出一招,实在算不得什么,英雄豪杰偶然输上一招半式本也不会放在心上,我想以总镖头的胸襟,也不会将今天的切磋记挂在心上吧。” 雷宏说道:“那是自然,我大哥豪杰一世,岂会因为一招得失而耿耿于怀,待下次相见,我大哥必定胜你。” 情玉微笑说道:“甚好,总镖头能如此想最好,我的一个小小请求总镖头想必也会答应了。” 江风毅道:“什么事,你说吧,老夫尽力而为。” 情玉说道:“这事总镖头定能做到。只要撒个小谎,我爹爹来时问及我,你便说自从上次以后从未见过我,而且今天的总总都不再向外人提及丝毫。小侄在这里先谢过了,这就告辞了。”不待江风毅回答,一个飞身就此消失无踪。 江风毅思绪片刻,感到也只能如此了,这与他是有益而无损的,也不至于让今日之事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因此,当风云止带着急切的心情赶到时,江风毅便开始了老年的第一次扯谎,坚决否认情玉来过。 经历了这次比武,江风毅感到自己在众镖师面前出尽了丑,再加上自己年岁已高,江湖中少年英雄辈出,自己实在是自愧不如,因此将秦风镖局的总镖头之位让给敢作敢为、秉性刚烈的雷宏,自己就图个清静,安度晚年了。 风云止在情玉出走之后,本欲亲自去寻找,奈何风云一体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只好传令下去,让风云一体所属的“风云二十四盏灯”出动,加紧寻找,一有情玉的行踪马上向他禀报。 第三章 游戏江湖 降魔卫道一身骚 比武招亲 秦岭东段的山下是一块小平原,人口相当密集,因此在这里设立了县城,名为落商。县城虽然不大,也不是很有名,但是经济发展却相当好,东来西往的客商如云而至,使得县城的市面更加繁华。于是边有许多商贾携家带口乔迁于此,因此取名落商。 这日正值集会,街上往来众人如同潮水,互拥互融,当真是热闹非凡。其中有三个人却与众不同。这三人行路匆忙,正在赶往市东头,似乎有什么非常紧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但此时,街上行人太多,来来往往,相互拥挤,这三人被人流挡住,虽然心急如焚,却无法在短时间内穿越过这条街巷。其中一个非常壮实的年轻汉子满脸怒气,好像恨不得把面前的这些闲人都撕个粉碎,以清开道路。后面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汉子却是不骄不躁,他见实在无法通过,就和那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拉着壮汉慢了下来,说道:“别火急火燎的,是你的注定了跑不了,大家还是心平气和,慢慢走吧,我这腰板可是有点吃不消了。”那壮汉“哎”的一声,无奈的停止了推挤。 书生打扮的青年人问道:“穆林,我说你师傅也真怪,帮中那么多的兄弟难道就选不出一个出色的少年来,非要举行什么比武招亲,这不是取笑我们赤胆帮没人吗?” 那被叫做穆林的壮汉叹气道:“可不是吗,我们赤胆帮三十多弟子,上千帮众,师傅偏要搞什么比武招亲,而且他特偏心,把本事都传给了师妹,还骂我们这些弟子学艺不精,难成大器,配不上师妹,你说气人不。” 书生嘿嘿笑道:“不过说实在的,你师妹不但人长得飘飘然如九天仙子下凡尘,那武功也的确了得,最起码比你要强,我看你就认了吧。” 穆林听了此话正要发怒,却被那客商打扮的中年人拦住:“哎哎,都是自家兄弟,不值得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我们还是赶快走吧,一听你们说那赤胆帮帮主的女儿美若天仙,我真是有些急不可待了,还是赶紧前去一饱眼福吧。” 书生笑骂道:“你这个急色鬼,小心穆林首先把你给撕了。” 三人说笑着又挤入人群中。穆林这次显然是豁出去了,走路时东摇西撞,不时压倒一大片,引来众人的叫骂声,三人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三人好不容易来到市东头,各个大汗淋淋,好像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残兵败将。 此时,在一亩地方圆的一个大广场上站满了人,不时发出一阵高亢的欢呼声。广场的南边是一个一人高的台子,两边插着五颜六色的彩旗。旗杆下立着身着武装的壮汉,一手叉腰一手握住旗杆,显得威风凛凛。台子的正面是由高达两丈的红布做的背景,中间一条七彩飞龙衔着三个金光大字“赤胆帮”,左右各是一副对联。上联:赤胆骄阳普照八百秦川,下联:飞雪如仙诚觅天下英豪。台子的左边摆着一张小茶几,两把樟木椅,一男一女正坐在桌前观看台上打斗。男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双眉如剑,斜挑而上,两眼如炬,炯炯有神,一派正气,威风八面,女的却不过十六七岁,一身青衣做武装打扮,面如满月,肌肤胜雪,宛如画中人物,让台下观众口水流横流。 台子上,两个中年人斗得正酣,其中一个忽然卖个破绽,待到对方攻来,施展奇招,将对手一脚踢飞台下。观众立时欢呼声再起,掌声如雷。在这当中,叫的声音最响,最有特色的当属此时坐在树上的一个少年。只见他,放声大笑,叫好连连,甚为夸张,好像刚才是自家老子将那人踢下台一般。这棵树离台子三丈距离,一丈来高,是一棵畸形的百年老树,枝叶伸展开来如同华盖,覆盖了小半个广场,坐在上面看打斗实在是绝佳的好地方,可是别人上不去,他在众人头顶叫喊,声音自然比别人要清亮。树下有几个少年不服气,虽然没有他那样的有利地形,但也不甘落后,找来几架竹梯,搭成一个简单的台子,坐在上面看比武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感觉还是没有他那般舒坦,关键没有他声大。 获胜的中年人向众人施礼说道:“今日我赤胆帮比武招亲,承蒙各位赏脸,赶来捧场,我在这里代家师谢谢各位了。现在请我师傅给大家说几句。” 那坐在桌前的中年人走到台前说道:“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多谢诸位前来参加小女的比武招亲大会,老夫不甚荣幸。”说着做了一个罗圈揖。接着道:“我韩云峰向来喜欢以武会友,结识天下英雄。自赤胆帮开帮立业以来,多蒙各位江湖朋友抬爱,才有了今天的名望。今我有一女,名韩雪,年方十七,亦好武学。”说着招手让女儿上来,韩雪到台前向众人抱拳施礼。韩云峰接着说道:“故,今日设此擂台,愿结识天下少年才俊,选德才兼备者为婿。凡有意者皆可参加,只要能胜过小女,并被小女所中意,便是我赤胆帮的乘龙快婿。再次谢谢大家,现在就由我大徒弟岳隐侠代小女先行领教各位高招,胜出者可与我女儿比过。现在比武正式开始。” 方才赶到的三个青年人除了那商人打扮的比较高兴,另外两个都是大为失望。书生看到穆林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林兄,恐怕今日你与那韩雪小师妹交上手的机会很渺茫呀,更别说让他做你老婆了。”穆林反唇相讥道:“我没有机会,难道你就行,一个白脸小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竟也跑到这来想讨便宜。这可是比武招亲,不是能用白脸去蹭的。” 书生被说得满脸通红,怒道:“你……你,我何时对那韩雪姑娘动心?你莫信口胡说。” 穆林看他急了反而笑了:“你丫的别装了,上次庙会,我们赔师妹去游玩,我师妹不小心被人踩掉了一只鞋子,没找到,于是就地又买了一双,事后你折回去找了好几天,竟然在臭水沟里找到了,抱着那只脏兮兮的鞋子差点没亲上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书生大怒:“你……你……你跟踪我?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也是心怀不轨去找鞋子的对不对,对不对,不要否认。” 穆林明显是被说中了,脸上登时充血,伸手就去提那书生的后脖根,被那商人拉住:“别闹了,动口就动口,怎么又改动手了,还是随我上前去看看吧。”二人冷哼一声,向前挤去。 这时一大汉手拎一硕长的木棒上台了,报了姓名也不多话,抡起大棒劈头就向岳隐侠打去。棒头虎虎生风力道十足。不料,棒子未及劈到,岳隐侠已然转身避了开去,反手一掌将对方击倒在地。那汉子没受伤心中更不服气,跳将起来,大棒横挥而出,眼看扫到对方肩头,岳隐侠只向下一蹲,同时出手。只见他左手紧随大棒移动,右手在前阻拦,当大棒扫至头顶时,双手猛然一盒,将大棒牢牢抓住,众人刚要为他这一招喝彩,那大汉却腾身而起飞落到了台下。原来就在抓住棒头的瞬间,岳隐侠连出三脚,将大汉给踢飞了。 场下的喝彩声顿时掀起了一轮新的高潮。人群中还是以树上那小子的喊叫声最大:“好好好,真是精彩绝伦,天下无双,绝世难觅。出手快如刀,猛如虎,恶如狼,棒到家了……”他在树上大呼小叫,又引来树下上百双白眼。众人看他半天忽然像明白了什么,回头又笑了起来,就听有人开口了:“原来是个疯子。” 这树上的少年的确像个疯子,一身粗布衣服,虽然没破但却脏兮兮的,头发散乱,披在肩上盖住了脸。 树下一个白衣服的少年似乎很不服气他喊的什么“天下无双,绝世难觅”之类的屁话,向他喊道:“喂,他的武功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这样为他喝彩大拍马屁?你这样卖力的叫喊,该不会是赤胆帮顾的拖吧。” 树上那小子白了他一眼说道:“老子喜欢,你管得着吗?我就喜欢吹捧人,大拍马屁,要是不服气你也来呀,还怕你没那本事呢,哈哈哈……” 白衣少年气道:“你……你简直是个疯子,白痴,不可理喻。”回过头去暗自说道:“哼,让我出手,他那几手还不配。” 树上的小子又喊道:“他不配谁配?哦,那小姑娘是不是。咦,你不是来比武招亲的吧。我说你倒像是个嫁人的,看你那细皮嫩肉的样子,不会是到这来招婿的吧?哈哈哈……” 白衣少年竟然被他说得满脸泛红,眉毛一挑怒道:“胡说八道,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的破嘴给撕了?” 树上的小子回敬道:“有本事上来呀,我的嘴可就在这呢,上来呀,哈哈哈……” 白衣少年气得大喊一声:“你”,就要发作,忽然台下又是一片喝彩声,台上又有一人被扔了下来,树上的小子见了再次纵声高呼。白衣少年无奈的翻了一眼,暗道:“简直白痴”,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但是每次树上那小子大喊大叫时,又忍不住向对方看去,瞪上几眼。 不多时,已经有十几个大汉被岳隐侠打下台去,台下的观众们老是见上去一个没几下被扔下来,没几下被打得甘愿退出,没有一点新鲜感,看得都有些麻木了,那叫声也越来越小,越来越稀稀拉拉,唯独树上那小子,大声喝彩,底气十足,一如初始,简直是百看不厌,百看不惓。 十几场下来,上台的汉子们武功有高有低,但都不是岳隐侠的对手,他可是韩云峰最得意的弟子,这些参加比武的人又参差不齐,有的根本就是一身蛮力,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这样压倒性的优势可很难令看热闹的观众满意。等他再叫人上台时,那些原本还跃跃欲试的少年,此时也是深受打击,怯场不敢再上了,一时间竟然再无人肯上台。岳隐侠看到这样的场面知道再等下去就要冷场了,于是走到台子中央,准备宣布今天的比武到此结束。 未等他开口,忽然一个白衣少年手持折扇跃上台来。此人长得剑眉、鹰眼,面如冠玉,衣着华丽至极,竟是一翩翩美少年。台下观众见来了这么一白面小郎君,精神大振,大声喝彩。 少年向韩云峰施礼道:“晚辈龙飞见过韩帮主,家父龙翔宇得知帮主为令爱招婿,特让小侄前来,希望能博得小姐的青睐。” 韩云峰站了起来说道:“你是龙翔宇的公子?想不到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快快免礼。你父亲近来可还安康?” 龙飞回道:“多谢韩伯父关心,家父一切都好。家父也很怀念伯父,让小侄代为问候。” 看到龙飞的样貌,韩云峰不免心中产生几分喜欢,摸着胡子点头微笑:“好好好,龙翔宇英雄一世,风流倜傥,没想到生个儿子更胜乃父。好好好,贤侄,小女今日比武招亲,以武选婿,你不必多礼,先与我徒儿走上几招,咱们再来续话。”这话的意思倒说得也明白,不管你长的怎样,你爹跟我有什么交情,要娶我的女儿,那要看你的真本事,光有一具好皮囊也不能当饭吃。因此,也没跟龙飞多客气。 龙飞面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后又笑道:“小侄遵命。”转过身来对韩云峰的女儿韩雪稍作端详,微微低下头道:“久闻小姐才貌双全,聪颖绝伦,今日小生得见,才知道众人所传果不欺我。又闻小姐武功精湛,所练‘惊云剑’已得真传,有劈金斩月之力,不知今日小生可有幸得以领教。能见小姐芳容,真是三生有幸白死无憾。” 韩雪笑道:“龙公子谬赞了,实不敢当,所学也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要与小女比试也不难,还请先与我师兄比过。”她一开始对这龙飞倒有几分好感,但到后来听他言辞之中多加赞美、奉承之词,不免产生反感,礼节上虽然笑笑,说话却是不客气,直接让对方比武,以本事说话。 龙飞见韩雪不怎么热情,还待说上几句增加好感,台下的观众见他罗里吧嗦可就不答应了,一人高声喊道:“要打便打,磨磨蹭蹭的,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像个娘们。”说这话的竟是树上那个小子,此时他似乎等得心急,从树干上移到了树枝上。 这次观众们意外没有对他使白眼,附和着叫喊了起来:“就是,就是,要打快打,费什么话呀,我们可等着一饱眼福呢。” “嗨,我说,别光说不练呀,别让人看成了花皮鼓。”这人说的花皮鼓是本地话,来自当地的民歌,比喻那些虚有其表的浪荡子,“花皮鼓响咚咚,好音好看又好听,天下大理不知数,原来腹中空又空”,甚为形象。 树下的白衣少年听他喊,便道:“别人比武招亲你着什么急呀?凭你现在这幅尊荣恐怕韩家小姐与你无缘了。你还是平心等着看热闹吧,别费那么大力气,纯属白搭。“ 树上的小子道:“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在为你着急呀!哪小子如果不尽快被踢下场,你老兄哪有机会登台亮相赢得美人归呢?哈哈……”说完又笑起来,说得树下少年白脸泛红,如同朝阳映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去不再搭话。 龙飞见台下喊得起劲,甚是不高兴但又不好发作,于是向韩家父女抱拳施礼说道:“稍等,我去去就来。” 龙飞上前与岳隐侠见礼,然后道:“小生不知天高地厚,斗胆向岳兄请教一二,还望手下留情。” 岳隐侠道:“比武招亲有才者尽可前来,将我打败,在与我师妹一比高下,何谈手下留情不留情,龙兄请。”他这话有另一层意思,既是说有本事的你大可打败我,如果你自知没本事就不要前来比武,何必自找没趣惹人笑话。 这层意思龙飞岂能听不出,当时气得牙痒,狠狠地说一声:“请!”便摆开架势欲与岳隐侠一较高低。 岳隐侠也不多话,提起右拳直捣向龙飞面门,出拳又快又狠势不可挡,左手成掌护住前胸。龙飞则也猛拳打来,并不惊慌,折扇轻轻点出,直迎岳隐侠打来的拳面。岳隐侠慌忙收拳,左掌拍出。原来龙飞使得是一把精钢折扇,扇子的骨架上面一抖之间伸出了锋利的刀剑,如果被点中,这手可就废了。 岳隐侠一击不成,左掌又直劈向龙飞,龙飞并不缩手,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扇边如同锯齿割向对方掌心。岳隐侠这次并不急于出手,掌势微微上台,高过扇面,猛然拍击而下,右掌再次拍向龙飞胸口。龙飞则立刻将扇面立起,向上挑起,缠绕着岳隐侠的左掌不放,同时左手如刀,切向对方右腕,这一招只在瞬间就将攻击由危险变成了亮点,同时化解了对方的攻击,精妙以极。这岳隐侠也不愧是韩云峰的得意门生,左手化掌为拳,右手变拳为掌,去势不改,只听“啪”的一声闷响,岳隐侠左拳击中扇面,右掌化成刀形与龙飞对拼了一剂,两人同时跃开。 这两人的手上功夫都不弱,转瞬之间拆解了数招,台下观众却只看到他们手臂晃动,相互交错了一下,至于如何进攻,如何化解,却根本没看出来,感觉实在没什么看头,还没有刚才那种实打实,一招一式看得清楚明白来的过瘾。这些观众肉眼凡胎,又怎么知道他们刚才的交手有多么的凶险。 忽然,树上那个小子喊道:“妙妙妙,左掌右掌,左拳右拳,攻中有守,守中带攻,使扇如掌,运掌如刀,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哈哈哈……”台下众人听来虽然还是不明白,但也感觉好,于是跟着喝起彩来,场面再次热烈。 树下的白衣少年问道:“喂,你懂武功?” 树上的小子说道:“那是当然,你竟然没看出来,真是让我感到遗憾,我可是天下第一高手,纵横江湖几十年罕逢敌手。哈哈哈哈……什么样的大人物我没见过,什么厉害的武功不败在我的手下。”说着双手胡乱比划一通,险些从树上跌下来。 树下的白衣少年轻笑一下:“真是个疯子”,又转过头去。 龙岳二人第一回合不分胜负,稍作停息再度交手。龙飞一把折扇忽开忽合,刺时如剑,划时如刀,回防如盾,进攻如矛,有时扇身嗤嗤作响,如箭射长空,有时呼呼蜂拥,如金刃劈风,把一套龙家的“啸云扇法”使得如蛇如虎,威猛、灵秀。难怪当年龙翔宇有“金扇尊者”之称,如此看来龙飞使得这套扇法果然厉害。 但那岳隐侠也毫不示弱,左拳右掌,右拳左掌,击时如电,守时如栏,行拳如山,运掌如潮,大开大合,而且一招三式,一式三变,招招刚劲,式式威猛,又雷厉风行,如潮水般的压迫感,把韩云峰所授的一套“雷潮相济斩”使得出神入化。 龙岳二人你来我往,争一招抢一式,各不相让,已经过了百招,仍是打得难分难解。台下观众此时已经看的心惊肉跳,再无需别人说好,也能看出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精彩绝伦的龙争虎斗,喝彩声此起彼伏,嗓子都喊哑了,汗水一道道往下淌,倒显得比台上动手的两人还紧张,还费劲。唯独坐在树上的那个小子精力充沛,由头至尾喝彩声不断,阴阳顿挫之感颇为强烈,给这场打斗增添了不少色彩:“好呀,了不起,这一拳打得了不起,嗯,嗯,还有,还有这一掌,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哎,高了高了,低点就踢中了,哎,往左点,又偏了,欧,好耶,就是这样,漂亮,真乃金蜂亮刺……” “是白鹤亮翅好不好,不懂装懂。”树下的少年实在是听不下去,顶了他一句。他也不在意,到得后来,台下众人都口干舌草,嘴巴歇菜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卖力叫喊,不要本钱的喝彩声源源不绝。 惊变 雁功奴 忽然一个人影一晃之间,站到了台上,众人都被镇住了,“这人上台子的速度怎么这样快,我都没看他怎么上去的。”好像那人只是身子晃动了一下,就忽然出现,从哪里来的都没人注意到。 韩云峰忽的一下站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人,龙岳二人斗得正酣,竟未注意到,在他们的身边忽然之间已经多了一个人出来。 只见这人三十多岁,鹰眉虎目,鼻梁如柱,身高九尺,魁梧雄壮异常,面带霸气,做商人打扮,竟是和韩云峰的徒弟穆林同来的那个中年人。穆林未料到对方有这等身手“咦”的一声,向台上喊道:“燕兄,你怎么也想着上台去了,还是快点下来与小弟看看吧,不要惹家师生气。”他一方面怕师兄将这新结交的朋友给打伤了,两人伤了和气,另一方面更怕这朋友万一赢了,自己要娶师妹可就没一点希望了。 那被称为燕兄得男子说道:“穆兄何必着急呢,你师傅他老人家说诚聘天下英雄为婿,比武定输赢,来者不拒,而且你这小师妹当真生的国色天香,让人见了哈喇子流一地,我自认英雄了得,当然要参加比试,不然你师傅岂不是错过了一个千万里挑一的好女婿。” 这时龙岳二人业已注意到了这人,感到来者不善,都停手后退。龙飞跨上一步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本少爷比试的过程中上台捣乱,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那人大笑道:“站在这台子上是靠本事说话的,要让我下台也不难,先把本事亮出来,就怕你是银样蜡枪头一个,中看不中用。”看向韩雪时,眼中不免产生几分淫邪的气息。 “好好,说得好,真乃豪言壮语,有一语成谐之妙,壮士断臂之果敢,哈哈哈,姓龙的小白脸,要娶老婆快点动手,不然这老婆可就被别人抢走了。”又是那树上的小子扯着个嗓子乱七八糟喊了一通。引来龙飞一个杀人的眼神。 对这人的忽然到来,岳隐侠也大为生气,但是作为主办方,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于是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兄台,比武也需分个先后,我们两人分出一个胜负,您要是还不服气,再上台来比过也不迟。” 那燕兄说道:“哼,让我在台下看你们这两个三脚猫蹦跶,那还不闷死人了,老子可没那个耐性。你们两个小虾米并肩子上吧,我还急着和韩家小姐过过招,早点进洞房呢,嘿嘿嘿……” 龙飞呵道:“就你也配?看本公子今天撕了你。”扇子一点扑了上去。 那燕兄也不啰嗦,呼的一掌拍了出去,竟然后发先至,出手快得惊人。龙飞慌忙展开折扇抵挡,不料那燕兄屈指轻弹,砰地一声,将扇面弹开,右手业已取向对方空门。龙飞以掌为刀削其手腕,那人竟不收回,手腕轻轻一抖,手掌就势一挥,将他的攻击荡开,又复一掌继续推进。这速度倒也不快,但是龙飞已经穷于防守,手忙脚乱起来,慌忙一个转身,扇面如刀取向对方双掌,意图挽回颓势,不料那人脚下极快,一个跨步逼近,双掌交错拍下,龙飞就地一滚躲开,一时狼狈不堪,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英雄少年,少遇敌手,竟然在这人手手十招未出就已经岌岌可危,幸亏那人没有跟进,不然自己非重伤不可。 那燕兄停手驻足叫道:“不过瘾,不过瘾,我说那边的小子,一起上吧,免得老子再多费一番手脚。喂,听见了没,现在要是不上,待会可就一点机会也没了。”这话却是对旁边观战的岳隐侠说的。 岳隐侠一看两人交手不免有些犹豫,这姓燕的中年人,可不简单,只三五个回合就将龙飞打得手忙脚乱,败像百出,自己此时出手未必能将对方拿下,即便胜了也不光彩,但是如不出手,龙飞必定落败,到时自己就更不是对手,权衡再三一咬牙扑了上去,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不把这人打下台过了这一关,小师妹可就被人抢走了,自己到时哭都来不及还讲什么面子。 龙飞这时候巴不得有人能帮自己一把,见岳隐侠上前,心头大喜,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双方一抛眼,一点头,已然心领神会。 二对一,龙飞攻左边,岳隐侠攻右边,两人初次配合倒也默契,那燕兄手上倒也没怎么快,双方暂时战成平局。那燕兄不急不躁,看着二人的手上功夫,脸上不经意间显出一丝狞笑,忽然手上加速,掌法变得诡异起来,让人有些捉摸不定,战局一面性倾斜。 龙岳二人压力大增,明显感觉到对方要下狠招了,秉着先发制人的宗旨,出手也是越来越狠,越来越快,不过很遗憾,任他们怎么快都始终比对方慢半拍,任他们怎么狠始终被对方压着打。那燕兄此时的实力真正展现,一双手掌竟然凭空消失,凭空出现,神出鬼没,在加上脚下方位变化极快,身形闪烁如同鬼魅,将二人围在当心,掌风中翻涌着股股热浪,烘烤得二人口干舌燥,面如火烧,难受以极。在这燕兄的强大压迫下,二人再无还手之力,死死防守,但求对方心怀慈悲放过自己。 那燕兄虽然占了上风,但是也未伤到对方分毫,此等收效好像并不令他满意,猛的提了一口真气,刹时间,掌影绰绰,电光石火,身如梭鱼,飞快游走。顿时之间,龙岳二人的眼中没有了燕功奴的身影,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向他们攻来的掌影,虚虚实实,组成一片手掌的海洋,将二人淹没在其中。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席卷而来,两人大汗淋淋几乎透不过气来。此时二人所有的攻防都被对方打乱,毫无招式可言,只是一味的凭着本能的反应去出手抵挡,失败已成定局。 台下的观众们看得目瞪口呆,视乎那燕兄的掌影包裹的不是龙岳二人,而是包裹着自己,一掌又一掌的拍在自己的身上、心上,各个心弦紧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一时偌大个场子竟只有一人在大呼小叫,自然还是树上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似乎谁输谁赢跟他全无关系,也不受台上激战的影响,真个的没心没肺。 自那燕兄上台的一刻起,韩云峰一双老眼就始终盯着对方没离开过,脸色越来越凝重,扶在椅边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可见心里此时很不平静。 见韩云峰脸色难看,韩雪不明其理,站起来问道:“爹,有什么不对吗?您怎么了?”对于这燕兄的武功她也感到很吃惊,但是并不紧张,在她的心里,老爹是不可战胜的,只要自己不愿意,老爹一掌上前将对方劈下台去也没有什么麻烦可言。 韩云峰眉头紧锁,刚要开口向女儿提及问题的严重性,忽然大喝一声:“住手,燕功奴,修要伤害我的徒儿。”身体电射而出,但为时已晚。但见那燕兄已站在龙岳二人中间,手掌向外猛然推出,这一击竟然全取对方空挡,击对方于无可挽救,一招之间取向两人四大要害。砰砰声响,龙飞只来得及抬起手就被对方三掌命中摔向台下。岳隐侠的修为要好些,险险地躲开一掌,身中两掌平飞出去。韩云峰将岳隐侠凌空接住,抱在怀里,双脚刚一着地便是急急后退,严阵防守。那龙飞就没那么好命了,落向人群,迷迷糊糊之间只希望各位观众看在自己表演的份上伸手接住自己,怎乃台下观众如遇瘟神,四下散开,结结实实与地面做了次亲密接触,一声闷响之后,口吐鲜血昏死过去。而此时台上的岳隐侠也好不到那里去,鲜血不断自口中涌出,双眼迷离,还不知道救不救的活了。 韩云峰马上安排手下将岳隐侠和龙飞抬回府去求医救治,然后才回到台中央,两人四目相对杀气外泄,良久都没有说话。 台下观众看着两人,压抑得都快窒息了,树上那小子此时还在不知道好歹的叫喊个没完:“精彩,真是太精彩了,简直称得上世纪之战,百年难得一观。那个那个叫燕功的,真是厉害,三拳两脚就将这两个活蹦乱跳的小白脸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鲜血喷得那叫一个多呀,都可以去染布了。哈哈哈,别停别停,快点开打呀,这个肯定更精彩,我都等不及了,哈哈,老子今天可是饱了眼福了。” 树下的白衣少年恼怒的喊了一声:“别再鬼叫了,闭上你的鸟嘴,烦死人了。” 台上的韩云峰狠狠地瞪了树上那小子一眼,眼中几欲喷出火来,要不是大敌当前早就出手教训这小子了。那个叫燕功奴的却是哈哈一笑:“说得好,有眼光,我今日赢得美人归,定然重重赏你,哈哈哈……” 树上那小子听了得意非凡:“一定一定,可别失言呦,我正缺盘缠呢……” 韩云峰剑眉一竖沉声问道:“阁下可是人称通臂血魔掌的燕功奴?” 燕功奴哈哈一笑:“不错,正是本尊,想不到虽未蒙面,你竟然能认出我,也算有几分见识,哈哈哈,跟你过招我很期待呦。” 韩云峰说道:“这几年阁下风头正盛,大名谁人不知,长臂、血掌天下无双,老夫岂能不识得阁下。” 原来这燕功奴一双手臂极长,竟似三国刘备,长近膝盖,所练功夫又极为恶毒,与人交手时双掌赤红如血,故得名“通臂血魔掌”,韩云峰也就是在他与龙岳二人交手时看到这些特征才忽然认了出来。 韩云峰又道:“在下自认与阁下素未蒙面,更谈不上有何恩怨,不知阁下为何忽然出现,要搅扰小女的婚事?还望阁下高抬贵手,就此作罢,在下及赤胆帮上下对阁下感激不尽。”说完拱手施礼。由此可见他对这燕功奴相当畏惧。 燕功奴狂笑道:“韩帮主说笑了,怎能说我今日是前来搅扰小姐婚事呢?我是千里迢迢特地赶来比武招亲的,只要今日事成,你我便是亲家,你得我这一乘龙快婿岂不甚好?哈哈哈。” 韩云峰心头一沉,强作镇定说道:“阁下切莫见怪,小女区区贱身,怎能入阁下法眼,今日只愿招一平常后生也就罢了。阁下威名远播,能得前来观礼实在荣幸,小女若招下贤婿,必定请阁下为座上宾,哈哈,阁下还是请台边就坐吧。”韩云峰向来以女儿美丽动人为荣,不想,今日被此人胁迫,昧着良心说自己女儿的不是。 燕功奴说道:“韩帮主过谦了,小姐如花似玉,本尊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才觉众人口笨,说得庸俗,小姐真乃天上月娥,人间飞燕,本尊十分喜欢。而且本尊尚未婚配,符合比武招亲的条件,韩帮主还有何意见,难道认为本尊配不上小姐,嗯……” 韩云峰忙道:“岂敢岂敢,小女有言再先,虽是比武招亲,也要她中意,她若不中意,武功再好也是枉然。”随后转向女儿:“雪儿,这位燕山主,武功没的说,你自己可中意?” 韩雪此时也看出此人非常难缠,回答是丝毫不敢大意,说道:“燕山主武功超群,小女自认不配,不敢高攀,还请燕山主另谋佳偶。” 韩云峰说道:“小女所言,还请阁下见谅。” 燕功奴怒道:“有什么配上,配不上的,你这分明是蓄意推辞。哼,即是比武招亲,自然是武功高明者赢得美人归,哪有你这诸多借口。好,你既然挂羊头卖狗肉,本尊便拆了你这台子,看你还怎么个比武招亲,选佳婿。”说完便要动手。 韩云峰岂容他拆了自己的台子,那赤胆帮的面子何在,大喝一声:“燕功奴,不要以为我韩某人敬你就是怕你,我赤胆帮上下千人,人才辈出,也不是好惹的,我劝你还是就此罢手吧,免得伤了双方的面子。” 燕功奴听了不怒反笑:“伤了面子?哈哈哈,好,既然你不怕,那我可就动手了,只要你打败本尊,没的说,本尊二话不说立马走人,从此赤胆帮出没的地方,本尊退避三舍,如若不然,哼哼,你的宝贝女儿今晚可就要为本尊暖被窝了。” 韩云峰脸色铁青:“燕功奴,你欺人太甚,老夫今日容不得你胡来。”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便也不再客气,脚下一顿,一掌向燕功奴袭去。 燕功奴一个转身避过笑道:“韩帮主急什么呀,难道小姐已经等不及要嫁给本尊了,哈哈哈。” 韩云峰更不答话,爆喝一声揉身直上。树上的小子又叫喊起来,台下的观众们这次倒没怎么甩白眼,被带动起来,喝彩声不断。他们也没参加比武招亲的心思,就来看个热闹,谁输谁赢,谁对谁错都无所谓。 韩云峰一出手便毫无保留,对方的实力虽然没交过手,但是他也知道绝对是劲敌。于是出手又快又恨,招招取向对方要害。但见他拳掌并济,运掌如刀,出拳如锤,挥臂如轮,步步紧逼,恨不得将对方一招之间毙于掌下。把一套“雷潮相济斩”使得势如海啸,摧山撤地,向燕功奴压了过去,只是很可惜并未占到半点便宜。 燕功奴见对方来势汹汹,虽然有自信取胜,此时也不敢以硬碰硬,采取守势,步步后退,但是一双手掌却是轻轻挥舞就化解了对方的攻势。两人在台上一退一进绕开了圈子,但是胜负之势仍不明朗。 燕功奴虽退,心中却不慌张,韩云峰这样狂猛的攻击消耗的体力非常大,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只要自己拖得一时三刻必定慢下来,到时候自己伺机而动,一掌就可以要了他的命,这便是江湖人惯用的“拖字诀”,叫做一不小心拖死你。 忽然树上那小子叫了起来:“喂,要打就痛快一点,速战速决,大话撇了半天,现在又东躲西藏,默默唧唧,被人打得步步后退,算什么事呀,要是怕了就早点收手回家抱孩子去,别再这做缩头乌龟,丢人显眼了,看得老子心里憋屈,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太失望了,太令人失望了。”众人一听哈哈大笑,竟相符合:“对,要打就痛快一点,不然就回家抱孩子去,哈哈……” 燕功奴何时被人如此嘲笑过,心中暴怒,狠狠地骂了一句:“放屁,放你娘的狗屁……”这一骂可就分了心,出手慢了半分,偏了半分,韩云峰更是不失时机,手上加速。燕功奴听到呼呼地掌风破空之声,暗叫不妙,眼看这一掌就要印在胸口,慌忙一个转身避开,可惜慢了一点点,被韩云峰硬撕下一片布料去,留下长长地四条血印,火辣辣的痛。 燕功奴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这韩云峰也真够歹毒的,自己若是稍微慢上一点,这时怕一颗心就被他攥在手里了。 韩云峰也不敢逼迫的太紧,见好就收说道:“燕功奴,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再为难你,你速速去吧。” 燕功奴那肯就此罢休,他是有仇必报,骂道:“去你奶奶个腿,老子今天非撕了你不可。” 韩云峰说道:“真是不知好歹。”未等他话说完,燕功奴身形一闪,流星般向他射到,双掌齐齐推出,韩云峰竟然避无可避,硬接了一下,这一碰就感觉自己的一双手如同按在了烙铁上一般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脚下一个踉跄,燕功奴面不改色,出手更快,发出的掌力如同群山,一峰高过一峰,连绵不绝。那双肉掌赤红,发出股股热浪,烤的韩云峰口干舌燥,如同处在火山口上,难受之极,额头的汗水不时滚进眼睛。 看来燕功奴这次可真是发狂了。 两人易势攻守,来来回回经过了百招,韩云峰体力渐渐不支,要胜燕功奴已经不可能,要燕功奴手下留情放过自己更是痴人说梦,再说了,自己也舍不得宝贝女儿呀。思来想去,忽然把心一横,要放手一搏和燕功奴拼个两败俱伤。现在在自己地盘上,面子不要了,也要将对方绞杀。决心一下,全然不再防守,出招大开大合流畅无比,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燕功奴也已看出了他的心思,自信满满也不惧怕,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顿时之间,两人四手相交嘭嘭作响,身前形成一片掌影,难分彼此。 韩云峰忽然身体向后退了一步,捂住了胸口,脸型扭曲,难受之极。却是挨了对方一掌,这倒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吃亏在没有对方手臂长,他打向对方,对方也攻向自己,本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但是他失策在对方手臂极长,自己根本打不到对方,吃了大亏。 一招失手全盘皆输。韩云峰后退的同时展开防守,已然不及。燕功奴猛地向下一蹲,双手着地,右腿平扫而出,使了一招旋风腿,取其下盘,这招倒不算精妙,关键在变化极快,出其不意,韩云峰来不及多想本能的跃起躲避。也就在同时,燕功奴借着一蹲之力弹了起来,空中一个华丽转身,双掌平平推出,所有动作自然流畅一气呵成,让人不由得要为其叫一声好。韩云峰此时门户大开,结结实实用胸口接了这一击。韩雪惊呼一声跳起身来却是晚的不能再晚了,韩云峰已经身如败絮,向台下飘落而去。 这韩云峰也真是不简单,就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眼看就要落地,硬是空中几个翻身,踩着下面人的脑袋向台上落去,双脚刚好踩在台沿上,摇摇晃晃,如风中残烛,上不去下不来。韩雪急忙上前将他拉住站稳。 燕功奴这蓄力一击竟然没把对方打落台下颇为失望,就要上前补上几掌,那韩云峰却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软绵绵地倒下,韩雪极力将他扶住叫道:“爹爹,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我们一定能打赢他。燕功奴你伤了我爹爹,我要你的命。”就要扑上去。韩云峰一把将她拉住:“你不是他对手,不要去,爹爹没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休息一下,哇”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韩雪吓得慌了神,一边给他抚摸着胸口顺气,一边将他扶在一边休息,取出疗伤药救治。 众人都惊呆了,树上的那小子又喊了起来:“哈哈哈,燕功奴,玩出人命了,你这次可是要吃官司了,嘿嘿,待会官府的衙役来了,镣铐一上把你捉回去一顿板子,大老爷再判你个斩立决,哎呦,不得了呀不得了,拉到刑场就是咔嚓一刀呀,你这吃饭的家伙就成了滚地葫芦,还不快逃呀你,哈哈哈……” 燕功奴好不容易取胜,心中正快活,不想被这小子一通胡说八道,气的没了兴致,怒道:“再胡说老子撕了你,妈的,今日真是晦气,竟遇到这么一个叫街的,晦气,晦气。” 树上的小子哈哈笑道:“晦气的还在后头呢,嘿,你瞧,晦气来了。” 燕功奴还未答话,就听韩雪喊道:“狗贼,伤了我爹爹,我和你拼了。”利剑嗖嗖破空而来。燕功奴转眼之间就看到对方的剑已经刺到了面门,慌忙向旁边一闪,抬手在剑脊上一弹,韩雪的剑便走偏了。未待变招,燕功奴又一掌拍向她的手腕,韩雪收剑不及只得撒手,燕功奴嘿嘿怪笑变掌为指封住她的穴道,同时另外一只手在剑柄上一拍,那剑精光一道射向树上那小子的胯下,却是在偷袭而且要其断子绝孙。他已经感到树上的小子不简单,于是先下手为强。 树上那小子看到长剑飞来,大急喊道:“哎呀,我的小弟弟呀”身体向后倒去,不过并没有掉下树去,双腿勾住树枝转了一圈又坐回树上,手中已经握了那把剑。 树下众人看到他这一下玩的正点,大声喝彩,树上的小子得意洋洋,嘻嘻笑着向众人作揖:“谢谢,谢谢,嘿嘿,献丑献丑……” 树下的白衣少年轻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嘛。”其实他也早就看明白了,树上这小子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台上打得要死要活的,他能淡定自若哈哈大笑可不是一个傻子、白痴能做得来的,必定是成竹在胸,根本不把台上那燕功奴当一回事。 树上的小子道:“那是当然,本人武功天下第一嘛,哈哈……”台下众人听他如此恬不知耻,也被引得哄笑起来。 燕功奴一招之间制住韩雪,朝树上的小子喊道:“真是小磨香油,吃得出看不出呀,小子有两把刷子,出手不错嘛,有没胆量来和本尊过上几招?三招之后你若还能活着的话,天伦鬼府里吃喜酒的时候,你就是本尊的座上宾,哈哈哈……”他大败韩云峰,制住韩雪,心中大快,倒也不把这胡说八道的小子当回事。 树上的小子竟然打蛇随棍上,说道:“好呀,我最喜欢喝喜酒了,更别说是在天伦鬼府那种大场面了,哈哈,一定去一定去,不过呢,要是我接下三招就成了座上宾,那三十招三百招,甚至把你丫的打趴下了呢?岂不到时候比你老祖宗都要金贵了?嘿嘿嘿……” 燕功奴气得咆哮如雷:“黄口小儿找死,有种的就给我爬上台来,看老子不撕了你。” 树上的小子对树下白衣少年道:“喂,小白脸,你不是来比武招亲的吗?新娘子都快要跟人家入洞房了,你还不着急吗?台上那混蛋可正在向你挑衅呢,你听到没,上吧,别太脓包了。” 白衣少年气道:“你才小白脸,你才脓包呢,怕了就说怕了,在这里煽风点火让我给你顶缸?有本事你去把那姓燕的踢下台来。哼,这种下九流的武林小辈可还不值得本公子出手。” 树上的小子说道:“也好,我这就踢他下台,让你瞧瞧,不过你可别后悔了,取不了那韩家如花似玉的小妞别怪我。”树下的少年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理会他。树上的小子没趣的一笑站了起来,一跃而起。 只见那小子一鹤冲天窜起老高,凌空一个翻身,如同梭鱼头下脚上向燕功奴头顶压去,竟然是展开了直接攻击。燕功奴无论避向哪里都在他的双掌笼罩之下,若大一个场子竟然避无可避,只好双手上推,硬接了一击。砰的一声,燕功奴连退两步,手臂阵阵发麻,还未站稳,那小子又是凌空一翻,双脚连环踢出,直取燕功奴面门,变招之快匪夷所思。燕功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双手交替拍击,脚下不住后退缓解对方的压力。六脚踢出,那小子又是一个倒翻,落在台中央,这次双脚着了地,燕功奴已经被他逼退到了台边。双手火辣辣的疼起来,不住的颤抖,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子,一个登台的功夫就让自己吃了老大一亏。 台下的观众们屏气多时,忽然爆出一片喝彩声,整个场子都沸腾了。那小子一个潇洒的转身面向观众,双手向后一拖,将乱发甩到脑后,露出一张白净俊秀的面容,打眼一看如同一位美少女立在那里,众人不由大吃一惊。这小子虽然穿得脏兮兮的,行为疯癫,出手却是不凡,而且长了一张迷倒众生的姣好面容,真是一位年轻俊杰呀。刚才那龙飞看起来也是风度翩翩颇为英雄,但是此时和这小子一比简直成了一坨分文不值的臭****,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除了情玉这小白脸还有谁能长成这番摸样。自从脱离了父亲风云止的约束,情玉当真是野马脱缰无法无天了,嚣张的近乎以癫狂。当然,他也怕老子派人来抓自己回去,于是扮起了乞丐。本来要装你也就装得像一些,可他偏要留上那么一张干净的小白脸,谁看了还不将这张脸牢牢记住,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初露锋芒 情玉转过身来面对燕功奴,韩云峰、韩雪、燕功奴三人都睁大了眼睛,吃惊不小,心中各自产生了不同的想法。韩云峰见有如此了得的少年英雄出手相助,心头喜不自胜,又想到要是这小子击败了燕功奴,那自己干脆也不再比武招亲了,早早收摊,纳了这女婿,心中不免乐开了花,得此佳婿,女儿也算是有个绝好的归宿了。一时喜上眉梢,点头微笑,好像从来不曾受伤过。 韩雪和父亲有着同样的心思,看到情玉的一张俊脸,顿时心跳加速,暗想,“这次我们父女有救了,不对,高兴似乎还有另外的原因……是了……这小子真让人喜欢……”,想到情玉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如意郎君,脸上立时发烫,嘴角挂笑低下头去。 燕功奴则是目露凶光,心中却是生出了几分恐惧,从刚才的交手中他已经探出情玉武功的高低,且不说招式如何,这内力已经在自己之上,而且身法快捷诡异,要交手绝对是劲敌一个。便欲拉拢一番,至少让他下台,别搅了自己的好事。于是面色缓和说道:“这位兄弟伸手真是不错,不知在哪位高人身边学艺,燕某人今日能够结识兄台真乃三生有幸,还望见告尊姓大名。”说后暗自琢磨对方会不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情玉道:“哈哈哈,能与烈鬼教的燕大山主结识,也是小弟有幸,不知道燕山主何以突然到此拆这位韩帮主的台呢?”竟是一番责问,他当然也不会把自己是谁告诉对方,而说出对方是烈鬼教的山主,则是在说,不要以为我不了解你的底细才敢动手,明知道你的身份,照样不把你放在眼里。 燕功奴听情玉道破自己的身份,说话毫不客气,便认定了对方是敌非友,但也没有马上发作,说道:“怎能说我是来拆台呢?韩帮主的女儿比武招亲,有本事的都可以上来亮亮相,我自认条件不差,又侥幸获胜怎就不能娶了她?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本事不济,被人一掌拍下台去,那也只能自认倒霉,这却有什么不是?”燕功奴狡辩一番忽然意识到:“嗨,自己咋就这么笨,还在和对方扯这些,有个屁用,对方往这台子上一站就是表明了来意,要与自己争这韩雪的,自己还想拉拢对方,岂不是白费唇舌。” 情玉心里暗自发笑,却拍手道:“说得好,有道理,有道理,只不过这娶妻嫁女也如做买卖一般,讲个你情我愿,须是双方同意了这生意才能做成,怎么可以强买强卖呢?也太没有原则了。”韩云峰听到情玉这样一派胡言为自己的女儿辩解,嘴都气歪了。不过下面的话就好多了:“这韩姑娘既然不愿意许终身与你,那便是对你不中意,也就是说,你们俩没啥缘分。这样你还不肯罢手,竟然下狠招把对方的老子都给打伤了,又制住了这姑娘的穴道,那便不是招亲,而是抢亲了。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你出手伤人,强抢良家少女,其心可诛,其人可杀,哼,还不快快迷途知返,上前向韩帮主请罪,在我这里缴纳罚金,然后响头三个,速速离去。” 其实,比武伤人本就难免,而且燕功奴为人虽然蛮横,但是在比武的过程中却是按规矩,真刀真枪拼下来的,并非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要知道比武招亲本来讲的就是武功的高低,而韩云峰这老小子生怕来个七老八十的老怪物自己降不住,所以先摆明了,你不但要赢还要让我女儿看中,说白了,这是强加的额外条件,根本就不能算是正当理由——玩不起,你就别摆擂台在这里丢人现眼。但是情玉这样一番辩解,一下子把燕功奴的比武招亲说成了人们最为痛恨的抢亲,完全是偷换概念,台下众人不明就理,只看这燕功奴凶残蛮横,哪配得上这娇小玲珑的韩家小姐,因此大声为情玉喝彩,强烈要求燕功奴道歉,速速离去。 燕功奴怎么说也是一方霸主,别说道歉了能放一句软话出来也不必坐这山主的位置了。听众口纷纭指责自己,一时有理说不清,气得哇哇大叫。此时,他已经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和情玉交手,胜算实在不大,如果就此放弃,别说美人儿自己别想沾染,只怕自己这烈鬼教山主的名声也让这小子给毁掉了,传了出去以后也别在江湖上混了。犹豫片刻把心一横:“臭小子,竟是胡说八道,我乃光明正大的比武招亲,哪里是抢亲。好好好,你小子敢来搅老子的好事,看来是嫌活的命长了,老子今日就送你一程。” 情玉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哎呀,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回虫?想不到本少爷练了几天道家功夫,自己还没成仙,这肚子里的蛔虫倒先是成精了,我真是太崇拜我自己了,哈哈哈……” 燕功奴怎么说也是烈鬼教堂堂山主,江湖上名号响当当,岂容一个黄口小儿满口跑马,这般侮辱自己,一时间气得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响,头发眉毛一并竖起,大吼一声:“老子今天要挖你的心肝下酒。”风卷而上,双掌暴雨般击出。 情玉面对燕功奴的攻势轻轻一抬脚闪在一边,燕功奴扑空后转身再攻,出招更为猛烈。情玉又是轻轻闪过,不快不慢,只让对方差上分寸而不能得手。这样更是引得燕功奴狂性大发,一掌快似一掌,但总是差上那么一点点而无法得逞。 台下众人见台上一人形如疯狗扑来扑去,一双血红的大手上下挥舞,左右翻飞好不猛恶,另一个却身轻如燕,脚底生风,神情飘逸而安详,在那疯狗面前飘来飘去,时不时还上一掌,送出一脚,虽然打不中,却使得对方立刻手忙脚乱。看来情玉这套以轻盈飘逸著称的“灵风秀云步”已经小有所成,用在这里刚好合适。 “喂,小燕子,左边,打左边,不对,慢了,右边,哎,对对,又慢了,这一掌应该再高点,高点,哎,咋不上道呢?太高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枉费了我这好导师……”情玉一边躲闪,一边还如同长辈训斥晚辈般,职责对方武功的不到之处,把个燕功奴气得五佛朝天,七窍生烟,只恨自己腿短,脚下没有情玉那般快捷,一时间哇哇狂叫,掌风更为猛烈。只是这般打法纵然内力再悠长也支持不了多久,很快这燕功奴就臭汗淋淋,再也喊不出声了,手上的动作也缓了。 情玉感到玩玩也就罢了,再这样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于是猛的身形一顿,眼看燕功奴一掌就要着落在身上,忽然大喊一声:“喂”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边嗡嗡作响。那燕功奴正在专心致志的进攻,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被情玉这一声忽然一震,心突地猛跳一下,脚下踉跄连退两步,一身热汗都变成冷汗流了下来,这一吓可是受惊不小。这形势也转的太快,太滑稽,引得台下众人一阵哄笑。 情玉说道:“我这一声小狮子吼怎么样?练得还算到家吧?哈哈……” 燕功奴喘息道:“臭小子,有种的就别跑,老子今天定然要将你剥皮去骨,做成婚宴上的一道菜——人肉大乱炖。” 情玉笑道:“呦,没看出来,你这五大三粗的熊样还会做菜,哈哈,你的不行,我才是武林中地道的食神。对你嘛,剥皮去骨就免了,我只要你这一双又大又红的爪子,做道烤熊掌就好。”向台下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可有兴趣来品尝品尝,我保证绝对美味。”台下众人哈哈大笑道:“要,快点,快点……” 燕功奴说道:“少在这里做跳梁小丑了,黄泉路上学厨艺去吧。”揉身再上。 情玉终于出手了。双指一并,向他手掌心点去,簌簌声响,竟带着一阵阵破风之声。这可是大穴,要害,一旦点中,这只手掌可就废了。燕功奴并不慌张,变掌成拳,继续逼近。但情玉更快,在他握拳的同时已经化指成掌照着他的拳背拍了下去,这距离实在太紧,根本就容不得他缩手,啪啪声响,也不知道被拍了多少下,待手缩回,已经又红又肿,痛到心里去了,手背火辣辣的,比自己当年练武时把手掌伸进炒热的沙锅里还要难受。就这,他心里还在庆幸,对方只是打了手背,要是再向前送上几分,斩到手腕,那这比武招亲也就该没自己什么事了。 其实以情玉的功夫,要在刚才折断他的手腕易如反掌,只不过少年人,玩兴太重,并没有立刻就重伤他的意思。 情玉说道:“呐,现在看起来就更像烤熊掌了,两面都是红油油的,看起来还蛮诱人的。” 燕功奴虽然暴怒却不答话,心中暗暗地盘算着该如何脱身。情玉见他迟迟不再出手,笑道:“怕了,可还没完呢。”脚下跨出,手臂一抬,软绵绵地一掌就拍了出去,感觉像一片树叶飘落下来,毫无力道,燕功奴看不出其中玄机,丝毫不敢松懈,情玉的武功已经超出了他认知的范围,抬手迎上。但见那软绵绵的一掌忽然加快,破空而来,根本容不得燕功奴多想,又是啪啪声响,不过这次换了地方,不是手背,而是脸上。 等到燕功奴再向后退开时,半边脸已经肿起老高。暂且不说痛与不疼,这颜面却是尽失了。他一世枭雄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肝胆几乎都要气炸了。仰天狂吼一声,双掌连搓五下:“小杂种,我要你死。”狂暴异常的攻势袭向情玉。 “玩够了,要结束了。”情玉嘴角挂笑,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掌一挥出就是一片掌影,将狂暴的燕功奴席卷在其中,彻底淹没。燕功奴的心彻底悲凉了,只存了一个念头,即使是死也要拉他做垫背。全然不再防守,一次又一次的前扑,全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情玉可舍不得自己的小命,对于燕功奴亮出的空门视而不见,放弃所有取巧的打法,只与对方硬拼掌力。他有信心在功力上胜过对方一筹,因此也不担心。两人四掌越来越快,不时撞击嘭嘭作响,人影来回晃动,飘忽不定,搅得擂台上的气流呼呼作响,形成旋风,场面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燕功奴倒也真是被逼急了,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一退一进之间忽然分成两个身影,一招“血雨腥风”席卷过来,面前爆出一片血红腥臭的波浪。情玉见他这一招使得霸道,不敢轻视,一招“雷霆风暴”乱掌拍出。燕功奴真是晦气,进攻全被拦截,后备招式也被打乱,顿时失了方寸。情玉更不停留,又一招“六道轮回”接上,使的全是秦风镖局总镖头江风毅“乾坤掌”的精华。燕功奴哪里还有时间防守,无奈之下长吸一口气,竟用胸口硬接了下来。啪啪啪啪啪啪连续六响,燕功奴身如陨石,砸向台下。 身体落地滚了两滚又一下弹起立在人群中,周围的观众哄得一声全部散开,留出老大一圈子。燕功奴双眼鼓了又鼓,要强自忍住,终究不能,一口鲜血喷出三尺开外,人登时也矮了下去,手一着地,眼都开始花了,忍不住又要吐血,深吸一口气压住,向台上咬牙启切齿地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来日若再相遇,必定要你死无全尸。”怕情玉再次追来,不敢多放厥词,拨开人群,摇摇晃晃地去了。 情玉的目的只在将他赶走,倒没想着赶尽杀绝,见他去了也不追赶,就要下台就此离去。 “这位少侠真好身手,咳咳……今日多亏少侠伸手解围,咳咳……老夫这里多谢了,还请少侠再施援手,为小女解开穴道,老夫被那厮所伤,实在,实在难以运功……”韩云峰说一阵,咳一阵,看样子当真被那燕功奴伤的不轻。此时,整个人脸色苍白,如同挂了一层寒霜,先前的英雄气全无,几个弟子正围着他端茶倒水,扶胸顺气。 情玉知道他受伤不轻,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重,好像离躺进棺材就只差一步的样子。但奇怪的是,刚被打伤倒不见他咳嗽的怎样,此时却咳得厉害,好像那肺什么时候保不准就要被他一口咳出来了。“嗯?莫非是装出来的,为什么?让我去给他女儿解开穴道,然后顺理成章的……”情玉想到这里便有了几分明白,看来韩云峰是装作自己重伤无疑了。“你装,那我也装,就看看谁坚持到最后了。”情玉并不是真的要参加比武招亲,所以也不打算为韩雪去解开穴道,主意打定说道:“韩帮主说哪里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除恶扬善乃我江湖儿女的本色,不算什么。小子初出茅庐,未见天高地大,未识英雄豪杰,未除奸铲暴,哪里称得上一个侠字,传了出去怕会被天下英雄笑掉大牙。像燕功奴这般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人见人恨,狗见狗嫌的小贼,江湖儿女当群起而攻之,人见而唾弃之,不敢攻、不敢唾者,背后放声大骂那也是痛快,哈哈哈,遇见了,岂有袖手旁观任他滥施暴行的道理,我今日将他击败……” 情玉大气不喘一口,说了一通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话,听的韩云峰心中大为失望,暗想这小子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分明是个白痴,但又好像不对,他刚才与燕功奴的对话,虽然带着戏弄的意味,但是有条有理,充塞机变,莫非是在装蒜?难道不喜欢自己的女儿故意搪塞?这可没那么容易,上了我的擂台,打赢了对手,又被我的女儿看中,注定了便是韩家的女婿,想赖掉可没这么容易。于是嘴角挂上一丝奸笑,气色也活了起来,在情玉说话的间隙好不容易插了一句:“少侠果然深明大义,说得好,咳咳……还请少侠快点为小女解开穴道,我怕时间长了,咳咳咳……小女身体受损。” 情玉顿时有点泄气,怪这老家伙不明白事理,难道还看不出自己的推脱之辞,上杆子把女儿往自己怀里塞。但也不能再这样胡搅蛮缠,于是很无奈的走到韩雪面前,一双眼睛色迷迷地盯着韩雪的一张俏脸,左右、上下仔细端详起来。看了老半天笑道:“姑娘长得真是俊俏,真乃仙子也,嘿嘿。”心里却在懊悔,要完了,要完了,这次玩出火了,要被这丑婆娘吃定了,这好人真是不能当呀,怎么办,怎么办呀,都是燕功奴这混蛋,要不是他,小爷不至于走到这台子上来。倒霉,晦气。他看到韩雪的脸越来越红,小嘴抿着,带着羞涩的微笑,低下头去,却又忍住的抬起来偷瞄自己几眼,竟然有些飘飘然起来,这美女倾慕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请少侠为小女解开穴道。”韩云峰对情玉这种略带轻薄的举动有点不高兴。情玉再没得推辞了,嘿嘿笑着伸出手去。 “慢着”。台下一声大喊,众人回头看时就见一条白影如凌云之鹤般飞出人群,落向台上,双掌连环击出向情玉当头压下。 情玉看到不惊反喜,心中暗自大笑:“哈哈,天助我也,这下有救了,我的乖乖快点来吧,你把我小玉子等的好不心焦,来吧,来吧,哈哈……只要你来,保你跟韩家脱不了这个亲。”这些可都是他心里的龌龊想法,面子上却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那人影攻来,出手和情玉一般无二,都是泰山压顶般的连环掌。情玉连退三步,那人影空中一个翻身向情玉连环踢出六脚,情玉也如同燕功奴那般,双手拦截,向后退出八步,险些跌倒。那人一个翻身落在韩雪面前。韩家父女眼前皆是一亮,“哇,又是一靓小子,比那小子长得还英俊洒脱上几分,我韩家女儿真是好福气,今日走了桃花运了,转眼间出现了两位年轻俊杰,出手都是这么不凡,随便挑一个都是佳婿呀。”韩云峰心里琢磨着,喜上眉梢,他已看出这刚上来的少年伸手也是非常了得。 那人转过身来,情玉认得,正是树下那个白衣少年。不等他开口,情玉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喷出三尺开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一晃跌倒在台上,竟似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众人一阵惊呼,韩家父女一看也是豁然变色,万没想到上台这少年的功夫如此惊世骇俗,一个照面竟将情玉打成重伤。白衣少年的神色却是有些愕然,他也没想到情玉会这样不堪一击,本欲再出手也就此打住。 情玉艰难地站起身,上前一步向白衣少年抱拳,阴狠地说道:“兄台武功真是厉害,在下领教了,咳咳,咳咳……今日……今日被你重伤,这梁子暂且记下,咳咳……咳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咳咳……咱们后悔有期。”说完竟然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强支着身体摇晃着走向台下。 白衣少年急忙说道:“兄台,我……我没想到要伤你……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等等,这位少侠,你伤的如此之重,不宜走动,还是到寒舍休养几天再做打算吧,否则怕留下什么后遗症。”韩云峰站起来走到韩雪身边解开她的穴道,刚才的病态一扫而空。 “好老儿,果然是在装蒜。”情玉气得牙痒痒,不过他自己装得也够呛。刚才那白衣少年出手哪及得上他对燕功奴的攻击,莫说受伤,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还不定是谁呢。这一身重伤的样子可都是装出来的,不过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情玉摆手道:“不,不用,咳咳,多谢韩帮主关心,在下……咳咳……伤的实在太重,必须请家师出手相救,而且,而且这位兄台武功卓越,想必,咳咳……想必也容不得在下再作逗留,这就告辞了。”也不管韩云峰再做阻拦,脚下踉跄走下台去,几次欲跌倒。 韩雪喊道:“喂,公子,可否留下大名,你救得小女子一命,小女子他日必定投保。” 情玉回道:“小生贱名不值得小姐记挂,咳咳……小姐多保重。”钻入人群,眨眼消失不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哈哈,终于脱身,这可比打败燕功奴还累人。 韩雪看着他这样离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由得向前跨出几步,眼巴巴在人群中寻找着。韩云峰走到女儿旁边说道:“雪儿,你莫急,这小子跑不了的。”然后看着那白衣少年,但见那白衣少年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散乱的人群,似乎也在寻找离去的情玉。 韩云峰道:“这位公子,可否告知姓名,到寒舍一坐?”在他想来,刚才那小子虽好,但是明显不情愿娶自己的女儿,自己女儿才貌出众又何必自找没趣非抓着他不放,眼前这位也不差,就他吧。 那白衣少年根本就没有回头,冷冷地道:“我姓谁名谁何必要告诉你,哼,我又不想娶你女儿,告辞了。”也不看对方反应,转身飞掠而去。韩云峰气得浑身发抖,一个你字还未出口,那白衣少年已经奔着情玉刚才逃窜的方向追去。 韩雪气得脸色铁青,万万没想到一时间遇到两个自己中意的英俊少年,但是两个人竟然都是这般绝情,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眼泪不由得吧嗒吧嗒掉落下来。 韩云峰觉得这比武招亲再也无法进行下去,今天一天赤胆帮的脸面都丢尽了,于是叫人早早拆了台子,带着众弟子,安慰着女儿回家去了。 回到府上,韩云峰来到女儿房间,看到韩雪还趴在床上暗自流泪,上前劝道:“雪儿,不要难过了,情况也没你想的那么糟。呵呵,告诉爹爹,今天上台的这两个小子,那个最令你不爽。” 韩雪抹去眼泪狠狠地道:“都是混蛋,我恨不得把他们都给杀了,杀了。” 韩云峰笑道:“别耍孩子气了,爹爹是问你正事呢,你说说,这两个小子你更中意哪个,我可是要在他们两个中选一个做女婿的。” 韩雪说道:“我说了,我恨死他们了,不要给我再提起他们两个。” 韩云峰见女儿仍在使性子,点头道:“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恨他们,那爹爹就为你出这口恶气。明天一早,我就颁下追杀令,令帮中的兄弟去把那两个小子给干掉,尤其是那个乞丐模样的,想想就让人来气,而且他受了重伤,一定走不多远。嗯,不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去派人追杀。然后提着他的头来见你。”说完转身向外就走。韩雪看父亲语气冰冷,像是动真格的了,赶忙拦住,他可不愿意父亲伤了这两个自己中意的小白脸。 韩云峰暗笑,故意板着脸问道:“怎么了雪儿,你是不是想亲手宰了这两个小子?好,爹爹答应你,我们走吧,天黑之前应该就可以让你如愿以偿了。”拉上韩雪又走。 韩雪甩开他的手叫道:“爹爹呀……”撒起娇来,包住韩云峰的胳膊,脸上泛出羞涩。 韩云峰哪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意,说道:“怎么,雪儿,你不想杀这两个损了老夫声誉的小子吗?我心头可还窝着火呢。” 韩雪说道:“爹爹,你明知故问。”红着脸转过身去。 韩云峰摸着胡子笑道:“雪儿,没什么害羞的,咱们江湖儿女敢爱敢恨,要的就是真性情。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告诉爹爹,哪个小子可做咱韩家女婿。” 韩雪叹气道:“喜欢又如何,他们又不怎么待见女儿。” 韩云峰道:“哼,我女儿天生丽质,那容得他们挑剔,你只要告诉爹爹是哪个,爹爹为你做主便是。” 韩雪道:“那第一位公子在我们父女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打败燕功奴,维护了女儿的清白,而且他为人很风趣,大家都为他的行为喝彩呢,第二位公子虽然样貌不凡,但是总给人一种脂粉气息,孩儿对他实在没什么感觉。” 韩云峰哈哈笑道:“我的女儿果然有眼光,那就是第一个了,哈哈哈。” 韩雪羞涩地点了点头,又有些失望地道:“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又到哪里去找?” 韩云峰道:“这却不难。” 韩雪眼中一亮:“莫非爹爹知道他的来历?” 韩云峰道:“算是知道吧。从他的出手来看,当与关中秦风镖局总镖头江风毅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他的儿子,也该是他的徒弟了。他打败那燕功奴所使的乃是江家的乾坤掌,这套掌法江湖上只江风毅一家,别无分号。” 韩雪道:“爹爹既然识得他所使的掌法,莫非认得那秦风镖局总镖头?” 韩云峰道:“嗯,也算是有缘吧,十四年前,江风毅走镖路过这里,被隆中黑虎黑龙两兄弟盯上,带着山贼围杀,还是我们赤胆帮仗义相助帮他解了围,这江风毅对我非常感激。呵呵,这婚事想必不是什么问题。” 韩雪道:“爹爹,那下来该如何做呢?” 韩云峰道:“当然是一边着人去寻找那小子,一边写信给江风毅,讲明其中的来龙去脉,然后再议定亲事了。” 第二天,韩云峰便亲自给江风毅写了一封书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心中对情玉大加赞赏,并且暗中提示江风毅该来他这里议定亲事了。不久就收到了江风毅的回信,可结果却令妇父女二人大失所望,慌乱不堪。信中,江风毅说的明白,自己只有一子一女,而且儿子尚且年幼,不满十二岁,他江家的武学又从不外传,根本就没收过弟子,参加比武招亲的必定是另有其人,具体是谁却无从知晓。 韩云峰不敢相信,又相继向几个与江风毅交好的朋友打听,得到的结果与江风毅所说完全一致。回到家里思来想去,回想当时情玉与燕功奴比武时的场景,不禁又生出一身冷汗,那小子使的虽然是乾坤掌,可是却比江风毅还要高明,江风毅跟自己的武功不相上下,哪里能教出这样的徒弟,顿时心中便失了主意。 要说江风毅,那当然知道参加比武招亲的公子非情玉莫属,但是他与情玉之间的纠结不足为外人道也,可以说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此次情玉打败的燕功奴乃是江湖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大魔头,也没坏了自己的名声,那么自己当然是铁嘴紧闭,抵死不认为上策了。 韩云峰无奈的把这一切告诉女儿,韩雪顿时焦躁起来,接着,“赤胆帮帮主的千金比武招亲,被两公子无情遗弃”“韩家千金喜好武功性子粗野,缺少管教遭人遗弃”等等谣言随风而起,四处传播,赤胆帮上下颜面尽失。韩雪再也无法忍受外面的流言蜚语,终于离家出走。她要去找那个不知名的小子为自己雪耻,如果他敢说不娶自己,那就让他死,不,就算他跪着求自己,要入赘韩家,自己也决不答应,他必须死,韩大小姐咽不下这口气。 第四章 玉指牵魂 二十一点定乾坤 约赌夺三宝 那天,情玉匆忙离开比武招亲现场,马上奔回客栈收拾行囊出了落商城。他知道赤胆帮乃是这里的第一大帮派,帮众甚广,如果韩云峰为了挽回面子发动帮众来找自己的话,那么他想要走脱可就不太容易了。因此,三十六计走为上,情玉屁股一拍溜之大吉。 情玉出城后,一直向东奔了几十里,确定安全后才停下来找个地方休息,忽然发下似乎有人跟踪自己,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的轻功很不错,情玉出城飞奔,虽然未尽全力,但也快似奔马,想不到这人竟然能一路随行至此。 “嘿嘿,这也太有意思了,我风云情玉可还没被人跟踪过呢,现在怎么办?嗯,反客为主。”情玉心思一动,加快脚步,在路上绕了几个弯,飞身窜上一棵树隐藏起来。据江湖人士分析,人最不容易注意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头顶,因此,要隐藏的话,高处最安全,当然,要找隐藏的人,高处也最不容易被找到,毕竟老是仰着头找人会很累。 很快,一个白衣人在树下出现,情玉看得清楚,此人正是比武场上被自己利用逃走的那个白衣少年。“怎么会是他?难道还不肯放过我,正常情况他现在已经是韩云峰的上门女婿了才对。不管了,先跟踪一段,到了他的老巢再追问也不迟。” 白衣少年在树下逗留了片刻,似乎有些迷茫,没有发现什么,然后很果断地又向前追去。情玉见他已经走远,于是向树下飘落,不料脚刚着地,那白衣少年便出现在他眼前。 情玉没料到对方竟然发现了自己,干笑一下道:“我当是谁在跟踪呢,原来是赤胆帮的乘龙快婿呀,你不和韩家大小姐共赴温柔乡,却来跟着我干嘛?” 白衣少年道:“谁是赤胆帮的乘龙快婿了?你这称呼可是大大的不对,再说,我也不是在跟踪你,而是在追赶你,这又是你说法的不对了,现在我来问你,为什么要躲我?” 情玉道:“你追赶我,明显有不良目的,我还不躲着点,脑子又没坏。” 白衣少年道:“你怕我会杀了你?” 情玉道:“怕,当然怕了,你身手那么厉害,要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 白衣少年道:“胡说八道,满嘴冒泡,方才在擂台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借我之手逃避韩家小姐的纠缠,我可不是这么好被人利用的。” 情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穷凶极恶呀,韩家大小姐都被你抢走做老婆了,你竟然还要追我到这里斩尽杀绝,你比那燕功奴还令人发指呀。” 白衣少年道:“少装蒜了,那比武你分明没有尽全力,我追到这里来就是要和你再比过,一教高下。” 情玉道:“你是找我比武的,而不是来追杀我的?” 白衣少年道:“有分别吗?要是你输了,我可是不会留一个废物在世上的,所以你最好尽全力。” 情玉摇着手指道:“不不不,有分别,当然有分别。比武讲的是光明正大、公平公正,相反的,要一个人死的话那就是不择手段了,什么龌龊阴险的方法都会用到,你是哪一种?” 白衣少年道:“哼,本公子是那种为了杀人而比武的人吗?我要比武自然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只有这样我才能历练自己,不断提升,不断超越。” 情玉拍少称赞:“好,说得好,单就你这几句话就很有侠气,将来必定是一代人杰,侠中楷模。” 白衣少年脸色一沉:“少拍马屁了,快点动手,我可不希望你只有一张好唇舌,没有一身好功夫,是个……是个花皮鼓,对花皮鼓。” 情玉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说道:“少侠,不,大侠,今天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白衣少年沉声道:“怎么,你要拒绝我?我可会很不客气的。” 情玉道:“你杀我可以,但是要比武不行,你没看出来吗,我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急需找个地方静养疗伤。” 白衣少年道:“你少装了,我根本就没把你怎么样?” 情玉道:“我说的不是你,在你出手之前我就已经受了伤,那燕功奴可真是魔道高手,内力惊人,我虽然侥幸取胜,却被他掌力震伤,要不然怎容得他那样从容离去?你上台来只不过是激发了我体内的伤势而已,否则我也不至于那么不济事。”情玉知道自己若是一味的说是这少年打伤了自己,而不愿意比武,对方肯定不信,于是半真半假,硬是扯到了燕功奴身上,让对方不由得不信。 白衣少年沉思少许,抬头看情玉果然嘴唇发白,而且冷汗滚滚,当真是受了内伤的表现,而且还伤得不轻。但仍是有些将信将疑问道:“你受了伤不在城中救治却跑了这么远的路,难道不怕伤势发作倒毙路途?” 情玉马上显得更加虚弱:“我也知道应该在城里养伤,可是那燕功奴老奸巨猾,我若留在城中必遭他暗算,所以只好在客店稍作休息早早出城,现在即使我想和你比武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衣少年道:“只要你肯和我比试,迟早倒没什么关系。”然后自身上锦囊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粒粉红色的药丸:“这是我娘特制的丹药,对治疗内伤非常有效用,你服下吧,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比试。” 情玉对他这种仗义的行为还真是有些感动,但是江湖险恶,他也就挑明了:“这不会是毒药吧,药倒了我,你在江湖上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白衣少年大怒:“你……你这人简直不知好歹,我好心赠你药,说这话真是让人寒心。你以为我娘的药师那么好炼制的,哼,算了,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将递给情玉的药就要夺回来。 情玉嘿嘿笑道:“你这样说我倒放心了,就算治不了伤,想来也不会是毒药,谢了。”将药丸一口吞下。一丝清凉,芳香立刻在口中弥散开来,酸酸的,甜甜的,味道蛮不错,那丝清凉之气在体内游走,汇集,很是舒服。 情玉吐出一口浊气,赞道:“好药,真是好药,兄台能否多赠几粒,这样在下的伤也会好的快一点。” 白衣少年气得笑了起来:“你这人还真是厚颜无耻,你要把这药当饭吃呀?我娘踏遍千山万水采集珍稀药材历经多年才炼制了不到百粒,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服用呢。” 情玉一听也感觉有点惭愧,他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兄台,在下知错了,这药的疗效真好,在下现在感到神清气爽,呵呵。” 白衣少年道:“今天你有伤在身,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我行走江湖多日,能遇到你这样的高手也不容易,咱们就约定一个时间吧,一个月之后,我们在落邺城的滑石坡一绝高下,如何?” 情玉惊喜道:“你要去落邺?太好了,同路同路,而且我们比武不成还可以比一些别的手段,你看如何?” 白衣少年奇道:“比什么?” 情玉说道:“我们可以比智谋,比手段呀,我可不想简简单单就取胜了,也忒没意思。我的对手要都是些四肢发达,脑袋木瓜的家伙,我可是脸上大大的没面子,胜之不武呀。” 白衣少年道:“你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哼,比就比,我就不信胜不了你,说怎么个比法。”他看出了,情玉肯定早就想好题目了,但是也不怕情玉能难倒他。 情玉拍手道:“果然是有胆识,好。我来问你,可知道赌圣博云天吗?” 白衣少年略一深思说道:“赌圣博云天,不但赌术高明,暗器手法也是了得,素有侠名,武林中谁人不知,连当年不可一世的赌狂雷耳也败在他的手里,你问这个干吗?我们的比试可是与他有关?” 情玉道:“不错,当年赌圣与赌狂二人在落邺城豪赌十天,胜负不分,到了第十一天,怒狂心中浮躁,结果一点小小的失误,导致全盘皆输。你知道他们当年的赌注是什么吗?” 白衣少年奇道:“赌注?他们当年为名誉而战,谁赢了便是天下第一,取得赌圣名号,还有什么赌注?” 情玉摇头叹道:“看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天下人都以为他们是为名而战,其实并不全是如此,他们有赌注,而且是作为一个赌圣必须拥有的赌注,否则就名不副实。” 白衣少年问道:“还有这等事,哼哼,天下人都不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情玉说道:“赌狂亲自讲给我听的。他们的赌注是三件举世无双的赌具,是作为赌界至尊必须拥有的信物。被称为赌界三宝。这三件奇宝乃是赌狂雷耳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遍寻天下奇珍异宝,找能工巧匠打造的。第一件九粒龙牙骰,是雷耳斩杀秦岭深处一条独角狂蟒所得的二十四颗蟒牙,从中选出九粒由“天工华阳”赞精心磨制、雕琢而成,每一粒都晶莹剔透,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泽;第二件玉象骨牌,这是他当年涉足异国,偶然遇到一头白色巨象四处祸害村庄,随将其击毙,取其长牙,回国后请“地匠岳泉”耗时三年制作成一幅骨牌,摸在手中温润如玉,白洁无暇,不但精美,而且在夜间这骨牌能散发出淡淡的光辉,如同萤火,即使不点灯,也可以一赌为快。”情玉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为了提高听者的注意力,讲故事的人一般都会用这样的招式。 白衣少年果然急了,问道:“怎么不说了,快说那第三件是什么宝贝,应该也价值不菲吧?” 情玉笑道:“这第三件呀,名字听起来有点俗气,但是也绝对是一件至宝,称作紫金牌九,乃是取自极北之地玄冰底层之下的上等紫金和孔雀石,请“神雕无明”用了三个月时间锻造,镶嵌而成。这牌九虽然名字俗,但是金银宝石本身就对人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因此这牌九在玩的时候能让人不知不觉丧失心智,而痴狂于赌局不能自拔。这三件奇宝,不但是赌界至高权力的象征,更是艺术界至高无上的经典之作,赌狂对此爱不释手,视若生命。为了获得赌界的最高荣誉,他曾三次约赌圣博云天一决高下,但是都遭到了拒绝,无奈之下他拿出了这三宝,赌圣一见很是喜欢,便应下了赌局,也就有了后来的十天之战。” 白衣少年又问道:“可是武林中人为什么对此都一无所知,之后也没有人提起过呢?” 情玉说道:“当年赌狂败北后就隐居了,赌圣得了三宝后也不知所踪,三宝也就没有了下落。” 白衣少年嘿嘿一笑问道:“你该不会是要跟我比试看谁能找到这三宝吧?嘿嘿,可还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呢,毫无线索,找起来岂不是大海捞针,要是比这个还是趁早打消的好。” 情玉摇头,说道:“要说去找,我也没有这个自信能够找到听说来的东西。不过,好在我已经知道那三宝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只要比看谁能取到手就好。” 白衣少年不以为然:“是吗?那说说看在哪。” 情玉回道:“据我得到的最新消息,这三宝目前就在落邺,由赌圣的二弟子潘俊拥有。潘俊和他的女儿潘颖然、弟子晏安在落邺开有一家很大的赌场,名字就叫‘恒运赌坊’。” 白衣少年说道:“拿到那三宝又如何,我带在身上还嫌累赘呢。” 情玉笑了,说道:“哈哈,这样的宝贝都不动心,兄台看来家世非常显赫呀。我之前说过了,这是在斗智慧,比手段,你要是怕输不敢比的话也无妨,咱们就换一个低档次的,石头剪子布,一把定胜负怎么样?” 白衣少年被他一激登时就叫了起来:“谁怕了,我还嫌这简单呢,不够刺激,看来你的智商也就止于此了,本公子就勉为其难,降低层次跟你比上一比。赢了,我拿去打发街上的乞丐,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就这么定了。” 情玉说道:“先不要这么大口气,如果我难道三宝,一个月后的比武就作罢,如果你拿到三宝,一切你说了算。” 白衣少年一握拳,做了个必胜的动作:“你就瞧好吧,一个月后我必定拿到三宝,再将你揍个屁滚尿流,那才来劲呢,哈哈……,嗯,还不行,你还得把你那把剑送给我,本公子看中它了。”随口又加了一个砝码。 情玉看了一眼手中的“玉指清风剑”,又看了白衣少年一眼,轻笑道:“好,一言为定。” 白衣少年说道:“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肖金玉,你呢?” 情玉微微一怔,想起父亲的话,不禁有些迟疑:“嗯……小金鱼?这名字好……好可爱呀,哈哈。” 白衣少年脸都被他气红了:“什么小金玉,掏干净你的耳朵听好了,我叫肖—金—玉。” 情玉说道:“哦,这名字也太俗气了,金乃世间污秽之气所聚,万恶因金钱而生,玉乃是至坚至纯之所在,纯洁无暇,浩然正气,你将这两个字搭配在一起,只取其贵重之意,岂不是俗气,尤其是这个姓氏,姓什么不好,非要姓肖。” 白衣少年气鼓鼓的,眼神都要杀人了,情玉还在喋喋不休:“这姓肖的我最最最……那个了,小时候,我不就是到果园去小小地偷摘了姓肖的一车苹果嘛,他竟然放狗咬我,害的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哼……” 白衣少年笑骂道:“一派胡言,金乃是高贵,玉乃是纯真,你没有鉴赏水平就不要瞎评价,免得惹祸上身,快说出你的贱命。”他虽然生气,但是也明白情玉这小子天生就是一张胡说八道的嘴,真要较劲也没意思,所以警告一番,忍了下来。 情玉眼珠一转说道:“我的名字叫做情玉哥,你以后就这样叫吧。”看了对方一眼,诡异地笑了起来。 肖金玉刚要说“情玉哥”这名字真怪,忽然就省悟过来,一脚踢向情玉,骂道:“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叫情玉就叫情玉,说个名字还占人便宜,无聊。” 情玉躲开笑道:“生活无聊,寻找点乐趣也没什么过错吧。” 肖金玉忽然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名字真下流,跟你的人一样下流,哼,记住赌约,告辞了。”脚下一点,飞掠而去。 情玉忙喊道:“喂,你别走,不是那样的,不是,你听我……”对方已经去得远了。情玉感叹一声:“悲也!” 你道肖金玉为什么说情玉的名字下流?他将情玉的“玉字”想成了欲望的“欲”,“****”那自然很下流了。情玉不知道取笑过多少人而自得其乐,今天被人这般嘲笑而无处诉说,吃了个哑巴亏,当真是年年去打雁,今年被雁啄了眼。 自从和肖金玉告别后,情玉并不急于赶到落邺去争夺那赌界三宝,而是一路观光,遇镇逛街,遇庙烧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赚个侠名,过得甚是逍遥自在。只不过,这落邺与落商不过三百里路程,快马加鞭一日就到,他这样晃晃悠悠地走,十天不出也就赶到了,这争夺三宝的比试也就正式提上了日程。 在前往落邺的路上,情玉早已想好了计划。进城第一天,他熟悉了一下地形,确定了恒运赌坊的位置,便回客栈准备去了。 情玉刚到房间门外,便听到里面有摇骰子的声音,推开门,肖金玉手拿宝缸摇得正快意,见情玉进来说道:“喂,猜一猜这宝缸里是几个点数。”说完,啪的一声将宝缸放在桌子上。 情玉略一思索回道:“十二点。” 肖金玉得意的笑起来:“哈,你的赌术可不怎么样,看好了,是九点。”但是揭开宝缸他就傻眼了,盘子中当真是十二点。六粒骰子都是一点,摆成梅花状,另有三粒骰子在外围呈三角状,各是两点。肖金玉想了一下,忽然惊醒:“知道了,知道了,是你进来的时候打扰了我,害得我多摇了一下,哼,算你厉害。” 情玉嘿嘿笑道:“过奖过奖。” 肖金玉说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磨蹭,现在才来?” 情玉走上前拿起一粒骰子,眼睛便放亮了:“想不到你已经得手了,看样子我真的是来晚了。”肖金玉刚才摇的骰子竟然就是三宝之一的“龙牙骰”,当真是天地之间难得的一件奇宝。 肖金玉不屑地说道:“也没什么了,我为人心好,还给你留了两件呢,你要赢我嘛,还是有机会的,只是不太大,哈哈哈。” 情玉说道:“你这么好心呀,三宝要是这么容易得手,我可不会相信你只拿一件。” 肖金玉脸色有些难看,说道:“也无需隐瞒你,那潘俊还是挺厉害的,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是被他发现了,我也不好去明抢,所以先隐忍不发,再等待机会了。再说,我现在已经拿到了一件,不管接下来的是否能拿到,你都要和我比试一番,不然三宝你就无法聚齐,我相信这三样东西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你道肖金玉为什么只拿到了一件宝物。他到了落邺之后一打听,果然有“恒运赌坊”这么个地方,于是夜间潜行进去,获得了龙牙骰,但是三宝并没有放在一起,他在寻找另外两宝时被潘俊发现,幸好他轻功了得,没有被追上,待到他第二次再潜入进去时,恒运赌坊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呢,要不是他有着飞天遁地的本事,早就凶多吉少了,饶是如此,还是被潘俊的暗器在衣服上留下来了好几个小孔。这几天他正在绞尽脑汁看如何能再度安然进入恒运赌坊。 情玉说道:“明天你有时间没,要不要随我享受一把赢钱的快感。” 肖金玉说道:“时间嘛,本公子……倒是有,你要去赌场,那随时奉陪。” 玉指牵魂秀 第二天一早,情玉与肖金玉便去了赌坊,不过不是恒运赌坊。落邺乃是有名的赌城,有大小赌坊近百家,恒运赌坊是其中最大的一家。情玉与肖金玉一天内踏遍城中大小赌坊,所向无敌,大赌场大赢,小赌场小赢。回客栈时,二人已经是华服佩美玉,俨然一副富家子弟模样,怀里还揣着五万两的银票。 第三天上午,恒运赌坊的门口出现了四个人,前面两个翩翩美少年,绸缎、美玉,手摇描金玲珑扇,衣着华丽到奢侈,这两人除了脸面奇秀外,整个人身上都充满了一股子铜臭之气,除了情玉和肖金玉不作第三人选。后面两个人做下人打扮,抬着一口檀木箱,虽是下人,衣装也甚为华丽,却是他们两个临时顾来抬箱子的脚力。 四人一进赌坊,马上吸引了所有赌客的注意,喧哗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在猜想着四人的来历,待到四人走近,纷纷让开一条道去。 情玉对众人的反应甚为满意,环顾四周就看到这个场子竟然摆了近五十张大小不同的赌桌,前来的赌客有三五百人,楼上包间雅座尚不知道还有多少,而且档次明显高于其他赌坊,看来这恒运赌坊号称落邺最大的赌坊果然不假。 情玉等人走到中央一张最大,也是最为醒目的赌桌前,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起来:“久闻恒运赌坊乃是落邺第一大赌坊,今日一见勉强也入得我等法眼,哈哈……今天,大爷我兴致好,就来玩上几把。招财、进宝,把箱子打开,先取五千两出来。” 两个挑夫应声打开箱子,里面全部是白花花的银子,看得众人双眼发红,都暂时停了下来,看他会有什么动作。被叫做招财的挑夫将银子放在桌上。 情玉将银子在桌子上一推:“伙计,可以开局了吧,难道还要大爷我请你不成?” 赌士一看情玉出手阔绰,一时不敢轻易摇宝,犹豫不定,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走上前对赌士道:“福天,这位公子赌兴正浓,可不要搅扰了公子的兴致,快开始吧。” 那被叫做福天的赌士看了青年一眼,拿起宝缸摇了起来,其余的赌客们倒不敢有人轻易掺和进来,桌上就只情玉一人下了注。 福天放下宝缸说道:“这位公子请下注。” 情玉一指挑夫说道:“招财,这一局你帮公子下注。” 招财犹豫起来,看到情玉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咬牙将银子推上前:“买大,祝公子大发特发。” 情玉哈哈哈大笑,说道:“嗯,说得好……说得好。赢了,公子我重重赏你。” 赌士说道:“买定请离手,开了开了开了,十四点小。”看了情玉一眼,暗笑,将银子收了过去。招财看着都快哭了,脸色沮丧到了极点。 情玉眼睛睁得老大怒道:“招财,招财,招你个大头呀,第一局就让老子输了,以后还怎么招财?哼,幸好老子财大气粗,赌本充实,再取五千两,进宝你来押,可不要让公子我失望呦。”肖金玉看着情玉一副二五爷的样子暗笑起来。 进宝听了显出为难的表情,但是看到情玉那不服输的样子,待宝缸落定,思虑多时,小心翼翼地道:“这次我押小,叫做小心驶得万年船,让公子平平稳稳发大财。” 情玉笑的更开心了,说道:“进宝呀进宝,你这马屁拍的公子舒坦,舒坦,哈哈哈……这次肯定赢,开。” 结果宝缸提起,二十四点大,情玉呆了半响,忽然暴跳如雷,大声呵道:“你……你们,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还有脸叫做招财进宝,简直是两个丧门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招财进宝吓得浑身颤抖,就要跪下。肖金玉看着戏演得逼真,固然佩服情玉,但对于这两个小配角也不得不暗地里竖起大拇指,对情玉说道:“不就是万把银子,何必为这点小事生气,输赢又不是一两把的事,好了,别气了。”假装安慰了一番。 情玉说道:“好好好,老子就不服气,还能一输到底?哼,这次我直接押两万两,金玉儿,这把你帮公子我押,输了,少爷我不怪你,少爷我财大气粗,我玩得起,输得起。” 本来情玉和肖金玉说好了的,扮作兄弟俩一起来豪赌,但是现在情玉忽然横地里自称少爷,把个肖金玉换做了“金玉儿”,一听便是上等家奴的身份,把肖金玉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踢上情玉两脚,心里已经把情玉的祖宗们招呼了一遍。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让全盘计划就这样泡汤了,只能忍下一口恶气,懒懒地回了一声“是”,认了。不过也没那么容易,他要给情玉找点刺激。 宝缸一落桌,他毫不犹豫地押了一个大,情玉眼睛马上就大了,宝缸一开又是一个十二点小,情玉知道这是肖金玉在故意玩自己,也不生气,扇子一收说道:“看来今日非良时,老子出门忘了请张半仙给算上一算,罢了罢了,依着本公子的性子,要赢就赢个痛快,要输也不藏着掖着,照样输个精光,哈哈哈,公子我大气吧”。众赌客一听心里不由得诋毁了一句:“活生生一二五爷,难怪要输,活该输死你。” 情玉虽然说得豪迈,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再赌肖金玉能不能把这一局拿下,值不值得再跟他交往下去,玩可以,但是不顾全大局的人,他可不想深交。 宝缸一落地,肖金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将银子推上,说道:“我最不信邪,这一把还是大。”情玉停了心里一抽,一阵失望,看来自己还得回去多准备几天了。 肖金玉看着情玉失落的表情暗自发笑,很是爽快,就在赌士要揭开宝缸的一刹那,忽然喊道:“慢慢,我改变注意了,这把开小。”回头看了情玉一眼,尽是嘲弄的意味。 情玉抹了把冷汗,知道肖金玉这家伙虽然和自己赌气可还没失了分寸,看来今天还有的玩呢。 宝缸一开自然是小。情玉得意非凡,哈哈哈大笑:“赢了,赢了,我就说嘛,本公子福气熏天,岂能连番霉运,一输到底,哈哈哈……这不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吗?本公子财门一开横扫赌场,所向披靡,哈哈哈哈。”手中的扇子摇得越发的欢乐,围观众人都投来鄙视的眼神。 “这次我来陪公子玩玩怎样?福天,你累了,下去歇息吧。”站在赌士旁边的青年忽然发话,赌士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退下。 肖金玉说道:“你小小年纪有什么资格和我家少爷赌?我家少爷可是一代赌豪,赌艺精湛,玩得是真功夫,还是请一位资历高的来陪我家少爷玩玩吧。”其实肖金玉很清楚,这少年就是潘俊的大徒弟晏安,可以说这一层的所有赌局都是他说了算,也都是些普通赌客。第二层是由潘俊的宝贝女儿潘颖然主持,都是些大客户,只有非常厉害的一流高手,潘俊才会在第三层亲自接待。迄今为止,能登上第三层楼的赌客屈指可数。 福天上前说道:“赌术有高低,岂能按年龄的大小来确定,这位晏少爷,乃是我们坊主的首徒,十六岁就扬名赌界,人送美誉‘小圣手’,你们能见到他出手也算是有幸了。”在他看来,情玉一行人的赌术并不高明,不值得晏安出手。 晏安一挥手,说道:“福天,不要说了,下去休息吧。”然后转向情玉一行“这位公子,可愿意与在下玩上几把?” 情玉一扬手说道:“哈,现在就要和我这天下第一较量了吗?还早了点,先胜了我的金玉儿再说吧。金玉儿,这一局你可要全力一搏,别让这位晏圣手失望呦。嘿嘿……开始吧。” 肖金玉一听到情玉叫他金玉儿就来气,但人面前又不能显现出来,只能勉强的答应了一声:“是。” 晏安不亏为圣手,出手当真是快。只见他左手啪啪抓起骰子随手一扬,六粒骰子便以不同的速度向出飞去,下落时变成了螺旋状,六粒骰子每粒相差的高度,间距是一样的。接着他的右手在桌上一拍,宝缸弹起正好缸口朝上,他右手握住宝缸在桌上画了一个圆,六粒骰子便如数落入缸内,然后左手已盖住缸盖,右手尖一挑,宝缸便在半空翻转,最后右手一接,啪地向桌上一按,大气都不出一口,说道:“请下注。”手上功夫当真是快捷、老练无比。 情玉哈的一声笑道:“当真是好看的杂耍,不错不错,真是不错。金玉儿你下注吧。” 肖金玉瞪了情玉一眼低下头,答了一声是,双手一推说道:“我押大。”晏安有点吃惊,但仍然故作镇定,打开一看果然是大。 众人都喊好,情玉手舞足蹈,高兴的喊道:“哈哈,我又赢了,押继续押,统押。” 晏安有些生气,但仍说了句客套话:“公子,今天运气不错嘛,定能满载而归,咱们继续。”说完左手一拍,六粒骰子立时飞起,只见他右手握宝缸一扫,六粒骰子已在缸中,飞快的摇动起来,直摇得众人眼前雾蒙蒙一片,当真是快到了极点,揺了多时,突然向桌上一扣,说道:“请下注。” 肖金玉双手一推,一大堆银锭便倒了下去:“开大,三十六点。”肖金玉大喊一声。 晏安一听肖金玉喊开大,嘴角便向上一翘,鬼魅的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提起了宝缸,但他立刻眼就大了起来,盘中竟是三十五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刚才晏安摇了十二点小,他准备在肖金玉喊小的时候暗中运功将骰子点数变动,但肖金玉却喊了大,他以为肖金玉搞错了便没有做手脚,而肖金玉将银两一推,暗中用功,银子落下时摇动桌子改了点数。本来要改三十六点的,但银子落下时出现了一点失误,所以少了一点。他也就将错就错,故意多喊了一点,好让晏安感到他的赌术有漏洞,而继续赌下去。而这已经足够让晏安吃惊了。 晏安勉强一笑说道:“想不到这位仁兄的赌术如此高明,我算是看走眼了,可愿和我再赌?” 情玉哈哈一笑道:“当然继续了,今天真是赌运亨通呀,金玉儿仍旧全押,少爷我今天要赢下这家赌场,将来你就是这里的大总管。” 肖金玉道:“多谢少爷,我今天就为少爷赢下这家赌场,以后我们赌钱就不用来回奔走了。” 众人见情玉他们一次押了十六万银,当真是吃惊不小,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纷纷议论起来。而晏安则面如平镜,双手一握,骨节啪啪作响,然后慢慢拿起骰子,一粒粒放进宝缸,慢慢地摇了起来。忽又变快,不多时又变慢,动作甚为平常。如是者多次而不歇,众人在这种紧张地情况下都感到时间太过漫长,感到这简直是对一个赌徒神经上的摧残。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晏安猛然将宝缸扣在桌上喊道:“请下注!” 肖金玉这时却有点犹豫不决了。宝缸中的点数他已经知道了,是六点,但他又觉得不对劲,因为这太简单了,虽然时间很长,但晏安总不会只是为了使他心燥而拖长了时间吧。但到底是为什么,他想不通。算了,真伤脑筋,不管它,喊了先。 肖金玉刚准备喊“六点”时,忽然,情玉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汗水,说道:“摇了这么长时间,真是让人焦心,我等得汗都出来了,怕是这骰子都被你摇成渣了,真是的,磨磨蹭蹭,像个老娘们。” 肖金玉心头猛然一动,暗道:“是了,是了,这晏安方才摇了那么长时间,不会就为了摇个六点出来,筛子当然是已经磨损了,没有了点数。情玉这个家伙果然有两下。”再看晏安时,刚才平静的脸,一下子变得非常不自然,眼角显出一丝怒色,射向情玉。 肖金玉心中了然,喊道:“我押小,你的筛子怕是真的没有点数了。” 晏安很无奈地打开宝缸,里面的筛子果然没有点数,比原先足足小出一圈,可见他的手上功夫当真厉害。众人一声惊呼,不仅感叹晏安的赌艺高超,却少有人说肖金玉的赌术如何。 其实,众人都受了蒙蔽,并非晏安手上功夫有多好,而是他将筛子放入宝缸的时候暗中使了内劲,由于普通的骰子基本上都是牛骨做的,这样一震表面已经非常松散,然后他再慢慢地摇,将表面的点数一点点地磨去,自然就简单的多了。但是,磨损后是有粉粒的,同样也会有响声,如果认真听,自然听得到,肖金玉在赌术上并没有受过特殊的训练,只是凭借自身的武学功底去听,自然很难听出来,情玉是经过高人指点的,发现这样的小伎俩也不足为奇。 晏安明显是很不服气,喊道:“这位兄台好手段,可敢再来?你们现在所赢取的只是我们堵上的九牛一毛,不会就这收手吧?” 肖金玉轻蔑的一笑:“怎么会呢?我们家少爷早就说过要赢下这家赌坊送给我,我还等着将来让你给我提鞋呢。” 两人说话间,从楼上下来一个赌士向晏安耳语了几句,晏安冷哼一声,眼中现出几丝不满,对那赌士道:“先不急,先去告诉师妹,这一把赌了再请他们上楼不迟。”对肖金玉说道:“这一把是我最后的机会,也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下注可要三思了。”说完,重新取过六粒骰子,右手提起宝缸,将骰子凌空吸了进去,向空中一抛,宝缸便快速地开始旋转。晏安又猛然伸手抓住,左手导右手,右手导背后,上下左右环绕身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一时之间,宛若千手观音,浑身上下无处不是手掌和宝缸的残影。众人正看得眼花缭乱,晏安忽然松手,宝缸飞上半空,快速翻滚,声音杂乱,众人的耳中都开始发出嗡嗡声,但见晏安轻轻伸手接住,放在桌上,众人长吸一口气,忽然爆出满堂喝彩。 晏安面带得色,伸出手很有礼貌地道:“请下注。” 肖金玉不假思索,一推面前的银山:“一二三四五六,二十一点大,三十五万两通押。” 晏安面带笑容伸手就要打开宝缸,情玉和肖金玉同时喊道:“且慢”,随后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晏安一顿,说道:“怎么,要换注吗?可以。” 情玉摇摇头,说道:“不是换注,是要换开宝缸的人。” 晏安怒道:“不行,前几次都是我开的,这次为什么要换人?难道怀疑我?” 肖金玉毫不客气,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们没说呦,而且这宝缸和骰子都是新换过的,谁能保证刚才没有做什么手脚?” 晏安手指发抖:“你……我们恒运赌坊做生意,讲的是技术,是运气,抽老千?太也看轻我们了。要说这赌局有问题,为什么之前不提出来,非要等到这时候?你们这分明是找茬。”说道找茬二字,眼中已经生出几分杀意。 肖金玉轻笑道:“噢,对不起,刚才确实忘说了。” 晏安气得话都说不全了:“你……你……欺人太甚。”就要发话将这四个人拿下,刚才的赌士又走了过来,说道:“晏师兄莫动怒,小姐说就按客人说的来吧,结束后请他们顺便检查一下赌局,给客人个明白。” 晏安忍下一口气,说道:“好好,这次我不与你们计较。哼,谁来开?” 情玉说道:“随便哪个都行,只要不是你就行,哈哈哈。” 肖金玉一指那赌士:“就你吧。” 那赌士一时倒很为难,站在面前的可是他大师兄,自己插这么一手,以后可有小鞋穿了。 晏安说道:“既然客人点了名,那你就开吧。” 那赌士不敢违命,伸手打开了宝缸,果然是一二三四五六,二十一点大,六粒骰子围成了一个古怪的圈。众人都是惊叹不已,大称开了眼界。晏安脸色很是难看,那赌士看了他一眼,拿起宝缸说道:“请两位检验赌具。” 肖金玉摆手说道:“不必了,反正这赌具我们也用不着了,呵呵,我们现在是否可以上楼去了。” 赌士一伸手:“请。” 情玉和肖金玉看着晏安气得牙痒痒的样子,哈哈大笑,扇子一挥大摇大摆走上楼去,甚是嚣张。 这一场赌局,情玉他们赢在未卜先知,看穿了晏安的诡计。刚才晏安摇骰子玩的诸多花样在一般赌客眼中当然是技艺高超,赌术精湛的表现,但是真正的行家一眼就看出他这些都只是掩人耳目的花架子,都是些简单的手上功夫,根本谈不上赌技,不过很显然,晏安是个赌术高手,绝不会只为了博得几声喝彩而玩得这么花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还有后招。既然骰子落定,点数被别人猜对,要扭转败局,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开缸的一刻暗中做手脚,将点数改变。以晏安的赌术,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自然简单,可惜被情玉和肖金玉给直接叫破了,便成了抽千未遂,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二楼的装饰较之一楼豪华了许多,华贵中透出一股子优雅,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可以看出,这层楼的主事者不但懂审美而且很有品位。场面布置的很气派,但是并没有几个人能上到这一层,此时在坐的赌客屈指可数,竟然茶水、果品一应俱全,全然贵宾待遇。再看他们的出手,那就比一楼阔绰的多了,手掷千金,根本不眨一下眼,一位赌客的赌资也比得上楼下所有人的总合了。 情玉他们被带到中间的一张赌桌前,只见桌上赌具俱全,样样精致,桌前站着三个少女,个个冰雕玉琢般美丽,让人一见为之心动。中间一位尤其过分,有倾国之姿,让人欲醉欲狂。 情玉一见,手中折扇啪的一合,拍手赞道:“哇,美女也,真乃仙人。喂,你是王母的第几位女儿呀?玉帝怎么忍心让你下到凡间。啊,我快醉了,金玉儿快点扶住我。“肖金玉看到情玉那种见色眼开,轻薄无赖的样子就生气,恨不得踹上他两脚那还会去扶他。情玉本欲倒下,可惜无人来扶,只好右脚退一步稳住身形。 中间那女子看到情玉有点吃惊,但是一听到情玉说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客人真会说笑,王母哪会有我这样的女儿,小青去搬两把椅子来,让两个位公子坐。” 情玉身子一探,说道:“小姐如此姿色怎么会沦落赌场,不知小姐可曾嫁人?小生我今年十八,品貌端正,为人潇洒,家有万资,尚未娶妻,不知小姐可……哎呦……”情玉叫了起来,原来是被肖金玉在背后狠狠地拧了一把。 这时后面的一个女子呵斥道:“住嘴,你这个轻薄之徒,我家小姐如花似玉,貌似天仙,技压群雄,岂会看上你这无赖小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是白日做梦。” 情玉被气得爆了起来,正要痛斥那少女,这时中间的女子手一抬:“小羽休要胡言。”向情玉嫣然一笑:“公子切莫生气,这丫头还小,不懂事,公子莫怪,请公子选择赌具,我们开始吧。” 情玉如被暗器击中要害,浑身无力般软了下来:“怎么会生气,不会不会,金玉儿你说是吧。金玉儿来替少爷我选一种赌具。” 肖金玉正在偷笑,见情玉叫他,便毕恭毕敬地道:“是少爷,我们还是选骰子吧,骰子是最基本的玩法,简单,但是又变化无穷,可以让人在瞬息之间,牵魂动心,决胜只在一线之间。” 中间那少女道:“这位公子果然有见地,好,我们就来玩骰子吧。”随后吩咐下人取来赌具。 情玉嬉笑道:“我就是人称赌场小浪子的梁雨亭,此次随家父前往落商做生意,路过贵赌坊,兴上心头,特地来玩玩,不知小姐芳名可否相告?” 另一个快嘴的丫头道:“我家小姐乃是人称玉指牵魂秀的潘颖然,潘小姐,也是坊主的千金,这次你们可要千万小心了。” 潘颖然双眉微提,显出几分气恼,说道:“烟霞,怎能如此和客人说话,你下去吧,看师兄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那丫头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了。 情玉说道:“小姐能被称为玉指牵魂秀,必定有着牵魂动魄的好手段,今天我即使铩羽而归,输个精光又有何妨,哈哈哈,那恰是本公子的荣幸,我们开始吧。”情玉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语气甜得发腻,肖金玉在背后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潘颖然轻轻一笑并不生气,说道:“好”,伸出芊芊玉手拿起宝缸。 肖金玉上前说道:“少爷,这盘让我来吧,一定为少爷押个开门红。” 情玉紧紧盯着潘颖然,嘴角含笑,目不转睛的说道:“还是我来吧,这姑娘比较合我的胃口。” 肖金玉说道:“不,少爷,请给我这一次机会,这样的高手我老早就想见识了。” 情玉看了肖金玉一眼轻笑道:“好,本少爷就依你,让你尝个鲜。”说完站了起来,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出一两碎银子扔在赌桌上:“拿着下注吧,可别让少爷我亏了本钱。”肖金玉一看就一两银子,气得牙齿发痒,一口小碎牙咬得咯咯直响。 被叫小羽的少女道:“来我们这里的都是大主顾,一下注就是几千,几万,几十万,上百万的也不稀罕。哪有你这样的,只下一两。” 潘颖然道:“小羽不用说了,真正的赌只在意兴,到则兴起,又何足论多少。好了,你们开始吧!” 情玉赞道:“小姐真乃赌中圣人也,令小生佩服的一塌糊涂。”肖金玉忍不住差点笑场。 赌局开始,潘颖然右手握住宝缸只在桌上一扫,六粒骰子便在缸中,然后用最普通的方法很匀速地摇起来,既不快也不慢,一只玉手在空中很优雅地来回晃动,看得人心中紧张不已,眼随她的手一起动,当真似有牵魂之功能。肖金玉专注地听着,却感到缸中的骰子似有似无,声音时断时续,不由地惊叹,潘颖然的赌艺果然高明。 片刻之后,潘颖然轻轻地放下宝缸说道:“我们都是有赌术的人,不至于猜大小吧!我建议我们猜点数,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水平,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情玉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正合我意,我看,我们也不必分什么庄家,汉家了。这样好了,轮庄,不知小姐意下如何?”情玉这小子果然厉害,这样一换庄,那下一局必定他坐庄了,定是大大的有利。 潘颖然点头道:“好,从下一局起,我们轮流坐庄,请下注。” 肖金玉思索多时道:“我猜,二十四点。”随后押上了他那可怜的一两银子。 潘颖然道:“请公子选一人开缸,这样以示公平。” 情玉一指旁边的胖子道:“这位老兄,我看你如此富态必定是财运亨通啊,请为我们开缸。”那胖子一听情玉这么说很是高兴,上前轻轻提起了宝缸,结果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盘中是二十五点,比肖金玉所说多了一点。 潘颖然一笑说道:“公子好赌艺,虽然少了一点,但是已表明公子乃赌中好手,只要稍加练习定能胜于我的。”肖金玉“哼”了一声,坐下了,不再理会他们。 情玉说道:“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好生气,不就一两银子吗?这局少爷我成倍得给你赢回来让你拿去买糖吃好不好,别生气了。”就这几句话又把肖金玉逗得想笑,真想捶情玉两拳。 情玉接着说道:“这次该我坐庄了吧。我们开始吧。” 潘颖然说道:“不知公子这次要赌多大,这样我才好下注啊。” 情玉道:“当然是三十二万两全押了,以后也是一样,有多少押多少。” 潘颖然答了一声“好”,便叫人取来一个小箱子,取出三十二万两银票。 情玉左手抓住六粒骰子,然后将手臂伸平,右手握住宝缸口对左手,猛然撒左手,用宝缸将六粒骰子罩住,然后一拍缸尾,宝缸便以刚才六粒骰子的位置为轴心飞快转了起来。情玉又猛然出手将宝缸摆在桌上,道:“请下注。”情玉这一手当真快捷无比,前后不过两秒,动作一气呵成。 潘颖然面有难色思索良久,一笑道:“公子手段果然高明,小女子佩服,请恕小女子技浅不能猜出,请公子开缸吧。” 情玉这一招的确很绝,但并非什么赌艺高明。这只是凭一个快,让骰子不与宝缸撞击发出声音,落桌时又用力按下,是宝缸的声音掩盖住了骰子与桌子撞击的声音。这时情玉机灵一动想出来的,在赌术中是不存在的,因此潘颖然不知破解的办法。 情玉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哈哈,少爷我这一招高吧!”随手揭开了盖。打开一看盘中的骰子七零八散,点数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可寻,根本不是什么高手的作品。 情玉接过银票,潘颖然拿起宝缸道:“再来。”说完左手抓起六粒骰子举手一挥,六粒骰子便飞向六个不的同方位,而且飞行的路线是弧形,成旋转的趋势。很快六粒骰子又都一个接一个飞了回来,落在宝缸中。众人是一片惊赞,尤其是情玉拍手叫好。 潘颖然接着一拍桌子,宝缸飞了起来,她将宝缸挑在了指尖,不停的转动,最后盖上盖子。快速地摇起来,突然又慢了下来。如此这番,手法当真是熟练而又潇洒。骰子的撞击声时隐时现,时起时落,时快时慢,快时好像有一万粒骰子在互相撞响成一片。慢时却又是零星小雨,时有时无,手法变化快捷多样,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情玉如同中了定身法一样,嘴半张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不断抖动的双手,自己手中的折扇再也摇不起来了。 潘颖然放宝缸说道:“请下注。” 情玉慌道:“这可怎么办呢?”看了一下肖金玉说道:“金玉儿你说是几点?”肖金玉也感到为难,不能确定是几点,只好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情玉左挠一下头,右挠一下腰,苦思良久,突然一拍脑袋笑道:“对了,一定是豹子,三十六点,哈哈。” 潘颖然一笑道:“谁来开缸?”情玉指了一下旁边的瘦高个道:“你来。” 瘦高个刚要开缸,情玉又道:“慢着,我想想,好像是二十四点。”瘦高个刚要动手情玉又道:“不对不对,应该是十二点。”如此三番,潘颖然身后的小羽不耐烦了道:“到底是几点,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妈?比娘们还要娘们。” 情玉嘿嘿一笑道:“就好了,二十一点,开吧!”结果瘦高个刚要打开情玉又道:“慢,嘿嘿哈哈,原来是这样的花招,害得我一阵苦思。好,我赌一点,瘦高个你开吧。”立刻全场皆惊,连潘颖然的脸色都变了。宝缸一开,果然是六粒骰子叠成一粒,最上面是一个大红点。 潘颖然一笑道:“梁公子果然是赌中高手,不知你是如何猜到的?” 情玉哈哈一笑道:“这个简单,我呢从小在赌场混大,把老爹的一半家产扔在了赌场里面,老娘气得吐血三尺,长眠地下。怎么样的赌术我没见过。你刚才的那一招我早已见识过,只是一时没想出来,最后终于想到了,一喊出来,见你脸色变了,我便更加确信自己是正确的。所谓经验出技术嘛!哈哈哈哈。”大家以为他有什么高招一听之下原来如此,真是失望,这根本不能拿来作为赌博的根据,如果动作相同而结果不同,他岂非输得很惨。其实情玉是一派胡言,他早已听出结果,只是在故弄玄虚罢了。 潘颖然很平静地说道:“这一局该你坐庄,请开局。” 结果情玉故伎重施,只是速度慢了一倍,将原来的两秒压缩成了一秒,按下宝缸后,情玉唱道:“请下注。” 潘颖然一笑喊道:“六五四三二一,共是二十一点。” 情玉哈哈一笑道:“押好了?你不后悔?”潘颖然道:“不后悔。” 情玉脸色变得难看了,说道:“你真的真的不后悔?” 潘颖然坚定地说道:“只要我赌注下定,是从来不更改的。” 情玉快哭了,说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真的不后悔吗?” 潘颖然不耐烦了,说道:“怎么如此罗嗦,开缸。” 情玉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只好如此了。” 旁边一个客人急急上前打开宝缸,众人立刻傻了眼,盘中只有一粒骰子,而且只有一点。 情玉拿出五粒骰子,故作伤心地说道:“哎,我好心提醒你多次,可惜你不听,真是财神要进门挡都挡不住,哈哈哈。” 这一招也使肖金玉大为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情玉会有如此赌技。潘颖然身后的小羽不服气地指着情玉道:“你抽老千,应判你输。我们家小姐玩得是真正的赌艺。” 情玉反驳道:“来时桌上放了六粒骰子,你们当时又没说明一定要用六粒骰子才,而我呢,嫌六粒骰子太多了,愿意用一粒骰子不行吗?” 小羽急道:“那你为什么不说明,而要暗里搞鬼?” 情玉笑道:“真是小孩子,什么是赌你懂吗?如果我明示了你们那还叫赌吗?再说了你们小姐要是多用点心,我要用一粒骰子她会看不出来。” 小羽还要反驳,潘颖然一摆手道:“小羽,不用说了,梁公子,你赢了,我们继续吧。” 这一局情玉实在是取巧,他猜到潘颖然会用心去听而放松眼睛,于是加快了速度,在投入骰子时他只投了一粒,而将其余五粒握在了手心,同时用内力驱动使骰子按六倍的速度运动起来,在最后时刻骰子弹动六次,从六一直弹到了一。而潘颖然全部精力专注于耳朵,而且双手紧按桌面,去感受骰子落桌时的震动,这就被情玉所制造的假象蒙蔽了。 肖金玉上前一步说道:“少爷,玩了这么长时间也赢了不少了,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玩。”两个挑夫也上来一起劝情玉回家。 小羽可不答应,说道:“赢了钱就想走吗?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肖金玉说道:“你想怎么样?难道要我们留下银子净身而退不成?哼,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潘颖然说道:“要走尽管可以走,我们又岂会强留客人呢!梁公子,如果不赌的话,我们这就结束吧,我还可以亲自送你出去,绝不会有人阻拦的。” 情玉一笑说道:“金玉儿,难道你不知少爷我的秉性?要么输完,要么赢得别人求我,我才肯罢手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是白跟了?招财进宝,一人拿五十两银子买酒喝,先回去给我老爹报个喜,说我马上就回来,还会给他赢个赌场呢。虽然他一生不喜赌博。” 招财进宝拿了银子便回去了。肖金玉又道:“少爷,我们已经有五百多万两了,比老爷跑十趟生意赚得还多,我们回吧!” 情玉怒道:“我说过了,不回就是不回。你如果还絮絮叨叨,我连你一块赶走。”肖金玉气得转过一边。 情玉看了看银票,说道:“这么多银票,输了确实可惜,那么就押一半吧。” 潘颖然拿起宝缸,手法又变、更加的精妙,结果情玉一猜不中输掉了两百五十多万两。情玉大喊一声:“啊!输掉了。我竟然输掉了,真是岂有此理,我怎么输掉了呢?” 肖金玉劝道:“少爷,我们回家吧,现在还来得及。” 情玉大怒呵道:“都是你的错,回家回家,只知道回家,结果让我把招财进宝送走了,输了吧,你高兴了吧?哼,我偏不回家。再来,我还要再押一半。”肖金玉无可奈何避过一边。 情玉不再故伎重施,拿起宝缸手法也非常老道地摇起来,一看就让人感到他是一个久经赌场的赌棍。众人也不禁为情玉这几手赞叹几声,但还是被潘颖然一猜就中输掉了这一局。 情玉气得哇哇大叫,大骂老天不公。小羽刺激情玉说道:“梁少爷,这次是否还押一半呀?”情玉气得发抖道:“我全押。”肖金玉阻挡不及。 潘颖然轻轻握住宝缸,手法一变再变,又出奇招,情玉待宝缸落桌,哈哈笑道:“这次如果不中,我就把梁这个姓送给你,二十一点,开吧。” 潘颖然笑道:“谁稀罕你的姓氏。”令人将宝缸打开一看,偏是三十二点,情玉一下昏了过去,肖金玉急忙将他扶住坐下。 小羽得理不饶人,说道:“哈哈,我说过,你们赢不了我家小姐的,还不信,哼,这次好了,输了个精光,你们可以回家了。” 情玉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道:“我还要赌,这一次一定要赢。”说完脱下那件华丽的外套放在桌上,又强行脱下肖金玉的衣服,肖金玉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泛红,双手紧紧抓住内衣领口,狠狠地瞪着情玉。 情玉将两件衣服往桌上一撇:“这两件衣服和玉佩是五百两银子新买的,昨天刚上身对折,二百五十两,怎么样?” 小羽瞪了一眼说道:“真是个二百五,谁要你们的破衣服,拿走,快点拿走。” 潘颖然制止住她,笑道:“既然公子赌兴这么高,那我们也不好扰了公子的兴致,衣服既然是新的,就按五百两算好了,我们接着来。”她倒是要看看情玉能坚持多久。 这次情玉很小心的拿起宝缸,摇了很久,刚要放下,又犹豫着拿起摇了又摇,如此三番终于停手,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将宝缸重重地放在桌上。 潘颖然看着好笑,掩了一下嘴说道:“一三六五二一,十八点,开吧。” 情玉一听长出了一口气,哈哈哈大笑:“真是老天保佑,这一把,你输定了,我可是转运了。” 潘颖然轻笑不语,令手下打开宝缸,情玉顿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盘中的骰子正如潘颖然所说,半分不差。这中间的道道,情玉自己不明白,潘颖然却是知道,情玉本来想摇个立柱两点的,可惜最后由于太过紧张,手上抖了一下,柱子倒了还浑然不觉,潘颖然却是很有耐心,至始至终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羽毫不客气,说道:“这次认输了吧,送客。” 情玉突然脱下上衣往桌子上一甩:“我还要赌,我要一赌到底。”说完接着脱,同时去扯肖金玉的衣服,这次肖金玉学乖了,躲得远远的。众赌客称赞道:“秒呀,真是秒呀,多么白净细腻的皮肤呀,如果不是他自己脱下衣服,我还以为他是女扮男装呢。”情玉的皮肤的确很白,光滑如玉,而且身体匀称,让人一看就生出几分邪念,他的名字可不是白起的。 四个大汉一拥而上:“竟敢在我们恒运赌坊撒野,活腻了不成?给我打。”就要动手,潘颖然玉指一挑呵道:“住手,这里有你们说话的地方吗?哼。”又对情玉说道:“看在你给赌坊送了这么多银子的面子上,今日我也不与你为难。送客。” 情玉大喊大叫:“我还要赌,今天要一赌到底,绝不认输,我要捞本。”脚下一使劲就跳到了桌子上,耍起了泼皮无赖,几个大汉将他强行拖了下来,就要扔到楼下,潘颖然瞪了一眼说道:“我说的是送客,难道你们没有听清楚吗?”几个大汉不敢违逆,拥着情玉、肖金玉下了楼,扔到了门外。 情玉爬起来大骂,捡起被扔到地上的折扇,疯狂的扇起来,肖金玉心中好笑,见周围人都看过来,感到特丢面子,拉了情玉灰溜溜地逃走了。 回到客栈,情玉一声“金玉儿”让肖金玉火气蹭蹭上窜,想起情玉在赌场上一再戏弄自己,气得不行,狠狠地捶了情玉几拳,两个人在房中一阵追打方才安静下来,讨论下一步该怎么走。 丐中丐 七天后,在“恒运赌坊”的门口出现了两个“丐中丐”。所谓“丐中丐”就是刚加入乞丐的行业,由于没有本行业讨饭的专业技能,讨不到银子,因此混得还不如一般的乞丐,穿的比一般的乞丐还要破烂。他们被赌坊看门的直接挡在了门口,进不去,但是又不愿就此离开,双方争执起来,情玉又开始了他一贯的大喊大叫。 肖金玉骂道:“真是狗眼不识人,你们可看清楚了,七天前我们来豪赌时可是打赏过你们的,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哼,还不快让我们进去,快闪开。” 门卫甲笑道:“呦,真是差点没认出来,你们俩就是七天前输得光着屁股回家的主仆二人呀,哈哈,怎么几天不见就进了丐帮了?不知道丐帮给了你们多大的好处,让你们担任什么要职呀?哈哈哈” 情玉怒道:“少废话,快点放我们进去,耽误了老子赢银子,你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门卫乙说道:“呦,这位梁公子的脾气还真不小呢,哼,你还以为你现在是梁大少爷呀?掏出你的眼珠子自己瞅瞅看,就你们两这德性也配进我们恒运赌坊?快点滚吧,别把老子惹毛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肖金玉争辩道:“别的乞丐能进去,我们怎就不能?难道他们的银子就是银子,我们的银子是粪土?这太没天理了。” 门卫甲说道:“看清楚了,他们可都是乞丐中的霸主,响当当的武林豪杰,你们是什么?乞丐中的乞丐,和他们比,你们也配?快滚,老子没时间和你们磨嘴皮子。” 肖金玉大怒,呵道:“狗东西,今天你们拦着试试。”开始往里硬闯,两个门卫就要动手,晏安走了出来训斥道:“吵什么吵,出什么事了?” 两个门卫忙停手,毕恭毕敬地回话:“报公子,这两个乞丐硬要闯咱们赌坊,我们拦也拦不住,请公子说话,我们将他们赶走。” 肖金玉喊道:“喂,姓晏的,才过了几天时间你不会就忘了我们吧,我们可是给你们赌坊送了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呢。” 晏安上下打量一番,故作惊讶说道:“原来是梁家主仆呀,记得,当然记得。” 肖金玉很是得意,说道:“那还不快点让我们进去?” 门卫乙说道:“你们都这样了还赌什么钱呀,早点收拾回家吧,别丢人了。” 晏安一抬手,说道:“唉,怎么能这样对客人说话呢,太没礼貌了,咱们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嘛,退下退下。”然后转向情玉说道:“在恒运赌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愿意来都是客人,你们不但可以进,我还会亲自陪你们玩。”闪过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晏安之所以让他们进去,就是为了报上次的失败之仇,要好好地羞辱他们一番。 情玉说道:“晏公子真是知书达理之人,金玉儿咱们走。”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跨进大门。 一走进赌坊,众人见晏安对这两个小乞丐特别客气,竟然亲自引路都很惊讶,纷纷围拢过来,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物,晏安来到赌桌前手持宝缸:“我们这就开始吧。” 情玉一抬手,朗声说道:“慢着,我不和你赌,我要找潘小姐玩。” 晏安冷笑一声说道:“可以,不过要先过我这一关,否则,哼,那就对不起了。” 肖金玉说道:“你这一关,上次我们已经过了,你这败军之将,嘿嘿,我看还是算了吧。” 晏安本就对上一次的赌局耿耿于怀,一听肖金玉这样说,心中的火气可就按捺不住了,大吼了一声:“这里我说了算,你们今天不和我赌,别说上楼了,要离开都是不可能。”向两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两条大汉走上前将情玉二人推上前,按在凳子上。 情玉说道:“斯文人竟然这样就要动粗了?哼,我们两个虽然沦为乞丐,但是骨气还是有的,就是不跟你这个手下败将赌,看你能把我们则么样。”他看出来晏安对上次的失败很不服,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强调了一下“手下败将”,将晏安彻底激怒了。 晏安两眼赤红,正想着狠法子整治这两个乞丐,潘颖然带着小羽和烟霞从楼上走了下来问道:“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把你气成这个摸样?” 晏安还未回答,小羽惊叫起来:“咦,小姐你瞧,是上次那两个无赖,他们竟然沦为乞丐了。”然后对情玉二人说道:“喂,你们好大的胆子,上次输了个精光,这次还敢再来?” 肖金玉很不屑地道:“怎的不敢,只要我家少爷愿意,我们可以天天来,反正你们这里不分高低贵贱,来者是客嘛。” 情玉站起来施礼,眼中含情脉脉,说道:“啊,又见到小姐了,实在是太好了,小姐才艺令小生钦佩之至,小生自别小姐后,相思成疾,连日来饭不能食,夜不能寐,倍受煎熬,时时会想起我那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当真是痛彻心扉,肝肠尽断呀,小生欲忘记而不能够,所以这几日讨了几个大钱攒够了赌资,今日特来会见小姐,要大翻本。” 听了情玉开头几句话,潘颖然怦然心动,面带羞涩,脸颊泛红,少女的情怀被勾了起来,但是后面几句差点气得她晕过去,恨不得把情玉做成人肉包子咬上几口,要不是老爹一直教她要喜怒不形于色,现在早就翻脸将情玉打趴在地了。 烟霞说道:“你们可还没资格和我们家小姐赌呢,晏公子和你们赌就算给足你们面子了,再叫嚷,我们赌场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情玉说道:“我这人向来是在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样才能有尊严地走完以后的路,因此,我今天必须和潘大小姐再赌一把。” 潘颖然说道:“好,我就成全了你,”说着走到桌子前面。 情玉激动起来:“太好了,我终于有机会翻本了。”于是在那身破衣服里乱翻一通,摸出九文又脏又破的铜钱,再找就没有了,然后将眼光转向了肖金玉,说道:“金玉儿,昨天分明是十文的,今天怎就少了一文,去哪儿了?” 肖金玉慌忙辩解道:“我没拿,真的少爷,可能是你一不小心弄丢了。” 情玉怒道:“胡说,这可是我的本钱,我的命根子呀,怎么可能弄丢了,必定是你趁我不备给拿走了,再不老实交出来我可要动手搜了。”说着便向肖金玉伸出了一双又黑又脏的魔爪。 肖金玉急忙后退,双手乱摆求饶道:“别,少爷我怕痒,我交我交。”从腰包里掏出一枚很亮的铜钱,情玉瞪了他一眼,接过来整齐地码在桌上,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哄笑起来。肖金玉可怜兮兮地道:“少爷,你全都拿去做赌本了,我们的午饭怎么办呀,我们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呀。” 情玉生气地道:“快给我闭上你的鸟嘴,难道本公子今天就非输了不可吗?哼,真是晦气,好了一边呆着去,等我赢了钱,买下座酒楼撑死你。”转向潘颖然说道:“嘿嘿,小姐,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说完,很认真地关注着赌桌前的潘颖然。 潘颖然很随便地摇了几下宝缸,放下,说道:“今天你只要猜出大小就行,下注吧。” 情玉犹豫多时押在大上,刚要开缸又急忙打住,将筹码移到小上,没等赌士手触到宝缸又移到大上,最后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将铜板向前一推:“我猜大,六六大顺嘛。” 旁边的赌士见他不再动了拿起了宝缸。情玉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托盘,看到最后的结果,一下瘫软在桌上。盘中只有一粒骰子,而且是一点,超小,潘颖然竟然用他玩过的手法狠狠地戏弄了他一把。 情玉拍着桌子痛心疾首地说道:“完蛋了,完蛋了,我竟然又输了,完了。” 肖金玉拉着情玉的衣袖哭丧着脸说道:“少爷,我们没午饭了。”声音委婉凄惨,两人抱头痛哭,周围赌客为之愕然。 潘颖然安慰道:“你们别太难过了,我们赌坊也是讲情意的,虽然赢了你们也不能让你们至此走上绝路,这里有些银两,你们拿去做点小生意吧,以后可别再沉迷赌场了,须知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情玉抹了一把眼泪愤愤然说道:“我们为赌而生,也情愿为赌而亡,哼,让我们不再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要以为你拿出区区几两银子就能让我放弃此生最大的乐趣与理想,金玉儿,咱们走。” 肖金玉悄悄伸手去抓那些银子,被情玉一把拉住,仰起头,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情玉二人刚走出恒运赌坊,一件物事从天而降,肖金玉被情玉拉着走得太急,一脚踩在上面,痛得哇哇直叫,坐在地上揉脚,忽然看到刚才踩上的竟然是一锭金子,顿时大乐:“哈哈哈,少爷,天降横财呀,我们才输了十文钱,竟然捡了这么大一锭金元宝,怕有五十两吧。” 情玉一边擦拭上面的尘土一边嘿嘿傻笑:“真是天可怜见,不让我们主仆二人饿死,谢谢老天爷,谢谢,来看看真的还是假的。”塞在嘴里咬了起来,上面留下两排大大的牙龈。“是真的呀。”情玉惊叫起来,这时头顶传来扑哧一声轻笑,肖金玉拧头一看,潘颖然正带着两个丫头对他们笑呢,便道:“少爷,金子原来是他们扔的。” 情玉脸上的欢喜立刻跨了下来:“哼,我们不要她的施舍。” 肖金玉道:“对,我们不要。”说着就要夺过金子,情玉抬手将他挡开:“别动别动,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说了,我们是乞丐,谁给的钱不是钱,先去吃饭,大不了过几天赢了钱还给她。” 肖金玉笑了起来,说道:“好好,今天我要吃鱼翅,还有燕窝。” 情玉骂道:“吃你个头呀,我们现在是乞丐呀,笨蛋。”两人打闹着离开了恒运赌坊。 第五章 赌坊显身手 智取三奇宝 黑吃黑 肖金玉和情玉回到客栈换了衣服,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肖金玉说道:“这游戏简直太好玩了,今天你那番含情脉脉的话没把人家潘大小姐给气得吐血,哈哈哈,可她竟然还在咱们出门的时候扔了偌大一锭金子给咱们,真是好笑,嗯,对了对了,一定是看上你这个小白脸了,一定是。” 情玉反驳道:“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说是看上我,而不是看上你呢?如果她真的是看上了你的话,下一次捞本时,我就把你送给她,说不定她一高兴还能多输给我一些银两呢。” 肖金玉说道:“我呢,她是不可能看上的,从始至终她的那一双灵动的美目可是没离开过你呢,你没发现吗?” 情玉说道:“是吗?她真的这样看我?那岂不是说明我很有男儿魅力,能够赢得姑娘们的青睐?嘿嘿,真是我的荣耀呀,其实那潘颖然长得也算得上美丽动人了,尤其是那一双玉手,哎呀呀,还有那对大眼睛,我看上一眼魂都要被她勾去了,你没见那些赌客都对她垂涎三尺,可就只有我赢得了她的喜欢,哈哈哈,你说我要不要将她收编了呢?” 肖金玉很不服气说道:“哼,你有什么男儿魅力,少臭美了,她在我的眼里就是一根狗尾巴草,你要收编,最好,哼。”说着将碗一推,生气起来。 情玉赶忙赔罪,拉回正题说道:“好了,别生气了,我是臭美,你有男人味行了吧。说正事,我们还得按照原定计划,打入到恒运赌坊内部,这样才能获得两件宝贝,我们还得再玩一次大的。” 肖金玉说道:“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多少银子了,怎么继续,依照计划,至少也得二三十万两。” 情玉思索片刻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吃晚饭,我出去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路子。要是不行,我们就再将各大赌场清洗一番,只是这样很容易被恒运赌坊发现我们的行迹。”说到这,两个人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都闷头吃饭。 吃过饭,情玉换上乞丐的服装,潇洒地在街上兜了一圈,虽然一个镚子没要到,但是却快活无比。回到客栈就去找肖金玉。 情玉说道:“有办法了,我们需要做一回强盗,去打个劫。” 肖金玉奇道:“做强盗打劫?亏你想得出来,我可是清白人家出身,绝不会跟你干这勾当。” 情玉忙道:“先听我说嘛,这落商城的城西住了一家超级暴发户,家有万贯,室有九妾,为富不仁,为老不尊,欺压百姓,鱼肉市民,人见而避之,避后而唾之,非常可恶。因此,我决定夜袭他的老巢,拿其钱,伤其身,给他个大大的教训,你看怎样。” 肖金玉白了情玉一眼笑道:“这怎么能叫做强盗呢?这叫惩奸除恶,行侠仗义,平暴利民。” 情玉不屑地道:“干吗把自己修饰的那么高大,强盗就是强盗嘛,嘿嘿,不过我们是义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肖金玉问道:“怎么说?” 情玉道:“他的钱财都是欺诈乡邻所得,我们除了他,拿的自然就是乡邻的钱了,有什么不对吗?” 肖金玉说道:“果然有见解。”两个人在房中奸笑起来。 第二天,两人准备了夜行衣和相应的器具,修整了一番,丑时出发,来到城西一个大户人家的墙外,却发现院子里面大火冲天,叫喊声、哭啼声响成一片。二人慌忙跃进墙内,见一人手提水桶慌慌张张跑来,拉住一问才知道,子时来了一伙强盗,已经将这家暴发户给洗劫了,不但抢走了钱财,还杀了那财主,连带房子也放火烧了,情玉气得大喊一声,骂起娘来。 肖金玉抱怨道:“让你早来,你偏说没人和你抢,现在好了,没得玩了。” 情玉将那人一把提起,喝问道:“那帮匪人去了哪边?”那人吓得浑身发抖,伸手指向西南。情玉将那人往地上一扔,二人两个起落飘出墙外,直取西南。 两人奋起直追,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已离城十五六里,隐约听到前面有车辆前行的声音,还有轻轻地吆喝声,二人飞身上到一棵树顶,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三十个左右的大汉,提着大刀,举着火把赶车疾行。二人几个飞跃,落到队伍前面转身呵道:“各位请慢行。” 一个黑脸大汉见有人挡道,上前一步把刀一横大呵道:“哪来的两个野小子,敢挡爷爷的路,还不快滚开。” 肖金玉一个箭步冲上前,扬手就是几个巴掌,当真是又快又狠又准,那个黑脸大汉被打得趴在地上,吐出两颗带血的白牙。肖金玉恨声说道:“这就是对你口出污言的教训,看谁还敢大放厥词。” 一个中年汉子上前施礼说道:“不知道两位来自何处,为什么要劫我们的车辆?” 情玉说道:“我们的来路你不需要知道,劫持你们就是因为你们抢了我们盯了很久的肥羊。现在,该我问你们了,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在何处安营立柜,你们的瓢把子是谁,说?” 肖金玉也很配合着大喝一声:“快说。”然后转向情玉小声道:“你是不是和他们同行呀?要不你就是出自强盗世家,出口句句都是行话。” 情玉一笑说道:“闯荡江湖不懂得几条江湖规矩,学上几句江湖术语怎么和人沟通,还能闯出什么名堂,我呢出身暂且不表,只是这学识嘛,比你高深了点而已。”肖金玉冷哼一声道:“臭美。” 中年汉子震慑于二人的气势,说话客气了许多,回道:“我们是龙虎山,跳虎涧金虎寨的,寨主是方志虎,如果识得他的大名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情玉道:“识得,当然识得,他不就是人称东侠盗的四虎王嘛,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人称西侠盗的梁雨亭,这是我的兄弟梁君玉,如果知道我们的大名还不快快跪地求饶。” 中年汉子向着旁边一老者低声问道:“德叔,你见多识广,可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老者摇摇头:“从未有所闻,我们寨主也不是被人称作东侠盗呀。” 情玉听到二人的嘀咕便道:“哦,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兄弟二人是子时刚入的这行,这名头嘛也是刚想出来的,你们没听过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现在知道了以后可要给我们多多传扬传扬。” 中年汉子恍然大悟,怒道:“原来你们是来找茬的,根本不是什么西侠盗。” 肖金玉拍手道:“你真是聪明,总算明白过来了,我们之所以称西侠盗,而叫方志虎东侠盗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们和你们寨主是并驾齐盗,不分高下,这些财务嘛,按照江湖规矩自然是见一面分一半了。” 中年汉子说道:“这些财物可是我们提着脑袋抢来的,要跟我们分,得问问我们手中的刀子。” 情玉说道:“和你们分乃是尊方志虎是侠盗,不然我们可就全要了,不妨告诉你们,我就是所谓的黑吃黑。” 肖金玉说道:“我就是所谓的贼后贼,明白了吧,今天是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中年汉子大吼一声:“兄弟们,还等什么呀,剁了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小崽子。”这帮山贼还真不是吃素的,哗啦一下全都抽出了刀,凶神恶煞一般扑上来,先别管武功如何,光这架势就很有看头。 情玉大喊一声:“慢”,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中年汉子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呀?” 情玉说道:“谁能告诉我这里有多少人?知道的请举手,有奖呦。” 一个瘦子忙举起手来喊道:“我知道我知道,连同两个头领共是三十二个人……”还没说完就是啪的一声脆响,半个脸就肿了起来。 中年汉子骂道:“你个白痴,怎么没把你老娘裤衩的尺码告诉他们呀?” 情玉哧一声笑了出来对肖金玉说道:“金玉儿,咱们来场小比试,看看谁先撂倒十六人,可别伤了他们的性命。” 肖金玉说道:“小情子,正和我意。”两人相视而笑。 中年汉子一声喊,双方便混战在一起。情玉和肖金玉二人拳起生风,脚至如电,快若惊雷,猛过烈虎,招招必中,不消多时,地上已经躺了三十人,竟是旗鼓相当不分高下。这时只剩下两个小头目了,他们虽然吓得已经有些颤抖了,但是在财物的诱惑下还是硬挺着,冲了上去。老者一剑刺出,肖金玉闪过一边,中年汉子一斧头劈到,情玉猛然出剑,白练一闪而过,斩断斧柄还剑入鞘。中年汉子吸了口冷气就要退走,情玉双拳起处,咚咚声响,中年汉子抽蓄着躺倒在地,身上已经挨了七八拳,若非情玉手下留情早就没了性命。肖金玉怪情玉出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那老者又一剑刺来,一个点头,矮身直进,左手削中对方手腕,右拳直搞对方肚腹,一招中的,老头都没哼一声已经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情玉说道:“哎哎哎,尊老爱幼呀,怎么能对老人家这么狠呢,以后可要注意了。” 肖金玉不服气地道:“你这个无赖,竟然出剑,这一把不算。” 情玉说道:“我只说看谁先打倒十六人,又没说不许动用武器,要怪也只能怪你有剑不用了。”肖金玉双眼圆瞪,气鼓鼓的,刚要反击,情玉忙道:“哎,罢了罢了,赶快分赃,办正事要紧。” 情玉用剑指着其中一人打开八口箱子,只见金银珠宝、翡翠字画琳琅满目,样样价值连城,此外还有上等的丝绸、瓷器等等。情玉向那中年汉子道:“你来估算一下,这些东西值多少银两”,随手一抖长剑露出半尺长的剑芒,寒气直透对方皮层。 中年汉子浑身一抖,急忙道:“这些个东西我们已经算过了,价值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另外还有五十万两银票,总价值在两百万两左右。两位少侠,我们劫这些不义之财也是赈济灾民,还给那些被剥削的老百姓的,绝非为了自己享乐。我们飞虎寨的义举整个江湖都是知道的,我们的寨主也被江湖人尊称为义盗,倍受爱戴,你们这样劫持我们是要受江湖中人谴责的。” 情玉点头道:“方志虎的为人我知道,否则就不是让你们轻伤这么简单了,银子呢,我们急用,先借一点,有机会了自当如数奉还,当然了如果没机会就计算了。我们也不贪心,留下五十万两银票,其余的你们可以运回山去。”这帮山贼打不过情玉二人,也只能任他们为所欲为。 情玉走到一口箱前取出五十万两银票,数了一下包好,又随手拿起一个羊脂玉雕刻的非常精美的玉观音道:“想不到这老财主竟然收藏了天工华阳赞的作品。”递给肖金玉:“金玉儿,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这个就送给你了,祝你将来能娶个和她一样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肖金玉面上一红,看到箱子中的一件翡翠蛤蟆雕琢的活灵活现甚为可爱,拿起来笑道:“我也送你一样东西,祝你越长越英俊,将来和它可以媲美,而且癞蛤蟆吃天鹅肉,好运连连。” 情玉摇头道:“人说最毒妇人心,想不到连你这小男人心肠也是如此歹毒,嫉妒我英俊潇洒,竟然诅咒我变丑,真是可恶。”一把夺过那只翡翠蛤蟆,两人把玩着手中的物件,笑了起来,旁若无人地向回走去。 五天后,前往恒运赌坊的大街上,走来两位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少年,他们身着白色绸缎,华而不庸,丽而不俗,手摇山水折扇,一看就是非常有修养的富家子弟,两人款款走来,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光,回头率当真达到了百分之贰佰,身后赞叹声此起彼伏。但是他们驻足在恒运赌坊前时,人们不由得一阵惋惜,有的人甚至骂他们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社会垃圾,除了情玉和肖金玉,谁还能让这条街上的人产生如此大的情绪反差。 情玉二人来到赌坊门口,两个门卫笑脸相迎:“两位爷,迎光临本赌坊,看看两位爷气质非凡,定能大赢特赢,满载而归。” 情玉啪啪给了两个门卫各一折扇:“睁大狗眼可看清楚了,前几日我们可是丐中丐呀,要进你这门可还真是费了不小的功夫,公子我这么快就翻身了,没想到吧?” 两门卫眼神僵住了,看着情玉走进去嘀咕道:“真是没想到,这条臭咸鱼说翻身就翻身了。”啪啪又是两声响,两人捂着后脑勺一看却是肖金玉。 “这两下可是警告你们,以后千万不可在背后议论别人的长短,哼。”肖金玉一步跨进大门,两个门卫原本还想讨点赏钱的,这下好全成了自取其辱了。 进了赌场,晏安见情玉如此打扮甚是吃了一惊,万没想到情玉这个无赖小儿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翻了身,而且情玉现在的气质、气势都给他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很不舒服。情玉看到他也不答话,点头轻笑便欲上楼,晏安怎会轻易放过他,跨上一步拦住说道:“今天我师妹很忙,恐怕,没有时间和你们两个玩了,而且你们的赌技太臭,也不配再上二楼,今天,我就勉为其难,陪你们玩几把,也免得你们再输个精光,跑到街上做乞丐。”这句话倒是讽刺的厉害。 情玉也不恼:“金玉儿,你跟他讲。”将头拧过一边,神情甚为藐视。 肖金玉说道:“不知你这个手下败将怎么还好意思来拦我们的路,输得不服气,还想再输几把?抱歉,对你这样的货色,我们实在是没兴趣,也没时间,找正主要紧。” 晏安啪的一声把面前的桌子拍得散了架,怒火中烧:“看清楚了,这是恒运赌坊,由不得你们胡说八道,今天和我赌了什么都好说,否则,哼!”他一声冷哼,刷刷刷从周围窜出十几条大汉将二人团团围住,整个赌场顿时僵化。 情玉满不在乎地道:“呦,金玉儿,你可把这一楼的赌王给惹火了,弄不好我们可要被分尸了,哈哈,和气生财嘛,去吧,给咱们来个开门红。” 肖金玉笑道:“是,少爷。”来到赌桌前。 晏安摆出一副大杀四方的架势,脸上满是杀气,看得众人心中发毛。只见他手持宝缸疯狂的摇个没完没了,好像将全身的精力、内力都使在了宝缸上,摇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看得一班赌客头晕目眩。不多时晏安竟然大汗滚滚,粗气长喘,疲惫无力地将宝缸房放在桌上,抹了一把汗自信满满地道:“请下注。” 肖金玉轻蔑地一笑:“十二点,小。”说着自腰间掏出一枚铜钱丢在桌上,那没铜钱锃亮,在桌面上飞快的旋转,咣当落定。 几个赌坊的赌士叫了起来:“你以为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一文钱,也好意思下注?” 肖金玉说道:“这是怕你们输的太惨。”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看到没,这是五十万两,你们要是有本事赢了这一文钱去,那第二把这五十万我全押上,嘿嘿,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这话可谓对晏安的赌术鄙视到了极点。 晏安气得牙痒痒,但是赌场又没明文规定一文钱不能下注,可是他内心很清楚自己这把赢定了,到时候再好好地羞辱这两个二世祖,量他们也无话可说,于是脸上显出一丝狞笑,令人开启了宝缸。可是当他看到盘中赫然摆着十二点时,彻底傻眼,彻底暴躁了,一把将开宝缸的赌士提了起来,大呵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被他们收买了,开缸时做手脚。”双手一用力将那赌士扔出老远。 他这可是冤枉了那赌士,要说为什么输了,全在那枚铜钱上面。方才晏安疯狂地摇动宝缸只是为了扰乱众人的视听,这是低档次的赌术,对于肖金玉这样武功高绝的人来说,听力极好,而且也根本无法被干扰到,他还自以为是。肖金玉本可以报出点数,可是担心开缸的赌士在暗中做手脚,于是,利用铜钱这一介质,将内力传入宝缸中,改变了点数,他这一招可比晏安要高明的多,不是在赌术方面有很深造诣的绝世高手,根本就发现不了。 情玉折扇一张说道:“金玉儿我们走,哈哈哈。” 此时晏安还有何颜面去拦他,手臂一挥将桌上的宝缸扫出门外大喊道:“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你们要为自己的作弊付出代价。” 情玉二人上得楼来,潘颖然正在监赌,见情玉飘逸而来竟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几分欢喜、几分羞涩望向情玉,低声道:“梁公子,几日不见重等富贵,恭喜恭喜。”柔柔的女儿情怀全然没了赌场上的霸气。 情玉一收折扇略带惆怅地道:“父亲总是慈悲的,又怎么忍心自己的爱子长久的流浪街头,尤其是我这样乖巧,讨他欢心的宝贝儿子。” 潘颖然略微皱眉说道:“既然你的父亲如此慈爱,你为何不能体谅父亲,至此戒赌重新做人呢,以你的才气,做出一番事业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情玉摇头说道:“人之初性本恶,不赌博怎么过,我从小好赌,不赌心中不快,饭都会吃不下。我曾经立下誓言要为赌博事业献身,一生不离赌场。没有了赌博,就没有了我梁玉亭,老父慈悲,会体谅我的。” 潘颖然说道:“你父亲可以体谅你,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你的父亲,百德孝为先,你难道不能为你的父亲而放弃赌博吗?” 情玉坚定地说道:“不能,我说了赌博是我的生命。哼,前两次是我运气不好,这次我拿了足够的本钱,赢了就是百万千万,胜过他一生奔波,四世劳苦,也算得上是孝敬他老人家了。” 潘颖然已是有些气愤:“如果你输了呢,又怎么说?我可以想见,你的父亲并不在乎你赢了多少钱,他更希望你安分做人,平平安安地活着,天下父母都是一样,对子女用心良苦呀。” 情玉说道:“我今天来是赢钱的,不是来受教的,哼,是输是赢我自然一个人担了,用不着你指手画脚,今日不成功便成仁,开局。” 潘颖然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换来的竟然是情玉的训斥,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决定今天好好好地教训一下情玉,不但要让他输,很且要狠狠地羞辱他。有些人,你不下猛药就救治不了他的根深顽疾。 主意打定,潘颖然出手毫不留情,把父亲所教的赌术全部施展出来,情玉哪是对手,把把皆输,竟然没有一把能够取胜,但是他当真是越挫越勇,已经输到了近乎疯狂的状态,全然顾不着后果了,下注越来越大,到了最后,五十万两输的只剩下两万两了。 潘颖然看得暗暗心惊,她也没料到情玉今天带了这么多银票前来,到得最后自己已经全然无法再收手,只能一路赢下去。直到最后的两万两,情玉似乎犹豫起来,潘颖然不失时机地再次劝告,没想到情玉忽然哈哈大笑,一把将银票按在桌上:“我就不信这个邪,上天还能看着我死绝不成?这次统押,地不帮我我和地斗,天要是不帮我,我就和天斗,来呀,来呀,尽管放马过来,我这次要大杀四方,哈哈,大杀四方。” 肖金玉一脸担忧的表情,心里却在暗暗偷笑:“这小子可真会演戏,不登台演出都屈才了,好,演得真棒,我们就要成功了。” 情玉的眼珠随着潘颖然手中的宝缸移动,当真像是被牵动着灵魂,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已经没有贵公子的气质,有的只是一个输红了眼的嗜赌狂徒。潘颖然看着情玉的样子心中连连叹息,犹豫着要不要让他赢上一把,将其赶出赌坊了事,她实在不忍心再看到情玉失魂落魄的样子了。手上陡然一停,将宝缸放在桌上,递过一条手帕:“梁公子,擦擦汗吧。” 情玉惨然一笑;“谢谢”,接过,擦了一把汗,盯着宝缸思绪良久,潘颖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真的无法想象,情玉再输了这一把是个什么样子,她甚至于责怪自己之前的决定,情愿情玉赢上几把,能快活一些。 “三十点,大。”情玉思索良久,忽然一咬牙坚定地喊出数字,于此同时,潘颖然的心也跌倒了谷底,她知道情玉这次是彻彻底底地输光了,再也无法翻身。 宝缸打开,整个赌场都忽然定格,情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盘中的骰子,六点小。整个人似乎一瞬间得了一场大病,心跳加速,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的灵魂似乎瞬间抽空,无力地向后倒下,坐回椅子上,让人看了都不免生出几分悲凉、几分怜爱。 互飙演技的山贼 情玉嘴里喃喃自语:“输了,输了,真的输了,真的输了……” 肖金玉上前拉住情玉的手臂:“少爷,这可怎么办呀,怎么办呀,我们把所有的银子都输了,老爷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要死了,我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呀?”声音凄婉,竟然瞬间泪下如雨,他可是使出浑身解数,要在不多的戏份里和情玉一较演技。 潘颖然看得不忍心,又不知道从何劝起,内心竟然对赌博产生出些许憎恨来,双方一时无话,死一般的寂静。 不多时,一声悲愤的怒骂声打破了这一片宁静,而且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悲凉,略带哭声,有人在安慰,有人在劝说,肖金玉听见后惊叫起来:“少……少爷,不好了,老爷他,他追来了。” “你说什么?”情玉一听蹭的一下跳起身,一时间惊慌失措,就想找个地方快点躲起来,不等他钻进桌子下面,一个老者的声音传了过来:“逆子,你还要往哪里躲?” 看时,两个青年人扶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出现在了楼梯口,稍长的青年道:“三弟,你果然在这种地方,当日你是怎样在爹爹面前苦苦哀求,声声忏悔的,信誓旦旦不再踏入赌场半步,现在当日誓言犹在耳边,你竟然,你竟然又来这种地方,你怎么对得起爹爹?” 情玉灰溜溜地耷拉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另一个年长的青年义愤填膺说道:“三弟,你怎的这么不长进呀?我们梁家一半的产业都让你给败光了,你难道还嫌不够,还要赌?你气死了娘难道不内疚,还不知悔改?三弟你早点束手吧。” 情玉低低地应了一声:“来不及了。”赶紧捂住嘴。 “什么,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老人听了情玉的话脸色难看到极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两个兄弟急忙扶住。老人指着情玉直打哆嗦,呼吸也急促起来,话也说不上来了,只是死死地盯着情玉,兄弟俩忙给老人扶胸捶背,劝导老人,老半天方才有所好转。 稍长的青年说道:“三弟,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怎就把爹气成这样?” 情玉怯怯地道:“大哥,我,我……我赌输了。输光了,我……我……我把家产全搭进去了。” “你……你……嗨……”两个青年顿时目瞪口呆,眼中似乎就要喷出火来。 老人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顿时声泪俱下:“你这个畜生呀,我,我梁君玉一生行善积德,乐善好施,不敢做半点坏事,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福荫子孙,谁曾想竟然生出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呀,啊啊,我的天呐,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待我,天呐,让我怎么活呀……”此情此景好不悲凉。 稍长的年轻人指着情玉声音颤抖:“五十万两你全……全输了?雨亭啊雨亭,你好糊涂呀,那可是咱家的最后积蓄,是咱爹一辈子的心血呀,你怎敢拿他来赌?你怎么对得起爹爹,对得起我们,你让我们以后还如何生活,你说,你说呀……” 另一个青年痛心疾首地说道:“五十万两呀,爹爹指着它做本呢,赚了钱要给大哥娶亲的,是我们以后自立的本钱,现在全输了,大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爹爹我们都疼着你,惯着你,可你,可你为什么就不体谅我们的一片苦心,诶!” 情玉忙道:“大哥的婚事我有办法,大哥要娶的是孙家二小姐,那孙家大小姐至今未嫁人,她看上了咱们家的金玉儿,只要我们将金玉儿送给她,来个换亲,这事必定能成。” 肖金玉一听都这时候情玉还拿自己开刷,气得牙痒痒,脸上却表现的大为慌张:“不,我不要离开少爷,不要离开梁家,孙家大小姐又笨又丑,谁都不愿意要她,我宁愿死也不同意。” 老者略微一分神,忽然大怒道:“呸,雨亭呀雨亭,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出来?我梁家乃名门大户,四世书香门第,怎么能做出这种用下人给自己儿子换媳妇的蠢事?传了出去,让我在家乡如何立足?你这畜生,都怪你娘从小惯着你,才让你肆无忌惮,整天以赌场为家,现在你把所有的家底都败光了,早知道有今日,我当初生下来就直接将你扔到尿盆里淹死。哎,我的命好苦呀!今天,今天,我不要你这个儿子了,老大,老二,给我打,打死这个不成器的畜生,打。”说完又哭了起来。 稍长的年轻人阴着脸说道:“三弟,这次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另一个年轻人道:“三弟,你不但输了你的一份家产,连我和大哥的一份也搭进去了,今天,可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这都是你做的孽。” 两人说话间挽起袖子就要动手,潘颖然急忙上前止住:“慢着,在我们赌场休得闹事,打人更是不允许。老人家您先消消气,他这样是不对,但是打他也无济于事呀,他毕竟是您的儿子。” 晏安走上前来道:“人家的家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潘颖然看着他说道:“师兄,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们赌坊,也并非与我们没有关系。如今这样我们是该负一部分责任的。”然后对老人道:“老人家,有事好商量,您莫生气,请坐请坐。”说着让出一把椅子。 老头道:“姑娘,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这畜生现在把我的积蓄输的分文不剩,我们连回家的盘缠都没了,我能不生气吗。老大老二,把这畜生给我拉回去打,还有那个金玉儿也一起拉回去。” 情玉慌忙道:“爹,不要呀,孩儿知错了,不要呀。爹爹向来都是最疼孩儿的,孩儿做了什么错事爹爹都是会原谅的,我现在向爹保证,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用心读书考取功名,侍奉您老人家。” 老人家哀叹一声:“晚了,我的心已经被你伤透了,你这样的保证实在太多了,当初就是因为太纵容你了,每次你做了什么错事我都原谅你,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一切都晚了,我不会再相信你,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老大老二给我打。”两个儿子又冲上来。 情玉慌了神转向潘颖然哀求道:“潘小姐,我知道您不仅人美如天仙,心也如同一块宝玉很是慈悲,求您救救我吧,别让他们把我带走,我会被打死的。我愿意留在赌坊为奴为仆,终身侍奉您,求您救救我吧。” 晏安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负责任,怎么可以做缩头乌龟,拿别人做挡箭牌?太也无耻了吧。” 肖金玉道:“你住口,我家少爷的事情不用你管。”然后对潘颖然道:“潘小姐,我家少爷虽然行为放浪不求上进,但却是重情重义之人。自从见了小姐之后,就时常在我面前赞您的好,说您是女中丈夫,盖世烈女,见人于危难必能竭尽全力相救。小姐,我们今日落难,还求小姐出手相救,我们必定感恩图报至死不忘。” 老人大怒呵道:“金玉儿,你不教少爷学好,日日与他出入赌场,今天还为他求告于人,你怎么对得起我收养之恩?” 正在这时,一个器宇不凡的老者出现了,此人一进门便是很威严的一咳嗽“出了何事,缘何在我赌坊吵吵嚷嚷?” 晏安忙上前回报道:“师傅,这小子就是前两次来我们赌坊豪赌的那个家伙,今日又赌输了,输掉了他老爹的全部家当,还有他大哥娶媳妇的老婆本,所以他们父子在这里痛斥逆子。师傅,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赶他们出去,不要影响了我们做生意。” 这老者原来就是恒运赌坊的当家潘俊。 潘颖然忙道:“爹,这件事情虽然是他们的家事,却是因为我们赌坊而起,我们不能就这么一推了事,还是应该出面调解一下吧,不然以后让人如何看待我们赌坊呀。” 潘俊道:“他们的家事我管不着,不过你既然说我们赌坊不能做事不理,那我倒是可以给他们调和一下。” 老人怒道:“别假惺惺的,谁要你调和,要不是你们这种不务正业的人,开这种引诱良家子弟误入歧途的烂赌场,我儿子又怎么会日夜沉迷其间败尽家业,让我连回家的盘缠都凑不齐,要在这里客死异乡呀。” 晏安呵道:“住口,自古以来愿赌服输,你儿子一心好赌,又岂能怪我们,只能怨你自己教子无方,哼。” 两兄弟道:“该住口的是你,你竟敢这样对我爹爹说话,好没有礼数。”说着就要动手。 老人急忙制止:“不要动手,你说得对,都是我管教不严之过,又与他人何干,老大老二,抓了他回家,家法处置。” 情玉急忙求救道:“潘大爷,潘小姐,请收留小生吧,不要让家父把我带走,我们家法很残酷,就算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而且以后我也没有活路了,请你们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肖金玉也道:“也请留下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两命胜造十四级浮屠,你们不会嫌弃福太多吧,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善人,求你们收留下我们吧。” 这两人的话声声悲泣,句句滴血,好像不救他们反倒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潘俊看了二人一眼,见他们衣着气质皆是不凡,与女儿徒弟所讲的上两次的情况大为不同,很是疑惑。不能明白,像情玉与肖金玉这等人中龙凤,缘何如此好赌,腐落如斯。最后在心里反复思量,叹息一声:“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呀!” 潘颖然见父亲在沉思,便道:“爹爹,孩儿有话要同父亲说,请跟我来。”说罢走入偏房。 潘俊道:“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谁也不许离开,也不准动手。晏安你负责这里。”说完步入偏房。 潘颖然见父亲进来悄声道:“爹爹,我看我们还是收留了他们吧,他们出了我们赌坊定然是难以活命的了,你看他的两个哥哥,像要吃人似的。” 潘俊道:“打死不离亲兄弟,不会的,我想他的两个哥哥还不至于那么狠心。” 潘颖然急道:“就算他两个哥哥不宰了他,那他父亲的惩罚也必然不会轻了去。而且你看他老爹一把年纪了,家中出了这事,说不定心中难受就一命归西了呢。” 潘俊看了一眼女儿笑着问道:“那又怎么样,他的父亲如果怕伤心,不惩罚他就是了。” 潘颖然道:“爹,您怎么这么说呢,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再说了,就算他父亲不惩罚他,那又怎样呢。像他这样的人过惯了舒适的生活,又生性好赌,无奈之下必定会步入歧途,偷盗、打劫、杀人越货是必然的。到时候他祸害百姓,做了天下罪人,到那时,我们想想都是自己当初的一念自私将他推入火坑,又怎么会不感内疚呢。” 潘俊道:“他如果真成了天下罪人,也是他咎由自取,这种人更不值得我们怜悯了。他如果真是一个有出息的人,那么经历了这次挫折,必定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又岂会误入歧途。” 潘颖然道:“可这毕竟与我们有关呀,他是在我们赌场输了钱的。” 潘俊道:“颖儿,你怎么老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呢,难道你还嫌我们赌场的事情不多吗?” 潘颖然一个“我”字卡在喉头,就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老爹了,潘俊看着女儿又急又气的样子暗暗发笑。 过了一会潘颖然又道:“爹,其实他这个人挺聪明的,如果我们留下他好好培养,将来他必定会为我们赌坊做一番贡献的。” 潘俊道:“他还算聪明?如果聪明就不会荡尽家产,弄到父子成仇的地步了,他如果聪明会活活将他老娘气死?会不顾一切的赴身赌场,会走途无路求我们收留?” 潘颖然道:“如果他不聪明又怎么会荡尽家产而父亲却拿他没办法,您见过哪个笨蛋能在严父、恶兄的管教下将家产败光的。再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关键在于我们是否给他改过的机会。” 潘俊笑道:“这样的聪明人我可不稀罕,这样的机会我也不给他,他与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也没时间管这些破事。” 潘颖然一听父亲口气生硬,知道希望不大,但又不死心,于是又陷入沉默之中。 潘俊见女儿无话,忽然打破沉静:“颖儿,爹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你单要为这两人求情,管他们的家事?要知道,往日,我们这里这样的事情可没少发生。” 潘颖然脸一红:“我为人求情也要看这人值不值得,这人如果真的顽劣不堪无可救药,我自然不会管的。” 潘俊道:“只是因为这样吗?那算了,我看这人也是无可救药顽劣不堪,我现在就赶他们出去。” 潘颖然看潘俊要走,撒娇道:“爹爹呀,女儿求您这么长时间了,难道您就一点面子也不给吗?” 潘俊一笑说道:“我乖女儿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可是总该有个说法吧。” 潘颖然一咬牙说道:“爹爹有所不知,我以前曾盟誓,谁要是第一个赌赢了我,又被我看中的话,我便,我便以身相许。谁想前几****竟然侥幸获胜,偏偏……偏偏……女儿又,所以……” 潘俊看着潘颖然扭捏的样子哈哈一笑:“这说法不就很打动人吗,还藏着噎着跟我在这兜圈子,以为爹爹看不出你心中的小九九。” 潘颖然知道上当满脸通红,扑在潘俊怀中。 潘氏父女出来后,潘俊对老人道:“老哥,你也莫难过,这样的逆子你就全当没生过好了,别气坏了身子。”然后对晏安道:“他们总共输了多少?” 情玉抢着说道:“第一次输了五万两,打赏门卫二十五两,第二次输了十文整,今天输了五十万两,对了,先前还押了一个铜板赢了,没收,总共应该是五十五万两,十文加两个铜板。” 潘俊笑了起来:“哈哈哈,还算得这么清楚,安儿,如数退还给老人家。” 老人和两个兄弟愣了一愣,赶紧连声道谢。 潘俊道:“老哥,你管教不了这个儿子就让我来代您管教吧,三年内我保证替你交出一个知书达礼,识大体懂大义的好儿子,你看怎么样?” 老人连声道好:“这逆子我管不了,就请你代我管教了,我全当没生过他。” 兄弟俩收了银票扶着老人告辞,回头对情玉道:“逆子,我管不了你,也不想再管你了,以后你我父子之情一刀两断,我也不再是你的父亲,你如果还有一丁点良心,每年你母亲的祭日,莫要忘了向着东方磕几个响头,烧几刀火纸,也不枉她对你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说着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兄弟俩忙安慰着,扶着老人去了。 情玉和肖金玉追下楼去。情玉哭道:“爹,孩儿知错了,孩儿对不起您老人家,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呀。”一时间摇摇晃晃竟然有哭昏过去的迹象。肖金玉将他扶着也是泪如泉涌,好不凄婉感人。 老人道:“罢了罢了,你我父子之情已断,往后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转头蹒跚而去。 就这样,这个逆子和他的小仆人留在了恒运赌坊,好几天都沉浸在悲痛与悔恨之中,不但任何事情不做,还要潘颖然安慰他们,逗他们开心。过了几天这两人就受不了了。一是受不了这份没完没了的安慰,二是受不了潘颖然的多情,三是受不了晏安仇恨的眼神。 两人坐在花园的凉亭中,情玉说道:“我真是佩服龙虎山的那几个混蛋,演戏演得也太真切了吧,搞得我这几天都没有好心情,时常内疚不安,好像自己真是个大逆不道的忤逆子似的,做了气死老娘,荡尽家产的亏心事。尤其是那老头,左一个逆子,右一个畜生,我几时受过这样的臭骂,下次见了非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肖金玉接着道:“是呀,这三人的戏做的也太真了点,把我们都引到戏里出不来了,我当时那两行眼泪可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那晚,情玉他们刚走又折了回去,对龙虎山那个带头的中年汉子道:“考虑到你们乃是侠盗,行的是义举,五十万两我们不要了,不过,得帮我们一个小忙,忙完了银票定当如数奉还。”然后说了自己的计划。中年汉子一听不是啥难事,便满口答应下来,结果就有了老父赌坊寻子的好戏。戏中的老者就是另一个头领,那个稍长的中年汉子假扮的。 情玉说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应该恢复活力,开始干活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潘颖然对我那么好,她对我越好,我内心的负罪感就会越强烈,而且这样也不方便施行我们的计划。” 肖金玉说道:“人家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你没见晏安那小子,眼睛都由黑变红,由红变绿了。” 情玉说道:“是呀,我怕他再过几天眼睛一闭魂不附体了,哎,还是避着潘颖然好些。” 正说时,潘颖然过来了,见他们有说有笑,心情好了许多,便说今天要教他们赌术,肖金玉立刻满口答应,于是三人一堵赌到天黑,情玉输了一碟子花生米。 很快十几天过去了,情玉和肖金玉端茶倒水、打扫房间、忙里忙外很是勤奋,当然他们也没忘记伺机到处走走,到潘俊的书房卧室看看,有没有另外两件奇宝的下落。不过很可惜,一直没啥线索,而且潘颖然待他们越来越好,不但教他们赌术,而且陪他们四处游玩。自然,情玉也被晏安那双滴血的眼睛发出的带血的尖刀时常刺中,而且肖金玉一见潘颖然来找情玉,事后总要对情玉冷嘲热讽一番,弄得情玉很不痛快。很快,两人都受不了了。 肖金玉说道:“我不是来做奴才的,我是来寻宝的,都过了半个月了,竟然一点线索也没有,潘俊这老儿真是个老滑头,我看这宝是没法找了,我要退出。” 情玉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待下去?老大,我也很想走,不过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进入恒运赌坊,如果一无所获,传出去,岂不被江湖朋友笑掉大牙。好玉儿,再等明天一天,如果还没有什么结果,我们就走。” 赌圣传人 第二天,果然就有了变动,赌场里来了主仆二人,主人非常年轻,老仆有六十多岁,弯腰驼背很是悲凉。二人一来便要上二楼,被晏安挡住,结果连赌三局,晏安盘盘皆输只好放行。到了二楼,年轻人又与潘颖然大战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但是从十一局起有了转机,年轻人连战连捷,五局以后聚银一千万两。潘颖然有点担忧,正在此时潘俊来到,将二人请上三楼,于是潘颖然、晏安和几个徒弟及有身份的赌客也跟着上了三楼,至此,神秘的三楼终于向世人敞开。 情玉和肖金玉很是幸运,借着端茶倒水的便利上了三楼,从而观看了一场举世无双的赌博,也使自己的计划得以彻底实现。 众人来到三楼,只见这里的装饰非常的清新淡雅,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还有各位赌界高人的画像和雕塑,四周的桌子上放着各种赌具,崭新而又制作精美,每样都是宝贝。正中放一张超大号的赌桌,两边各放三张太师椅,整个格局给人一种高雅开阔的享受。 双方坐定,年轻人说道:“您就是人称赌场一掷狂的潘老前辈吧!晚辈慕名已久,今日终于有机会与老前辈对阵桌前,真是万分荣幸,还望老前辈多多指教。” 潘俊说道:“不知这位公子要玩什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青年说道:“就玩儿最基本的骰子吧!用这种简单的形式来展示我们的赌术,开始吧!” 潘俊说道:“好,就如你所愿。”说完取来一只黄金打造的宝缸和九粒熊骨磨制的骰子。 双方约定三盘两胜一分高下,年轻人让潘俊连坐三庄。潘俊竟然采用情玉战胜潘颖然的赌法将年轻人击败,而且一用就是三次,不过他要比情玉的手法高明得多,因为他用的是九粒骰子,最后宝缸中只剩下一粒,而且是一点。年轻人万万没想到潘俊会用这种赌法,而且一用就是三次,点数都不变一个,当真是输得心服口服。 其实,潘俊不但是在和年轻人赌,也是在和自己赌,他在赌年轻人第二次会不会猜第一局的结果,第三次会不会猜前两局的结果。很侥幸,他取胜了。 年轻人的老仆忽然说道:“师弟,这几年你的赌术可没多大长进啊!竟然拾人牙慧,玩这种‘同三式’的小计量,你可知道多年前一个小孩早就玩过了。”说话之间腰也直了起来。 潘俊笑道:“师兄,原来你也来了,我早该想到这个年轻人就是你的徒弟,师兄请坐。” 原来这个老仆人就是潘俊的师兄,人称赌界尊王的陆定海。 年轻人站起来恭敬地说道:“师傅,请恕徒儿愚钝,不能替师傅争回脸面。”然后又转向潘俊,双手施礼拜上说道:“晚辈岳平澜拜见师叔,请恕晚辈不告之罪。” 潘俊说道:“你是奉师兄之命前来试探于我,也怪不得你。”那意思是要怪也要怪你师傅。 陆定海说道:“平澜,现在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别太看重自己的天赋了,你顶多也就达到潘家侄女的水平,哼,还自夸,要为老师赌败群雄。” 岳平澜很顺从地回答道:“是,师傅,徒儿知错了,以后定当苦练赌技,不再海言。” 岳平澜不是胜了潘颖然五局吗,陆定海却说他顶多达到潘颖然的水平?原来从第十一局起都是陆定海在暗中帮助他,不然的话,两人的胜负之数还很难说。 潘俊说道:“师兄,好久都没你的消息了,不知为何今日突然来访?” 陆定海说道:“你是怕我来吧!哼,我要再不来恐怕师傅所有的遗宝就要被你败光了。” 潘俊急忙问道:“师兄此话怎讲?” 陆定海说道:“少装蒜了,我来问你,师傅遗留下来的九粒龙牙筛到哪去了?” 潘俊略一思索说道:“不瞒师兄,前几日有賊子夜袭,将九粒龙牙筛盗了去,我至今仍在追查,可惜没有下落,不过师兄请放心,我一定全力追查,让三件宝贝完整的保存下去。” 陆定海冷哼一声说道:“不必了,我怕丢失的还没有找回来,手里的两件又莫名其妙的丢了。今日,我特地按照师傅临终前定下的规矩前来和你讨教,赢了,两件宝贝我带走,输了就任你处置我无话可说。” 潘俊说道:“当年你输给我,我知道你心中不服,再次一战总是难免。也罢,我们今天就做个了断。如果我输了,往后再向你讨教,如果侥幸取胜,往后莫要再纠缠,赌什么你说?” 陆定海嘿嘿一笑说道:“好,一言为定。当年你用骰子胜我,今日就还用它。” 于是,潘俊令人拿来两副纯金宝缸,和十八粒熊骨筛,又吩咐潘颖然拿来两件奇宝,双方便要开赌。 情玉气得牙痒痒,他曾经问过潘颖然,在赌界可有什么奇异的宝贝,潘颖然却说不知道!看来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呀! 双方检验过赌具之后,第一局便开始了。两人以最基本的手法摇着宝缸,而且是大同小异,外人很容易就看出他们俩是师出同门。但在小异方面,陆定海则更显得怪异些,最后阶段双方都是在导手之间宝缸飞在半空,不过潘俊的宝缸只是在空中翻滚,而陆定海的宝缸却在空中一个大回旋,撞在潘俊的宝缸上,将潘俊宝缸的翻转规律打乱后飞了回去。双方宝缸同时落桌。 潘俊没想到陆定海会途中偷袭,心中略微吃惊,脸皮微微动了一下说道:师兄的赌技果然大有精进,师弟佩服佩服。 陆定海说道:“废话少说,我猜你缸内是一点。谁来给我们开宝?” 肖金玉积极上前,另一个好事的赌客也自告奋勇。开启宝缸一看,果然如他们所言,但结果依然令人吃惊。因为潘俊的九粒骰子,上面八粒成柱状,而下面的一粒骰子则是角对角顶着上面的骰子,还在旋转。再看陆定海的骰子时,八粒都是角对角而立,而且向不同的方向快速地旋转着,只有最上面一粒是六点,一动不动。 这一局看起来很奇怪,其实却很简单,因为骰子角对角直立时活动范围很小,再加上快速转动就很难猜测,但这并非精华所在,真正的精华在最后一骰子上,它有七种变化,除了六个点数外,如果尖角向上则是零。他们本来是要赌上一粒骰子的,但是陆定海中途突袭了潘俊,打乱了他的格局,所以潘俊只能在最后接住宝缸时再组格局。而陆定海在突袭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被对方看穿。 第一局算是平局,从第二局开始两人所用的手法截然不同。潘俊摇动宝缸时手法非常轻巧,如同一只彩蝶迎风飞舞,身法十分潇洒,宝缸摇动非常有节奏。陆定海摇动宝缸时则如同狂魔,既快又猛,而且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言,发出一片刺耳的噪音,听得众人心摇旗硕,感觉就像一头张牙舞爪欲将猎物撕碎的猛兽。最后,潘俊刚要放下宝缸,陆定海的宝缸再度袭来,潘俊连忙一挑宝缸飞起,陆定海的宝缸竟然一个转弯跟了上来,两个宝缸在空中玩起了追逐大战,非常诡异。不多时,潘俊的宝缸就力歇落在桌上,而陆定海的宝缸则稳稳的压在它的上面。这种场面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陆定海哈哈一笑说道:“师弟,我猜你缸中一点都没有,对也不对?你猜我缸中几个点?” 潘俊一听,先是一惊,接着便面露难色,思索良久说道:“师兄缸中也是一点都没有对不对?” 陆定海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也和你一样吗?自己打开看看吧!” 潘俊示意肖金玉打开,肖金玉便开启宝缸一看,满堂皆惊,只见九粒骰子形成一个竖立着的正十字型,而且是脚对脚都在旋转,只有中间一粒是正立的,四个面得正中对着四粒骰子的角,不多时,骰子倒盘形成一个十字形,竟是五十四点,陆定海这招全在于内功运用的巧妙上,从而使骰子的变化随心所欲。 潘俊大惊说道:“想不到师兄竟然学会了师傅首创的凭空走势的绝招,师弟我这一局输得心服口服。” 陆定海说道:“你也不错,师傅碎石成粉这一招,你已经由原先的刚猛转成现在的阴柔,已经超越了师傅,很不错。” 两人相互吹捧之间,另一个赌客打开了下面的宝缸,只见盘中是一个裂开的圆柱,但很快就变成一堆粉末。原来潘俊的手法看似轻柔,却是暗中在用内力驱动骰子高速运转撞击,并且用内力将大半声音封住,又在陆定海摇动宝缸时所发噪音的掩饰下,变得悄无声息。他这一招碎石成粉的手法实在太高明了,要不是陆定海的赌术太高,定难猜到。这样,陆定海就胜出一局,只要再胜一局,或再平一局就可拿到两件奇宝,否则就要进入加时赛了。 这局是决胜局,两人都非常的谨慎,潘俊将九粒骰子一把拍进宝缸里,便开始缓缓摇动,先是上下摇动,接着旋转摇动,不多时又挑在指尖飞快地旋转,并不断加速,猛然一挑一伸手,宝缸便从右手沿手臂滚动到左手,到左手腕处,他突然手腕一拧一转,宝缸便到了手臂,沿着手臂在背后又滚回了右手继续摇动,越摇越快,最后只看到朦胧的一片。 陆定海则慢慢地把九粒骰子按不同的点数拍成正十字形,猛然宝缸一扣,便将九粒骰子吸入其中。他开始很有品味似的摇动起来,停下听一会儿宝缸的动静,点下头接着摇,他跟潘俊摇动宝缸时的手法越来越接近,最后达到同步而行,潘俊快他也快,潘俊慢他也慢,而且后来没有半点声音。最后,潘俊猛然轻轻的放下宝缸,陆定海同时按住,将宝缸拿到耳边亲了一下然后满意地放下。 潘玉说道:“这一局师兄请先猜。” 陆定海一笑,说道:“师弟不错嘛,都能摇出山顶了,我猜缸中是九粒骰子全部六点向上排成一个方块,最后磨成一个大圆饼,并且中间一粒骰子为四角形,四个角上各三点,四个边各是六点,中心是两点,总共是三十八点对也不对?现在该你猜了。” 潘俊先是一惊,但脸色马上平缓下来,狠狠地说道:“师兄缸中是一把小碎粒,每粒上面都是一个点,总共是一百八十九点,师兄,对也不对?” 陆定海又是哈哈一笑说道:“师弟,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聪明,师傅当年真是看错了人,竟然对你倍加爱惜,而我更不明白以前怎么会败在你的手下,你的赌术根本和我没有办法比,开缸吧!” 潘颖然和晏安听了陆定海的话后都很气愤,刚要反击,被潘俊拦住,潘俊让肖金玉和另一个赌客开缸,肖金玉打开潘俊宝缸一看,一点都不差,正如陆定海所说,但打开陆定海的宝缸一看,里面却空空如也,盘中什么也没有。众人皆是大惊,分明看见陆定海将九粒骰子投入宝缸摇出了声响,这时却不见了骰子,见鬼了,正当众人惊异之时,陆金海拿起宝缸一提,桌面上竟是一个球盖,原来九九粒骰子早已变成粉末,在高速摇晃下,依附在宝缸上重新聚集形成球盖,陆定海的这份功力当真非同小可。 潘俊强笑道:“恭喜师兄,赌技又上新高,师弟我今日输得心服口服,但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当年师傅就看出你的成就会在我之上,因此他老人家,故意冷落你,使你奋发自强,你没有让她老人家失望,赌技果然大有长进,但师傅又怕你居高自傲,因此,才在决定三宝归属时,故意指点我胜出你一局,夺得三宝。他又定下三宝为赌术高者得之,目的就是让你我为三宝精炼赌术,相互竞争,互相上进,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师傅的良苦用心呀!” 陆定海淡淡地道:“师傅当真对我这么好?那我可错怪师傅了,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现在需要的只是三宝。” 潘俊说道:“师兄,这两宝你随时可以带走,九粒龙牙骰是在我手上失去的,我一定为师兄找回,师兄请放心。” 陆定海说道:“不用了,骰子我自会去找,告辞。”然后他对岳平澜说道:“平澜,拿上两件宝贝我们走。” 赌狂的朋友 正当二人站起要走之时,情玉一闪身站了出来说道:“赌界尊王,你还认得我吗?” 陆定海一见情玉先是一惊,然后说道:“是你?认识。” 情玉说道:“赌之前你还提到我呢,现在怎么就不认识了,我就是四年前将你连胜三局的那位赌缸里的小魔王,不认得了?那这块玉总该认得吧,这是你为表尊敬,亲手送给我的。”随手取出一块古玉来。 陆定海老脸一红冷哼一声说道:“认得,当然认得。当年你骗了我的玉,我没找你算账,你倒送上门来了,那好,我们今天做个了断,我要报当日被你戏弄之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四年之前,陆定海寻访到了赌狂雷耳的下落,便去一决高下,想知道赌技能达到师傅的几分,结果在上山时遇见了情玉。情玉当时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他让情玉带路,情玉听他要找雷耳比赌,便嘲笑道:“你也配找雷耳比试?恐怕你连我也胜不了。” 陆定海向来心高气傲,哪能受此侮辱,大怒道:“臭小子,你敢嘲笑我,我要你的命。” 情玉却不惊慌,哈哈一笑道:“要我命可以,首先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这样吧,赌三局,三盘两胜,我输了雷耳的住处告诉你,命任你拿去,我毫无怨言,如果你输了,把你腰间的古玉给我,然后滚下山去。” 陆定海听情玉出语不凡,而且很有胆量,于是答应了,她见情玉是个小孩子,便让情玉连坐三庄。情玉也不相让,双方便赌起来,情玉摇宝缸的手法非常高明,看得陆定海眼花缭乱。情玉却在暗中将六粒骰子换成了六粒小石子,结果用这一方法连胜三局,陆定海感到颜面无存,很是恼火,于是起了杀心,情玉却抓起古玉逃之夭夭。陆定海见自己胜不了一个孩子,也不敢再找雷耳,只好悻悻而归,并且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料今日偏又碰上了情玉。 情玉说道:“报仇不难,老规矩,赌三局,我输了,古玉还你,命任你拿,并且告诉你雷耳的下落。如果你输了,我不要你的命,把这两件宝贝送给我就行。” 陆定海面有难色,潘俊道:“不行呀,师兄,三宝是师傅所留,我丢失一件已是不该,你又怎么能用它来做赌注,不可师兄。”又突然转身对情玉怒道:“雨亭,你只是个端茶送水的下人,哪有资格和我师兄赌,你下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情玉也不理会潘俊,对陆定海道:“你自称赌界尊王,难道还怕输给我不成?如果怕输,趁早改名叫赌界鼠胆算了。” 岳平澜大怒道:“放肆,像你这样的无名小儿,竟敢侮辱我师父的名号,你不要命了吗?” 情玉说道:“你是哪个坟头的哪根草,竟敢和大爷我这样说话,你不想要你的狗命了吗?” 岳平澜气得脸色发青,正要发怒,却被陆定海拦住了,陆定海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争夺这两件宝贝?” 情玉说道:“三件宝贝本为雷耳所有,后来雷耳和你师傅争高下,将他作为赌注并输给你师傅,那么他就成了赌界至尊的象征,应为赌界所共有。你要成为赌界至尊就一定要得到它,现在你知道了吧!” 陆定海说道:“不错,师傅当年能从雷耳的手中夺得三宝,那别人自然也可以从我们手中夺走,因此我决定和他赌,为我们师门的名誉而赌,为师傅的赌圣名号而赌。” 潘俊无话可说,只好点头同意。陆定海又对情玉道:“你的赌注我全部接受,我的赌注除了两件宝贝,外加我一条性命。现在开始吧!” 情玉说道:“你要白搭一条命,我也不嫌多,我们现在就开始,三盘两胜一决生死。” 陆定海也不再多说,一把抓起九粒骰子,道一声“开始”,便一个接一个投入宝缸中,飞快地摇动起来,声音却是很小,隐约可闻。只见他左手导右手,上面导下面,一会儿是手指,一会是手背,把一个宝缸舞得满天飞,像耍把戏般。再看情玉可就差劲多了,拿起骰子瞧一瞧放进宝缸里,再拿起一粒,像给骰子相面一样,最后一个投入宝缸,两手一捉笨拙地乱摇一气就放下了,双手随便按在桌上,只等陆定海。 陆定海见情玉放下宝缸,手舞得就更欢了,不多时啪往桌上一扣,说道:“小子,你先猜。” 情玉抬眼说道:“你缸中现在是一个倒立的人字,待会儿倒下也是一个人字,是三个一,三个五,共二十七点。” 陆定海脸色稍微一变,马上又笑道:“你果然厉害,现在我猜你缸中是是零点,因为骰子变成粉末了,对也不对?”说罢啪地一下一拍桌子,大声呵道“开缸”。 情玉却啪地一下手拍在桌面上,说道:“好,开缸。” 另外两个赌客上前打开宝缸一看,只见陆定海盘中确是一倒立的人字,由九粒骰子尖对尖形成的,仍在不听宣传。不多时,倒下后也是个人字,果然是三个一,三个五,共二十七点。而情玉盘中,不是粉末,而是一个倒立的金字塔,是骰子由棱角处裂开形成的,也就是每粒骰子有六个面,裂开成六个小尖塔,总共是五十四个,这些小尖塔,就全部尖对尖按照由大到小,排列成一大片,所以一共是一百八十九点。第一局情玉获胜。 陆定海此时才知道自己小看了情玉,他刚才一拍桌子,想用内力改变骰子,不料情玉也拍桌子,内力竟然被对方压制住。第二局对他已是决胜局,他要拼死一搏。 情玉一把抓住骰子,投入缸中,便很有节奏地摇起来,陆定海却像情玉上盘一样,将骰子一粒粒放入宝缸中,然后由慢到快,再慢再快地摇起来,花样少了许多,两人从一开始摇动宝缸就毫无声息,好像宝缸是空的一般。 一炷香的时间,情玉小心地放下宝钢,便专心地看着陆定海,而陆定海还专注于他的宝缸,又一炷香过去,陆定海放下宝缸说道:“你先猜。” 情玉也不推脱,说道:“好,我猜现在是零点,开缸后事九点,你缸中只有一粒骰子,对也不对?” 陆定海一听,脸色全变,好一会儿才大吼一声:“不对。” 情玉却也大吼一声:“一定是,现在你猜。” 陆定海一口答道:“立柱一点,对也不对?” 情玉说道:“开缸以后你自会知道。” 开缸的结果是,陆定海的盘中是一粒特大的骰子,每个面上都聚集了九粒骰子的一面,最大点为五十四点,最小点为九点,现在盘中转了一圈,倒地也是九点,情玉得盘中没有骰子,坐着一个老和尚,穿着袈裟,头上有九个红色的戒斑,算是九点,众人看他们两人的赌术,无不称奇。 第二局算是情玉取胜了,那么陆定海不但输了两包连自己的命也输了。 陆定海神色大变,面现惊慌,全无赌尊模样,不住地喊着: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是赌界尊王,绝不会输给你这个无名小卒,绝不会,我要再赌,如果这局再输了,我手捧人头送给你。 情玉仍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一笑说道:“好,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双方再度开战,陆定海平息了一下心情,慢慢拿起骰子,一扬手,九粒骰子一下子飞上半空,他举起宝缸,骰子就如同流星一样坠落当中,他盖上宝缸,飞快地摇起来,毫无规律,毫无节奏又快用猛,像发疯一般,但却没有一点声音。 情玉抓起九粒骰子随手一扬,也飞上半空,然后落在手上的上方,好像被什么托住,落不下去。情玉双手一拢,手中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球形,九粒骰子便在圆球内撞击移动,不多时情玉猛然抓住圆球按入宝缸,拿起宝缸摇了两下便放下了,接下来两眼一闭手按桌面,静静的等待。 再看陆定海,还在疯狂地摇着,双眼紧闭,但是面上却显出惊讶与艰难之色,因为他摇动骰子时,感到有无数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强大阻力,阻碍他手中宝缸的摇动,于是他更加没有命地摇动,想摆脱阻力却是不能,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将宝缸按向桌面,却感到宝缸像按在棉花上一样,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不仅大惊失色,众人却还以为他赌术高明。 情玉抬起眼皮说道:“这局你先猜。” 陆定海说道:“好,我猜你是三个小立柱,棱边相对,上面三粒骰子是二、四、六,共十二点,该你猜了。” 情玉说道:“你缸中是两个六点,三个四点,一个五点,一个一点还有两粒破骰子无点,总共是三十点。” 陆定海轻蔑的一笑说道:“说这么仔细,简直像真的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打开宝缸看看。” 打开宝缸,陆定海盘中果如情玉所言,但情玉盘中呢,在上方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宝缸,骰子还在里面飞速移动,根本不能确定是几点。 陆定海彻底不淡定了,惊呼道:“悬空永动式,你竟练成了前人设想的赌术,悬空永动式?” 情玉轻轻的一笑说道:“悬空但不是永动,它过会儿就停了,至于是几点我也不知道!” 陆定海好像瞬间被掏空,神采全无,感叹一声说道:“我输了,这条命,现在就让你拿走。”说罢,一根手指插向自己的心脏。 眼看师兄要血溅当场,潘俊一把拦住说道:“师兄,不要呀!”晏安、潘颖然、岳平澜等人都上前劝阻。 肖金玉说道:“人家既然认输了,我们也不要斩尽杀绝,留他一条命好了。” 情玉点头说道:“我怎忍心看着一位赌界高手死去呢?他命我拿来也没用,留着吧!” 潘俊转头问道:“你们是赌狂雷耳的徒弟,是来为他夺取这三件宝贝的,是也不是?” 肖金玉说道:“他是我不是,你要知道什么就问他好了。”说者一指情玉。 情玉摆摆手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来为雷耳夺取三宝的,但我不是雷耳的徒弟,而是他的朋友。” 众人一听,都是不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雷耳去秦岭山中隐居时,遇见了情玉,见他很聪明,想收他为徒,情绪却不答应。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相处,雷耳更加喜欢情玉,演变成了好朋友,情玉当时不过九岁而已,以后雷耳就把赌术当作游戏教给情玉,并且和情玉起探讨新的赌术,研究出许多新的花样来。刚才所用的,悬空术,就是其中之一。 情玉十七岁时雷耳生病去世,临死时对赌界三宝念念不忘,希望情玉能为他取得三宝,情玉念在朋友一场便答应了,可以说情玉这次来落邺是专程来夺取三宝的。 潘颖然脸色大变,怒道:“你是专程来夺取这三宝的,那么先前你连输三场都是假的了,都是为了混入我家夺取三宝,亏我对你这么好,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情玉感到颇为内疚说道:“我也没想骗你,只不过为了完成朋友的遗愿,只能出此下策。” 潘颖然伤心道:“骗了就是骗了,还有什么想与不想,狡辩。” 情玉说道:“现在这样,我也很内疚,你对我好我知道,以后我定会报答你的。” 潘颖然说道:“谁要你报答,哼,从来没有人敢骗我,你竟公然在我家将我欺骗,梁雨亭,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要杀了你,我要用你的血来洗刷我的耻辱。” 肖金玉火上浇油说道:“他不但在这件事情上骗你,而且名字也是在骗你,他叫情玉,待会你杀他时,为此要多补上几刀。” 情玉瞪了肖金玉一眼,肖金玉却假装没看见。 潘俊浓眉一竖呵道:“你为三宝而来?那么先前潜入我家偷走九粒龙牙骰的也是你了?” 情玉嘿嘿一笑说道:“这个不是我干的,而是他,肖金玉,不过你的骰子打在他的脚背上,让他跛了两天,双方就算扯平了,各不相欠好不好?” 潘俊说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哼,你们当时求我收留,骗居我家,我就知道你们必定有所图谋,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奔着三宝来的,现在我告诉你,这两件宝贝你休想带走,不但如此,你还必须交出九粒龙牙骰,否则可别怪我老夫手下不留情。” 情玉说道:“愿赌服输,这两件宝贝是我赢来的,你们想赖账吗?” 肖金玉说道:“情玉,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让你拿走这两件宝贝的,现在怎么样?打赌你输了,是不是应该把赌注给我呀!” 情玉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肖金玉还火上浇油,情玉气得不行,瞪了他一眼说道“给你”,扬手一枚铜钱奔向肖金玉面门,肖金玉一抬手,双指夹住说道:“谢谢谢谢,然后装入怀中。” 晏安顿时恼怒呵道:“你竟然戏弄我们。师傅,他欺骗了师妹又骗了两宝,现在还戏弄我们,我们也不必和他们再说什么了,先将他们拿住再慢慢惩治。” 潘俊道:“好”,就要动手。肖金玉一看不妙,向情玉使个眼色,两人便同时扑向两件奇宝,抓起后一个飞跃,避过众人便夺窗而出。潘俊、潘颖然等人紧跟其后飞出窗外,情玉与肖金玉双脚一着地就向城外逃去。潘俊等一路追赶,并不断发出暗器,终因肖情二人轻功太好,毫发无伤,逃之夭夭。 情玉和肖金玉逃进一片树林中,不见有人追来便停下来,大口喘气,口袋里一摸一大把骰子,都是潘俊打的暗器。两人相视哈哈大笑,总算成功夺取了两件奇宝。 明天就是一个月的比武约定期限,二人说定,明天早晨在这片树林里一决高下,滑石坡就不用去了,然后回客栈拿寄存的行李。 潘俊等回到赌坊,陆定海已经一去无踪,只留书信说从此归隐,不再赌博。潘俊原想让陆定海帮他夺回三宝,现在知道陆定海要归隐很是生气。潘颖然依然哭泣不止,无论怎么劝都不管用。 这一夜,潘颖然留书出走,说要去找情玉,要将他斩杀于剑下。第二天,晏安奉师傅之命前去寻找师妹。 第六章 山中无日月 岁短情更长 又见韩雪 第二天,情玉和肖金玉一同来到城外树林中的空地上,情玉说道:“今日比武胜了,三宝你带走。比武之后,你我各奔东西,夺宝同盟就此宣告解散,你以后也不用再纠缠着我了。” 肖金玉说道:“你这话好像是我喜欢跟着你一样,哼!你这种奸诈之徒,我多看一眼就烦,又岂会再跟你纠缠不清,只要你不赖着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情玉一笑说道:“我这人很奸诈吗,我怎么没发现,我怎么不觉得。” 肖金玉假意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你如果不奸诈,世界上就没有奸诈的主了,你三骗潘颖然,寄居她家,又忽悠陆定海来夺取三宝,而自己又将陆定海骗过,夺走三宝。这些都还罢了,更重要的是,你根本就没有受伤,骗我将我娘辛苦炼制的丹药给了你,你还不算奸诈?” 情玉顿时如同被霜打过一样沮丧不已,说道:“这些事我虽然做了,可是你也参与了,而且没有反对,给陆定海还写信,让他来也是你同意的。至于骗你丹药也是因为我不想和你比武,你可是自愿给的,我又没抢。今天的比武就是为了感谢你的丹药才同意的,不然我早就走人了。” 肖金玉说道:“这些事情得主意都是你出的,我只是作为唯一的听众,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已,所以责任还是应该由你来承担,至于同我比武,你根本就是为了夺取三宝,所以感谢我的丹药纯属借口。” 情玉说道:“好,这些都是我的责任我来背负,那么你在落商时打了韩家千金小姐韩雪的擂台,成为韩云峰的乘龙快婿,你却一走了之,将人家的女儿弃之不顾,使得韩云峰丢尽颜面,这又怎么说,岂不比我还要奸诈?” 肖金玉一听顿时又羞又恼,急道:“那那……那件事也应该由你负责,燕功奴是你打跑的,你才是韩云峰的武定快婿,我当时只不过一时兴起,想上台玩玩而已,没想到被你陷害,竟然把事情推在我的身上,这件事你不提还罢,一提起来我就来气,待会儿比武非多刺你几剑不可。” 情玉哈哈笑道:“我做的事情我都担了,你就只会怪罪别人。男子汉大丈夫立足天地间敢作敢当,怎能像个小姑娘尽把事情往别人身上推?” 肖金玉脸顿时红了,反驳道:“你才小姑娘呢,不是我的责任我就不承认,是你的责任就应该担着。” 情玉摆摆手说道:“啰啰嗦嗦真烦人,好了,看我在三招两式下把你打败,赶紧走人。” 肖金玉不屑的道:“做梦娶媳妇竟想好事?拔剑吧。”说罢唰的一下亮剑出鞘。 情玉刚拔剑出鞘,肖金玉已经一剑刺来,情玉反手一扫一招“剑啸长虹”击出,只听叮当四响,两人兵刃相交洒落四朵火花。肖金玉道一声“剑法不错嘛”,手下并不停留,一招“斗转乾坤”攻了过去,剑身上套了三个光圈,直向情玉迎面压下。情玉赞道:“好一个三环献爹,看我来破它。”手中已使出一招“万点寒星”,剑尖抖动,似有万点星光,直落入三个光圈里面,接着就是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 肖金玉气道:“你这人好无耻,尽爱占人便宜,我今天非把你的臭嘴撕了不可,说罢又一剑刺来。” 情玉笑道:“就等着你的绣花针了。”说罢一个飞跃窜上半空,直向场边飞去。 肖金玉呵道:“哪里逃?”也纵身飞起,直追而来。半空中两人拼了三件,对了一掌。情玉一个倒翻筋斗,落到场边一块巨石后面,肖金玉轻飘飘落回场中。 肖金玉刚要提剑再上,却见情玉蹑手蹑脚地往出走,肖金玉看到他的怪样,不仅问道:“你在搞什么鬼?” 情玉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说:“嘘,别说话。”然后走到肖金玉跟前说道:“我们别比了,赶快走吧,不然我们都会有麻烦。” 肖金玉说道:“你这人就爱使诈,是不是打不过我想逃呀?” 情玉说道:“谁打不过你了,我只是不想为我们惹上麻烦而已,不信你自己去石头后面看看,我可要走了。” 肖金玉一把拽住他说道:“不许走,要去一起去。” 情玉无奈只好跟着,到了跟前一看,只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靠在石头后面睡得正香,这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韩雪。肖金玉一惊,正要转身离开,情玉却大声喊道:“韩姑娘快醒醒,你的梦中情人到了。”说罢转身便逃。 肖金玉反映也当真敏捷,看见情玉嘴唇一动便知道他又要使坏,转身奋力一跃,正好拦住情玉去路,说道:“人家是来找你的,不许走。” 情玉见难以逃脱,急忙赔不是,说道:“算是我的错,我们赶快走吧,不然都走不了。” 肖金玉想想说道:“也好,反正我们的比我还没有结束,先离开这里再和你算账。” 两人正转身要走,却听到一个小姑娘喊道:“站住,不许走,果然是你们两个,我历尽辛苦找了你们半个月,总算让我逮到了。我问你,当初为何比武取胜却又弃我而去,让我父女在落商丢尽颜面,你说。” 情玉赶忙跳过一边,看时,只见韩雪手握长剑,眼生绿光,狠狠地瞪着他。 肖金玉为难的道:“那****离开是因为……因为……” 韩雪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没问你,我问的是他。”然后一指情玉怒呵道:“你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情玉正在幸灾乐祸,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不想韩雪问的正是他。情玉看了一眼肖金玉,但见他面孔朝天全然当做没看到自己,嘴角挂着邪笑,不由得生出一股恶气,说道:“我当日离开还不都是因为他。”一指肖金玉怨气冲天地说道:“先前我已得绝症,离家是为了寻找神医卢纯,路过落商时听说赤胆帮帮主的女儿比武招新,便想一睹你侠女风采。谁知燕功奴上台大闹,我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想以死救小姐于危难。侥幸那燕功奴太爱惜自己的狗命,我才得以活命。虽如此,我却已受内伤。又因为他,对,就是叫肖金玉的这个小子,上得台来不由分说将我打成重伤,我只能强忍一口气急急离开。” 肖金玉见情玉找理由把自己扯进去,虽然气极,但还要看情玉扯谎扯到何种程度,因此并不发作。 韩雪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为何不当时说明,说不定我爹还可帮你疗伤呢。” 情玉摇头说道:“我得的是绝症,自知无药可救,又怎能去拖累别人,况且你爹当日伤得也不轻呀!” 韩雪又问道:“那你为何会来落邺呢?” 情玉觉得这小姑娘实在好骗,心中暗笑,顿了顿说道:“你先听我说,待会就知道了。我出了城后准备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养伤,等伤势稍好再去找神医,哪知这个肖金玉紧追而来,要和我单挑,说是当日比武招亲,他是主角,那个燕功奴是他要打败的对手,结果被我抢风头占了先。我说他将我打伤已经很有面子了,他却还嫌不够,要和我再次上台一比高下,这样才能显出它的风采。他说他对小姐你爱慕已久,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决不能放弃,他说他对你非常重视,要让你对他百分之百的满意,让你感到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因此,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丝不好的迹象。我呢,见他对你情真意切,又生得品貌端正、举止文雅、武功高绝,自然相形见挫,比他不得,就想成他的一片痴心。可惜自己伤的太重,请他缓几天。他却要立刻动手,我敌他不过只好逃走,一路被追杀到这里。” 情玉一口气说了一大篇谎话,把事情全推到了肖金玉身上,把个肖金玉气得两眼冒火,牙根咬碎,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将情玉斩于剑下。 肖金玉刚要开口骂情玉无耻,揭露他的阴谋,却听韩雪说道:“听你一说,我什么都明白了,谁说你比她差了,我感到你什么都比他好,他成长得油头粉面像个娘炮,我才不喜欢呢。再说了,一个人长得再英俊武功再好,如果一味只想在别人面前出风头,而不去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样的人我瞧不起,更别说喜欢了。而你能在得了绝症的情况下,还想着他人,就很好,比那种人要强百倍千倍。” 情玉听了心中暗叫苦。肖金玉本来极为生气,但是听到最后怒气全消,心道:“好个情玉,要把事情托给我,现在弄巧成拙了吧,好,我就给你把这谎给圆了,让你死都推不掉。”于是仍然面带怒色,说道:“叫情玉的臭小子,你敢在韩姑娘面前诋毁我,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否则难平我心中恶气。韩姑娘,你让开,让我杀了这个挡我好事的恶徒。”说着手中长剑一抖。 韩雪怒道:“你休想,除非杀了我,否则绝不让开。” 情玉假装关切地说道:“韩姑娘你快走吧,我伤未愈,我们是打不过他的,让我来挡一挡,你快走吧!” 韩雪说道:“我绝不弃你而去,你先歇着,让我来打败他。”说罢一挺长剑,飞身直刺过去。 肖金玉见韩雪攻来,知道情玉很快就要逃走了,于是使了一招伤衣不伤人的杀手锏,将韩雪的衣服一剑划破六处。 韩雪见肖金玉的剑法非常凌厉,不敢硬接,连忙后退,结果衣服已破了六个洞,心里还在喊着侥幸。 情玉刚逃出两步,韩雪竟飞也似的退了回来说道:“此人功夫果真了得,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赶快走吧。”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情玉的手转身就跑。 情玉只能随她而去,肖金玉却在后面假意大喊:站住,臭小子,你休要逃,韩姑娘你莫走,我不会伤害你的。” 肖金玉假意在后追赶,而韩雪听到喊声,拉着情玉跑得更快,一口气奔出五十里地去。 情玉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肺都气炸了。 肖金玉这次一箭双雕,不但摆脱了韩雪,得了情玉所拥有的赌界奇宝,只是有一点不足,没能亲自打败情玉。 韩雪拉着情玉跑了一程后,不见肖金玉追来便停下休息。韩雪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喘气,一边对情玉说道:“现在好了,他没有追来,我们可以歇一会儿了。” 情玉见韩雪的狼狈样,心中好笑:“真是个傻姑娘,肖金玉那小子还没追出数十米就停下了,你却跑了五十里,连累我把到手的宝贝都丢了。”不过反过来一想,又觉得韩雪挺真挺可爱的,不免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负罪感,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欺骗一颗纯净的童心更歹毒的呢! 韩雪调息修养了一会,然后问情玉道:“你叫情玉?这名字挺好听的,你姓什么呀?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情这个姓氏。” 情玉说道:“我就叫情玉,没有姓氏,我是师傅从小养大的,名字也是他老人家给我取的。” 情玉又在扯谎,不过这是必要的,他怎能告诉别人自己复姓风云呢?这岂不是给家族的名誉抹黑,给父母找麻烦? 韩雪又问道:“你师傅是谁,不知如何称呼?” 情玉说道:“我师傅乃一世外高人,自隐居后,就不愿让外界知道自己的存在,恕我不能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 韩雪说道:“没关系啦,反正我也不在乎。” 情玉拱手施礼说道:“小姐的救命之恩,小生永世难忘,这就告辞了他日小生若侥幸还活在世上,必定誓死以报小姐大恩,后会有期。” 韩雪急忙拉住他:你要去找神医卢纯治疗你的绝症吗?” 情玉点了点头,韩雪又道:“你知道陆纯在哪里吗?” 情玉老师说道:“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真心去找就一定能够找到。小姐,我此去路途不知多远,有多少困难,而小生的时日已不多,不能再逗留,就此告辞。” 韩雪仍然缠住他不放,问道:“你大概还有多少时日?” 情玉见她还不肯放过自己就来气,说道:“不多了,就剩十天半个月了吧!” 韩雪点点头说道:“短是短了点,不过还来得及,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神医陆纯,我知道他在哪里。” 情玉差点没把舌头咬掉吞进肚里,说哪个神医不好,偏说韩雪认识的陆纯,这次可真是碰到钉子了。于是假意激动问道:“你知道陆纯的下落那太好了,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自己去找好了,就不劳烦小姐了。” 韩雪急忙道:“不行,陆叔叔一般是不给别人看病的,他有三不看的规定,一是病太轻,一般医生能看的病他不看;二是病实在太重,只有一死的病他不看,那是在浪费时间;三是来路不明的他不看,原因是与其救一个坏人不如不救,救了那是在祸害好人。现在你没有父母,又说不出师傅名号,陆叔叔又怎么会救你呢?” 情玉说道:“那跟你去又有什么用,还是不能证明我的来路呀!” 韩雪笑道:“错,如果是我带你去就可以,陆叔叔和我爹爹是忘年之交,非常要好,小时候我常在陆叔叔那儿玩,他很喜欢我的,因此我带去,说一声你是我的好朋友,他就一定会给你治病的,放心吧。” 情玉还想推辞,苦于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只好随韩雪同行。一路上韩雪对他十分关心,事事照顾她,吃穿住行都把他当做病人看待,照顾的非常体贴周到。情玉本来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因此很快就把所有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时追时闹,遇栈住宿,遇河过桥,见了欺负弱小横行无忌的恶徒,还要伸手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当真是非常快活。两个人好像不是去看病,更像是做一次无忧虑的旅行,但是好景不长,很快情玉的麻烦就要来了。 十天转瞬即逝。这一日,情玉二人来到秦岭东段一座山前,韩雪高兴地说道:“情玉,你有救了,我们及时赶到了鹿鸣山,很快就会见到陆叔叔了。”说罢欢快地向山谷跑去。 情玉这时才感到苦恼,见了神医自己的谎话是一定瞒不住的,如果被拆穿,韩雪一定会翻脸,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哎,怎么办呢!情玉一路走一路想,苦无良策,最后,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密谷寻医 到了山谷深处,有一处平坦宽阔的土地,其中怪石丛生,杂树乱长,自然形成一座大迷阵,韩雪带着情玉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山谷的中心。山谷的中心是一块非常平坦的地面,有小河,有柳树,有鲜花,有绿草,比之外面又是一番新天地。正中有一院落,盖有三座木板房屋,形成一个非常大的院落,院中晒有草药,还养有古怪的飞禽走兽,和一些毒物。其中有一只白色的蛤蟆,全身长着绿色的泡泡,身体如水盆那么大,舌头伸出来,长达一尺,一条全身漆黑的蜈蚣,有三尺多长,背部长毛,看着极为瘆人。 韩雪说道:“我最喜欢这些古怪的飞禽走兽了,他们看起来既可爱又好玩。” 这时一个老者的声音说道:“我最喜欢这些毒物,它们对我来说个个都是宝贝。” 情玉回头一看,见一老者面似六十多岁,却长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正是人们所说的神医陆纯。韩雪跑上前去,扑在陆纯的怀里喊着陆叔叔。 陆纯微笑着,抚摸着韩雪的秀发说道:“雪儿越长越漂亮了。” 韩雪拉着陆纯来引荐,情玉上前见礼。陆纯打量着情玉,摸着胡子不住点头,看来他对情玉很欣赏。很快情玉和韩雪就受到陆纯热情的招待。 当谈到情玉的绝症之时,陆纯面带惊奇之色,对情玉看了又看最后问其症状。情玉说自己发病之时心脏绞痛,血管有爆裂之感,穴位处似有刀割疼痛难忍,自己师傅说这是一种罕见的绝症,或许陆神医会有办法救治。 陆纯给情玉按了脉,看了舌苔,又用银针刺了情玉的一几处穴位,说道:“你的身体相当好,没有什么不治之症呀!” 情玉说道:“看来你也查不出我的病因,哎,难道我真的事没救了,许多医生都和你的说法一样,可我的病却时常发作,疼痛难忍。” 韩雪说道:“是呀,陆叔叔,来的路上他都发做了好几次,你再给他仔细检查一下吧!” 陆纯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还用上了许多新的招数,最后看了一眼情玉一拍手说道:“终于找到病因了,他果然身患绝症,此病古书记载为‘心机劳损,大脑坏死’,不错了,就是此病。” 韩雪奇道:“这病怎么如此古怪的名字,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陆纯说道:“正因为它是罕见的绝症,才显得古怪呀,不过这病我却能治好,虽然麻烦一点,但他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帮你治好他,你放心好了。” 韩雪惊喜道:“谢谢陆叔叔,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他,顺便可以帮你打扫房子,干些零活,就当是回报你了。” 陆纯笑着说道:“他也得干,这对他的病是有好处的,要知道生命在于运动嘛。” 情玉听陆纯所说的病名,便知道陆纯已经看出自己在装病,而且还在骂自己坏心眼,坏脑筋,怪自己欺负韩雪,但没拆穿自己总是好事,下来就不知道陆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可得处处提防着。 每天,韩雪都帮陆纯做饭,打扫房间,和情玉一同上山采药,然后通过精选把药材晒干,陆纯每天给情玉服用一些不知名的药丸,又苦又涩非常难吃,还用银针刺情玉的穴位,又痛又痒极是难受。不过时间久了,情玉却发现自己的气血比以前更加通畅。除此以外的时间,韩雪和情玉可以自由分配,或到山上去玩,或到河里捉鱼,日子也算过的自在。 一日,情玉和韩雪上山采药,遇见陆纯,见他趴在一棵松树底下一动不动,手里拿着一个大葫芦,向外冒着白气。韩雪觉得奇怪就喊道:“陆叔叔你在做什么?” 陆纯打手势示意他们别过去,别出声,快走开。韩雪可不听,仍然拉了情玉走了过去,这时只见一条很大很怪异的蜈蚣嗖的一下,从树底一个洞里爬出来,转眼之间钻入乱石草丛中不见了,速度当真是惊人。 陆纯站起身后气得大骂,说道:“我住在山里二十年了,为了捉住这条千年蜈蚣耗尽了心机。这条蜈蚣神出鬼没,我找了二十年,也只见过他三次,这次眼看就要得手,却让你们给吓跑了,你们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在这个时候过来,老天真是不长眼,这几年的时光算是又白费了。” 韩雪乖巧的说道:“陆叔叔,我们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陆纯生气地说道:“还有什么以后呀?这蜈蚣极具灵性,很会藏匿,我恐怕以后再不会见到它了。” 情玉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一条小蜈蚣吗,有什么了不起,犯得着生这么大气吗?” 陆纯大怒说道:“你说的轻巧,一条小蜈蚣,你知道吗?这是千年蜈蚣,吸取秦岭之千年精华,剧毒无比,得了它可以治百病呢。一条小蜈蚣?你有本事给我抓到它,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否则,哼,你的病休想再让我治疗了。” 其实,这样的恐吓对情人来说是多余的。 情玉说道:“我就抓给你看,我倒要见识一下这蜈蚣有什么神通,能逃过我情玉的手掌。” 韩雪说道:“情玉,我帮你一起捉,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陆叔叔,你就别生气了,他要是捉不到你再收拾他不迟。” 第二天一早,情玉便和韩雪各带一个大葫芦上山去了,在松树周围找了半天不见任何踪迹,直到日落西山之际,两人累得快瘫了,坐在树下休息。 韩雪说道:“这么大一座山,那么小的蜈蚣跑得又飞快,让我们怎么找呀?” 情玉说道:“是呀,怎么找呀,我现在也后悔当初说的大话了。” 俩人在树下一筹莫展,唉声叹气。 韩雪突然一抬头说道:“好可爱的松鼠,我们抓住它带回家去玩儿。”说着纵身一跃向松树飞去。很可惜,慢了一点,没抓住。 情玉说道:“让我来。”脚下运力,飞上树去,那松鼠似乎成了精,竟然轻轻巧巧就避开了,情玉连根毛都没摸到。 两个人便坐在树干上,相互嘲笑对方的身手,而那只松鼠见树上有人就向树下跳去。眼看就要着地,忽然一道绿光一闪而出,贴在了松鼠身上,松鼠瞬间落在地上不动了。 情玉说道:“哎,真可惜,我们还没有他的速度快呢。” 韩雪问道:“你说什么呀?” 情玉一指:“你看。” 只见一条大蜈蚣正咬住了松鼠的脖子在吸血。 韩雪惊呼道:“那不就是千年蜈蚣吗?还不快捉?说着就要动手。” 情玉怕她惊动了蜈蚣,拉住她轻声说道:“急什么,让他吃饱了再说,看我出手如电前来捉它。” 还没等情玉出手,形势又变,只见草丛摇动,一道红光游动于草叶上,如飘一般,转眼之间竟然出现在了蜈蚣的身旁,当真快过眼目,神出鬼没。看时竟是一条火红的小蛇,不足一尺,皮光如水,呈半透明状。蜈蚣见到它来,吃了一惊,急忙要逃,还未退到松鼠身下,小蛇已经吐出红雾将它麻痹,不消一刻工夫,蜈蚣和松鼠都化成了血水,而这条小蛇伸首向前开始吸食这些血水。 韩雪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发毛。 情玉说道:“这玩意儿好,看来比那蜈蚣还要值钱,就捉它好了。” 韩雪怯生生地说道:“它这么毒,会不会把我们也化成血水呀?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情玉一拍胸脯说道:“有我在,不用怕。” 不多时,小蛇已经吸干了血水,身体也大了许多,正准备离开,情玉忽然出手,把从树枝上摘下来的绿色小松果打向小蛇的周围,小蛇发现四周都有动静,不知逃向哪个方向,竟没有移动。情玉再次出手,将松果打向小蛇,小蛇突然窜起直向上飞。情玉大喜,立刻出手,把大葫芦甩了过去,正巧压在小蛇上方,嗖的一下小蛇钻了进去,情玉立刻跳了过去,抓住葫芦盖上盖子。 韩雪说道:“它不会再向我们喷毒气吧?我们不如用泥巴封上出口,这样比较安全一些。” 情玉点点头说道:“好主意,葫芦恐怕也不保险,不如全部用泥巴封起来。”于是两人快速和了一堆泥浆,将葫芦整个地包了起来,一时三刻泥干了,二人便提起葫芦,高兴地回去了。 陆纯一见他们嘿嘿笑道:“怎么回来这么晚呀?是不是捉不到呀?爱说大话哼,这就是你们说大话的下场。好了,雪儿来吃饭,你没得吃,一边呆着去吧!” 情玉说道:“千年蜈蚣呢我是永远捉不到了,因为它已经化成血水了,被吃掉了。” 陆纯一翻白眼说道:“吹牛,扯谎,千年蜈蚣行动快如闪电,而且剧毒无比,有什么东西能将它化为血水,就你还想骗我小老儿?” 韩雪急忙辩解道:“是真的,千年蜈蚣的确是化成了血水,被吃掉了。” 陆纯阴下脸说道:“雪儿,你怎么也帮他来骗我呢,你太让我失望了。” 情玉坚定的说道:“他没有骗你。”然后把在松树上看到的一切说了一遍。 陆纯大喜道:“那可是一条火蛇,是毒物界的至尊呀,我平生只是从古书里看到过,可还没有见过。然后想了想说道:“你们以后不要上山了,那毒物太过霸道,人遇上它会变成血水的,你们能活着回来真是侥幸。好了,以后让我一个人去捉,你们吃饭吧!” 情玉见陆纯兴奋不已,笑道:“你也会化成血水的,还要去捉它,不如趁早搬离此地吧,说不定哪天它会来找你的。” 陆纯沉吟道:“是呀,说不定哪天它会来找我,我也会化为血水,但我是医生,医生最喜欢的就是捉毒虫治好药,越是恶毒的虫子药性越好,为此我是可以付出生命的。” 韩雪说道:“陆叔叔,你真是一位好医生,不愧为神医的名号,不过你不用担心,那火蛇我们已经捉到了,就装在葫芦里。”说着一指挑在竹竿上的泥葫芦,得意非凡。 陆纯先是一喜,后又大惊说道:“这样的毒物怎能装在普通的葫芦里,会化开葫芦的,必须装在瓷瓶里。快让我看看,记得千万别用手去摸。” 情玉将葫芦挑上前,陆纯看后惊喜的说道:“幸好有这层泥封着,不然你们死定了,你们真是太聪明了。”说罢,取来一只水晶箱,戴上一双特制的手套,把盖子打开一点,拿起葫芦打开盖子,对准水晶箱的小开口。瞬间,葫芦里冒出红色气体,一条火蛇飞快地钻出来,在水晶箱里游动。陆纯赶忙封住水晶箱,把泥葫芦拿远一点往地上一扔摔得粉碎,溅起一片红雾,原先的葫芦竟然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粉末。 韩雪拍着胸口惊呼:“好危险啊,幸好我们聪明,用泥巴封住了。” 陆纯看着水晶箱中飞快窜动的火蛇,心中欢喜万分,说道:“真是好宝贝啊,比我这里所有的毒物加起来都金贵,太好了,有了它我可以炼制舔一舔便使人肠穿肚烂化为血水的毒药,也可以练成百毒不侵,增强人体功力的灵丹妙药,哈哈,我的医术又要精进了。” 情玉说道:“练成了灵丹妙药,可要多给我几粒呦,像我这种行走江湖的大豪侠,最需要这些宝贝了。” 陆纯说道:“那是当然,有了这宝贝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的。”说这话,却目不转睛的看着火蛇。 情玉拍手说道:“那太好了,就把你能吸百毒的碧玉蛇头送给我吧! 陆纯一听,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紧张了起来说道:“那个是我师傅传下来的宝物,是我用来救人的,这个,这个……这个恐怕不能给你。” 情玉说道:“你说要什么都给我的,再说了,你是神医,治病救人不靠自己的医术全靠师傅流传下来的宝贝,这样的神医岂非图有徒有虚名,而且你老呆在这里,能遇见几个病人?我就不同了,在外行走遇到的人多,有了它救治的人也就更多了,岂不比你拿着它有用多了?” 陆纯说道:“是谁告诉你我有这宝贝的?” 韩雪怯怯地站出来说道:“陆叔叔,是我告诉他的,他问我您是神医,有什么神奇的宝贝,不然怎么配称神医呢?我为了给您撑面子,就说那是当然的了,我陆叔叔宝贝不胜枚举,其中有一枚碧玉蛇头可解百毒,别的宝贝就更不用说了,结果他就知道了。” 陆纯一听又气又好笑,叹口气无奈地说道:“你呀快把我气死了,给我撑面子,就把我师傅传给我的心爱宝贝给撑没了。”然后又回过头对情玉说道:“你说的也不错,我长年留在此地钻研医术,也违反了师傅治病救人的心愿,现在就由你拿着这宝贝去外面治病救人吧!”说罢走进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碧玉蛇头,雕工精细绝伦,如同真的一般,蛇口可张开成一百八十度,口中长有四颗獠牙,成钩状。 陆纯抚摸着蛇头说道:“这碧玉蛇头乃是万年暖玉所雕,能吸百毒。用时将蛇口打开咬住中毒之处,让口中的獠牙插入患者的血管内,毒液自会被吸取到蛇头内,聚集在蛇脑处,蛇口仍为碧绿色。待毒液吸食饱满,只需将蛇头放入清水中,毒液便会渗出,直至整个蛇头呈现干净的碧绿色,收起就好。记住了吗?” 情玉说道:“都记住了。” 陆纯又道:“还要切记一点,我师傅有规定,救人之前要先问清来路,否则宁可不救也绝不允许错救一人,你非我师门中人,但用它时希望能遵守这个规定。” 情玉神情严肃,说道:“晚辈一定谨遵神医教诲,绝不乱救一人。” 情玉获得了碧玉蛇头,其实也算得上半个神医传人了,因此对陆纯便多了几分兴趣。 陆纯平日里除了采药炼药,吃饭睡觉,最喜欢的就是独自一人静坐苦思。情玉问韩雪道:“你知道神医在想什么吗?” 韩雪骄傲地说道:“那当然了,他在寻思着一套神拳的入门法则,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这个。” 情玉一听当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神医不思考药理,却在思考什么神拳的入门法则,真是奇怪,便又问道:“什么样的神拳,能让神医这样痴迷,竟然用自己宝贵的时间来研究它?” 韩雪摇头说道:“其实我也搞不懂,这套拳法,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呢,陆叔叔却对它这样痴迷。这套拳法叫‘影射拳’入门法则是一首奇怪的诗,你如果有兴趣,我们不妨向陆叔叔借来看看。” 情玉当然非常感兴趣了,于是就同韩雪一起去找陆纯。 对这件事,陆纯倒是很爽快,他把那首诗拿给情玉看,然后解释说道:“‘影射拳’是一百多年前神医虚无境通过研究人体的脉络和气血在人体中运行轨迹,以激发人体潜在的能力而创出的一套医学拳法,用于疏通人体经络,活血养气,功效很好,但虚无境的徒弟范静哲却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悟性甚高,他把虚无境所创的拳法进行领悟钻研,很快就创出了一部威力惊人的斩杀性拳法。” 相传“影射神拳”可以杀人于无形,如影如幻,而且随着领悟境界的提高,内力不断激增,威力也更大,范静哲自创成此拳法后,便行走于江湖,许多武林顶尖高手命丧拳下。他师傅虚无境见此拳法实在太过霸道,有违医者仁心,便叫女儿去找范静哲回山。当时范静哲正在和人比武,杀得兴起,师妹劝说不听上前阻挠,被他一拳毙命。范静哲悔恨交加,回山向师傅请罪,虚无境赐他自尽。范静哲在临死之前说自己身为男儿,七尺之躯,绝世聪明,不能枉来世间一遭,因此将所创拳法汇聚成一首诗,传于后人,取名“影射拳”,望悟性高者得之流传于世,可惜我研究二十余载,仍是没有眉目。 情玉打开纸页,见是一首五言诗,共九句。情玉品读多时说道:“这首诗是一首山水抒情诗,句式工整,写得非常不错,可见这范静哲的确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不过,这诗每句都如同万丈深渊,从一个缓坡上去到顶点就飞流直下,毫无缓冲过程,看来是一首不完整的诗。” 陆纯说道:“不错,我有同感,但读起来却很流畅,而且句句完整呀!” 情玉说道:“我说的是意境上的完整。”然后细细品味多时,没有头绪,便还给陆纯,笑道:“什么神拳?我看就是前人留下的骗局,和后人开的一个玩笑,根本没有什么神拳,我才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玩笑上呢,韩雪我们去玩儿吧,我看到那边山上有片花开的很鲜艳,我们走吧。”于是两人便离开赏花去了,只留下陆纯一人在苦思冥想。 情玉和韩雪两个年轻人,自然是心境开朗,上了山后捕鸟捉蝶,采花赏叶。韩雪不小心被蜜蜂在脸上蛰了一下,哎哟一声,脸上就多了一颗红痣。 情玉一笑说道:“这真是白昼一日点苍穹。” 韩雪气道:“点你个头。” 情玉说道:“错,是点你的脸。” 韩雪瞪了情玉一眼坐在一边生气。 情玉知道女孩子嘛便要哄上一哄,说道:“你呀,像小孩子一样,就爱生气,不开心就使小性子,嘴撅起来都可以挂上一方磨盘了,哎,在这样,以后谁还敢娶你啊!” 韩雪一瞪眼,说道:“要你管。” 情玉讨了个没趣,说道:“好好好,让我管我就不管了,我去赏山看水了。真是太美了,峰峦叠嶂,起伏荡漾,连绵万里无垠,真是太壮观了。”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韩雪,见她在偷着看,忍不住一笑,再回过头来看时,忽然感到当前景象与刚才那首诗很相似,便随口吟了一遍,竟然发现与前面景色断续吻合,那首诗好像是把当前景色,断成数节又重新折叠起来的。 情玉低头沉思,不觉拍手叫道:“太妙了,我实在太聪明了。”一时激动,直接向山下奔去,将韩雪甩在了山上,气得韩雪咬牙切齿,把身边的花花草草拔了个精光。 情玉回到屋里,按着所见的景物整理思绪奋笔疾书,很快就把五言诗变成了九言诗,读起来句子意境都非常完整流畅,当真是一首好诗。情玉暗自想到,既然诗可以补完整,那么拳法也可能是真的了,于是把这首诗反反复复的吟颂,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但是此时,情玉已经非常坚信影射拳的真实性。经过彻夜推敲,直至清晨太阳出山,情玉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心中万般谜团顿时解开,忍不住拍手叫道:“范静哲真乃神人也。” 情玉补充完毕的诗就是一套拳法,把诗按竖行从右向左写下来就变不成一个九九八十一字的方阵,然后从左上角斜着向右下脚读起,八十一字便是拳法的练习要义,再从左下角斜着向右上角读起,八十一字便是拳法的招式,一招三字,共二十七招,当真是字字如金呀。 虽然已是清晨,但是情玉想通了这些,顿时放松下来,只感觉浑身无力,竟然沉沉睡去,等他再次醒来时已是晚上。 情玉在吃晚饭的时候兴奋地公布这一百年难题的答案,陆纯惊喜万分,抛下碗筷便回房间中悟拳法去了,情玉也是激动不已,吃了两口便回房,剩下韩雪对着一桌饭菜生闷气。 第二天早上,两人都没有出房间,直到中午时份,韩雪在屋外大喊,陆纯才两眼发红地走了出来,而情玉还是睡眼惺忪,看来一夜没睡,两人一见面就大谈拳法的精妙及自己的领悟。陆纯说自己只领悟到第二层就桥断路断,看来已到了极致。情玉的领悟到了第四层也是如临绝境无路可走,两人都想及早展示拳法的威力,于是在院中展开了较量。 陆纯演练第一层的二十七招,招式非常稀奇古怪,但练完后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倍增。陆纯大为兴奋,又演练第二层的二十七招,招式更为古怪,拳打出去虎虎生风,已有伤人的威力。 情玉演练第三层的二十七招,旦见招式精妙流畅,拳峰有气流在涌动,一拳打出一丈开外的树上竟留下拳印。演练第四层时拳法已经随性而发,变化随心,一拳打出强大气流冲泻而出,竟能将一丈开外的石头击碎,三个人当真吃惊不小。 这套影射拳主要是启发人体潜在力量,并培养人体元气,增强体质,增加抵抗外界打击的能力,并能使人体潜能随心而发。对拳法领悟越深,那么拳的威力也就更加惊人,但到底这拳法有多少层境界,无人可知。后来,情玉在危机下领悟到第五层的迷离境界,而他的傻儿子,一个对拳法特别敏感的超级低能儿,却能领悟到第六层的无极境界。 情玉和陆纯两人后来又苦思冥想多日,但是并没有分毫精进,看来两人到达了极限,都已卡在了武学瓶颈上。 求解脱 吾去已 很快,时间过了一个月,陆纯告诉情玉,绝症已经基本治愈,以后只要注意休息、调养,必定可以很快痊愈,现在可以下山了。然后又将韩雪叫入房里,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打发他们上路了。情玉和韩雪告辞后,一路上韩雪一直脸色难看闷闷不乐的样子,情玉问她又不说话,只是向前赶路。 看到韩雪的样子,情玉便感觉事情不妙。果然,当他们走到一处悬崖边时,韩雪突然一转身,长剑出鞘,架在情玉的脖根厉声问道:“情玉,你根本没有得什么绝症是不是?” 情玉脑子飞快转起来,一时三刻坏水又溢上心头,狡辩说道:“我没有骗你,的确是得了绝症,要不然神医怎么会耗费一个月时间为我治疗?” 韩雪大怒说道:“到现在你还在骗我,陆叔叔都告诉我了,你的身体好得不得了,他给你检查病情时发现你内力充沛功力了得,因此怕你骗我有企图不敢明言,承认你有病只是缓兵之计。” 情玉听了心中不禁暗笑:“陆纯,你自以为聪明设下缓兵之计,其实我早猜透了你的心思,玩的是将计就计。” 其实这一个月来,情玉之所以对韩雪很好,就是为了消除陆纯的戒心,早放其离开。可惜他太自信,太相信陆纯,在最后时刻陆纯将他出卖了。 情玉追问道:“他既然怕我伤你,为何现在要告诉你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韩雪说道:“那是因为他觉得你这个人还不算坏,可能只是故弄玄虚,并没什么祸心,更重要的一点是临行前,他让你喝了溶有化功丹的药酒,所以不怕你能伤我。” 情玉惊出一身冷汗,心道:“好险,幸好临行前我发现陆纯得眼色有异,用真气把药酒逼出体外,不然岂非死定了。” 情玉长叹一声说道:“韩姑娘,骗你的确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杀了我也是无妨,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并非我真心骗你,而是被迫的。那****也看到了肖金玉手中持有长剑要杀我,而这些都是他的主意。自从离开落商以后,肖金玉追了我一个月,我和他数次交手都以落败收场,只好一边逃一边想对策。那是在落邺城外被他追到,我知必死无疑,问他杀我的原因,他怎么说你知道吗?他说都是为了你。他警告我要远远的离开你,最好是死掉,这样他才有机会接近你,向你表达博得你的芳心。哎,我为了留下这条贱命,只好谎称得了绝症,希望你能就此放过我,不料你一片好心帮我找神医,我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你,一直隐瞒至今,还望姑娘明理,放我一条生路。” 情玉实在是太损了,竟又扯了个大谎,把祸水引到了肖金玉身上。 韩雪怒道:“肖金玉是什么东西?我从没把他放在眼里,实话告诉你,就算没有你我也绝不会喜欢他。” 情玉心中叫苦说道:“可她是对你痴心一片呀,为了你不惜杀人以身试法,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么好的男人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难道就这样铁石心肠,不给喜欢你的人一点点机会吗?” 韩雪大喝一声:“住口,我不要听你说,他逼迫你骗我,他该死,而真正骗我的人却是你,你更该死,哼,从来没有人敢欺骗我,更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把我戏弄于股掌之中,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情玉心中一凉,看来只有使最后一招了,那就是死里求生,至于死地而后生。于是一反软弱之态,英雄之气十足地说道:“韩姑娘,我自知罪孽深重,千刀万剐不足以解你心头之恨,今日我只能以死谢罪,求姑娘心中一份安宁,不劳姑娘动手,我自行了断吧。”说罢纵身一跃,跳下身边的悬崖。 韩雪大惊失色,急忙喊道:“情玉不要啊!”但为时已晚,情玉已从眼前彻底消失。韩雪痛苦万分,悔恨交加,怪自己话说太绝,逼死了情玉。情玉也真是够耿直的,竟然一言不合就跳崖,如果她向韩雪求情,说几句软话,韩雪一定会原谅他的。 韩雪痛哭了一会,忽然想到自己该想办法去救情玉,想看看悬崖到底有多深,能否下去,就算活人找不到,尸体总要给他安葬了吧,于是探头向悬崖下望去,却发现石壁之下不到一丈处,悬着一个人,手中握着一柄剑插在崖壁上,正是情玉。韩雪顿时欣喜万分,正要救他上来,却发现情玉显得很自在,正在那偷笑。方才明白自己又被情玉给耍了。 韩雪这次当真是动怒了,顺手捡起一块岩石向下砸去,正巧打在情玉握住剑柄的右手。但听情玉大喊一声“我命休矣”,整个人像流星一般跌入浓雾中去了。 韩雪惊得呆了,简直欲哭无泪。她本来只想教训一下情玉,不曾想,竟然一时时候,真的把情玉打落崖下。这悬崖不知道有深,那岩石落下老长时间才听到回音,人落下去必定粉身碎骨。韩雪一想到情玉这次是真的死了,追悔莫及,再次瘫坐在悬崖上,哭都没眼泪了。 韩雪想寻找通往悬崖底下的道路,结果整整三天一无所获,唯一的一条路就是死路。她曾几次三番想随情玉而去,但一想到年迈的老爹,如果获知自己的死讯不知何等悲伤,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的路该何去何从?还是回家吧。不过还要先办一件事情,韩雪想起情玉落崖前说的肖金玉,一下子恨从心生,把自己所有委屈所有仇恨全部都算在了肖金玉的头上,于是发誓要将肖金玉斩杀于减下为情报仇。可怜的肖金玉要倒霉了。 韩雪一下山,还没去找肖金玉,肖金玉竟然自己现身了。不过此时的肖金玉可是只虎口逃生的小绵羊。说来,情玉这一个多月来的生活可比他幸福多了。自从那日在落邺城外甩掉韩雪,与情玉分开之后,肖金玉还未走出十里路,就遇上了潘颖然。潘颖然追问三件奇宝的下落,肖金玉说三件宝贝都被情玉带走了,而现在情玉跟一个靓妹去看病了。潘颖然问是什么病? 肖金玉说道:“像情玉这种美少年能得什么病呢?自然是……”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咳嗽两声。 潘颖然急忙问:“自然是什么病?” 肖金玉说道:“自然是感冒了,你以为是什么病呢?” 把潘颖然问得脸红心跳。 潘颖然现在可不会相信肖金玉的话,要搜查他的行李,肖金玉岂敢让她搜查?双方抢夺起行李来,结果三件宝物差点掉落出来。肖金玉本想将三宝还给潘颖然,就此摆脱此事算了,但是一想到与情玉有约在先,而且有两件宝贝是情玉夺来的,将来情玉讨要,自己该当如何,于是把心一横,决定与潘颖然死磕。 潘颖然见肖金玉不交还三宝,又怪此前联合情玉骗自己,当真炉火中烧,亮剑出鞘冲杀过来,肖金玉的武功打败此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曾骗过潘颖然,心中有愧,又拿了潘家三件宝贝,自是不能伤害对方,于是处处忍让,反被潘颖然杀得手忙脚乱。 真是祸不单行,不多时晏安骑着快马赶到,两人联手,肖金玉只好逃走。 就这样肖金玉边打边逃,忍气吞声地过了一个月,当真是窝火之极。 不料一个月后,又被潘颖然和晏安拦住,肖金玉只好再度出手,不多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韩雪见到肖金玉,二话不说拔剑便上,合三人之力,竟然与肖金玉战成平手。 肖金玉见韩雪出现,而没有情玉,便知道情玉又一次成功摆脱了韩雪,而且还把事情推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得心中骂情玉不讲道义,又怪这三人是非不分,于是什么都不顾了,只想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出出心中恶气,出手毫不留情,招招用尽全力,潘晏韩三人奋力抵挡,勉强打成平手。 双方斗了半天,都已感到疲惫不堪,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肖金玉见此情景,长剑奋力一挑,挡住了三人的进击,跳出战团。潘晏韩三人此时也是求之不得,退后几步。双方对望多时长,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全都瘫坐在地长喘粗气。 韩雪又想起了情玉,忍不住伤心,痛哭起来,抹着眼泪说道:“肖金玉你这个大坏蛋,都是你害死了情玉,我要杀了你,为情玉报仇。” 潘颖然和肖金玉听了,当真是晴空霹雳,大惊失色,忙问:“情玉真的死了,是怎么死的?” 韩雪哭着说道:“都是你逼死他的。”然后把情玉跳崖之前说的话全部重述了一遍。 肖金玉听后禁不住心中大骂:“好你个情玉,十足的混蛋,死了也不放过我,还推给我一身祸水,当真是头上生疮脚下流脓坏透了。”不过他也想到了情玉的好,两人一起去赌博,夺取赌界三宝,当真是件快意之极的事,而且情玉本质也不坏,只是爱捉弄人而已,因此对他又有几分怀念,心中不免伤感,最后决定把三件宝贝献在赌狂雷耳的坟前,以完成情玉的心愿。情玉对他无情,他却不能对情玉不义。 潘颖然心中也是悲伤,但听到韩雪说事肖金玉逼死了情玉,心中不免要骂情玉是个大骗子。为了减少韩雪的痛苦,于是把一个月前情玉和肖金玉哄骗三宝的事情说了一遍。韩雪一听也不禁生气,骂情玉是个骗子,致死都没有一句真话,但她宁愿情玉最后一句话也不是真的。 肖金玉要将三宝带走,潘颖然和晏安二人自然是不答应。韩雪想到情玉死前都对肖金玉耿耿于怀,必定是和他有着深仇大恨,于是与潘颖然、晏安二人共同追杀肖金玉,三人结成了“斩玉同盟”。 第七章 妙阵奇兵 愿助天下有情人 乱入机关阵 情玉确实是个大骗子,一句真话都没有,连落崖时的最后一句呐喊也是假的。 从小,风云止就让情玉在山上玩耍,锻炼情玉胆量。练习风云世家的上乘轻功都是在万丈绝壁上进行的,可以说飞檐走壁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手中只要有一把好的匕首,就可以在悬崖上上下自如,如履平地。 那日,情玉略施小计,本可摆脱韩雪,岂料雪为人心细,还要看他摔死了没有,似乎还想捡他两块骨头回去留做纪念。情玉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再次坠崖。当韩雪把岩石扔下时,他将计就计,拔出插于崖壁上的风云紫剑,直直向下坠落,还不忘喊上一声“我命休矣”告诉韩雪,现在我真的死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在落入浓雾后,情玉看不见悬崖上的韩雪了,才将风云紫剑插入石壁,但他下落速度太快,而且风云紫剑是一柄神兵利器,插在岩石中加上他下落的重力,直如一把刀切入豆腐中,很难停留住,情玉在悬崖石壁上飞跃了三次才勉强稳住身形,控制住下滑的速度。往下看时,距离地面已不过三丈,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暗道:“好险,差点就玩脱手了。” 情玉休息了一会儿,吸足一口气,拔出风云紫剑,一个空中三连翻,然后轻轻落在地面上。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离开,这悬崖约莫有一二百丈深,爬上去,实在太累了,那就只好另寻出路了,情玉在崖底采了些水果吃了,又向前走,来到一片广阔的树林前,林边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字。情玉不禁感叹,中国的人口是越来越多了,连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也有人住。不过,他还是挺高兴,有人住就说明此处有出路。 认真看时,只见石头上刻着几行大字“迷阵无边,回头是岸,如入此林,生死自负”。 情玉笑道:“什么样的迷阵能难住我,我倒要看一看。”于是直接向林中走去。 情人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他从小喜欢奇门遁甲之术,对古阵法多有研究。 进入树林后,高树密布,灌木无章,怪石嶙峋、荒草凄凄。但是情玉很快就看出,这里是按五行八卦所布置的八阵图,只是略有修改。 情玉哈哈一笑,拍手说道:“此等小把戏岂能难住我,看我破它。”于是按所研究过的破阵之法走了起来。 不过多时,情玉竟然又走了回去,心中不禁惊奇,自己竟然走不出去。情玉坐下想了多时又用另一种破阵之法再次走了一遭,结果又失败了。不免有些惊慌,想从原路返回又不服气,于是抽出剑来在树上刻上痕迹又乱走了一会通,仍然回到了原处。长叹一声:“算了回去吧”。再认真看时,发现回去的路也找到了。情玉再也沉不住气了,气得破口大骂:“谁布置的这乱七八糟的破阵,根本就没有规律可循,完全不合情理,不合正理。” 骂归骂,但这破绽他就是走不出去。很快天黑了,情玉只好在阵中过了一夜。 一夜苦思,第二天一早情玉意识到,这阵根本就不符合古阵法的布阵原理,也没有规律可循,更不是什么八阵图,这阵完全是以违反人的习惯性思维方式布置成的,如果我要破此阵,必须抛弃一切习惯性思维,按反思维方式才能走出去。 于是情玉第一步踏出就不走寻常路,步入密林,看到路线该往左拐的偏向右拐,该向前的先后退一步,该拐弯时直接穿过去,不该拐弯的时候反倒是左拐右拐。就这样在林中乱走了一气竟然也走了出去,这种布阵手法当真是匪夷所思。 出了迷阵之后,又是一片开阔地,走了不多时到达一片树林,林边同样竖着一块巨石,刻着“机关阵,欲生回头,欲死请入”。情玉一看就来气,一掌打在石头上,顿时十几支箭带着啸声射向情玉,而且像长了眼睛一样,箭箭直取要害,情玉急忙挥剑将其扫落。看来这机关阵确实厉害,到底是进还是就此作罢呢?情玉少年血性,心想路已经走了一半了,如果因为一句话几支箭就吓破胆似的退回去,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况且此人在此布阵,必然知道如何走出这悬崖谷底,今天非见到此人不可,前面就是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它一闯。待到主意打定,情玉一个飞身跃入林中,将自己置于无可回头之境地。 此阵果然厉害非凡,情玉尚未落地,只在空中碰了一下树枝,树便像活了一般向情玉压下。情玉一个翻转避开,刚一落地,地面忽然塌陷,又慌忙飞起,头上一张大网罩了下来。当他一剑将网划破时,周围十几支箭又呼啸而来,当真是环环相扣,险象环生,牵一发而动全身。阵中布满了陷阱、撞木、飞剑、吊石、罗网等致命机关,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情玉在阵中左避右闪,上蹿下跳,挥剑而劈,发拳而击,好不容易穿过了十几处致命机关,找到了一块安全地,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未及七丈,而衣服已经划破了三处。 入此危阵,每一步都是死亡。情玉虽然爱逞英雄,但也知进退。于是打算探一下后路,也好见机不妙及早撤离。不曾想只向后跨了一步,机关又起,地动树摇,飞箭走石纷至沓来,威力丝毫不减方才。看来这机关阵是重复使用的,此时当真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绝境。 情玉将心一横,心道:“出也是死入也是死,不如继续前行,大不了一死。”于是飞身又起,跳入机关阵中。一时间四面机关再次启动,林中又是石林、箭雨、飞钩、利爪、暗坑、罗网死死将情玉缠住。情玉使出生平所学拳挥剑舞,脚踢掌劈,抵挡着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他虽然武功高绝,仍时不时被划破衣服,伤到发髻。 这机关阵越向里布置得越严密,情玉所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大。但是,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斗,情玉还是闯了过来,走出阵时已经破碎成布条挂在身上,头发散乱遮面,已经受了几处轻伤,汗水如下雨一般往下流淌,湿透了全身,整个人疲惫不堪。 待他走出大阵时,眼前是一片圆形的草坪,中间有院落,而自己面前则是一个比自己稍微年长的少年。情玉想起阵中所受之苦,不禁怒从心生,大呵道:“这破阵可是你设的,为何要设置这等害人的破玩意儿?快说!” 少年嘻嘻笑道:“是我设的,不过我早有警告,入阵者死,你不听劝,非要硬闯进来我也没办法。哎,说实在的姑娘,你的武功还当真了得,竟然闯过了我的二重阵,我这阵还从未有人闯过来呢!” 原来这小子看情玉虽然狼狈,但是长发披肩,相貌俊秀,于是把情人当成了姑娘。 情玉大怒呵道:“姑娘?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是姑娘吗?今天也只有杀了你你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说着便上前一步,其实情玉并非真要杀他,他还没杀过人呢! 少年急忙说道:“你别过来,我很厉害的,再靠近我,你会死的。” 情玉嘿嘿冷笑说道:“这样的死阵我都穿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牛鬼蛇神有何能耐?” 少年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出了事别怪我。” 情玉刚上前一步,少年便把一个看似铁球的东西安装在一个奇怪的方盒上,向情玉的脚下扔来。情玉生怕是炸弹一类的玩意,急急向后跳开。岂料,那东西并未爆炸,铁球如菊花绽放,瓣瓣清晰,然后开始飞快地旋转,那些花瓣如同飞刀朝着自己飞射而来,直取周身要害,形成一片花雨。情玉挥剑奋力抵挡,竟然发现这些花瓣就如同一位剑术高手,施展一套古怪的剑法在和自己过招,受运动轨迹限制虽然略显刻板,但招招致命。 情玉回剑展开防守,一气打落上百只花瓣,体力消耗极大,已致崩溃的边缘,虽然负了点小伤总算将花瓣如数击落,正要停手喘口气,不聊,那光秃秃的花心竟然动了,射出四根飞针取向情玉眼、喉、心、丹田四大要害,当真要命。情玉望着来势凶凶的飞针,倒吸一口冷气,脊背发凉,奋力爆出一团剑花,勉强击落四支飞针,体力瞬间耗尽,叹一声“我命休矣”,但感觉生命力寸寸流失,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当情玉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头昏昏的全身像散了架一般,没有半分力气,想坐起来都不能。这时那个少年走了过来,见情玉清醒了,非常高兴,说道:“小兄弟,你可真好运气,我刚煮好的熊肉羹,起来吃点吧。”说着扶着情玉坐起来。 情玉瞪着眼睛说道:“没被你害死就不错了,哪还敢吃你的肉羹,我怕被你毒死呀!” 少年说道:“你别这么大火气好不好?在此设阵乃是我的自由,朝廷又没有规定不许在荒无人烟的悬崖底下设阵。再说了,这块地方乃为我所有,就是我的领地,你闯入我的领地,我没怨你,你倒先怪起我来了,我又没人请你来,是你自己硬要闯进来的好不好?” 情玉当真气得够呛,喊道:“能到此地的都是坠崖的落难之人,你不伸出援手搭救却要布置什么狗屁阵法予以加害,难道还有理了?你在阵外巨石上所刻的字句,更是对武林人士的挑衅和诱导。不入你的破阵被说成胆怯,入了你的阵不死也伤,还不都是你的错?” 小年少年一笑,说道:“呵呵,还当真有道理,那我问你,你敢保证坠崖的都是好人吗?我不设阵好人还罢了,如有坏人岂不害了自己?就拿太原三熊来说吧,老三熊仇求医不成,被武林人士追杀,落入崖底,要不是凭着阵法保护,我岂不早死了。后来熊况、熊怒来找熊仇,如果没有这阵,你现在还能见到我吗?” 情玉说道:“那像我这种好人,落难坠崖,如果不幸死于阵中,你又作何说法?” 少年怪笑,说道:“你是好人,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脸上又没刻着好人二字,话自然随你说了。” 情玉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伶牙俐齿的对手,气得浑身发抖,想要起床教训这小子一顿,但又身体发软,下不了床。 少年笑道:“好了好了,你别激动,算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是好人,我向你道歉,怎么像个女孩子这么容易生气?” 情玉气又上来了,刚要发作,少年却快速离开了,看来早有准备。 不久,少年端了一碗熊肉羹,情玉二话不说,接过来便吃,他的确是太饿了。 少年笑着说道:“你吃出什么眉目来没有?我放了药的。” 情玉冷哼一声说道:“再来一碗,我就是死了也甘心。”说罢递过碗。 少年说道:“呵,好大的派头,我倒像是你的仆人了,可还没有人敢这样使唤我的。”但是脚下并不停留,又去打了一碗。 少年看着情玉的吃相说道:“你呢,在阵中消耗的体力太多,累得脱力了,休息三两天吃些补品就会好,因此我的肉里放了补药,可以助你早日恢复元气。”情玉道一声谢,又继续奋力攻坚。 少年看着他惊叹道:“你还真是了得,我布下的二重阵自问无人能破,想不到竟被你活着闯了过来。想当年,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太原三熊,一个在一阵中迷失方向饿死了,另外两个来找他,结果手提大刀在阵中开了一条路出来,把我气得够呛,不过第二层阵他们未走一半就双双毙命了。你能闯过来,说明你的智商和武功都是顶尖级的,我就喜欢你这种人,因此才破例救你,你可别恩将仇报,加害于我,现在说说你的来历吧。” 情玉这一个月来,霉运不断,四处被人追杀,还跳崖,当真窝了一肚子气,正想找个人倾吐一番,便说道:“我的身世嘛,绝对清白,就不告诉你了,不过坠崖的原因我倒可以说一下。”于是把比武招亲被韩雪追杀的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又不免叹气说道:“哎,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我就想在江湖上好好玩玩儿,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行侠仗义,为人解难,我有什么错,干嘛非要缠着我不放,还要喊打喊杀?要知道我可是她的恩人呢!” 少年一笑,说道:“小子,你走桃花运了,韩姑娘看上你了,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当真是不识相。” 情玉叹息道:“可惜她有心我无意,一个人闯荡江湖多自在,干嘛非要带个女的,简直是累赘。” 少年问道:“你当真无成家意,见了姑娘不动心?” 情玉说道:“那是自然,我情玉七尺男儿誓为自由而生,岂能被儿女之情所困。” 少年说道:“你叫情玉,名字不错,我叫叶隐侠。你帮我一个力所能及的小忙好不好?” 情玉说道:“要帮忙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出去的路,而且这个忙我还要能够办到。” 叶隐侠说道:“凭你的武功肯定能办到,你答应帮这个忙,我便告诉你出去的路,负责你一辈子也出不去,因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而且这条路也就我知道。” 情玉叹气说道:“看来别无选择了,什么忙你说吧。” 于是叶隐侠讲起了自己的过往。原来这叶隐侠乃是江湖第一机关大师,许敬航的徒弟,对设置机关,设计暗器特别在行。而许敬航有个小女儿叫许珍,非常聪明伶俐,叶隐侠很喜欢她。但这许珍却处处和叶隐侠作对。许敬航去世后,叶隐侠就在师傅隐居的山谷再也呆不下去了,整天被许珍想着法子戏弄,只好搬到这个隐秘的悬崖底下居住。在他临别之前,许珍对她说道:“师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我布下机关迷阵,只要你能闯过,未有丝毫损伤,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叶隐侠甚是高兴,结果连闯三次都未成功,因此他想请情玉帮忙破阵。 情玉急忙摇头说道:“这种阵我一辈子再也不想闯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叶隐侠安慰道:“你放心,我师妹布置的阵法虽然比我高明,但是阵中的机关多是戏弄人的东西,不会伤人,而且她的所学和我一样,我也懂得破解之法,你不用怕,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点去做,必定成功。” 情玉一听,对方说的也不错,而且没得选,只好答应了。 情玉在修养调息的这段时间里,和叶隐侠越来越熟悉,两人都相当聪明,又好奇新鲜玩意儿,很快成了朋友。两人共同研究部阵及破解之法,叶隐侠还把自己所设计的古怪兵器拿来,两人一起研究改进。像情玉那天见到叶隐侠时,被袭击的暗器名叫冥菊,又称彼岸菊,东西虽小却是一件大杀器,彼岸花开,见着必死。由一百二十八只花瓣大小的利刃布置而成,合起来还没有拳头大,展看像一朵菊花,通过驱动器旋转向外飞快射出。叶隐侠还将一套古剑法融入到这冥菊中,因此飞出的小利刃专打人要害。冥菊既可以向四周全方位发射,也可以定向发射,连续进攻,威力惊人。现在需要解决的是动力问题,如果有一种内力能够转移到冥菊中使他旋转,那么下边的大盒子驱动器就没用了。这次叶隐侠真是撞对了人,情玉所学赌狂雷耳的赌术正好练习了这种内功,于是与叶隐侠分享,将冥菊这件大杀器再度升级。 叶隐侠还有一把剑,软得像面条,唤作“金袁丝剑”,刀砍不断,变化无常。另一件古怪的兵器唤作曲理刀,整个刀无论从哪个面看都呈s型,飞出后会因为气流的缘故围绕目标不停的旋转。叶隐侠曾用它将一只狐狸的毛剃得一根不剩,但这种兵器只伤皮毛不伤骨肉,其实在战斗中用处并不大。 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叶隐侠说只要情玉肯帮忙,这些东西任由情玉挑选。情玉毫不客气,拿了冥菊和曲理刀。 五天后,情玉的身体完全恢复,于是二人前往许珍所住的夺情谷。不过他们首先要走出谷底,到市场上去买几件礼物。出去的路当真是神秘莫测,叶隐侠在一棵树下打开机关,旁边看似平常的岩壁忽然出现一个小洞,进入后里面是天然的石洞,又有石梯,往上走又是机关又是石梯,而且自然洞穴岔道多如牛毛,当真如进了迷宫一样,如果没有专业人士带路,必定是进得去出不来。当第三个火把即将燃尽时,他们来到一堵石墙前面,打开机关出现一道门,情玉终于看到了阳光。不过外面仍是石壁,下面一个大的湖泊。叶隐侠拉住情玉就往下跳,情玉忙喊道自己不会游泳,但很快就惊奇得叫不出声了,水竟然只淹到脚面,下面是一道一尺宽的石梁。叶隐侠关上石门,二人便向岸边走去。 走出山谷,来到一处集市,叶隐侠便和情玉挑选送给许珍的礼物,可惜两人都是外行,转了半天都没挑到中意的,人却走散了。情玉一看机会来了,准备溜之大吉。 夺情谷中破迷阵 再说肖金玉,自那日被潘颖然、韩雪和晏安追赶后,就一直难以摆脱,他走到哪里,潘韩晏三人就追杀到哪里,肖金玉怀疑是三人是猜到了自己要去秦岭中段,因此决定先避开三人的追赶,待以后有机会再完成情玉的心愿,将三件宝贝献于赌狂雷耳的坟前。于是,肖金玉也不去别处,却向原路走去,这样潘韩晏三人必定猜不到他的行踪。可是肖金玉还是错了,潘韩晏三人之所以知道他的行迹,是因为赤胆帮乃是一个非常大的帮派,帮众分布甚广,而恒运赌坊在各地也有许多分场,因此他们要肖金玉的下落自是不难。肖金玉一时不能摆脱三人,当真苦恼。 这一日,肖金玉来到一个大集市,见人潮涌动很是热闹,便想找一家好的酒店大吃一顿,以解多日赶路的劳累,但当肖金玉到了酒店时,里面却打得天翻地覆,十几个黑衣人围着一个少年斗得正酣,而且有好几个黑人已经翻滚在地哭喊连天,看来伤得不轻。忽然一个黑人衣摆飘起,露出一块白色骨牌。肖金玉一惊心道:“这些人是烈鬼教的,不知为何对一个少年大打出手,看来我要帮这少年一把了。” 还未等肖金玉动手,那少年猛地一个空中转身一脚踢过,踢倒三个烈鬼教徒,眼角一扫肖金玉又转过身去对付其他人。肖金玉一下楞在那里,因为他看得明白,此少年就是失踪多日,生死不知的情玉。多日来,因情玉之死所带来的悲痛,所受潘晏韩三人的怨气一时涌上心头,全都要发泄在情人的身上。他强忍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就等着情玉打到最后一个烈鬼教教徒了。 情玉轻松放倒最后一人,拍打着身上的土,肖金玉大喊一声:“情玉,你这臭小子害死我了。”便冲上前去,要发泄多日以来的怨气。不想,这个情玉却用甜甜的女孩子声音面带惊喜地问道:“这位公子,你认得我哥哥,他现在在哪儿?” 肖金玉一听一下傻眼了,这种情景他可死也没想到。 这个情玉又道:“公子,你能把我当成哥哥,你一定是认得他了,你告诉我他去在哪,我找他很久了。” 肖金玉一时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道:“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这个情玉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是他同胞妹妹,我叫雨婷,他要出来玩,已经答应带我了,却偷偷地一个人半夜溜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家让爹妈管教,我才不干呢,所以我也逃出来了。” 肖金玉心想,情玉可真是个骗子,竟然拿他妹妹的名字来骗潘颖然,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情玉的同胞妹妹雨情,感到她的确是有几分女孩子的羞涩之气,便说道:“姑娘,你哥哥的去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正在找他呢。”他可不想让雨婷知道情玉已经死了。 雨婷甚为失望地说道:“那太可惜了,我找了他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认识他的人,却不知道他的去向,唉,他也真是的,都出来好几个多月了,也该回去了,父母在家肯定急坏了。” 肖金玉听后心中也有几分难过,骗她说道:“姑娘,你不用太过失望,你在外找他,他却说不定已经回家去了,你都知道该回家了,他难道不会不知道吗?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不要让你父母为两个孩子担心。” 雨婷叹口气说道:“也好,也只能如此了。”然后很难为情地看着肖金玉说道:“公子,实不相瞒,出来多日,我带的银两都已用完,今日最后一顿饭都让这几个不知来路的恶徒给打翻了,你想必是我哥的朋友吧?能否借我些银两,过些时日我让哥哥加倍还给你。” 肖金玉说道:“姑娘,我和你哥哥乃是好朋友,你路费缺乏,我自当奉上还说什么还不还的,你太见外了。”说罢从包裹中取出五十两白银递给雨婷。雨婷也不推辞,说声谢谢就收下了。 肖金玉又叫了一桌饭菜,两人同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肖金玉问道:“姑娘,你可认得赌狂雷耳?” 雨婷回答道:“这个老赌鬼我当然认得了,他死了还是我和哥哥给他下葬的,可是他偏心,只把赌术教给哥哥不教给我,还说什么师门规矩,传男不传女。” 肖金又说道:“我可否拜托姑娘一件事情?” 雨婷点点头爽快地说道:“公子有何事尽管说,只要我能代劳的自当尽力而为。” 肖金玉说道:“事情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请姑娘带三件东西到雷耳的坟前。”于是取出三宝。 雨婷一看惊道:“这就是雷耳生前所说的三件赌界奇宝吧,他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呢。” 肖金玉说道:“正是,所以请姑娘代我将此宝物献于雷耳前辈的坟前,小生感激不尽。” 雨婷爽快地答应了,说道:“这不用谢,我哥此行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寻找三宝,你现在让我做的事情,正是完成了我哥哥的心愿,我应该感谢公子才是。” 雨婷和肖金玉正在谈论情玉往昔的一些事情,突然一个声音说道:“情玉,原来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我还以为你背信弃义溜走了呢。”说罢便坐在二人对面,此人正是叶隐侠。 肖金玉见雨婷看到此人面色微动,大喝一声说道:“情玉,你又在骗我了,我杀了你。” 雨婷一下蹦起来,蹦出两丈开外说道:“肖兄,别生气,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别生气……” 原来所谓的雨婷就是情玉,只是用内力改变了一下声音就把肖金玉戏弄的团团转。 肖金玉长剑出鞘,顺势就劈,情玉见势不妙,抽身便逃。肖金玉岂能让他逃走,两人在集市中来了一次旋风式追逐战,跑了大半天,在市场上跑了三圈,终于累得不行,回到原先的酒店谈判。情玉向肖金玉连声道歉,肖金玉怨气难消,声声怒喝,最后还是叶隐侠出面调停才结束了一场风波。情玉要将三宝还给肖金玉,被一口回绝,他再也不想被潘晏韩三人追赶了。 三人再度开饭,情玉将肖金玉与叶隐侠相互引荐,然后问肖金玉道:“肖兄,今日怎么到此了?” 肖金玉一听气就不打一出来,怒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连死都不肯放过我,还要找个垫背的,泼我一身脏水,让潘韩二人带着师兄四处追杀我。”然后把这些时日以来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又怒道:“你怎么还没死呀?让我这些日子的罪都白受了,你真是个混蛋。” 情玉陪笑说道:“肖兄代小弟受苦了,小弟当真感激不尽。我呢,本来是要死的,但是到了地府,阎王爷说我要来,也应该跟一个叫肖金玉的一起来,肖金玉没来你来也没用,于是就把我打回阳间受罪来了。” 肖金又听他胡说八道,一巴掌便拍了过来,情玉以筷子当剑,两人便比划起来,而且越来越激烈,眼看又要发展成一场大战,叶隐侠连忙制止,两人重又坐下。 三杯酒过后情玉问道:“肖兄,不知今日一别,你要去哪里?” 肖金玉说道:“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找那三人,告诉他们你还活着,让他们找你算账,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受够了,以后有机会再找你比剑,当然了,假如你还活着的话。” 情玉急忙说道:“千万不要呀,肖兄,这样做对你是有百害而无一益。我很快就要走了,没有人能找到我,你去找他们三人,说我说着,但他们见不到人又怎么会相信你的话,更不会放过你了,而且我惹怒了烈鬼教的正东山主燕功奴,他四处派人追杀我,你今日认我时已被烈鬼教众人看到了,以后他们找不到肯定会来找你麻烦,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肖金玉说道:“这些都是你害的,我就抓了你去交差,看他们放不放过我。” 情玉嬉笑道:“这恐怕不行,我要和这位叶兄去他师妹那里玩儿,没时间陪你,不如这样好了,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几天,回来后我自己去把事情了结了。” 肖金玉眼睛一瞪问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招?这次我可不上你的当。” 叶隐侠解释道:“肖兄,其实是这样的,我师妹布得一手好阵法,我很难破解,说于情玉听,情玉感到好玩,所以决定助我破阵,不知肖兄有无兴趣和我们同往?” 情玉急忙说道:“对呀,肖兄,破阵很好玩的,不如和我们同去,也好趁此机会避开那三个烦人的家伙,玩几天开开心怎么样?” 肖金玉想了想说道:“破阵嘛好说,我自小就学了不少奇门遁甲之术,还没有遇到过什么阵法能挡住我的去路,好,这次就与你们同行,也好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叶隐侠拍手说道:“这太好了,来,咱们干一杯。”三人举杯共饮。 叶隐侠请肖金玉为师妹挑选礼物,肖金玉问挑几件?叶隐侠说一声多多益善,肖金玉便把胭脂水粉珍珠项链,玉石手镯,上等绸缎,发卡,耳环等凡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全部精选一件,叶隐侠在后面付账都跟不上。最后一算总账,花去五百多量银子,叶隐侠一声长叹:“唉,为了师妹,我可真是倾家荡产了。” 情玉笑着说道:“肖兄,你可真厉害,一次就让叶兄花销了五百两,不知你平时装扮自己花上多少银子?” 肖金玉笑道:“我小时候,我娘不爱出门,因此要买什么东西就让我去买,我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只要喜欢,花上千两万两白银也是小事。” 情玉感叹道:“呀,肖兄真乃阔少,买那么多东西,你娘必定是用不完了,是不是就留给你用了?难怪我第一眼看你就感到你一身脂粉气,活脱脱一个大姑娘,原来是受你娘的影响啊!” 肖金玉反而不生气,说道:“用了又怎么样?本少爷喜欢,又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男孩子不许用胭脂水粉的。” 情玉急忙说道:“是没有法律规定,不过我为肖兄担心呀,你本来就长得像一个美丽的大姑娘,再涂上胭脂水粉,不定哪天被哪个好事的山大王不问缘由虏上山去,做了压寨夫人,那可就惨了。” 肖金玉说道:“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有一句好话,我非撕烂你这张臭嘴不可。”两人又追打起来,叶隐侠抱着大堆东西赶都赶不上,唯有叫苦的份儿了。 三人下午入山,左转右转,穿林入洞,翻山越岭如走迷宫,辛苦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来到一个大山谷中。谷中绿树成荫,奇木参天,远望去阴森森一片,正是夺情谷。 叶隐侠舒了口气说道:“终于到了,我们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破阵。”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人来到林边,只见一棵大树上钉一块木板,写着“死阵”二字。 叶隐侠说道:“最难过的就是这一关了,师妹布置阵法是变化万千,我每过一次都要用上一两天的时间在阵中探路。” 肖金玉一拍胸脯,不屑地说道:“今天有我在,一切好说,都包在我身上了。” 三人步入阵中,叶隐侠一边探路,一边带着三人前行。走了不多时高兴地说道:“阵没有变,还是上次的老阵,这次好过多了。”但是越走越感到不对,直到中午时分,竟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当初的那片空地中,再也没有路了。叶隐侠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说道:“师妹把阵法变动了,我上当了。” 肖金玉看这情形,也不敢妄动,便说道:“我们先出去按原路返回,然后再做打算吧。” 情玉看这形式自己也没把握,于是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三人于是又按照原路往回走,不多时又到了那片空地一连走了三次,都不能摆脱那片空间。叶隐侠沉默多时,忽然大惊说道:“遭了,师妹布成了千叶百合镇,这是师傅生前设想的一种最厉害的阵法,我研究了好多年一无所成,想不到师妹竟然真的布置成了此阵。” 肖金玉看他惊慌,急忙问道:“此阵有何特征?” 叶隐侠说道:“此阵看似有路,实则无路,即所谓似路非路。在阵中穿行一千种变化,皆无法出阵。阵中分布有一百处大小相同的空间,相连相通,相互支应阵势。期间道路复杂神鬼莫测,千变万化,匪夷所思,且无规律可循,又借助高树、怪石秘布而成,合天地之变幻,天衣无缝,布成此阵却没有破解之法。” 情玉问道:“你说你的师妹本人也破解不了?” 叶隐侠说道:“可能是这样吧!” 肖金玉气道:“那她是如何布置阵法的?她以后是否还要出阵?” 叶隐侠摇头说道:“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 情玉沉思多时说道:“既然你师妹能够布成此阵,又能全身而退,那么此阵必有破解之法。”然后对肖金玉说道:“肖兄,上次落邺斗智你我不相上下,这次可有胆量和我再决高下,看看谁最先破得此阵?” 肖金玉自是不服,说道:“怕你就不是真英雄,输了不叫肖金玉,这就开始吧!” 情玉道一声好,就挑选了一棵大树,闭目静坐。肖金玉时而沉思,时而在阵中转一转,回来后又苦思,叶隐侠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又画,不时也去阵中看一看。 直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肖金玉一拍手欢呼道:“我想到了。”叶隐侠也如梦初醒,兴奋不已,说道:“我也想到了,此阵实在好破。” 情玉双眼一睁,问道:“如何破法?” 肖金玉和叶隐侠齐声说道:“正道直行。”然后叶隐侠解释道:“此阵法似路非路,相反的非路却是真正的路,而且千叶百合镇由于要合就必须走弯路,由于林子太大,左拐右拐,最后即使我们走了弯路也看不见,还以为在直行,结果就回到原地了,因此我们要选一棵正中直道,一直走到底。” 肖金玉补充道:“我们从北来向南去,现在是早晨,看光线的斜度,我们应该走前面第二条路,其余八条皆不可选。小情玉怎样,这次该认输了吧。” 情玉双手一抱,施礼说道:“肖兄果然高明,小弟佩服,当真佩服,和肖兄比起来,小弟当真是无地自容。肖兄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一下再上路?” 肖金玉傲然说道:“这算得什么,我三天三夜不睡都没问题,走吧。” 情玉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下懒腰,说道:“昨晚睡得当真是舒服,实在太痛快了,我们启程吧。” 肖金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原来情玉根本就没有思考破阵之法,却苦了肖金玉一夜未睡,头昏脑胀,怎能忍下这口气?于是二人在林中又开始一场追逐战。 三人在林中横冲直撞,不走一步弯路,当真是正道之行,正午时分终于走出了林子,走出了“死阵”。不过未出一里路,又到了一片树林前,只见一棵树上钉块木板,写着“戏猴阵”三字,林子的外貌与上一处树林看起来竟完全一样。 叶隐侠说道:“这一阵机关重重,却是不伤人的,师妹一向自负,认为她所布置的‘死阵’,除了我能勉强破解之外,绝无第二人可破,因此这第二重阵就不做防御,而是专门为戏弄我布置的,里面天罗地网,墨箭、墨枪、蜂巢、蚁穴,什么戏弄人的坏点子她都用上了。” 肖金玉问道:“那么,叶兄可能出入此阵而不触发机关?” 叶隐侠摇头苦笑说道:“说来惭愧,师妹设置机关的手法比我高明得多,每次入阵我都被搞得狼狈不堪,常常被师妹嘲笑。只要一到阵中,就被逼得上窜下跳,丑态百出,因此师妹称此阵为戏猴阵,实在……实在是戏弄我的。” 肖金玉听后阴阴的一笑说道:“小情玉,刚才你向我告饶,我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就请你入阵开道吧。” 情玉怯生生地看着肖金玉,说了一声是,猛然把肖金玉推入阵中,只听得呀的一声尖叫,肖金玉一个翻身飞了出来,紧接着飞出十几根,短箭,都是黑头。三人连忙避开,看时却是墨箭,地上已黑了一片。 三人还未站稳,只听嗡嗡声。叶隐侠大喊:“是土蜂,快上树躲一下。”三人又飞上树去,此时肖金玉脸上已被蛰了一下,立刻肿起一颗红豆,情玉在一旁偷笑,被肖金玉一脚踹下树去。 土蜂飞走后,情玉被迫走在前面做探路先锋。叶隐侠走在后指点情玉该住哪边走才能避开机关,但仍时不时触动机关,遭到墨箭、陷坑、树蜂、土蜂的袭击,搞得三人上蹿下跳,狼狈不堪。情玉还算好心,为肖叶二人当下了所有机关暗器,结果自己中了好几只墨箭,落了五次陷阱,被蜂蜇了好几处,浑身上下墨迹斑斑不成人形。三人在阵中当真是如同被戏弄的猴子一般。 好不容易出了“戏猴阵”,情玉累得趴在草地上大口喘气,叶肖二人也累得够呛,不过很幸运,因为情玉的无私奉献,二人少受阵中之苦,也未遭到墨箭的袭击。 叶隐侠休息了一会,对情肖二人说道:“两位好兄弟,今天多亏了两位鼎力相助,才得以安然通过此阵,叶某当真感激不尽。两位和我志趣相同,喜好玩乐,且又有豪侠之情,不如我们三人今日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肖金玉说道:“甚好,你我虽只相处两日,叶兄为人,小弟相当佩服,小弟愿与叶兄结义,就是不知这小情玉肯不肯赏脸加盟了。” 情玉说道:“结义当然好,我早有此意,叶兄宽厚仁爱,就是我们的大哥我了,我呢聪明机智,江湖经验丰富,年纪又比肖金玉长,就当二哥好了,三弟你意下如何?” 肖金玉不服气的说道:“你我年纪不相上下,武功不分高下,凭什么你当老二我做老三呢?我才不干呢。要结拜你就是老三。哼,你无德无能,只会惹事生非,又无担当,竟会推诿,我愿和你结义已是不错,还想让我做小弟,门都没有。” 情玉说道:“江湖儿女不服气就比武,谁输了谁是老三。” 肖金玉说道:“比就比我求之不得,反正今天老三你做定了。” 叶隐侠急忙上前制止,说道:“大家既然要做兄弟,又怎能轻易动手伤了和气,而且情玉破阵消耗太多体力,比武也是不公道。既然你们都愿意承认我这位大哥,就由我决定好了,情玉你老爱戏弄别人,做了二哥恐怕,肖兄弟又要受你戏弄,你就做三弟吧,以后要知道尊长,不能再对肖兄弟不敬了。” 肖金玉得意的说道:“大哥都发话了,你服不服?不服我们拳脚论高低。” 情玉说道:“大哥的话,我听我服,臭金玉便宜你了。” 于是三人撮土为香八拜结交,成为异姓兄弟。 柔情似水 几多烦扰 正当此时,三人眼前白影一闪,出现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一脸淘气的样子。叶隐侠高兴地叫道:“太好了,师妹,你来接我了。” 情玉嘿嘿一笑,上前说道:“原来是大嫂啊,小弟这厢有礼了。”说着鞠了一躬。 此女子正是叶隐侠的师妹许珍,她见情玉唤自己做大嫂,怒道:“谁是你的大嫂,你可把人认清楚了。” 情玉笑道:“我已经和叶兄义结金兰,他是我们的大哥,而你答应只要叶兄过了两阵,毫发无伤你就嫁给叶兄。现在,叶兄成功过了两阵,你看衣服都没破一个角,难道我还不应该称你一声大嫂吗?” 许珍一听又羞又气,大声呵道:“住口,我和师兄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这个吞煤吃磨的黑炭,不许再叫大嫂,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肖叶二人一看情玉的样子,的确是黑的可以,当真像从墨汁中生出来一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隐侠说道:“师妹不要恼怒,他是和你开玩笑的。对了,我引荐一下,这是我的三弟情玉,他是我二弟肖金玉,这是我师妹许珍。” 许珍扫了一下情肖二人,当眼光从肖金玉脸上掠过时,不由地产生几分喜色,此时肖金玉却是最英俊的一个,秀气文雅集于一身,又不失男子汉气质,当真人见人爱的美少年,不过他很快就要倒霉了。 许珍突然怒目而视说道:“你们三个人算是勉强过了我布的阵,但要我留住你们,还得过我这一关。”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说是软剑,还不如说软鞭更合适,此剑剑身由金丝编制而成,柔韧无比,刀剑难断,剑刃由许多一寸长的锋利小刀排列而成,捋平了就是一把剑,提在手里就像软鞭一样。 情玉一看挺奇怪,说道:“大哥,你的面条似的软件怎么到了你师妹的手中?” 叶隐侠叹口气说道:“这是我制作的第一把‘金袁丝剑’,当做信物送给了她,结果这剑已伤了我三次。” 许珍说道:“师兄,要不要再试一试你送我的这软剑的威力?” 叶隐侠急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了,已经领教过了。” 许珍转向情玉说道:“喂,这叫情玉的黑炭,我看也就不用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下三流的货色,要打也是自讨苦吃。”气得情玉大发雷霆。 许珍又转向肖金玉说道:“这位小公子可愿赐教几招?” 肖金玉看了一眼情玉,嘲讽的一笑,回头说道:“赐教不敢,互相切磋几招倒是可以。” 于是二人客气一番,动起手来,肖金玉的剑法自是不错,打败许珍是搓搓有余,可是许珍手中的软剑在打斗中剑锋时时变幻莫测,许珍又精灵古怪,出招常常出其不意,突破常规,一时间竟将肖金玉攻的手忙脚乱,危机四伏。肖金玉上等的剑法受到牵制,使不出来,当真又急又气,竟然一不小心被削去一缕头发,败下阵来。 肖金玉刚要动怒,忽然心念一转,反而微笑施礼说道:“姑娘剑法果然高明,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许珍笑着说道:“公子剑法也不错嘛,只是未曾发挥全力罢了,公子不用过谦。” 情玉说道:“何必相互吹捧,在我看来都是一些三脚猫功夫,我用单掌就可以将你打败。” 许珍一听,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让本姑娘来教训教训,让你知道‘羞’字如何个写法。”说着软剑一抖变得挺直,刺向情玉。 情玉右手从怀中伸出,竟做剑用,径直向许珍的剑削去。肖叶二人大惊失色,想上前阻止已来不及,情玉的手掌如果与“金袁丝剑”的利刃相交可就废了。但是结果很出人意料,许珍的金袁丝剑”被情玉的手掌削成了三截。 许珍急忙向后跳开,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这绝不可能,‘金袁丝剑’连一般的刀剑都削不断,单凭你的手掌如何能削断,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情玉手掌中暗自藏了“风云紫剑”,这把神奇的小剑别说削断一柄软剑,就是遇到上好的宝剑,也是切豆腐一般。当时情玉出手很快,许珍当时又很吃惊,没有看到情玉手中有剑。只有肖金玉看到情玉手掌带有紫色光芒,料他手中必然握有锋利的刀刃。 由于情玉削断了许珍的软件,算是取胜,三人闯关成功,可以前往许珍家里做客了。 情玉梳洗过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恢复本来面目。许珍一看笑道:“看不出你这黑炭褪色之后,还有那么三分人样,也不辱没了我师兄和你结义。” 情玉说道:“多谢大嫂夸奖,与大嫂的罕世尊荣相比,小弟这三分人样也还算过得去吧。” 许珍怒道:“你这小子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叶隐侠生怕情玉又惹恼了许珍,急忙上前制止二人。肖金玉拿来在集市买的礼物,转手教给叶隐侠,说道:“姑娘这是大哥送给你的礼物,你看可否中意?” 叶隐侠急忙说道:“对,这些都是二弟帮忙精心挑选的,你看是否喜欢?” 许珍脸上泛红,说道:“是肖公子为我挑选的吗?当真不错,我很喜欢。” 情玉在一旁帮腔说道:“喜欢就好,那就全部收下吧,这可是大哥为你精心准备的聘礼,价值五百两呢!” 许珍眼睛一瞪怒道:“你又胡说八道,这次我饶不了你。”说着潵起泼来,全然没有半点大姑娘的羞涩,叶隐侠只好再次出面打圆场。 夜晚,山谷里的星星好像因为没有尘世的繁杂琐事干扰,而变得异常的明亮,清晰可人。情玉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巨石上,静静地望着清澈的星空。 肖金玉也闲得发慌,出来走走,恰巧遇到情玉,一个飞身上了巨石,说道:“三弟这么好兴致,独自一人在此看星象?” 情玉说道:“刚才兴致还挺好,不过现在什么兴趣都没有了,都被你这讨厌的家伙给冲走了。” 肖金玉也不生气,嘻嘻一笑说道:“那太可惜了!喂,今天你是用什么神兵利器,将许珍的软剑给斩断的?” 情玉说道:“呵,想不到你眼睛这么尖,我那么快的动作都被你看穿了。”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柄小剑。 肖金玉接过小剑,只见剑柄剑鞘皆由白银铸成,剑柄两面各镶嵌一排红色宝石,剑鞘一面可有“风云紫剑”四字,周围环绕着细致的风和云的图案,整体看来质朴淡雅,。剑长不足一尺,拔出短剑,但见紫色光芒四射,耀人眼目,一层浓厚的紫色光芒笼罩于剑身,形成一柄光芒之剑,剑宽不过一指。肖金玉握剑一挥,紫光过处巨石去了一角,剑身嘤嘤作响,长久不绝。 肖金玉不由赞叹道:“剑未至而力先发,石已断而声不绝,碎石如此容易,当真好剑,当真好剑耶!” 情玉说道:“当然是好剑了,这个是我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他用了一年时间精心铸造而成的。” 肖金玉很是好奇问道:“你这剑是用什么金属锻造的,怎的如此锋利?” 情玉也不隐瞒,坦诚说道:“那是我祖上远征塞外时,夜观星象,见流星坠落,便去寻找所得的一块笼罩紫光的陨石。据说当时从天上落下来,热得出奇,经过十天方才冷却。后来祖上将其带回,放置于供桌上,除了观赏,百年以来没有其他用途。后来我爹突发奇想,要将它铸造成一柄小剑。这陨石非常坚硬,任何东西都不能伤其分毫,我爹便用烈火煅烧,十个月方才融化,第十一个化作剑形,然而浑然一体,并不能分开,又过一个月方才冷却。” 肖金玉惊道:“简直是神剑,连材质都如此非同凡响,我感到此剑本身就拥有强大的能量,出剑时能令你所用的力量倍增。” 情玉说道:“我有同感,却不知是何原因,只能一用个奇字来解释了。” 肖金玉略为沉思问道:“你可知道世间有冷血和赤锋两柄神剑?冷血剑身带有青色光芒,能聚冷?可断任何兵器,赤锋剑身带有紫色光芒,可聚热,能与冷血剑相抗衡。” 情玉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而且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一百三十年前,有两位不知来历的剑侠,带着冷血剑和赤锋剑决战于华山之巅。后,冷血剑败被夺,困于落阳山寒冰潭中,由一巨蟒看守,百年无人敢近,赤锋剑下落不明。三十年前来,自天池山的林天碧为报家仇,斩杀巨蟒,得冷血剑。后与孔翔站于华山之巅,胜而得双剑,隐没至今。冷血剑和赤锋剑本身并不聚冷、聚热,只是由于剑身被寒铁和赤钢包裹才多了一份属性。但这两柄神剑威力惊人,可以使持有者的力量无限度的增加。江湖中有很多人寻找两剑下落,至今没有踪迹。” 肖金玉说道:“我觉得你这边小剑,和冷血、赤锋两把神剑应该都是由天外奇石铸造而成的。” 情玉点点头说道:“也许是吧,唉,真想见见那两柄神剑,如果能摸一下当前死而无憾了。” 肖金玉一听略带兴奋的说道:“那好啊,大哥的亲事一搞定,我们就去寻找那两柄神剑,看谁最先找到。” 情玉一听也很兴奋,说道:“好,到时你我一人一柄神剑,再加上我们超乎寻常的智慧,哈哈,那时天下就是我们二人的了,我们将天下均分,你在南我在北一人一半。” 肖金玉不服气的说道:“为什么让我在南疆?我要占北边,南边归你好了。” 情玉一笑,说道:“就依你,到时我们二人就是天下至尊了。” 说罢两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忽然情玉沉默了,没了声息,肖金玉忙问:“情玉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告诉我?” 情玉说道:“大哥的婚事一定,我也该回家了,我是背着父母偷跑出来的,已经快半年了,我很想念他们,要回去看看他们了。” 肖金玉说道:“你回去住段时间可以再出来啊,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找神剑。” 情玉摇摇头,略带惆怅的说道:“不可能了,我做了错事,爹爹惩罚我在家闭门思过,三年不许踏出家门,所以我才偷偷溜走。这次回去恐怕要在家关上十年八年了,哪还能同你一起去找神剑呀!” 肖金玉急道:“那韩雪潘颖然两位姑娘怎么办呢,你不管他们了?” 情玉轻声说道:“他们俩是好姑娘,我很喜欢她们,愿和他们成为永远的好朋友,可是他们见面就喊打喊杀,那我只好随她们去了,时间一长她们就会把我忘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肖金玉说道:“我看没那么简单,不定哪天他们找到你家里去,那时你可就惨了。” 情玉扬起头说道:“不说他们了,肖兄,你呢?为什么不回家,还要在外闯荡多久呀?” 肖金玉一听情玉问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悲伤起来,说道:“我已经没有家了,一年前我娘去世了,临终前让我去找爹回家。我小的时候,爹爹做事就非常的神秘,他虽然很爱我和娘,但所作所为却从来不告诉我们。两年前他突然离家,至今下落不明,我娘也在悲伤中度过了一年,离我而去。所以我一定要找到我爹,问他为何弃我们而去,让我娘含恨而终?” 情玉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说不定哪天我遇上他可以代你问问。” 肖金玉说道:“我爹不许我在外面提起他的名字,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说着便伤心得要哭,情玉连忙安慰。不久,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星星。 从第二天起,情玉和肖金玉就轮番逼迫许珍尽快答应叶隐侠的婚事。许珍要么回避,要么抵赖,说没有答应过什么,弄得叶隐侠好不生气。待叶隐侠真决心要走,许珍却苦苦挽留,说什么师兄妹多年未见,师兄在此多玩几天,弄得叶隐侠不知该如何是好。 每天,许珍都带着三人去游山玩水,赏花弄蝶,都是些女子喜欢的无聊事。一到了风景绝佳的场所就兴致勃勃地拉着肖金玉四处跑,将叶情二人抛之身后。气得二人心烧胆燎,浑身是气。到了晚上又要赏月、看星星,捉萤火虫,结果走在半道,叶情二人就跟丢了,只好回家。 到了第十天,情玉再也不愿出去了,将三人强留在家里,拿出赌界三宝,四人聚赌。许珍一下来了兴趣,结果情玉大开杀戒,连战连捷,不到半日便将三人的值钱家当一扫而光。最惨的要数许珍了,被情玉连哄带骗,输的连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了,要不是叶隐侠阻拦,恐怕连身家性命都押上了。 情玉收起三件宝贝哈哈一笑说道:“现在,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一切我说了算,现在我在这里住腻了,明天就要走,到时会一把火把这里烧个精光,不留给那些以此为窝的可怜虫。” 许珍知道自己上了当,大声呵道:“你敢放火,看我不一剑劈了你。这是我爹留下的,谁也休想动它。” 情玉说道:“这个由不得你,愿赌服输嘛,现在你把这套房子输给了我,那么是烧是拆都是我的事了,你可管不着了。” 许珍气道:“这是我的家,我就是要管,就不许烧,你敢烧我就和你拼命。” 叶隐侠也上前劝阻道:“三弟,这是我师傅所留,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你可不能烧了它。” 情玉说道:“让我不烧也可以,不过许珍,我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考虑你和师兄的婚事。明天一早给我话,如果同意,那再好不过,如果不同意,或推三阻四,那我谁的情面也不顾,一把火烧了此地,再为大哥找一位比你好上千百倍的美娇娘。”说罢便回房了。 叶许肖三人沉默多时,肖金玉想要抽身离去,却被许珍叫住,强拉了出去。不久,情玉出来看见呆立的叶隐侠,说道:“大哥,看情形不妙啊,你师妹貌似名花异主了。不过我相信,二哥是很尊敬你的,绝不会干出对不起大哥的事情。” 叶隐侠摇头说道:“师妹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我,我只是一厢情愿、痴迷不悟罢了,总想着她哪一天会嫁给我。如果他真的喜欢二弟,并且二弟也喜欢她的话,我就成人之美祝福他们吧。”说罢长叹一声,走回房去。 傍晚时分,肖金玉将情玉约到一处僻静处,情玉还未站定,肖金也反手就是一掌打在情玉的脸上。 情玉怒道:“你疯了吗,干什么打我?” 肖金玉显得比他还气愤,说道:“都是因为你骗我,说破什么阵。现在看看,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儿,还让许珍看上了我,你说怎么办?” 情玉说道:“你自己不小心,撬走了大哥的未婚妻,现在倒来怨我,要不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儿上,我非要好好教训你这只菜鸟不可。” 肖金玉大声说道:“你还敢骂我菜鸟,我今天非修理你不可。”二话不说挥拳就打,情玉防御不利,连吃败仗,不久便鼻青眼肿,只得向肖金玉告饶。两人重又坐下,商讨脱身大计。 第二天一早,四人围坐桌前,情玉首先发问:“许姑娘,一天一夜时间够充足了吧,可想好了?” 许珍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早想好了,师兄对我的心意,恕我不能接受,我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 情玉说道:“大哥这么好的为人,品貌上等,智谋高深,宽厚待人,对你的心又真,你到哪里去找这样好的人呀,我希望你把眼睛擦亮再看清楚点,不要到时吃后悔药。” 许珍说道:“我没说师兄不好,只是我有了喜欢的人,我想得很清楚了,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我喜欢的是肖公子。师兄,请你原谅我吧!” 肖金玉急忙站起来说道:“许姑娘,昨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我不能对不起大哥,我已经有了意中人。” 许珍急道:“不,你没有,你是因为师兄的缘故才骗我的,你放心,师兄为人宽厚,他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叶隐侠长叹一声说道:“今天的结果我早料到了,可我还是在骗自己会有奇迹发生,看来是这世间没有什么奇迹可言了。二弟,只要你能真心对待师妹,那我……我也无话可说,我不会怪你们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和师妹有缘无分了。” 叶隐侠说罢便要离开,被情玉一把拉住。情玉说道:“大哥,你不能走,我不会让姓肖的胡来。姓肖的你在外面招了两个姑娘,为你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还嫌不够,竟跑到这来勾引大嫂。我原以为你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曾想你老病又犯了,我情玉没有你这不讲道义,夺友之妻的兄弟,今日我就和你割袍断义,从此你我就是仇人,我要为大哥教训你。”说罢提起长袍撕下一角。 肖金玉怒道:“你这样的朋友我也受够了,今日就和你割袍断义,从此一刀两断,互不相干。你以后若再管我的闲事,我对你不客气。”说罢挥剑斩去衣服一角。 叶隐侠急忙劝解道:“大家兄弟一场,不要因为我而反目成仇,有缘千载始相逢,我们三人既然结为兄弟,且不能因为儿女之事轻易断义呀!” 情玉说道:“大哥,你不用说了,这小子不讲道义,到处沾花惹草,今日我就要为你教训他。” 肖金玉大声说道:“大哥,你休要听他胡说,我肖金玉再不是人,也绝不会干出有损大哥的事。”然后对许珍说道:“许姑娘,你对在下的心意在下实难接受,我已有意中人,我们情真意切,不会为任何人而分离的,请姑娘见谅。”最后对情玉说道:“死情玉,我忍受你已经够久了,今日你不讲友情中伤于我,我肖金玉与你势不两立。”说罢挥剑向情玉刺去。 情玉也不示弱,拔剑说道:“姓肖的,你我今日就一决生死,有种的跟我来。”说着飞身而去,肖金玉紧追不舍。 许珍急忙喊道:“金玉,你休想丢下我,今生今世我跟定你了,你逃不掉的。”不顾一切地追去,而叶隐侠又怎会放弃他的小师妹,喊道:“师妹,我对你的心,此生不变,我也绝不会放弃的,你等我……”不待说完便追师妹去了。 这样一来,重阵设防下的隐居之所就成空舍,只看到四条身影在树林中相互追逐。 今天的追逐和逃离,都是情玉和肖金玉昨天晚上就已经商量好的。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少的话语,摆脱最难缠的许珍,因此合演了这出好戏,可惜治标不治本,往后的逃亡生涯有他们受的了。 第八章 侠义行 胭脂俏 戏语化蝶泪纷飞 金陵五凤 情玉和肖金玉假意追杀,施展上乘轻功很快便跑得无影无踪,许珍自然是追不上。 两人出山后,来到一处集市,知道许珍不会再追来了,仰天大笑,惹得路人指指点点,都以为他们是疯子。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你们两个笑什么呢,笑够了没有?” 情肖二人方才醒悟,急忙止住笑声,定眼看时,面前站着一位身着霞衣头戴凤钗的女子,长相甜美,不过看着眼生。在她身后还站着四个和她一般衣着装束的女子,只是衣服的色彩和装饰略有不同。 肖金玉说道:“姑娘,我们好像不认识,不知姑娘找我们有何赐教?” 那女子说道:“我们是金陵五凤,路过此地,方才见两位公子器宇不凡却发疯般大笑,以为患了魔怔,特地上前查看,不知公子为何发笑?” 情玉说道:“我们笑,是因为从东边飞来五只野鸡,路人却不识货,大喊,快看那是凤凰。我见路人不识鸡凤,因此大笑。” 后面四名女子一听,立刻大步走上前来,呵道:“你敢笑我们是野鸡,我们金陵五凤可不是好惹的,我看你是找打。说话间齐刷刷亮剑出鞘。” 肖金玉连忙上前打圆场,说道:“姑娘息怒,我这朋友向来爱开玩笑,今天见到五位漂亮的姑娘一时喜欢过头,所以玩笑也开得过火了点,请姑娘切莫见怪。” 后面一位女子说道:“你以为这样说我们就会放过他吗?我们金陵五凤岂是好欺负的。大姐,这种狂徒初次见面竟然出口伤人,我们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否则损了我们五凤的威名。” 肖金玉碰了碰情玉,示意他向五凤道歉,别把事情弄大了。情玉抱拳施礼,说道:“五位姑娘恕罪,在下一时粗心,没有认出五位竟然是味满江湖、臭名昭著的金陵五凤,请恕罪。” 此话一出,五凤忍耐再好也不得不动手了,一起拔剑指向情玉。 肖金玉急忙拦在双方中间,说道:“五位息怒,请听我说,我这个朋友他是一心寻死呀,他的心受到了剧烈的创伤,一看到佩剑之人便欲激怒对方,但求一死。” 一女子奇道:“你这位朋友怎么如此古怪?看来伤的不轻。” 肖金玉略一思索,说道:“哎,姑娘有所不知,我这朋友名叫情玉,人如其名,实乃世间第一痴情儿,他和一姑娘相好十几年青梅竹马,眼看就要成亲,姑娘却将他一脚踹开另投新欢了,因此我这朋友变得整日痴痴颠颠,一心求死。方才,我二人正在赶路,他忽然想起自己被抛弃的悲情,顿时失心疯又犯了,向天狂笑,直称自己是个大傻瓜。我是他唯一的好友,只好同他一起装疯卖傻,哎,他对五位姑娘的嘲讽实在是无心之过,还望姑娘海涵。” 一个女子说道:“他这样一表人才,竟有姑娘会甩了他,当真是难以置信。” 另一个女子又道:“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痴情的男儿,我生如能遇此知音,当真死而无憾了。” 五人叽叽喳喳议论一番,被称为大姐的女子说道:你的朋友还真可怜,我们不会怪他的。 情玉心中暗骂,肖金玉还真是个大骗子,扯谎的水平可一点都不比自己逊色,这几个女子也真是好骗,太天真了。 肖金玉一拉情玉,然后说道:“五位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告辞了,我还要为我朋友寻医问药,治病疗伤呢。” 被称为大姐的女子说道:“公子请慢,我看两位公子身佩长剑,也是行走江湖之人,可知七星庄怎么走?” 情玉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到七星庄去做什么,会情郎吗?那倒是个好去处,不过小心痴情总被无情伤。” 一个女子怒不可歇说道:“我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胡说。”长剑又举了起来。 那大姐按下她手中长剑,说道:“三妹休恼。”然后又对情肖二人说道:“我们去七星庄是共同商讨对付烈鬼教的江湖大计。近来,烈鬼教活动猖獗,滥杀武林中人,七星庄武氏三兄弟邀请各大门派共赴七星庄,想要一举歼灭烈鬼教,五月四日便是期限。现在武林中人正在聚向七星庄,我们五凤也愿意为捍卫武林正义,剿灭烈鬼教出自己的一份力,特地前往,还望公子指路。” 肖金玉说道:“七星庄并不难找,沿着秦岭山向东两百里,自会有一大庄院挡住去路,那便是七星庄了。” 那大姐说道:“多谢公子,小女子苗金风,这四位是我的义妹,二妹辛彩凤、三妹穆云凤、四妹梁秋凤,五妹金玄凤,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肖金玉摆手说道:“萍水相逢,姓名就免了吧,姑娘还要赶路,我们就不打扰了,在此别过。” 穆云凤呵道:“站住,知道了我们五凤名号,却不肯告诉说出自己的名字,想占便宜吗?” 情玉说道:“初次见面,干嘛问人姓名,想结亲吗?我告诉你,他叫肖金玉,我叫情哥哥,想结亲的话就赶紧回家准备嫁妆吧,不要浪费时间,他现在可是抢手货,好多姑娘在追呢!” 情玉的话气得肖金玉不停的翻白眼,也激怒了四风,再次和他兵戎相见。 苗金风毕竟年长,较为稳重,虽然生气,但还不想惹事,于是上前制止,说道:“公子切莫误会,我看公子也是练武之人,在这武林危难之际,我们习武之人都应出一份力来捍卫武林的和平安定,因此问及公子姓名,想请公子一同前往七星庄,共同讨伐烈鬼教。” 梁秋凤对肖金玉说道:“我看你这位朋友病得不轻,七星庄英雄会,想必各路神医圣手都会前往。我看,你还是带着你这位朋友一同前往吧,也好找位神医诊治他的失心疯。” 肖金玉心中暗笑,却说道:“恐怕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带他去找神医,告辞。”拉了情玉就走,情玉还做了个鬼脸,傻傻的一笑。 金玄凤笑着说道:“他真可爱,傻傻的像只小白兔。” 穆云凤说道:“一个白痴吧,真有气度的,我看是那位肖公子。” 五凤一边走一边议论,渐渐远去。情玉和肖金玉听了哈哈大笑。 肖金玉问情玉道:“现在我们准备去哪?” 情玉说道:“再过十天就是我十九岁生日了,我想在这自由自在额地方过第十九个生日,生日一过,我就该回家了,你我就到了分手之时,现在我们找家客栈大吃一顿,走,我请客。” 肖金玉听说情玉要回家,两人相聚时日无多,不免有些沮丧。情玉却说道:“天下人时聚时散,几多离合,不必为此而伤感。” 于是两人来到一家超豪华客栈,坐下叫了一大桌好酒好菜。吃不多时,肖金玉眼睛一斜,忽然发现,东北角桌上的客人腰间挂着一副白色骨牌,正在看着这边,马上意识到自己这边被烈鬼教的人给盯上了,用脚轻轻碰了一下情玉,小声说道:“情玉,我们怕是被烈鬼教盯上了。” 情玉不动声色,说道:“刚进门时我就发现了,总共是二十一个人,里面坐了十二个,外面九个,看样子还在等人。我们只管吃饭,见机行事。 五大三粗 正在二人交谈之间,门口大大咧咧走进来两个长相甚为古怪的大汉,一个长得大手大脚大嘴大耳大个子,却是小眼睛小鼻子,身高八尺有余,肩上扛一杆特大狼牙棒。另一个长得粗胳膊粗腿粗脖子,身高不足五尺,整个看上去像一截木桩,肩上扛着一柄特大号的板刀,两个人的装束也是古怪异常,不像中土人士。 当这两个古里古怪的家伙出现时,四周的桌子忽的一下站起十二个人来,抱拳施礼,齐声说道:“恭迎两位堂主,您来了,小的们在此恭候堂主大驾。” 高个子一挥手说道:“罢了。”然后看着客栈中的几人问道:“这几位就是去七星庄的吗?凡是不去七星庄的都给老子滚出去。”说着将手中狼牙棒一抡,咚的一声砸在地上,立时入地七寸,大理石死裂。在座的好几个客人吓得眼都直了,僵在当场不敢有丝毫动作。高个子又喊一声:“还不快滚,找死?偌大一厅堂顿时作鸟兽散,只半盏茶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两桌客人。 粗壮的矮个子走到情玉桌前说道:“娃娃,你们也是七星庄的吗?如果不是,赶紧走,我俩还不想滥杀无辜,落下骂名,你们父母养你们这么大不容易,如不想死就快滚。” 情玉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道:“我们不是去七星庄了,只是我们俩胆子小,刚才被那个巨灵神似的大个子一吓,腿都发软了,现在想走只是站不起身。要不你们办你们的事,且容我们缓缓神,养足劲儿,来再走吧。 粗壮的矮个子说道:“这怎么行?待会儿如果打起来,刀光剑影那可不是好玩的,你俩娃娃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肖金玉说道:“这位大哥,您心真好,连滥杀无辜都不愿,又怎么会伤害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娃呢?我们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像您俩位这样威猛的豪侠壮士,更没见过这么大的干架场面,您行行好,容我们两个小人物再次坐坐,开看眼界,长长见识。 粗壮的矮个子说道:“那刀剑不长眼,打起来谁也做不了谁的主,说不定哪会儿谁的刀走偏了,就剁了你们两个小娃娃。你两个长得这么乖巧,死了多可惜,还是赶紧走吧! 情玉说道:“瞧您说的,您拿这么一大把板刀,还有那个巨灵神拿了那么长一根棒子,一看就知道两位都是一等一顶尖级的高手,如果打起来肯定是刀棒都长眼,指哪打哪,谁挨着谁重伤呀。如果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刀剑走偏了,您两位心这么好,武功这么高,能让我们伤了吗?那是伤疤有损您两位的威名吗?” 情肖二人的马屁拍得啪啪响,两条汉子听得舒坦。高个子哈哈大笑说道:“两个娃娃嘴真甜。有意思,三弟,我们就不要管他们了,办正事。”说完带着众人向另一桌围了过去。 另一桌围坐着四男一女五个人。见两个大汉带着十几个迟到之人上前,两个年轻人未免有些胆怯,不时用眼角左右顾看。而年长的三位则面不改色,坐如泰山稳如磐石。 高个子问道:“你们是去七星庄的吗?” 一个长者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们何去何从却要你们两个来管?” 粗壮汉子恶声恶气地说道:“如果是,就得死,如果不是,就给我们跪下磕三个响头,趁早滚出店去。” 另一个在座的中年人呵道:“放肆,我侠隐剑行走江湖数十载,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大胆的跟我说话。” 高个子哈哈一笑说道:“那是因为你整天抱着把破剑钻在犄角旮旯和蛇虫鼠蚁玩侠道:“没遇上我们哥俩,不然早趴在地上磕响头了” 粗壮汉子不耐烦的问道:“七星庄你们去还是不去?要是带把子睡女人的就给句痛快话。” 中年人沉声说道:“是……” 他本要说“是你大爷,去七星庄又怎么样?”不料被高个子打断说道:“是就好,果然是个带把子睡女人的汉子,有种,哈哈……”不待中年人反驳,忽地便是一棒直向五人扫将过去,五人闻声而动,同时窜了出去,可怜一张上好的红木桌子顿时被砸得木屑纷飞,散落一地。 粗壮汉子哈哈大笑说道:“五哥好身手,让我也来亮一手绝活。”说罢忽地将板刀抡起,刀面直拍向另一张桌子,立时桌子散架,木片却如零星般射向五人。五人急忙挥动刀剑抵挡。十二个烈鬼教徒弟见时机已到,纷纷挥刀扑上,直向五人劈去。 这五人的功夫也还算不赖,刀舞得呼呼风响,剑挥的刷刷生光,一时三刻间客栈里面都是叮叮当当噼噼啪啪,呼呼呵呵的打斗声,乱作一团。不多时,偌大一厅堂就只剩下一张好桌子,十二具尸体破窗而出,暴在大街上。 情玉拍手说道:“好好,真精彩,真是打的太精彩了,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精彩的打架场面。肖兄,为此我们应该干上一杯。”说着举杯邀饮。 肖金玉却假意说道:“唉,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看真正的练家还没出手呢,这两位如果一出手,肯定打的那五个满地找牙,哭爹喊娘的,那头你看着吧,肯定磕得如同捣蒜一般,能在地上打出一口井来。” 情玉说道:“这倒也是,那我们就为这两位英雄的威猛出手干杯吧!”说完,两人举杯相撞一饮而尽。 五人中那唯一的女子恨声恨气的说道:“真是两条吃软怕硬的恶狗,没有一点江湖道义。不为武林正气出一份力,竟然还助长这种邪教恶徒的声势,难怪武林风气日下,全都是因为多了尔等人渣。待我们收拾了这两个似人非人的怪物,再好好教训你们。” 另一个年轻男子说道:“蝶妹,不要和这两个小人斗气了,我们对付烈鬼教的这两个恶棍要紧。” 粗壮汉子怒道:“谁是恶棍?我们可是江湖中有名的泥中藕,外黑内白,虽在魔教,这心眼可不坏,你可不要侮辱我们,不然揍得你满地找牙。” 高个子嘿嘿笑道:“这两个娃娃的行为叫良驹识俊杰,英雄识英雄。你们这是逆天而行背道而驰,自寻死路,我哥俩心眼好,愿助人早升极乐,今天就免费送你们一程吧。”说完两人挥刀抡棒冲杀过来,门外同时又有九个烈鬼教徒冲了进来,手持利剑围住五人,这样一来就形成了内外夹击的阵势。 高个子和粗壮汉子在五人中间左砍右劈,上挑下砸,将大板刀和狼牙棒挥舞得虎虎生威。而这五人使得都是刀剑等轻兵器,不敢与他们的大号重兵器硬碰硬,一时间战斗力受到限制,加之外围九人大呼小叫,左砍一刀、右砍一刀,搞得五人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情玉一边喝酒一边笑着说道:“肖兄,你瞧那五人简直笨得和猪一样。” 肖金玉问道:“殴,怎么讲?” 情玉接着说道:“你看他们,三柄剑架不住一根狼牙棒,两把刀架不住一柄大板刀,十条腿还踢不过四条腿,当真蠢得无药可救了。” 肖金玉点头说道:“不错,有见地,打架都不会,还拉着一个情哥哥跟别人斗气,当真是没救了。” 其中一长者听情肖二人谈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喝一声说道:“金风、雨蝶、小威,你们对付狼牙棒,我和侠隐剑对付这个耍大刀的。记住,攻他们的下盘,他们的下盘是弱点,不要去理睬外围的几个烈鬼教小喽啰,他们伤不了我们的。” 五人立刻依言而行,分成两堆。这样一来,外面的包围也分散了,双方竟成僵局,久战不下。 高个子和粗壮汉子都是急躁之人,久战不能取胜,大为光火,刀棒越舞越快越舞越疯狂,却总是难以击溃对方防御,招招破空,砸得地上墙上到处都是洞坑,眼看偌大一家客店满目苍夷,就快被他们给拆掉了。 久战多时,粗壮汉子猛力架开对方的两柄单刀,啪地把板刀往地上一摔,呵道:“呸,真他妈丢人,打这么长时间都打不赢,丢人,不打了。” 两个使刀的岂能放过他,立马扑上前来,没想到,那大板刀竟从地上弹起来,粗壮汉子一个转身抓住刀柄,忽的就向两个人拦腰剁去。两人怎料到这粗俗的汉子竟然粗中有细,带着几分奸猾,惊慌之间急忙后退。烈鬼教徒见机却从后面袭来,两人一个倒翻踏在偷袭者背上,袭击的烈鬼教徒不由自主地扑了上去,粗壮汉子收刀不住,竟将自己人拦腰斩断。两人一使眼色飞身而起,自上压下,直劈粗壮汉子当头。粗壮汉子,反映也是快极,身体猛力下压,硬生生地把横扫的板刀抡了一圈架在头顶,虽然避过了灭顶之灾,却挨了两脚摔倒在地。 高个子一见兄弟受伤,心急之下全力一扫将三剑荡开,飞扑过来,正好接住二人劈下的钢刀。情玉和肖金玉二人弯腰扶起脚边的粗壮汉子说道:“没事吧,要是伤得太重就别打了,英雄好汉嘛,能屈能伸。” 粗壮汉子一拍胸脯说道:“凭他那三脚猫功夫也能伤我?笑话,小娃儿后退,看我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叫爷爷。” 肖金玉拍手说道:“这才是豪侠壮士,有气魄,了不起。” 高个汉子喊道:“三弟,我们兄弟齐心斩天断地,今日就亮出看家本事,杀他个尸骨无存、寸草不生。”说完杀入五人之中,粗壮汉子只守不攻,一把大板刀舞圆了如同一面大盾,铜墙铁壁般将五人攻势全数挡住,高个子,只攻不守,手中狼牙棒,力大招沉,由上攻下,招招制敌,两人配合默契,三五个回合就家五人全部压制住,分作两堆,逐个击破。 叫雨蝶的女子被粗壮汉子逼到情玉跟前,叫金风风的小子忙上前为她解围。雨蝶松了一口气,看到情玉立时怒从心生动了杀机,一剑便向情玉刺来。情玉不防,啊的一声惊叫,倒在肖金玉怀里。眼看着长剑近身,却听当的一声,前面忽然多出一柄大板刀,为情玉挡住了致命一击。紧接着板刀一挑扫开长剑,一只大手抓住雨蝶按在桌上,手起刀落斩了下来。情玉忙将雨蝶右手反转,举起长剑架住了这一刀。 粗壮汉子大怒,呵道:“你为什么挡我杀她,活的太自在了是不是?” 情玉说道:“瞧您说哪儿的话?我们是雅人,要懂得怜香惜玉,怎么忍心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头断血流,横尸当场尘埃呢?您瞧她长得多水灵,您就忍心杀了她吗?不如带回去送给几位东南西北山主,那时升官发财,大捞特捞的日子岂不唾手可得?” 粗壮汉子点头说道:“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小子够机灵。好,听你的。”说着扶起雨蝶,顺手点了她的穴道放在座位上。就这样,情玉这边就变成三人一桌了。 金风见雨蝶被擒,死命冲杀过来,结果被粗壮汉子迎面一刀劈落手中长剑,猛力一脚踢飞出去。侠隐剑连忙去接,自身却露出空当,被高个子一狼牙棒打趴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烈鬼教众教徒一拥而上,将刀架在两人脖子上。小威和长者苦战粗壮汉子,渐感体力不支,此时高个子助阵更是雪上加霜,十个回合不到,便被扫翻在地,几柄鬼头刀架在了脖子上。 高个子哈哈大笑说道:“就如此功夫也敢和我兄弟俩较量?当真是病猫斗恶虎,死活不自知。” 情玉拍马屁说道:“两位果然神威,我们兄弟俩没有看错人,嗯,很不错。” 粗壮汉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我们兄弟俩行走江湖多年,还未败给过谁呢,今天只是小试身手罢了。瞧,我们只动了动小拇指,这几个家伙全都趴下了。哈哈,我看你们俩个小娃娃不错,有我们兄弟俩那么点聪明劲儿,今天老子心情好,想收个徒弟玩玩,你们俩就赶紧磕头拜师吧,保证将来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哈哈哈……” 高个子说道:“三弟,先办正事,他俩的事以后再说。”然后转身对被擒的五人说道:“你们几个嘛,七星庄还是可以去的,不过首先要加入我们烈鬼教,不然只有死路一条。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们功夫也不错,勉强算得上三流,在我哥俩手下做个小头目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将来教主一统江湖,好处自然少不了,希望你们想清楚了,切莫因一念之差,误了大好前途,黄泉路上要想后悔,一切可都晚了。” 粗壮汉子呵道:我五哥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想活命的快快跪下磕三个响头作为入教之礼,不想活了,也死个刚刚烈烈,不要磨磨蹭蹭的像******娘们儿。 侠隐剑怒道:“我们为捍卫武林正气而来,生死早已抛弃之度外。要杀便杀,少说废话。” 小威和长者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口吻。 粗壮汉子大笑说道:“有骨气,像个他妈带把的。”又一指金风说道:“他们都准备去死了,你呢?” 金风瞅了一眼雨蝶说道:“师妹,我听你的,我早已把命交给你了,你说咋办就咋办。” 情玉不屑的一笑,说道:“真恶心,一个大男人,竟将堂堂七尺之躯,父母所授之命教给一个黄毛小丫头,不害臊。” 雨蝶瞪了情玉眼说道:“我们的事用你这个武林败类来管?我呸!”然后对金风说道:“风哥,我们要誓死捍卫武林正气,绝不能助长邪教淫威。让我们携手共赴黄泉,化作人间正气吧!” 肖金玉说道:“太感人了,当真是人生天地有真情啊!我都快哭了。”一抹眼泪,拧了把鼻涕。 高个子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不可入我烈鬼教那便是死,通杀!”说罢,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烈鬼教徒们领命,挥刀力劈。 情玉赶忙一抬手说道:“慢,两位英雄,一刀剁了岂不便宜了他们?不如这样,那个年纪大的扒皮,俗称扒老皮,那个叫‘瞎眼贱’的抽筋,俗称抽熊筋,那个叫小威的挫骨,俗称挫软骨,尤其那个叫金风的小子长得太不顺眼了,要割耳、割鼻、挖舌、掏目、剁手、砍脚,俗称整容,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烈鬼教的威名,使那些江湖上的二三四六货色再也不敢小视咱们烈鬼教。” 粗壮汉子一听抹了把冷汗说道:“我的个乖乖,这也太狠了吧?我们可都是软心肠、怕见血,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哈哈……不过我喜欢,就这么办。” 四人瞪眼怒骂:“你们这两个狼兄虎弟,行为如此歹毒,你们不会好死的,我诅咒你们。” 肖金玉说道:“这英雄骂人还真难听呀!喂,你们两个想不想把这四个家伙折腾得更惨点?如果想的话叫我们一声师傅,我们可把更多的好点子教给你们,怎么样?赶紧磕头拜师吧!” 粗壮汉子一愣,忽然气得大骂:“放屁,老子岂能做你的徒弟,小王八羔子,我看你这是找死。” 这时一个烈鬼教徒忽然瞅了情玉几眼,走到高个子跟前悄声说道:“堂主,这小子好像就是燕山主要找的那个叫什么情玉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像,画的正是情玉。 高个子一拍脑门说道:“对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了这么长时间没找到,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没想到今天捡了个现成。”一指情玉喊道:“三弟,将那小子拿下,他就是燕大山主要抓的人。” 粗壮汉子一听,呼地一爪向情玉抓来。情玉眼疾手快,剑鞘一抖啪的一下打在粗壮汉子手上。肖金玉唰地一把筷子抡了出去,射向烈鬼教徒,几个小卒慌忙挥刀抵挡,被擒的四人见机跳起身来,一举将他们斩杀。 情玉一拍桌子大声呵道:“五大三粗,今日碰到了小爷我,不跪地求饶更待何时?” 原来这两人就是江湖上人称“粗大怪杰”的五大三粗,乃是有名的双盗,武功一流但做事粗野,不知何时竟加入了烈鬼教,成了一堂之主。 三粗说道:“五哥,这两个野小子身手还不错,这次我们哥俩可看走眼了,把他们当成了不懂事的小娃娃。” 五大说道:“**,娃娃就是娃娃,在我眼里他们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娃娃,因为他们很快就要死了。” 情玉说道:“五大三粗就是五大三粗,伪装了半天善人,最后还是掩盖不了你们大胆粗俗的本性。”然后对肖金玉说道:“肖兄,你先歇着,看我用新学的影射神拳教训他们。” 五大三粗还以为情玉要出什么非常厉害的杀手锏,马上做好了严密的防守。情玉提气运功,双拳上挥下劈,耍了几个花子,招式动作古怪至极,这是影射神拳的起手式。在众人都看得莫名其妙之时,情玉忽然大喊一声:“影射神拳,出击,中”。呼呼两拳打了出去,相距一丈,凭空点杀。 先前情玉的一声大喊,气力充沛,如同狮子吼一般,将五大三粗震慑住了,但是情玉打出的拳却如石牛沉海,一点回应都没有,五大三粗头不摇身不晃,站立如初。 情玉道了声:“奇怪,怎么没有反应?再来。”呼呼又打出四拳,还是没反应,弄得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情玉全然不理会旁人,沉思有时,忽然拍着脑袋说道:“遭了,我忘了神拳的要诀,这下惨了。” 三粗笑道:“哈哈哈哈……紧要关头将把神拳要诀忘了,这次你还不死?跪地求饶吧!” 五大怒道:“小兔崽子,你敢戏弄我?影射神拳乃是江湖百年之谜,百年来无人能解,就平你个黄口小儿,嘴上无须,头上无冠,也敢自称悟出神拳?哼,我看你们是找死。三弟杀了他们。”说罢,两人刀棒相加冲杀过来,气势汹汹猛不可挡。 肖金玉拔剑出鞘就要冲上去,被情玉一把拉住说道:“肖兄且慢,我想起来了。”忽地凌空飞起,一个翻身呵道“凌空斩”,双拳齐发,凭空打出六拳,拳锋如影射出,直击五大三粗头胸腹三处。 五大三粗来势凶猛,不料中途如状巨石,纷纷反弹开去,飞出老远,慢慢地口角溢出血来,两人的左脸都已经肿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老者惊呼道:“影射神拳!想到此子小小年纪,竟参悟了江湖百年未解之谜。” 情玉对五大三粗正色道:“我念你们还不算太坏,至少还曾关心过我俩的安危,因此只用了第三层境界‘凌空影射’的‘凌空斩’。如果你们今后再敢为祸武林界,我可就要用四层境界‘虚空影射’的‘碎石斩’来对付你们了。”说完,呼地一声凭空击出,但见一尺厚的砖墙凭空出现一大洞,威力当真惊人。情玉接着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跪地求饶了。” 五大说道:“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我们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除此之外,任何人也休想让我们屈服,要杀就杀,不必废话。” 三粗说道:“五哥说得对,要杀就杀,我们生来就喜做坏事。大恶做不来,小恶却不能不做,一日不作一日不爽,要我们不作恶,那还有什么人生乐趣,不如一刀杀了我们来得痛快。” 肖金玉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们。”说完剑气运足在两人面前乱舞一气,招招指其要害,擦其面额,触及耳根,汗毛都削下一大把,但并未伤及皮肉。两人站立如磐石,面不改色心不跳,显得豪气万丈。 肖金玉见下不到他们,只能停手,说道:“情玉,你来吧,我还没杀过人呢!” 情玉很惭愧得说道:“我也没杀过人。算你们两个走远,滚吧。” 两人大咧咧走出几步,回头说道:“你们两个今日放过我兄弟俩,他日如果落入我们手中,我们也会饶你们一面,算是抵债,告辞。”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如同得胜一般。 情玉说道:“这两人还算有骨气,讲道义,并非无药可救。”说着伸手解开了雨蝶的穴道。刚转过身,忽然门外黑影一闪,接着便是嗖嗖的暗器声袭来,劲道十足。肖金玉快速起剑,叮叮当当,打落六枚,情玉身手一弹,弹落两枚,却有一枚后发先至,避开了二人的拦截,射中雨蝶前胸。肖金玉飞身追了出去,但门外已无人影,看来此人轻功了得。 情玉一把扶住倒下的雨蝶,金风冲上前来推开情玉,将雨蝶揽在怀中呵道:“不许你这碰我蝶妹,蝶妹你怎么样,你痛吗?”关切、悲切之致。 老者上前斥责说道:“不可对少侠无礼,要不是少侠出手相救,我们还有命吗?” 肖金玉走进来对情玉说道:“那人跑了,这个姑娘怎么样了?”一面看向雨蝶,只见她脸色发黑,昏昏欲睡。 侠隐剑说道:“还望少侠出手相救小女,在下感激不尽。” 肖金玉说道:“让我看看。”走到雨蝶面前,见她胸前有一针孔,便两指一点,有东西射出,情玉两指一夹接住。老者接过看时,只见是一支古怪的铁针,粗而短,针身有几个小孔正在向外渗着黑水,可知内空,里面注入毒液,针的设计特别巧妙。 老者惊呼道:“这是‘午夜索命针’呀!想不到,叶武娘这个毒娘子也加入了烈鬼教,武林当真是多灾多难呀!” 情玉说道:“肖兄,我们走吧,这姑娘没救了,叶武娘的‘‘午夜索命针’在暗器中最为歹毒,中毒者不论年纪大小,武功高低,何时中毒,一到午夜时分,定当七窍流出黑血必死无疑,你们想救她就赶紧去找叶武娘吧,现在已近黄昏,距离午夜时间已不多了。” 侠隐剑无奈地说道:“这叶武娘神出鬼没,行踪不定,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都难找到她,我们又如何找得到呀?就算侥幸找到了,我们之中又有谁能抵挡住她的索命针。小蝶,都是爹爹没用,保护不了你呀……”一时间竟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老者说道:“少侠你悟性甚高‘影射神拳’此等江湖百年未解之谜都能解开,也定有办法救治雨蝶姑娘,还请少侠多行善举,出手相救。”这老头真是慧眼独具,缠上情玉了。 肖金玉也劝道:“情玉,你如果有办法就赶快动手吧,如果救不了,我们也好去追那叶武娘,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可是人命关天呀!”肖金玉有点沉不住气了。 情玉笑道:“肖兄不用着急,救呢,我倒是有一法,不过她刚才骂我,我心里不爽,让她叫我一声情哥哥,说三声‘对不起,我错了’,那我才肯出手。” 雨蝶挣扎着说道:“你休想,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向你这个无赖道歉。” 侠隐剑厉声呵道:“住口,你错怪了少侠本应该道歉,现在少侠救你,你还嘴硬?” 情玉说道:“既然姑娘不愿意就算了,我也只能自认晦气。”说罢拉着肖金玉就要走。 侠隐剑急忙道:“少侠且慢,只要少侠肯出手相救,我情愿将小女许配给少侠。” 金风一听急了,说道:“侠叔叔不可!我与蝶妹从小长大,情深意重,您怎能将她许配给他人?” 情玉嘿嘿笑着说道:“以身相许那就不用了,道歉就行,我可还没想到成家呢” 在侠隐剑的严厉喝令下,雨蝶很不情愿地说道:“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错怪了少侠,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说完此话眼生绿光,敌意甚浓。 情玉得理不饶人说道:“还差三次没说呢!” 雨蝶气得大声说道:“你就是无赖!” 情玉哈哈大笑说道:“说的太多了。”转身向金风说道:“这位金兄,还请你去打一盆清水来,急用。” 金风很不情愿的放开雨蝶的手,走了出去。情玉从包裹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就是神医陆纯送的碧玉蛇头。雨蝶猛一搭眼,看情玉手中有握着枚蛇头惊叫一声“蛇,爹爹他要用手咬我”,忙闭上眼睛。 情玉嬉笑道:“是呀,这蛇是专咬你的。”说着便将蛇头咬在了雨蝶胸前针孔处,雨蝶吓得昏了过去。 侠隐剑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女儿她从小就怕蛇,让大家见笑了。”说着便掐雨蝶人中,将她叫醒。 老者奇道:“少侠怎么会有神医陆纯的碧玉蛇头,莫非你是神医的徒弟?” 情玉说道:“是朋友,我帮他捉住了火蛇,他就把心爱的宝贝送给我了。” 老者更加惊讶,说道:“少侠当真了不起,连百毒之王的火蛇也被你捉住了,了不起,了不起。” 情玉微微一笑,看着蛇头已经变成黑色,便取下来浸入清水中,水立刻被染成了黑色。然后情玉取出碧玉蛇头再次咬在雨蝶胸前,如此三番,直到蛇头的颜色不再变化,情玉方才将蛇头清洗干净,收了起来。 肖金玉不待他纳入怀中,一把夺过蛇头说道:“这么好玩的东西,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给我玩几天好了。” 雨蝶慢慢清醒过来,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但身体仍很虚弱,肖金玉取出娘亲所炼制的丹药送给雨蝶服下,很快气色就好了起来,五人再三感谢情肖二人。 情玉告辞要走,老者说道:“少侠这么好的武功,应该为武林出一份力,不如同我们前往七星庄,和各路英雄共同铲除烈鬼教吧。” 情玉推脱道:“武林中人才济济,恐怕用不着我等小辈,告辞了。”便和肖金玉携手离去。 华少初试女儿装 几多妩媚 两人夜间投宿,早晨出发。肖金玉要去七星庄碰碰运气,说不定会见到他老爹,情玉决定送他一程再回去。两人又向东行,肖金玉提起碧玉蛇头的来历,情玉讲述了一番,大吹特吹自己经历的惊险,讲得眉飞色舞。 肖金玉取出碧玉蛇头看了又看说道:“这东西雕刻的还真精致,简直可以乱真了,挺好玩的,送给我好了,反正你武功高强,又学会了影射神拳,恐怕没人能伤到你了。” 情玉叹了口气,说道:“哎,可惜你是个男的,我的蛇头是打算送给未来老婆的,不能送给你呀!” 肖金玉生气的道:“小气鬼,这玩意儿也值不了几个钱,不要也罢,不过你得把‘影射神拳’传授于我,不然我摔了它。” 情玉说道:“那是当然了,我们是好朋友,我学会了一定教你,不过影射神拳在于自己的领悟,不是外人所能教会的,因此我只能将要诀教授于你,至于能学到多少,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随后将拳法的要诀讲述了一遍。 肖金玉大为不服,说道:“你领悟到什么境界,我自然要达到同样的境界,我学不会,你就休想得到这枚蛇头。”随手将蛇头抛到空中,还没等落下,情玉一个转身上去接住,将手搭在了肖金玉肩上。 肖金玉挣扎道:“你做什么?快把手拿开。” 情玉悄声说道:“嘘,小声点,‘斩玉三人组’来了,就在我们后面不远处,拿着画像好像在找你呢!” 肖金玉笑道:“正好,我把你交给她们,这事儿就了了,以后她们也不用死缠着我不放了。” 情玉说道:“你不会这么没义气吧?好歹朋友一场帮帮忙吧!” 肖金玉想了想说道:“好,要让她们不发现就随我来,不过一切都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两人进了一家超大估衣店,买了两套非常华丽的衣服和一些上等化妆用品,接着住进旁边一家客栈,上楼更衣。不多时,客房里便出现了一名绝色女子和一个穿着女装的男子。 两人的计划原来是要男扮女装掩人耳目。肖金玉很快就化好妆了,而情玉则笨手笨脚,连衣服都穿不好。 肖金玉笑道:“你真笨,连件衣服都不会穿。”一边取笑,一边帮情玉化妆,整理头发和服饰,很快将情玉也装扮成了一名绝色美女。 情玉惊叹道:“想不到,你不但长得女相,对女子的化妆术也是如此内行,小弟当真佩服。” 肖金玉不好意思地说道:“去你的,你才长得像女子呢。我从小喜欢看母亲梳妆,因此就比你懂得多一些,这是我的喜好,你可不要想歪了。” 情玉说道:“是,我不该想歪,你是标准美男子。”走了两步,结果四不像,肖金玉颇有耐心地教他女子的走路姿势和一些动作细节。 很快,两位丽人出门,吸引了街上所有好色的目光。这两人长得实在太过分了,再加上绝妙的化妆,当真是倾国倾城,男的爱慕,女的嫉妒,都用不同的眼神注视着她们,回头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因为总有几个人是瞎子。 两人生就女相,肖金玉天生美女脸型,身段妖娆,就女子的幽柔秀气,打扮后自是美女。而情玉则是在女子所具有的美丽之外,更加上了一股坚毅的气质,使得他艳而不娇,丽而不俗,比起肖金玉单纯的美,更具诱人之处。 两人走在街上,轻飘如羽,香气四溢。此时又会有谁想到她们是男子。当她们从潘颖然、韩雪和晏安身边经过时,同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韩雪惊叹道:“她们真美!”潘然接道:“是呀,超凡脱俗,举世无双!”晏安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紧张震惊地说道:“我没看错吧,她们一定是仙子下凡了。” 情肖二人听后,嗤嗤地偷笑一番,继续向前走。 情玉说道:“你说我们现在的样子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会认出我们吗?” 肖金玉说道:“当然不能了,除非她们长了天眼。” 情玉哈哈大笑说道:“那太好了,这次我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这段时间被追得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今天是该出出气,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了。”说完两人又折了回去。 两人迎面拦住潘韩晏三人,情玉用娇柔而纯正的女音说道:“敢问三位可是潘颖然晏安和韩雪?” 潘颖然说道:“我们正是,不知两位姑娘找我们有何见教?” 肖金玉说道:“找你们算账,你们害得我们二人好苦呀,我今天非与你们好好算账不可。” 韩雪奇道:“你说什么呀?我们根本就是第一次见面,无怨无仇,你干嘛要找我们算账?” 情玉说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互不认识,但我的表哥情玉,他的表哥肖金玉,你们总该认识吧?” 晏安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们是那两个混蛋的表妹呀,哼,我们的赌界三宝呢,快交出来。” 情玉呵道:“住口,不许你污蔑我表哥。韩雪,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子,一心追求我表哥,但我表哥看不上你,你竟狠心将他打下山崖,摔得全身骨折,变成了痴呆,你好恶毒呀,我今天非打断你全身骨头,为我表哥报仇不可。” 潘韩二人惊道:“情玉还活着,他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情玉顾作生气的说道:“你们害得她还嫌不够吗?难道还想再害他?有我在,你们休想。” 韩雪哭了起来,说道:“是我对不起他,我只想去看看她,如果他愿意,我会守着他一生一世。” 潘颖然请求道:“让我们去看看情玉吧,姑娘我求你了。” 情玉说道:“你们休想,我绝不会带你们去见我表哥的,表哥是我的,你们休想碰他一根毫毛,休想。” 肖金玉说道:“你们三个恶棍,四处追杀我表哥,他本来就胆小,被你们吓得慌乱不堪,当他在崖下找到情玉公子时,见他重伤,一时受到打击,现在也变得痴痴呆呆了,时常还喊着‘潘姑娘、韩姑娘,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是我的错’。你们真够歹毒的,硬生生把我表哥给逼疯了。今天,我就要杀了你为我表哥报仇,我要杀了你们。”说着说着竟然声泪俱下,颇有点假戏真唱的味道。 潘韩二人一听情玉和肖金玉现在的惨状也是哭泣不止。 晏安说道:“这都是他们自找的,谁让他们骗了我师妹,骗走了我们赌界三宝,别让我碰到他们,否则一定剁了他们。” 潘颖然说道:“师兄,住口。”接着便听到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声,情肖二人一左一右各赏了晏安一巴掌,怒道:“你敢杀我表哥?我先杀了你。” 两人对这晏安本身就极为反感,正好借此机会出出恶气,因此出手毫不留情,左右开弓乱打一气。潘韩二人忙上前制止,结果自己也被纠缠了进去。就这样,四个女子便在大街上你拉我扯相互厮打起来,招了一大帮人前来围观,反倒把晏安晾在了一边。晏安想拉开她们却插不进手去,引得围观众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最后四人都累了,没有了力气,坐在地上大喘气。好一会儿,情肖二人站起来说道:“这次我们就先放过你们,别让我们再看见,更别想找到我表哥,否则非杀了你们不可,我们走。哼……”当真如同泼妇般,打完了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从人群中硬挤了出去。 潘韩二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装束,又羞又恼迅速离开了人群。到了没人的地方,晏安说道:“想不到,那两个混蛋的表妹外表像天仙,办起事来却泼辣野蛮,死不讲理,真是太可恶了。” 潘颖然说道:“师兄,别说了,也怪我们不对,追得人家太紧,结果落得悲惨的结局。” 韩雪忽然哭了起来,说道:“情玉,都是我不好,把你逼得落下山崖,早知会这样,我宁可自己痛苦伤心,也绝不会追你的,都是我的错……” 潘颖然心里也甚为难过,韩雪伤害了情玉,她本该怪韩雪的,但现在这样又怎忍心,只好安慰韩雪说道:“韩姑娘,事已如此也不必太难过,你也不想伤他,只是天意弄人罢了,只怪彼此有缘无分吧。韩姑娘,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 韩雪说道:“我想去七星庄,我爹也会去那里,找到我爹就和他一起回去,以后再也不出来了。”显然是心灰意冷至极。 晏安说道:“师妹,肖金玉那小子已经痴呆了,又没有下落,我看三宝一时也难找到,我们不如先回去向师父复命吧,也好让他老人家放心。” 潘颖然说道:“三宝是难以找回,不过我们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就陪韩姑娘去七星庄,也好见见世面。待七星庄一聚之后,我们再回去也不迟。”于是三人商定共赴七星庄。 再说情肖这两个混蛋,走到无人之处放声大笑。笑了许久情玉方才止住,说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让她们太过难堪也不好吧?” 肖金玉得意的表情顿时暗沉下来,说道:“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我被她们缠得怕了,再说了,长痛不如短痛,你早晚要和她们说再见,倒不如现在这样,撒个善意的小谎,了结了此事,岂不甚好?” 情玉点头说道:“也对,这样一想,我们都是为她们好,也可以心安理得了。对了,这身衣服快换了吧。” 肖金玉急忙制止,说道:“急什么?你一生有几次扮作女人的机会,何不趁这次体会一下女人的生活,那不也很有意思吗?” 情玉想起刚才的一幕,觉得的确有意思,于是二人重新整理装束,又继续招摇过市。 情肖二人装扮成两位少女,一路上戏弄了不少好色之徒,前往七星庄的旅程甚为快意,当真是妙趣横生。同时,二人之间的友谊也进一步加深,情同姐妹一般,但爱他们仍然隐藏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八天后,情肖二人到了距七星庄不远处的一座古镇,进了有名的“天心阁”大酒楼,俩人手摇羽扇直飘二楼。刚入座,众人的眼光就直勾勾地射了过来。看时,满座竟都带着刀剑枪棒,皆是江湖中人,可惜多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不用说,是奔着七星庄群英会而来。这可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盛会,不是烈鬼教祸乱武林,大家都还没这样的机会。于是都前仆后继,想在这次剿灭烈鬼教的行动中洗牌武林格局,为自己争得一点名望,以后好在江湖上立足。江湖中人,谁白了多时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之徒,闻此盛会如风雨聚来,全然不把生死当回事,说起来也有那么一股子执着坚韧的英雄气,也颇为可悲。 情肖二人早已看惯了这种眼神,全都视而不见,叫上好菜只管吃喝。很快,楼下又上来五位妙龄女子,定眼看时却是金陵五凤。五人一看偌大一厅尽皆满座,唯有情玉这边还空得几个位子,于是请与二人同桌。众江湖汉子见楼上一下子来了七位美女,当真是喜不自禁,纷纷议论开去。 穆云凤对几人说道:“不要理睬他们,这些臭男人就是这样,见了漂亮姑娘就眼馋,把老爹老娘姓什么都忘了,我最恨这些无情无义,见色忘义的臭男人了,恨不得将她们一个个割舌挖眼。” 情肖二人听到不由发抖,一身冷汗。 辛彩凤看了情肖二人一眼说道:“两位姑娘,天气很冷吗?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要不要紧呀?” 苗金风认真打量了二人一番,说道:“咦,两位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情玉一笑,说道:“苗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当真有缘呀,不如这一顿就你请了吧。” 苗金风惊道:“你认识我,我们当真见过面?”五人都惊奇地看着二人。 忽然梁秋凤惊呼道:“哎呀,大姐她们是情玉和肖金玉两位公子,怎么改成女装了,莫非他们是女儿身?” 肖金玉眼珠一转,忽然苦着脸说道:“都是我这朋友相思成灾,一时犯病竟将自己扮成女装,我和他同行就显得不太方便,干脆为朋友两肋插刀,也把自己装扮一番和他一起疯了。几位切莫怀疑,我们可都是响当当的纯爷们。” 五人一听哈哈大笑。辛彩凤说道:“想不到两位公子长得英俊洒脱,化妆后竟也是绝色美女,我们以后可以互称姐妹了。不如加入我们,共称‘金陵七凤’岂不极好。”其余四人也都拿二人说笑,搞得二人满面通红,不过好歹活跃了气氛,也算是朋友了。 江湖人士龙蛇混杂,虽未铲除烈鬼教而来,但也非全是善类。此时便有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提着酒壶走了过来说道:“七位下凡的仙女儿,可否赏光陪我喝上一杯?遇到七位可当真是我今日之幸,哈哈……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美女聚在一起呢!来,喝一杯吧!” 穆云凤大怒,一拍桌子呵道:“好大的色胆,调戏姑娘竟然找到我们金陵五凤的头上,当真瞎眼了。” 情玉说道:“哎,穆姑娘何必动怒呢?”然后娇滴滴地对那汉子说道:“这位公子看来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初次见面便如此看得起我们姐妹,既然是您敬的酒,那小女子岂能不喝。”说完一饮而尽,听得其他人牙根发软,恨不得赶紧上前与她对盅畅饮。 那汉子嘿嘿淫笑道:“姑娘果然是个解风情的妙人儿,哈哈,好,这杯我喝我喝。”高兴得双眼眯成一条线,把酒喝得滋滋响,再用上几分力气,怕是杯底儿都被他吸穿了,当真色相百出。 情玉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在座的各位好汉,今日能相聚一堂便是有缘,小女子敬各位一杯。”说罢又是一饮而尽,引得满座喝彩之声,对情玉的豪爽赞不绝口,都称她有气度,懂濠情,乃江湖奇女子。 情玉只是掩面而笑,待众人夸的差不多了方才说道:“各位,以你们之见,我们在坐的几位谁更有魅力?”伸出玉手一指旁边一位做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说道:“我看这位公子是个读书人,一定对美很有见解,不如就请您给品评一下可好?” 那青年人顿感受宠若惊,急忙站起身来,理了理思绪方才说道:“以在下之见,要说美貌,当然七位姑娘都乃人中金风、丽林娇娃,但论最美,恕在下斗胆妄评了,还是最先坐在此桌的两位姑娘更胜一筹。” 肖金玉听这年轻人的话,自己在美貌方面竟和情玉不分上下,自是不服,于是问道:“那以公子之见,我们两个之间谁更胜一筹?” 年轻人闻言略显为难,又将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方才开口说道:“两位姑娘本已美到极致,若非要分个谁上谁下却是不必。只是在下认为,左边这位姑娘姿色最为上乘,乃人间绝色,万中无一之天娇。而右边这位姑娘,虽在丽艳方面稍逊,但天生却透着一股子非凡的气质,从而将她凌驾于美貌之上,而达到了完美。这股气质最为吸引人,比之单纯的美更胜一筹。因此,最美的是左边这个姑娘,而最完美的是右边这位姑娘。” 这小子也是个油嘴滑舌之徒,将肖金玉评作最美,把情玉评作完美,谁也不得罪,还能讨得两位姑娘的喜欢,为自己创造机会。众人看不穿他的小心思,只觉得他说的有理,纷纷拍手称赞,附声应合道:“说得好,评的好,读书人果然有见地,能将我们感到却说不出来的话说出来,不错,就是这两位姑娘最美,她们坐在这五位姑娘之中,犹如凤落鸡群,更显光艳。” 五凤第一次见情玉就被称为野鸡,此时又被此人比作鸡,当真气愤之至。 慕云凤怒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敢把我们姐妹五人比作鸡,我看是找死。”说罢唰地将手中筷子射了出去,直取说话者双眼,那人慌忙挥刀挡开,双方拉开架势,眼看就要动武。 苗金风说道:“三妹,无需和这帮人一般见识,这样岂不辱没了我们的身份?”将穆云凤拉着坐下。 金玄凤说道:“这帮人真是瞎眼了,竟然说这两个冒牌货最美,真够恶心的。” 这时,刚才因嘴上把关不严导致动手的年轻人说道:“这位姑娘,恕在下方才失言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无需因一些小事而大动干戈。在下敬姑娘一杯算是赔罪,就当方才的不快未曾发生过,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好男不与女斗,他这样也算能屈能伸不失男儿本色。 穆云凤却不肯轻易揭过,站起来说道:“要喝酒可以,先接下我这盘菜再说。”将桌上菜盘端起运力飞出,那盘子便四平八稳地盛着菜直接撞向年轻人面门。 那年轻人显然也是带着两把刷子闯江湖的,并非酒囊饭袋,一伸手将菜盘轻轻接住放在桌上,尝了一口说道:“味道不错,姑娘送菜在下理当回敬。”说罢端起另一盘菜,以同样的手法飞了出去。 慕云凤见那菜盘朝自己飞来,速度也不甚快,正要伸手去接,情玉却忽然在盘底轻轻一点,盘子猛然转向飞向另一桌。情玉说一声:“有菜大家一起吃嘛,请。”那盘子忽然一倾斜,菜便全扣在一个中年人脸上,惹得满堂大笑。 中年人抹了一把脸,怒道:“搞什么鬼,竟敢戏弄你大爷,看我怎么治你。”操起面前一盘菜一掌拍出,退将出去,可惜功夫差了点儿,菜肴甩的到处都是,到了情玉面前时都已经成了空盘子。 情玉只用筷子将飞盘一点就调转方向飞往另一桌,说道:“还是大家一起分享吧,请请请。” 肖金玉觉得好玩,也动起手来,二人将桌子上的盘碟,碗勺一件件甩了出去,飞向四面八方,功夫好的接住了,功夫差的顿时落得个满脸汤汤汁汁。 一个中年男子朗声说道:“看来这几位姑娘不简单呀,既然有次雅兴,我们就陪姑娘们玩玩,各位兄弟都使出看家本领来,输了可就太丢脸了,大家动手干吧!” 在这成年人的点拨下,众人一起动手,把碗碟全部掷向情玉这一桌。 肖金玉笑道:“好玩,情玉,我们就陪他们玩儿玩儿。”两人将飞来的盘碟碗筷、酒盅酒壶,通通挡了回去,竟然一点菜一滴酒都没有落在桌上。 又一个年轻人喊道:“姑娘们身手不凡呀!大家多加把劲儿,要是在这么漂亮的姑娘面前丢了面子,那我们就只有抹脖子的份了。” 一时之间又有无数盘子飞来,五风看着情况危急,也不得不加入进来。大堂之内,到处都是横飞的碗碟筷子。江湖中人争强好胜,此时都想亮亮身手,各不相让,搞的餐具满天飞,功夫差的落得满身油腻,功夫好的也难免受到突袭,唯有情玉这一桌人人干净。楼上笑声、喊声、瓷器撞击声,叫骂声响成一片,乱成一团。不多时,大家使用的餐具碎了一地,有人还嫌不过瘾,竟然把桌子板凳都飞上了天,搞得整个酒楼地覆天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偌大一个厅堂没剩下几样完整的物件儿了,急得小二团团转,众人却乐得哈哈大笑。 又一个青年男子说道:“当真是痛快,吃了这么多年饭,还没有哪次像今天这么痛快过,这顿我请了。”说着取出五十两白银丢给店小二,问道:“够不够?”店小二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忽然一个声音响彻大堂,说道:“各位玩得好自在嘛,在下也来玩一玩。”话音未落便是嗖嗖的暗器破风之声,眨眼间便有几人哎呀一声仰面倒地。众人顿感形势不妙,急忙出手防御,可惜还未做出反应,但见一帮带着恶鬼面具的烈鬼教徒破窗而入,已被团团围住。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恶战就要拉开,却见四个人走上楼来。其中两个乃是五大三粗,另一个是名黑衣女子,戴着面纱,最后一位显然是个头领,一脸淫邪,长相极丑。 有个识货的惊呼道:“是午夜索命针叶武娘和臭名远扬的采花大盗绝壁****,后面那两位是五大三粗兄弟俩,他们可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大魔头,大家千万小心。”经此介绍,众人立刻慌乱起来。 绝壁****阴深深地笑道:“小子,算你还有几分见识,还识得你爷爷我,不过识得也是枉然,今天你们都要死,小的们给我杀!” 一声令下,几十个烈鬼教徒,舞刀扑上。众人奋力抵抗,仍不时有几个人倒在血泊中。情肖二人和金陵五凤看着众人被杀,气愤不已,拔出长剑助众人突围。情肖二人从未杀过人,因此只是打伤对方,天心阁内打成一片,整座楼都快被拆掉了。 忽然,肖金玉啊的一声尖叫。请予以为他受了伤,急忙杀过去,却见地上有三个烈鬼教徒倒在血泊中,肖金玉手握长剑,颤抖不已,口中不停的说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有几个烈鬼教徒冲杀过来,他竟全然不知,情玉急忙上前护住,知他从未杀过人,第一次,心中害怕也是难免。 看着众人死的死伤的伤,情玉急忙喊道:“大家不要因一时之气,做无谓的牺牲,快快离开这里,不要再打了。”众人如梦方醒,纷纷跳窗夺门快速撤离。 情玉一面护着肖金玉,一面掩护大家撤退,最后终于也夺门而出,带着肖金玉逃入一片树林中。 肖金玉这次吓得不轻,浑身发抖,情玉安慰多时方才稳住心神,但仍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恐。 情玉说道:“今天我也杀人了,比你还多,我杀了五个,而且和你一样是第一次杀人,你内心的惊恐,我完全能感受到。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因此怕成这样?行走江湖,杀人伤人是难免的事,只是我们遇到的过早了一些罢了。 肖金玉说道:“我没杀过人,也没想过要杀人,今天都是因为愤恨而失手的,从小我连杀鸡都怕,我不杀人,我怕见血,我不想杀人……” 情玉说道:“在那种危机关头,虽说是杀人实在却是救人,因为烈鬼教正在迫害江湖正道,不杀他们,正道中人就得死。佛法中有杀身成仁,猎鹰饲兔之说,连得道的高僧都因为要拯救弱者,而不得不杀生,我们又有何错呢!” 肖金玉说道: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想杀人,我讨厌杀人,我讨厌血腥……” 第九章 列鬼出 装丐以为谋 了却前怨 情玉知道他此时正深处恐惧之中,多说无益,只有等到她心情完全平静下来,再开导了。两人静坐良久,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救命”之声。情玉跳起身来说道:“肖兄,你在此等候,我去看看。” 肖金玉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好多了,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情玉留他一人在此反倒不放心,于是两人施展上乘轻功,争取以最快速度赶到事发地点。 此时,一里之外正在上演着一场欺凌弱小的戏码。五个男子正在追赶一个小孩和他的姐姐。很快两人就被追上围住了,那孩子年纪虽小却血气方刚,面对五人竟激发出一股狠劲,拔出短剑就和那五人拼杀在一起,要誓死守护姐姐,只可惜功夫太差,三招没过就被制服了。姐姐的功夫显然要高明许多,竟将两名男子打翻在地。不料五人中的首领忽然出手将她提起摔出。那女子也当真顽强,再次冲杀过来,长剑直刺对方面门。那首领双指夹住来剑,又一掌将其打翻在地,如此三番,那女子终于力竭。 领头的说道:“小姑娘挺有意思的,长得又这么标致,就跟了我吧,对你有大大好处。” 那姐姐恨声说道:“休想,我就算死也绝不会受你这个恶魔的侮辱。” 领头的淫邪地笑着说道:“这可由不得你,只要是被我瞧中的女子,还从未能逃脱过,而且哈哈哈……就算你想死也是不可能的,我的手段你可还没有见识过呢,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跟我为好,免得后悔莫及,这世界上可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哈哈哈哈……” 那男孩说道:“你敢碰我姐姐,我就和你拼命,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领头的怪声怪气地笑道:“好小子,这么有志气?来杀我呀。告诉你,落在了我的手里,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因为老子没有男童癖,所以你只有去死。” 忽然从树林中走出名女子说道:“是吗?绝壁****夏振威,在天心阁杀了那么多武林豪杰,现在又来这里欺凌这对小姐弟,当真是作败类上瘾了,还是让我送你去地府接受审判吧。” 来人正是情玉和肖金玉,而这头领正是绝壁****夏振威,旁边的是午夜索命针叶五娘,还有三个小喽啰。他们看见情肖二人,眼睛便直勾勾地盯住不放,一个家伙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一个小喽啰说道:“堂主,这两个小妞可真是人间绝品,配堂主您再合适也没有了,不如就把这个小丫头赏赐给我们吧,也好让兄弟们尝尝鲜。 绝壁****目不斜视地盯着情肖二人,摆摆手说道:“拿去拿去吧,有这两个姑娘,我一生何求。我想起来了,这两个就是天心阁里七名女子中最漂亮的两位,幸亏当时没有杀了,不然我岂非要后悔一辈子。小美人儿,来陪夏爷我玩玩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跟了我,你们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哈哈哈,宝贝儿来吧。” 情玉说道:“想要我们可以,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绝壁****淫笑着说道:“对了,你们还杀了我好几个兄弟,看来身手不错嘛,这样更有味道,从来玫瑰刺儿多,良驹性儿烈,好东西总不是轻易就能到手的,可是我就喜欢这样,哈哈哈,我喜欢。” 肖金玉实在看不惯他这副嘴脸,怒道:“无耻恶魔受死吧。”一剑刺向绝壁****,却被叶五娘拦住,二人斗在一起。情玉长剑一挺,追风一式迎面刺去。绝壁****万没想到情玉的剑法如此凌厉,一时间慌了手脚,险些挨上一剑。待到情玉第二剑刺来,绝壁****已从身上抽出两柄短剑,不守反攻。 情玉想起天心阁楼内各路江湖人士被屠杀的惨烈场面,悲愤交加,因此,出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剑剑追魂,将风云九剑的精华尽现无疑。这绝壁****也是凶残异常,见情玉出手狠辣,一时之间杀性大起,欲致情玉于死地,两柄短剑全然不守,招招抢攻,一展二,二合一,上下纷飞,剑剑带险,整个人裹在两瓶短剑所形成的剑影中,向情玉压来。但是,他的这种战术完全是错误的,对剑术差点的人足以致命,但对于剑术高的人却无疑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情玉左一式狂风吹日,右一式金云断岳,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猛过一剑,十招未出已将绝壁****的攻势全部压制回去,占了上风。 绝壁****大惊失色,由攻转守,只求保全一命。情玉岂肯放过他这种大恶之徒,上冲下击,左突右进,将绝壁****围困在剑光人影之中。绝壁****此时邪念全消,色胆皆无,到了只求一命而不可得之地步,当真追悔莫及,只怪自己一双狗眼不识泰山,竟把老虎当病猫,可怜自己纵横江湖数十载,阴沟翻船,满盘皆输。 二十招未出,绝壁****败局已定,防守已被攻破,虚汗冷汗出了一身。情玉厉声呵道:“第二十一招取你狗命。”暴喝一声“风云变”,但见九点寒星凭空出现,射向绝壁****九处要害。绝壁****狗急跳墙,奋命一搏死守要害,一招用尽毕生之力,勉强守住六处,保全了一条小命。情玉只在他左右两肩膀与右胸部点出三个血孔,假如情玉紧追一剑,无论何种招式都可以取其性命。但情玉却忽然空中一个倒翻,在绝壁****胸前连踢六脚,将他击出三丈开外,再一招追风剑取其性命。 绝壁****当场喷血三尺,重伤之下已经去了半条性命,知情玉再出一剑必定要命,不料中途杀出三个小喽啰,竟然誓死护主。情玉见三人冲来,剑锋一挑半途翻身凌空窜起,一招“风云斩”,将三人重伤,而未取其性命。绝壁****伺机而动,竟在此瞬间狼狈逃窜。情玉的脚一点地就要追去,却看到肖金玉的性命悬于一线。 肖金玉的武功本来比之情玉相差无几,而叶五娘以使毒针扬名,较之武功比绝壁****还差上许多。近身搏斗暗器难发,叶五娘单凭一把近身护卫短刀与肖金玉周旋。肖金玉因怕再次错手杀人,心中恐惧,虽然气愤她们在天心阁中的所为,却始终不愿下杀手,取叶五娘的性命。双方斗到五十招开外,叶五娘一个不小心,被肖金玉刺中左肩摔倒在地。肖金玉一挥长剑,收手说道:“你这婆娘,作恶多端,本应杀了你,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今日就放你一条生路,他日如再落到我手中,定斩不饶,你去吧。” 肖金玉实在是怕再见血,可他怎知这叶五娘生性奸诈恶毒,跪在地上施礼说道:“多谢姑娘再生之恩,请受我一拜。”磕下头去的一瞬间忽然出手,九点蓝光只取肖金玉胸前九处大穴,肖金玉生性单纯,万万没料到对方如此恶毒,顿时命悬一线。 情玉岂能让叶五娘这毒妇伤害自己的好友,爆喝一声,脚下猛力一点,如同一道光飞射出去,剑尖抖动瞬息万点,直接挡在肖金玉面前,速度快得难以置信。电光石火之间,叮叮当当声响不绝,情玉将暗器击落的同时连环六脚踢在叶五娘身上,叶五娘侥幸保住半条性命,连爬带滚逃入树林。 情玉身体失衡摔在肖金玉的怀里。原来方才情玉只击落了六枚毒针。肖金鱼惊叫一声,将他接在怀里。 情玉苦笑说道:“你的心还当真好,竟然对毒蛇讲慈悲,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下好了,我被你的好心害死了。”脸色逐渐难看,冷汗从额头滚落下来。 肖金玉又痛又悔恨,说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放过那个歹毒的婆娘,我现在去追她,为你讨回解药。” 情玉痛苦地说道:“我都告诉你了,恶人是非铲除不可的,不然会殃及更多的好人,现在你相信了吧?告诉我,你以后遇到坏人该怎么办,是杀还是放? 肖金鱼坚定地说道:“我知道错了,以后遇到这种坏人一定斩尽杀绝绝不留情。你先休息会儿,我去追她。” 情玉说道:“不用了,我怕你见了她又要发什么善心,到时候救不了我还连累了自己,我还是等死好了。” 肖金玉急忙说道:“我发誓,一定不会的,只要一拿到解药,我定将她斩杀。”说着说着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情玉忽然站起来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而且发了誓,以后都要按照今天说的去做,不许反悔。”说着左手展开,手心横着三枚午夜索命针,自然是被他接住的。 肖金玉顿时又喜又气,说道:“情玉,你又在骗我。”狠狠就是两圈。 情玉捂着胸口说道:“你好狠啊,我吐血了。” 两人嬉笑打闹间,那边的姐弟俩却是手起刀落,对被情玉打伤的三个小喽啰毫不手下留情,全部结果了性命。 情玉低声说道:“比我们狠的角色原来近在眼前,你瞧这两位才真是嫉恶如仇。” 姐弟二人走上前来说道:“两位姑娘见笑了,我们杀他们也是无奈,恶人不除难救好人,他们都是烈鬼叫的人,如果今日不杀,必定去祸害更多的人,那我们岂不因一时之念害了其她人。” 情玉拍手叫好,说道:“姑娘说的对,不过这样的惩罚似乎重了点,至少应该留留们一条残命才对。 那小弟说道:“这位姐姐,你有所不知,这些家伙实在太可恶了,我们一路走来看到这些烈鬼教的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知有多少善良之人惨死他们的欺凌之下。连我们姐弟二人都已经是第二次受辱了,因此我们对烈鬼教的恶人特别愤恨,誓死要将他们斩杀。 肖金玉说道:“两位不必内疚,杀了就杀了,反正他们也该死。不知两位从何而来,将去向何处,怎么会遇到这五个恶棍的? 那姐姐说道:“我叫江心月,这是我弟弟江若璇。两位对我姐弟有救命之恩,我们也就没什么隐瞒的了。一年前,我们被迫离开家,前往济南姑姑家避难。不料走到中途被烈鬼教劫杀,幸亏遇见天玄道姑相救才得以活命。天玄道姑见我们资质不凡便收我们为徒,并传授武艺。不久前我们得知七星庄招集武林人士共讨烈鬼教,因此前往,想助正义之士一臂之力,不料又遇上烈鬼教恶徒。我师傅天玄道姑舍命守护我们,使我们得以逃脱,自己却被绝壁****打下山崖。他们还不肯罢手,一直将我们追到这里。幸遇两位姑娘相救,我们在此感激不尽。”说着便要下跪叩拜。 情肖二人忙扶起来说道:“不用客气,救你们,挫败烈鬼教乃是每个江湖中人的分内之事,姑娘不必多礼。敢问姑娘是因为何事而被迫离家,是逃婚呢还是仇家找上门?” 江心月听到他的问话显得很悲愤,说道:“大约一年前有一个叫情玉的无赖子弟,要成名江湖,强邀我爹比武。我爹本不欲出手,无奈此子一再相逼,终于被迫比武。不料此子武功虚实不定,外强中干,我爹和他比试多时,见他功力甚强,于是全力一掌打出,结果将他打得筋脉尽断。此子的父亲在江湖上享有威名,武功甚高,我爹知此子必死,而其父必定为他报仇,因此急忙回家,遣散家人,送我们姐弟远走他乡。爹娘二人则留在家里抵罪,到现在生死不知。”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 肖金玉看了情玉一眼问道:“不知姑娘父母是何人,而你所说情玉的父亲又是何许人也?” 江心月回答道:“我爹是秦风镖局的总镖头江风毅,那人的父亲……” 情玉急忙拦住话茬说道:“姑娘身世甚为可怜,我看就不必说了,还是休息一下,和我们一起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肖金玉一看情玉的神色,便知江心月所说情玉非他莫属,于是笑着说道:“江姑娘不必难过,现在想报仇就快点拔剑吧,此人就是你说的那个情玉,快杀了他为你爹娘报仇,不用怀疑。”说着一指情玉。 姐弟俩惊疑不定,急忙问道:“你说这姑娘就是情玉?” 肖金玉说道:“她是男扮女装。”一把扯下情玉的外衣又道:“他可正如你所说,是个真正的无赖。” 姐弟俩面面相觑,难以置信。情玉变回男声,说道:“江姑娘,没错,我是情玉,不过你放心,你爹他没事,你们一家人都好好的,你看我都没事,你爹怎么会有事呢?你们还是快回家和父母团聚吧。” 姐弟俩一看立刻变了脸色,呵道:“你就是那个无赖子弟,你还没死?我爹他现在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情玉说道:“你爹那一掌真是厉害,打得我经脉尽断,七窍出血,要不是我爹及时赶到,我是死定了。你爹在家等了三日,心里发慌,跑到我家去请罪。那我爹虽然很生气,但知道错在我先,所以就原谅了你爹。半年后我伤好了,去拜会了你爹,我们两家和好如初,你爹很高兴,还把他的乾坤掌法传授给我两招呢。”说着当面使了一招“雷霆风暴”和一招“六道轮回”,接着说道:“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江心月说道:“你骗我,我们家的乾坤掌法是绝对不会传给外人的,一定是你逼着我爹教你的,我爹一定被你害了,我要为他老人家报仇。”这姐姐是女儿心情,想什么是什么,弟弟是年幼无知,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两人立时拔剑相向。 情玉急忙摆手说道:“江姑娘休恼,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发誓你爹现在活得很好,一点事也没有。那,你这次回去带我捎个口信,告诉你爹要严格管教他的一双儿女,莫要陷害好人。这是我让他做的第二件事情,我走了。”急忙拉起肖金玉转身就跑。 江心月在后面紧追不舍,大声喊道:“你站住,我要为我爹报仇,你这个无赖……”无奈情玉去的极快,姐弟二人只好收住脚步,商议以后之事。想到情玉的话或许可信,是得回家看看父母,不过首先要完成师傅的遗志,也好借此机会为师父报仇。然后再回家去看望爹娘。 跑了好一阵,情玉见江心月没有追来,这才停下。 肖金玉追问情玉道:“情玉,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父亲是谁?为什么从未见你提起他,朋友一场,你不妨对我说了吧。” 情玉故做神秘地说道:“我爹他可是高人,隐居山中不问世事,更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清静的生活。他不许我出门,怕我惹事,那我就悄悄溜走了,他现在一定气的鼓鼓的,单等我回去加以重罚呢。我呢出来半年多,好事没做一件,还惹下了不少麻烦,如果让他老人家知道了,那还不气死。因此,他的名讳我谁也不说,这样就没人知道我是他的儿子,自然也就不会惹他生气了。” 肖金玉说道:“呵呵,就这番道理,那也太可笑了。不过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你也不告诉我吗? 情玉说道:“今天是我十九岁生日,明天我们就要分别了,或许永远不会再相见,我们又何必追根究底,一定要知道对方的家世呢?只要我们彼此记得,曾经有一对很好的朋友,他们志趣相投,共同游戏江湖,嬉笑人生,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那不是很好吗?只要你我心中永远记住对方的名字,那不是已经足够了吗?情玉和肖金玉永远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 情玉的一番话发自肺腑,让肖金玉大受感动。是呀,人生有一知己朋友,夫复何求,又何必在乎他来自何处去向何方呢?只要知道对方是朋友,那么其他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肖金玉注视情玉多时,深感情玉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此生能遇见情玉,自己非常幸运。 两人换回男装,前往集市买酒买肉,准备庆祝生日。 无影灯 夜间树林里,两个知心朋友正在对酒畅谈。酒坛刚刚开封,火堆上的野鸡肉却已香气扑鼻而来,天上无月,星光格外灿烂,绿树浓浓,凉风习习,此情此景,当真醉人。 情肖二人回想落商城内遇知己,恒运赌坊戏颖然,迷宫阵内斗许珍,化成女装逗潘韩,天心阁中飞碟会等一件件令人开心的恶作剧。情玉还特意讲述了与江风毅两次比武的经历,将自己说得神乎其神,肖金玉听得如痴如醉,结果最后一句“骗你的”,又惹得肖金玉追打起来。 两人嬉笑打闹多时,慢慢的气氛冷却,变得凝重起来。情玉低头良久说道:“明天我就要回家了,想起和你共同度过的时光,当真是快活,真不舍得就这样离开,哎,时间过的为什么如此之快呀!” 肖金玉急忙说道:“如果你不想回家,那就别回去了,何必为难自己呢?我们天涯海角的去闯荡一番如何?” 情玉说道:“不行啊,我出来的太久了,爹和娘会担心的,他们都很疼我爱我,我不想让他们为****更多的心了,那样就当真不孝了。我爹虽然外表严厉,人却很好,我想他会原谅我的。再说了,还有我娘呢,她最疼我了,绝对不会允许我爹责罚我的,不过再要出门是一定不可能的了。” 肖金玉黯然伤神,说道:“你有爹娘真好,哪像我这样孤苦无依,娘去了,爹又不知所踪,现在连你这个好朋友也要离开我,真不知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感到自己太孤独了……”说话之间潸然泪下。 情玉说道:“肖兄,不要难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们也不要为了分别太过伤感,好朋友纵使离去,心却永远相依相伴,生死不分。只要你记住,天上有娘,地上有我,那你就永远不孤单。以后你找到了爹,再找一个美丽的姑娘做妻子,生一大堆可爱的孩子,那么,一个大的圆满的家就成了,你将是世上最快乐的人,我们的分离是你新生活的开始。” 肖金玉甚为感动,说道:“情玉,你真好,我此生有你这样的朋友足矣!不说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来,祝贺你又长一岁,我们干一杯,把所有的忧愁烦恼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干杯。” 情玉哈哈一笑,说道:“好,干。”两人开怀畅饮,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自在。 忽然,两条人影出现在三丈开外,同时打出暗器,直取情肖二人咽喉。情肖二人正在仰头喝酒,忽然听见暗器破风之声,皆是一惊,但感到暗器的威力并非很大,肖金玉一抬手接住一看,乃是一枚石子儿,情玉伸手一弹将飞来的石子弹得粉碎。两人反应奇快,同时将手中酒碗飞了出去,打向突袭者面门。偷袭者身形一闪,没入林中。情肖二人奋起直追,生怕放过烈鬼教的人。但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偷袭者所用的只是石子儿,好像并没有要取他们性命的意思,而只想引他们去追赶而已,于是两人行动分外小心。 看到逃走的二人忽然分开,情玉和玉肖金玉对望一眼,点点头,分别追去。 情玉追了不远,就丢失了对方的踪影,却发现了一堆篝火,显然刚才此处还有人,火烧的还很旺。情玉四下侦察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人的踪迹,生怕肖金玉会孤军奋战,陷入埋伏,急忙折返。正在此时,突然从树尖窜一人,来势汹汹,长剑,直取情玉背心要害。情玉闻声向前猛窜一步,再反弹而出,凌空窜起转身拔剑,两剑叮当相遇,电光石火之间拼杀七剑,火星四溅。情玉一惊心道:“此人出剑好快啊,竟然一剑七招无影无声,真是奇怪。”对方似乎也很惊奇,定眼看时竟是一位姑娘,黑纱蒙面,衣带迎风飘展。显然她不会是一个杀手,因为她太爱美了。 情玉问道:“不知姑娘是何许人也,因何引我至此,有何见教?” 蒙面女子冷冷地说道:“不必多问,只管接招看剑。”又是一式怪招刺杀过来,又快又准,利刃破风之声竟无剑快,落之光后,而剑光更比眼快,一闪之间,一剑攻向七大要穴。情玉一招“万点寒星”以多乱取胜,化解对方的攻势。还未待他变招,对方第二剑业已再次攻上,剑速更快,竟是一招改进了的“银海星浪”。 情玉赞一声:“好剑,看我来破。”剑式一收之下猛然刺出,平剑直进,使了一招“穿心箭”,取其中位。只此一剑攻击心脏,竟然使得对方手忙脚乱,剑点四散,忙收势防守,被化解了攻势。情玉的这一招以一敌百使得够绝,对方的攻势顿时冷却了三分,形成七攻三守的局面。 情玉一招得手驱剑又进,中途猛然变化招式,“黑云压顶”刺其头部。这女子也当真聊得,见情玉变招已知不妙,身体迅速后翻,再凌空转身还了五剑。情玉见她攻来并不心慌,手微抖,剑尖猛点对方剑身,将对方的剑压了下去,借势再度窜起,一个转身一招“金风断岳”使了出去,将对方击退两步。 这女子大为恼火,一扑而上,与情玉抢攻,全然不守,情玉看她样子不像要杀自己倒像斗气,一时也收了杀机,剑士微微缓下来。三十招过后,对方败相一现,情玉剑招突然加快,飞剑直进,姑娘呀的一声尖叫,情玉剑尖上挑,揭下了她的面纱。还未看清,凌空却又窜下一人挡在情玉面前,说道:“妹妹莫怕,我来对付他。” 那女子回道:“我们一起上。” 情玉笑着说道:“那就来吧!”三人三剑,二对一抢攻。做哥哥的自然在剑法上比妹妹高出一些,这才显得像哥哥。情玉自然不能像刚才那样把十招做三十招来使,剑上加了一把劲。兄妹二人左右夹击,防守照应,配合相当默契,可知在一起经常练剑,双剑合璧威力增大何止一倍,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情玉,资质太高,学的又是绝佳的剑法,结果还是被占尽上风。 情玉朗声说道:“那,已经过了十招了,再过二十招,我要将你们彻底打败,这二十招内,你们可以把绝学尽显出来,到第二十一招可就没什么机会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说罢一招一招的数起来。 那女子怒道:“小子,你休要猖狂,姑娘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今天叫你好看。” 那哥哥说道:“妹妹不要和他废话,打败了再说。”两人说话间攻势又加强了一分,竟将情玉逼得步步后退,可是情玉还是数着八招,九招,十招……使得两人压力更大,越发烦躁。 情玉边退边数,突然喊道:“十九招已过,第二十招来了,小心了,海裂山崩风云变。”爆喝一声,长剑凌空而击,万道寒光以风云突变之势压向兄弟二人。兄妹二人好像知道他要使这一招,也大声呵道:“万法归一惊天决,专破你。”两柄长剑忽分忽合,剑招犀利非凡,攻向情玉剑式中心。情玉惊而不乱,运力之下剑招又快,将原先分散的攻势骤然收拢,形成一个剑圈将兄妹双剑困于其中,接着便是“龙卷风”将双剑卷出,啪啪两掌打中兄妹二人前胸,二人失重飞出。情玉驱剑直追那女子而去,哥哥不由得惊呼道:“休要伤我妹妹。”那女子却惊叫道:“爹爹救我!” 情玉的长剑在距离那女子面门三寸处止住,吓得那女子闭了双眼不敢看。情玉笑着说道:“喂,还没刺到呢。”女子睁开眼看时,情玉故意剑尖微颤生出寒光,吓得女子又是惊叫。情玉对着林子一边喊道:“郑叔叔,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把你的宝贝女儿给吃了。”说着收起了长剑。 随着情玉声音落地,从树林边一棵大树后缓缓走出一中年人,哈哈笑着说道:“情玉就是情玉,古灵惊怪,任谁都休想骗过你,知道我来了还欺负我一双儿女?” 情玉回敬道:“郑叔叔就是郑叔叔,办事非同凡响,想试我的武功,出的都是怪点子。” 中年人说道:“可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你不早就看出他们的剑式了吗,还逗他们玩儿。”说罢两人哈哈大笑,拥抱在一起,甚为亲密。 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风云二十四盏灯之一的“无影剑”郑西平的后代郑天行。风云二十四盏灯原是当年跟随风云剑南东征西讨的二十四名部将,武功自成一家,虽不至名噪武林却也独当一面。他们对陈剑南甚为钦佩,誓死跟随。在与后汉的一场激烈战斗中,后汉大将左威布下百人迷杀阵,设于重关之前拦阻周军。陈剑南经过半月苦思,创出一套破阵之法,名为“二十四盏灯阵”,召集二十四名部将组阵演练半月之后,终于将百人迷杀阵一举攻克,从而成为当时有名的军事阵法,风云二十四盏灯也因此而生。陈剑南在宋朝开国后回到故里,创建了风云世家,后来二十四名部将因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而离军,从此跟随风云剑南发誓世代效忠。二十四人为平定当时混乱的武林与风云世家连成一体,组成了一个强大的武学集团,立百年而不衰,“无影剑”又称“无影灯”,此外还有百蝶灯、七星灯、碎心灯、孔明灯、无极灯、追魂灯、千叶灯、寒光灯等共二十四种,他们是风云世家在外的二十四个分支。 那哥哥走上前向情玉施礼,说道:“郑天华拜见少主,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少主切莫见怪,霜盈,还不过来拜见少主!” 郑霜盈并不服气,说道:“拜见他,我才不要呢,每次见面他都欺负我,哪有这样做少主的,这样的少主我不要了。” 郑天行轻呵道“不可对少主无礼,还不快过来拜见。这丫头,从小被我宠坏了,哎,是我为父不严之过呀!” 情玉说道:“盈儿妹乖巧可爱,谁会忍心责备她呢?郑叔叔不必自责。”然后对郑霜盈说道:“盈妹,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和我记仇呀,那我们之前的恩怨什么时候才能了结呢?” 郑霜盈说道:“休想,谁若欺负了我,我就和他一辈子记死仇,他永远都是我的仇人,因此我要和你没完没了。不过,哪一天你若让我占了便宜,出了恶气,我就放过你。” 三人听了哈哈大笑,郑天华说道:“那你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郑霜盈为何这么痛恨情玉呢?因为情玉小的时候去郑家玩,结果与郑霜盈发生冲突,郑霜盈仗着自己会几手武功,而情玉不懂武功欺负他,情玉气愤不过设计将郑霜盈戏弄了三次,气得郑霜盈大哭三天,从此与情玉结下死仇。” 三人笑过之后情玉问道:“郑叔叔,你们为何到此,可是为七星庄一聚?” 郑天行说道:“不错,烈鬼教成立后一两年,虽然对武林还没大的举动,但看其所为,将来也必定大祸武林,世主本欲亲往,但因事务繁忙,便托我代他走一趟,如果此次商定好了铲除烈鬼教的计划,那么我们风雨一体也必竭尽全力,助各武林人士剿灭烈鬼教。因此,我前往七星庄,也带他们兄妹二人见见世面。 情玉说道:“那郑叔叔,你也带我一同去见见世面吧,我可还从未见过天下英雄聚集一堂的景象呢,一定非常壮观吧。” 郑霜盈说道:“爹爹不要带他,他去了只会惹事生非,破坏天下英雄相聚的气氛,大煞风景。” 郑天行沉声呵道:“霜盈住口,不许你这样对少主无礼,当时真应该把你留在家里,免得我一路受气。” 情玉说道:“郑叔叔不要生气,小孩家就这样,不懂事嘛,可以体谅的可以体谅。”气的郑霜盈眼都瞪歪了。 郑天行笑道:“情玉啊情玉,谁若是和你斗嘴那必定吃亏,这次郑叔叔不能带你去,世主在信中说了,让我见了你就打断四肢,然后叫辆马车把你送回去,你的出走可把他气坏了。” 情玉叹气说道:“啊,不会这么惨吧?爹爹可太狠心了!” 郑天行哈哈一笑,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只把你送回去就行了,你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家了,听郑叔叔的话,回去吧,向你爹娘真诚道歉,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还是他们的好儿子。” 情玉央求道:“郑叔叔,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出来这么久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还惹了些小麻烦,如果这样回去,爹肯定气坏了。我和你一同去参加七星庄群英会,再表现表现,为我们风云一体争争光,那回去,说不定我爹一高兴就不责罚我了。我保证,不再惹麻烦,一切都听您的,由您安排,郑叔叔好不好啊?” 郑天华说道:“爹,你就让少主和我们一起去吧,他武功这么好,说不定在群英会上可以帮到大家呢。” 郑霜盈说道:“爹,不要带他去,他去了一定惹事。再说了,我们的武功也不差,还要靠他?而且让风云世主知道的话,那还不怪我们收留了他的这个不孝子,纵容他在外胡作非为,那岂不惨了。” 郑天行思索良久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就带你同去,毕竟这样的聚会对年轻人的成长是很有好处的。不过,我得写封信向世主说明情况,同时报知一下你的现状,也好让世主放心。” 情玉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以后不要叫我少主什么的,叫我情玉就好。我爹那儿就有劳郑叔叔了。哦,对了,我还有一位朋友在等我,恐怕不能与你们同行了,我们不如在七星庄再会吧。” 郑霜盈说道:“那太好了,一路上不用看到你这个讨厌鬼了。”说完伸舌头做了鬼脸,情玉则以同样的方式回敬她。 郑天行笑着说道:“你们呀永远斗不完。那就这样决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此告辞,少主请多保重。” 情玉告别郑天行三人后回到原地。肖金玉正等得焦急,见情玉回来,甚为高兴,忙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什么情况?” 情玉摇头说道:“那人功夫不错,打了一架我小站上风,结果还是让他逃走了。” 肖金玉说道:“你还好,我呢追了近三里地,就不见了对方的踪影,此人的轻功还真不错。” 情玉说道:“不管他了,让我们今夜一醉方休。”说着抓起地上的酒杯。 肖金玉一想到情玉明天就要走了,甚为不快,端起酒一饮而尽,两人痛痛快快喝起来,不多时一大坛酒便喝得底朝天,两人傻傻地笑着,将酒坛一摔,靠在石头上醉倒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阳光普照,天气大好,情玉睁开睡眼,被晨光一照立时生痛,忙转过头揉了揉,看到怀中的肖金玉。原来昨晚篝火熄灭后,天气转冷,肖金玉睡梦中不由自主地缩到了情玉的怀里,二人竟相偎取暖过了一夜。 肖金玉此时正睡得香甜,一缕朝阳洒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烘托得如天仙一般美丽。情玉盯着肖金玉的脸,看了多时,竟忍不住在肖金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正在此时,肖金玉醒了,对情玉的轻薄举动甚为恼火,举手就朝前的脸上招呼去,中途却停了下来,将情玉推开站起来说道:“你这个下流胚,没有一点坐怀不乱的君子气度,我是男的你都如此对我轻薄,若换成一个漂亮大姑娘,那还得了,岂不被你占尽便宜。” 情玉羞愧已极,如千古罪人一般低着头说道:“肖兄,对不起,是小弟错了,肖兄莫生气,小弟向你赔罪了。” 肖金玉说道:“我就要生气,就要发火,我就想不到怎么会遇到你这种好色之徒,还和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真是丢脸,告辞了你,我们以后不再是朋友。”说完纵身飞奔而去。 情玉想拦也拦不住,悔恨得捶胸顿足,只怪自己一时难以自禁,回想和肖金玉这么长深的友谊,后悔莫及,呆呆地站在那里,发起呆来。他还从未如此后悔过,可见他很珍惜与肖金玉的友谊。 忽然身边响起“啊”的一声惊呼,把情玉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肖金玉走到了情玉背后。情玉吓得不轻,转身拔剑,看到时肖金玉,惊喜交加,上前拉住他说道:“肖兄,你不生我气了,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会原谅我的。” 肖金玉说道:“不是原谅,而是根本就没生气,和你开个玩笑罢了,好色乃男儿本色,我怎么会怪你,瞧你急成这样,难道我们的友谊就这样不堪一击,一碰就碎掉了?” 情玉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都是小弟不好,哎,只因肖兄生长得实在太俊俏了,才引得小弟情不自禁。” 肖金玉反驳道:“那也不看看你,长得比姑娘还姑娘呢,还说我。”说得情玉哑口无言,这么长时间以来,情玉不敢取消肖金玉的长相,就是因为自己长得也太女儿样了。 两人沉默许久,情玉说道:“肖兄,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多保重,小弟告辞了。” 肖金玉伤感地说道:“只恨相聚短,人生无常时,情玉你一路多保重。” 两人默默无语,静站良久,情玉转身而去,他要再和肖金玉开个玩笑。还未等情玉走出二十步,肖金玉忽然悲切地说道:“情玉,你愿意为我留下吗?” 情玉马上一个转身笑着说道:“我愿意。” 再看肖金玉时,竟然挂着两行眼泪,头发也披散在了肩上。 肖金玉一惊,问道:“你……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 情玉笑着说道:“因为我可以晚走几天了,肖兄,你的头发怎么散开了?还像个大姑娘一样眼泪都流出来了。” 肖金玉气愤地说道:“这叫怒发冲冠。好你个情玉又戏弄我,看我怎么修理你。”说着双手握拳冲了过来,情玉连连求饶,大喊救命。 拜师丐帮 情肖二人要去七星庄,决定先乔装一下,否则再遇到潘颖然和韩雪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是麻烦。那么要改装成什么样子呢?当然不能再做姑娘,那会被天下英雄耻笑的,两人商量良久,认为要让天下人都不注意,没人愿意多看一眼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乞丐。 第二次乔装成乞丐,可谓轻车熟路,不消片刻,两人装已化好,对影明镜,又是一双绝真的“丐中丐”,脸脏得如同十年未洗,衣服破旧好似八代祖传,饥寒交迫,面容憔悴枯瘦,让人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看了就不得不破费几枚铜钱,否则良心难安,实在对不起这两位的造型。 两人一路乞讨前往七星庄,但是太奇怪了,这么绝妙的造型就然无人施舍几分钱,看来当代人的良心是大大的坏了。其实不然,因为两人化妆化得“太乞丐”了,富人看了大吐口水、大倒胃口,不想看第二眼,自然更不愿上前去施舍,穷人看了想施舍,少了拿不出,多的又没有,干脆也就不施舍了,头一低把良心装口袋带回家了,而不富不穷的见穷人富人都不施舍,自己又何必出头,于是头一扭,全当没看见,结果半天一分钱都没讨到,这就是所谓的过犹不及吧,看来午饭只能自己掏腰包了。 中午时分,两人来到集市的一家大酒楼前,这是此地最有名的酒楼,唤作英雄楼,乃是七星庄在外的产业之一,门外有八九个乞丐,各个饱收,碗有白文,看来,此地钱好赚,英雄们总是很大方的。于是两人决定在此落脚,想来午饭是有保障了。 还未等二人找到理想的地形,一壮硕的乞丐就走了过来,凶巴巴地喊道:“快滚,这是我们的地盘儿,今日好不容易让我们等到这块肥肉,快点滚开,不许在这里乞讨。” 情玉说道:“大家都是乞丐,你们能在这里讨饭,我们为什么不行?” 壮丐呵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再不滚我可就要动手了。” 肖金玉正要发作,一老乞丐走上前来说道:“你们是刚入丐帮的吧?不懂规矩,帮中规定,好地方大家要共享,因此将此地规定为轮番乞讨区,也就是本地乞丐要按一定人数轮番在此乞讨,不许违规。今天轮到我们九人了,好不容易啊,你们还是走吧,改天或许就轮到你们的。” 情玉说道:“原来是这样的规定,我懂了。可是我们出来后一文未得,早饭都没吃午饭更没有保证了,你行行好,还是让我们在此带上一会,有了饭钱我们就走。” 壮丐说道:“不行,必须按规定来,快滚,快滚。” 情肖二人使起性子来偏不走。壮丐发怒,挥拳便打,情肖二人早已做好准备,只要他敢动手,一定要他吃够苦头,连同行都欺凌当真可恶。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呵道:“住手,不许打人。”声音洪亮有力,一听便知乃是一个内功深厚的习武之人。 情肖二人抬头看时,却是一个老乞丐,背后还跟着两个中年乞丐。这老乞丐虽然形容枯瘦,一脸饱经风霜的岁月纹,衣着破旧多补丁,却是两眼炯炯有神,灵光四射,太阳穴高隆,气宇非凡。 此丐走上前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壮丐看他平平,桀骜不驯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管得着老子闲事?滚一边去。” 老乞丐身后的一个中年乞丐呵道:“大胆,竟敢这般无礼,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老乞丐一抬手,制止住中年乞丐说道:“拦江,这里你莫管。”然后对情肖二人说道:“你们说一下是怎么回事?” 情玉把方才的遭遇讲了一遍,老乞丐说道:“原来是这样,帮中既然有此规定,你们是帮中之人,理当遵从。不过你们刚入帮,对乞讨还无门路,嗯,这兄弟,我看就让他们暂且在此吧,大家都是同行,不都是为了活命而混口饭吃吗?又何必把事情做的太绝,不给他人活路呢。” 壮丐刚想说不行,这时先前的老乞丐突然说道:“莫非您是……您是帮中的八袋长老段天烈?我们失礼了,失礼了。” 老乞丐点头说道:“正是老夫,这两位是我的师侄楚拦江和杨铁山。” 壮丐一听吓得不轻,积极跪下叩头。 段天烈笑道:“那么事情就这么办吧,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告辞。”两个乞丐连连称是。 情肖二人对望一眼,顿时心领神会,想到这段天烈必定是七星庄一役而来,跟着他也好入庄。两人连忙赶上前拦住,说道:“段大长老请收我们为徒吧,我们加入丐帮不久,已经多遭欺凌,连日来温饱难求,身无定处,受尽了颠沛流离之苦,今早还未吃饭,午饭又无着落,这样下去我们会死的。请收我们为徒吧,让我们跟着您,一日也能求得三餐有一依,您就收下我们吧。” 中年乞丐楚拦江说道:“不是说好让你们在此乞讨吗,为什么还说午饭难求?大家做乞丐都是从忍饥挨饿开始的,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学会了讨饭的技巧就不觉得苦了。我们还有事,你们去吧。” 情玉岂肯就此罢休,说道:“你们走后,我们必定被他们欺负,以后的日子更是难过,我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无人施舍几个小钱,求您收我们为徒吧,也好让我们学到一些讨饭本领,能养活了自己,我们身单力薄,文不能武不就,如果您不管我们,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肖金玉说道:“如果您不收我们为徒,那么我们生也是受罪,不如现在就一死了之,倒来的痛快。” 接着情肖二人各自编了一套悲苦的身世,未了眼泪婆娑起来。 段天烈打量了情肖二人一番,突然脸上略显惊喜之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今日相遇,那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就跟我一起走吧,不过遇事可要听我吩咐。” 情肖二人急忙高兴地说道:“是,我们一定听您吩咐,徒儿拜见师傅。” 中年乞丐杨铁山说道:“可是师叔,我们有要事在身,带着他们俩似乎不太方便,请师叔斟酌。” 段天烈说道:“他们两个身世可怜,如果我们不肯收留,要么受欺辱而死,要么步入歧途祸害世人,不如收留他们也好加以管教。而且我看他们俩骨骼惊奇,都是练武的好料,他日多加教导或有大出息。” 情肖二人听老乞丐夸自己资质好,都甚为高兴,傻傻地笑着,像不懂世事的孩童。随后,情玉和肖金玉二人跟随段天烈步入英雄楼,心想这下有好吃的了,四下一看,在坐的竟然都是些武林人士。 五人刚落座,突然一壮汉大声呵道:“喂,这可是英雄楼,是有名望的江湖大侠才来的地方,只有称得上英雄才配来此间。你们一帮乞丐,怎能称为英雄,有何资格落坐楼内,快滚,门口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 那楚拦江冷笑道:“这么说在座的都是大英雄大豪杰了,那我请问你们,有何证据,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又是谁人封你们为英雄的?哼,英雄岂是随口说的?我们既然敢来此吃饭,就知道自己的分量,是配还是不配我们自由分寸,哪容得你们在此指手画脚,妄加评断。”一席话说得那壮汉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另一个中年人站起来说道:“哦,这么说你们那是有本领的了,也可以称得上英雄,哈,英雄楼乃是七星庄的产业,这次专为江湖人士前往七星庄做落脚之用,所去的都是有本领的非凡之人,是为铲除邪教出力的人,莫非你们也是去七星庄的?” 楚拦江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 那中年人说道:“若不是就请出去,若是就需要露两手,显示下身份,莫要非英雄充英雄,去七星庄浑水摸鱼,那可太丢江湖人士的颜面了,也让烈鬼教耻笑了我们。要想在此间入座,先过了我这关再说。”不待话音落地,一只筷子抬手射出,钉入堂中大柱,没入一半之多。堂内随之喝彩声此起彼伏,连情肖两个活宝都拍手叫好。 中年汉子接着说道:“只要你们中有谁能将这根筷子完好拔出,那么这里任你们坐,否则,哼,就请出去,不要搅了大家用餐的雅兴。” 楚拦江和杨铁山一看都面现难色,知那中年人内力非凡,且筷子易钉不易拔,要想完好取出绝非他们两位所能做到,于是两人不由自主地看向段天烈。 情玉上前一步说道:“这根筷子那么粗也能钉进柱子,莫非这柱子年久日长里面已经朽掉了,头发也能扎进去,看我来将它拔出。”段天烈看了一眼情玉没有做声。 情玉走上前去伸手就拔,结果筷子纹丝不动,情玉说道:“吓,还挺紧,我再加上几分力气。”又用上更大力气,不一会,脸都挣红了,汗水滚滚,当真是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只见他上摇下摇左转又转,拔了半天筷子纹丝未动。情玉歇了一下,一把抓住筷子竟然垂直走上柱子,用脚踏着筷子两边的木头蹲下身开始用力拔。众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万没想到方才这个中年汉子的内力如此高深,简直令人称奇,中年汉子面露喜色。 情玉累得够呛,还是没有把筷子拔出来,最后一生气,竟想把那筷子折断,但筷子却硬如铜铁弯都不弯一点。情玉干脆双手握住筷子,悬在空中,在筷子上荡起了秋千,但筷子仍没丝毫反应,当真邪门了。 肖金玉说道:“情玉我来帮你,我就不信拔不出,难道还折不断了?”走上前去,与情玉一同吊在筷子上?晃来晃去,筷子如同被使了定身法,丝毫不曾弯曲。折腾了半天没有结果,二人最后只好很失望地放弃了,灰溜溜地回到座上。众人齐声喝彩,称赞中年人武功了得,要站着的五个乞丐滚出英雄楼,但中年人的脸色却极其难看,眼睁得大大的冷汗都出来了。 段天烈看了情肖二人一眼,走到柱前看了一下筷子,猛然伸出两指并合,在筷子边上一按一点,筷子如箭射出,段天烈右手扬起一把抓在手中看了一看,突然轻轻抛起,驱指如剑将筷子斩成四截,众人见老乞丐露了这一手,当真惊觉,大气都不敢出。情肖二人乐得哈哈大笑,走上前去大拍马屁,说道:“师傅,您当真厉害,了不起,我们跟您真是没错。”然后一指众人说道:“你们看见了吧?哼,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真英雄是从不轻易显山露水的,现在我们可以坐下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五人又坐在桌前叫上好菜,情肖二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奔波半日的确是饿坏了。 吃罢饭,五人又向东行。一路上段天烈向情肖二人讲述了不少讨饭的诀窍和注意事项,还将丐帮所制定的清规戒律条条框框很系统地讲述了一遍,情肖二人听得都快睡着了,一路点头。 黄昏时分,情肖二人以段天烈所述之诀窍勉强讨得几文小钱,混个半饱。哎,看来他们俩的确不是做乞丐的料,长此下去,当真只有饿死了。 夜晚五人便在林中露宿,升起篝火。段天烈说道:“这是去七星庄可能会出现意外情况,出手动武在所难免,而情玉和肖金玉不会武功很麻烦,现在我就把自己所创的一套打狗棒法传给你们。拦江、铁山,你们也一起来学,将来对你们必定大有益处。” 杨楚二人听了高兴之极,说道:“谢谢师叔。”这段天烈在丐帮中不但排位高,而且武功非凡,只因未遇到中意之人,至今未曾收徒弟,一手好功夫从不外传,今日杨楚二人能有幸学几招可全都沾了情玉和肖金玉得光了。 情肖二人很疲惫地说道:“谢师傅。”段天烈对二人的表现很不满意,但想到二人不曾习武,身小体弱,一路奔波不能和自己相比,于是也就不见怪。郑重其事地讲述了一下此棒法的要诀,然后挥棒起舞,将一根竹棍舞得虎虎生威,破风之声如狂啸剑,棍影四现布于身体周围,招招怪异,棍棍精妙,竹竿所点到之地立时爆起尘土,留下一坑,点石石碎,点树树穿,当真有一夫仗勇横扫千军之惊天气势,情肖杨楚四人看得眼花缭乱,震惊不已。 段天烈演练完一遍后对楚杨二人说道:“你们来试练一下给他们看看。” 楚杨二人领命,挥棒重演,虽没有段天烈舞的那么熟练有威力,却有七分形似三分神似,段天烈笑着点点头,然后让,情肖二人试炼。情肖二人傻傻地一笑,接过竹棍装模作样乱舞一起,没有一招是段天烈所授之棒法,而两人还舞得很起劲,看得杨楚二人忍俊不禁偷偷笑了起来,看得段天烈满肚子是气,失望已极。 两人抡了半天竹棍累得够呛,喘着粗气对段天烈说道:“师傅,怎么样,还可以吧?” 段天烈叹气说道:“唉,改天再练,你们去休息吧。” 经此一番,段天烈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这两人分明看起来是练武的好材料,为何学武如此不济。但转念又想,二人从未练过武功,又不懂,初学很生疏,以后或许会好些,也就安心了几分。 正当段天烈准备休息时,突然从林中传出一阵笑声,接着便道:“丐八,想不到你在此安营扎寨了,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 段天烈一惊,接着向树林中朗声喊道:“原来是霍老六呀,好久不见,快出来吧。” 说话间,一个老者领着一个少女走了出来。两个老头见了面都是非常高兴,又拍又笑。情肖楚杨四人也围了上来,段天烈介绍道:“这位就是名满江湖的‘铲盗大侠’霍梦泽,以铲除大盗山贼而闻名。”然后又向对方介绍了情肖楚杨,最后问道:“这姑娘可是你的徒儿,人称‘醉月仙子’的玉玲珑侄女儿?” 霍梦泽笑道:“正是小徒。” 少女走上前说道:“晚辈姚玉玲见过段叔叔。”说着向段天烈施礼问好。 段天烈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姚姑娘不必客气,你的大礼我老乞丐受不起啊!” 楚拦江小声说道:“原来这姑娘就是人称‘江湖三美’之一的‘醉月仙子’,果真相貌不凡,灵秀轻盈,如仙子一般。” 姚玉玲的容貌确实不凡,玉鼻直挺,两眼如铃,闪闪生光摄人心神,柳眉斜飞,玉面朱唇更是迷人,而且天生一副侠女气质,越发显得风采不俗。 霍梦泽说道:“你我老友多年不见,刚才见你教徒弟的那套棒法威力非凡,必定在武学上是大有精进了,不如我们今夜就切磋一番,你意下如何?” 段天利也是好武之人,性子耿直,说道:“这感情好啊,我多日未和人动手正闷得慌,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姚玉玲说道:“师傅,还是让我领教段老前辈几招吧,您休息一下,在旁指点我可好?”然后又对段天烈说道:“前辈,我师傅不久前刚和燕功奴一战,伤了元气,还是让我代师傅向您讨教几招吧。” 段天烈急忙问道:“霍兄,你来时遇见了燕功奴,还受了伤,现在怎么样了?” 霍梦泽笑道:“并无大碍,日间行路遇上燕功奴和几个小喽啰,打了一架将他逼退。毕竟是年老不中用了,伤了一些元气,不过并无大碍。你我老友多年未见今日相遇,自当痛快地比试一场,怎好由他人代劳?” 段天烈说道:“我看还是隔天再比吧,反正这几日我们都会在一起,又不急于一时。” 姚玉玲说道:“晚辈已得家师真传,虽不敢断言胜过前辈,但与前辈过上百招未尝不可,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段天烈还未出言回绝,肖金玉上前说道:“你不用相逼,我师父不愿和你动手,那是不愿以大欺小失了身份。你不用着急,我也得了师傅的真传,今夜就领教姑娘几招,出手吧。”话未说完,手中竹竿一起,值刺姚玉玲。分明让别人出手,自己却先动手,真没江湖礼仪。 姚玉玲向后一退,肖金玉更进一步,竹竿乱舞,如同织网毫无章法。这样的乱打竟把姚玉玲弄得一时不知如何出手才好,被迫步步后退。段天烈想要阻拦已是不及,情玉在旁大声喝彩助威。但很快,姚玉玲便看出肖金玉不懂武功,于是稳住身形,剑未出鞘,只迎上一挡接下肖金玉五棍,然后将剑鞘挥起迎面打下。肖金玉见对方打来吓得抱头一缩,姚玉玲看他这胆小的鬼样都不忍心伤他,中途变超在他背上轻拍了一下。肖金玉就此趴在地上并未受伤,爬起来忙躲闪到段天烈背后,连称对方厉害。情玉不服还要上,被段天烈一把拦住。 霍梦泽笑道:“老丐八,可以看出你这徒弟乃是初学武功,还未入门,但也为人机警,动作灵异,每次出棍看似无招却是有着,每棍打出后必有退路,而且所至之处都非常怪癖,让人防不胜防,由此看来,这小子确实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只要加以时日精心教诲,他日必成大器。” 的确,肖金玉虽装作不懂武功,棍棍乱打,但由于他原先已学习武艺,懂得攻守时的技巧,因此出手时习惯性的做到攻敌要害,每招都留出足够的退路。因此,在这微小的方面暴露了自己。 现在,肖金玉已经出手,而且战败,丢了段天烈的面子,段天烈再不出手挽回面子,那就要被别人嘲笑了。肖金玉将他逼到了非出手不可的地步,面对这样的情况,段天烈也只好说道:“姚姑娘果然已得霍兄真传,那么今日老乞丐我就领教几张,也好看看我这老友近年武功有何精进。” 姚玉玲说道:“多谢前辈出手赐教,晚辈定当全力以赴,不让前辈失望。” 霍梦泽笑道:“丐八,我这徒弟可已得我真传,代表我领教你的高招,若是不幸输了,那也算我霍老六输了。哈哈,现在就开始吧。” 姚玉玲道一声“得罪了”,便手握剑柄直冲向段天烈,临近突然暴起,凌空一剑斜向下刺来,剑法犀利非凡,声声尖啸,剑剑带风。 段天烈赞一声好,便挥棒迎战,双方你来我往大战在一起。段天烈喊道:“情玉,金玉,你们俩现在可看清楚了,专心的学,我再将棒法演示一次。”说着招式突变,异常迅猛,把一根竹棍舞得天花乱坠,生风带电,此时方才显出这套棍法的巨大威力。 姚玉玲丝毫不敢松懈,手中之剑随心而发,随意而至,每招每式都专心尽力使将出来,一把剑在她手中好似变成了万把剑,四面八方都闪烁着她的倩影,充溢着她的剑气。两人你来我往,天上地下互不相让,一招半式力争不放。 但是五十招过后,姚玉玲仍因年轻艺疏而微现败像,段天烈也有爱惜晚辈之心,不想太早地结束这场战斗,而灭了一个晚辈的锐气,因此招式也稍微缓慢了下来。 将近百时,段天烈以为给足了霍姚师徒的面子,因此出招又快又猛,到第一百招突然使出一招绝技“万棍打狗”,以暴风骤雨之势攻向姚玉玲。姚玉玲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招了,全力以赴使出“千手观音剑”的精绝招数“千溪归流”,万剑合一攻取段天烈所布攻势中的一点。假如此招得手,有取段天烈性命之可能。姜还是老的辣,酒还是陈的香,在这命悬一线的决胜瞬间,段天烈豁然将攻势断成了上中下三路,上路乃虚招,佯攻头部要害,中路用于阻拦姚玉玲的进击,下路才是真正的杀招。如此一来,立时危情已过,命握己手。两人落地时段天烈已点中姚玉林腿部四处大穴获胜,在对方摔倒之前又一挥棒解开穴道。姚玉玲一个趔趄,险险的站稳身形。 霍梦泽笑道:“好棒法,老丐八这几年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呀,哈哈哈,老夫我认输了。” 段天烈说道:“霍兄哪里的话,我这几招也只能欺负一下晚辈罢了,不过你这徒儿可真是了得,已经接到我百招了。哈哈……想来再过三两年,老夫我也要甘拜下风了,你收了个好徒儿啊。” 霍梦泽说道:“兄弟谬赞了。好了,不说了,你我都是去七星庄,既然同路就一起走吧,今夜同宿于此如何?” 段天烈笑道:“那当然好了,哈哈……”两个老头取出酒来痛饮,把五个年轻人丢在了一边。 姚玉玲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情玉和肖金玉悄悄上前,肖金玉说道:“妹子,功不错嘛?改天我们再比试比试,我一定棒棒打狗,将你打得四处逃窜,满地找牙。嘻嘻,妹子好俊俏呀!”下作的舔了舔嘴唇。 姚玉玲并不理会。情肖二人对视一下,阴阴地一笑,情玉说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姚姑娘的对手,真的要打也要由我来,你一边去,姚姑娘我叫情玉,真情的情,美玉的玉。姑娘可否赏光同我去数星星看日出?” 姚玉玲仍是不理会,肖金玉又道:“妹子,别听他的,他那是无情的情,私欲的欲,标准的下流胚,哪像我长得又帅名字又好听,我叫肖金玉,金贵的金,碧玉的玉、宝玉的玉,怎么样妹子,可有兴趣和我一同去看星星,今夜的天空,好美啊!” 情玉说道:“你干嘛损我呀?我可是七尺男儿,英俊非凡,世所罕见的绝世英才,姚姑娘……” 姚玉玲低声呵道:“你们说够了没有?给我滚开!” 情肖二人并不恼怒,厚着脸皮嬉笑说道:“好酷啊,冷若冰霜,形如玉雕、面似花容,哈哈,我喜欢,我喜欢……” 肖金玉又道:“妹子,不要这么冷漠好不好?我们可都是热血男儿,重情重义心如太阳……” 话未说完,就听啪啪两声,姚玉玲给了一人一巴掌,打得二人眼冒金花,又喝一声:“滚”,吓得两人滚出老远。两人怒极恨极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自作傲慢,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像你这样的女子满街都是,一抓就是一大把,哼!” 情玉说道:“当真是一只冰雕的鸭子,不通情不达理,还把自己当成天鹅,以为谁也不敢碰你,我今天就碰给你看。”说着一把将肖金玉推了过去,肖金玉冷不防被情玉推到了姚玉玲的怀里,惊慌失措,姚玉林也是一惊,接着更怒,又是一巴掌打在肖金玉的脸上,气的肖金玉汗孔冒血,两眼生电。 情玉说道:“好啊,你敢打我兄弟,我们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我的兄弟武功高绝,这下你惨了,肖兄揍她。”说着自己先一棒打了过来,被姚玉玲一把抓住,一拉一送摔出老远。 情肖二人从地上爬起来,揉脸揉腰,突然眼珠一转,阴阴地笑道:“你这野鸡,好不知趣。” 姚玉玲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情玉笑着说道:“他还没听够,要再听一遍,肖兄你说给他听。” 肖金玉说道:“野鸡野鸡……” 姚玉玲气得暴喝一声扑了过来,情肖二人吓得四处乱窜,大喊救命。两个老头自已喝得烂醉,楚杨二人睡得正香,哪去管他们的闲事。这下情肖二人惨了,被追赶了一夜,惨死了。 第二天一早,情肖二人变成了熊猫眼,姚玉玲肺都快气炸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情玉这帮人一起去七星庄了。霍梦泽只好告辞,与段天烈分道而行,情肖二人被段天烈狠狠地责罚了一番。 第三天就是五月四日群雄聚会之期,段天烈因情肖二人不懂武功,又缺乏江湖经验,不想带人前去,但二人苦苦哀求,称自己有生以来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英雄聚集一堂,是何等景象,要去见见世面。段天烈一想也对,让他们见见江湖上的英雄们,对他们以后的发展大有好处,于是勉强同意,但严令他们不可逞强出风头,情肖二人唯唯听命。 第十章 七星庄内 神兵初断狂魔齿 聚议七星庄 七星庄号称武林第一庄,在江湖中享有很高的声誉,不仅是因为此庄地理位置优越,占地面积很大,更重要的是七星庄武家,祖上乃是名门大户,家资深厚,后又从商聚敛了巨额财富。近代子孙习武,又四处花重金收集武学经典苦心钻研,数年后乃成武学世家。由于他们出手大方,愿意资助武林人士,武学又威振一方,因此在江湖上的地位蒸蒸日上。到了这一代更是不可一世,武征、武德、武轩三兄弟武功高深,行走江湖数年多有侠名,又与各路江湖英雄结交,名望大振,因此七星庄也被尊为“武林第一大庄”,有了号召武林群雄的实力,这次征讨烈鬼教的英雄帖就由七星桩发出。 情玉一行人来到七星庄外,搭眼望去果真非同凡响。单是门外的两头石狮子就两人高,气势威猛逼人,又做工精细,门前的四根石柱盘龙绕凤,活灵活现,乃雕刻艺术之精品,大门更是气派非凡,门板两丈之高,红木制成,天然紫色,门楣挂一巨型牌匾,上书“七星庄”三个描金大字,乃江湖圣笔李钟照所提。 段天烈递上英雄帖,受到热情接待,顺利进入庄内。庄内是重楼别院,花坛走廊,单门就进了七重方才到第一场院,可聚集千人,中间是两排红木太师椅。两排太师椅之后又有十几排虎皮交椅。正南面是一张大台桌,此时场中已坐了三百多人,座位基本无缺,看来人已聚齐。 奉过茶果之后,武氏三兄弟看邀请的人已基本到齐,可以开始了,于是走到台前。武征立于中间说道:“今日我兄弟和几个武林大派联名邀请各位英雄豪杰前来,想必大家已经很清楚了。近年来,烈鬼教突然崛起,发展迅猛,逐步残杀武林同道,吞噬武林,手段残忍,行为卑劣。目前,已经有许多武林帮派被拉拢、吞噬或消灭。烈鬼教还收拢各类江湖败类,武林公敌,名盗暗贼,现已对武林造成极大威胁。由其目前的举动来看,不久的将来势必有更大的图谋,祸及到整个武林,因此铲除烈鬼教势在必行。” 武征稍作停顿,武德接着说道:“通过我庄对烈鬼教的多方打探,从所得资料可知,烈鬼教的教主名为方洞天,武功深不可测,凡与他交手之武林中人皆被斩杀。此人行为诡秘,极少露面,因此尚不清楚他具体面貌,他的来历也还是一个谜,多方打探仍无所获。不过他手下的六位山主,有五位却是大家都比较熟悉的武林败类。正东山主燕功奴,原是‘孤魂教教主’,以通背血魔掌见长,威力巨大;天池山主任中天乃是白头山天池派叛徒,已得天池派真传,剑法高绝;秦峰山主肖东傲乃秦淮大盗,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正南山主来自南方,具体身份不详,只知其名为方惊世,自称南海游龙,可能为南海一派叛徒;正北山主阿路南赫乃蒙古马贼,精通蒙古战术,武功不可小视;正西山主赛古罗,乃漠北马贼,称雄塞外,曾经拜师学艺很多个门派,武功乱而不专,六人中以他实力最弱。在六名山主之下还有许多堂主,也都是些江湖败类、名门叛徒,为数众多。烈鬼教分布甚广,但主要集中在秦淮一带,因此,我们怀疑这一带的中心,可能就是他们的总坛所在。以上就是有关烈鬼教的部分资料。” 武轩接着说道:“在各武林同道的协助下,我们已经掌握了烈鬼教许多分坛的确切位置,并初步分析烈鬼教的总坛很有可能就设在秦岭淮河交界处的山林中,这一带地形复杂多变,地势险峻,且烈鬼教的多活动多聚集在这一带周边。我们曾经寻找了许多此处山区的山民询问山中的情况,经过分析对比,最后确定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地点,在秦淮交界的山中有天峰、地峰、人峰三座山峰,中间是一片平坦的谷地,森林密布极为隐蔽,却也极适宜作为一教总坛。我们还会派人继续深入这一地区打探,现在先讨论一下具体的行动,以便各门各派协调一致,统一行动。 人多想法杂,意见自然也就很多。有人提出大家用兵一处,以攻其总坛,这样烈鬼教自散;有人建议兵分五路,先铲除各地小的分坛,将烈鬼教的实力削弱,然后攻其总坛;更有人提出地毯式战略,对烈鬼教进行全面攻击,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失去相互照应的机会,从而一举歼灭。一时间众说纷纭,各执一词,你争我吵,乱成一锅粥,都认为自己的见地高明,互不相让。有些粗暴的家伙竟然话不投机就动手,以胜者的见解为重,场面相当混乱。但很快就有人出来平息,免伤和气。 情肖二人倒认为,让他们打好了,因为最终的意见还是要有武功最高者来决定,否则太多民主抛给这些人,是永远不会从他们手中取回统一的计划。武林中的事还是要靠武力来解决,这才是正道。段天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可见他也不反对二人的看法,只是不愿否定言论自由而已。 武氏三兄弟早已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冷眼旁观静等多时,武征说道:“各位各位,请静一下静一下。”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武征接着说道:“大家的这种议事方法我看是很难得出结果的,老夫斗胆做主,提出一项作战方针,请各位参议。我认为集中全力猛攻总坛不可取,很容易使烈鬼教惊恐逃脱,二是分兵多路也非上策,这样进攻烈鬼教分坛,一是实力分散,易伤亡,二是不铲除总坛,烈鬼教总有复起的一日。因此,我提议我们兵分三股,第一股,挑选精锐之士,作为前锋试探总坛虚实,第二股作为援军,如果此两股兵力不能轻胜,则第三股兵力再上,对烈鬼教总坛进行全面围剿,这样不易放过烈鬼教的首脑人物,也在客观上集中了兵力,待总坛攻下,我们再兵分三路,将各地分坛一举击破,做到斩草除根,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各大门派的掌门代表也不愿毫无结果的争论再继续下去,纷纷赞成武征的提议。这样一来,其他的小门派或个人虽然有不同的意见,也限于个人实力微小,只得放下,随了“众议”,这样一来就达成了行动上的统一。不得不承认,武氏兄弟在统筹领导上也是下了功夫,费了心思的。 情玉笑着说道:“这老头还有几分小聪明,竟然和我的想法一样。哼,我早知道他会来这一手,把自己的提议变成众人的看法。何必要耍这些花招呢?早说出来,大家也节省了几分力气,还免伤和气呢。” 肖金玉说道:“你懂什么,这就叫手段,不玩这样的手段,怎能服众呢?瞧人家多聪明,哪像你这笨蛋。” 段天烈低声呵斥道:“你们懂什么,武氏兄弟文才武略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他们有今天的势力,可以号令群雄前来共同谋事,岂是单凭一点小聪明小手段能办到的?哎,你们呀,就是小人物眼界短,如果你们俩加起来能有武征的一半,那老夫也心满意足了。哎,我怎么会收你们两个活宝。” 情肖二人暗暗地偷笑段前列有眼不识真香玉,二人的才智岂是武氏兄弟所能比的。 武征见自己的提议得到认可,接着说道:“既然大家同意,那么行动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我们将会把更具体的行动方案拿给各位看。现在我们来解决下一个问题,所谓蛇无头不行,要取得一场战斗的胜利,一位好的首领是必不可少。因此,我们这次的计划要达到行动上的协调一致,保证最终胜利就必须有一位盟主来领导我们,但这只是暂时,联盟的盟主待到烈鬼教一铲除,联盟宣布解散,盟主自然就取消了,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赞同必须有个盟主,但由谁来担任却是不能轻论,赤胆帮帮主韩云峰站起来说道:“盟主是必须有的,但这盟主是如何个产生法,不知武庄主有何高见?” 武征说道:“我们都是武林中人,所结成的也是武盟,自然最终的结果还得由一个‘武’字来决定,因此我提议各位如果有意竞争盟主之位,不妨各自找对手比试,胜出者参加下一轮的角逐,直到最后产生盟主。同时,我们除了盟主,还需要几位骨干人物引导大家,因此,就以本次比武胜出的前十名作为这次行动的骨干,使得行动井然有序,不知此提议可行否?” 各大门派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又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对此提议,一些小门派,武功低微的武林人士自是不高兴,显然通过这样的形式争盟主选骨干就没有留给他们机会。但武林争雄向来如此,强者为王弱者为仆,这是恒古不变的法则,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了。 肖金玉对情玉说道:“我们也去参加比武吧,混个小头目当当也好,盟主之位以后再说。” 段天烈呵斥道:“你们俩给我安安静静地呆着,哪也不许去。拦江、铁山,给我看着他们不许乱跑,我去为我们丐帮争取个位置。”说着离座而去。 一些小的帮派自知武功不如人,没有参战,还有一些名门大派自命清高,对比武决胜不屑一顾,除此之外自认为有实力的帮派都参加了比武。段天烈代表丐帮与寒刀门争锋,韩云峰代表赤胆帮与广义会对阵,无影剑郑天行代表风云世家出战育华门,武氏三兄弟也为了七星庄的名誉而与五龙兄弟对战。这样一来,偌大的会场就变成了战场,出现了几十个战团。 经过一段时间的较量,最后以武氏三兄弟武功最高而胜出,这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各大门派多给了武氏兄弟面子。这样一来,武征就成了盟主,武德和武轩作为他的副手协助工作。对于这样的结果大家也没有办法什么争议,毕竟一人计断三人计长,而且他们是亲兄弟,自然在行动上团结一致。此外,郑天行、韩云峰、段天烈等十大门派的掌门或代表,成为武盟的十大骨干,协调工作。 正当武征要荣登盟主之位时,突然庄外杀声四起,很快有人急报烈鬼教前来进攻,已将七星庄团团围住,烈鬼教六大山主已经率众攻进庄来,七星庄护卫伤亡惨重。众人一听皆是大惊,还未等武征发话,便听到哈哈大笑之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六道人影现身会场,正是烈鬼教的六大山主,随之身后又出现了许多武林败类,他们在烈鬼教中担任着堂主或小头目。看来七星庄的防御已被彻底攻破。 燕功奴一现身会场,见众人惊恐之色,狂笑说道:“各位,好热闹呀,玩得真起劲,为什么不邀请我们呢,这样岂不更热闹更有趣,哈哈哈哈……” 肖东傲在旁边说道:“他们怎会邀请我们呢,他们可是在这里商量着要如何剿灭我们呢。” 燕功奴故作震惊,说道:“谁这么大胆,敢要除掉我们?哈哈……我们现在已经来了,是爹生娘养的就上来吧,可不要空喊号子没动静,那他娘的可就太丢老祖宗的脸了,哈哈哈哈……” 金剑山庄庄主金正雄呵道:“你们好大的狗胆,我们各路英雄聚集一堂正要铲除你们,你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好的很,今天正好,借此机会一举歼灭,也免得我们再下一番功夫去找你们。” 燕功奴阴森森地笑着说道:“是吗?那就上前来吧,素闻金剑山庄金剑一出不见敌血不归鞘,今天正好领教。” 五大三粗兄弟俩上前嘻嘻笑道:“燕山主,这样的小人物还用得着您出手吗?我们兄弟俩就足够了,您瞧好吧,也给我们兄弟俩一个露脸的机会。” 燕功奴点点头说道:“也好,这碟小菜就交给你们了。” 五大三粗如获赏赐欢天喜地走上前去,说道:“喂,我说姓金的,还等什么呀,要打就来打嘛,我兄弟俩手可正痒痒着呢。” 金正雄正怕燕功奴出手,此时见五大三粗前来甚为欢喜,呵一声:“受死吧”,金剑噌地一下拔出鞘来,一招灵蛇出洞分刺两人。三粗哈哈一笑说道:“来的正好。”忽的一下扑上前去,大板刀迎胸一挡,犹如大盾接下金正雄所有的攻击,五大毫不客气,一棒就劈了下来,两人仅出一招就将金正雄踞困境。金正雄也算不错,情急之下,金剑在大板刀上猛力一弹,身形后撤,避开了五大的狼牙棒,纵是这样,衣服还是被大板刀削下了一片。 金正雄暗叫一声“好险”,只怪自己太轻敌,接下来的战斗可要谨慎对待了。五大三粗两兄弟可不管你是怎么个谨慎法,见金正雄没事,忽地一下两人又扑了上去,挥刀抡棒狂攻猛打,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招猛力足打得金正雄四处告危,身陷困境。 五大哈哈笑道:“俺这一棒就结果了你。”忽地一棒就砸了下来。 金正雄急中生智,猛一提气,向三粗紧攻,身形也靠了过去,终于使得五大一棒落空。众人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好,金正雄背上就一阵剧痛,紧接着身形飞了出去,原来是被三粗一板刀拍在背上拍飞了。五大一招落空,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跳将起来,凌空一棒就砸了下去,金正雄一时间避无可避,眼睁睁地看着狼牙棒落向自己天灵盖,暗叫我“命休矣”。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然窜出两人拦在金正雄左右,只听铛一声爆响,凭空出现两根铁棍硬生生架住了五大的狼牙棒。五大一惊急忙跳后一步,看时才知是“光棍两条”。这两人乃是兄弟俩,SD人,名叫钱光大和钱光小,爱使铁棒好武成性,闯荡江湖发誓一生不娶,结果气死了老父老母无人管束,不过也因为其喜好武功爱打不平,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大不小的名声,被人们善意的嘲笑为“光棍两条”。武功到底如何?一试便知。 钱氏兄弟接下五大的狼牙棒,顿时面色大变,双手阵阵发麻,知道自己敌不过五大三粗兄弟,便想让金正雄一同迎战,也好多个帮手,胜算大点。不料金正雄被打怕了,装病不起,钱氏兄弟只好硬着头皮与五大三粗周旋,结果呢,纵使铁棒抡得呼呼响,口号喊得声声亮,也难免一死一伤。 五大三粗接连打败了金正雄和“光棍两条”乐得哈哈大笑。正当此时,又有三人凌空跃上前来,此五人乃“华阳五龙”,是华阳一带有名的五个马贼,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刀剑枪鞭戟全都招呼上了,不过很可惜,还是落得个伤亡惨重。纵然是这样,仍有不少二流高手跃跃欲试,不多时竟然死了七人,伤了二十一人。那些大的门派一见仅五大三粗出手,己方就死伤惨重,有失正派锐气,于是寒刀门的混天霸便欲出手,情肖二人却上前说道:“这样的小人物何须您一代宗师出手,有我们俩小乞丐打发就行了。”不待把话说完拿起竹棒上前便打,段天烈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情肖二人冲上前去,抡棒便打,毫无招式,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不懂武功,但是很奇怪,他们的棒子却是见缝插针,总能打到五大三粗,棍子上的力道不大,使得却非常灵活。二人绕着五大三粗窜过来跳过去,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如同戏猴一般,打得五大三粗上窜下跳,气得发狂。狼牙棒,大板刀摆弄得呼呼声响,却连俩人棒子都碰到,更不用说是身子了,而情肖二人仍是嘻嘻哈哈,全然不把五大三粗当回事。五大三粗越打越急,越打越狂,如同疯魔了一般。 段天烈开始还为他们担心,但很快就看出其中有蹊跷,慢慢的明白了,两人的打法看似无招实是高招,使得竟然是自己所创的棒法,而且已将棒法融会贯通,做到了收发自如随心所欲,相比之下,比自己竟高出一筹,只是由于功力太浅而不能一击致命,打败五大三粗。 不多时,五大三粗已被打得满头是包浑身生痛,二人气急怒急,将手中家伙使得如疯如魔,却是渐感体力不支,很快就大口喘气,累得就差趴下了。情肖二人相视嘻嘻一笑,忽地抡起棒子打在五大三粗脖子上,将他们打翻在地。二人举棒斜斜挥出在空中一碰,道一声“搞定”。 正当二人兴奋之时,燕功奴呼地一招“平步青云”串向半空,一双血手直取二人。情肖二人见情况不妙,手中竹棒全力向燕功奴扔去,拔腿就跑,燕功奴打落双棍方向不改直追而来。段天烈生怕燕功奴伤了自己的爱徒,急忙站起,凌空一棍扫向燕功奴,化解了情肖二人的危情,吓得二人一身冷汗,如此一来,段天烈便与燕功奴战在一起。 情玉知道此事已到危急关头,是该自己显露身手了,于是对楚拦江和杨铁山二人说道:“两位师兄,我们打了这么久尿急,出去一下就来。”拉起肖金玉不由分说跑出了会场。到了一僻静处,肖金玉说道:“尿急,拉着我做什么?我可不急,我走了。” 情玉说道:“傻瓜,我是要你和我一起改装,这次可是露脸的好机会,我们要在此次武林大会上大显神威。” 肖金玉说道:“你就不怕潘韩二人认出你来?那时你可就惨了。” 情玉说道:“这样的大会,这样的场面可是百年难得一遇,要想在江湖上闯出名堂,这次可是好机会,你有了名声找你老爹可就方便多了,而我呢也好回去见我爹。至于潘韩二人不用怕,到时我一走,人们只知道我叫情玉,又有谁知道我家住何处,到哪儿去找?” 肖金玉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警告你,潘韩二人的耳目可是很多的,要是他们找上了你,你可不许把事情再推到我身上,不然咱俩的兄弟就别做了。” 情玉说道:“三八!”便自己换装。肖金玉推了他一把也自换装。很快,二人又是一对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英俊少年,取出包裹在破不利,充作拐杖的宝剑又奔会场而去。 到了会场,段天烈与燕功奴的较量已见胜负,燕功奴较之以前功夫又大有长进,一双血红大手舞得随心所欲如风如电。尽管段天烈将平生所学倾囊使出,全力以赴应战,也还是被燕功奴逼迫得四面告急,险象环生。只见这燕功奴一招“开门见山”拨开段天烈的打狗棒,直取段经理胸前,段天烈急忙旋风一转躲开,不成想燕功奴早已料到,又一掌再次攻来,段天烈只好翻身跃起,欲攻燕功奴背后,燕功奴却是左手“一柱青天”,右手“直捣黄龙”,这样段天烈攻其后背就等于送死。情急之下,段天烈与一燕功奴对了一掌,弹了出去,触掌之下只感手掌火烧般的疼痛起来,并开始向手臂蔓延,很快整条左手臂就不能动了,而且钻心的痛,他已中了一同“通臂魔掌”的火毒。 燕功奴嘿嘿一笑,再度攻来毫不松懈,段天烈被逼得步步后退,体力渐感不支,手臂疼痛钻心,知道这一战必是惨败,因此想要孤注一掷,尽最后之力一决生死,即便不能打败燕功奴,也必定要求得两败俱伤,挫败烈鬼教的锐气。主意已定,段天烈后退中窜起,半空中一招“万棒打狗”便使了出来。燕功奴心中一喜,马上使了一招“万魔舞动”,气势比段天烈更加威猛。眼看双方就要相遇,一招之下分出胜负,段天烈忽然招式凝聚,一招“万棒归一”使将出去刺向燕功奴前胸,燕功奴没有料到段天烈会不守只攻,招式业已用老,想要收势防守已是不能,顿时大惊失色。 这燕功奴也不愧为“魔中霸主”,虽惊不乱,一时间急运真气加快掌式运动,并竭力向中心聚拢,硬是将一半进攻在一瞬间变成了防守,再加上原先三分防守,现已有六分,攻击范围也缩小了一半,就在这生死一瞬间,竟然挡住了段天烈的打狗棒。一招得手,燕功奴紧追不放,啪啪啪又是三掌打在段天烈的前胸。 段天烈顷刻间如同风中败叶般飘了出去,情肖二人急忙跃上前接住,将他扶回座位。此时段天烈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脸色渐渐苍白,情玉慌忙封住他七处大穴止住流血,肖金玉又给他服下一粒丹药,情玉一按他的手脉,方知五脏已受重创,血管爆裂,情况危急。这时有几位段天烈的亲密好友过来,将他扶入后堂为其疗伤。见几位都是武功高深之人,情肖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再看事态的发展。 正魔对垒 燕功奴站在场中纵声狂笑,说道:“原来,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如此,武功全都是下三流。哼,在你们这帮人渣中能挑选出什么盟主?还是由我燕大山主作你们的盟主吧,也省了你们打打杀杀枉送性命。” 武征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呵一声说道:“大胆狂徒,你入得中原作恶多端,已在武林正道铲除之列,加入烈鬼教残害江湖人士更是该死,今又率烈鬼教众来我七星庄杀死护卫,扰乱会场,打伤打死正道人士,分明是对武林正道的挑衅,今日我们岂能放过你。” 在场正道人士应声说道:“武庄主说的对,烈鬼教必须铲除,现在就是时候,我们也不必再制定什么计划,就在此处,先铲除烈鬼教的六大山主,再攻其总坛,将其一举歼灭。” 燕功奴轻蔑地笑着说道:“你们想以多欺寡吗?哼,老实告诉你们,站在这里的只不过是本教的九牛一毛,大队人马还在庄外待命,只要我一声令下马上进攻,足可以将七星庄夷为平地,将你们的所谓正道人士一律斩杀。” 场中有人喊道:“不要听他危言耸听,烈鬼教一时间怎么能够调遣那么多人?他是在骗我们。” 肖东傲笑道:“你们也太小视我们烈鬼教的实力了。”然后转身对旁边小喽啰说道:“传令,让兄弟们喊声号子给他们听听。” 小喽啰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听七星庄外一众人高声喊道:“烈鬼一出,号令江湖,谁不臣服,必遭杀戮?烈鬼一生,万教归宗,大显神通,谁与争锋……”喊声从四面八方传入庄内,惊天动地响彻云霄,估计不下千人。 燕功奴说道:“怎么样?没有骗你们吧,如还不相信再让你们瞧一瞧。”说罢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掌,喊声立止。肖东傲运气吐声,向庄外大喊一声:“响箭鸣空。”立刻有千万只竹箭带着呼啸之声射向半空,并向七星庄中心聚集,突然啪啪声响,七星庄上空响起一片爆竹之声,接着逐渐如下雨般坠落下来,射向会场。众人慌忙挥动兵器抵挡,但仍是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燕功奴说道:“怎么样啊,要不要再玩一次?哼,识相的赶快归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你们看着办吧。” 经过此番示威,群雄又惧又愤,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武氏兄弟生怕动了人心而归顺烈鬼教,于是大声呵道:“简直欺人太甚,竟敢乱箭伤人。哼,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势众,我们正道人士就怕了,告诉你,我们誓死捍卫武林正气,绝不会助纣为孽,归顺你们烈鬼教,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今日我们势必要将你们全部斩杀,不成功便成仁。各路好汉,今日我们就同烈鬼教决一死战,即便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众人在武征的鼓舞下士气大振,要与烈鬼教决一死战的呼声回荡在整个七星庄上空,直冲万仞云霄,好不壮烈,一时间在场的烈鬼教众都有些惊惧。 燕功奴故作镇定地哈哈一笑,说道:“武林中的事最终还要靠一个‘武’字来解决,我看今天双方也不必大动干戈,这样好了,今天在场的各位只要有谁能将我们六大山主打败,我们烈鬼教一干人任由你们处置,绝无二话,如果不能,哈哈……你们全得归顺我们烈鬼教。武庄主,你不会是怕了吧?” 武征说道:“笑话,就凭你们这帮蛇虫鼠蚁也配让我老夫害怕?我们兄弟三人生死一体,今日就来会会六大山主。”说罢兄弟三人缓缓步入场中。 燕功奴又是一阵狂笑,说道:“好的很,今天我就按照江湖规矩,一对一的和你兄弟三人玩一次,东傲、中天和我一起会会武氏兄弟如何?” 肖东傲、任中天哈哈大笑,说一声“请”,随即开战。 剩下的三位山主也不甘示弱,方惊世站出来说道:“有哪个敢和我一战?” 立刻有三人现身,此三人乃是韩云峰、姚玉玲和寒刀门的混天霸。 方惊世说道:“很好,这才像爹生的,我们三位山主正好领教。” 韩姚混三人更不搭话,刀光剑影一亮,冲杀过来。 方惊世喊一声“各位堂主略阵”,也带二人冲了上去。这样场中便成了两个战团,一对一斗得好不激烈。 武氏兄弟在江湖上向来是三人一体,打多打少三人都一起上,因此在战斗中,配合得非常默契。三人凭着起家的“五雷掌”,形成“连环套阵”,攻如狂风守如固盾,一出手竟然将烈鬼教的三大山主围困在内。但要论个人武功,武氏兄弟与燕功奴三人相比却是大大不及。只要烈鬼教的三大山主分攻武氏兄弟,使他们分散而不能相互照应,那么武氏兄弟实难取胜。这一点很快被燕功奴识破,他看准时机大喊一声,冲出阵去,三人一阵狂攻将“连环套阵”的范围扩大,然后三人从武氏兄弟头上一掠而出,紧攻其背后,武氏兄弟急忙转身防守。燕功奴大喊道:“分别攻击,不要让他们兄弟会合,更不能让他们布阵,将他们分开的越远越好。” 肖东傲和任中天立刻会意,对武氏兄弟分别进行狂攻,将三人逼迫得越来越分散。武氏兄弟知道上当,已是不及,被三大山主分别缠住无法聚合,以往惯用的相互配合的战术难以施展,很快就露出败象。 另一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从一开始,三大山主就不是韩云峰、姚玉玲、混天霸的对手,姚玉玲长剑一挥,化作剑影一片,犹如千手观音现身,直逼方惊世。韩云峰一出手就非常惊人,将“雷潮相济斩”中的致命招式使将出来,如五雷劈山,如怒涛冲崖势不可挡。赛古罗见他来势凶猛不敢硬接,步步后退,欲伺机反攻,不料却因此失了先手,被韩云峰攻的只剩喘息之力,而不还手之机。混天霸一柄大环刀寒光闪闪,杀气四射,势如雷崩,有万夫不挡之勇,阿路南赫欲持刀与他抢攻却着其道,陷入一片刀影之中脱身不得。三位山主越打心越急,急越心越乱,搞的剑不成剑刀不成刀,攻而无力,守而不严,已成败局。 韩云峰因在女儿韩雪的比武招亲大会上吃了燕功奴的败仗,心中甚为愤怒,伤好之后勤练武功欲寻燕功奴再决高下,一雪前耻,不料方才燕功奴与段天烈的一番较量明显武功又有精进,韩云峰知不可敌强忍怒火,此时却把气全出在了赛古罗身上。可怜赛古罗越打越力不从心,想要退出都不可能,结果一个失神被韩云峰左拳打在胸前,断了两根肋骨,还未倒地又被韩云峰右掌打中,摔出三丈开外呕血如注。 南海一派的剑法本是非常精妙,但方惊世学艺不精,被姚玉林招招克制,步步见险。方惊世自感一代山主现在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太丢面子,因此欲殊死一博,不成功便成仁。他见姚玉玲使了一招“斩草除根”,于是急忙凌空窜起,从上至下一招“惊涛骇浪”猛攻姚玉玲头顶,欲此一剑克敌制胜,结束战斗。岂知“千手观音剑”只能软取不可强攻,他的这一招实在是自寻死路。姚玉玲正愁无法接近他,此时见他自主攻来,心中大喜,旋风般窜了起来,一招“剑破星河”划过方惊世的剑影,方惊世大惊,急忙躲避,可惜晚了一点,叮叮当当双剑撞击三次,方惊世的长剑被击飞,手腕被剑削伤三处,身体下落时又被姚玉玲反转一剑扫中前胸,立时鲜血淋淋,衣服全都被血染红了。 阿路南赫被混天霸所困,虽然处于险境还能自保,但是在方惊世被姚玉玲打的满身是血后,他的心境再也安静不下来了,出手变得慌乱起来,只想早些摆脱混天霸的围困全身而退,因此对混天霸进行猛攻。混天霸看出他的心思后,故意放慢刀速,使了一招“吴刚断桂”,砍向阿路南赫的双脚。阿路南赫大喜,一个倒翻躲过这刀,凌空一转身就要逃走,混天霸一声“受死吧”,忽地一下猛扑上去,声到人到。阿路南赫大惊,再要转身防守已是不及,慌乱中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只求落得快点。纵是这么仍被混天霸一刀劈中后背,入肉一寸,开出一尺长的血口,接着又挨了一脚,重重地摔在地上。混天欲斩草除根,凌空一招“力劈华山”就要将阿路南赫碎尸两段,五大三粗飞速上前架住这一刀救下了阿路南赫。这次六人的大战以正道人士的全胜而宣告结束。 而另一方的较量却大为不妙。武氏兄弟分散后不能相互照应实力大减,被攻得四处高危,尤其是武征所学的“五雷掌”在燕功奴的“血魔掌”面前全无威力,较之两位兄弟情况更为不妙。燕功奴生性残暴,为人歹毒,料知武氏战败只在数招之间,因此,嘿嘿一阵冷笑,左一招“魔出冥山”右一招“雪魔分尸”,戏弄武征如掌上猴孙。 武征恼怒以及,欲与燕功奴同归于尽,奋力窜起,一招“五雷轰顶”使尽全身之力攻向燕功奴。燕功奴双掌用力一推,眼见四掌相交,却突然中间一缩,将武征双掌拨开,顺势画两圆圈,一招“魔环双进”就已形成,重重地印在武征胸前。武征哇的一下一股血雨就喷在了燕功奴的脸上,身体如同断线风筝向远处摔出。燕功奴大叫一声“可恶”,呼地一下窜起,一只大手就向武征天灵盖拍下。 眼见武征就要脑浆迸裂,死于非命,怎料燕功奴突然收手,像触电般后退两步,满脸震惊,伸开右手一看,掌中多了一粒石子,掌心已经变成青色。原来就在刚才,燕功奴发出致命一击的瞬间,突然被一粒石子莫名打中了掌心。 众人都现出惊疑之色,不知这粒石子是怎么到了燕功奴的手上,因为当时大家都专心地看着燕功奴这一掌拍向武征,却没留意有什么东西飞向燕功奴,难道这粒石子的速度比人们眼睛还快? 虽然不可思议,但这其实是有可能的,因为这粒石子是情玉和肖金玉合力打出的。 燕功奴怒不可歇破口大骂道:“是哪个猪狗养的敢偷袭老子,有种的站出来,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站出来。燕功奴还要再骂,张口却是哎哟一声,竟然又被石子打中,顿时明白对方不简单,吓得就此住口。 武德、武轩见武征被打败,心中越发惊恐,想要就此退出,而肖东傲和任中天却不肯放过他们。这二人见燕功奴已得手,自己这边却还在激斗,感到很丢面子,因此进攻的越发厉害,逼得武氏兄弟步步后退。武轩性子烈,知道这样打下去必败,不如殊死一搏或有取胜可能,一招“重雷震宇”,啪啪与肖东傲对了两掌,两人各退一步,武轩不待稳住身形一个转身再度攻上,又一招“五雷归墟”长拳如链击杀向肖东傲左胸,全无防守。 肖东敖大惊失色,他可不想与武轩同归于尽,情急中身体右转,双掌连环打出,想以强势逼退武轩,怎奈武轩全然不顾个人生死,招不改,势不变,直取肖东傲前胸要害。只可惜慢了一点,仅拍到了肖东傲的肩膀上,与此同时,他也被肖东傲扫中三掌,飞跌出去,虽不致命却已重伤。肖东傲虽然侥幸未被打中要害,但左肩上的力道仍不可小觑,身体如陀螺般转了四圈才稳住,左肩疼痛钻心,料想骨骼已被打裂。虽然双方都受了伤,但总的看来仍是肖东傲获胜。 武德向来做事谨慎,不急不躁,因此任中天的“天山消雪剑”虽然厉害,一时三刻间也不能将他打败。但现在兄长和弟弟都已被打成重伤,料他修养再高,心里也是不能平静了,出招就显得略有顿挫。此时他已知取胜是不可能的,只求全身而退去照看兄长和弟弟,任中天却不肯就此罢手,攻势再度加强,将一套“天山消雪剑”使得天花乱坠,无孔不入。 武德欲腿不能,因急生怒,将“五雷掌”的厉害招式全数使了出来。岂知这样一来却是暴露了底牌,也损耗了极大的内力,慢慢的一掌不及一掌。任中天见他出掌缓慢而无力,知时机已到,一招“剑啸雪池”,斜刺向武德右肩,武德闪身避开,出左掌击其右臂,怎知正中下怀,只见任中天一剑走空,马上画了一个大圈,剑锋从武德头顶掠过,砍其左臂。可怜武德出掌难收,只听哎呀阿一声惨叫,被任中天削去一条手臂,任中天乘胜追击,再反转一剑划向武德脖根。危急关头,又一粒救命石子斜地里飞出,打在任中天剑锋上,救了武德一命。 任中天怒道:“谁在暗地里偷袭,有胆的站出来,站出来。哼,想不到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使这种偷袭暗算的小伎俩,当真可耻可笑。” 燕功奴说道:“中天,莫急,在暗地里偷袭却不敢出来的,必定是武功低微,只会几手暗器功夫的无名小卒,我们不用理会。” 其实燕功奴心中了然,能将暗器使到这种神不知鬼不觉地步的人必定是高手,凭自己的功夫也无把握取胜,因此生怕将此人逼出来而坏了自己的事。 任中天会意,闭口不提。三人走到一起,燕功奴哈哈笑道:“原来名门正派的盟主就是这等下三滥的功夫,哈哈哈哈,还不是败在我们的手上,我看你们还是乖乖的归顺本教吧,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说着呼的一掌劈向旁边一张桌子,将桌子拍得粉碎。 韩云峰冷声呵道:“燕功奴你休要嚣张,看看你们的三位山主也不怎么样,还不是伤在我们正道人士手下。我劝你还是及早带着这帮废物离去,不要自取灭亡。” 燕功奴一看是韩云峰,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韩大帮主,幸会幸会,不知几个月前,中我的那几掌现在伤势好了没?要不要我送你几盒大补丸吃吃啊?哈哈哈哈……” 韩云峰怒呵道:“恶贼休要猖狂,老夫今日就取你狗命,一雪前耻。” 燕功奴嘿嘿奸笑,说道:“韩帮主何必动怒?当日要不是那臭小子坏事,我们不早成亲家了吗?在下今日对小姐还念念不忘呢,您老如愿意可将小姐改嫁于我,也免伤了和气。” 比武招亲一事韩云峰本已大感屈辱,今日又被人揭了伤疤,当真气极怒极,哇的一声怪叫冲了上去,暴呵道:“恶贼受死”,一招“雷朝斩”便使将出去。燕功奴见他打来,运气聚力呼的一掌推出,两掌相撞气势逼人韩云峰还是内力弱了些,竟被弹回座位。可见这几个月来,燕功奴的内外功夫都有了突飞猛进。 韩雪大喊一声:“你敢伤我爹?就和拼命。”却被韩云峰死死拉住。 燕功奴厉声呵道:“废话少说,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归顺,要么去死。说,要走哪条路?” 这一声喝问震得众人心旗摇曳,不能自已,不光是慑于燕功奴的气势,更是恐惧于当前的敌我形势。不少正道中人心中一惊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突然人群里一个声音说道:“错了,我们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将来此的烈鬼教恶贼统统斩杀,怎么样,这条路可行否?” 燕功奴一听大怒道:“谁这么大胆,赶紧给我滚出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情玉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说道:“小燕子,几日不见你长出息了,竟然要把小爷我碎尸万段?” 众人一听,皆震惊不已,怎么也想到一个不满二十岁,面目清秀的少年,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对这个大魔头说话。潘颖然和韩雪则是惊喜交加,万没料到日夜思念的情玉会再次出现,但很快就又恼怒起来,知道那日遇到的两个姑娘必定是情玉派来骗自己的。 燕功奴看见情玉也是吃了一惊,知道又要坏事,心里不免生出几分胆怯,但转念一想,自己不就被他打败过一次吗,怎么吓成了这副德性?当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自己之前四处派人去找,每天苦练武功,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杀了这小子一雪前耻吗?见到他怎么又害怕了。于是故作镇静,沉声说道:“臭小子,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好的很,今天我就了结了你,以消我心头之恨。” 情玉笑吟吟地说道:“哎呀呀,我说小燕子,你是烈鬼教的山主当的太舒服了,又皮痒痒了是吧?那好,我今天就再帮你松松筋骨,也正好试试我这神拳的威力。” 情玉说着就要动手却被肖金玉一把拉住。肖金玉不屑地说道:“就只有你会神拳,哼,上次是你打败了燕功奴,这次该轮到我了,不能什么风头都让你出来。” 情玉说道:“你行吗?” 肖劲推他一把说道:“走着瞧吧。”说罢脚底生电,忽的一下就到了场中。众人不由的在心中叫了声好,想不到这少年的轻功如此了得。 燕功奴上下打量一番,方才想起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在韩雪比武招亲时站在树下的那个白衣少年,意欲拉拢,说道:“少侠功夫不错嘛,加入我们烈鬼教吧,我们烈鬼教势力庞大,资力量雄厚,统一江湖指日可待。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与这帮无能鼠辈为伍呢?” 肖金玉点头说道:“哦,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我要加入烈鬼教那当然可以,不过依你看,我应该担任什么样的职务呢?我总不能随随便便去做个小喽啰吧,那我可不干。” 燕功奴说道:“那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本事大,位置自然高。” 肖金玉说道:“如果我打败了你,那你看应该给我个什么职务?” 燕功奴一听冷笑道:“就凭你也想打败我?哈哈,简直痴心妄想。” 肖金玉说道:“你不信,那就让你尝尝我神拳的厉害。”说着劈空一拳直捣燕功奴胸口,相距两丈有余,燕功奴看他拳头虚挥了一下正在莫名其妙,岂料胸口重重挨了一下,打得气都喘不上来了。他哪里知道肖金玉已经学会了“影射神拳”,而且达到第三重境界。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肖金玉笑吟吟地说道:“怎么样?单凭这一拳,你能给我个什么职务?” 五大三粗在后面喊道:“燕山主小心,这小子学会了“影射拳”,千万不敢小看了他。原来他们俩被情玉打败,我感到太丢脸了,因此把“影射神拳”的事情没有告诉给任何人。 燕功奴冷哼一声说道:“就凭你小子也能学会失传已久的‘影射神拳’?简直笑话,看我怎么修理你。”话未完人已至,忽地拔地而起凌空而下,一掌“魔光普照”劈向肖金玉,来势极快。肖金玉要再运力发拳已是不及,却不惊慌,叫一声:“不错,这才配跟我玩儿。”话音未落人影已从眼前消失。燕功奴一时不明所以,急忙撤掌护住自己,定眼再看时,肖金玉已经稳稳地站在一丈开外,气定神闲,如同方才就站在那里不曾动过一般。燕功奴这下可吃惊不小,料想对方的身手已和情玉不相上下,心中的嚣张气焰顿时泄去一大截。 对方的身形比自己快,这是燕功奴最发愁的,固然自己的“通臂血魔掌”力大招沉,但此人离着你一丈,一打就窜也是枉然。燕功奴正在心里盘算取胜之法,肖金玉却道一声“我来也”,忽地一下向燕功奴迎面扑来。燕功奴大喜,心道:“这次还不死。”又是一招“魔光普照”,掌势分四路八方卷向肖金玉。 肖金玉风轻云淡地道一句:“还不错,看我的。”双拳齐挥,连守带攻,拳头如雨点般打入燕功奴的掌影,只听得噼噼啪啪一阵乱响,你掌来我拳去打成一片,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竟然搞不懂到底是谁在打谁。但很快便见分晓,燕功奴一连退了三步,最后嘭的一声闷响,两条身影分开。 再看时,肖金玉面带得意之色,燕功奴一张老脸青一块紫一块,鼻子打歪,嘴角挂血,还赠送了一对熊猫眼,当真是惨不忍睹。这还只是看得见的地方,看不见的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谁能想到就喝口茶的功夫,堂堂的烈鬼教大山主就被打得遍体鳞伤。 此番,肖金玉使出了“影射神拳”的第二重境界“雷锋斩”,威力不大,招式奇快,近身搏斗最为有效。可怜燕功奴不知情由乱打一气,结果吃了大亏。 肖金玉笑着说道:“燕大山主,我这几手功夫还不赖吧,你看配不配做你的顶头上司?” 燕功奴还从未在这么多的武林人士面前吃过亏,气急怒极,大吼一声:“小杂碎,我撕了你!”双掌一挥猛攻过来,当真到了发狂的境界。 肖金玉仍是微微一笑,说道:“好,这次我原地不动,任你来打。”身形一展拉开架势,大喊一声:“影射神拳第三重‘平地惊雷’”。双拳齐发,虚空打出,呼呼呼的破风之声不绝于耳,再看燕功奴,如同遭受雷击,身体摇摆不定,脸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震惊。 肖金玉发拳并未用尽全力,只欲戏弄燕功奴一番。正玩的兴起,却听到一个女子喊道:“金玉你好棒呀,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凑热闹的。” 肖金玉转眼一看,发现是许珍,旁边还站着叶隐侠,忙收住双拳,喊一声:“情玉这里交给你了,我有要事先走一步。”转身就逃。 许珍喊道:“死金玉,休想甩掉我。”急追上前去。 叶隐侠对情玉道一声:“三弟待会儿再聚。”也随许珍而去。 情玉对肖金玉喊道:“正事没办完人就走,太不讲义气了,把什么事情都留给我,真是烦人。” 肖金玉刚一收手,燕功奴忽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牙齿咬得嘴唇出血,眼放冷光,心中怒气实在难平,见肖金玉转身要走,忽的一下使出全身之力飞身而起,欲作最后的突袭。 情玉岂能容他得逞,喝一声:“恶贼,休要猖狂。”一剂“碎石斩”自两丈开外凭空打出,但听得咚咚咚三声闷响,声未至而拳先到,打得燕功奴凌空喷血摔向场外。 紫剑锋芒 情玉也不去看他,哈哈一笑,转身向众人说道:“各位,燕功奴已败,我们……” 情玉话音刚起,忽然从场外窜入一个人来接住燕功奴,连点身上六处大穴,然后轻轻推送到任中天面前,来势不改直向情玉飞扑而去,一掌已做劈势,当真快如闪电猛如奔雷。一些武功不济的二流江湖人士,眼前只看到一团不成形的影子而已,更甚者竟未发觉他的到来。 情玉反应极快,说话之间忽然感觉有人袭来,有破风之声。深知此人内力深厚,武功非同凡响,自己可能不是对手,因此不动声色,只做不知,欲待此人近前,突然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打出一剂“碎石斩”,一举将此人击败。这时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情玉小心”,接着便冲上前去为情玉挡住攻势。情玉始料未及,转身看时,乃是郑天行,已与来人拼杀在一起。 郑天行全力奋战,在极短的时间里与来人拼了十八掌,双脚还未着地已被一掌打中胸口,摔向一张桌子。情玉大惊,风卷而起接住郑天行,郑天华和郑霜盈急忙上前扶住。此时的郑天行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向外吐血,五增都已受到了重创。情玉快速出手封住他十三处大穴,血才慢慢止住。郑天行脸色苍白,艰难地说道:“情玉,此人功夫奇高,内力深不可测,你不是他的对手,快带着大家突围吧,要快……”挣扎着说完便昏死过去。 少林玄应大师乃是郑天行的至交好友,为郑天行把过脉说道:“郑大侠受伤很重,但好在性命无忧,老衲略懂医术会尽全力救治他的。”说着为郑天行服下一粒大还丹,情玉也将风云世家所炼制的丹药一并为他服下,说道:“拜托大师了。”便站了起来。 此时方看清楚来人,乃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发已经斑白,长得却非常英武,怎么看他也不像一个大奸大恶之徒。难道这就是古语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郑天华和郑霜盈要为父报仇,双双呵道:“你这个恶徒,竟敢打伤我爹爹,我要和你拼命。” 说着仗剑冲上前去,情玉拦住他们说道:“你们干什么,去送死吗?难道伤了你真的还不够,还要再搭上你们两个不成?” 郑霜盈哭着说道:“他打伤了我爹,我要为爹爹报仇。” 情玉大声呵斥道:“够了,你能打过他吗?还不是去送死。郑兄,带着霜盈去照看郑叔叔,这里由我来处理。” 郑天华毕竟年长,处事较为理智,便拉了郑霜盈走向后堂。 情玉转向中年人,不慌不忙地说道:“看来你就是烈鬼教教主方洞天了,身手果然不凡。” 来人爽朗一笑说道:“不错,本人就是方洞天。小子,我只来迟了一步,就让你伤了我的正东山主,当真大胆。” 情玉说道:“客气了,比起你们烈鬼教来,我还差得远呢,竟敢公然前来扰乱武林大会。” 方洞天不屑地说道:“这算了什么?我烈鬼教乃是邪教世家之后,统一武林独尊乾坤乃是我们亘古不变的目标,如果连区区几个武林小辈的聚会都不敢来,那还能干什么?武氏兄弟乃平庸之辈,自以为学了几手‘五雷掌’就很了不起了,竟然想借助打击我教壮大自己的声威,哈哈,简直痴人说梦。而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只不过是想借机扬名立万吧了,又有谁是真正为了天下的太平。可惜,就你们这数百人也想铲除我教,简直螳臂当车。我们烈鬼教全国共建二百七十一个分坛,有教众十五万人,单是堂主就有上千人,我劝你们还是放聪明一点,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 众人一听烈鬼教如此庞大,皆是震惊不已,不少人心中已生出归顺之心。 情玉看出此时人心不定,便说道:“笑话,你说有多少就多少人,我还说我们正道人士有三百二十四个门派,共有二十一万八千之众,再加上一些小的帮会、游侠异,总人数不在三十万之下。你一个小小的烈鬼教要和三十万江湖人士为敌,自不量力的可就是你们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扬名立万并不可耻,人人都有权利去争取,用铲除烈鬼教这种方式来扬名武林更是理所应当。今天,我这个无名小卒就要以打败你来扬名江湖,接招吧。” 方洞天恨声说道:“好大的口气,就你也想打败我,哈哈哈简直是痴人说梦。” 情玉说道:“那就试试看吧。”也不再废话,双掌相对,运气于掌,握掌成拳,演一套起手式,蓦然转身,一招“开天辟地”便打了出去。这是“影射神拳”中的精华招式,分上下两路,威力惊人。情玉知对方是强敌,因此要一击而就,但这方洞天岂是平庸之辈,只见他双掌运力在面前形成一道气盾,将打来的拳劲尽数挡住。两股真力相碰,噼里啪啦之声如同电击雷鸣。情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功法,不免有些吃惊,忙将内力提到顶峰打出一拳“星落沉河”,拳如流星直导方洞天面门。方洞天仍是轻描淡写般将气盾上举,再次挡住,不过显然没有上次那么轻松,身体向后滑出三丈,在地面上留下两条一指深的划痕。 方洞天虽然挡住了这轮攻势,心中却也是震惊不已,想到情玉年纪尚轻,内力竟与自己相差不远,不免有几分担忧,于是决定速战速决。喊道:“小子,不错嘛,‘影射神拳’都被你参悟了。可惜你只知‘影射神拳’,却不知还有‘影射神掌’,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忽的一掌打出,用到十层功力,使的竟然也是一招“星落沉河”。情玉明显感到对方的内力远高于自己,不敢硬接,脚底一点飞上半空。方洞天一掌打空在地上留下一个一尺见方的深坑,石屑纷飞,。一掌不中,方洞天顺势又是一掌。情玉一个转身再次躲开,刷的一下抽出宝剑,一招“日落星河”凌空刺下。 方洞天见情玉刺来,双掌一拢,真气凝聚成团,竟将长剑吸住。情玉一手夺剑,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招“五雷轰顶”打向方洞天面门,使的竟是武氏兄弟的“五雷掌”。方洞天慌忙劈开,同时也放开了双手。情玉长剑当空,一招“万棒归一”向方洞天劈头打去,将长剑当做打狗棒来使。方洞天忽地伸出左手,以闪电之速在情玉的剑脊上屈指一弹,荡开剑锋,右掌紧跟着劈来。情玉的脚尖一点,凌空旋转,身与剑直,刺出一招“剑破银河”,乃是“千手观音剑”的夺命招,方洞天被迫退出一步。情玉得理不饶人,又把方惊世使过的“惊涛骇浪”攻了过去。如此,情玉随意发挥,将方才上阵之人所用的精妙招式用了个遍,攻守兼备,与方洞天较量二十四招未分高下。 方洞天打出一剂劈空掌逼退情玉,跳出战团说道:“好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看来老夫小瞧你了。好,这二十四招权当是松筋骨,接下来可要动真格的了,在我出手之前问一下,你到底是哪门哪派,为什么几大门派的功夫你都会?” 情玉说道:“你算哪根草,我干嘛要告诉你,有能耐自己猜吧。” 方洞天冷笑说道:“哼,想来你乃是一个‘武贼’,将各门派的武功都偷学了去,这种做法倒是挺合我的脾气,奇才呐,我喜欢。可惜你不识时务,今天非死不可。”说完一拍手,走上一个小喽啰,奉上一把宽刃剑,拨出后银光闪闪寒气逼人,一看便知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方洞天接着说道:“今天我就要用这柄‘寒冰剑’取你小命。” 情玉刷刷刷一挥手中长剑,示威似的说道:“有本事的尽管放狗过来,小爷长剑候着你呢。” 方洞天哇呀呀一声怒吼,冲天而起,雷击而至,使剑如刀破空劈下。情玉欲探其虚实,不躲不闪横剑挡住。只听咣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方洞天身形停在半空,寒冰剑蹦出一个缺口来。情玉依旧横剑如初,只是脚下石板碎裂,现下一个大坑,双手虎口阵阵生痛。这样一来情玉便知对方内力太强,想要取胜就得采用灵活的招式,决不可力拼。方洞天一击不胜,也是震惊不已,原以为这剑足可以将情玉长剑斩断,甚至断其一臂,怎料对方丝毫未损,自己宝剑却蹦出一个缺口。 双剑相交的一瞬间,二人心念百转,思绪涛动而不能聚神。情玉先行一步清醒过来,运剑如风,斩向方洞天双脚。方洞天见情玉剑动,慌忙翻身再起,从情玉头顶掠过,刺其天灵盖。情玉剑势不该,身体微低,剑尖转向背后朝上斜刺而出,指的正是方洞天的心脏。方洞天被逼收剑回防,再欲形成攻势。情玉不待他再出手,使一招“风雷斩”分三路九剑刺向方洞天,快如奔雷猛如飓风,剑尖之上似有石破天惊之威力。方洞天挥剑狂扫一气,仍是迫退后半步,算是输了半招。情玉借势弹开两步,两人迎面而立,眼中射出战斗的火焰。 两人对立许久,突然双眼圆睁,大吼一声同时暴起。情玉一招“迎风八面”,剑势从八个方向刺向方洞天。方洞天则凭着一招“魔转星云”,以情玉攻来的八个方向为中心挥剑如轮,正好克制。哪知情玉用的是虚招,就在两人相遇的一瞬间,突然身体下沉,仰面朝天,像条水蛇般从方洞天的脚下游过,同时补了一招“釜底抽薪”削向方洞天双脚。 方洞天不愧为一教之主,处惊不乱,只见他双腿一收之间,上身竟以双腿为轴心,向下翻转,一招“力劈华山”以惊人之力,斩向情玉头部,当真精妙。情玉竟不躲开,挥剑上挡玩起胆大来,凭借反弹之力向上窜去,整个轨迹形成一个半圆,还还了一招“力劈华山”直劈向方洞天胯部,这招可真有点阴损了。方洞天心中大怒却不敢分身,凭借刚才的反弹之力,硬生生翻了一个身,由脚朝上变为头朝上,横剑架住了情玉的攻势。 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双方已互拼了三招,招招徘徊于生死一线间,触目惊心。看得众人心随剑走,呼吸困难,一双眼睛都快蹦出来了。 两人脚刚落地,剑招再度祭出。情玉凭借风云世家的上乘轻功采用“游龙战术”,施展“风云九剑”环绕于方洞天眼前、身后,攻其不备,不与其硬碰硬,一方面藉此激怒方洞天,另一方面用近身游斗克制方洞天大幅度的“狂魔剑法”,削减其威力。 方洞天将“狂魔剑法”使得如疯如魔,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只是少有成效。“狂魔剑法”邪门霸道,动作幅度很大,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强大威力,而“风云九剑”的招式却是飘逸灵秀,以轻巧快捷灵敏取胜,恰是“狂魔剑法”的克星。情玉窜上窜下,忽前忽后,环绕于方洞天身边见缝插针,攻其不备。放方洞天看起来被情玉缠得心中烦躁手忙脚乱,发狂般地挥舞着“寒冰剑”,却恰是达到了“狂魔剑法”的上乘境界,做到了从无招中见有招,处处封住情玉的进攻,并且对情玉造成了威胁。 双方全力以赴拼杀五十一招。情玉凭借着灵巧的身法,快捷精妙的剑术,与方洞天深厚的内力和霸道的剑招相对抗,表面上双方不分胜负,但情玉已感体力不支,对方却似乎内力绵长,无穷无尽。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瞬息间,而他们已斗到五十一招。情玉自知要速战速决就必须出奇制胜,因此,借躲避紧攻之际跳开,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快速思索破局之策。突然情玉想到了使敌长剑脱手的绝招“龙卷云霄”,此招乃是当年风云剑南根据龙卷风吸附外物的原理创出的精妙招式,不在于攻击,专夺对方兵器。情玉再度攻上,出剑总在方洞天剑招之外,欲将对方攻势压缩与一点,与自己长剑相交,可惜方洞天出剑幅度大而狂乱,难见成效。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情玉心念一动,立马使了一招“迎风八面”,故意放大幅度在中间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门。方洞天间心头一喜,长剑一挺直刺过来。情玉用的乃是虚招,立刻将“迎新风八面”转为“龙卷云霄”,长剑依绕着方洞天的剑搅动起来,越来越快。方洞天要收回“寒冰剑”却是不能。情玉见时机已到,剑势猛然上挑,将方洞天的剑挑飞,怎料自己的剑也被带了出去。原来方洞天暗中使了“融物转功之术”,将两剑紧紧吸附在一起,舍剑换掌,劈向情玉面门。 情玉触电般窜起,在右手绝不可能拿到剑的情况下突然伸出左手握住长剑,同时使一招“风云变”,想来这招防不胜防,一击必中。哪知方洞天双掌内敛聚成气盾,硬生生挡住了情玉刁钻的一击。风云时间的剑法从来是左右手共用的,在练右手的同时也练习左手,要求左右手是一样的快,否则就不能算是武功有成,情玉这一招左手剑本来使得精绝,可惜输在了内力上。 情玉的长剑刺在气盾上,力道太足,脱手飞出,方洞天却适时接住落下的“寒冰剑”直劈过来。情玉身法奇快,转身之间再次将长剑抓在手中,借势向方洞天横扫过去。容不得半点思考,两人此时都没有多余的花哨招式,只是全力拼杀。方洞天仗着内力雄厚、剑宽招沉,将情玉的长剑第三度弹飞,来势不改砍向情玉肩头,利刃破风稳准狠沉,情玉此时已是长剑脱手,身体腾空,躲无可躲、守无可守,除了侧身避过要害,硬挨一下,依然没有更佳选择,但这结局也必然凄惨,一条手臂是必定保不住了,方洞天趁他重伤,追上一剑也只剩得死路一条。 在场众人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差向外一吐了,一些惜才的武林前辈见势不妙已然腾空而起上前施救,可惜距离太远,纵是上前也已不及,唯留一份心安罢了。情玉的英年早逝在众人眼中似乎已成定局,韩雪、潘颖然的惊叫、武林正道的叹息、烈鬼教的欢呼在这一刻都已蓄势待发,整个会场的气氛已全部凝结为一个震惊的表情。 生死一线之间,奇迹的光芒蓦然闪现。但见情玉右手在胸前画个弧形,运掌如剑迎向方洞天的寒冰剑,同时左手已经做好了防御,竟然是一招舍臂保命的打法,场外众人终于惊呼出声。方洞天见他出此下策,嘴上不免显出一丝冷笑,看向情玉时嘴角竟然也是一丝阴谋深藏似的冷笑,顿时莫名生出几分不祥,那一丝的冷笑便怪异地凝结在了脸上,随之绽放为彻底的震惊。 但见手剑相交之际,情玉手掌忽然翻转手掌,一道柔和的紫光出现,只是噌噌噌三声轻响,方洞天手中的“寒冰剑”已成三段纷飞出去,手中徒捂着光秃秃的剑柄做着劈杀的动作,怪异又可笑。危急关头,情玉终于祭出了怀中的“风云紫剑”,独步江湖的“寒冰剑”如冰遇火,瞬间陨落。 情玉一招得手便不相让,右手收回紫剑的同时,左手疾风拍出,正中方洞天右肩。钻心之痛让方洞天瞬间清醒,脚下一个趔趄却并未摔倒,飞速旋转,几番漂移,身形已在两丈开外,与风云世家的“凌云步法”相比也不逞多让。情玉一击得手,见他去的极快也不追赶,收敛气息,身如利剑般直直地站在场子中间,风轻云淡地看着如陀螺般躲开,又急急稳住身形的方洞天,不但在招式上获胜,从气度上也已然胜过了对方。 方洞天虽然挨了一掌,却并未伤及筋骨,仍有一战之力,胸中的怒火就要喷薄而出,但眼睛扫到情玉手中小小的紫剑时却顿住了,强行收敛内息,稳住心神,问道:“你手中的是什么兵器,使的又是哪个门派的剑法,为什么能克制我的狂魔剑法,你到底是什么人?” 情玉却不看他,别过脸去,淡淡地说道:“都让你知道了,我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你们烈鬼教不是势力庞大遍布武林吗,那不妨自己去查查,,何须再来问我?” 方洞天碰了个钉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小子,算你狠,这次我输在兵器,今后会找到一柄绝世宝剑,下次再见面,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说完便不再理会场中各路江湖人士,对烈鬼教众人一挥手说道:“我们走!” 燕功奴大为不忿,说道:“教主,您只是败在了兵器上,论之内力、功法不知比他高出多少,只要您愿意,斩杀这小畜生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何必这般轻言放弃?我们六大山主,三十六堂主皆为收服这帮人而来,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吗?” 方洞天摇头说道:“输了便是输了,我说走,听清楚了没有?”长袖一挥更不理会,径直向外走去。 燕功奴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你等死吧,我一定不会就此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哼!”怀揣着一千个不满,愤愤离去。 就这样,一场武林厮杀平息了下来。情玉这下可算露了大脸,众人都视情玉为大英雄围了上来大加称赞。一个人突然问道:“少侠,你的武功如此厉害,不知是何门派,我很想去拜师学艺。” 情玉听他问到这里,有些为难,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撒谎骗过去,旁边却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说道:“你还是算了吧,当今武林剑术最好的有四家,关中风云世家乃是第一,‘风云九剑’举世无双;第二乃是南海一派,剑法有惊涛骇浪之势,威力惊人;第三乃是天山派的剑法,以冷快稳准而著称;第四家乃是魔道世家的肖家,剑法以‘邪’‘狂’‘霸’而闻名。这四家只有天山派广收门徒,其余三家的剑法皆不外传,也很少在江湖上出现,一生能见一次也算是眼福了,要想学那可比登天还难,这少侠的剑法怪异又灵秀,不是风云世家的公子,就是南海一派的传人了。” 旁边又有人问道:“那么这少侠为什么会使别派的功夫呢?” 情玉生怕别人再说出自己是“武贼”,忙解释道:“我是一时好玩,使了几招别派武功来糊弄方洞天,让他摸不着我的门派出处,也好出奇制胜。再说,我只是学到这些门派几招空架势而已,真正的精华哪里学得来呢?其实在下何门何派又有什么关系,大家来自五湖四海,目的都是铲除烈鬼教,只要我们目标相同,志趣相投,合作愉快,又何必非要知道彼此的来历呢。” 旁边就有人赞成情玉的说法,大家也都附和着称情玉是少年英雄器宇不凡,于是就有人提出让情玉担当这次铲除烈鬼教行动的武林盟主,众人一听又大以为然,纷纷赞成推举情玉为新的武林盟主。 情玉一听,心中高兴万分,没想到自己这样就成了武林盟主,可以号令群雄了。但转念一想,又觉万万不妥,做为盟主责任重大,也太多烦人之事,太烧脑子,远远没有和肖金玉在一起时嬉笑江湖来的痛快,于是正色说道:“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初出江湖经验尚浅,今日也只是凭借一把趁手的兵器侥幸胜了方洞天一招,实不敢坐这盟主的位子。这次铲除烈鬼教事关重大,盟主的要求不仅武功好,更在于高尚的道德和威望,有为武林誓死效力之心,有高深的谋略和运筹帷幄的才能。因此,我认为推举武庄主为本次行动的盟主是正确的,他定能带领我们一举铲除烈鬼教,伸张武林正义。 在场有人提出异议说道:“可是他们兄弟败在烈鬼教三位堂主的手下,又如何能够服众?” 情玉说道:“那要看大家如何个看法了,我刚才已经说过,做盟主不一定要武功最好,方才他们兄弟三人为了捍卫武林无能正气,誓死与三个恶徒拼杀,这种忘我的牺牲精神就值得我们从内心去敬仰,他们的这一壮举显示出了他们的领袖风范。我认为,武庄主成为盟主是当之无愧的。” 恰在这时,肖金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拍手说道:“这位少侠说的有理,我们不能因为武庄主受了伤就遗弃他,这是不对的,他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受了伤,他做盟主的确是当之无愧。” 经肖金玉这一附和,众人也顿时觉得有理,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如此一来,武征的盟主之位就算保住了,情玉也因此而拜托了一份责任。聚会已毕,众人就此告辞离开,着手为铲除烈鬼教做准备。 走出七星庄,潘颖然、韩雪和金陵五凤紧追而来,后面竟还多了好几位不知名的女子,看来情玉这次不但露了大脸,还大大的走了桃花运。不过被这么多女子纠缠不清,那可是件惨到家的事情,于是情肖二人急忙施展上乘轻功,逃之夭夭。 一气奔出十余里地,情肖二人总算摆脱了纠缠停下休息。情玉喘息着说道:“好险,这次如果再被她们追到,我可就真的死定了,骨头都捡不回几块。” 肖金玉说道:“都怪你露什么脸,这次倒好,把我们以前所做的努力全都化为乌有了。” 情玉急忙赔不是,说道:“是是,都是我的错。哎,肖兄你可真够厉害的,许珍那么泼辣难缠的姑娘竟然能被你摆脱了,不简单呀,你是怎么做的,传授小弟一两招吧。” 肖金玉傲然说道:“这方面的秘诀你可不及我,我只略施小技,就让她服服帖帖地跟着叶大哥回家了。” 情玉脸上顿时显出崇拜之色,百般求告,肖金玉卖了半天关子,方才说道:“我呢又换上女装,然后很温柔地对他说,我乃女儿之身,然后再给叶大哥抛个媚眼儿,瘆得许珍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就轻松搞定了。” 情玉大为失望,想着肖金玉身着女装卖弄风骚的样子,也不免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一下方才说道:“我靠,原来是估计重演,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 肖金玉又问道:“那方洞天长什么样,武功真的很厉害吗?” 情玉说道:“方洞天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怎么看也不像个大奸大恶之徒,武功也是惊世骇俗,内力深厚如渊,可惜比起我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肖金玉不屑地撇撇嘴,说道:“原来是用抬高别人来吹捧自己,我看全都是虚的,你如果真的厉害就和我比试比试,我一定打的你满地找牙。” 情玉说道:“走吧,跟我去酒楼喝上几杯,为我送行,我今天就要回去了。” 肖金玉顿了顿咬咬牙说道:“不行,今天非比试不可,我们在落商城外的契约你可还记得?莫要枉做小人,来吧,痛快点。”也不待情玉接话,一拔剑直刺向情玉。 情玉退后一步,说道:“好,比就比,输了可别哭鼻子。”噌的一声亮剑出鞘,一招“风行万里云开道”剑尖成微微旋转之势赢了上去。肖金玉道声“好”,一招似是而非的“乘风破浪”形成三道剑浪,第一浪冲破情玉攻势,第二浪分刺情玉身前六大要害,第三浪后发先至,有“补刀”之功效。仅三剑便将情玉置于生死一线之间,出手当真是又快又稳又准,精妙已极。 之前,情玉和肖金玉虽然嘻嘻哈哈打弄过多次,也用上了不少精妙的招式,却万没想到肖金玉还会有这样快捷、伶俐的剑法未曾显露,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此时抵挡后退都已来不及,眼看就要刺中,肖金玉突然在距离情玉心脏三寸之处收剑,一挥斜挡胸前说道:“小情玉,我这招‘隐月惊魂三叠浪’还看得过去吧?” 情玉看着肖金玉嚣张的样子,气道:“不怎么样,接招!”说话间,人行蛇步,剑走偏锋,分做三路九剑径直刺入,如微风如祥云,清秀流利,中途加速三路成六路推进,如大风如乌云,将近身时却又分为九路,如狂风如雷雨云,有惊天动地变幻苍穹之威势。肖金玉运剑如澜全力防守,勉强挡得七剑,另外两路剑势破网而出,在左肩和腿上分别被轻拍了一下。 情玉嗖嗖嗖挥剑三下,一收势跳后看着肖金玉惊讶的样子说道:“怎么样,还要比吗?” 肖金玉脸色涨红,喊道:“就是不服!”又攻了上去。 情玉也毫不示弱,双方剑来剑往斗在一起,如有生死仇恨一般尽展剑法中的精华绝招。情玉凭着“风云九剑”竟然难以取胜,只见肖金玉出招和情玉一般也是怪异而又轻灵,除此之外还隐约有惊涛骇浪席卷之势,与南海一派的剑法极为相似却又略显不同,精妙之处毫不亚于“风云九剑”。 情玉虽然出自剑道世家,对各门各派剑法都略知一二,却始终看不穿肖金玉使用的是何种剑法,看来肖金玉的来历也非同一般。 双方出手都极快极稳,不久便过百招,所学剑法开始重复使用,仍是上下难定。情玉知肖金玉所学剑法绝不亚于自己,再打下去也是无益,于是心中又生诡计,待到第一百二十一招,肖金玉一剑似是而非的“怒海狂涛”袭来时,情玉呼地一招“拦江截流”架住对方剑锋,同时露出一个不小的空门。肖金玉不由分说,啪的一掌就打了过去,情玉闷哼一声跌了出去,趴在地上就不动了。肖金玉感到奇怪,怎么只用了三分力气把情玉拍飞了,喊了几声没回应,慌忙上前去扶,正中其计,被情玉忽然出手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情玉诡计得手,得意地笑道:“不要以为武功好就了不起,脑子转的慢比武功差更惨呀,哈哈,现在认输了吧?” 肖金玉气得咬牙切齿,骂道:“你个臭情玉死情玉,打不过我就玩这种小伎俩,该认输的是你,哼!什么破剑法哪能与我的‘玄月剑法’相比!” 情玉奇道:“玄月剑法?怎么从未听过,该不会是你胡编吧?” 肖金玉说道:“你纯属目光短浅、孤陋寡闻,所见过的只是一些下三滥的剑法,你如果早和我比试,早就见识到了。” 情玉说道:“也罢,就算我技不如你吧。肖兄,你我相聚一场也算缘分,现在武也比了,了却了你的心愿,就此别过,望你以后多多保重。”说着解开肖金玉的穴道。 肖金玉血脉刚一通畅起手便给了情玉一掌,气愤地说道:“告辞就告辞有什么了不起,我真后悔结识你这样的小人,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滚吧,滚到你爹娘的怀里去吧。”说到最后声音竟然涩涩的,似成悲伤之气。情玉还待开口,肖金玉呼地一下窜起,飞入树丛消失不见。情玉无奈地摇摇头,踏上归程,这次江湖之行就此结束。 第十一章 有情岂问无情苦 一对鸳鸯一对仙 南海传人 最后和肖金玉这样告别,弄得情玉很不好受,两人相处半年,情感至深,情玉最后想开个玩笑高高兴兴地告别,没想到肖金玉会如此反常。情玉真是追悔莫及,一路上都没好心情。 走不多远,情玉就被两个抱剑的少年拦住了去路。情玉不想理会,打算绕过去,可是这两个人却不肯放过他,一伸手拦住。较年长的少年说道:“公子身手不错嘛,连烈鬼教教主方洞天都败在你的手上了。” 情玉没好气地说道:“莫非你们自认武功不凡,想跟我比试比试?” 年长的少年说道:“公子的剑法,我们自认不如,找你是其他事儿。” 情玉不耐烦地道:“你我素未蒙面,找我何事?” 较小的少年说道:“直说吧,也没别的,就是想看看你那支打败方洞天的紫色小剑。” 情玉说道:“欧,要看可以,打败了我再说。”唰地拔出长剑。 年长的少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长剑,说道:“‘玉指清风剑’,你果然是风云世家的后人。” 情玉略感惊讶,点头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懂剑的行家,可惜未必是用剑的行家。” 较小的少年说道:“那你就错了,我们不但懂剑更为用剑。实话告诉你,我们乃是南海一派的传人,剑法不在你们风云世家之下。你手中的剑还是一百多年前我们的师宗‘剑父’打造的,他老人家赏识你祖上风云剑南,特赠了此剑。” 情玉说道:“那又怎样?难道你们南海一派想收回此剑不成?” 较长的少年说道:“千万别误会,我叫银涛,这是我师弟狂涛,我们是奉师傅之命来找寻神剑的,你可知道‘熄锋’和‘紫阳’两柄神剑?” 情玉略一沉思说道:“‘熄锋’和‘紫阳’没听说过,冷血和赤锋倒是知道,百年以来也就这两柄才称得上是神剑。” 银涛笑着说道:“你和我所说的是同样的两柄神剑,一百五十年前,师宗剑父为铸造奇剑,走遍大江南北,最后远赴塞外,得到两块奇石,历尽艰辛终于铸成这两柄神剑,命名为‘熄锋’和‘紫阳’,双剑刚出炉便被他的两个徒弟,杨君和孔黎盗走来到中原,杨孔二人为决高下,分别苦练‘赤阳剑诀’和‘寒冰剑诀’,为了增加剑的威力,又用‘赤钢’和‘寒铁’铸成外壳,从此两剑改名为‘赤锋’和‘冷血’,这以后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情玉说道:“这两柄剑已经再次自江湖失踪五十年有余,没有人知道下落,你们南海一派为何在其失踪一百五十年后才想起要找剑?” 狂涛说道:“其实从失踪之日起,我们南海一派就一直在寻找神剑的下落,就是没有结果罢了。这两柄剑威力无穷,谁如果同时拥有就可能一统武林,带来一场腥风血雨,因此师傅特命我们将两剑带回南海。” 情玉说道:“你们要找的是神剑,与我手中紫剑有什么关系?” 银涛说道:“因为你这剑和师傅所说的‘紫阳神剑’非常相似,只是小了一点,我们想看看,以证明神剑是否有传说中那般威力惊人。” 情玉说道:“那好吧,你们可看清楚了。”说话间忽地窜出,“风云紫剑”径直刺向狂涛和银涛,兄弟俩慌忙躲避,情玉紧追不舍,连攻七招,兄弟俩无奈抽剑抵挡,结果双剑纷纷被斩断。 情玉收剑说道:“现在你们知道神剑的威力了吧。” 银涛拍手赞道:“果然是好剑,我相信神剑的威力比之此剑还要厉害百倍。” 狂涛怒道:“你这人太无礼了,看一下你的剑有什么了不起,干嘛非要斩断我们的剑?太过分了。” 情玉轻轻一笑,说道:“剑也看过了,就此告辞后会无期。”说罢飞身而起就此离去,兄弟了纵是满肚怨气却无可奈何。 回家的路注定难以一帆风顺。情玉刚辞别狂涛和银涛兄弟俩,还没走出多远,迎面又遇到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挡道,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而且身手不凡。情玉想此人能挡在这里必定有事找自己,看来又有麻烦了。 果然不出所料,情玉刚一走到近前,老家伙二话不说,呼地一下伸手向情玉腰间抓来,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风云紫剑”,情玉岂能让他轻易得手,左手握住剑鞘一挥之间点向老家伙伸来的手腕,怎知这老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手一微抬,在剑鞘上一拍再度抓来。情玉身体一斜,右手迎上,左手握住剑鞘助攻,双方你来我往地开始抢攻,越来越快。情玉由于手中有剑,又无机会拔出,反而成累赘,出处竟没有老家伙快,一招不慎,腰间的“风云紫剑”被夺了去。老家伙一得手,连退两步,情玉唰地拔剑出鞘呵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抢我随身佩剑?还不快快还回来。” 老家伙却不理会,笑眯眯地抚摸着手中的“风云紫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没有猜错,这小子果然是‘风云世家’的后人。”接着抽出了紫剑,立时如获至宝笑容满面,赞道:“好剑好剑,果然是一把好剑,想不到风云世家竟然藏有这样的神器。” 情玉恼怒地说道:“再好也不属于你,快点还我。” 老家伙如同这时才注意到情玉,一抬眼说道:“还你当然可以,素问风云世家的剑法乃武林第一,无人能敌,今日老夫倒要见识见识。只要你能接住老夫三十招,这剑自然还你,否则可就对不起了,我可要将他带走了。” 情玉冷哼一声说道:“我的剑,你拿去看看也就罢了,我拿回来是理所当然的,干嘛还要接受你的挑战?” 老家伙却笑着说道:“因为剑在我的手里,你别无选择。” 情玉知道不动手是不行了,于是说道:“也好,今天我倒要领教一下你的高招。”唰地一下亮剑出鞘,又说道:“喂、老头儿,你该不会要用我的那柄剑吧?” 老家伙说道:“当然不会,老夫已经多年没有用过剑了,只因世无好剑宁可不用,要用就一定要一把能够横扫天下的绝世神剑,我用双手和你过招即可,小子,来吧。” 情玉一笑,说道:“好,输了颜面扫地可纯属你自找。”起手便是狠招,剑走六路合击并进归于一点,有穿石洞地之威。老家伙却不慌不忙将紫剑向腰间一插,双掌迎了上来,伸直如剑,左手点碰情玉剑脊,右手三点分刺,一招“左盾右剑”使得非常精妙。情玉可不想这么轻易被他克制,剑划一圈,绕过老家伙左手的阻拦,再次推进攻势,剑比肩长,如果双方都不改招式,显然情玉必胜。 不过这怎么可能。只见老家伙左手快速收回,同时伸出两指夹住情玉剑身举过肩头,右手变换一方位,又是三点攻上,当真老辣。情玉左手可不比右手差,伸出两指当剑来使,刺出六点阻拦,正好截住。一对指剑相拼,情玉感到对方手指硬如钢铁,看来内力精纯,勉强收回手指却一件发痛。 情玉抽回长剑忽地挥起如刀劈了下来,这一剑可是够快够狠,怎奈老家伙左手如刀啪地向外一挥,正中情玉剑脊,弹了开启,右手抓向情玉手腕,欲来个空手入白刃,情玉剑尖不动,摇晃剑柄成园,抵挡老家伙右手,左手同时出击拦截其后路。这一招攻防兼备,老家伙竟无下手之机,只好缩了回去。 情玉趁此时机,剑尖九点一线由上自下攻了过去,每一剑的动作都不相同,有刺、有点、有挑、有斩、有劈、有划、有圈、有拨、有转,这便是有名的“九星连珠”,要破这招就要用九种不同的招式,难度很大。老家伙嘴角显出老奸巨猾的冷笑,并不硬碰,猛地一个旋转,左指一弹又中剑脊,右手如刀劈向情玉左肩。情玉左手两指一并上挑点向对方手腕,老家伙变剑成掌与情玉硬碰了一剂,双方都未占到半点便宜,再度分开。 情玉寻思这老家伙功夫不错,斗到三十招开外恐怕不易。而老家伙也在思索着如何能在二十招内打败情玉,虽然当时观看了对方与方洞天的决战,自信有把握三十招胜出,但现在看来,明显低估了这少年的实力。情玉心中微微一动,与其让对方来攻,不如自己先攻上去,让他防守,岂不有便宜可捡?不由分说再次冲了上去,左画两园圈,右画一三角,顶上画四方,脚下画八卦,一招祭出四面八方都是几何图形。这是风云九剑的一种变异剑法,是初学之时用来练习手感的套路,年深日长也自称一套剑法。这种剑法对付家伙还当真有效,对方由于没见过如此怪异地剑招,反倒一时间不知如何破解。老家伙一边思考、一边拆解,与情玉转眼抖了二十八招方才有了眉目。 思路一通,老家伙不免有些兴奋,暗叫一声“原来如此”,双手如剑,一招“双龙出海”攻向情玉。情玉马上欢乐一招“横扫千军”挡住来来势力,转身再还一招“纵缰沙场”,以摧腐拉朽之势攻向老家伙,然后连忙向后退开,喊道:“喂,老头儿,二十九招都过了,只剩一招了,要是再不能取胜可要严守信用,把剑还我。” 老家伙一楞,说道:“已经二十九招了吗?这么快!”原来老家伙刚才一门心思地想着破招,自己手上走了多少招竟然都没在意。 情玉急忙说道:“老头儿,你该不会是想要耍赖吧?那可不成。” 老家伙冷哼一声说道:“老夫为人一向讲信用,怎会耍赖?二十九招就二十九吧,摸清了套路,对付你这小娃娃其实一招也就够了。”双掌再次成剑,上下左右不停翻转抖动,如同狂涛怒澜一般冲杀过来,逼迫之势好像将天地都要撕碎。情玉不敢小觑,全力一搏,一招“海裂山崩风云变”使了出来,九点寒星飞快地旋转,相互穿插组织成密网,形成护盾,抵挡狂涛怒澜。这一招看似防守,实为守中带着凌厉的杀招,对方要是纯粹紧攻疏于防守,必当吃个大亏,这老头就是太自负,险险中招。电光石火之间,老家伙一个转身避了开去,再看时,衣服上已少了半幅,正被情玉挑在剑尖。 “哎,还说要打败我呢,结果自己先输了,真是丢死人了。”情玉与他过了三十招,摸清了老家伙的实力,也不怕他翻脸,得势趁机将对方冷嘲热讽一番。然后嘻嘻一笑说道:“怎么样,还要比吗?” 老家伙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风云九剑’果非浪得虚名,臭小子算你走运。”说着自怀中取出紫剑,爱不释手地看了一眼,随手抛给情玉,说声“接着。”一转身跳入树丛消失不见。 情玉回家的路还真是坎坷不平,先是遇上了银涛和狂涛兄弟俩,后又被一个武功奇高的老家伙截了道,好不容易摆脱,还未走出多远,再度被人给堵住了。 斗气莺雀结连理 情玉一路回想着与老家伙交手的过程,猜度着他的武功来历,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喊道:“喂,傻瓜情玉,一个月前匆匆别过,想不到在这里又遇上了。傻瓜,去哪里呀?” 情玉四下一看,却没发现什么人,眼珠一转喊道:“哪个傻瓜在喊小爷我呀?想必是个阴险又胆小的鼠辈,见了我这武林正气,吓得要死,都不敢见光了。” 一个女子声音生气地说道:“你这臭情玉,打败了方洞天就了不起了吗?哼,我才不怕你呢?让你尝尝我金镖的厉害。”说话之间,六道金光嗖嗖地从林中射出来直冲破情玉六大死穴。 情玉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小小把戏岂能伤我?”伸手就要去接,哪知六枚金镖突然散成十二枚,布成阵法席卷过来。情玉大惊,慌忙脚尖点地飞速后退,同时拔剑刺入阵中,左拨右弹,下挑上撩,一时间叮叮当当响做一团,斩断六枚接住六枚,左手一甩又将六枚金镖原路打回,速度更快。但听树林之中叮叮当当响了五下,接着女子骂道:“死情玉,你想要我的命啊,真是傻透了,坏透了。” 情玉向树林里喊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把‘冥菊’也扔进去,然后抬着你出来。” 女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敢?不过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当然要出来见一面了。”说话间从林中窜出两条人影来,乃是叶隐侠和许珍。 情玉嘻嘻笑道:“原来是大嫂呀,大哥也来了,真是幸会幸会。” 许珍双眼圆瞪,说道:“谁是你大嫂,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情玉急忙说道:“对,对,不是大嫂,是二嫂,小弟拜见二嫂,不过你怎么和大哥在一起?莫非……” 叶隐侠指着情玉说道:“你这小子就是嘴上不饶人,告诉你,她现在是我师妹,将来才是我老婆。” 许珍冷哼一声说道:“你想的美,下辈子吧。”然后又对情玉说道:“我说你可真是个傻瓜,实话告诉你吧,肖金玉是女儿身,亏你整天和他称兄道弟,连这点都看不穿,你说你蠢不蠢?” 情玉在心里暗自发笑,心道,肖金玉这小子果然和我同道,竟把许珍这古灵精怪的女子都骗过了,真好兄弟。嘴上却是说道:“哦,是吗?可惜我知道的比你还早,你没看见我是一个人上路吗?那是因为她已告诉我自己是女儿身,我就和他断交了。我这人不轻易和女孩子在一起,除非是我真心喜欢的。” 叶隐侠说道:“情玉,你不要以为我们是在和你开玩笑,逗你玩儿的,我师妹当时也不相信,还专门验证了一下,才相信金玉真是女儿身,这是绝不会有错的。” 经叶隐侠这么一说,情玉也有点犯难了,不知肖金玉到底是男是女?因为他和肖金玉在一起时,虽然如同兄弟,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中间好像有一条不允许逾越的鸿沟,而且肖金玉不少方面都像女孩子。再说了,许珍是个非常机敏智慧的女子,要想骗过她可不容易,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儿,她肯定不会相信,莫非肖金玉真是女儿身?那可惨了,自己真成了被愚弄的傻瓜了,同时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叶隐侠见情玉不说话,便接着说道:“情玉,金玉她真是个姑娘,我们之所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因为金玉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而且能和你成为好友四处闯荡,那一定是很喜欢你的啦,不然一个姑娘家绝不可能跟着一个男子四处游荡。对了,金玉她去哪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呀?” 情玉心不在焉地说道:“我们不有钱分道扬镳,他去找他爹,我正准备回家呢。” 许珍说道:“那你还不快去追她,到时候带个漂亮姑娘回家,父母见了肯定高兴,保不准就不再追究你的私逃之罪了,去找她吧。” 情玉忽然惊怪道:“你会这么好心专程来告诉我这事,莫非你心怀鬼胎,意欲报复,想让我在肖金玉面前出丑,同时帮你找寻他的下落,你可太聪明了哈,可惜我还不太笨。” 许珍气得肺都快炸了,大声喊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竟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师兄你知道的,他联合肖金玉来我谷中戏弄我,让我四处奔波,四处受气,师兄,你要为我出气啊,好好地教训他一番。”说着竟撒起娇来。 叶隐侠浑身都酥麻了,整个人喜不自胜,连连点头,说道:“好,我就为你去教训他,这小子不识好人心,理当如此。”说着就要动手。 情玉瞪着叶隐侠说道:“好啊,你这人可真是重色轻友,有情无意,为了讨你师妹喜欢,竟连我们的兄弟之情都不顾了。” 叶隐侠不以为然地说道:“和你结交乃是为了师妹,和你断交也是为了我师妹,只要师妹高兴我就去做。反正你已经和肖金玉割袍断义,今天我也和你割袍断义算了,免得日后有了麻烦受拖累。”说着提起衣服撕下一片布条,叹道:“哎,为了断义,竟毁了我这件上好的袍子,真是可惜了。” 情玉可真快被叶隐侠给气疯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姓叶的,有你的,哼,和你这样的小人断义,不配用割袍之礼。”伸手拔下一根头发说道:“今天我和你割发断义,不再是兄弟。”说完一吹,将头发飘荡在风里。 叶隐侠也不生气,笑着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兄弟了,我出手也无需再留情了,长剑一抖就要刺杀过来。” 情玉却不理会他,转头对许珍说道:“许姑娘,你可看见了,你这师兄无情无义,视色如命,连兄弟都不要了,而且为人又迂腐又缺乏幽默感,和他在一起过日子你受得了吗?难怪你以前不选他呢,那说明你聪明识货。你看看……看看,他长得又不帅,武功还差,哪比得上我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出身名门武功又好,为人开朗洒脱,强他十倍百倍,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家好了,我会让你快快乐乐每天,如生活在蜜罐中。” 许珍高兴地说道:“好,我早就有这个意思了,只是你故作冷漠,不开口,我才选肖金玉的,现在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们走吧,再见了,师兄。”说着就要走过来。 情玉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师兄妹都一个德性,都是好色之徒,无情无义不讲道义,还当真是野狼遇狈,绝配绝配,哈哈哈哈哈……” 叶隐侠一听,脸都变成黑色,忽地就扑了上来,许珍也气极怒极冲了上来,两人的剑法都是不入流,情玉左挑一剑右挡一剑和两人玩起来,还一边不停的用话刺激二人。嘻嘻哈哈全不把二人当回事。两人是越打越来气,叶隐侠近似发狂了一般使出了拼命的招式,只攻不守,攻击越来越急,越来越凌乱。 情玉看他急了说道:“喂,你动真格的,当真要和我拼命?” 叶隐侠恶狠狠地说道:“谁和你玩假的,你这样欺辱我师妹我要和你拼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剑剑带风刺向情玉要害。 情玉看他这般无情无义,也是气上心头说道:“好,要拼命就来吧,你死总比我死要好,反正你也不再是我兄弟了,杀了你我也不会感到内疚。” 说话之间,情玉的剑招骤然聚成攻势,一剑挡开许珍,直刺向叶隐侠。叶隐侠双手握剑猛然向上一扫,结果门户大开,被情玉一掌打在胸前跌飞出去。许珍大喊一声,一剑刺向情玉咽喉,情玉毫不手软,挥剑劈在许珍剑上,手上运劲将对方长剑震落,紧跟一掌打在许珍肩上,脸上露出狞笑。许珍身体失衡,咚咚咚连退八步停在叶隐侠身边,也不管情玉了,叫道:“师兄,你没事吧。”就去扶叶隐侠。叶隐侠护着胸口的手拨开许珍,咳嗽两声,声嘶力竭地喊道:“走开,不要你显好心,吭吭……我那么喜欢你,什么事都肯为你做,甚至性命都可以不要,想到你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算我瞎了眼,你滚吧,咳咳……”说着艰难地爬起来,发狂似地向树林中跑去。 许珍顿时急得哭了出来,喊道:“师兄,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借机靠近他偷袭而已,我不是说真的师兄,你相信我呀师兄?”转身怒目而视,愤恨地说道:“死情玉,我师兄如果有什么事我不会饶过你的。”调头哭着跑向树林中追赶叶隐侠去了。 情玉一下愣在了那里,他知道只要自己说“叶隐侠不好,许珍跟我吧”,凭着许珍的机灵劲肯定会答应,靠过来就会给自己两巴掌。因此在许珍考上前来之时,将她与叶隐侠离间戏弄一番。只可惜叶隐侠如此认真,这下可真是玩大了,以后又多了一对冤家对头。 叶隐侠心中积怨,悲痛欲绝一路狂奔,许珍悔恨交加,只怪自己太鲁莽,上了情的当,又怪情玉太奸诈,竟然设此毒计害自己与叶隐侠,也怪叶隐侠太轻信,竟不了解自己,甘愿受骗。追了三里地,只见叶隐侠面向大树双全用锤打树干大哭大嚎。这时的许珍才知道师兄对自己的爱有多深,看着叶隐侠痛苦的样子,她的心忽的一下碎掉了,也就在这一刻,她也真正地认识到自己是爱叶隐侠的,只是被多年的嬉闹掩盖了而已,自己太对不起师兄了。 许珍扑上前去拉住叶隐侠说道:“师兄,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这样虐待自己了,你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叶隐侠大声吼道:“你走,去找你的情玉吧,我不要再见到你了,你走走走。”声音变得嘶哑,身体阵阵发抖。 许珍急忙说道:“师兄,你误会了,我是骗他的,只是想趁机上前教训他一番而已,是真的,你相信我。” 叶隐侠的眼泪落了下来,说道:“让我怎么相信你,你骗我太多太多了,你说师傅三年一过你就嫁我,我等了三年。你又说只要我在阵法、发明、兵器方面胜过你,你就嫁我。我不眠不休苦心钻研胜过了你,你又说只要我能安然闯过你布吓的迷阵、死阵就嫁我,我也做到了,可是你却喜欢上了肖金玉。你说这辈子我想娶你,除非肖金玉不是男人,结果肖金玉是女儿身,而你又怎么样呢?我没法再相信你了,我受够了,此生我宁可孤苦一生终老山林,也不要再受你的骗,你走吧,走,马上就走,走……” 许珍哭着说道:“师兄,其实我从来都是喜欢你的,只因为你我从小长大,从来没有分离过,所以我不在意罢了,就刚才你离开我的一刹那,我知道自己有可能永远失去你,这次我才真正地认识到我是喜欢你的,在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师兄。” 叶隐侠捂着耳朵摇头说道:“不,你在骗我,你又在骗我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不相信。” 许珍说道:“师兄,我发誓是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相信我吧,我们现在就回去山谷隐居,永远不再涉足江湖了,师兄,我们回去吧。” 叶隐侠抬起头看着许静的双眼说道:“师妹,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没有骗我?” 许珍急忙点头,认真地说道:“师兄,我发誓这次是真的,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叶隐侠看着许珍的脸,良久,一把抱住许珍说道:“师妹,我答应你,我们永远不分离。” 许珍轻轻地叫了一声师兄,趴在叶隐侠的怀中永远都不想起来了,这一对斗鸡终于成了鸳鸯。 忽然,林中响起掌声,两人一惊,急忙分开,但见情玉这个滋事者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看来这对苦命鸳鸯的眼泪还没有流够。 情玉笑着说道:“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对菜鸟变成了夫妇。” 许珍骂道:“闭上你的鸟嘴,都是因为你害得我们差点变成仇人,你这瘟神还来这里干什么?” 情玉急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们原谅。” 情玉为什么在这时又追了过来呢?一是不放心,怕二人出事,二是有个疑惑,想弄明白。 许珍说道:“你这种恶人也会道歉,我们可真是三生有幸了。不过对不起,我们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快滚吧,不然我们可要动手了。”说着右手握住了剑柄 叶隐侠急忙上前拦住说道:“师妹,别这样,今天也多亏了他,才让我明白你是喜欢我的,才使得我们之间的芥蒂化为乌有,走到了一起,我们还应该感谢他呢。再说了,大家以前都是朋友,何必弄得像仇人一样呢。” 情玉说道:“叶兄说的是,所谓冤家易解不易结,何况我们之前还是好朋友,嫂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今天我请客为两位赔罪。” 许珍一听嫂夫人三个字,顿时气上心头,又要动手。叶隐侠笑着笑着说道:“情玉呀情玉,你吃亏就吃在这张嘴上了。” 许叶二人知道情玉此人贪玩,没坏心,因此也并不真生气。三人扯了一番闲话,重归于好,有说有笑地走向前面一家客栈。 三人畅谈欢饮,有说有笑,很快日落西山。叶隐侠说道:“情玉,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你在回去之前还是先找找金玉吧,把情况弄清楚,不要轻易错过一段好姻缘。” 情玉说道:“姻缘自有天定,我能奈何,一切听由天命吧,如果遇上了,我自当问个明白,如果遇不上,我也只能把他当作永远的好友了。”但心里却在想:“金玉呀金玉,你如果当真是个女子就好了?” 许珍说道:“你这人真没有一点男子汉的冲劲儿,不为自己争取点爱的机会,和师兄比你可差远了。” 情玉说道:“我当然不如叶兄了,告诉你吧,我们俩都被叶兄骗了。” 叶隐侠急忙说道:“情玉,你可不要乱说,会出人命的。” 许珍追问道:“为什么说我们被骗啦?你快说。” 叶隐侠急忙向情玉使眼色,情玉视而不见,说道:“方才,我推叶兄那一掌和推你的那一掌力道一般无二,根本伤不了人,你一点事没有,而他却伤得快呕血了。他有意要躲你,你却轻而易举就找到他,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很大的阴谋呢?” 许珍一听,怒目而视,紧紧追问叶隐侠是不是真的? 叶隐侠急忙站起来否认,说道:“你别听他胡说,他在离间我们。”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自己先慌了。 许珍大吼一声:“叶隐侠,你竟然敢骗我,我饶不了你。” 叶隐侠拔腿就逃,一边跑一边喊:“情玉,你这臭小子,我下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情玉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哈哈笑道:“再见了两位,后会有期。” 付过酒钱,银两还有余,情玉又要了一坛好酒,包了一只烧鸡,其余的打赏了伙计,开始上路。晚上便在树林中休息,燃起篝火,喝酒吃鸡,对月而歌,自有一分快乐。忽然间却有一种失落感袭上心头,火焰中不知何时窜出肖金玉的身影,脑海中也浮现出和肖金玉共同度过的快乐时光。由开始的相遇,直到最终的比武,想着肖金玉的一言一笑,一招一式。末了,将坛中之酒一饮而尽,啪地将坛子摔在石头上,挥剑而舞,将风云九剑一招一式演练出来,好像肖金玉就在自己面前,二人相互对剑而舞,各自施展绝招。 情玉舞剑正酣,忽然凌空传来剑啸之声,一听就是用剑的高手,剑啸之声尖锐而均匀,说明速度快而稳准。情玉不待回头,脚下一旋而起,一招“风卷祥云”已经迎向来犯之人,双剑相交叮当作响,一韵七调各有微妙,在互搏的同时,情玉已看清了对方是一名女子,身着紫衣,紫纱蒙面,身形似曾相识。 一击不中,来人再现新招,剑走悬空,翻转而下已成剑浪,急攻而进又生出一浪,从而形成浪峰,攻击力又增一倍。情玉一眼看出这是肖金玉用过的“双浪成峰式”,立时运剑直刺,取其尖锋而后攻其边波,形成“击一点而溃全盘”之势。这招称为“风入云穴”,是情玉方才想到破解肖金玉“双浪成峰”的招式,果然有效,直接颠覆对方攻势。 一击取胜,情玉并没有抢上进攻,而是看对方反应。来人似乎略微吃惊,接着长剑抖动,挥舞而成圈浪,一圈已毕缩小范围再生一圈,如此反复一连形成三重剑浪,乃是“玄月剑法”中“三环套月,激浪成峰”的招式。情玉还没有破解之法,但也绝不会认输,一招“风汇旋空,聚气成锋”使了出来,以锋对峰,两招相争各有千秋,电光石火之后,两人的手都有点酸麻,但仍是胜负未分。 来人似乎不服,剑走边路,而向内旋,无数剑圈形成漩涡,称之为“旋转涡流”。情玉一笑,直接一剑刺入涡流中心,由内而外,反向旋转,所用的乃是“龙卷风”的招式。双剑在涡流中相互摩擦碰撞,很快化解于无形。情玉手腕一抖,剑尖点在来人剑上,然后运剑直入,刺其咽喉。来人剑被弹开,也不慌张,呈波浪之势反转回来荡开了情玉剑锋。 三击不中,来人显得颇为失望,情玉笑着说道:“喂,别打了,就算再拆上百招你也不会取胜的,还是算了吧,快点揭了面纱,别把自己扮成一副侠女相,一点都不好看。” 来人并不理会,纵身而起,凌空又成攻势。情玉一笑也窜起来,会于悬空,两人就此展开了拉锯战,你来我往专争一招,各抢一式,分毫不让,转眼间斗了一百二十八招。情玉因见识过“玄月剑法”的威力,小占上风,可是要取胜,就非用杀手锏不可。“风云剑法”有九招为杀手锏,是风云剑南最先创出的,用在战场上杀敌致胜,威力巨大,斩杀败将非常实用,风云剑南开创风云世家后,却规定后人不许在江湖上轻易使用,不到万不得已而使用伤人,要受家法处置。 情玉打得越来越烦躁,猛地豁开一剑,跳开七尺,说道:“喂,别打了,就算再打下去明天也没有结果,就这样算了,我认输好了。” 来人似乎认为他说的对,但仍是不服气,说道:“再斗最后一招,你胜了我就走,你若打不赢我或者输了就自断右手。” 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打成平手也要让对方自断右手?不过情玉却答应了,说道:“好,就这么办。” 来人长剑如蛇,伸缩抖动,上下翻转,一招“推波助澜”形成三峰五浪十二波,以摧山坼地之势冲击而来。情玉心头震惊,没想到对方能将“推波助澜”使得如此精妙,想用杀手招却又不敢,眼看攻势已到,小命立时就要丧于剑下,情玉情急生智,危急关头后退半步,剑交左手使出一招“万念俱灰”的杀手招,剑光刺入剑浪之中,像炸雷般爆裂开来,将对方攻势全部打散。但这招只用了一半并没有直接刺过去,而是中途变为“残风败月”点刺了事。来人攻势已散,剑路走偏,想要抵挡已是不能,一双美目狠狠地盯着情玉。情玉当然不会刺下去,中途一偏,手腕微动,挑开了对方面纱。 一招取胜,情玉一个翻身跳开丈外,挑着面纱,笑吟吟地说道:“肖兄,没有想到我会在最后一招赢你吧,是不是很不服气,想上来刺我两剑呀?? 来人的确是肖金玉,却不说话,显得非常震惊。 情玉看他的怪样说道:“别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好不好?输了就输了,你今天穿上女装是不是男人又做腻了,想做几天女人过过瘾呀呀?对了,许珍和叶隐侠都说你是女儿身,莫非你真是个姑娘?” 肖金玉面色微怒,却仍不说话。 情玉说道:“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你如果是个姑娘,就朝我甜甜地笑一下,你如果是男的就把上衣脱了,证明一下,现在把我也搞糊涂了。” 肖金玉一听脸色微红,怒气上冲,说道:“你这个下流呸,真不要脸,你再乱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情玉一拍手说道:“哈哈,这就对了,你还是我的肖兄弟,好朋友,这次许珍她们又上当了,哈哈哈哈……” 不料肖金玉骂道:“你瞎眼了吗,没看到我穿的是什么衣服?神经病!我来是告诉你,以后少找方洞天的麻烦,不然我会杀了你的。” 情玉说道:“喂,肖兄,你没事吧?方洞天身为烈鬼教教主聚集败类祸害武林,残杀了多少武林人士,应人人得而诛之,你竟让我不要去找他的麻烦,你脑子没病吧?” 肖金玉冷冷地说道:“你再敢骂我,我就杀了你,方洞天有多坏我管不着,我只是奉了我娘之命,不许任何人伤到他,你要回家就快滚,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不然你父母可要为你收尸了。” 情玉说道:“行,肖金玉,你竟然威胁我,你不去找你爹却要保护方洞天,难道他是你爹?” 肖金玉一听大怒,呵道:“你住口,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赶快滚回去,不然你死的会很惨。”说完瞪了情玉一眼纵身而去。 情玉一时间被肖金玉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对方看不见踪影了方才反映过来,朝远处喊道:“姓肖的,要死的是你,你帮方洞天就是和整个武林正道为敌,你会死的很惨了,姓肖的……” 肖金玉已经去得远了,情玉的骂声可能已经听不到了,搞的情玉心理很不是滋味儿,相见时的欢喜全部变成了莫名的怨气,他怎么也想不通肖金玉会突然改变,难道他与方洞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一切都乱套了。情玉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回想着每个场景,分析了每个细节,仍是一头雾水,最后干脆抛开不想了,准备回家,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全与自己无关,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快乐少年好了。 情归处 生死相许 情玉一路晃晃悠悠地向家走去,中途游山玩水,赏花弄月,甚为自在,同时他也筹思着编一个怎样的理由才能让自己免于责罚。很快过了十天依然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后就想到了叶隐侠说过的,带个漂亮姑娘回家。情玉心想,肖金玉如果真是个女孩子该多好,那样他肯定要把肖金玉带回家去。 正在情玉需要一位漂亮姑娘的时候,面前却出现了五位漂亮姑娘,金陵五凤一字排开挡在情玉面前,手中提剑笑对情玉。 情玉上前施礼说道:“这么巧,五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穆云凤说道:“巧什么巧,我们可是在这里专程等你的。你走路可太慢了,远没有你剑法那么快。” 梁秋凤说道:“是呀,情玉公子你出剑可真快,嗖的一下就是九剑,真厉害。” 辛彩凤说道:“对对,情玉公子真是厉害,剑法高明,就连方洞天这个大魔头都不是你的对手。” 金旋风嘻嘻笑道:“情玉公子不但武功厉害,人也长得绝顶的帅气,简直十全十美。” 情玉笑着说道:“你们专程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吧?如果是,我也听到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苗金凤说道:“恰好,我们正是专程来说这些话的,同时还有件小事请你帮忙。” 情玉知道她们必有所求,于是说道:“什么事?你说吧,只要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说吧。” 辛彩凤说道:“你真的是只要能帮上就尽力而为嘛?我们的事你一定能帮上,而且非你不可。” 情玉心想什么事情还非我不可,难道让我做他们夫婿不成?那太可笑了,便说道:“你们说吧,我一定帮忙。” 五位姑娘你推我让,显得都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慕云凤大胆,走上前来说道:“只不过一件小事罢了,怕什么?我来说。”然后转向情玉说道:“我们姐妹五人对你非常的爱慕,因此想招你为婿,你必须在我们五人中选出一个喜欢的,记住,只能选一个。”说完,五位姑娘一下子都红了脸。 情玉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万没想到一猜就中,更没想到五位姑娘这么坦率直爽,仅见了自己三面就要招自己为夫婿,这个自己可不能当真,赶忙摆手说道:“姑娘开玩笑了,在下可受不起。” 既然话已说明,五位姑娘也就不再拘束了,苗金凤说道:“谁有空和你开玩笑,我们可是说真的,我们五凤是看中你和肖公子了,让你先选,再由他选。说吧,你选我们哪一位?” 情玉正色说道:“婚姻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位怎能这样,全无姑娘的样子?” 辛彩凤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然是要有的,在你选了之后,我们自会禀告父母,邀请没人,上门提亲。” 穆云凤说道:“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何必那么多的俗套礼节,只要自己喜欢就要争取。” 梁秋凤说道:“对啊,喜欢就说,私定终身才像江湖儿女。” 金玄凤说道:“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好像我们在求你,实话告诉你,我们可都出身名门,个个千金,选你这个江湖浪子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不知趣,如果惹怒了我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道底选谁。” 四凤紧紧地盯着情玉,略显紧张。 情玉摇头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选了任何一个,其她几位就不乐意,五凤就要散伙了。” 苗金凤说道:“才不会呢,我们五凤情如姐妹,你选择任何一个,我们只会为她高兴。” 情玉感到这次当真是比较棘手,想了一想忽然笑着说道:“五位姑娘才貌出众,武艺不凡,都是人间少有的好女子。说句心里话,五位我都喜欢,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都跟我好了,我不会嫌多的。” 苗金凤说道:“你想得倒美,只能选一个,快说喜欢哪一位?” 情玉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位,一筹莫展。良久,突然一拍手叫道:“对了,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不能用俗人的眼光看问题,这样好了,你们比武论亲,谁武功最好我就选她,其他几位就留给肖兄怎么样?” 金玄凤拍手叫道:“好啊好啊,这个主意不错。” 穆云凤拍了一下她脑门儿,说道:“好什么好,他是想用这种方法离间我们,以便趁机逃走。”然后对情玉说道:“我们才不上你的当呢,我数三下,你如果还不选,我们五凤就联手杀了你。你不选我们,我们也不会把你留给别人,哼!” 情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那你们还是杀了我好了,让我在五位中选出一位实在太难了。” 苗金凤加重语气说道:“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吗?姐妹们,亮剑杀了他。”五凤齐刷刷抽出剑,对准情玉。 情玉也不客气,一拔剑说道:“那就来吧。”五凤一拥而上,挥剑就劈。情玉越打越感到可笑,心想,当真是位千金小姐,都娇生惯养坏了,凭着会就收功夫就闯荡江湖,幸亏是人多才没出什么事,如果遇上绝壁****这种恶贼,还不是人家的一碟下酒小菜。在情玉看来,五人的武功当真太小儿科了。 五凤还以为自己的功夫了得,越打越精神,一味向情玉抢攻。情玉也不想伤她们的自尊,还感到有趣,就装作不是她们的对手,打一阵逃一阵,最后竟被逼到了河边。 五凤将情玉团团围住,苗金凤说道:“现在看你往哪逃,还不静下心来在我们中选一个。” 情玉依旧嬉笑不定的样子说道:“你们五个我全要了,哈,只要你们愿意,我没意见的。” 五凤喝道:“找死!”刷的一下五把剑一同袭来。情玉纵身一跳,一个翻身落在十丈外的一条小船上,五凤怎么也没想到情玉会有这么好的轻功,自己功夫差,飞不到船上,气得站在岸边大骂。 情玉在船上喊道:“喂,再见了金陵五鸡,要嫁我下辈子吧。” 五凤向河里丢着石子儿,喊道:“你别落在我们手上,不然将你碎尸万段,你这个死浪子。” 情玉站在船上双手叉腰哈哈笑道:“你们没机会了,这次回家再也不出来了,永别了。” 摇船的汉子见船上突然多了一个人,说道:“喂,我说公子,你怎么能随便上别人的船呢?这船已经被一位姑娘包下了,不渡别人的,你还是从哪来上哪去吧。” 情玉说道:“包你船的姑娘给了你多少银子,我给你双倍好了,他坐船舱,我坐船头,不打扰她,这样总行了吧。” 摇船的汉子说道:“这个要看姑娘同意不同意了,如果她不同意,给再多少钱我也只能赶紧下船了,我不能做破坏规矩的事。” 这时,船舱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船家,就渡他过河好了,船仓可不能让他进来。” 情玉说道:“那多谢姑娘了,这么好心以后定能找个好郎君。” 摇船的汉子说道:“这你可说对了,这姑娘比岸上那五个加起来还漂亮,找个好郎君那是自然的了,公子你样貌非凡和她倒挺般配。” 情玉哈哈笑道:“是吗?那你可犯了个大错误,但凡遇上我的女子,都难逃厄运。不过你放心,我今天没兴趣,只要不打开帘子让我遇到那个姑娘就没事。否则,嘿嘿,她看就惨了。” 情玉傲立船头,看着河流两边的景色瞬息万水千山,心中甚为畅快,不由得开口吟道:“山高水暖日生烟,轻狂少年纵思翻,千绪直冲紫云端,再承扁舟万里还。”诗境壮阔,情怀激荡,颇有几分江湖游侠的气质,然后坐在仓前欣赏着眼前的绿水青山,鸟飞蝶舞,心境开阔无边。 忽然,情玉的眼睛被一双柔软修长的玉手给蒙住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小情玉,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就猜猜我是谁。猜中了你才能搭船,猜不中,我可要扔你到水里王八了。” 情玉心头不由一荡,说道:“啊!好柔软的手,简直和我娘的一般。嗯……这种味道,只有一个人会有,他的名字叫傻瓜。”顺势向后一靠,倒在女子怀里。情玉之所以这么放肆,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仓中的女子乃是肖金玉装扮的。 看着肖金玉的脸,情玉笑着问道:“喂,肖兄,你怀里装的什么呀?这么柔软,像两个……啊……”情玉一下飞到了仓外,趴在船头,不知是被肖金玉推出去的,还是自己弹出去了,两人的脸刷地一下全都变得通红。 摇船的汉子哈哈大笑,说道:“姑娘家的便宜不好占,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情玉一时间非常尴尬,搓着手说道:“肖兄……啊不,肖姑娘,你真是个姑娘……”伶牙俐齿也变得语无伦次了。 肖金玉低着头轻声说道:“谁像你那么蠢,在一起半年都看不出来,非得让我挑明了说吗?” 情玉不住点头,回道:“是……是我蠢……简直有眼无珠。” 情玉之所以不会怀疑肖金玉是女儿身,主要原因是他自己长的也太女像了,他怕肖金玉反驳,说自己是娘娘腔之类的话,所以始终没有把话题往这方面引过。可是他也不想一想,如他这般的长相,在世界上还能否再找到第二个,哪有那么容易就又遇上一个的道理。 肖金玉看着情玉正色说道:“现在知道了,以后可不能太放肆啊,不然我就和你断交。过来坐吧,我有话问你。” 情玉小心地在船舱前坐下,肖金玉问道:“五凤为什么要追杀你,是不是又戏弄人家了?” 情玉想起五凤就好笑,说道:“这次可是她们找我麻烦,要逼我为婿呢,我岂是这样容易束手就擒的,便对她们说‘你们五个我全要了’。” 肖金玉说道:“你想得倒美,一次娶五个老婆,难怪她们要追杀你。” 情玉说道:“可是她们五个也抵不上你一个,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一次要收下五个了。” 肖金玉脸红红的伸手锤了情玉一拳。二人良久无话,只是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不时偷看对方一眼。 情玉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问道:“金玉,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偷袭我,还不许我去找方洞天的麻烦?” 肖金玉感到奇怪,问道:“我什么时候偷袭你的?自从七星庄外一别,我根本就没再见过你,再说了,方洞天那个大魔头我都恨不得杀了他,怎么会阻止你去找他麻烦?你是不是晚上又做梦了?” 情玉说道:“我那晚是喝了一点酒,但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斗了一百二十八招难分上下,最后一搏我双招连用侥幸取胜,还挑下了你的面纱。”说着自怀中取了出来。 肖金玉笑骂道:“神经病呀,我穿的是白色的衣服,怎么会配紫色的纱巾呢,你是不是想我想的产生幻觉了?还说什么你双招连用打败我,你那破剑法能胜得了我的‘玄月剑法’?简直天大的笑话。哦,莫不是你那日胜不了我,故意编个谎话来骗我?我才不上你得当呢。” 情玉说道:“我胜了就是胜了,你少抵赖,我的剑法就是比你高明那么一点点。” 肖金玉大为不服,刷地拔剑出鞘,说道:“是吗?那再来比试比试。” 情玉也不服气,说道:“比就比,难道我怕你不成?” 两人说动手就动手,在这条小船斗了起来,结果船左右摇晃,把两人都抛到水里去了。肖金玉脚尖点水,嗖嗖嗖在水面上飞驰而过,很快就到了岸边,情玉却掉进水里胡乱拍打翻腾,大喊救命,想要抓住船舷,结果越划越远。 肖金玉在岸上喊道:“别装了,我才不会受骗,自己快点游过来吧。” 摇船的汉子笑着说道:“你这招早就过时了,已经骗不到姑娘了,下次要想个新花样。” 情玉艰难地在水里挣扎着,发誓自己不会游泳,可惜没人相信,不久就沉到水里去了。摇船的汉子一看急了,说道:“他真的不会游泳啊。”纵身扑入水中抢救情玉,岸上的肖金玉也开始着急了。 不多时,摇船的汉子把情玉扶上了岸,情玉已经变成一只落汤鸡,被水冲昏了过去。想不到一个武功了得,轻功卓越的少年侠士,却对一汪清水无可耐和,差点丧命,真是可笑。肖金玉方才不去救他,此时却急着为他按胸捶背,对口呼吸,说来也是好笑。 忙乱半天,情玉总算缓过气来,闭着眼睛双手乱抓,大喊救命,肖金玉被他给逗笑了,拍了一下他的脸说道:“喂,醒来了,方才阎王没收你,嫌你为人奸诈刻薄,怕你扰乱地府秩序,一脚把你踢回阳间了。” 情玉拍着胸口说道:“还好我做得坏事太多,不然此刻就陈尸鱼腹了。” 肖金玉忽然变脸,刷地拔剑出鞘架在情玉脖子上,呵问道:“现在是你的剑法厉害,还是我的剑法厉害?” 情玉叹气说道:“唉,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我奸诈,你简直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肖金玉将剑收起来说道:“你还乱说,我掐死你。”情玉翻身就跑,肖金玉将一锭银子丢给船家,直追而去。 夜晚的树林里静静的,唯有虫鸣,一堆篝火烧得正旺,偶尔发出噼啪一声脆响。情玉和肖金玉静静地坐在火堆旁边,好久没有说话,最终,烤野鸡的香味勾起了情玉的话头,他取下烤鸡撕了一腿递给肖金玉说道:“金玉,这只野鸡,我和你各有一腿。” 肖金玉笑骂道:“什么我和你各有一腿,你娘没教过你说话吗?真难听。” 情玉说道:“我娘当然交我说话了,不过她只教会我一半儿,她说要学会另一半就得找一个喜欢的漂亮姑娘耐心地学,不然就永远只会一半。”说着看了肖金玉一眼。 肖金玉接过鸡腿,随手推了情玉一把,说道:“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会说话了?” 情玉恬不知耻,靠上前去说道:“那是因为遇上了你呀,然后又靠近点说:“金玉,和我一起回家吧,我爹娘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肖金玉说道:“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家在哪儿,父母是谁,让我怎么和你回家,如果你家里很破败的话,我贸贸然地跑去岂不是很吃亏?” 情玉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郑重地介绍道:“我家就是关中秦岭中段的风云世家,我爹名唤风云止,我娘叫郑玉莹,我呢就叫风云情玉。怎么样,还看得过去吧?” 肖金玉说道:“难怪你能和我打成平手,原来是出身名门世家啊,你父母能看上我这个出身贫贱的小女子吗?” 情玉说道:“我父母很阔达的,以前我在外面无论交什么朋友,他们都不反对,我和村里那些贫苦的孩子上山去玩,他们还为我们送吃的呢。我保证,无论你是丐帮帮主女儿还是魔教教主女儿,只要我喜欢,我父母就不会不喜欢。” 肖金玉说道:“我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你还真把我当成乞丐了?”停了一下又道:“情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不叫肖金玉,我叫肖艺轩,你不会生气吧?” 情玉说道:“我当然要生气了,你竟然连名字也瞒我,我问你,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肖艺轩说道:“好吧,既然要坦诚相待,那我全都告诉你好了。我家在秦岭西段的一个山谷里,环境很美。我娘叫任亚楠,我爹的名字娘不许告诉任何人,他们都有许多事不告诉我,我不知道爹娘生我之前的来历,我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亲人。爹经常有事出去,却从不告诉我和娘他去做什么,娘也从来不问。娘不许我学爹的武功,我的剑法都是娘传授的,虽然如此,我们的生活却过得很快乐。两年前,我爹突然出走,半年前娘也去世前让我发誓亲自将爹找回来,她不准我向别人打听,也不许说出爹的名字,我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个女儿还有如此多的秘密。”说着肖艺轩伤心地哭了起来,现在她除了情玉,确实没有别的知心人了。 情玉很大胆地将肖艺轩搂入怀中,为她拭去眼泪。肖艺轩身体软软地倒在情玉怀里,再也不想起来了,她感到情玉是她此时唯一的依靠。两个有情人就此融合在一起,看来,眼泪确实是一件好东西,它能让一对情人之间不再有隔阂,不再有距离。 情玉轻声地安慰良久,肖艺轩平静了下来,靠在情玉怀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情玉低下头看着肖艺轩的面容,此时美人在怀,不如再大胆点好了。情玉低下头亲吻着肖艺轩,肖艺轩没有反抗。既然情人中意于我,不如我乘其心意把事做全好了,没做过,据说很有意思,不妨试一下。情玉一颗心咚咚直跳,手颤抖着解开第一根衣带。 肖艺轩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说道:“你还真是得寸进尺,告诉你,没有找到我爹之前不许你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情玉一下被整了个大花脸,惭愧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半天没说一句话显得非常难堪。肖艺轩看着情玉可怜的样子,笑着说道:“那,这样好了,对你政策放宽一点,亲左脸不许亲右脸,亲额头不许亲嘴唇。”说着自己的脸先变得羞红。 情玉站起身来说道:“艺轩,你对我真好,随我回风云世家吧,我今生今世都会好好待你的。” 肖艺轩说道:“那好,我让你发誓,今生只爱我一个人,绝不负我,四十岁之前不许你死,不然我就杀光天下所有男子。” 情玉当即举起手起誓,说道:“我风云情玉发誓,此生只爱肖艺轩,绝不负她,也绝不会在四十岁前弃她离世,如违誓言天崩地裂,死无全尸,魂费魄散。” 情玉的誓言实在很重,肖艺轩感动地看着情玉,也举起手来,发誓道:“我肖艺轩发誓今生只爱情玉,绝不负他,四十岁之前也绝不会弃她而去,如违誓言,海枯石烂亦无葬身之地,情玉有权去喜欢任何一个别的女孩,不算违背誓言。” 情玉一把将肖艺轩搂进怀中,说道:“艺轩,我不要你发誓,你的誓言不算数的,以后不管你如何待我,我都不会怪你,真的,绝不怪你。” 肖艺轩轻轻地抚摸着情玉的脸说道:“你真傻!”紧紧地抱住情玉。 第十二章 一寸江湖一寸血 少年长剑终饮恨 风云变江湖险 第二天上路,情肖二人商定,先回风云世家拜见情玉父母,然后情玉会陪着肖艺轩走遍天涯海角去找他的父亲。计划一定,即刻启程。 途中经过一座大城市,情玉想去拜望一位叔叔,于是就带着肖艺轩进了城。两人到了一座大宅院,情玉说到了,肖艺轩抬头一看,但见门头匾额上写着“百蝶苑”三个描金大字,显得气派非凡。 情玉说道:“这就是我叔叔的家了,他是风云一体‘百蝶灯’卓君光的后代叫卓文慧。卓叔叔为人聪明而又风趣,对我特别好,我最喜欢他了,经常到他家里玩,他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说着上前敲门,可是无人回应。请说道:“哼,我来了你都不开门欢迎,架子真够大的,我可要越墙而入了。”说罢拉着肖艺轩从,门楼一侧跳入围墙。 两人刚一落地,肖艺轩啊地惊叫一声,忙向后退。情玉也是震惊不已,只见地上竟然躺着一具尸体,死相极惨,在向远处看,还有许多。情玉知道情况不妙,急忙放声大喊:“卓叔叔……卓叔叔……”向院内跑去,肖艺轩紧紧地跟着情玉,所到之处皆是死尸。情玉四下乱找,终于在一间客厅里找到了卓文慧,见他身上多处受到致命伤害,血流了一地,身上还插着一把长剑,旁边还有一具女尸,拉着他的手。 情玉眼泪落了下来,凄声道:“是谁这么狠心杀了你们,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为你们报仇,一定要为你们报仇。”跪在地上扶着卓文慧的尸体痛哭起来。肖艺轩安慰多时,情玉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两人又四下去找,看能否找到一个活着的人。 经过一处上房时,突然从窗内蹿出一人,驱剑直刺向情玉。情玉闻声拔剑出鞘,攻向来人,出手又快又狠,来人被迫连退两步,还未站稳,肖艺轩一剑已经刺了过去。情玉看清来人大惊,喊道:“艺轩住手。”回剑拦住,说道:“他是卓叔叔的儿子卓毅涵。” 来人看清是情玉也是惊喜交加,急忙收剑跪拜施礼说道:“卓毅涵参见少主,少主受惊了。”。 情玉将他扶起,说道:“卓兄,这是谁干的?竟然如此狠毒。” 卓毅涵眼泪唰地溢出眼眶,顿时不能自已,悲愤地说道:“是烈鬼教干的,他们杀了我全家,我定要报仇。” 情玉急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卓毅涵说道:“昨晚我和爹在书房下棋,直到子时,刚准备回房休息,就听院子里传来喊杀之声,忙和爹前去查看,就见烈鬼教的山主燕功奴带着众多烈鬼教恶贼杀进院内,他们简直没有人性,见人就砍。爹爹为了救我和燕功奴拼死相搏,被打成重伤。燕功奴站在院内狂笑,声言,要将我们风云一体连根拔除。爹爹最后拼劲全力掩护我逃走,让我通知各位叔伯做好防御烈鬼教的准备。我没有走远,今天再回到这里,家人都已经遇害了。”说着痛哭起来。 情玉问道:“燕功奴真的说过要把风云一体,连根拔起吗?” 卓毅涵点头称是,情玉不由紧张起来,说道:“糟了,陈叔叔他们肯定也有麻烦了。卓兄,事态紧迫,你尽快安葬好家人,快马加鞭赶回风云世家通知我爹这件事,我现在就去找郑叔叔,希望还来得及。卓兄你放心,卓家的大仇我一定会报的。”临行前又记起一事,将赌界三宝取出交予卓毅涵,让他带回风云世家,就匆匆赶往东南,两百里外就是“寒光灯”陈青云的家。 两匹快马一阵狂风般向东南飞驰,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还没进院门,喊杀声已经远远传来。情肖二人知道形势不妙,自马背上跃起跳入院内,只见几十个带着鬼头面具的烈鬼教徒两眼血红,挥刀斩杀院内家丁,放眼看去已经有十几个家丁倒在了血泊中。情玉见状一声暴喝,纵身而起,凌空出剑,落地时已有三鬼倒地,肖艺轩紧追其后杀过来。 烈鬼教徒一见情肖二人,不由分说蜂拥而上,疯狂砍杀。情肖恶人毫不手软,一律放倒在血泊中。冲进内院,但见五个江湖上的知名败类正在围攻一个中年,情玉大喊一声:“陈叔叔,我来了,你莫慌。”说话之间旋风般冲入五人围攻圈内,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中年人被一剑刺中胸口。 情玉两眼充血,愤怒地吼道:“我杀了你们。”剑如雷霆,穿刺于五人之间,五人毫无还手之力,眨眼间尽皆丧命剑下。情玉把剑一丢,扶起中年叫道:“陈叔叔,你要坚持住……” 中年人打断他的话,艰难地说道:“少主……你……你不要管我……快……快点……救玉儿……”话未落地已然断气。 情玉将中年人缓缓放平,说道:“陈叔叔,您安心去吧,我一定会就出玉儿的。”然后对肖艺轩道:“你在这里帮助这些人,我去找陈叔叔的女儿,很快回来。”不待肖艺轩再说什么,按着中年人手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树林中,一位少女正失魂落魄地跑着,燕功奴紧随其后,接近时突然一个飞跃拦在了少女面前。少女大喊一声“我杀了你”,一挺长剑直刺过去。 燕功奴伸出两指夹住长剑,右掌一推击退少女,夺过长剑,轻轻一掰断成两节仍在地上,嘿嘿淫笑着说道:“我燕功奴真好运气,在这里也能遇到如此漂亮的美人儿。” 少女一边向后退一边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不要过来,不要……我死给你看……” 燕功奴继续奸笑说道:“那你就死好了,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扒光你的衣服,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暴尸三日,你死好了。” 少女骂道:“你这无耻恶贼,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然后大喊救命。 燕功奴说道:“你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也没人敢救你。哈哈,还是乖乖顺从了我吧。”说着抛了手中长剑,逼上前去。 正此时,只见一条白影由远而近,闪电般冲了过来。燕功奴还未看清楚,白影已经凌空窜起,脚底生雷踏了过来。燕功奴慌忙防御,啪啪啪啪当了六下,最后还是被一脚踢中面门,摔出一丈开外,血刷地从眼角鼻孔同时溢了出来,这个白衣人正是情玉。 燕功奴爬起来,刚抬起手要说话,只感到胸口犹如雷击,又摔出一丈多远,鲜血哇地一下从口中涌了出来,原来是刚才被情玉的“影射神拳”打中。眼功能绷住一口气,爬将起来,没命地飞奔而去。 少女看到情玉如见亲人,一下扑入怀中,一双粉拳乱打一气,哭着说道:“死情玉,你怎么才来,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情玉梳理着少女的头发安慰道:“没事了,好了,现在没事了。” 少女忽然叫了起来:“我爹呢,我娘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情玉吱吱呜呜,不知道说什么好,少女看着情玉的样子大喊道:“是不是他们已经……爹,娘……”哭喊着向家里跑去,情玉紧紧跟在她后面。 这次烈鬼教的屠杀出手狠辣,幸亏情玉来得及时,陈月儿和几名家丁也得以活命,只可惜“寒光灯”的后人陈青云却惨遭毒手,陈氏母女俩面对着陈青云的尸体悲痛欲绝。情肖二人几番安慰,方使母女二人悲痛稍缓。情玉帮助她们安葬了陈青云和死去的家人后,让母女二人尽快起身前往风云世家暂时安身,待烈鬼教铲除后另作打算。 陈月儿拉着情玉的手臂说道:“你陪我们一起回家吧,我不要你离开我。” 情玉安慰她道:“你先和伯母回去,我要到别的叔伯那里去看一下,以防烈鬼教再施突袭。” 陈月儿说道:“你每次都找借口甩开我,这次我一定让你陪我们母女同行。小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是非你不嫁,你休想甩开。” 陈月儿母亲急忙制止道:“月儿,你是女孩子家,怎么能这样不矜持,不许这样对少主说话。” 情玉说道:“月儿,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会找到一个好郎君的,我现在已经有了肖姑娘,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你以后还是不要记得我为好。” 陈月儿指着肖艺轩说道:“你喜欢的就是她,我不许你喜欢她,我去告诉风云伯伯,让她为我做主,还要让他惩罚你这个**朋友的浪荡子。”说着跳上马挥鞭而去。 陈母忙向情玉道歉,然后带着家人拍马离去。情肖二人也随即上马,赶往“无影灯”郑天行住处。走到中途却遇到来自风云世家的信使,得知风云一体已经纷纷受到烈鬼教的偷袭,现在其余各处都已得到消息,做好了防御的准备,风云止吩咐情玉情玉速速回家,商讨对付烈鬼教的计划。情玉此时放下了一重心事,却又想起了哪些被烈鬼较残杀的叔叔和家人,气愤非凡,决定前往烈鬼教总坛斩杀方洞天,为死去的亡魂报仇,肖艺轩完全赞同。 打发走了信使,情肖二人便向东行进,赶往秦淮交界处。途中打探到消息,原来自从上次七星庄一役,江湖人士对烈鬼教教主方洞天和几位山主颇为忌惮,因此改变计划,奋力攻打烈鬼教潜伏在各地的分坛。情玉听后大为高兴,因为这样一来,总坛必定要派人出去支援,此时实力必定空虚,正好趁虚而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找到总坛、如何打败方洞天。 情肖二人骑马并行,肖艺轩问道:“情玉,烈鬼教为什么要偷袭风云世家,别的门派好像并没有遭受到攻击,他们和你家到底有什么仇?” 情玉自己也颇为迷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风云世家在江湖上只和一个姓肖的魔教世家结过仇恨,与别的武林门派素无恩怨。想来是方洞天想一统武林,感到我们风云世家是一块绊脚石,所以要先行拔出吧。” 肖艺轩眼睛一瞪说道:“你们风云世家和肖家有世仇,我也姓肖,那我们岂不成了仇人?” 情玉笑着回道:“别开玩笑了,那个肖家可是邪教世家,生来就是为称霸武林为祸天下的,自被我父亲打败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了,你怎么会和他们是一家呢?” 肖艺轩又问道:“不知你们送风云世家是怎么与肖家结仇的呢?” 情玉也不隐瞒。九江风云世家与肖家百年恩怨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肖家与我们风雨世家已经结了一百多年的仇怨,真希望以后肖家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也不要再结怨下去了。” 肖艺轩笑道:“真希望我就是那个肖家的后人,这样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修理你了。哎,说真的,这次我们俩人能杀了方洞天吗,你有没有信心?” 情玉看了一眼肖艺轩,说道:“不是我们,只是我,我不会让你和我去冒险的,我要一个人去铲除方洞天。” 肖艺轩急道:“我不会让你去冒险,你忘了对我的誓言了吗?” 情玉说道:“是我说错了,不是冒险,是一定能成功。这些天来我多次分析方洞天的剑法,已经有办法克敌制胜。而且方洞天的内力虽然深厚,我却能在短时间内让自己内力精进,和他部分高下。我们风云世家有一种速成的内功心法,在短时间内提高功力非常有效,如果有你的帮助,我可以在十天之内达到方洞天那数十年的修为。” 肖艺轩说道:“那你至少练十五天,超越方洞天才行,我不许你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情玉握着肖艺轩的手轻声说道:“我向你保证,铲除方洞天后平平安安地回来见你,相信我。” 生无恋 一腔英雄血 情玉一边在肖艺轩的帮助下练习内力,一边向东进发,沿途打探烈鬼教总坛所在,最终从一个烈鬼教堂主口中逼问到具体位置。正如武氏兄弟之前判断的一般,烈鬼教的总坛就设在秦岭与淮河交界处的山中,具体的方位和路线也都一清二楚,现在只等内功大成。 在赶往烈鬼教总坛途中,情肖二人来到一处环境优美的山谷,决定在此静下心来演习内力,待大成以后再上路,同时也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确保万无一失。山谷中有泉潭有瀑有树,鸟飞蝶舞百花斗艳,犹如世外桃源。肖艺轩让情玉以后和她来此隐居,情玉便一口答应了。 这一日,情玉正坐在草地上凝聚真气,待午时一到借助赤阳之气冲破玄关,疏导经脉,肖艺轩静静地在一旁抱剑守护。忽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肖艺轩警觉地站起来,握住了剑。很快,面前出现了几个持刀慌跑的黑衣汉子,他们一路跌跌撞撞不是回头张望,颇为狼狈,看来是有人在后追杀。 肖艺轩一眼便看到他们腰间的鬼牌,刷地拔剑出鞘挡住去路,几个大汉见前面一位漂亮姑娘,持剑拦截,先是一惊,接着左右招呼一声,不由分说挥刀就砍。肖艺轩剑如灵蛇急刺而出,一声轻响,已刺中当先一人咽喉,鲜血像泉水般喷薄而出,对方死死盯住肖艺轩,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其余几人皆被震慑住,手中的动作都凝结了。 肖艺轩看到这景象心头一震,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因为他想到情玉得安危,将手中一剑一挥,喝道:“想死就上来吧,姑娘我送你们上路。” 其余几条大汉一见,慌忙扔了刀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一般告饶道:“求姑娘手下留情,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不敢冒犯姑娘了,我们知错了。” 肖艺轩厉声喝道:“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说实话,不然可休怪我长剑无情。” 跪在前面的一个汉子急忙回答道:“我们不是有意闯入此地的,我们是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才误闯这里的,请姑娘慈悲放过我们吧,那个见人就杀的疯子很快就要追过来了。” 肖艺轩说道:“一定是你们做了什么坏事,惹恼了人家,有什么罪行如实招来?” 跪着的汉子慌忙摆手说道:“我……我们什么也没干,根本就不认识他。今天,我们一干人正在酒店里喝酒,那人一进来就大喊‘我杀了你们’,不由分说抡着剑就冲过来了,好几个兄弟当场丧命。我们真的是什么也没干。” 肖艺轩奇道:“会有这样的事?” 就此时,远处出现一个人影,手握长剑飞快地冲过来,一泛眼就到了近前,不由分说挥剑就劈。这几个烈鬼教徒见了来人如见鬼一般,一阵哆嗦,连滚带爬地躲向肖艺轩身后,一个家伙慢了一步,被来人一剑刺穿背心当场死亡。来人并不停留,又扑过来劈向另一个家伙。 肖艺轩并不像对方滥杀无辜,急忙出剑挡住,定眼一看来人竟是叶隐侠,不由地惊呼道:“叶大哥,怎么是你,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叶隐侠听到有人喊自己大哥,方才显得清醒了积分,当看到是肖艺轩时,脸上发狂的神情一下变成了悲愤,似是要哭出来,说道:“金玉你别拦我,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把烈鬼教的恶魔通通斩杀一个不留,统统杀光……杀光……”双眼中射出狂暴而仇恨的火焰。 肖艺轩看他的样子便知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当意识到此时只有他一人时,心头不免一颤,急忙问道:“叶大哥,怎么只有你一人,许珍呢,她人呢?” 叶隐侠听到许珍二字眼泪刷地流了出来,悲痛地说道:“师妹,师妹她死了,就是被这帮烈鬼教的恶魔害死的。我要杀了他们,通通杀光为师妹报仇。” 情玉正在运气冲关,一听许珍死了,心情再也难以平静下来,真气难以控制,在经脉中四处乱窜。他怎么也想不到,前不久还活蹦乱跳的许珍,现在竟已经不在人世了。思绪烦乱,突然心口一阵剧痛,一股鲜血直冲到口中,竟然真气冲撞心房,心脉受损。情玉一惊,慌忙整理思绪,静下心来引导真气归流,继续运转冲关。他一定要尽早打通经脉玄关,去铲除方洞天,为死难者复仇。 肖艺轩听说许珍死了也如遭受雷击,抓住叶隐侠的双肩问道:“叶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害死了许珍,是谁?” 叶隐侠咬牙切齿地说道:“是烈鬼教的堂主‘三笑狂魔’。”接着便讲起了事情得经过。 自那日与情玉在路边酒家告别,叶隐侠和许珍一路打弄着向西而行,准备回山谷老家,路上却遇到了“三笑狂魔”,他见许珍长得可爱,便过来挑衅,许珍气恼便和叶隐侠一起上前教训“三笑狂魔”,可惜他们的武功太差,远不是“三笑狂魔”的对手,叶隐侠被当场打伤,许珍被抓走。叶隐侠负伤忍痛一路追赶,最后在一座山崖边拦住了“三笑狂魔”,双方一场恶战,许珍伺机偷袭布成被“三笑狂魔”一掌打下山崖。叶隐侠一时乱了分寸,被“三笑狂魔”一把提起向悬崖下扔去。两人双双落崖,只可惜许珍命薄当场便撞在石头上死了,叶隐侠跌落在树上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当他抱着许珍血泊中的尸体痛哭时,“三笑狂魔”却站在崖上仰天大笑。 叶隐侠悲痛欲绝,本想自杀殉情,但想到许珍的仇未报,死也难以下九泉见师妹,因此苟且偷生,埋葬了许珍之后就一路打探“三笑狂魔”的下落,沿路追杀烈鬼教教徒,一直来到这里。 肖艺轩听了叶隐侠的讲述甚为痛心,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说道:“许珍死得好惨,我们一定会为他报仇的。”然后对那几烈鬼教徒怒目而视,沉声问道:“说,三笑狂魔在哪里?” 几个烈鬼教徒连连摆手:“我们真不知道他在哪里,您慈悲,放过我们吧。” 忽然情玉一跃而起,一剑出手砍下了带头汉子的脑袋,挥剑一指剩下几人,阴沉沉地喝道:“说,三笑狂魔到底在哪儿?若再有半点隐瞒,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个汉子一下瘫软在地,响头磕得在地上砸出了坑,不住求饶,一个汉子说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说,我说,三笑狂魔就在东边的那座山头上等我们呢,我们就是应他之命来这里汇合的。少侠饶命,我们入教以来什么坏事也没干过,求少侠饶大慈大悲,我发誓,我们从今以后再也不为烈鬼教办事了。”说着摘下腰间鬼牌一掌劈碎,接着跪地磕头,其余几人争相效仿。 情玉厉声说道:“我权且信了你们,只是如果胆敢骗我,那就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呼地一拳打响旁边一块岩石,只听轰的一声,岩石顿时粉碎四散飞出。 几个汉子惊得连磕头都不会了,发誓绝不敢说假话。肖艺轩看着他们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便道:“叶大哥,他们应该不敢说谎,就暂且饶了他们的狗命吧。” 叶隐侠吼道:“不行,烈鬼教的人都该死。”不由分说举剑就劈,情玉伸手拦住,对几人说道:“还不快滚?”几个汉子如获大赦,说道:“多谢少侠饶命之恩,我们今生今世永不敢忘。”慌忙又赔上几个响头,连滚带爬一溜烟地出谷去了。 情玉说道:“我想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作恶了,叶兄,我们走,去杀了那可恶的三笑狂魔。” 叶隐侠一把甩开情玉的手说道:“不用你们去,我要亲自手刃三笑狂魔。” 肖艺轩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却故意说道:“没问题,我们将他活捉了,到时叶大哥要挖心掏肺扒皮抽筋都随你,我们绝不插手,许珍的仇必须有你亲手为她报,谁敢阻拦我第一个和他过不去。” 叶隐侠沉声说道:“我说过了,不用你们帮忙,我要一个人去解决这件事。”然后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有心帮我我很感激,但许珍的仇我必须亲自去报。”语气又变得坚硬起来:“谁若插手就是我的敌人,我是不会对他客气的。” 肖艺轩说道:“可是三笑狂魔是绝壁****的师傅,武功高强,我们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起动手胜算更大。” 叶隐侠自信地说道:“这你放心,我已经有了杀他的十足把握,此举定能铲除他。”顿了顿,眼光变得缓和些方才说道:“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因此我有件事情要请求你们。这次去,如果我有什么不幸,希望你们将我和师妹合葬在一起,无论哪里,只要在一起就好。” 肖艺轩刚要制止,情玉上前拦住她,对叶隐侠说道:“叶兄,你放心去吧,这件事情我们答应了。” 叶隐侠拱手说道:“多谢,我心已死,如果不能亲手杀了这个魔头就自刎而死,因此你们不要跟来。”说罢,捡起地上那些汉子留下的钢刀,全部系在腰间,向情肖二人抱拳作别,大步向东山头走去。 肖艺轩看着叶隐侠渐渐远去的背影,黯然道:“你为什么答应他,这样会害死他的,我们要帮他。” 情玉说道:“我们当然要帮他,不过他对许珍的爱实在太深了,许珍一死,他的心也随之死去,现在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叶隐侠,更像是一个复仇的机器,我只怕我们帮不了他。” 肖艺轩趴在情玉的肩上说道:“你会像叶隐侠那爱我吗?如果我死了,你会像叶隐侠那样不顾性命为我复仇吗?” 情玉说道:“会,我会为你殉情的。” 肖艺轩轻轻捶了他一拳道:“就爱乱说话,你这个傻瓜,我才不要你为我殉情呢,你要好好地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不然我怎么能安心?” 情玉心中暗道:“艺轩你真傻,如果没有了你,这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你以为我会独活吗?” 肖艺轩趴在情玉怀里闭目良久,问道:“你说叶大哥为什么要拿那么多刀呢?凭着那些刀就能打败三笑狂魔吗?” 情玉也很疑惑,自言自语道:“是呀,凭那些刀,难道就能打败三笑狂魔?”突然他心中电念一闪,惊道:“糟了,他要与三笑狂魔同归于尽,我们要赶快去制止他。”肖艺轩也似乎猜到了什么,二人急忙赶往东山头。 东山头之上,三笑狂魔正等着向几个小头目传达教主方洞天的命令,却迟迟不见有人来,颇为烦躁,不由得破口大骂,发誓要好好教训那几个不守时的小混蛋。正骂得起劲,却见山路上一条人影飞奔而来,很快就到了近前,定眼一看竟是叶隐侠。三笑狂魔嘿嘿冷笑道:“******,那几个小王八蛋没等来,却等来你这个打不死的,好得很,正适合大爷我撒撒气。” 叶隐侠沉声说道:“你不用等了,他们不会来了,我已经把他们全杀了,这次我是来送死的,不过要拉你陪葬。” 三笑狂魔更要动怒,忽然又笑了起来,说道:“好好好,杀得好,这种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你杀了他们倒省了我动手。至于陪葬嘛,嘿嘿,你娃娃要有这本事就尽管放马过来,我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第二次。” 叶隐侠仰面朝天说道:“师妹,害死你的恶魔就在面前,我现在就杀了他为你报仇,我也很快会去陪你的,你等我。”双眼射着寒光如同利刃刺向三笑狂魔,伸手自腰间拔出长刀,快步上前,一纵而起硬生生向对方头顶劈去。 三笑狂魔哈哈大笑,说道:“来的好!”手上并不停留,腰间宽刃剑随意架起,第一剑挡住叶隐侠的刀锋,第二剑横扫叶隐侠的腰间,如果扫中必将拦腰截断。叶隐侠毫不理会,举刀再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三笑狂魔可把自己老命看得金贵,万不想在一个不入流的小辈手下有所折损,慌忙间变化招式,剑锋向上拦截,荡开钢刀,身体不失时机向后跳开,免得落得两败俱伤。 叶隐侠手中长刀用力太猛,被宽刃剑一拦脱手飞出,但他丝毫不做停留,转身之间又一把钢刀握在手中,紧逼上去,左一刀右一刀,全然不做防守,只顾死命力拼,只求得与三笑狂魔同归于尽。三笑狂魔武功虽远胜叶隐侠,可惜好汉抵不过不要命,对方一味死拼,自己必然要多加防守,加上叶隐侠一股子疯魔般的夸张表情,竟被逼迫得连连后退。但三笑狂魔毕竟行走江湖多年,经验老道,即使后退仍时不时加以还击,一出手就是狂风暴雨般的厉害招式,叶隐侠手中钢刀用力甚猛,一次又一次地被弹飞出去,好在来时带的刀剑甚多,脱手了几把也还撑得下去。 三笑狂魔一稳住心神便看出叶隐侠的弱点,心道:“看你带的刀剑能坚持多久,我全数将他们击飞,到时你还拿什么和我拼命。”主意打定,也不再做攻击,将内力暗自运转于宽刃剑上,手腕加力,将攻击对象放在了对方的兵刃上,直到对方只剩下一刀一剑了。嘴角挂笑,心中的窃喜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只待对方最后一把兵刃脱手,立时取其首级。 叶隐侠手中单刀连连脱手,此时已不能单用一个狂躁来形容,但见他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狂乱,全不讲什么招式,一味蛮打蛮拼,面部狰狞,表情怨恨交织,恶厉毒邪,虽然长刀多次脱手,但丝毫不见惧色。三笑狂魔为气势所摄,越打越是心惊,不过他也看明白了,对方这完全就是强弩之末,若再多给他几把刀,不等自己下杀手,对方已经活活累死了。 叶隐侠双眼赤红,忽然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暴喝,使出浑身力气,抡起长剑向三笑狂魔头顶劈去。三笑狂魔见他这架势便知生死就在这一招见分晓,不在做抵挡,就在他长剑举起未落的瞬间,宽刃剑急刺而出,向上顺势一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分毫不差地将对方的兵刃挑飞,那长剑直如一挑白练直直射向空中,似乎就此穿越天际。 叶隐侠长剑脱手,慌忙摸向腰间最后一把单刀。三笑狂魔一招得手,心中狂喜,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宽刃剑翻转,回手横劈。但见一道寒光从叶隐侠勃颈处一扫而过,顿时,叶隐侠的动作就停顿在空中,眼睛眨了一眨,嘴角向上抽蓄,整个脑袋忽然向后翻滚落下,一道血柱喷薄而出,抛洒长空。 三笑狂魔被对方一股子疯劲儿压制多时,满腔憋屈,此时一剑削去对方首级,当真快意无比,难以抑制地仰头对天狂笑。 情玉和肖艺轩赶到山顶时,正好看到叶隐侠人头落地,三笑狂魔仰天大笑的场景。肖艺轩暗道一声:“我们来晚了,我要杀了这个恶贼。”拔剑就要冲上前去,被情玉一把拉住。 三笑狂魔仰天大笑三声,正觉畅快,忽见天空一点寒星笔直下落射向自己,脑海中不由闪现出叶隐侠临死之际嘴角的那一抹抽蓄,此时方才明白,那分明是阴谋得逞后会心的奸笑。可惜为时已晚,那点寒光化作长剑闪电般射入他天灵,将一个难以置信地表情永久地凝固在他邪恶而苍老的脸上。两具尸体就这样相对着轰然倒下。 情玉走上前去对着叶隐侠的尸身拜了一拜说道:“叶兄,你已经亲手杀了三笑狂魔,为许珍报了仇,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肖艺轩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三笑狂魔,问道:“情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情玉静静地说道:“是叶兄用自己的性命了解了三笑狂魔。他知道三笑狂魔在杀人后有仰天大笑的习惯,因此带来许多刀剑,在打斗中一一脱手飞出,掩盖了三笑狂魔的心智,最后一把长剑他故意抛向空中,然后让三笑狂魔如愿以偿杀了自己,当三相狂魔仰天大笑时,高空落下的长剑正好刺中三小狂魔的天灵。这是同归于尽的无望之招,只求死不求生。” 肖艺轩感叹道:“他又何必呢?许珍不会希望他以这种方式为自己报仇。我如果是许珍,宁愿他就此隐居山林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 情玉说道:“痴情人必为情而死,许珍死后叶兄心已死,活着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没有边际的折磨。杀了三笑狂魔,陪着许珍逍遥于九泉,未必不是件快了的事情。心相依,生死相随,快意恩仇,又何须在意身居何处,魂归何处。” 肖艺轩依着情玉颇为感伤地叹道:“这样的相依相伴,未免太悲苦,让人心痛。” 情肖二人将叶隐侠安葬在自己所住的山谷中,决定以后再将许珍棺冢迁来此处,让他二人相依相伴,不再分离。看着叶隐侠的墓碑,情肖二人心头阵阵酸楚。 情玉在坟前点上一炷香后说道:“叶兄,许珍的仇已报,但罪魁祸首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就让我这个好友去为你们伸张正义吧,我定要将烈鬼教连根拔起,手刃魔首,以慰你在天之灵。” 肖艺轩说道:“叶大哥,许珍不久就会来陪伴你了。我和情玉先要离开这里,去烈鬼教的总坛铲除方洞天那个大魔头,望你在天有灵保佑我们。” 情玉拉着肖艺轩的手说道:“我们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不要麻烦叶兄了,我现在已经冲破了玄关,功力大增,相信打败方洞天已经不是问题,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情肖二人离开山谷,纵马向东飞驰而去,三天以后便到达秦淮交界处暂住下,来打探具体情况。又过了三五天,一切都已打探清楚,需要的准备也都做好,情玉决定出发。 黄昏时分,天上的乌云开始慢慢聚集,天很快便黑了下来。 肖艺轩眼中尽是对情玉的不舍与留恋,说道:“情玉,今天晚上可能有暴雨,你不要去了好不好?改天吧。” 情玉擦拭着手中的长剑说道:“下雨就再好不过了,让大雨把这些邪恶的血全都冲散,也把我双手上的血冲洗干净吧。等我回来时,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再有邪恶,也不再有血腥。” 肖艺轩深情地望着情玉说道:“情玉,我要你向我保证,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见我。” 情玉送剑回鞘,抚摸着肖艺轩的脸亲吻了一下,笑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要带你回家去见我的爹和娘,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人。” 肖艺轩的眼泪流了下来,但很快就擦干了,推开情玉说道:“去吧,一定要杀了方洞天,不然我就不和你家,也休想让我做你的妻子。” 情玉挂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事关终身大事,我可不敢马虎,速去速回娶媳妇喽。”哈哈笑着走出房去。 肖艺轩追到门口喊道:“情玉,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回来我就告诉你我爹是谁。” 情玉转过身来,送给肖艺轩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转身而去,不再回头。暴雨中他仗剑而行,步步逼近烈鬼教总坛。 情深处 人鬼两殊途 天意弄人,说的可能就是情玉了吧,可惜上天总是无情地虐待着相爱的恋人,一段恋情,一段悲情便在这次生死搏斗中化为泡影,慢慢散去。 待情玉站在两座新的坟冢前时,一切都结束了。方洞天死了,烈鬼教不复存在,肖艺轩也死了,从此生命里不再有阳光,难道这就是天意?如果肖艺轩如当初计划的那样,没有跟随情玉前去就不会死,如果肖艺轩早点告诉情玉,她父亲的名字叫肖明远,情玉就不会与方洞天生死相搏,肖艺轩同样不会死,然而一切又是那样的出人意料,追悔莫及,活活地让一对真心相爱的人阴阳两隔。 抚摸着肖艺轩的墓碑,情玉突然眼生寒光,仰天大喊道:“老天不公啊!为什么要带走肖轩,为什么?啊……”一声长啸,纵身而起,凌空出剑,癫狂地舞动起来。一时间剑影四现,剑气纵横,招招犀利,式式精华,尽显风云变幻之惊世威力。 许久许久,情玉已是大汗淋淋,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墓前,长剑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 正在此时,从树林中走出一蒙面女子,冷冷地说道:“你杀了肖明远和他的女儿,你该死。”手起剑出破风刺来。情玉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来人,双眼轻轻闭上,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微笑,只等利剑刺入心脏,他要再睁开眼时看到微笑的肖艺轩。 来人运剑如潮,快若惊雷,一个呼吸便是生死。情玉在心中默数着五四三二……,当数到二时,侧面又一把剑,带着尖啸之声袭来,速度更快更狠直奔情玉心脏。既然都是要死,情玉也懒得看来人是谁,心中又数到“一”,只听铛的一声震天响,接着便是一股冷风如利刃般从左胸掠过头顶,但是并没有痛的感觉,随之便是叮叮当当嗖嗖刷刷的利剑撞击之声,不多时,长空剑啸,两掌相交一声闷响就此安静下来。情玉睁开双眼,不禁惊叫一声“爹爹”。 来人正是情玉的父亲风云止,他听说情玉要闯烈鬼教总坛,怎能放心,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可还是来晚了,烈鬼教总坛尸横遍野,已经没有情玉和方洞天的踪迹。他四处寻找,希望在方洞天伤害情玉之前及时制止,哪知跟随踪迹来到此处,看到的却是一蒙面女子快剑刺向情玉,他大惊失色,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危机关头救下了情玉,他唯一的儿子。 风云止看到情玉脸色苍白,神情悲痛而恍惚,心中不解,但当他看到两座新坟时又似乎略微明白了什么,轻轻拂去情玉面前的几丝乱发,擦拭去他脸上的污渍,说道:“玉儿,你先过去一边,待我解决了这件事,我们就回家,你娘她很想你。” 情玉听到父亲提到娘,心中一阵温暖,不由得问道:“娘她还好吗?” 风云止说道:“她一切都好,只是想你,怪你太贪玩,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去看她。” 蒙面女子不耐烦地喝道:“这里不是你们叙家常的地方,留着话到地府去说吧。” 风云止回头说道:“摘下你的面纱任玉英,真人面前无需遮遮掩掩。” 蒙面女子冷笑道:“不亏是风云止,就凭刚才那几招竟然能认出我来,十几年不见,亏你还记得我任玉英。”说罢摘去面纱,露出一张清秀又略带霸气的脸来,对着风云氏父子怒目而视。 此女子看年纪不过三十左右,乌发如漆,面如玉琢,朱唇冰肌,凤眉秀目,丝毫也不逊色于少女,可见她年轻之时,必定是一名绝色丽人。 风云止说道:“好久不曾有你的消息,想不到今日竟在此处相遇,真巧啊!” 任玉英恨声说道:“是巧,迟不来早不来,偏在我要得手时出现,你坏人好事的毛病从来都不知道改改吗?” 风云止冷哼一声说道:“你敢伤我儿子一根头发,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任玉英凄声说道:“伤你儿子一根头发就将我碎尸万段,你怎不想想你当年杀我丈夫的仇恨,我会放过你吗?你杀我丈夫,你儿子又杀了我妹夫和侄女,我岂能饶了你们。今天,我就要用你们父子的人头来祭奠我的亡夫,受死吧。”身若游龙、剑舞银蛇凌空刺来。 风云止见她出剑迅猛,招式变幻莫测,远胜于当年,不敢小视,脚下展开“履云步”急进迎上,长剑斜指使得一朝“风破云霄”,剑光横走直上,如同瀑布倒流,白练升腾接住了任玉英的攻势。一时间火星四射,剑气纵横,近旁的树枝纷纷被削断,树干划破碎,石屑纷飞。两人出手都极快极准,内力深厚,剑法精绝,好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可是情玉却无心观战,他转过身去,又悲伤地看着肖艺轩的墓碑,纵使衣服被散射的剑气划破也无动于衷。 任玉英一招无功二招又至。只见她翻身到了风云止背后,剑走波形,如大潮般急速推进,到了近前,突然剑光暴气如怒海狂涛,千尺高浪一推而就席卷向风云止。风云止不敢怠慢,暗暗凝聚真气,待对方剑势压下,转身之间剑锋斜斜劈出,只此一剑就破了对方全部攻击,又一纵而起,身如虹桥从任玉英头顶飞过,同时连刺九剑落在任英背后,好一招“云剑虹桥”,使得当真精妙绝伦,每一剑都指向对方所必救,从前胸到后背九剑一线处处取命。任玉英也非等闲,剑如惊涛浮动于面前头顶,身体向前一倾,脚底轻旋转转过身来,刷刷刷就是三剑化解了危机,不做丝毫停留,反攻一剑刺来。风云止刚运剑贴上,她便身与剑直横于空中,飞速旋转,竟是一招妙极的“旋转涡流”,一时间长剑飞转,形成横向漩涡,将风云止的长剑吸附在里面,展开争夺。 风云止的剑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脱手,忽然运力一抽,将长剑夺回,任玉英来势并不改变,如同张开巨口,满嘴利齿的巨兽,向风云止绞杀过来。风云止脚底生风,向后退开,暂避锋芒,同时连挑带刺,将对方的利齿一一拆解。 任玉英脚一着地再度飘然而起,飞转直上,犹如惊涛袭月般快速飞升,意在由上至下借助俯冲之力加强攻势。风云止岂能容她得逞,脚下一顿立时爆起,平地惊雷般直射中空,丝毫也不落后于人后,双方就此抢攻。风云止长剑飞抖,剑尖像雨点般刺向对方。任玉英运剑如丝,织成密网挡住来袭,同时也作为一种攻击形式向风云止欺进。风云止一招“力劈华山”撕裂密网,任玉英就势猛地一个反转出掌如风,拍了过来。风云止丝毫不退,运掌迎上,啪啪啪就是三掌,两人手掌阵阵发麻,都感到对方内力如渊,不知深浅。双方一分即合,毫不拖泥带水,脚一点地反弹回去,又战在一起。 双方的实力都异常强大,剑术各显精妙,聚力而击,无功不回,不枉费一招半式。两股势力化作两股剑气,交应于天地之间,如风云变幻,如惊涛海啸,一切都在摇动,一切都在震颤。慢慢的,两人都沉入杀气之中,开始了生死搏斗。任玉英欲做最后一搏,尽全力驱动长剑,竟达到五浪七涛,最后共聚一峰冲击而来,即便是海涯、峭壁也势必在一击下碎成万块,好一招“催岩斩”。 风云止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剑招,心中略微震惊,但他终出自名剑世家,只在后退一步之间已想出对抗的招式。但见他剑如蛇芯吞吐不定,瞬间形成无数剑点,这一招本是极普通的“万点寒星”,看起来华而不实,不足以对抗对方的“催岩斩”。但是,认真看去,在这万点寒星中却有九星是死亡之星,杀伤力极大,乃是这一击的精髓所在。此招乃是风云止将“九州风云”融于“万点寒星”之中的创新之作,和任玉英的浪峰相交如,如双雷共振席卷天地,双剑相交之声混为一体,仅在相遇的一瞬间就拼了二十七剑。两人一触即分,就此暂歇。风云止胸前被划中一剑,幸未伤及本身,任玉英身上则出现三个铜钱大小的圆孔,布屑迎风飘落。 刚才一剑当真凶险万分。两人只顾沉迷于厮杀之中,不知不觉间都已使出了拼命的招式,几近疯狂,但终未丧失理智,就在生死一线的瞬间,两人及时收剑保全了性命。否则,任玉英身上将出现三个血洞,风云止则伤及筋骨、五脏,两败俱伤在所难免。 经此凶险,两人心中都产生几分寒意。风云止欲就此作罢,任玉英却在心念电转,盘算着如何破解风云止的招式。情玉猛然站起来吼道:“你们闹够了没有?如果不够就去别处,不要在这里打扰艺轩。” 任玉英冷冷地说道:“今天我不杀你们父子,决不罢休,受死吧。”脚下生电,斜剑胸前飞身而来,风云止怕她伤到情玉,挥剑再上。哪知,身旁白影一闪,擦身而过,快如幻影,只听噌的一声脆响伴随着嘭的闷响声,任玉英手中长剑已断,胸前多出一道血口,衣服瞬间染红。情玉双脚钉在地上,硬生生向后滑出丈余,嘴角慢慢溢出血来。 事出突然,任玉英万没想到情玉出手会如此迅猛,不待自己看清楚手中长剑已被击断,幸得自己本能反应,及时出手将其拍飞,否则今日就要横尸当场了。 情玉这一击若在平日万不可能,只是此时心中挤压的伤痛与怨恨已达顶点,无处发泄,被任玉英一激化,瞬间爆发,浑身之力瞬间倾泻而出凝于一剑,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 任玉英捂住伤口,狠狠地说道:“臭小子,算你狠,这次我杀不了你们父子,算是你们的造化。但我绝不会就此善罢感谢,定要取风云氏狗头祭奠我夫。”眼中含着万般的怨恨与不甘,缓缓地向树林中走去,全然不顾身后的风云氏父子。 情玉如泄气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就要倒下,他此时只感浑身乏力,就要昏过去。风云止忙将他扶住,输送内力为他疗伤。过了多时,情玉方才有了知觉,睁开了眼睛。 风云止站起来,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说道:“玉儿,现在好些了吗?” 情玉其实受伤不重,只是因一时气急于心,猛受撞击才气血上涌,经过风云止的推血过宫已经无大碍,只是心中的伤口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治愈的。 情玉缓缓站起身来说道:“爹,我好多了,你等我一下,我去向朋友告别。”转身走到肖艺轩坟墓前,泪水又瞬间溢出眼眶,如清泉般缓缓流淌,一点一滴凝聚成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落在脚下的草尖上,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良久都不曾说话。 风云止看到情玉悲伤的样子,心中也甚为难过,走上前去,拍着情玉的肩膀说道:“玉儿,你能为肖姑娘如此伤情,我很感动,我为有你这样至情至爱的儿子感到高兴。此时我完全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长久地停留在悲伤之中而一蹶不振。你要让自己的内心及早得到解脱才是。” 情玉泣声说道:“我无法得到解脱,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是我亲手杀了她,是我杀了他……” 风云止心中略感震惊,方才明白是情玉误杀了肖艺轩,这份自责与内疚的确是轻易无法化解的,沉思许久方才开解道:“一切都是天意,你不必太过自责,我想肖小姑娘地下有知,也不愿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擦了眼泪快点坚强起来,要知道你不仅是为自己活着,也是为肖姑娘活着,你还有我和你娘,风云一体。你生为风云世家的子嗣,生就担负着保家卫国、捍卫武林正义的责任与使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你应该耗尽心力,为之奋斗的事情。快点擦了眼泪,坚强起来。” 风云止的一番话让情玉心中升起万丈豪情。正是热血男儿大好年华,怎能因女儿情思而忘却了国家和民族?父亲自小就教会自己要报效国家,以救民族于危难为己任,身为风云氏后人怎能忘记? 情玉擦拭了眼泪,抚摸着肖艺轩的墓碑轻声吟道:“空山意水寒如铁,风华羽断忆辛酸。此去天涯无归路,剑指平川化鬼颜。艺轩,现在你找到了爹爹,一家可以在天国团聚了,愿你永享安宁,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生死之约是我负了你,只有来世再报了。”说罢,转身而去,不再回头。 凤云止说道:“人生有知己,夫复何求?玉儿对你至情至爱,真心一片天地可表,肖姑娘,你在天有灵当感欣慰。”转身而去追赶他的爱子。 风云止并没有急着带情玉回家,他不想让妻子看到儿子悲伤的样子,因此下山以后便找客栈投宿,第二天就带着情玉外出游玩,尽赏秦淮美景。他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开导情玉,希望打开儿子的心结,让情玉重新感受生命的美好,对生活再次建立起信心,走出悲伤的阴霾。 对风云止的举动情玉非常明白,他不想让父亲为自己难过,因此也在尽力地使自己及早走出悲伤的困扰。他毕竟聪明,而且年轻,明白死者已矣,再多的悲伤也是于事无补。他对肖艺轩的爱是永恒的,并不需要用伤心的长久来表示,人总是要面对未来的,不可能一直沉迷于哀伤幽怨之中而不自拔。真爱永恒,生命短暂,是走出悲伤重获新生的时候了,因为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 经过一个多月的赏山玩水,加上父亲的开导鼓励,情玉的心情慢慢好转,虽然还不能像从前一样有说有笑,活蹦乱跳,但已经走出了悲伤,树立起了自信。他不想让风云止为担心,因此表现得很开朗很活泼。风云止觉得带儿子回家的时候了,就对情玉说道:“玉儿,我们已经出来好长一段时间了,如果再不回去,恐怕你娘要急出病来了,不如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家吧。” 情玉说道:“早就该回家了,我也很想娘,不过我有件事情受朋友之托要去处理一下,晚点再回去。您明天先走,回家通知我娘,好让她放心,我办完这件事就及早回家。” 风云止问道:“什么事,要不要爹和你一起去?” 情玉摇摇头,说道:“不用了,爹,小事一件,我很快就办妥了。”然后把叶隐侠临死前请求与许珍合葬的事情说了一遍。 风云止点点头,说道:“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比之离家前成熟了许多,你做事爹很放心。你这位朋友如此重情重义实属难得,既然你答应了他的嘱托,就应该把这件事情办好,以尽朋友之义。明天你就去吧。” 情玉说道:“谢谢爹,我一定及早回家,不让您和娘担心。” 风云止看着情玉欢笑的样子,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情玉,一个活泼聪明而灵秀的儿子,一个和所有人都爱开玩笑,让所有人都又气又爱的儿子,心中得到几分安慰。突然他想起了肖艺轩,不知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能让情人如此痴情,竟愿意以死追随而去,但是他不敢问,怕勾起以前的伤心。他又想到了陈月儿,那个天真又可爱的小姑娘。那日,陈月儿哭着跑到自己跟前,拉着自己的手臂哭诉,烈鬼教的恶行,讲述爹爹的惨死,自己好生安慰了一番才使她擦干了眼泪。结果她又告起情玉的状来,说情玉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迷住了,竟然不理她,要自己在情玉回家后施行家法严惩,不许情玉喜欢姓肖的女子,并且要向她道歉。 想到这里,风云止笑着说道:“玉儿,你陈叔叔的女儿向我告状,说你对她很不好,要我严惩你呢。” 情玉一想到陈月儿就头大,苦着脸说道:“这个好事的小姑娘就爱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爹您可不能相信她的话呀。” 风云止故作严肃地说道:“那可不行,我不但相信她说的话,而且已经答应她了。” 情玉急忙问道:“爹,您答应她什么了?” 风云止笑着说道:“我答应她,你一回家就向她赔罪,然后和她成亲。”这是风云止在试探情玉,其实并无此事。 情玉的脸色刷的就变了,说道:“爹这件事万万不可,我不同意,艺轩已去,此生孩儿不可能再喜欢任何一个女孩儿了。” 风云止说道:“你小小年纪怎能为一个女子而枉费光阴?再说了,月儿母女在你陈叔叔过世后孤苦无依,很需要人照顾,而且月儿天真可爱,又很喜欢你,有何不可?” 情玉不想再听下去,说道:“可是我不喜欢她,除了肖艺轩,我谁也不喜欢。” 风云止怒道:“混账,肖姑娘已去,难道你要一生不娶,我们风云世家世代单传,我也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不娶妻,难道让我们风云家绝后?这样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情玉声音也大了起来:“难道我是风云世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娶妻就为了生子继承家族的香火吗?我不喜欢陈月儿就是不喜欢,即便您强迫我成亲,我也绝不会对她有半点感情,只能让她痛苦一生。” 风云止这下可真的火了,怒道:“既然你把话说到这地步,我风云止也权当没你这个儿子,你只是风云世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只要你为家里留下一儿半女,以后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不再管你,以后也不再是你爹。”说罢转身欲走。 情玉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拉住风云止的手臂泣声说道:“爹,您不要逼我。” 看到情玉伤心的样子,风云止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感觉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这个话题也提得太早,情玉是一个很重情的孩子,怎么会在肖姑娘死去不久就轻易答应成亲呢?自己也太心急了,应该过一段时间,在儿子慢慢淡忘了肖姑娘再提才是。而且儿子喜欢哪个女孩子是他的自由,自己怎么能逼他非去娶陈玉儿不可呢,这也未免太不尊重孩子的感情了。 风云止能够想到这些,说明他是个相当开明的父亲。 风云止摸着情玉的头尽心父爱,说道:“玉儿,是爹不好,不该这样逼你。只因娶妻生子乃人生大事,爹不愿意看着你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一生,永远都活在肖姑娘去世的阴影里,所以才迫不得已提起此事。好了,爹以后不再逼你了。”伸手将情玉扶起来,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情玉望着风云止慈祥的面容,深切地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爱,心中又产生了几分酸楚,喊一声爹,就扑在风云止的怀里痛哭起来,眼泪再次滚滚而下,湿透了父亲的衣服。 第二天天气很好,经过一夜的时间,晴的内心平静了许多,不再伤痛。风云止见儿子气色不错,也就放心了许多。父子二人告别后分道而行,风云止踏上了回家的旅程,情玉则赶往西部的一处山谷,按照叶隐侠生前所述的位置找寻许珍的坟墓所在。 事情办得很顺利,情玉很快找到了许珍,将她的尸骨和叶隐侠合葬在一个墓穴中。 立好墓碑,情玉上香拜了一拜,说道:“叶兄,你的心愿我已经帮你达成了,酒泉之下你可以安息了,愿你和许珍灵魂相依不再分离。” 情玉回过头来看着美丽的山谷,不禁又想起了肖艺轩,这里本是他要和肖艺轩隐居的地方,岂知今日竟成了叶隐侠与许珍的家,肖艺轩却与自己阴阳两隔。罢了罢了,千错万错皆是天意,天意弄人,人又奈何。 情玉提起剑,向着叶许二人的坟头拱手告别,说道:“叶兄,许姑娘,小弟就此告别。你们弱势遇见了艺轩,帮我好好照顾她。”说罢,大步而去,高歌江湖咏道:剑舞层林,纵出江湖,意欲天地争。遇红颜,天涯同路。缘起复缘落,风雨几折,谁能与共,唯有争锋。立剑寒笑向杀林开路,任飞扬,血洗青天。不知是归去来兮,似梦里,含泪九天,肝肠尽断。欲舍千重杀戮,却不晓风雷雨雾,万木凋零,星落沉河。目然厌世,弃天宇灵居,挥剑长啸向青云,追风一目轻然逝落,不再涛丘征歌,红染生林。飞涯傲立,逝剑,向太宇一线,不闻声息,不知来去兮。 一道身影慢慢地消失于密林之中。 第十三章 一战成名归途险 步步惊心 淮河三妖 回家的路还很长,但情玉并不急于赶路。一切事情都已办妥,回到家是迟早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时。一路走来,大好河山美丽壮观,情玉心境大开,又成了一个浪荡子,照旧赏花赏月赏芳草,惹事不断,嬉笑人生,好不得意。 这日来到一条大河边无从通过,情玉望着淌淌流过的河水,人都快睡了,唉,没折,还是等船吧。不多时便从远处划过来一条小船,情玉当真高兴非凡,忙喊过来讲了价便上船。正此时,岸上又有二人急急赶到,说是有要事过河去办,望情玉能让他们一起乘船。江湖儿女本就大方,情玉很爽快地答应了,两人感谢非常。 小船缓缓向河流中心划去,最后上船的二人便开始闲谈,其中大胡子的中年人道:“喂,老三你知不知道,名噪一方的烈鬼教现在已被连根拔起了,方洞天也死了。” 被叫作老三的道:“是吗老大?这可真难想象,烈鬼教主方洞天武功深不可测,有谁能将他打败?” 老大道:“咳,说了你都不信,他是被一个面相俊秀,看似弱不禁风的小毛孩给打败的,而且具从总坛逃出的人说,那小孩的剑法当真叫绝,杀人如杀小鸡一样,方洞天被他打得步步后退,光血都吐了一升多,那小子还把方洞天给分尸了,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 老三道:“当真这样?那这小子可真是太歹毒了。” 情玉一听在心中气得大骂:“谁这样造谣,竟敢破坏我的名声,我非割了他的舌头不可。” 老大道:“本来各大门派就在攻打烈鬼教分坛,现在方洞天一死,烈鬼教没有了带头的,很快就被各大门派扫平了,活着的教徒都做鸟兽散烈鬼教不复存在了” 老三道:“只不知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出自哪门哪派,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然后对情玉喊道:“喂,这位小哥,你可知道那个杀了方洞天的人叫什么,喂……” 情玉本就闭着眼靠在船仓上听这两人闲谈,不愿插话,此时这个老三喊他,他则全当没听见,装作睡着了。老三喊了几声“小哥”越喊声越小,最后轻声道:“大哥,他睡着了。”情玉感到有些不对劲,便注意倾听他们在干什么。 突然有金刃破空之声向情玉袭来,情玉心中骂道:“好一双贼子,竟敢暗算小爷,非给你们一点苦头尝尝不可。”仍不动声色装作睡着,待利刃近前,嗖地挥剑架住,飞快地站起身来,就势一个旋转飞出一脚,只听“啊”的一声接着扑通声响,这时老三已经掉在水里了,情玉还不想伤他们,因此这一脚虽快力度不大,老三还可以浮游于水面。 情玉喝道:“你们为什么要暗算我,我可曾得罪你们?” 老大道:“你是不曾得罪我们,但你杀了方洞天,有人出二十万两银子买你人头,那我们‘淮河三妖’对你也只能是没仇当做有仇看了,现在你又打伤了我三弟,这双方的仇恨可就真的坐实了,受死吧。”说着自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扑了过来。 情玉一听他们自称‘淮河三妖’,便知对方只不过是淮河一代的三个水贼,心中不免好笑:“就凭你们也想取小爷性命,太可笑了。好吧,小爷今天无事,就陪你们玩玩。”见老大一刀刺来,手指轻轻一弹便将短刀弹偏,一个转身到了老大背后,又是一脚将老大踏飞到船仓里去了。情玉刚想大笑,突然听到背后呼呼风响。忙一弯腰,巨大的船桨从头顶划了过去。情玉气极,转身跳起,空中一个扫腿只听“啊呀”一声,偷袭者飞了起来船桨脱手,身体摔进了船仓里和老大抱在了一起,把老大压得嗷嗷直叫。 情玉看着他们的狼狈样哈哈大笑道:“原来淮河三妖就是这幅德行,太可笑了。赶快跪下磕头求我饶命吧,我可是很慈悲的哈哈……” 老大站起来怒道:“臭小子你别得意,我们淮河三妖可不是好惹的,待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情玉笑道:“就凭你们?哈哈哈……打劫普通的商船还可以,打劫我,你们可是走眼了。你们的底细我可太清楚了,你就是那个老大‘浪里翻’吧,边上这个应是老二‘渡船栽’,水里那个必定是老三‘水底捞’了,就你们三个不入流的小水贼能耐我何?” 老大浪里翻道:“想不到你还挺了解我们,可你别忘了我们是作水上生意的,这里又是河中心。嘿嘿,这桩人头买卖我们可是作定了。” 情玉一听心中暗惊,自己不会水,这三个又都是水鬼,这下可真惨了,但面上不动声色道:“难道只有你们会水?哼,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我可是海边长大的,水中的把戏比你们玩得高明。” 老大、老二一听面面相觑,不知真伪,情玉趁机向两人抓去,哪知老三水底捞大喊:“大哥、二哥,快跳水呀,他准备偷袭你们。”老大老二闻声而动跳入河中,情玉慢了一步只撕下了老二的一片破布,这下可糟了。 老三水底捞在河中得意洋洋地道:“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你的底细,你根本一点水都不会,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一月前渡你过河的那个船夫,没想到吧,哈哈……”说着撕下了贴在脸上的假胡子。 情玉一看果然是那日渡他和肖艺轩过河的那个汉子,怒道:“原来是你,你这王八蛋。”说着就要扑上去揍水底捞,可惜别人在水里,自己又太怕水了。 水底捞笑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不然我那天可就吃了大亏了。与你相好的那个小妞可真是俊,我本要在河中心打劫她,然后就嘿嘿……怎料到你小子上船坏了我的好事。不过也多亏了你,不然我这跟头可就栽大了,我不但避过了一难,还让我知道你这个武功不可一世的人物很怕水,嘿嘿,你死定了。” 渡船栽道:“大哥、三弟,还等什么呀,作了他再说吧。” 浪里翻道:“上!”三人刷地钻入水中很快在船边出现,合力把船摇得如同摇篮一样般,情玉在船上左跌右撞几次险落水中,但是他很快想出使船稳定的办法。三人把船向左摇时,他就使劲地向右踩,三人向右摇时,他就向左踩,这样一来船平了,情玉站稳船仓挥起大桨猛打水中三妖,三妖忙潜入水中,但很快又从另一边出现继续摇船。甚至欲在水底把船推翻,但始终没有成功。折腾了半天三妖累得够呛,情玉也紧张得要命,一旦落入水中,自己可就是死鱼一条了。 水底捞道:“大哥,这样不行啊。不如实行第三套方案吧。” 浪里翻骂道:“他妈娘的,这小子刀劈不死,船摇不翻,真是一根难啃的骨头,现在只有实行第三套方案了。” 情玉一听第三套方案,不知这三妖又搞什么鬼,心中有点紧张,但见老大老三游到船头来摇船,老三却不见了。情玉挥起大桨抡向二妖,二妖唰地潜入水中,但很快又出现了,如此三番,突然老二渡船栽在远处喊:“大哥、二弟,快走吧,一切都办妥了。”二妖闻声而去,游远了。 情玉心道:“这次可糟了,他们一定在船上作了什么手脚,船一沉自己可就玩完了。”急忙在船上查看,突然闻到有火药味,揭开船尾的一块仓板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仓板下是一大箱火药,足可以炸沉十条这样的小船,火绳也烧的只剩一小节,眼看就要炸了,情玉慌忙转身在船上快跑几步呼地一下跳了起来,紧接着身后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情玉正飞向岸边,突然感到身后一股强大的热浪向自己冲击而来,飞行的速度一下快了几倍,顿时身体失衡,像抛铁球一般被抛向岸边,飞出十几丈远。可惜离岸边太远了,还剩六七丈远,扑通一声掉在了水里,什么英雄气都没有了,急得在水里乱抓乱划大喊救命。三妖在远处嘿嘿一阵冷笑慢慢地向这边游了过来。 淮河三妖到了情玉近前,老大老三刚要上去攻击情玉,老二渡船栽忙道:“慢着,大哥。这小子现在还有精力,我们如果急着上去恐怕要吃亏,不如再等一下,待他力尽沉入水中,我们捡一条‘死鱼’就是了。” 老大浪里翻道:“还是二弟高,好。我们现在就围着他转,让他心里发慌沉得更快。”说着三妖围着情玉游转起来,还一边不停地向情玉打水,情玉本来就够惨了,经他们这一折腾,眼看就坚持不住了,又急又气很快就喝了几大口水,三妖嘿嘿地阴笑起来。 情玉生死悬于一线急得大喊救命,可巧岸上就来了两人,可惜是一中年妇女和一个少女,看似母女,情玉心道:“苦也,怎么是两个妇人呢?这次我命休矣。” 两人来到河边,少女道:“师傅,这三个妖怪想要加害那位姑娘,我们得救她。”原来情玉头发散开被误认成了姑娘。 中年妇人一挥手道:“你去吧。”少女一听命,啪啪啪从河面上飞驰过来一跃而起,凌空一翻落下时恰好踏在老三河底捞的头上,将他踏入水中,然后再跃起落下时将老大浪里翻踏入水中,老二渡船栽见势不妙一头钻进水里不见了。少女借着脚踏之力一个倒翻抓住情玉的肩膀想把他提出水面,哪知情玉被水冲昏了头,又见有人救他心中惊喜交加,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结果把少女拉到了水里,少女不料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猝不及防落入水中就往下沉,情玉也跟着下沉,但马上脚就踩着了河底,少女直起身来一看水还没有没到脖子,一把将情玉提出水面,情玉长吸一口气喊道:“救命啊,救命…”突然感到脚着实地,头还在水面上,尴尬地道:“原来水这么浅,我还以为深不见底呢。”说着嘿地傻笑了一下。 少女脸一板气道:“神经病。你是不是被那三个怪物吓破了胆呀?” 情玉不客气道:“是啊,怎么样,我喜欢这样玩。”反正可以到岸边了,他也用不着少女救命了。 少女怒道:“你去死吧。”推了情玉一把向岸边游去。 情玉道:“我偏不死,就要跟着你。”说着双手划水向前走去,突然脚下踩空,啊的一声一头就栽进了水里,往下沉去。原来,情玉刚才站的地方是一大块岩石,并非河底,情玉猛然下沉喝了一口水,急了。脚下乱蹬,双手乱抓,突然抓住了一只脚忙拉了过来,少女刚开始游动,结果被人拉住了脚也跟着沉入水中去了,少女一个转身想推开情玉,哪知情玉人在水中命悬一线,现在抓住了救命草岂能放过,少女不但没推开情玉反被情玉越抱越紧,可真是祸不单行,正在这紧要时刻淮河三妖手持短刀潜攻过来。 少女这下可真急了,用力推情玉始终推不开,一气伸出两指嗖地一下点中情**道,然后一转身一脚踩在情玉身上浮出水面。情玉可惨了,全身不能动,圆睁着眼睛沉到河底去了。三妖见状万分高兴,“看来这女子也不会水,嘿嘿,杀了这小子得了赏钱,另外还能捞到一位美人儿呢。” 哪知少女浮出水面深吸两口气又潜入水中,看见三妖要伤害情玉,噌地从腰间拔出一支短柄尖杈向三妖冲过去,游动的速度比三妖快多了。老三河底捞见状抽出牛耳尖刀像一只大王八迎了上去驱刀就刺,少女尖杈一抖绕着老三的尖刀转了两圈,立刻鲜血一片沉在水中,紧跟着便是重重的一脚踏在老三前胸,老三的嘴哇地一下大张冒着泡沉河底了。 老大浪里翻见状使个眼色示意老二去杀情玉,然后短刀一挥青蛙一只游过来。少女见老二手持鱼杈向情玉直冲过去,身体上下游动像一条水蛇般游向老大,速度快得惊人。老大一刀劈来少女尖杈一挡转身又向前游去。看见老大熊掌般的大脚随手就是一杈,血涌了出来。老大可就冒泡了,忙向上游。 老二渡船栽望后一瞅,见少女像水蛇一般冲过来,急忙加速照准情玉的前胸就刺了下去,情玉见状大惊失色,心中大喊:“好姑娘,好姐姐,唉,我的好奶奶,你快一点呀,快呀,不然我就死定了,快呀!”眼看着杈尖距胸膛只剩下几寸了,情玉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如果不是嘴不能张,他肯定把一条河的水都喝干了。正在此时,老二的鱼杈却刺不下去了,原来,少女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老二的长发猛向上一提,紧跟着一脚踩在老二的大腿上,把老二踏的一个翻转就仰面朝天了,情玉心中大喊:“谢天谢地,我得救啦!”然后双眼一闭,昏了过去,水从鼻孔不住涌入。 老二水下功夫也算厉害,在翻转之时竟飞快地将杈尖到转直向背后刺去。少女见状大怒,尖杈一转扎在了老二渡船栽的右臂上,老二疼痛难忍哇一下张开嘴,水就灌了进去,丢了鱼杈急急地向水面游去,少女可不愿放过他,追了过去。 老大、老三都已浮出水面,只等老二一到就逃走,哪知老二刚露出水面张开嘴还未吸气,就被一只玉手按到了水里,紧跟着少女出了水面,老大、老三一见吓得转身就逃,少女飞快地转身,像箭一般旋转着射出水面,空中一个倒翻像棱子一样窜向老大、老三,一把将二人按入水中。老二缓了口气又潜过来,三妖汇合力战少女,可惜他们的陆上功夫不入流,水中功夫也是下三流,不几招就被少女解下腰带解捆绑起来,一脚踩到河底去了。待少女作完了这些事,情玉已昏迷多时了,静静躺在河底的一块岩石上。 少女游过去拨开情玉脸上的头发不禁叹道:“真是个美人儿,如果不是遇到我,今天可就沉尸河底了。”解了情玉的穴道,浮出水面,游向河边。 受艺水中仙 中年妇人见二人上岸,走上前扶住昏迷的情玉,少女道:“师傅,快救她吧!她在河底已经淹了多时了。” 中年妇人道:“你走开些,我来救她。”说完猛然提起情玉的手臂向上拋去,半空中倒转,提着情玉的腿抖了抖,不见水出来,再次抛起,将情玉在空中飞速旋转,简直像玩一样,然后轻放地上,盘膝而坐,啪的一掌打在情玉背上,情玉哇一下嘴大张,肚中之水喷了出来。中年妇人继续运功推气,情玉则鼻孔不断向外射水。想不到情玉用鼻子吸进肺里的水比喝进肚里的水还多。 好一会儿,中年妇人放平情玉道:“青文,你去给她度气,助她快些醒来。” 少女道:“是,师傅。”然后把情玉当成了气球,对着情玉的嘴大吹特吹,情玉很快醒了过来,感觉到有气流不断向肺里充,都快把肺撑炸了,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对大眼睛,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明白了是什么回事,不动声色猛一使劲把气反逼了回去,少女啊的直起身来怒道:“你做什么呀?” 情玉笑道:“姑娘有口臭呀!” 少女气道:“你胡说,我哪有口臭,你才有口臭呢!” 情玉坐起来嬉皮笑脸的道:“开个玩笑,姑娘的嘴甜的像水蜜桃一样,哪会有口臭,姑娘今日救命之恩,在下永世不忘,嘿嘿,姑娘的水下功夫可真是好啊!令在下大开眼界。” 少女笑道:“这算什么?我师傅那才叫高手,人们都称她‘水中仙’,水里的功夫那是举世无双,无人能比。” 中年妇人道:“青文,你的话也太多了,既然她已醒,我们走吧!” 情玉忙上前跪在中年妇人面前道:“师傅,我找得您好苦啊!今日终于让我找到了。” 少女惊道:“什么,你是我师傅的徒弟?师傅什么时候收你为徒了,怎么不知道!” 情玉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生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就害怕水,一见水就犯晕,我听说江湖上有一位叫‘水中仙’的高人,水下功夫那是出神入化,无人能比。于是就四处求访,想不到今日终于找到了,师傅,您就收下我吧!” 少女如梦初醒道:“哦,原来如此,师傅,一看她这人就狡猾又诡诈,不要理她,我们走吧!” 中年妇人对情玉道:“我是不收男徒弟的,你还是走吧!” 少女一听惊道:“师傅,你说他是男的?这怎么可能呢?这这……” 情玉道:“什么不可能,我从来就没说我是女的,是你自己乱说嘛,师傅您就收下我吧!” 少女刷的一下脸色羞红,怒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我……早知就不救你,让你淹死算了。” 中年妇人看情玉面貌清秀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淮河三妖给缠住困于水中?” 情玉道:“不敢瞒师傅,我叫情玉,也不知招惹了谁,交出二十万两买我人头,那三妖就是为此才谋害于我的,因为我不会水,差点丧命,还请师傅开恩授艺,收我为徒。” 中年妇女看着情玉道:“你就是那个打败方洞天,救了众武林人士的情玉?” 少女道:“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也能打败方洞天,哈哈笑话,师傅他肯定不是。” 情玉嘿嘿笑道:“对不起啊姑娘,我正是那个情玉。” 中年妇人赞道:“人们都传说情玉长得秀丽英俊,果然不假,单凭这世所罕有的学武资质,打败方洞天何足为奇。好,很好!我可以收你为徒,不过学成之后你要去为我杀一个人。” 情玉问道:“这个人我认识吗?是大恶人吗?” 中年妇人道:“此人你绝对不认识,他徒有侠名却无侠义,对我来说就是个大恶人,你杀了他绝不会有人说你错了而找你的麻烦。” 情玉道:“这没问题,徒儿拜见师傅。”随即磕头拜礼。 中年妇人为能收情玉这样的徒弟而高兴,微笑着扶起情玉。少女在旁道:“现在师傅收你为徒,你该叫我师姐了,小师弟快叫声师姐听听!” 情玉不以为然地道:“你又没我年龄大,为什么叫你师姐,叫师妹才对,是不是师傅?” 中年妇人道:“怎么能这样说呢,她叫越青文,是我从小抚养长大的,比你入门早,你当然应该叫她师姐了,这可是师门自古以来的规矩。” 情玉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不想叫,现在没办法了,只好勉强喊了一声“师姐”。 越青文笑道:“师弟乖,待会师姐给你买糖吃。” 情玉道:“师姐,你的嘴好臭啊,肯定早晨起未漱口。” 越青文的脸一下子又红了,怒道:“你乱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情玉笑道:“来呀,抓到就让你割。”说完拔腿就跑,越青文紧追不舍。中年妇人看着心中甚为高兴,想不到自己会收到这么好的徒弟,此子当真非常灵秀。 情玉在中途向家里发了一封信,说明事情的原因之后便跟着师徒二人来到秦岭东段的一座山谷之中,谷口地形崎岖险峻,谷内却甚为平坦,有花有草、有潭有瀑,是个隐居的好地方,练功更是再合适不过。小河边不远处三座茅屋围成院落,红花绿柳围于四周也还不错,师徒三人来到之后打扫茅屋,各居一间互不干涉,吃饭时越青文做好,三人围于一桌也挺好,情玉还知道了师傅叫赵紫漪,名字也很好听。 原来谷中只有师徒二人,越青文虽然活泼,但只一人也是烦闷,自从情玉来了以后整天打打闹闹,有说有笑气氛活跃了许多,越青文经常让情玉陪她上山去玩,做师傅的看到徒弟高兴自己也开心,不过,对于情玉的学艺她可是一点也没有放松,她把情玉叫来问道:“你怎么不从小学习游水呢?现在一点基础也没有” 情玉老师回道:“因为我对于水很恐惧啊!所以没学,小时候爹教我水上漂的功夫,我见他在水上跑来跑去很好玩,因此就从高处跳到水里,结果后悔都来不及了,我不断往下沉,最后就晕了过去。爹把我救了上来,但从那以后我见到水就怕,再也不学水上功夫了,以后我可以踏雪无痕,飞花行叶,但是一到了水面上就下沉。” 赵紫漪道:“原来是这样,嗯,那就要首先克服你对于水的恐惧,然后才能学别的功夫。”她把越青文叫来换上水衣,在水里游来游去,做出各种动作,来说明游水很简单,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越青文在水里面像鱼一样灵活,像蜻蜓一样清秀,水中好像她的家一样,在水里自由自在无据无束,情玉慢慢看得入了迷,心中激动,走入水里,但很快就沉了下去,像只落汤鸡一样被捞上,说什么也不下去了。 赵紫漪见情玉对水如此恐惧,一时也没了主意,第二天他决定对情玉进行强制性授艺,不论情玉愿不愿意,让越青文把情玉绑了吊上石头扔潭底,然后用一根绳子拉住,对情玉只有一个嘱咐,止住呼吸,能憋多久憋多久。 情玉可就惨了,一到潭底就发急,慌得乱翻乱滚,待到越青文把他拉上来的时候,早就昏死过去了,赵紫漪毫不心软,救醒以后,再推情玉下水,就这样连续三天终于出成效了,情玉开始静下心来,坐在水里憋气,赶到水里也不是那么可怕,自己在水里不照样活着吗?待会儿还可以上去的,怕什么?于是以后再下水就大胆许多,可以背着石头在水里走上两圈,看着鱼在身边游来游去,伸手就可以抓住,感觉挺好玩的,再后来情玉就不用绳子绑了,抱着石头从岸边走到潭底,过一炷香的时候,再从潭底走上岸,照样生龙活虎,情玉本来就内功不差,在水底憋气也很容易。 赵紫漪见情玉对水已不再恐惧,便让越青文教情玉最基本的水中功夫,首先从学游泳开始,既然对水都已不再恐惧,吸一口气,就可以在水底过一炷香,凭着情玉的资质再加上越青文细心的教法,还有什么难的,仅两天的时间,情玉便学习了在水中活动的所有基本技巧,留起来像水蛇一样,比鱼还灵活还要快,现在可以和越青文在水中玩追逐战了,嘿嘿,前院旧恨一起报,唉,可惜水中功夫还是不及越青文,结果被越青文在水中痛打了一顿,吃了大亏。 情玉找到赵紫漪道:“师傅你偏心,把真本事都交给师姐,我只学了些小把戏,还被师姐欺负” 赵紫漪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徒弟,我怎么会偏她不像你呢?学功夫要慢慢来,你学会了基本功,师傅自然会把实战技能教给你的,你不要心急。” 情玉道:“师傅,我已经掌握了基本功,现在能游能潜,捉鱼,摸虾没有问题,你可以教我实战技能了” 赵紫漪笑道:“很好,你果然聪明,明天我就教你。” 越青文道:“师傅,你千万别教他真本事,不然就没人治得了他,他会欺负我的。” 情玉道:“师傅最好了,绝不会听你挑拨的,是不是呀师傅。” 赵紫漪笑道:“情玉真是滑头,老是气你师姐,哎,如果有你这样聪明的儿子就好了。” 情玉道:“师傅救我性命,又授绝技,对我恩同再造,在我心中师傅就和我娘一样。” 情玉说的很认真,赵紫漪听了很感动,抚摸着情玉的头道:“玉儿真乖。” 从第二天起,赵紫漪开始亲自教情玉,先是情玉未学成的“水上漂”接着是一套在水中用于近争搏斗的实战技能,用于水下对敌非常有威力,赵紫漪就是靠这套实战技能而扬名于武林的,经她多年的潜心研究,这套技又比她当年要高出许多,厉害了许多,不过这套技能的动作和要掌握的许多技巧都非常难学,情玉用了五天的时间才全部掌握,然后用三天才达到熟练,可以说已基本成熟。 接下来赵紫漪让越青文和情玉在水中实际较量,情玉毫不客气,大显身手,最后把越青文的手脚绑了起来,沉到了潭底凯旋上岸,哈,这样一来,什么仇都报了,气也出了,心中爽快多了。 对于情玉的成果对于情玉的成果赵紫漪非常称赞道:“玉儿,你果然是练武的奇材。青文用三年的时间练成这套技能。想不到你仅仅用八天就完全学会。还把青文打败。很好,下来我会教你一套剑法,你要用这套剑法将我让你杀的人杀掉,你记住了吗?” 越青文走上岸,扔掉缠在身上的布条,生气的道:“师傅,你不能再教他了,不然我这个师姐以后还怎么做呀。要我受他欺负,我可不干。” 赵紫漪正色道:“青文,我在说正事,你不要插嘴,玉儿,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情玉道:“徒儿谨遵使命,不知要杀的人到底是谁,师傅可不可以告知。” 赵紫漪道:“你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你们去玩吧。”说完转身而去 情玉待师傅去远了嘻嘻笑道:“师姐,你可不可以……” 赵青文大声道:“不可以,哼,我恨不得吃了你。你别想让我告诉你什么。”说完转身而去。 又是一个第二天,赵紫漪开始传授情玉“万象归一剑”这套剑法是赵紫漪多年潜心研究出来的,剑招千变万化,灵梭怪异却又归于一元,于一心。其威力虽不及“风云九剑”但也是以横行江湖独档一面,剑式无宗天派自成一体。但练起来好像有针对性,针对这另一种剑法所创,情玉感到那种剑法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从剑诀到这套剑法。情玉只用了三天时间全部领悟,他本来就是用剑高手再加上赵紫漪精心指教自然学得很快,和越青文一比试又大获全胜,气的越青文嘴都歪了。 对于情玉这样神速的进展赵紫漪甚感心慰。第二天早上他把情玉和越青文叫到近前道:“玉儿,你果然是武学奇才,仅用半个月时间,已学会了我所有的武功,现在你可以出师了,也该履行你当初对我的许诺了,现在我告诉你,要杀的人江湖人称‘铲盗大侠’” 情玉道:“你让我杀的人是‘铲盗大侠’霍梦泽?他是不是有个徒弟叫姚玉灵江湖人称‘醉月仙子’她用的剑法是‘千手观音剑’” 赵紫漪道:“正是,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情玉道:“师傅,此人杀不得。他可是少有的真正的大侠。四处铲除盗匪抑强扶弱。在江湖上广有侠名。而且也未听说他有什么大恶。” 赵紫漪怒道:“住口,江湖上的人都称他是大侠,可又有谁知道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无情无义的负心汉。什么大侠全都是假的,他比任何大奸大恶之徒都可恶,都该死。” 情玉从未见过赵紫漪如此激动过,知道其中必定另有隐情便问道:“师傅,这到底为什么,让你如此恨他,非杀他不可呢?” 赵紫漪道:“不要管那么多。现在我问你,你还认不认我是你师傅。” 情玉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傅,今生今世我绝不敢忘。” 赵紫漪又逼问道:“那师傅的话,你听不听。” 情玉道:“听。” 赵紫漪道:“很好,那你就什么也别问,去杀了那老贼。” 情玉干脆地道:“是,徒儿一定杀了他。”情玉知道再争下去也是无用,反倒会伤了师傅情份,倒不如先答应下来,再另想办法好了。反正师傅又没有规定时间,杀个十年二十年的也无所谓。 哪知赵紫漪道:“玉儿,这次青文和你一起去,勿必在一个月内杀了那老贼,然后青文带着人头回来见我,你就可以自由了,爱去哪去哪好了,以后如果有心来看看师傅好了。” 情玉道:“我以后必定经常来拜望师傅。师傅你就放心好了,徒儿不会忘了您的。” 赵紫漪道:“这就好。”然后对着越青文道;“青文,这次你去不许动手,由情玉出手就行了,记住了吗?” 越青文道:“徒儿紧遵师命。” 第二天一早情玉和越青文就背上行囊告别赵紫漪,情玉跪于地上深磕三个响头以感厚恩,然后和越青文离开山谷,向正北边的月狼山出发了。 南北剑派的较量 情玉上路后问越青文师傅为什么那么恨霍梦泽,越青文也不大清楚,只知当年赵紫漪好像被霍梦泽抛弃还打下了山崖,于是赵紫漪发誓非杀了霍梦泽不可。 现在一同出外对敌,师姐弟俩和气了许多,一路有说有笑,也不再打闹了,情玉其实很尊重越青文,而越青文呢也很喜欢他这个“小师弟”。二人很快再次来到相遇时的河边,突然听到树林里有打斗声,忙上前去打探到底是怎么一会事。情玉窜上一棵树向四周一看,见三个人正打得紧促,而且正在向这边移过来,慢慢的近了,情玉看到竟是狂涛和银涛两兄弟正在和带面具的一紫衣女子大战,双方使得都是南海一派的剑法,二对一紫衣女子竟不吃亏,应付自如,情玉感到这女子似乎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战了多时,双方不分胜负,紫衣女子突然使出一怪招,将兄弟俩攻得连连后退,情玉一眼看出这是“悬月剑法”中的“全月盈空”招式干净而流利,兄弟俩双剑合一架住了少女的剑,双方跳了开去,情玉在树上哈哈笑道:“你们可真没用,两个大男人连一个小女子都打不过,真丢男人的脸。” 狂涛怒道:“你说什么?有胆的下来,一对一,我们兄弟俩照样将你们打败。” 情玉笑道:“是吗?那我可就来了。”说完像梭枪一样扎向兄弟俩,凌空出剑使了一剑“万点寒星”,一时间如万箭齐发刺向兄弟俩。兄弟俩知他剑法高强不敢怠慢,忙挥剑抵挡,总算接住了这一招,不过也退了一步,输了一半,情玉一个倒翻轻轻落在少女身边道:“姑娘莫怕,这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我会帮你打发掉的。” 少女冷冷地道:“多事,谁让你帮,我自己会解决。”然后转身对兄弟俩道:“你们听着,以后不许再找什么神剑,不然必死无疑。”说完飞身而去。 情玉忙喊道:“喂,你这冷面妹子,怎如此无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突然嗖的一声一道寒光飞驰而来,贴着情玉的眉毛飞了过去,情玉一时没注意,差点被射中。吓出一身冷汗,看时乃是一只银镖没入树中一半有余,接着听到少女的声音道:“你最好不要乱说话,不然会死得很快,这次我不想杀你,下次可没这么便宜了。”声音渐渐远去,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在一里之外。 狂涛哈哈笑道:“真是有意拍马屁,反被马蹄踢,纯属自取其辱。” 银涛道:“唉,怎么能这么说呢,应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被天鹅啄了眼。” 情玉被这两兄弟奚落了一番,不怒反笑,说道:“癞蛤蟆总是想吃天鹅肉的,这是他的权利,同样人也喜欢美好的东西,即便是自己很差,这是世间的规律,所以我尽可以去追寻我所喜欢的所有事物,而不在乎自己配于不配,是癞蛤蟆吃天鹅又有什么关系呢?” 银涛道:“嗯,说的不错,说的不错,果然是高见,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拉起狂涛就走。 越青文突然从树后跳出来手握宝剑抱于胸前,拦住兄弟俩道:“这就想走吗?我平日最痛恨好色之徒了,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们两个色狼不可。” 狂涛怒道:“什么,我们是色狼?你有没有搞错!是那个女的方才要杀我们呀!我们可是受害者。” 越青文道:“反正姑娘现在已走,随你说了,你说姑娘要非礼你也行啊!” 狂涛大怒道:“就算是我们又怎样?难道你能吃了我们不成?” 越青文笑道:“终于承认了,很好,师弟废了他们俩的武功,让他们再无力作恶。” 情玉笑道:“是,师姐。嘿嘿嘿……奉师姐之命废你们武功,以后可别怪我,要找人报仇的话就找她,反正她也合你们的口味。” 兄弟俩一听情玉要出手立刻紧张起来了,越青文却气道:“死情玉你说什么?我割了你的舌头。” 兄弟俩本来自南海,师出名门,剑法也是上上之等,却不知为什么两人合力还不敌情玉,难道是兄弟俩资质差?他们可不会这样认为。 银涛感到不益硬拼,便道:“唉,我们今日还有事,没时间和你动手,改天好了,改天必定奉陪,告辞。”说完拉了狂涛一跃而起跳入林中。情玉料到他们会走,一见他们要逃飞身而起,从俩人头顶窜过拦在两人面前,狂涛一见怒道:“难道我们怕了你不成,这样强逼,接招。”说话间,唰的一剑就刺了过来,情玉剑鞘空中一转,抓住剑柄噌的抽出,剑尖一晃点出三个剑花迎了上去。狂涛长剑一晃分成六路攻来,情玉也不抢攻,剑速加快将三个剑花变成六个,每一剑都点到狂涛的剑尖上,将他的攻势截住,狂涛一击无功变化位置再攻,情玉招式不变仍是只点狂涛的剑尖,狂涛又换招,仍是如此。渐渐的,狂恼怒起来,进攻越来越快越来越狂,达到了眼不及速,势若海啸的程度,情玉却是老招,只点狂涛的剑尖,让他怎么也通不过这几个剑点,寸步难进。 银涛见狂涛久战不进,越攻越狂,生怕他一时失手,给情玉可成之机,一跃而起凌空出击,驱剑直刺而来,情玉听有剑啸之声,眼皮微抬,看清来势,猛然变招飞速一转,身体下蹲回了一招“犀牛望月”,剑尖斜刺而上又点中狂涛的剑尖,使一“贴”字决,将狂涛剑尖贴住直向上引去,当的一响顶住了银涛的剑尖,三剑指于一点,瞬间静了下来,都在待机而动。突然,三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寒光,唰地一声三剑同时分开,银涛剑势斜走一招“翻江倒海”,剑光如滚滚浪涛攻向情玉左边,狂涛剑锋下滑一招“狂帆银雨”,剑式晃动不定如暴风雨中强行于沧海之上的帆船一般攻向情玉右边,两股剑势相辅而来,真有惊天地泣鬼神之神威,情玉本是驱剑分攻两人,不料兄弟俩攻势突然如此强大,分攻必定吃亏,一惊之间急忙剑锋斜向上走,同时脚下一跃而起,身于地平快速飞转,使一招“龙卷风”,剑走四路,越缩越小,将兄弟俩的剑势引到了一起,这一招本不是非常厉害,只因情玉使的巧,兄弟两剑势撞在一起,相互拼杀,针对情玉的攻势锐减。情玉见机剑路上攻,轻轻两点刺向兄弟二人,兄弟俩急忙收剑抵挡,这样仅剩的攻势也没有了,情玉由此反攻为主,小占上风。 情玉今天心情很好,有意和兄弟俩玩玩,他看出兄弟俩虽出自南海一派,却还没有将南海剑法使得精通,内力也还浅,如果自己使“风云九剑”很快就会取胜,但他还想再玩会儿,因此将新学的“万剑归一剑”使了出来,正好小占上风,既控制了主动权,又留给兄弟俩进攻的机会。 银涛兄弟俩几招下来,发现情玉使的并非“风云九剑”也不是很厉害,一下胆正起来,双剑合一相辅相成,你左我右,你上我下,你前我后和情玉决斗起来,越战越勇,三招后小占上风,银涛心底不愿久战,抢攻一剑,使情玉趋势避开,一把将狂涛拉住,退后一步道:“我看大家功夫不分上下,就不用久战了,一招分胜负,你输了向我们道歉,我们输了任你处置如何?” 情玉一笑道:“好啊,只要你们愿意,我无所谓。” 银涛道:“爽快,弟弟把我们的绝招使出来吧,让他瞧瞧我们南海一派的厉害。” 狂涛道:“好,哥哥,这次把他废了得了,哈哈。” 兄弟俩双眉一皱,心会一处,剑走两路急攻而来,一招“搏命仓海”,剑若狂龙驰于狂海怒涛万浪飞卷之中,势如开天,至近处,突然双剑会一处,剑势相互补充汇成万丈高浪冲击而来。情玉一见来势大惊,万没想到兄弟俩还有如此绝招,后悔当时没有急攻,在未成势之前将两人打败,现在已晚,没折,要出绝招了,情急之间竞将“万剑归一惊天诀”融进了“万象归一乾坤斩”之中,两招相通却又各异,合用之下,竞突现奇威。只见寒光一束射入兄弟俩双剑汇成的浪峰之中,瞬息之间火花四爆,如万把寒剑击于一处,震耳之声顿起,两股强大的剑势撞击在一起,立时剑气四散,周围的树枝树叶树皮被射中如雪花般爆于空中,石上花朵朵出现,看得越青文两眼圆睁如视梦境。 冲击过后双方分开,情玉长剑一挥送入鞘中,笑道:“服输了吧?” 再看银涛狂涛兄弟俩双手阵阵发抖,每人的衣袖上都缺了铜钱般大小的一块布片,强大的反冲之力将兄弟俩人双手震得发麻发痛。 狂涛眼眉一挑道:“不服,有胆的跟我们来。”说完向前走去,银涛立刻会意。附和道:“有胆就来吧!” 情玉道:“怕你就非真好汉。”赶了上去,越青文也只好追上去。 很快兄弟俩在河边停了下来,剑往岸上一插,呼地跃起如两道长虹划过长空落于河中,但很快又浮出水面向情玉喊道:“喂,小子,有胆就下水来,没胆就认输。” 情玉一见更是高兴,正没机会显示自己学来的水下实战技能,现在正好试试,噌一下将剑插于地上道:“这次算你们找对人了,我一定奉陪到底。”说完啪啪啪踏水飞驰而来,临近一窜而起,空中一个翻身踩向兄弟二人,兄弟二人一见潜入水中,情玉又一翻身射入水中,残酷的水下较量就此开始了。 兄弟俩一见情玉潜入水中,两边夹击,向棱子鱼般冲了过来,动作灵活非凡,手中短剑破水而来,直扎情玉前胸后脊。情玉是头朝下扎入水中的,见兄弟俩攻来,一个翻转,昂面朝上,身体下压,躲过了攻击,一伸手抓住兄弟俩的手腕,兄弟俩不但不挣脱反而伸出左手紧抓住情玉手腕,膝盖就像情玉肚腹压去,情玉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如何应付,一急之下双腿向上一翻身体一倦,竟用膝盖架住了兄弟俩的来势,这才松了一口气,哪知兄弟俩短剑交于左手,就捅情玉前胸,如果在陆上,这么近的距离情玉必死无疑,但这是在水里速度锐减,情玉将兄弟俩手臂一扭,兄弟俩一痛,转身向外,情玉趁此时机双腿并起,踏在兄弟俩后背上,兄弟俩就昂面朝天浮出了水面,而情玉自己却向河底沉去。 兄弟俩来自南海,自幼在海边长大,与惊涛骇浪搏斗,与海啸争高下,与鲨鱼相夺食,海就如同他们的家一样,在长期的与海为舞中学会了许多水中实战技巧,自认为水中功夫无人可比,哪曾想第一次在中原与人水中较量就吃了亏。兄弟俩很不服气,于是浮出水面换口气一个翻身又潜入水中,再次冲向情玉,情玉沉到河底脚下猛力一踩,像入水的浮标一样冲向水面,与兄弟俩中途而遇,双手对双剑拼杀在一起。兄弟俩头朝下,旋转着攻向情玉,情玉头朝上相迎。双方把速度越提越快,都想冲破对方防守一击取胜,但是半斤八两谁也斗不过谁。时间一长,情玉因未换气就有些坚持不住了,他俩眼左右晃动,突然眼睛一亮,双手猛然向内一引,兄弟俩的短剑撞在了一起,情玉立刻出手抓住兄弟俩手腕用力一扭,迫使对方短剑脱手,然后向下猛力一拉,身体上窜浮出了水面,哪知刚吸了一口气,双脚就被兄弟俩抓住拉入水中,然后暴雨般的拳头打向情玉的前胸后背,这下情玉可亏大了。 情玉一吸入的一口气差点被兄弟俩打出来,一急之下快速转身偏向一边,兄弟俩收手不急,只听砰的一声双拳撞在一起,痛得差点张口喊出来,情玉心中一笑,双手一伸快速将兄弟俩按向河底,兄弟俩又抓住情玉手腕推倒翻用脚夹攻情玉,就这样实力相当的两股水下力量又缠打在一起,不时激起一丈多高的浪花,使得原本平静的水面也掀起了滚滚浪涛。 双方你攻来我攻去,一会水面上,一会又水下,斗了一个多时晨,始终不分上下,最后都斗得没了力气。三人就相互按住对方,待在水底比拼时间长短。不到半柱香时间,三人就眼球外冒,脸面充血,肺都快炸开了,再待下去恐怕都要沉尸河底了,都不愿意再战,于是眼珠左右上下移动,示意―起住平,然后表示通过。三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推散了开去,奋力浮出水面游向岸边。再在水中多待半分恐怕就要丧身于此了。 三人一爬上岸就累得再也起不来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已经几十年都没呼吸过一般。 好长时间,情玉才有了力气道:“这次我不会认输的,以后找机会再战,我一定要把你们沉尸河底。” 银涛喘着气道:“我们也不会认输,下次定要把你沉到河底喂王八。” 情玉喘着气笑道:“你以为我会怕你?我师傅可是‘水中仙’,江湖上最最有名的水中作战高手。” 狂涛笑道:“不就是‘水中仙’嘛,我还以为是何等高人呢,我们可是从小在海里泡大的,单食人鲨都被我们吃了好几十条呢。” 情玉道:“那算得了什么,食人鲨又没大脑,我学的实战技能可是和有大脑的人搏斗的。” 银涛道:“单你会实战技能?我们也会,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都被我们沉在水里喂了王八。” 三个人此时已无力气再战,于是自吹自擂,展开了口战。越青文本来就已等得不耐烦了,此时见三人上岸仍是口战不休,一时来气道:“你们很了不起吗,那就起来再打呀。” 只见三人瞄一眼方才想起还有个越青文在岸上,一下紧张了起来。 情玉嘿嘿地阴笑道:“这下你们可惨了,我师姐只要拿起剑轻轻一划,你们再好的功夫也废了。” 越青文嘿嘿笑道:“还有你呢,平时老是气我,还把我绑了沉到了溪底,嘿嘿,这次我前仇旧恨一起报,把你给作了,然后回去报告师傅,说你背信忘恩逃走了,嘿嘿,这样霍梦泽我也不用去杀了。” 情玉讨好地道:“师姐,我知道你心地很好,不会这么作的,对不对呀?” 越青文笑道:“你知道的只是在师傅面前,在外面,嘿嘿……你们三个去死吧。”说着唰地拔出长剑,三人都紧张起来。 情玉喊道:“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快走呀。”三人抓起身边长剑翻起身来风卷而逃。 越青文大喊:“把命留下!”追了上去。 第十四章 少年无邪 一路荒唐事 神剑秘闻 三人在树林里左拐右拐一气跑出五里路,也不知什么时候把越青文给甩掉了。情玉回头一看不见越青文追来,喊道:“喂别再跑了,她没追上来。”银涛狂涛兄弟俩回头一看果然没追上来,啪地就坐在了地上像散了架一般。 狂涛喘着气道:“你这师姐还真是歹毒,先是要废掉我们的武功,最后竟连你也要作掉。” 情玉笑道:“你没听说过吗,最毒妇人心,我好歹也是她师弟呀。” 银涛道:“一定是你什么地方招惹了她,致使她对你怀恨在心。差点把我们兄弟也连累了。” 情玉道:“她报复我是真,但她要杀你们可是你们自找,谁让你们拦路打劫小姑娘呢?” 狂涛道:“我们真的没有。是她在路上拦住我们,并警告我们不许再找神剑,我们不服气才和她动手的。” 情玉道:“就算是这么回事好了,那你们的神剑找到了吗?” 银涛笑道:“已经沉陨了五十年的神剑,哪有这么容易找到的。我们现在也是了无头绪,无从下手了。” 情玉点头道:“是啊,江湖中寻找神剑的人多了,又有几个能找到呢?我看还是不要找了,走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座路边酒家,我们一起去喊酒吧,我请客。” 银涛道:“甚好,打了半天,我都饿了,也该吃点东西了。”于是三人前往路边酒家。 三人坐定,待小二端上酒菜,举杯通饮。 放下酒杯情玉问道:“两位千里之外来到中原难道只为寻找神剑的下落吗?” 银涛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们也借此机会流赏了中原的大好山川、风土文化,也是另一种收益。” 情玉道:“神剑已失踪了五十年,也使江湖平定了五十年,你们又何必一定要找到它,令江湖再起风波呢?依我之见你们最好还是就此罢手吧。” 狂涛道:“你以为我们真想要什么神剑吗?我们对它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师命难违。师傅说这两柄神剑乃是我们南海一派的镇派之宝,不可长期流落在外。为师门,为师父,我们也只有遵从了。” 银涛一杯酒喝下然后道:“其实我们真的不想找什么神剑,只是师傅从小将我们养大,教我们武功。为报达他的恩德,我们不得不找回神剑完成他的心愿。”说着似乎有些伤感。 情玉举起杯道:“不说了,我们喝酒,干。”兄弟俩举杯迎上,三人又痛快地畅饮起来。 三人越喝越高兴,似乎把所有的忧愁所有的不快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留下一颗欢快的心在跳动。常期压抑在情玉心头的痛触此时被兴奋的酒压了一下,感到心中无比舒畅。而兄弟二人自从离家远赴中原,日夜奔劳查找神剑下落,好久没轻松过了,此时经过一场大战,把连日来的不快统统发泄,心中也是无比舒畅,因此来酒不拒,杯杯斟满一饮而尽。 若说酒量,其实三人都还太过年轻,谈不上什么酒量,很快天黑了下来,三人都醉倒在桌上。 当温暖的曙光照射着三人,令他们从昏睡中苏醒时,一个漫长的夜晚已经过去。情玉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树林,背靠大树,再向左右一看,行李都还在,银涛狂涛兄弟俩靠在一起睡得正香,便把他们叫醒,三人相视而笑。 狂涛道:“这个卖酒的也太过分了,竟把我们扔在树林里,我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银涛道:“他没把我们杀了,昧了我们的行李,已是难得,还找什么麻烦。” 情玉笑道:“没错,像这种人已很难得了,能和两位痛快的打一场,又一起大醉黄昏真乃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好了,祝两位一路保重,顺利找到神剑,告辞了。”说完转身欲走。 银涛却道:“兄台何必急着走呢?人生能相聚便是缘分,你我又都少年轻狂,志趣相投,何不就结为异性兄弟?那岂不又是人生一大乐事?” 情玉笑道:“兄台说的不错,难得我们志趣相投好,今天就同两位在此结为异性兄弟。” 狂涛道:“甚好,你的武功不错,性情也爽快我挺喜欢,今日就同你在此结义。” 三人跪于地上道:“我情玉、我银涛、我狂涛,今天在此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说到此处突然都停住了,然后相视而笑,原来三人都极狡诈,不愿说出“有难同当”四字。 情玉道:“故之朋友,只能‘有难同当’而不能‘有富同享’,今日,我们反其道而为之,岂不比古人高尚得多。” 银涛道:“没错,我们这样结义,更能显出我们的高尚风格,超凡脱俗。” 狂涛道:“好,我看连‘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的废话也改了吧,大家行走江湖难免有失,不要因为一不小心自己身亡了还要连累兄弟一齐陪葬。” 情玉道:“没错,古人之所谓‘同年同月同日死’全都是废话,有几人真正做到了?我们何必要说这样毫无意义的废话呢。只要大家结为兄弟,志趣相投,高兴就好。” 银涛道:“好,我们就这样结义。” 于是三人再次说道:“我情玉、我银涛、我狂涛,今日结为异性兄弟,从今以后,有福大家享,有难相互帮,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说完磕了八个响头,结成八拜之交。 三人站起来相视而笑。情玉喊道:“二弟,三弟,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哥了。” 狂涛和银涛却同时喊道:“三弟,以后可要尊长哦。”三个无赖没有一个愿做小弟。 银涛道:“我们俩先认识的,已经做了兄弟,你后加入的,当然你做小弟了。” 情玉道:“是你们提出结义的,自然你们做小弟。” 狂涛道:“哪有这样的事?现在举手表决,谁同意情玉做小弟举手。”说完兄弟俩举起手。 银涛道:“少数服从多数,我们俩都认为你应做小弟,你自然是小弟了。” 情玉道:“我们因武而相识,又都是江湖中人,自然要以武功的高下决定谁是小弟了。” 银涛道:“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好,我们就以武作决定,不过不是现在,我提议我们去找寻神剑,谁最先找到谁就是大哥,况且上次的比试我们兄弟俩很不服气,因此在神剑找到之后还要和你再打一场,你敢应战吗?” 情玉道:“有什么不敢?好,就这么决定,反正我也曾答应一位朋友要找寻神剑的下落,这就和你们堵一堵。” 银涛笑道:“好,既然我们已成兄弟,自当有福同享,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神剑不是两柄,而是三柄,另一柄名为‘悬月’,世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点情玉倒从未听说过,不禁问道:“什么,神剑共有三柄,你没开玩笑吧?” 狂涛道:“谁和你开玩笑,我们的师尊剑父当年本是铸了三柄神剑,在开炉之时竟只有两柄神剑飞射而出,师尊以为第三柄神剑乃是死胎,不具有神剑所应有的灵气,因此封了剑炉。师尊将出炉的神剑中泛紫光的称为‘紫阳’,泛白光的称为‘熄烽’。不久两柄剑便被两个徒弟带离了南海。” 银涛接下去道:“师尊当时很生气,同时也料到神剑聚变江湖必起具变,因此急需筹一把同样威力的神剑与之抗衡。正在此时,第三柄被认为是死胎的神剑破炉而出,身泛黄光。师尊心中大快,取名为‘悬月’。他怕江湖中人得到两柄神剑而要称霸武林为害苍生,于是冥思苦想,配合神剑的属性创出了一套高深的剑法,名为‘悬月剑法’以备后患。” 情玉惊道:“‘悬月剑法’乃是你们南海所创?” 银涛道:“当然了,莫非你见过?” 情玉道:“我曾见一位朋友使过,可惜她已经去世了。”情玉想起肖艺轩蓦然神伤,忽然似有想起什么,急忙说道:“对了,昨天那紫衣蒙面女子最后一招所使用的就是‘悬月剑法’。” 狂涛惊道:“什么,她最后一招是‘悬月剑法’?难怪那么厉害。” 情玉听他的语气感到奇怪,问道:“你们难道不认识‘悬月剑法’?” 兄弟二人显得颇为尴尬,银涛道:“让你见笑了,我们的确不识。师尊当年创出这套剑法之后一直密而不宣,只传于掌门人。并叮嘱,只有在神剑出世时方可学习,与悬月神剑配用。不过二十多年前,我的两个师姑任玉英和任雅南因不服师父作掌门人,私下偷了‘悬月神剑’和‘悬月剑谱’离开了南海。我师傅作掌门后见她们并没有用神剑危害世人,因此一直没有追查,直到去年方才觉得是时候收回神剑了,因此,特命我们兄弟二人查访神剑下落。你的朋友和昨天那女子想来就是我两位师姑的后人了。” 情玉心头不觉升起一阵寒气,心道:“原来任玉英也会‘悬月剑法’而且拥有神剑‘悬月’,幸亏上次她没有使用,否则我们父子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其实任玉英另有打算,她想在与风云止的缠斗中突然将“悬月剑”使出来,一举击杀风云止,没想到情玉暴怒中的闪电一击竟将她重伤,只好放弃复仇,负伤而去。 银涛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再见了情玉。” 狂涛道:“下次再相见时,你一定就是我们的小义弟了。” 情玉道:“谁先找到神剑还无从可知呢,不要这么早就下结论。再见了两位。” 逼上狼山 三人就此分道而行。虽然结义,却没分出大哥是谁,看来这一场结义也是场持久战。情玉继续上路去找他的小师姐,再遵从师命去杀那个他不愿杀的人。 越青文只是想和情玉开个玩笑,没想到情玉让她给吓跑了。找到晚上也不见人影,急得差点哭出来。最后只好又回到河边,希望情玉能回来找她。一等就是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还不见情玉来气得骂道:“臭情玉,死情玉,现在还不回来,真是没心没肺又没肝,师傅把她平生所学如数传于你,你竟不顾对她的许诺,一去不回。臭情玉,死……”突然背后被人一点就不能动了。越青文惊道:“你是谁,为何背后偷袭?” 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嘿嘿地阴笑道:“小妹妹,你猜猜我是谁呀?嘿嘿……” 越青文忽然心中一动道:“死情玉,还不放开我。” 男子道:“什么,你说情玉那小子也来这里了?不好,我得赶快走,那小子可不好惹。不过嘿嘿,我得先带你走,我‘绝壁****’见了美女可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地快活快活,嘿嘿……” 越青文一听是‘绝壁****’大惊失色,急道:“你不许碰我,情玉可是我师弟,他很快就会来的,你最好赶快滚开。” 男子笑道:“他现在不是还没来嘛,我还有时间。噢,你刚才不是骂他死情玉吗?想必很恨他,那他也一定不喜欢你了,一定不会来救你了。这下嘿嘿……我可有充足的时间了。” 越青文急道:“我们是闹着玩的,就是因为我非常喜欢他才叫他死情玉的。他对我也很好的,如果知道有人欺负我,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的,你最好赶快走不然就死定了。” 男子道:“要走也得带着你呀,嘿嘿。” 越青文急得大喊:“救命啊,救命,情玉快来救我,救……”突然身体一软昏了过去。待她醒来时正躺在一棵树下,情玉上前亲切地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越青文看着情玉感激地道:“师弟是你救了我?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 情玉道:“别怕师姐,我昨天被那兄弟两缠住走不脱,今天急急赶回来,就发现‘绝壁****’正抱着你要行不轨企图。我当时真是气炸了,一声大喝就冲了过去与他大打了一架,将他打成重伤救下了你。师姐你没事吧?” 越青文激动地道:“师弟,太感谢你了,你真好!” 情玉笑道:“没什么啦师姐,你饿了吧,我特地为你买了一只肥大的烤鸡,你快吃吧。” 越青文感激地接过来慢慢吃起来,突然站起来怒目而视道:“死情玉,原来是你在捉弄我,根本没有什么绝壁****,全是你在搞鬼。” 情玉急道:“师姐你说什么呢,可是我救了你呀,你不要诬陷好人。” 越青文举起烤鸡道:“这就是证据,方才我也闻到了同样的气味,你还想抵赖?”随手扔了烤鸡拔剑便刺,情玉见事已败露,慌忙逃走,一路不断道歉,求得越青文大开恩典,饶他一条小命。 两人打打闹闹也不觉得路长,很快就到了月狼山。进入山谷中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霍梦泽的住所。一座精制的三层小木楼,外带三间茅草屋,配成一个不错的院落。可惜里面没有人,于是两人决定分头去山中别处找找看,因为茅屋内还生过篝火,余灰未熄。 情玉来到河边,沿着河流向上找,到尽头时看见一瀑布从山崖上流下,冲入一片山石之中,然后再从山石底部的一个大洞内流淌出来,颇具天地造化。情玉轻轻一跳立在了山石顶上,向下看乃是一个很大的潭,潭中还有一条“美人鱼”游来游去,顿时面红耳赤,气血翻涌,头脑发晕脚下踩空栽到山石下去了,心嗵嗵直跳,庆幸自己没被发现。他看得清楚,水中嬉戏的正是姚玉铃。只因瀑布的冲击声太响,所以没有发现他而已。“醉月仙子”姚玉铃剑法高强,性情刚烈,如果知道自己偷睽那还不死?想想就心惊胆战,还是赶快逃走吧。 情玉刚抬起脚突然心中有生出一股子坏水,暗道:“反正看也看了,已成事实,不如逼问霍梦泽的下落,让她无力反抗。哎,不妥,太下作,应该想更好的办法。”情玉突然眼神唰地一亮笑道:“有了。”然后放粗嗓子学着霍梦泽的声音道:“玲儿,别再玩了,快出来吧。师傅有要事和你相商。” 且听姚玉铃惊喜地道:“师傅你已经从飞狼山回来了?”话中又有几分羞******玉心道:“原来霍梦泽是去了飞狼山,但不知去做什么。”便道:“是呀,但有些小麻烦。” 姚玉玲道:“难道凭师傅的武功还不能治服那个山大王吗?” 情玉心道:“原来又是干上了老本行——铲盗去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去向还等什么,于是道:“玲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回去了,你快回来,然后我们再详谈。”说完嘿嘿地轻声偷笑起来,刚转身欲走,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喂,情玉,你在干什么呢?”情玉一时未留意,听到喊声差点吓出心脏病来,摸着胸口轻声地道:“师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走吧。” 越青文道:“我要看看那边是什么。”说着一跳上了山石,情玉一时没拦住,知道事情不妙,拔腿就逃。 越青文大喝道:“死情玉,下流胚,我非杀了你不可。”纵身一跃拦在情玉前飞起一剑刺将过来。情玉连忙解释:“我什么也没干,你误会了。”身体却被越青文的攻势逼的步步后退。 越青文怒道:“我亲眼看到的还会有错?师傅平时最恨这种好色之徒,想不到你也是,我今天非为师傅教训你这恶徒不可。”说话间攻势又快一重,剑如蛇芯窜动于情玉眼前。 突然情玉听见一声长空剑啸尖锐凌利向自己刺来,还未等他避开就觉一股寒气袭侵脖颈,凉嗖嗖的,心道:“我命休矣。”越青文也是大惊失色,喝道:“休伤我师弟。”她虽生情玉的气,可还未想过真要了他的命。 很庆幸,剑锋并没有划向情玉,而是架在了情玉脖子上,情玉提到嗓子眼的心嗵地落到了原位,疏了一口气心道:“这下有救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地道:“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敢偷窥我,转过身来。” 情玉慢慢地转过身去,满面羞愧地道:“姚姑娘,我不是有心的,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到,真的。” 姚玉玲怒道:“果真是你这个无赖,江湖中人因你勇敢无畏,志气过人打败了方洞天而称你为少侠,少年英雄,想不到你也是这种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大色鬼,真是令天下英雄失望,妄赞了你。” 情玉万没想到一时失策,竟把自己的名益给损了,名益是万万不能损的,于是情玉也来了气道:“你说话可不要太过分,我是无心之过,没想偷看,如果我真有心的话,把你看个通体透,每根汗毛都数一遍,你又能奈我何?” 姚玉玲脸色羞红怒道:“你……你无耻。”左手一抬,一巴掌打过来,情玉只一举手三根指头便捏住了她的手腕,姚玉玲想挣脱却不能,右手剑一抖喝道:“你放手,不然我杀了你。” 情玉正色道:“命可以不要,脸却万不能让你去打,这可是关乎我名誉和尊严的大事,让你打了便是承认了我有心偷看,这万万不能。” 越青文道:“喂,姚姑娘,你听到了,我师弟他拿命来作担保,说明他是无心之过,你还是放过他吧。” 姚玉玲道:“你说是无心,好,我让你向天起誓,证明你确是无心。” 情玉笑道:“幼稚,就为这点小事也让我起誓,哼,我不屑,要杀便杀好了,我是不会起誓的。” 姚玉玲将左手挣脱道:“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我现在就杀给你看。” 正此时山岩高处传来一男子声音道:“要杀就赶快动手吧妹子,杀了他就只剩下你们两位漂亮的美女和我这位才貌双全,风流倜傥的大帅哥了,哈哈,我们可以好好的乐一乐,妹子,快动手吧。” 姚玉玲和越青文向高处一看,只见一中年汉子站在山岩上正对着她们猥琐地笑呢,越青文喝道:“你是谁,竟敢对我们口出污言,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中年汉字嘿嘿笑道:“这位妹子性情好烈呀,不过我喜欢。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就是无花不采,无色不沾的风流大盗,人称小淫贼花雕。两位妹子来陪我玩玩吧,保你们满意。” 姚越二人齐声喝到:“无耻。”姚玉玲啪啪点了情玉两处大穴,挥剑道:“有胆的你下来,本姑娘要领教领教你的本事。” 中年汉字笑道:“下来就下来,我生了一身色胆,见了美人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说着从高处跳下,双脚刚一着地,姚越二人便冲上去,不由分说挥剑便刺。十招未出中年汉子便被一脚踏中胸口摔倒在地,双剑唰唰架在了脖子上。 中年汉子变脸还当真是快,见势急忙求饶道:“两位姑娘饶命,我不是什么风流大盗,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玩笑而已,姑娘切勿见怪。”也真是怂到家了。 姚玉玲道:“说,你来月狼谷是作什么的,如有半句不实,定斩不饶。” 中年汉子道:“是是,我说实话,我是飞狼山上的小头目,我们大王抓了一个叫霍梦泽的老头,让我给他的徒弟姚玉铃送一封信,让她带着五十万两银子去飞狼山赎人。”说着急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上。姚玉铃接过信看起来,越青文趁机收了剑去救情玉,哪知手指还未碰到情玉,自己倒先被点中了穴道不能动了。 姚玉铃走到情玉面前捏开嘴伸手将一粒药丸按了进去,然后解开情**道一掌将情玉推开,说道:“刚才我已给你服下了‘七日断魂丹’,七日内如无解药,就死定了。现在我命你去救我师傅,七日内回来给你解药。”然后又给越青文服下一粒道:“七日不回,不但你死,她也得死。” 越青文气得大骂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我们,你不得好死。” 情玉笑道:“师姐,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应该感谢姚姑娘才是,她给我们服的可是非常难得的良药啊,清咽利喉、爽气十足,真是好药,姚姑娘不知还有没有,多送我几粒,带着路上吃。” 姚玉铃见机关被识破脸色微红,突然将剑对着越青文的咽喉道:“就算不是毒药又如何,七日内你若不救回我师傅,就替你师姐准备后事吧。” 情玉道:“好好好,我一定救回你师傅。姑娘家不要那么大火气好不好,很容易变老的。告辞了姚姑娘,别让我师姐少一根头发,不然她会和你拼命的,师姐保重,师弟去也。”说罢抓起那个中年汉子向谷外走去,搞得两位女子又好气又好笑。 山中王林中秀 情玉来到飞狼山只要见有人挡路的,二话不说统统打倒在地,横冲直撞向山顶进发。守山的小喽啰听说有人闯山纷纷冲杀过来,可惜功夫太差仅三拳两脚就被情玉打得满山乱滚。 飞狼山顶的大寨之中,华丽的议会厅内,飞狼寨的山大王正威风凛凛地坐于盘龙虎皮霸王椅上和大小头目议事,大小头目无不表现出谦诚和尊敬。正此时,突然有人急急来报:“不好了大王,山下来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子,硬闯山寨,好不厉害,把我们的好多兄弟都打伤了。”紧接着便听到厅外噼里啪啦的打斗之声。 飞狼山的山大王突然站起身来喝道:“谁这么大胆,敢闯我飞狼山。”话音未落,只听啊啊两声惊叫,守门的两个小罗喽摔到了大厅中央,情玉一跃站到了厅内,他双腿刚着地便见一个人影双手持刀凌空劈来,情玉快速出手连弹三下将刀弹偏,呼地一掌拍向来人,来人刀锋一旋,再次袭来,上下左右一阵狂劈,情玉以手为剑挡其刀身转眼三招,来人呼地飞起身旋于空中双腿连踢,情玉一把抓住其脚脖轻轻一上挑,来人空中一个倒翻就势一掌取情玉面门,情玉单掌迎上,只啪的一声,双掌相对,来人身体旋转飘落出去,脚下一旋站稳身体,头发向后一甩,站在盘龙椅前,露出一张俊俏的美人脸,真乃人中凤凰,娇好面容。原来飞狼山的山大王还是个大美女。 情玉笑道:“呦,大王好俊俏呀,不但人长得美,连武功都这么了得,不愧为山中王。”说话间,门外一下涌入几十个大山贼,手握大刀将情玉困住,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情玉分尸万段。 一个头目貌似还有些见识,将情玉上下打量了一番靠近那大王轻声道:“大王,这个人叫情玉,武功非常厉害,烈鬼教教主方洞天就是他打败的,如果没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我们最好不要惹他。” 那大王一挥手道:“你们退下吧。”几十个大山贼似乎不相信大王的话,竟然面面相觑站着没动。那大王喝道:“我让你们退下,听到没有。”几十个大山贼这次算是相信了,慌忙答道:“是。”板刀一收,纷纷退下。 那大王笑道:“你就是那个威名远扬的情玉少侠?嗯,果然是人中之龙,气宇非凡。”说着上下打量着情玉道:“不知少侠来我飞狼山有何见教?” 情玉也不客气,说道:“听说大王抓了铲盗大侠霍梦泽,特来求大王网开一面,放他下山。” 那大王笑道:“原来是此等小事,少侠何须亲自前来,只要捎封信来,小女子自当放人。” 情玉道:“那实在太感谢了,就请大王放人吧。” 那大王眼珠一转,却改了口气,说道:“少侠何必急着走呢,既然来到了飞狼山,不妨多玩几日,我们飞狼山的景致可是非常有名的。此外,霍大侠上山时与山上的兄弟们发生点小冲突伤了点元气,也需调养几日才可下山,不知少侠可否暂屈于此?” 情玉料到这个山大王是不会轻易放人的,也不着急也不动怒,笑道:“既然大王盛情挽留,那在下自当多住几日,以谢大王盛情。” 那大王没想到情玉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很是高兴道:“少侠果然爽快。”然后对大小头目道:“今日就谈到这里,大家先回去歇息吧。”大小头目似乎很担心,站着没动只是看着她,那大王又道:“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大小头目见大王目光坚定便道:“是。”纷纷退了出去。 那大王对旁边的一个侍女道:“带情玉少侠到我们最好的客房去,少侠需要什么一律满足。”然后对情玉道:“少侠,就请先去歇息吧,我们明天再见。” 情玉道:“那就叨扰了。”然后随侍女而去。 夜里,情玉恐防这帮山贼来袭,一晚没睡,但什么事也没发生,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侍女前来请情玉过去,声称大王有请。情玉到了一间上房,但见一桌好菜,那大王站于桌边笑着请他入坐。 情玉也不客气大此次坐下,道了声:“谢大王盛情。” 那大王笑道:“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大王了,我叫林中秀,你以后就叫我阿秀好了。” 情玉道:“我们相识不久,这样叫恐怕不妥,还是叫你林姑娘好了。” 林中秀道:“看你一个大男子,做事怎么如此不爽快,好了,就随你叫吧。”抬起头来看情玉似乎面色不顺笑道:“你可是少侠呀,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生我的气吧?” 情玉笑道:“怎么会呢,林姑娘为人爽直,正是我乐以结交之友,我怎会生气。” 林中秀道:“不生气就好,来先一杯。”说完举杯相邀。 情玉举起酒杯道“干”然后一饮而尽。在这么漂亮的姑娘笑脸相邀,下即便是毒酒情玉也是不会拒绝的,很庆幸无不良反应。然后两人一边吃菜一边敞谈,情玉处处小心,生怕中计,但一直没有什么事发生。而且他感到林中秀是一位非常豪爽直率的女子,天生有一种让人喜欢的野性,又后天养成了一种让人敬畏的气质,难怪她年龄只有十七八岁却能使飞狼山的大小头目几百啰楼顺从于她。情玉心中不由地产生几分喜爱和倾佩。 饭后,林中秀又带着情玉到后山去玩,游览飞狼山的大好景致,这时的她完全没有了山大王的那股慑人的威严,所有的只是活泼与天真,青纯与美丽。情玉可真搞不懂她在玩什么花招,一连三天林中秀都带着情玉去游玩,然后盛宴款待,纵意言笑,除此更无别的事。这样一来,情玉心中反倒没底了。他承认自己猜不透林中秀的心思,感觉还是趁早离开的好,打定主意明天一早说什么也得带着霍梦泽下山。 第二天一早,情玉就前往林中秀处辞行。林中秀却正站在桌前点菜呢,见了情玉前来非常欣喜,说道:“我正准备叫人去请你,你倒先来了,请坐请坐吧。” 情玉道:“林姑娘,在下今日来是向你辞行的,也希望你能放了霍大侠。” 林中秀一听脸色大变,质问道:“你要走?是飞狼山不好还是我林中秀招待不周,竟让你这么快就要走?你倒是说个明白。” 情玉道:“林姑娘待我为上宾,日日好酒好菜相待,又陪我四处游览自然是礼上有佳,飞狼山也当是大好风光,只是我乃来此作客,终非久留之地,不比在家。” 林中秀笑道:“其实你可以把自己当作这里的主人,把飞狼山当成你的家嘛。”声音变得极度温柔而羞涩,带着十足的女人味。 情玉看她娇羞的样子一下子全明白了,一时反倒颇为窘迫,忙道:“这怎么行,我乃一江湖浪子,四海为家,过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还请林姑娘开恩,放我下山吧。” 林中秀温情地道:“难道你就没想过和一位中意的女子成亲,过安定幸福的生活吗?”这话就更直白了。 这一问,反倒激起了情玉心中深深的回忆,略带伤感地道:“曾经有想过,也遇到一位中意的女子,可惜天意弄人让我们生死相隔了。我的心也都随着她而深埋于地下了。因此,今生今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女子了,林姑娘你是位好姑娘,以后必定能找到一位中意的如意郎君。” 林中秀道:“看来你很爱那女子,她一去,你的心也随之变得冰冷了。” 情玉点头道:“对。” 林中秀却不放弃,说道:“没关系的,我有信心能将你的心重新变得火热,将你所失去的重新找回。你相信我,其实从第一次听到你的传奇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认定你是我所中意的人,你不要找借口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情玉摇头道:“这不是借口,这是真的,此生我是不会再对女子动情的,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林中秀忽然勃然大怒道:“死情玉,你不要不识好歹,我林中秀看上你乃是你的福气,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从现在开始,只要你敢踏出飞狼山半步,我就把霍梦泽杀掉,你就是我此生最大的敌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杀掉。” 情玉也发怒了,冷冷地道“就凭你们小小的山寨,只要我打定主意救霍梦泽,你们谁也拦不住。” 林中秀道:“哼,你也太小看我飞狼山了,我告诉你,就算我们山寨无人能拦住你,杀了霍梦泽还是易如反掌的事。只要我林中秀一句话,整个山寨的人会誓死完成。即便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退缩半步。你要救走霍梦泽,哼,休想。” 情玉道:“我受人之托救回霍大侠,如果霍大侠死了,我也无颜再在江湖立足,只有与你们飞狼山同归于尽,以告霍大侠在天之灵。” 林中秀道:“你要同归于尽?好。那就来吧。”说着唰地拔出墙上悬挂着的宝剑,情玉也噌地拔出剑来,两人四目相对喷着火焰,剑尖相指,一场生死之搏一触既发。但是两人都只看定对方,并没有动手。 良久,两人都不曾动一下,突然林中秀收势道:“这样站着可真够累人的。好了,既然你铁了心要走,我也拦不住,你就走吧。” 情玉收起剑,说道:“谢林姑娘,林姑娘今日之情在下永世不忘,还请放了霍大侠。” 林中秀道:“这可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事,他上山时打伤了不少兄弟,兄弟们都想将他分尸呢,你让我就这样放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情玉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便道:“那你想怎么样。” 林中秀道:“要说服这般兄弟放下复仇,我可得大费口舌,这可不能白干。我林中秀是从来不作没有赚头的生意的,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可放人。” 情玉道:“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作到的尽力而为。” 林中秀道:“其实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我自小就有一个心愿,能和我中意的的男子花前月下共度良晨,你就是我所中意的男子。我知道你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么我的心愿就永远无法实现。因此,我要你留下来今晚和我一起观花赏月共度良晨,实现我的心愿,明天一早就放你走。”说完深情地看着情玉,急切地等待他的回答。 情玉思索良久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可要守信。” 林中秀高兴地道:“一言为定。” 第十五章 痴情却遇无情汉 一抹相思泪断肠 花前月下最是无聊心思 当天晚上花好月圆,情玉应邀前往后山。到了一处花园内,只见月光之下,百花争艳较之白天更增加一重无形的韵味,淡淡的花香伴随着清幽的夜气清爽逸人,如醉如梦。花园中间一桌盛餐两枝红烛泛着幽幽的微光,让整个的景致更加付有情调。 林中秀见情玉前来,大方的一挥手道:“少侠请入坐。”情玉也不客气,款款而坐。林中秀一摆手退下侍从,然后对情玉道:“少侠能够前来赴宴,真乃我之荣幸,我敬少侠一杯。”说着举起酒杯。 情玉淡淡地道:“答应你的事,我自当履行,没有什么荣幸可言。请吧。”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其实杯中一滴酒都没有,趁着夜色,情玉在端起酒杯时已暗中运气将酒吸到了手心,今夜的酒他可不敢轻意喝下。林中秀见他喝下很是高兴,又连着为情玉斟满三杯,情玉如法炮制。 林中秀又道:“来吃菜吧,明天你一走就再也吃不到我们飞狼山的菜了,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送别宴。”看着情玉迟迟不动筷子,便道:“怎么怕我下毒害你吗?”说完自己先吃起来。 情玉笑道:“这么好的菜既便是有毒我也照吃不误。”夹起一块香叶送入口中,其佘他的确是有点怕,要说林中秀在酒菜中下毒倒不一定,迷药却是有可能的,他刚迟迟不动筷子正是在运内力使肠胃只内形成一层气膜,吃下的东西都如装在袋子里一般,回去一倾吐,什么都没有了。 菜过五味,林中秀道:“这么美好的夜晚,我们只是吃菜喝酒未免太不懂风情了。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赏月吟诗呢?。”然后走到花旁,扶绿叶吟道:“春花有意月有情,天上地下两心融,便是阴云不相见,也胜身旁心万里。”看不出这个山大王还有几分诗人气息,虽不是什么好诗,却也将意境表达出来了。 情玉深明其意,站起身来吟道:“花好月明观者情,观者无情天地冷,好花只为知己芳,不为一人经风霜。”情玉本来作诗很好,但恐林中秀不明其理,因此这首诗做得很浅显,看着林中秀目望明月不言语便接着道:“林姑娘,凭你这样好的条件,找一个好男儿自是容易,无需为了我一个无情过客而心有不快,妄费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林中秀回过头来笑道:“没错,你说的很对。不说了,来我们再喝一杯。” 情玉道:“你能想通就好,我们再喝。”说着举起酒杯,突然他感到头很昏,身体发软,想运功却又不能,一下坐在了凳子上,惊道:“你……你下了毒?” 林中秀笑道:“我怎么会对你下毒呢?来,看我的口型,迷……药……是迷药,嘿嘿嘿嘿……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菜都会没事,不过你没有想到我会点迷香吧?这种迷香无色无味,从你来到此处就已开始在你体内聚积了,这次你知道我的手段了吧,实话告诉你,我说过的话是不会改变的,凡是我所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就行了,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不错,我这人是很现实的,不会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心’,而放了你这个大活人,嘿嘿……你就随了本大王吧。” 情玉想说话却没有力气,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坚持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待他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想坐起来却不能动,他已被点了穴道,林中秀看着他笑道:“醒了,不过我很快就会让你再昏过去的。” 情玉气道:“你这恶毒的……”下边的话还未说出就被点了哑穴,林中秀再次笑道:“点了你的哑穴,你就不会乱说话了,你这张嘴可太厉害了,能把河里的鱼说得去自杀,我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可不能让你三两句话给动摇了。嘻嘻,现在你不能动,一切都任我摆布了。” 情玉不能动也不能说,只能怒目而视以表现自己的不满,林中秀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怕的,我所做的事你都不能怪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然后转过身道:“从小我娘就告诉我,好东西要自己去拿,即便是爱情也不例外,不要等别人去施舍,要知道别人抛给你的永远都是用不成的破烂货。她年青的时候有一次下山看中了我爹,于是二话不说抢上山来成了亲,现在我接了她的班, 什么东西都是抢来的,这样可真痛快。现在不管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就行。待生米成了熟饭,让你甩也甩不掉,一切责任你都得担着,否则便不是君子,嘻嘻。”然后袖子一挥将灯熄灭了。可怜情玉聪明一世,今日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栽在了林中秀手里。 第二天,待林中秀面带羞涩飘然离去时,情玉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这一切都太矛盾、太违背常理了,一夜风雨是痛苦还是欢乐,是兴奋还是压抑,是应该哈哈大笑还是应该抱头痛哭他都搞不清楚,如果自己是占了便宜,自己却又是被迫的,是林中秀的计谋,如果自己是吃了亏,却是林中秀失贞洁于自己,自己又失去了什么呢?乱了全都乱套了,情玉虽然早已清醒,穴道也已解开,但他不愿起来,他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明白。哎,可能只有林中秀这样的山大王才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难倒情玉。 经过长久的思索,情玉勉强搞清了这件事,在现实生活中按人们的常规认识看,是自己占了便宜,只能说林中秀是不知羞耻,自取其辱;如果从人性方面讲男女平等,男人所应有的情感与欲望,女人也自然会有,那么林中秀用迷香控制了情玉,然后满足自身欲望,情玉不是自愿的,被迫的,那就说是被“强奸”了。但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哪有少女强奸男子的事,放在现实中显然是不成立的,那么这便是人性与现实的矛盾。 最后情玉强迫自己这样想:“我心已随艺轩死去,林中秀并没有得到我的心,现实中,林中秀又失身于我,那自是我捡了大大的便宜,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如果自己不喜欢可以马上离开飞狼山,干嘛非为一件没有结果的事而大伤脑筋。其实,世界上有许多事都是不需要结果的,让它自然的发展下去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情玉穿衣下床,接下来的事就是应如何救出霍梦泽离开飞狼山了。作了一次违心的事也就罢了,可不能再有第二次,青玉一边洗脸一边想着办法,突然把脸盆一摔大喊道:“让林中秀出来,我要见她。”然后踏出门闯向大殿,有几个山贼忙上前拦住情玉道:“大王正在议事,请少侠稍等,待会儿自然来见你。” 情玉不由分说提起拦路的山贼摔向一边,大喊道:“我要见林中秀,谁敢拦我我就揍谁。” 另一个山贼道:“小子,你不要太嚣张,我们飞狼山在江湖上名气也是响当当的,兄弟数百杀你如捏小鸡一样,要不是看在大王面上,早把你作了。”显然,这家伙还不知情玉的厉害。 情玉冷笑道:“是吗,那我倒要看一看你们飞狼山这般毛贼到底有多厉害。”说话间呼的一下扑上前去左右开弓,打得那山贼白牙乱飞,然后又一脚踹了开去,其他山贼看了都是大惊,哪见过这么快的身手。那山贼趴在地上用手一摸满嘴是血,大声喊道:“兄弟们还看什么?杀了他,他出手打伤我就是不给飞狼山面子,是我们飞狼山的敌人,杀了他。”其余的山贼一听有理,哗地一下全扑了过来。情玉毫不客气拳走脚飞,将几个山贼打得连爬带滚,外面的山贼听到里面的打斗声、喊叫声一起涌了进来,见情玉正在打自己的兄弟们,二话不说全扑了上去,一时间院内涌了二三百人手持刀枪围攻情玉,情玉毫不畏惧,穿梭于人群之中拳脚相迎,被围得太过紧张时就猛然使出“影射神拳”中的“呼风斩”一时之间拳头卷起气流如狂风一般扑向山贼,一倒就是一大片,场面很快就扩大了,不过“呼风斩”用于大面击袭击,打出的拳很轻,伤人不会很重,打这般山贼正合适。 几百山贼像潮水一样在院落内涌动回旋,情玉如一条无住不畏惧的大白鲨在潮水中飞跃穿行,不时击起阵阵浪花。一时之间喊杀声,撞击声,嘶叫声响成一片,很快在议事大厅里的林中秀被惊动了,一个小罗喽慌忙来报说情玉正发了疯一般在后院与兄弟们撕杀,林中秀听后急忙带着大小十几位头目赶往现场。 当林中秀赶到时,只见情玉以万夫不挡之勇拼杀了人群之中,他每发一拳每打一掌每踢一脚都有山贼被打中倒下摔出,还时不时一大片山贼像墙一般被打倒压向后面的山贼。整个局势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一个头目走上前道:“大王,这样下去兄弟们会死伤惨重,还是让我们去对付他吧。” 林中秀看着情玉一点头道:“你们去吧,留个活口就行。” 十几个大小头目领命,大声喊道:“兄弟们退下,让我们来对服他。” 这些山贼也当真被情玉打得够呛,正求之不得,听到喊声后哗地一下全向后退,在中间留出很大一块场地来,十几位大小头目呼地一跃到了场中,将情玉围在圈内。 情玉周身杀气腾腾,眼中冒出阵阵寒光,双拳紧握,指关节吧吧脆响,像一位不可战胜的死神站在场中央,让看见他的人心头泛起股股寒流。十几个大小头目没敢轻易动手,站在那里环顾其他头目的动态,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很沉重而安静,当真是战斗前的平静。有一位大头目很精明,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不对情玉发动进攻,从心中都聚结着恐惧,输是必然的,因此他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然后突然发动进攻,于是上前一步道:“喂,小子我们大王待你如上宾,好酒好菜相待,你为什么无故打伤我们的兄弟,你倒是说个明白。” 情玉冷冷地道:“因为你们大王不守信誉,她说今天放霍大侠下山,可是现在都快午时,却连霍大侠的人影都没见到,因此我非常生气,要找她凭理,这邦人却挡我的路,自然该打。”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心里突然很不平静,很生气却又说不上原因,一时之间怒气上升只想打人,来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现在经过一番激战心中好受多了,如果真把这十几位大小头目打倒在地就可以达到心里安宁了。 刚才说话的那个大头目道:“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打伤了我们这么多的兄弟,你也欺人太甚了,我们飞狼山好歹在江湖上也有些威名,哪容得你如此乱来。” 情玉冷笑道:“那又怎么样?不服气尽管放马过来吧。”反正他现在是没事找事,也不怕得罪了这伙山贼。 大头目道:“兄弟们,听到了吧,他纯属挑衅我们飞狼山,对他不要客气,杀了他。”一呼之下十几位大小头目手持各式兵器一涌而上,对情玉形成必杀之势。情玉将“影射神刺和乾坤拳”中的精华一并使将出来,一时间打得天翻地覆。情玉拳掌并用力不虚发,招招致敌,而这些大小头目和普通人此起来乃是高高手,和情玉比起来皆是不入流,没过几招十几条大汉像死鱼一般尽数飞出挣在地上。 情玉一招手道:“有胆的再来呀。”十几个大小头目爬起来手舞兵刃又扑上来,情玉双掌连发将他们的兵器全部打落,然后掌起一招“秋风荡叶”旋风长腿空中一扫,十几位大小头目居然被扫中脖根栽了出去,一时之间像开了一朵花围着情玉,倒在地上连连哀嚎。 情玉一拍手笑道:“好玩,再来呀!”十几位大小头目像被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亮了屁股,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全都双眼喷血望着情玉,一个头目喊道:“兄弟们和他拼了。”其他十几位一听“呀”的一声大喊第三次扑了上去,全不用兵器和情玉死拼,一时之间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抓胳膊的抓胳膊,几条大汉像十几头饿狼一般扑了上去,任情玉怎么打怎么踢都不散去,最后情玉终于被他们困住了,四个人抱腿,三个人抱腰,又四个人抱着胳膊,两个人抱着脖子,堆成了一座人山将情玉牢牢困在里面。 一位大头目喊道:“大王,我们将他困住了,你快动手杀了他,快呀!”林中秀思索良久突然抽出宝剑一个翻身向情玉刺过来,情玉见林中秀剑尖直指自己,紧张了起“啊”地一声大喊,使出全身真力跳起,将十几条大汉从身上硬生生摔了开去,衣服都被撕去好几处。 眼看着剑已到胸前,情玉快速出左手两指夹住剑身,左手抬起猛然击中林中秀手腕,同时跳起身半空呼地一拳划破长空打向林中秀面门,这一拳如果打中足可使林中秀头骨破碎脑浆四溅,但是很幸庆情玉没有下毒手,拳头在一寸之外停下,拳风所引发的强风呼地吹向林中秀,将她的长发吹起,然后轻轻落下。情玉稍停片刻左手一收,右手接住长剑唰地架在林中秀的脖子上,冷冷地看着她道:“现在放人吧。” 林中秀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哭着道:“不放,我就不放,即使杀了我,也休想让我放人。告诉你,我林中秀从来不受危胁。”说着脖力就向剑锋上撞去,情玉慌忙收剑道:“我不想杀你,也不想和飞狼山为敌,只要你放了霍大侠,我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林中秀大声道:“你休想,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我林中秀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即使用性命去换也再所不惜,如果用命都换不到,我宁愿这件东西毁掉让任何人都休想得到。我为了让你留下,不惜放下女儿家的羞耻与尊严,把一切都给了你,休想让我就轻易放过你。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杀了我,你走,二是你留下陪我,你选哪一个?” 情玉道:“还有第三个选择,就是我死。这一生我只喜欢艺轩一个女人,不会为第二个女人再动心,要我违心的留下陪你,绝无可能。你对我有情有义,真心一片,我虽无情,却不会杀你。因此,只有我死,我死了以后可以去见艺轩,世间一切的琐事我都不用再管了。”然后长剑一横摆在林中秀面前,闭上了双眼。 林中秀难受的道:“你宁愿为了一个死去的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愿为我这个活着的人留下来?” 情玉道:“她永远活在我的心中,她永远都不会死。” 林中秀开始苦笑,由苦笑转为狂笑,再由狂笑转为哈哈大笑,此时笑声凄冷,让人感伤。随又变得癫狂让人恐惧,最后恢复了平日骄傲的大笑,笑罢道:“兄弟们看到了,情玉少侠可真是难得的情痴呀,他竟然为了一个死人,情愿连命都不要了,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你们说这样的傻瓜可笑不可笑?”山贼们见自己的大王如此变化无常不知可否,一时无人敢出声。林中秀怒道:“我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吗,到底可笑不可笑?” 这时一个头目道:“当然可笑了,这样的人最为可笑,兄弟们说是不是呀!”山贼们见有人带头,齐声喊道:“可笑,这样的人最为可笑。”然后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情玉一人孤零零的立在场中央。 林中秀此时又恢复了她往日山大王的气势,方才凄凉悲苦的样子好像从未发生过,但泪痕却还实实在在的留在脸上,她轻蔑地看了一眼情玉,然后对众山贼喊道:“这样的傻瓜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笑料,如果死了那就太可惜了,我们以后还上哪去找乐子?因此,本大王这次就放他一马,不知兄弟们可有异议?” 众山贼早希望情玉快点离开,免得再生事端,都喊道:“只要大王同意,我们无二话,这样的笑料的确难得。” 其中一个头目道:“我们大王饶你不死你还不快谢恩。” 情玉双手一握,灰头土脸的说道:“谢大王开恩,在下永世不敢忘。”情玉深感对不起林中秀,因此放下所有的面子,使林中秀大耍威风。 林中秀现在可是面子十足,于是道:“兄弟们都知道了吧,这个傻瓜上山来是向我们要姓霍那个老头的,我本想用那老头换五十万两银子扩充我们飞狼山的实力,无奈这老头自命清高,一身穷酸竟然敲不出半个子来,而这个傻瓜又是不见人就赖着不走,白浪费咱们的粮食,于是我决定放了那老小子,把他们赶下飞狼山去,不知兄弟们意下如何?” 众山贼都不说话,因为霍梦泽上山时打伤了不少山贼,他们都怕放了霍梦泽是放虎归山,给飞狼山带来麻烦。这时一位头目站出来道:“霍梦泽向来与我们绿林为敌,这次上山就是来铲除我们飞狼山的,幸好我们准备周全才将他活捉了,如果就这样放了,他以后再来岂不又要给我飞狼山带来一场灾难?不知又要死多少兄弟呢。因此,我认为霍梦泽不可放,还请大王为本山利益着想。” 众山贼随声附和道:“张头领说得对,我们不能放虎归山,给自己造成麻烦,霍梦泽不能放。”有的山贼甚至哀声喊道:“杀了他。”显然是之前吃过亏的。 林中秀一抬手安抚下众山贼,方道:“我是本山寨大王,能不为山寨着想吗?放他,自当让他保证以后再不来飞狼山找事,否则我们就关他一辈子。杀是万万不能的,霍老头在江湖上广有侠名,我们如果冒然杀了他会有许多所谓的武林正道来为他报仇的,那时我们才真的是麻烦不断!” 一个头目喊道:“我们不怕,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人士,凭着我们飞狼山的实力,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两个我们杀一双。” 林中秀双眉一皱略显怒色,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笑道:“金头领说的不错,我们飞狼山实力是有的,但我们总不能整天和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厮杀吧?就拿这个傻瓜来说吧,一个人上山,我们飞龙山也是鸡飞狗跳,伤了不少兄弟,如果我们不放了霍老头,再有几个这样的傻瓜闹上山来,那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我们有和这些傻瓜斗的时间多做几笔大买卖,那什么损失都补偿回来了。” 众山贼一想起今天与情玉的大战,都有几分胆怯,心道:“一个这样的正道人士飞狼山已经鸡飞狗跳,要是多来几个飞狼山还不被以为平地。”于是纷纷喊道:“大王说的对,我们没时间和这些傻瓜斗,我们要做的是大买卖,快把他们赶下山去,快让他们离开飞狼山。” 林中秀一抬手,等众山贼安静了下来方道:“来人,去把霍老头给我押过来。”立刻有两名山贼出来领命。 情玉不由得对林中秀生了钦佩之感,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能使几百名山贼顺从听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林中秀却能应付自如,她不愧为人中之凤,女中丈夫,智勇双全,无怪乎霍梦泽被她活捉,连自己也中了她的计,这样的女子对自己痴心一片,也算自己天大的造化了,可惜无福消受。 很快霍梦泽被带上来,他虽经受了几番折磨,却仍是侠气不减,一脸不服输傲立于林中秀面前,脸朝向一边道:“你这妖女今天想玩什么花样尽管来吧!我霍梦泽是绝不会怕你的。” 林中秀道:“我今天不想怎样,哪,这位什么少侠为了救你单枪匹马闯山,实在勇气可嘉,不过最后他还是向我求情放你。鉴于此,我决定给他个小面子放了你,不过你要做下保证,以后再也不骚扰我们飞狼山。” 霍梦泽这时才看到情玉,高兴地道:“原来是情玉少侠前来救我,哈哈,情玉少侠武功超绝,你们是被打怕了不得不放老夫吧?哼,还说什么少侠求你,可真不知耻,要我向你们这帮山贼做保证,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情玉低声道:“霍大侠,她说的没错,是我求她放你的。”然后对林中秀道:“霍大侠不愿做保证,我来做好了,从今以后,如果霍大侠再来飞狼山找你们的麻烦,我情玉自当自刎以谢罪。” 林中秀道:“好,有你的保证就足够了,放人。” 霍梦泽急道:“少侠,你……你这又是何必呢!”他不知是该骂情玉怯弱,还是该感谢情玉以命作保,以死相救。 情玉道:“霍大侠,任何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权利,也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飞狼生的人虽然都是山贼,但他们也是为了生存,我们也不能强求他们像你我一样拿起长剑仗义江湖,也不能因为他们走的是黑道,做的是绿林生意就斩尽杀决,不给他们生存的机会。江湖是允许人们以自己的方式求得生存的,山贼也不例外。” 情玉的一番话山贼们和霍梦泽都多有感触。其实霍梦泽铲盗多年,也深感自己的行为有失,见到盗贼就杀,没有给他们生存的机会,是的,人们是有按照自己的方式生存的权利的,于是霍梦泽缓缓地道:“既然情玉少侠这么说,那我以后可以不来你们飞狼山,但是你们的行为也不能太过分,否则老夫是不会罢手的。” 林中秀道:“你罢不罢手那是你的事,我们有着大名鼎鼎的少侠做保怕什么?大不了到时让他陪葬。”众山贼响应道:“大王说的对。”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林中秀大喊一声:“兄弟们,让一条道出来,让他们走。”众山贼哗哗全都后退,很快让出一条道来。 情玉道:“霍大侠,我们走吧!您的徒弟还在等我们呢!” 霍梦泽道:“好,我们走。”于是两人并行走向寨外,林中秀带着众山贼紧跟其后。 到了寨外,情玉转身道:“林姑娘留步吧,我们告辞了。” 林中秀迟疑了一下,撇嘴道:“你们这次下山肯定心中大有怨气,说不定会对我们守山的兄弟下手出气,我可不能让你们伤害我飞狼山的兄弟,我要看着你们下山。”然后回头道:“兄弟们就不必去了,好好守住山门,待他们下了山,我自当回来。” 几个头目都知道林中秀喜欢情玉,此时还未死心,想多送情玉一程,于是道:“大王说的对,不能让他们伤了我们的兄弟,大王您就去吧,将他们赶下山,您就快回来。”其余的山贼莫名其妙,但也不好阻拦。 林中秀道:“放心吧,兄弟们。”然后转身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走,难道要我用八抬大轿抬你们下山不成?” 霍梦泽道:“受不起,哼。”一摆衣袖向前走去,情玉也转身而去,林中秀快走几步急忙跟上,三人款款而行,往山下走去,一路无话。 到了山脚下,情玉再次转过身道:“林姑娘,您请留下吧,不要再送了。” 林中秀看了一眼情玉然后对霍梦泽道:“喂,霍老头,我们有话要说,你走远点,别打扰了我们。” 霍梦泽怒目而视,情玉道:“霍大侠您先行一步,在前面等我。” 霍梦泽道:“好,我在前面等你。”然后看了林中秀一眼“哼”一声转身而去。 林中秀深情地望着着情玉道:“我放了这老头可全是为了你,不然我就等他徒弟来,拿50万两银子然后就撕票,才不会放他下山呢。” 情玉低着头道:“这我知道,这份人情我会记住的,以后自当相报。” 林中秀笑道:“怎么报,以身相许吗?除了这个我全不稀罕。” 情玉道:“这不能,我此生是不会娶亲的了。” 林中秀柔声道:“我对你这么好,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情玉道:“不是没有,是不能有。” 林中秀又改口气道:“还真是个无情郎,算了,反正我已经得到了你的人,也知足了。” 情玉的脸一下子变得羞红,林中秀看着情玉的脸低声道:“看在我们一夜夫妻份上,亲我一下好吗?” 情玉道:“亲若无心,形同草木,我看不必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林中秀笑道:“你不敢亲我,说明你怕喜欢上我,哈哈,其实你的心中已经喜欢上我了,再见了小情玉。记住,你已经是我林中秀的人了,飞狼山永远都是你的家,只要你愿意回来,我随时欢迎,哈哈!” 情玉此时心中乱极了,他太怕听到林中秀的声音,于是抬起脚来飞奔而去。他这次可真是受够了情感的摧残,感觉自己如果在飞狼山多呆一刻,整个人就会崩溃,于是找到霍梦泽快速离去,希望离飞狼山越远越好,把这一切全都忘掉。 前仇旧怨误此生 一路上情玉强迫自己不去想与林中秀之间的纠结,将注意力转移到沿途的风景中去,这样内心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又开始恢复先前的个性,变得豁达开朗起来。 情玉在心情好转后才想到了师姐,突然急道:“霍大侠,我们得快点回去,姚姑娘限我在七天之内将您救回,不然就杀了我师姐,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我们得快一点。” 霍梦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玉于是把事发经过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自己不小心偷看了姚玉铃洗澡的事情,两人加快脚力,急急赶回月狼谷,已经是黄昏了。到了庭院门外,却发现姚玉铃和越青文正坐在火堆旁有说有笑,哪里像是敌人。 见情玉和霍梦泽回来,越青文和姚玉铃高兴地跑了过来。姚玉铃拉着师傅问长问短,好不亲热,两人像父女一般,越青文望着情玉道:“师弟,你没事吧?” 情玉讶异道:“师姐,你……你怎么和她有说有笑?” 越青文笑道:“这有什么,我们可早就是好朋友了。以前师傅找霍大侠报仇,我就跟着,结果就认识了玉铃,师傅与霍大侠打在一起时,我们就跑到一边玩儿去了,等他们打累了,我们也玩累了,然后才回家,这样长久以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上一辈的恩怨我们才不去管呢!” 情玉这时才明白在水潭边时,自己是被她们两人合伙给骗了,不免嘲笑自己是个傻瓜。突然,情玉脸色一变,眼射寒光刷地抽出剑,架在了霍梦泽脖子上,其余三人皆是大惊。 霍梦泽惊异地道:“少侠,你这是做什么,我与你可有仇?” 情玉沉声道:“您与我无仇,却与我师傅有仇,是她老人家让我来取您人头的。” 看着越青文,霍梦泽一切都明白了,笑道:“想不到情玉少侠竟是赵紫漪的徒弟,她打不过我,却让你来杀我,哈哈哈……我认命了,少侠,你动手吧!” 姚玉铃急道:“臭情玉,你敢动我师父一根头发,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取你狗命。” 越青文也道:“师弟,别这样,这事我们还没搞清楚谁是谁非呢。” 情玉道:“不管谁对谁错,我都要依师傅之命杀了他,不过我倒有兴趣听听您和我师傅是如何结怨的?让她如此恨你,你说吧!”其实这才是情玉真正的目的。 霍梦泽叹口气道:“往事不堪回首,不必了,少侠你动手吧,铃儿,我死之后不许你报仇,听见了吗?” 越青文道:“霍大侠,我师傅和您斗了这么多年,连我们做徒弟的都看累了,却还不明白个中原因,您就把这事说出来吧!” 姚玉铃也道:“师傅,您就说出来吧,这事已经经过了近二十年了,您还要再拖到什么时候呀!” 霍梦泽还是不愿开口,但在越姚二人的再三恳求下,最后终于叹道:“也是,这事终要有个了断,就告诉你们吧!”越青文一把夺下了情玉的长剑,姚玉铃拉着师傅,四人走到院中围着火堆坐了下来,霍梦泽讲起了他与赵紫漪不堪回首的往事。 二十年前,霍梦泽与赵紫漪都是出类拔萃的武林新秀,武功卓越又年少气盛,正义感很强,很快就扬名武林。后来两人相遇,一见倾心,私定终身后竟然玩出了真火。不久,霍梦泽的父亲来信让他回家与门当户对的张家小姐成亲,婚事都已经定了,而这位张家小姐也是才貌双全,与霍梦泽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霍梦泽虽然很喜欢她却不想娶她,不曾想这封信让赵紫漪看到了,一时大怒,与霍梦泽又吵又闹,不论霍梦泽怎么解释她都不听,霍梦泽也发火了,两人大打一架,赵紫漪一气之下离开了霍梦泽,不知去向,霍梦泽在心静之后很是后悔,便去找她。 哪知霍梦泽的妹妹霍彩妮得知哥哥在外有了女人,很为张家小姐抱不平,也因为她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于是霍彩妮冒充张家小姐找到了赵紫漪,并约她在息华山顶想见,二人见面后言语不合,很快就打了起来。赵紫漪心中怒气难消,出手毫不留情,当霍梦泽找到赵紫漪的下落慌忙赶到山顶时,他的妹妹霍彩妮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气断身死,霍梦泽见赵紫漪杀了自己的亲妹妹,一时悲愤交加,不由分说便和她大打出手,两人原是情人,此时却成了仇人,打杀起来竟比一般厮杀更甚。经过一番生死相拼,霍梦泽竟然忘了夫妻恩情,一掌将赵紫漪打下山崖,此时的赵紫漪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事后霍梦泽慢慢清醒过来,又是悔恨交加,便到山崖下去寻找,可是他什么也没找到,霍梦泽以为她已死,心灰意冷,发誓此生不娶。可是五年之后,赵紫漪却从天而降,开始了她的复仇行动,对于霍梦泽的解释她一概不听,只要见面便是生死相搏,霍梦泽不愿伤她,也不愿被她所伤,所以每次都是平手。霍梦泽劝其不要再打,但赵紫漪很执着,每年都要找霍梦泽拼杀几场,结果这一斗就是十五年。 听完了霍梦泽与赵紫漪的故事,情玉叹道:“原来是这样,哎,可悲,又是一场天意弄人的大悲剧。”使他不禁想起了肖艺轩。 姚玉铃道:“师傅,您太难为自己了,这么多年您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呀!”她不禁怜惜起师傅来。 越青文道:“我师傅又何尝不是,她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她不禁想起了师傅独自流泪苦坐灯前的样子,四人一时之间都不言语,沉浸在各自的愁思中。 突然,情玉站起来道:“霍大侠,您还念着我师傅吗,如果有可能您还会娶她吗?” 霍梦泽一时被问住,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情玉看着霍梦泽为难的样子道:“你们已经相互斗了十五年了,难道还不够吗?说吧,两种回答,我将用两种方式来对待。” 霍梦泽目光一闪坚定地道:“我说,其实我从来都不曾忘记她,经过这么多年相斗,我什么锐气也都消了,我是很想念她的,只要她能原谅我,我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情玉笑道:“很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您说师傅落下山崖时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那你们应该是有一个孩子了?” 霍梦泽道:“本该有个孩子的,可惜我问她时,她愤怒地说自己落下山崖时都摔成重伤,差点丧命哪还会有孩子,我想也是,孩子应该是没有了,少侠,你问这个做什么?” 情玉没有回答,然后笑着对越青文道:“师姐,你是不是今年十九岁,八月二十六是你的生日?” 越青文道:“是又怎么样?师傅说她当年捡我回来时便有我的生辰八字,八月二十六是我的生日,越为我的姓氏。” 霍梦泽一听眼睛突然亮起来,面露惊喜之色,情玉看着霍梦泽笑道:“霍大侠,您当时把师傅打下山崖是什么时候?” 霍梦泽道:“是三月十八,我记得很清楚,是三月十八。”说话间看着越青文,双眼闪烁,激动不已,这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情玉哈哈大笑道:“师姐,你现在可要感谢我了,我为你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父母。” 越青文惊道:“师弟,你说什么呀,我是孤儿,父母早已不知下落,你上哪去找?” 情玉道:“你今年十九岁,八月二十六日生,师傅当年怀孕四个月落下山崖,五个月后,没有生下孩子,却捡了一个孩子,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再蠢的人被情玉一点也都明白了,何况是聪明的越青文,她大惊道:“这……这不可能,我没有父母,是师傅将我养大的,这绝不可能。” 情玉道:“你不要否认了,这再明白不过了,师傅便是你的母亲,霍大侠便是你的父亲。” 霍梦泽再也忍不住了,激动地叫道:“青文,我的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说着老泪纵横。 越青文无法相信这一切,不住地摇着头大喊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没有父母,没有……” 情玉道:“师姐你不要太激动,你说没有就没有好了,我杀了他,你带着人头去见师傅吧,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说着,唰的一剑刺向霍梦泽的咽喉。越青文大叫一声:“情玉住手。”扑了上去,挡在霍梦泽的面前,情玉的长剑却在火焰的照射下反射出阵阵寒光。 三天以后,情玉面容悲伤地回到了谷中,进屋后见了赵紫漪啪地将两个包裹放在了桌上,道:“徒儿拜见师傅,师傅让我杀的人我已经杀掉了。”然后指着桌上的一个包裹。 赵紫漪先是一惊,接着便笑起来,笑得很凄惨,让人心里发寒,眼泪也流了下来,哭笑道:“霍梦泽你终于死了,今天你终于死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你终于死了。”突然转过身问情玉道:“玉儿,青文呢,她怎么没有回来,她人呢?” 情玉的眼泪也唰地流了下来,伤心的道:“师傅,都是我的错,我没用,保护不了师姐,我没有用……” 赵紫漪急了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 情玉哭道:“我们到月狼山谷后,中了霍梦泽的奸计,他知打不过我竟然下毒,我一时不慎竟然中了他的毒,便和师姐忙慌逃走,却又被他截住,我们便和他打了起来,我又被打伤,结果师姐和他力拼,最后竟双双刺中对方的心脏,两人都死了。我割了霍梦泽的人头就把师姐火化了,把她的骨灰带了回来。”说着解开了包裹,露出了骨灰盒。 赵紫漪听后一下子摊在了凳子上大哭道:“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青文,青文,我的孩子呀,都是我害死了你呀,都是我的错呀!霍梦泽你这个老贼,你死了也就罢了,竟然把女儿也害死,你……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哭着哭着一口气没街上来便昏了过去。 待赵紫漪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有三个人在合力围攻一个人,她坐了起来,擦了一下脸,看清楚乃是越青文和另外两个人合力围攻情玉。那两个人因为是背影看不清是谁,赵紫漪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兴地叫道:“青文,青文,真的是你吗?青文。” 越青文退了下来,上前扶起赵紫漪道:“师傅,是我,您没事吧!” 赵紫漪道:“你没有死青文,太好了太好了,青文,我的好……你没有死。”说着将越青文抱在怀中。这时,另外两个人也退了下来,站在她们师徒俩前面,一个男子还关切地问道:“紫漪,你没事吧?” 赵紫漪一见这男子惊道:“霍梦泽是你?原来你也没死,玉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情玉远远地站着未动,越青文气愤的道:“师傅,这就是你说的好徒弟?他……他竟然在路上想欺辱我,幸好霍大侠师徒经过才救了我,不然徒儿可就见不到您了。” 赵紫漪怒道:“什么?情玉要欺辱你,是霍梦泽这个老贼救了你?” 越青文道:“是霍大侠救了我,他和情玉那畜生大打了一架,才将我救下,还负伤了呢!情玉那畜生逃走后,我怕他会对您不利,所以才请霍大侠前来相助,没想到刚走到这里就见情玉那畜生扛着您匆忙逃向谷外。霍大侠一见大喝一声扑了上去,死命将您救下。师傅,情玉他是个大大的坏蛋,我们可不能轻饶了他。”说着趴在赵紫漪的怀里哭起来。 赵紫漪一听大怒,喝道:“情玉,我们师徒救了你的命,我又待你如亲子,把我凭生所学都教给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如此害我们师徒,你对得起我们吗?” 情玉冷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从来都是在利用你们,我落水让淮河三妖来杀,然后再让你们师徒来救,这一切都是我布的局,目的就是要接近你们。” 姚玉铃道:“你这样做是何企图,不单单只是为学几手功夫吧?” 情玉道:“当然不是,我武功这么好,还用得着她教的几招破剑法?实话告诉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爹,谁要我爹喜欢你呢!” 赵紫漪道:“你爹是谁?” 情玉道:“你还记得二十一年前,你在汉水救的陈星吗,他就是我爹,我的名字就叫陈情玉。当时他一看到你就被你的美貌深深打动,久久不能忘怀,回家后对你百般思念终于离家去找你,哪知你与这霍梦泽出双入对亲如夫妻,当时我爹的心都碎了,回家后大病一场差点丧命。后来他发誓一定要得到你,于是他利用霍梦泽与张小姐的关系大作文章,以霍梦泽父母的身份写了一封信,终于使你们反目成仇,我爹当时太高兴了,但这还不够,他又骗来霍梦泽的妹妹霍彩妮,有意让你杀了她,终于使你和霍梦泽情断意尽。万万没有想到你竞被打下山崖一失踪就是二十年,当他一年前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悲恨交加,让我誓死要抓你去见他,他现近亡年,病卧不起,我做儿子的怎么能不成全他老人家的心愿。 赵紫漪越听越是恼怒,大吼一声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忘恩负义的陈星在搞鬼,早知道就不该救他,让他尸沉河底。 霍梦泽也怒道:“原来害得我们反目,又害死我妹妹竞是陈星这个恶贼,紫漪我错怪你了,不该对你动手,你原谅我吧!” 赵紫漪悲伤的道:“也怪我一时糊涂中了这恶贼的奸计,却又不听你的解释,是我的错,应该求得原谅的是我,梦泽你能原谅我吗?” 霍梦泽道:“紫漪,我从来没怪过你。”两人面面相视,又燃起久违的情义。 越青文道:“师傅,这一切都要怪那个该死的陈星,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先杀了情玉这小子,然后再杀他老子。” 霍梦泽道:“青文说得对,我们不应该再责怪对方,这一切都要归罪于陈星,我们现在就先杀了他的儿子。” 赵紫漪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一切都要怪该死的陈星。” 情玉道:“要杀我爹,也得先过了我这关,有本事的尽可放狗过来。” 姚玉铃道:“这小子武功很高,我们一起上杀了他。”四人中无人反对,全都怒目而视。 越青文大喊一声:“去死吧。”四人一扑而上围攻情玉毫不留情。 情玉虽然武功了得,但这几人也非凡手,四人合力之下也感不支,好不容易斗到三十招,情玉觉得戏演得差不多,该是收手的时候了,于是留出一空门,姚玉玲见机一脚踏了过去,情玉就像稻草般摔出去,爬起来道:“你们以多欺少不算好汉,但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们的,等着吧,我的报复还在后面呢。”说完施展轻功灰溜溜的逃走了,四人追了一程没追上气极而归。 情玉一口气跑出五里才放慢脚步停了下来,解开衣服一看,右胸淤青了一大片,气道:“好你个姚玉铃,我为了帮你师傅连名益都损了,你竟然对我下这样的重脚,别让我再看见你,看见你我非双倍奉还不可。”然后合上衣服坐下休息。 以上事件全为情玉亲手策划亲自导演,他为了使赵紫漪与霍梦泽放弃恩仇再成夫妻,为使越青文能与赵紫漪母女相认,可真是大费苦心了,为了使他们早日和好,一招见效,他思来想去感到只有用“引祸东吴,同仇敌恺”的方法最为有效,于是便牺牲了自己的姓氏与名誉,成了大恶人的儿子。唉,他们现在是屏弃前嫌一家团聚了,可怜情玉饱受冤屈,名誉尽毁,现在只盼越青文能早日说明真相,为情玉陈冤招雪,洗刷冤屈,还自己一个清白了。 天山来客 下来该去哪呢,是回家还是去找神剑?笑话,当然是回家了。神剑已隐没多年无人知其下落,只有傻瓜才去找呢。于是情玉再次踏上了归途。经过华山时情玉一时兴起登山游玩,华山的大好景色,高俊气势让情玉大开眼界,惊叹不已。 到了华之巅,情玉极目远眺,一时间众山皆低,无峰可比,浮云滚滚尽在脚下。情玉对着远处“啊……啊……”大喊,高兴之至,此时的他真是心包天地阔达无边。突然他想起当年熄烽、紫阳两柄剑便是在这里一决高下的,兴奋万分,急忙四处寻找,看能否找到它们当年交锋时留下的痕迹。很快情玉便发现一处石壁之上留着好几条长长的裂痕,待他细细地看去,发现这些裂痕又细又深,纹路平整光滑,要划出这样的裂缝,除非一用剑高手使最锋利的剑,以星火之速飞快地划过才可能实现,但裂痕的深度却是无法达到的,除非这不是利剑所致,而是剑气,只有剑气才能做到这一点。 情玉震惊了,这么厉害的剑气,他还从来未见过。看来熄烽、紫阳的确是天地间难得的好剑。情玉再继续寻找,发现好几处处神剑劈过的岩石、削过的树木,地上留下的两股剑气相冲撞所产生的深坑和击碎的石头。情玉越看越心惊,终于认识到了神剑的巨大威力,无怪那么多江湖中人去争抢。这时情玉的心中突然激发起了寻找神剑的欲望,他要亲眼见识一下神剑的威力,但是,到哪里去找呢?完全无从着手,情玉陷入了沉思中。看着神剑相拼所遗留下的痕迹,情玉久久不愿离去。 经过一阵苦想,情玉还是没有理清一个头绪,双眼一闭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脚步声吵醒了,站起来伸个懒腰准备下山。正在此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惊讶的道:“师妹,你快过来看,这就是两柄神剑相拼所留下的痕迹,威力可真大呀!” 一个女子道:“是呀,威力可真大,这上面的裂痕又细又深,而且还很平滑,说明神剑非常锋利。” 男的纠结道:“不对,这不是剑锋所至,而是剑气所至。也只有神剑才会有这样惊人的剑气了。看这里,还有这里……” 女子突然生气的道:“师兄,你口口声声说带我到华山来玩,可是上山的路上你却走得飞快,什么好景色都没看到,我看你真正的目的是来找那两柄神剑的吧。” 男的笑道:“这次我的确是特意带你来华山玩的,只不过顺便找一些有关神剑的线索罢了。” 女的说道:“我看你找剑都快疯了,整天在我们天山找剑还找不够,现在又跑到华山来找,你到底找了些什么呀?我看根本就没什么神剑,全是江湖人中的谣传,连这些迹痕也都是假的,是他们做出来骗人的。” 男的笑道:“师妹这你就错了,这些痕迹不是人力所能做出来的。我坚信神剑是真的,而且很有可能就隐藏在我们天山的某一处。” 情玉一听不免感到激动,心道:“这下神剑可是有找的地方了,不过是真是假还得继续听下去。” 女子道:“你真相信冷血剑侠曾在我们天山隐居吗?就算在天山隐居过,你又怎能肯定他会把神剑隐藏在天山呢?他完全可以隐藏到别处,然后再去天山隐居呀。” 男的道:“这绝对不可能,他一定把神剑带到天山去了。师祖曾经告诉师傅,五十年前冷血剑侠来到天山,他与师叔祖相遇,两人大战一天一夜不分胜负,于是约定再战。后来二人又连战七天,还是胜负难分,但两人却成了好友,不久师叔祖便离去。以后的二十年中,师祖还见过他二人三次呢,我相信师祖是不会骗师傅的,而师傅也绝不会骗我们的。 女的道:”那又怎样呢,天山那么大,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呀?” 男的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坚持就一定能找到。而且我还可以肯定一点,神剑就藏在离我们住处不远的某个山洞中。因为冷血剑侠也不想让神剑永远沉没,他肯定在等一个有缘人去取。” 情玉心道:“这小子分析的还有几分道理,看来他真的是为了神剑费了苦心了。” 女的道:“好了,既然神剑在天山,那我们就回去找吧,这里不过几道剑痕,有什么好看的。出来了这么多天,爹爹肯定着急了,在等着我们回去呢,走吧。” 男的很无奈地道:“好了好了,这就走,这就走,怕了你了。”然后两人有说有笑向山下走去。 情玉自语道:“既然他们是天山来的,神剑又在天山,跟着他们去天山找神剑岂不方便很多。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我得想办法和他们结伴同行才是。” 于是情玉暗中跟紧两人,一边听他们再说些什么,好找机会接近。 女的道:“师兄,这次我们到中原走访各大门派一个多月,该送的请帖也都送到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不远千里去天山参加我们的开宫庆典呢?” 男的道:“他们都是中原有威望的名门正派,说话应该会讲信用的,既然答应了我们,想必到时会去的。再说了,我们天山派在武林中向来也是有些地位的,并列于三大剑派之中,虽远居塞外,也总还是武林的一支,他们应该会给我们天山派几分面子的,师妹你不用担心。” 女的点头道:“说的也是,其实他们如果真的不来,那也是他们的损失,我们新建的碧寒宫,历两代弟子的心血方才建成,地处万仞之巅,汉白玉所砌,又多能工巧匠精心设计雕琢,如月之广寒宫一般无二,光这规模气势就远胜于中原名派,他们远行千里前来一观我宫之风采也是值得的,更何况爹爹还备下冰蚕、雪莲厚赠于他们呢。” 情玉心道:“原来他们二人此来的目的是邀请各大门派参加他们的开宫大典,目的是想以此来显示天山派的实力,扩大他们在武林中的影响,便于以后发展壮大。对了,还有这个女的听口气好像是天山派掌门的女儿,我还得继续听下去,看有无可乖之机。”于是又跟近了几步。 男的道:“师妹说的不错,他们不来乃是他们的损失,这次我们来中原不单完成了师傅的任务,而且还领略了中原的风土文化,结交了一批中原的武林人士。在我看来,中原的武功也不见得怎么厉害,和他们一交手,我们天山派的武功还不是照样占了上风。师傅经常说中原武林藏龙卧虎,武功深不可测,让我们一切小心,我看师傅太胆小了些吧。” 女的道:“什么胆小,爹爹还不都是为我们好,怕我们太过自大惹下祸端。这次我们是经历了不少,也结交了不少人,可惜错过了七星庄的群英会,没能领略一下那位情玉少侠的风采。”听人们说,他是少年英雄,气宇不凡,武功出神入化,连大魔头方洞天都不是他的对手。哎,如果能和他结交,领教几招那才是不枉此行呢。” 男的不屑的道:“什么少年英雄,武功出神入化,以我看纯属是中原人士自己鼓吹。一个少年能有多大本事?他们是自己武功太差,见一个武功稍好一点的就以为出了武神了,其实全都是些下三流的功夫,我如果遇见那个什么叫情玉的小子,一定揍得他跪地求饶,不停磕头。” 女的说:“师兄你也太自大了,不过那情玉……” 情玉一听就来了气,听他这口气也太大了吧,把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情玉要不是想借助他们前往天山寻找神剑,此时早就站出来拔剑挑战了。不过这也给情玉想到了个主意,这男的高傲自大,认为天山派功夫至高无上,自己如果借机吹捧,他岂不乐昏了头?什么事情都会答应了。哈,这就再好不过了。于是情玉连忙从旁道下山,在前面截住他们。 当师兄妹二人兴冲冲的下山时,正巧遇见一个少年和一个中年人在吵架,便围上去观看。只见这个少年清秀玉立,而这个中年人却强壮粗野,感到很可笑。这样的两个人怎会吵起架来,还各不相让。他们岂知这是情玉的一计。只要他们一贴边保管甩不掉。这个少年正是情玉,而那中年则是一个互不相识的过路人,情玉下山时有意用力地撞了他一下,使他扑到前面的妇女身上挨了一巴掌,结果两人便吵起来了。 中年人指着情玉大声地骂道:“小子,你瞎眼了,竟然往我身上撞,是不是欠揍?” 情玉似乎更怒,道:“你才瞎眼了呢!没看见大爷我从山上下来,竟然还大大咧咧地横行在路上,你说不撞你撞谁?”这纯属是胡搅蛮缠,那汉子背后又不会瞎,怎么知道他下来。 中年人一听火冒三丈,大骂道:“小子,我看你是纯心找事,皮痒了,找揍是不是?” 情玉冷笑道:“你很厉害吗?我看不过是一莽汉罢了。实话告诉你,我可是天山弟子,天山派的武功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天山剑法举世无双,无人能敌,嘿,你这莽汉要试试看吗?” 师兄妹一听都是大惊:天山派哪有这样的弟子,他们可是从来没见过的,这个人肯定是冒充的,不过他还没有丢天山派的人,暂且不便揭破。 中年人可是一粗汉不问江湖之事,自然不知天山派是什么门派,于是大声道:“我管你什么天山派地山派,今天你既然惹了我,我就要打得你筋骨寸断,找不着天摸不着地,连你老娘都认不出你来。” 情玉笑道:“是吗?我出道多年还从没被人揍得这么严重呢,今天倒要试试。”说完呛地一下拔出剑来,顿时银光闪闪,用指一弹嘡嘡作响,声音长久不绝,当是一柄宝剑。师兄妹二人一见不由地称赞起来,中年人在不识相却也认得这是一柄宝剑,自己如果不小心被刺中肯定丢命,一时倒怕起来,迟迟不敢动手。 情玉知中年人心中怕了,便笑到:“我这剑可是天山上精铜所打造的削铁如泥,不过用来对付你这种人似乎就浪费了,对付你我只空手就足够了。”说完归剑入鞘,一招手道:“是爷们儿的就过来,如果怕了赶快跪地求饶吧。” 中年人一见他收了剑胆子就壮了起来,再经他这一激,哪里还受得了,大喊道:“今天老子不把你打出屎来,老子就不是爹生娘养的。”说着就呼地一掌打过来,这样的掌看似很重,实则并无太大威力,情玉自是不怕,双手抱于胸前,左一闪就避过了这一掌,中年人一击不中二掌又来,情玉又一闪就避开了,中年人似乎火了“哇”地一声大叫呼呼左右开弓打了起来,情玉左右躲闪总算没打上,哪知突然间情玉“啊”地一声弯下腰来,原来是被中年汉子踏了一脚刚弯下腰脸上又挨了一拳,摔了出去。中年男子一见得手,呼地一下又扑了上去,一脚踢来,情玉避之不及又挨了一下,翻滚出去。中年人趁他翻身之机一跃压在了他身上举拳就要打,情玉一急一抬脚把中年人踢翻,爬起身就逃,中年人紧追不舍,情玉大急叫道:“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是天山弟子,师兄弟多的是,你打了我,他们会给我报仇的。” 中年人骂道:“我看你们天山派都是一些废物,你以为我会怕,哼,就你这样的,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双,什么天山派我呸。”又扑上来。 情玉忙躲在师兄妹二人身后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你会吃亏的。” 中年汉子道:“我吃你个大头蒜,臭小子有种你别躲。”说着呼一拳又打了来,情玉啊一声惊叫躲在那师妹的身后。正在这时但听到啪的一声,看时中年人的手被那师兄握住了,紧接着便是格吧吧的响声,中年人骨头都快被捏碎了,痛得哇哇大叫。那师兄阴着脸突然握着中年汉子的手猛力一抡,中年人的身子就翻转在空中,紧跟着一脚又踢在中年人肚上,飞了起来,最后一拳打出,中年人就跌出一丈开外,昏死过去,出手是又快又狠。 情玉暗暗心惊:“这家伙好狠!”表面上却笑道:“这位兄台可真是好手段好手段,简直比我们天山派的武功还要厉害,小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师妹却道:“师兄,你出手太重了。瞧你,把人都打昏了。”说着急忙上前扶起中年人,将他救醒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中年人醒后吓得跪在地上磕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是无心冒犯,大爷饶命……” 那师兄道:“你竟然不把我们天山派放在眼里,胆子可真够大的!” 中年人急道:“我是无心的,都是那小子逼得我不得不说,大爷就饶了我吧。” 那师兄道:“好,今天就饶了,你还不快滚?” 中年人急道:“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说完爬起来捂着肚子一拐一拐地逃下山去,样子还真是有些可怜。情玉真有些后悔,怪自己连累了这中年人。 那师妹道:“唉,你别走,唉……”那人却已去得远了,回头气道:“师兄,你太过份了。爹爹平时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你全都忘了吗?” 那师兄道:“师妹何必为这种小事生气呢?这种人不把我们天山派放在眼里,本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样对他在我看来还是轻的呢。” 那师妹道:“他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懂得武功,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呢?哼……”说着生气起来。 情玉笑着道:“唉,姑娘,何必为了这样的小事伤了师兄妹的和气呢?那实在太不值了。” 那师妹气道:“你懂什么?”突然认真打量情玉一番道:“喂,我说,刚才你说你是天山派的弟子,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呢?” 情玉急忙道:“是这样的,我是天山派弟子却从未上过天山,我在一年前遇见一个高人,他说他是天山派门人,我就拜他为师了,结果他收了我的拜师入门礼金,教了我几招功夫之后就说有要事要回天山,让我以后上天山去找他,所以我说我是天山弟子。” 那师妹道:“你师傅叫什么名字?” 情玉扯谎道:“他叫铁众山,师妹可认得?” 那师兄道:“你肯定是受骗了,我们天山没有这个人,天山派也不会有这样差的门人!” 情玉惊道:“是真的吗,你们天山真无此人?那……那真是太可恶了,太可恶了。他收了我一千两银子呢,为了学武我连爹都不认了,离家出走,现在他却不知去向,这让我如何是好?”说着现出几分焦愁几分难过。 那师妹道:“你不用着急,如果你真想学武功的话,还是可以的。我们正要回天山,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情玉正求之不得,高兴地道:“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和你们一起上天山拜师学艺?” 那师妹道:“当然了,我叫司空盈月,这是我师兄孟太华,你叫什么名字?” 情玉道:“这真是太好了,我叫梁君玉,认识两位真是荣幸,不知孟兄可愿意我跟你们一同去天山,拜在你们天山门下?” 孟太华道:“愿意,当然愿意。一路上多一个人为伴自然旅途要轻松愉快的多了,而且以后还多一位师弟呢,哈哈。唉,梁兄,你的剑不错呀,可否借我一观?” 情玉道:“这当然可以。”然后就将玉指清风剑送上。 孟太华接过抽出剑一看,不由称赞起来道:“好剑!果然是好剑!剑锋犀利非凡,剑身寒光阵阵,份量不轻不重,乃精金所铸,有削铁如泥的威力,当真是难得的好剑。” 情玉一见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想要这剑,便道:“真是好剑吗?可惜我不识剑,孟兄可是识剑之人,如果喜欢就收下它吧。再好的剑,在我手中都差不多。” 孟太华一听脸上甚为欢喜,刚要开口谦让几句,司空盈月却制止道:“这怎么可以呢?此等好剑犀利非凡,价抵于金,我们怎么可以轻易收受,父亲常教诲我们,'不义之财不可取,无恩之惠不可受',我们与梁兄仅见一面怎可夺他人所爱?”口气之硬不容反驳。 情玉知孟太华不会轻易放弃,却也不愿让他轻取,于是很为难地道:“这..……这怎么是好,我有心要将此剑送于孟兄,却有违你门派的门规,我若不赠这见面礼于孟兄却又说不过去,而且..……而且礼已送出又怎可收回呢?这实是让我为难。” 孟太华脸色微一变却又笑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呢,梁兄既然有心赠剑于我,那说明梁兄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我若不受反驳了梁兄的面子,但我也不能就白白的接受了梁兄的礼物。我这柄冰雪寒剑虽称不得宝剑,却也不同与凡剑,我就将这柄剑送于梁兄作为回礼,大家礼尚往来岂不甚好?” 情玉心道:“真够狡猾的,要剑你就直说嘛,竟讲了一大堆道理,将受剑转成了换剑,堂而皇之的拿了,真是可恶。”多说无益,剑孟太华是拿定了,再说下去只为影响彼此的感情,将好事变成坏事。 看着司空盈月又要阻止,情玉急忙道:“这样甚好,这样甚好,宝剑落于无能人之手只会自伤性命,因剑而亡。孟兄武功高强取得此剑才是稳妥。”然后接了孟太华的冰雪寒剑拔开一看道:“这柄剑也不错,我拿着正和手感,不错,很好。” 剑已到手,孟太华自是欢喜,但表面上却平平,看了一看司空星月不服的样子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情玉看着司空盈月,歉意的一笑道:“盈月妹妹,不要再和孟兄怄气了,我们还是快下山吧。” 司空盈月叶眉一挑,气道:“谁是你妹妹,你才是我弟吧。师兄视剑如命,而你也是不知轻重的傻瓜。”然后一跺脚道:“不和你们说了,真是不可理喻。”独自一人先冲下山去了。 孟太华哈哈笑道:“我这师妹从小任性惯了,梁兄莫要见怪,我们走吧。”然后两人紧追而去。 第十六章 江湖劫 一步一险伏杀机 长安街头戏土豪 下得华山,不远便是长安城,在宋代虽然已失唐之繁华,又因长期受西夏侵扰,经济和人口都明显下降,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差它也曾是皇都,因此当下仍是西北第一的大都会,其风彩气度他地无可比拟。 情玉等三人到得城内大为惊叹,决定游玩三日再图西行。其实情玉早到过长安多次,只因之前称自己由东而来,自是要表现的初来此地的表情了。孟太华与司空盈月却实是第一次来长安,他们自小居于天山奇寒之地,所见皆是雪谷冰峰,所住房屋也要简单的多,在茫茫寒山之中,即使有再多的人力,财力,也是难起天宇之居,因此对于古皇城之规模气势,繁华秀丽不禁叹然,望返连连。 盈月为长安美景所动,欢喜非常,早把山上之事忘的一干二净,全无生气之像,一路与情玉有说有笑,反把师兄孟太华冷到了一边。盈月本就活泼好动,孟太华却沉稳冷静,常厌烦于盈月的语多话长,情玉本也是活泼好动之人,与盈月一见甚是投合,几句话说下来与盈月如同常年老友无二,这对于孟太华来说本应是件好事,不怕师妹再来烦着自己了,落得耳根清净,可以思考很多问题了。但此时,他心理却不平衡,感到师妹冷落了自己,极想和师妹说上几句,却又插不进话去,脸一冷生起气来,看景的心情也全没有了,一路只是闷着头走路。情玉一看便知他生气了,却故作不知,谁要他拿了自己心爱的宝剑呢。 突然一股幽幽的花香传了过来,盈月喜道:“这么香,前面一定有卖花的,我们走快些,去买几支来。”说完拉了情玉急步向前,孟太华虽然不高兴,却也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前面的街边果然有一个不小的花摊,一位衣着简朴的姑娘正拿着一束花向街上过往行人叫卖,看见情玉等三人走来,忙拿过一大束非常艳丽的野玫瑰走上前来,笑着对情玉道:“这位公子,看你一表人才,气度非凡,再看这姑娘天生丽质,秀外慧中,当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啊!公子,买一束花送给这位姑娘吧!” 盈月生气地道:“你胡说什么啊!我们今天才遇到,还不是很熟呢。”说话间脸却红了起来,伸手就去接那束花。情玉对着卖花的姑娘狡猾地一笑,说道:“你长得也很不错呀!就如同这手里的花一样。”拉住盈月伸出的手道:“我们去看别的花吧,这花太娇太媚,不适合你清秀温雅的性格。”走到花摊边拿起一束百合道:“这花真是美丽,高洁中透着欢快,亮丽中含着清香,正如你一般。”将花递到盈月面前。 盈月接过花笑道:“君玉你可真是油腔滑调能说会道,不想给我买玫瑰,却拿一束百合来搪塞我,还说得冠冕堂皇,真是个滑头。不过百合也还不错,我还要买别的花,你也得挖银子,算你送我的。” 情玉道:“好啊!没问题,你尽管挑好了。” 卖花姑娘开始的话已让孟太华大为生气,又见情玉拉了盈月去挑花而且满口浪词,再也忍不下去,气道:“难道就你有银子,我就没有吗?难道我们天山派的门人连一束花都买不起,还让别人来挖腰包?这些花我全都要了,哼!”说着挖出一锭银子。 情玉忙解释道:“孟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见司空姑娘喜欢,才愿买了送给她的,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情玉可不想就这样得罪了孟太华,打乱了他引上天山的计划,因此只好屈意说几句道歉的话了。 盈月道:“师兄,你生什么气呀,君玉只不过想送一束花而已,再说了,这花也是我要求他买的,你如果不高兴,我不买好了,哼!”说完将花扔在摊上,转身欲走。 孟太华急忙道:“师妹,你喜欢花我自会买给你,为什么要让梁兄破费呢?”说话间语气缓和了许多。 盈月仍是气忿不平,说道:“那好啊师兄,你喜欢付钱,就全给我买下来好了,不过你要全部给我带上,我可没力气拿这么多花。”情玉和卖花的姑娘一听不仅笑了起来,这些花说来也不重,却很多,想象一下,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大捆花跟在一对少男少女身后,那是一种多么可笑的场景,这样的傻像孟太华是万万不会做出来的,他知师妹在有意使他难堪,却也不愿再争吵起来,弄得两人一路不欢,只好退让一步道:“好了师妹,别使小性子了,你喜欢那一种花,师兄我买给你就是了,别在生气了。” 他让了步盈月却不肯就此罢休,说道:“要买你就全买,不然就一束也别买,自会有人送花给我,君玉你说是吗?”说着一笑拉了一下情玉的衣袖。 情玉进退维谷,只好傻笑道:“这,这……当然……” 至此孟太华再也无可奈何,“哼”了一声,走到一边,不再理采他们二人。 情玉见师兄妹俩呕起气来,如不从中调和,恐怕这一路上自己不会好过,但如何调和才好呢?正在为难之时,突然见一轿队从街头走来,情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首先得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对盈月说道:“这花呢,我今天是不能为你买了,得由孟兄出资,不过我可以请两位到前面的醉香居去吃一顿,那里的酒菜可是全城闻名,人尽皆知的好,不过这吃饭的钱我也不会挖。” 盈月开始听他说不给自己买花有些生气,不过听到他说吃饭不付钱,却又感到奇怪,问道:“不付钱而吃饭,难道你想吃‘霸王餐’不成?哼,要去你去,我可不作这丢脸的事。” 情玉狡诈的一笑说道:“当然不是了,我要让这位姑娘请我们三人吃饭。”说着一指旁边的卖花女。 盈月笑道:“你以为这位姑娘是傻子,会平白无故的请我们?我看你是傻疯了。” 情玉笑道:“当然不是平白无故了,而是事出有因。”然后望着卖花女道:“姑娘,请问这些花你要卖到多少两银子?” 卖花女想了一下道:“二十两,二十两就够了。” 情玉听后眉头微一皱,这些花一两银子都不值,但他并不动声色,笑道:“好,就二十两,待会,我给你把这些花卖掉了,多余的钱,你就请我们吃饭,作为酬谢如何?” 卖花女一听喜欢道:“那好啊!”请别人听饭,还这么高兴,真是少见。 待轿队快到花滩前时,情玉拿起一大束花走到队伍前面大喊卖花,拦住了轿队的去路,一位管家式的人物大踏步走上前朝情玉大喊:“喂,臭小子干什么呢?想找死吗?快滚开,莫要挡住我家老爷的轿队,快滚开,快滚开。” 情玉嘿嘿一笑道:“老爷,你行行好,买一束花吧,这可都是些上等好货,你瞧这束艳而不娇,华而不媚,居中花品如您这人一般,买一束吧。” 管家却道:“就你这花也称得上居中花品,真是笑掉大牙了,哼,什么破花,快些拿走,莫要担阁了我家老爷的时间,也误了自己的小命,快滚,快滚开。”情玉却仍是不走,向轿子那边张望,管家恼了骂道:“死小子找打。”呼地举起手来直向情玉面门刮去,盈月看到那人要打情玉急了大声道:“喂,你怎可以随便打人,快住手。”说话间就要上前去阻拦,孟太华看到了却哼一声转过脸去。情玉眼看就要被打到忙举起手臂一掩求饶道:“大爷莫动手,莫动手,我走我走。”身体向后微一闪,那管家拍了个空,随际整个干瘦的身体也趴在了地上,扬起一阵尘土,众人都是一惊,竟不知那管家原本站得稳稳的却无故摔倒了,而且摔得很重,一时间竞站不起来。情玉待尘土一落,忙上前扶起管家道:“大爷,您没事吧,我这就走,这就走。”管家爬起来后,满脸是土,气急败坏地指着情玉,吼道:“快,快给我把这臭小子打走,快打走。”旁边走上来两个壮汉道了声“是”便向情玉逼了过来。 情玉一边后退,一边连声喊着“饶命……”两个壮汉却如不闻,挽起了袖子扬手便要打,突然一个声音喊道:“外面出什么事了这么吵?”声末落地已从轿中钻出一个福态万分的中年人来,管家见了忙上前哈着腰,笑嘻嘻地道:“回老爷,有个卖花的野小子挡了我们的去路,我正在赶他走呢。” 那中年人嗯了一声问道:“那卖花的在哪儿?”管家忙指着三丈外的情玉道:“就在哪儿。” 那中年人不禁睁了睁珠眼,奇道:“好大的嗓门呀!”搞得管家莫名其妙。 你知这中年人为什么会走下轿子,道一声“好大的嗓门呀?”他是被情玉吵下轿的。 情玉在与管家争吵的时候用“扩音式”将声音传入轿内,同时将音亮增大了五倍,外面的人听着情玉的声音平平,轿里的中年人可是如雷贯耳,再也坐不住了,他原以为吵架的人就在轿外是个特大嗓门的人,那曾想这人距自己三丈有余,何不惊奇? 那名壮汉见老爷下轿,举在半空的手一停,没落下来,情玉趁机跨左一步绕过两人,快速走到那中年人身前嘻嘻笑道:“老爷,买一束花吧,今天可是“添娇节”如不送花给夫人女儿什么女眷的,可是大大的不吉利,不顺当。” 中年人奇道:“‘添娇节’?我怎的未曾听说过,严荣你听说过吗?”转头看向旁边的管家。 管家略做沉思,回道:“答老爷,小的未曾听说有什么“添娇节”。” 情玉忙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老爷,此节日乃由南方一带传来,意为为‘妻子、女儿、情人,佳配增添娇艳动人’之意,此节在南方甚为流行,每到今夜月圆,丈夫捧着鲜花送于妻子儿女面前,然后家人共同赏月、祈月,品茶道家话,自有一股浪漫情调,在此间也融合了夫妻感情,父女亲情,一夜微眠,早起却又见妻子增添了三分娇媚,七分光艳,大胜昨天。” 中年人一听甚为欢喜,乐道:“好,好,好,果然好节日。”然后微一皱眉道:“我看你这花也不怎么样,我家有个大花园,其中的奇花异卉都乃天地间的极品,可比你手里这花强多了,我还是回家去摘吧。” 对这一着情玉早有防备,笑道:“此言差矣,老爷,你想呀,家中的花就如同你夫人、女儿原有的颜色一般,你把自己的花送给自己的妻儿,不等于把一杯小从左杯倒入右杯,其原量是不增不减的,那还叫什么‘添娇’,只有从外面买了花那才是真正的增添娇艳。” 中年人一听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我买,你都有些什么花呀?” 情玉见他上当,喜道:“品种多多,花样全备,都乃名品极色。”拉着中年人的手走到了花滩前,介召道:“此乃四大美人,西施菊,貂蝉荷,绍君兰,贵妃红,另有风流皇后飞燕牡丹、,这还有戏梦百合、五月天娇还有......” 中年人听着花名甚是欢喜,看那花色却又平平。人总是爱图个名目吉利美好,东西是否真好,那并不重要,于是说道:“好了好了,这些名目我也记不住,你不用说了,这些花我全买了,你给我把每样花都写上名目。” 情玉喜道:“好的,好的。”然后找来纸笔写上名目,笑道:“老爷,都好了,总共是一百两银子。” 中年人一听睁大了眼,惊道:“什么,这些花你要卖一百银,我看你是疯了。我在别处买,一两都不值,你以为我是傻子?你才是傻子呢,想蒙我,门都没有。” 情玉听他骂也不恼,仍是笑嘻嘻地道:“老爷,您知道什么叫情意无价吗?我的一位朋友在去年为了买一极品玫瑰送给心上人,以至于倾家荡产流落街头。您堂堂一个富贵家族,竟然一百俩也不舍得付出,那像个有情有义之人?那还能求得花神为你妻女增娇添色?哼!免了,您请吧。我这花不卖于无情无义的小器之人。”说完转过脸去不再理会,脸上现出一股轻蔑之色。 中年人被情玉这么一激急了道:“谁说我是无情无义之人,我对妻女的情意比谁都深,比谁都重。”他平时摆阔贯了,又怕老婆,常常誓言连连求取一欢,哪敢让老婆听到别人说自己无情无意。 情玉轻蔑地道:“是呢?” 中年人道:“那是当然,这些花我全买了。严荣,取一百五十两给他,一百两是花钱,五十两作赏钱。哼!”说完也不屑地别过脸去。 管家道:“这……老爷.……” 中年人一瞪眼道:“我叫你付,你就付。” 管家无奈,只好付了钱,然后轿队每人扛着一束花向家走去。 轿队刚走,盈月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弯了腰。情玉和卖花的姑娘也笑了起来,孟太华刚才生气,这时想忍住不笑,却又感实在好笑,于是嘴角一弯也笑了起来,气氛一下被缓和了。 情玉走到卖花姑娘面前道:“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又多赚了五十两。现在请我们去吃饭吧。”说着把银子递给到对方面前。 卖花的姑娘也没拒绝,接了后笑道:“好。”然后又问道:“真的有‘添娇节’吗?” 情玉道:“有啊,当然有。不过是我梁君玉自创,今日始开节。” 盈月笑骂道:“君玉,你可真是个出色的大骗子。你要是去作生意定然富甲一方。” 卖花的姑娘道:“既然从今天起有了此节日,你不如就把这束玫瑰送于这位美丽的姑娘吧,让她更添娇艳。” 情玉笑道:“嗯,不行,不行。”然后轻声地道:“她呀,不比姑娘,至少得两束,我看这束就送给姑娘你吧。” 卖花的姑娘听情玉称赞自己比盈月美,甚是欢喜,脸都慢慢地红了。情玉声音虽小但却仍是被盈月听道了,气道:“死君玉,你敢说我不如这位姑娘?看我挖了你那双眼。”说毕就要动手。 情玉忙道:“我没有这意思,你别误会。”眼看盈月追来,忙道:“孟兄救我。”躲到了孟太华身后。 孟太华抬手道:“好了,好了,师妹别小孩子气了,我们走吧。”盈月哼一声,放下手臂不再理他们,拉着卖花姑娘的手向前走去。 情玉叹气道:“唉!还是孟兄好,我看现在只有孟兄才能管得住她了。” 孟太华道:“全都是你自找的,你不惹她,她又岂会来惹你。” 情玉听得明白,意思是让自己以后不要太亲近盈月。于是嘿嘿傻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四人一行向前走去,到得“醉香居”坐定,情玉一招手道:“小二这边来。” 一个店小二急忙跑了过来,笑嘻嘻地道:“四位想要点什么?” 情玉对其他三人道:“今天我请客,这位姑娘结账。孟兄、盈月你们两位点菜吧。”然后对店小二道:“你们店中都有哪些名品好菜快报上名来。” 小二就喜欢这种吃饭不讲价只管点菜的,满脸堆笑说道:“我们店中菜品多样,色味具美。出名的有赤松井鸡、采蝶爆翅、浮龙飞凤、金玉醉歌、七彩禅莲……”一口气报上了二十多种菜名,然后问道:“客官这些都是上品菜肴,您要哪几样?” 孟太华和盈月都来自塞外胡地,对这些菜名一窍不通,更不知好坏,如何点菜。孟太华道:“梁兄,这些菜品我都不晓,还是请这位姑娘来点吧。“把眼光递向卖花的姑娘。 情玉一拍脑袋道:“哎呦,差点忘了,请问姑娘尊性大命,年芳几何,可曾许人,家住何方……” 未等情玉问完,盈月打断道:“喂,情玉,你问人家这些干嘛,难道你想攀亲不成?这位姐姐你不用采他,他说起话来口没遮掩,你只要告诉我们你的姓名就可以了。” 卖花的姑娘被情玉这么一问面色有点羞红,听了盈月的话,说道:“我叫寒媚。” 情玉拍手赞道:“好名字,果然是好名字。人如其名啊!寒而不宣,妩媚动人。” 寒媚一听脸更红了。 孟太华看见情玉放荡不羁的样子,不禁生气瞪了一眼,然后道:“寒姑娘,你来点菜吧。” 寒媚推托道:“我自幼生于贫家,乡村之人,哪里进过如此高档的酒家,对些自是不懂,还是你们来点吧。” 情玉道:“好了,既然都不懂,那我来点吧。先来十二盘最好的菜肴,把桌子摆满了,待会再叫,此外再来一坛好酒。” 小二应了声:“好嘞。”噔噔噔地跑开了。 待得菜品上齐,小二送上一坛“碧云峰”,说道:“这‘碧云峰’便是本店最上品的名酒了,地下珍藏足足五个年头,只酒气便可十里飘香、一夜醉人了,远近闻名。” 情玉喜道:“是吗?”忙打开封盖,一时间酒香四溢,甘醇之味不品已出。四人皆喜,情玉为四人都满上一杯,然后举杯道:“为我们四人今日的陌路相逢,有缘同席,我们干上一杯。” 盈月道:“好,为我们的相逢相知干杯。” 四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情玉又为四人满上一杯道:“来,我们为感谢寒姑娘的盛情干上一杯,谢谢她为我们请了这一顿。” 寒媚道:“哪里,要不是你为我卖掉这些花,我现在还孤立封头,苦声叫卖呢,更不用说有此一餐。我应敬你才是。” 情玉哈哈笑道:“我领了。”一饮而尽,然后道:“佳肴在前,岂可只是贪杯?大家动起筷子来。”焉然是一个主人的身份,其他三位都成了客人。 其余三人也都不再客气,吃了起来。赶了长时间的路,三人都饿了,又对着上品菜肴,吃起来就格外的香。而寒媚却似不是很饿,显得没什么胃口,不时停下来拿眼瞧一下情玉。 一时三刻盘已成空,情玉又招来小二上菜,盈月用手帕擦着嘴道:“算了吧,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我看还是为这位姐姐省着点吧。” 寒媚却笑道:“不要紧的,你们尽管叫菜吧。” 情玉道:“那就不客气了。”于是又点了十二道。 这次大家没了先前的味口,慢慢地品起来。寒媚拿过酒坛,满上四杯,举起酒杯道:“我自幼孤苦少有亲朋,被人瞧不起。今日喜幸遇到三位豪爽侠义之人,不以贫贱论交,共聚一席,我感谢你们。三位如果不弃,我愿与三位结为朋友,不知三位可愿意?” 盈月道:“这自然好了,我也有此想法。” 孟太华道:“我们此来中原便是要见识风土人情,结交好友的。今日有幸与这位美丽的姑娘结为朋友,那自是愿意。我叫孟太华,这是我师妹盈月,这位是刚结识的梁君玉梁兄。来,让我们为今日结为朋友干杯。”四人举杯共饮。 情玉又为四人满上,说道:“我自小为父所宠,放荡不羁,喜结友,但所交却都是些无赖子弟,不能共表真心。今日终于遇上三为好友,我非常高兴,来,我敬大家一杯。”于是四人又饮,一时间名目甚多的敬酒辞都上了桌面,一坛“碧云峰”也就见了底。 情玉摇摇晃晃地放下杯子赞一声“好酒”,啪地头落桌面就此不动了。 盈月笑道:“君玉可真菜,这样就不行了。”说着头也摆了起来,眼前渐感模糊。 但听孟太华道了一声“好厉害的酒啊!”,头便落了桌。 再看寒媚,却不曾醉。嘴角向上一弯,盈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还不及细想已然倒下,再不知事。 寒媚见三人都已醉倒,摇摇情玉道:“喂,梁公子醒醒啊,喂……喂……”仍不见动。疏了口气,似乎放下心来,叫来小二结了账,然后叫来一辆大蓬马车,将三人扶入车内,径向城外驶去。 到得城外一片杨树林时,天已黑尽,寒媚手扬马鞭驱车而前,突然前面的杨树后转后一白衣人幽幽地道:“寒媚,得手了吗?” 寒媚头也不抬,勒住马车道:“那是当然。主人让你办的事,可成功了?” 黑暗中但见那人脸色一变,然后又缓和下来,答道:“那是自然,我自出道以来何曾失手过?” 寒媚道:“噢,是吗?那恭喜你了。”然后一扬马鞭又要向前行。 那白衣人一个跃窜上车道:“我们一起回去吧。” 寒媚道:“好啊!”又扬起马鞭。 那白衣人突然出手点向寒媚穴道,这一指点着,寒媚必然昏去。却见寒媚扬起的马鞭突然快速落下,打在那人手上,同时身体微侧避了开去。白衣人见一击不中,忙手掌向上一翻一抬便来擒寒媚手腕,同时右手业已伸出抓向寒媚面门。寒媚右手一缩使鞭如剑削向白衣人右手,左手双指一拼点向白衣人手心,白衣人却左手猛然向前快伸,拍中寒媚手腕,挡开了马鞭,同时拼指如剑点向寒媚穴道,同时右手又变抓为掌,手腕一翻转,使掌如刀削向寒媚左手腕。寒媚却不着急,左手一缩一翻,曲指如钩抓向白衣人右腕,同时右手执鞭一回转刺向白衣人前胸。指短鞭长,寒媚后发而先至,白衣人眼见马鞭已刺到前胸,不得已身体快速向后一倒,翻下车去,呛地一声拔剑在手。 寒媚也翻身落于车下,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一指白衣人道:“雪凌,你想怎样?” 白衣人雪凌道:“不怎么样,只想和你一道将车中猎物送于主人面前,不知可否?” 寒媚冷声道:“当然不可以。哼!你办事不利,怕主人责怪,就想用我的收获来抵你的罪?哼!没门,你等着主人责罚吧。” 雪凌丧气地道:“我本来是要成功的,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搅了我的局,再要下手却已难了。好寒媚,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以后有事我也可帮你。” 寒媚道:“不必了,我不想帮别人,也不求别人来帮我,成事与否全靠自己。” 雪凌气道:“哼,主人偏心,把轻松的任务交给了你,而把刺杀‘孔明灯’金梦哲的任务交给了我,本来已够我忙的了,哪知又被前来走亲访友的‘七星灯’霍峰尺给挠了。如果换成你,你也必定失败。” 寒媚不屑地道:“是吗?那我可要感天谢地了。哼,分明是你自己办事不济,还诸多借口,我才不信呢。你还是快办你的事吧,别妨碍我赶路。” 雪凌更是生气,问道:“你当真不肯帮我这忙?” 寒媚道:“不肯,你又奈我何?” 雪凌道了声“好”猛然跃起,跳过车子一招“日落西山”向寒媚斜刺而下。寒媚看他剑来也不抵挡,脚下飞速旋转,斜地里避了开去,几个转身已在丈外,说道:“我看就算了吧,你要和我动手,胜败乃是雪凌道了声“好”猛然跃起,跳过车子一招“日落西山”向寒媚斜刺而下。寒媚看他剑来也不抵挡,脚下飞速旋转,斜地里避了开去,几个转身已在丈外,说道:“我看就算了吧,你要和我动手,胜败乃是对等之数,妄伤和气而儿。这次回去,我会向主人说几句好话,让她轻罚于你便是。” 雪凌仍是气愤,冷声说道:“不用你的好心了。”话未毕,剑走中宫,再度刺来。 寒媚立于树下,待到他刺来,猛然转身,脚踩树干,半空一个翻跃,从雪凌头顶穿过,已到他身后,剑尖轻抖点了出去。但那雪凌却似知她有此一招,剑随其身,微一转身,在空中画一半圆,竟向寒媚迎面劈下。寒媚见他竟使的是杀手招式,先是一惊,随后动气,手臂一抬,剑已扬起,用力七分,挡开雪凌之剑,霍然转身,剑走飞轮之势,划向雪凌前胸,速度竟比先前快上一倍。雪凌见她剑速加快,也是一惊,不及细想身体下蹲,一招“秋风落叶”卷向寒媚双腿。寒媚知他会有此招,脚下微点,跳后一尺,刚好避过,手中之剑却似“流箭飞矢”刺向对方左肩,雪凌只得收剑回防,挡开这凌厉一击。 只这一差,寒媚已处攻势,微胜半招,但很快雪凌的一招“吞吐乾坤”改守为攻,双方再成平局,两人的武功本就不相上下,又似乎都不想伤及对方,只求一招之胜,压服对方,因此三招五式内不分胜负。再看二人的招式,快捷、迅猛、轻灵、矫健,如流星如飞矢,如闪光如奔雷,其招变化不多,以快取胜,以巧取胜,最关键的特点在于讲求一招至敌,不给对手留有喘息余地。其剑势中透出峻冷之气,但二人却绝非同门所使剑招特异非常,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三十招后,两人似乎都气极,已按不住求胜之心,出招更快更猛,全不顾相识之义,如同两大仇敌一般火拼在一起,出手一招更快于一招,招招紧逼,毫不相让。他们俩人以往出手都是一击必中,十招之外仍不见败的情况少之又少,而现在双方已走了三十招有余,自是心燋,不惜下杀手但求一胜。 杀心既动,再不顾后果。雪凌飞跃而起,斜冲而下,一招“鹰击长空”六道剑光聚为三点,直刺向寒媚前胸三处要害,寒媚身在地面,身体微斜剑光斜飞而上,猛然直刺,一招“弯弓射月”已然置剑于雪凌的三点之间,微微一摆,已分成六道寒光,截住雪凌来袭,力使七分将雪凌长剑荡开,原路不改刺向对方咽喉。雪凌长剑被荡开回防不及,身体直扑向寒媚剑尖已不足尺,眼看就要血溅白衣,魂归黄泉,哪知寒媚却突然面色大变。脚下急踏向后纵去,口里喊道:“卑鄙!”低头看时忙伸手拔掉金针,点住穴位。执剑的手背上已然插着三枚细小的金针,肤色已开始转绿。 原来,刚才的一剑雪凌之所以让她有机可乘,纯属阴谋,就在她将要刺中时,雪凌暗地里发出的七枚金针却以更快的速度射向自己。她知道,雪凌的金针有剧毒,所以不得不腿,可还是晚了一步,中了三枚。 雪凌见暗算得手,阴阴一笑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哪有卑鄙阴险一说?只有成功与失败,为了成功不择手段,难道你不知道吗?”然后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扔给寒媚道:“好了,这是解药,你……”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唉呦”一声接着骂道:“我好心送你解药,你竟然出手暗算于我,好不要脸。”已然气得脸色发白,手臂已抬不起来,他也中了寒媚的暗算。就在他扔出解药,寒媚出手来接之时,却从手中飞出五根蜂针,直射入他的手臂,解药也被接了去。 寒媚听到他骂也不生气,笑盈盈地道:“这可是跟你学的,刚教过我,自己反倒忘了,这样的老师可不多见啊!呵呵……” 雪凌气道:“你……”却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现在他也不敢太过得罪了寒媚,不然得不到解药,受罪的还是自己,于是忍住一口气道:“好了,现在大家都中了毒,算扯平了,你拿了我的解药,现在把你的解药给我。” 寒媚笑道:“你放心,我这毒性很慢的,在你回到总坛时也不会发作,到时我再给你吧,免得你又生出什么坏心来档我的道。”说着向马车走去,猛然嗖嗖风响,黑暗中三个白点向寒媚迎面打来。寒媚不曾防备,大惊之下急急出剑拔打,哪知好容易扫开了三个白点,却又有一个白点以更快迅速射来,后发而先至,但听砰的一声,寒媚手中的白色小瓷瓶被打碎。寒媚大惊,慌忙收回左手,同时横剑于胸再防来袭,却没有了。寒媚气极,大声骂道:“哪个……”下面的“王八蛋偷施暗算”还未出口,但见一个白衣人正坐在马车上向自己不怀好意的笑着,一时间惊上加惊,只说了一个“怎么是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雪凌先也是一惊,然后嘿嘿地笑了起来道:“寒媚,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举手之间就将主人交待的事办成了,哪知比我还惨,上当了都不知道,真是可笑。”他们俩人的举动很容易就表明了车上之人的身份,此人正是情玉。 啪啪啪,情玉拍手笑道:“好精彩啊!声名在外的人,出手果然不凡,办事干练,计谋又深,实在令人佩服!可惜好戏总不长久,这么快就演完了,可惜,可惜啊!两位,很辛苦吧?坐下歇一歇,养养神可好?” 寒娟颤声道:“你……你没事?你怎么会没事?那酒你明明喝了,菜也吃了,为什么会没事,难道你百毒不侵?” 情玉仍然面不改色道:“迷药加迷香,毒粉花中藏,姑娘,你好高明啊!” 寒媚更加震惊,急忙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情玉道:“我看到的,又怎么会不知呢?从在街上遇到你,我就知你必有阴谋,你的手太白太细根本不会是卖花人的手,你的面貌就更不像,虽然你穿得很朴素,而且画了妆,你见我们一道前来,变换上一束玫瑰,拦住我们,而且执意要我买,那花上必然有诈,想必是在花刺上涂了些什么厉害的毒药,在我接花时,微一动手刺伤一下便告成功,是也不是?” 寒媚脸色大变,原来情玉早已提防,而自己还不曾知道,自己的把戏早就被识破。但又有不明白之处,于是问道:“既然你知我要害你,为何还要让我请客,再次下手,而不离去?” 情玉道:“我并不知道你是来害谁的,而且也不知你是何人,最终目的为何,只好将戏继续演下去,同时也给你进一步出手的机会。吃饭时,你以敬酒为名,放迷药于酒中,在为四人满酒之时,又将迷药悄然洒落在饭菜中,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只可惜我要有防备,处处留心,又岂能逃过我的眼睛? 寒媚这才明白自己栽到了哪里,不过她虽然失望并不慌张,眉毛一挑,道:“你果然好道行,老江湖,只可惜,你那两位朋友就没这么走运了。” 情玉道:“不错,因此你必须交出解药,否则休想走人。” 寒媚冷笑道:“是吗?人们都说有个叫情玉的小子武功了得,连烈鬼教主都被他给杀了,今天我们倒要见识见识。”她没说我,而说我们,自是把雪凌也算了进去,看来她还是清楚自己不是情玉的对手。 情玉道:“我就知道解药不是这么好拿的,只有动手去取了。” 雪凌道:“寒媚,要我帮你动手那不难,你得先把解药给我。” 寒媚道:“事办完了自会给你,一时三刻间这毒是不会发作的,放心好了。”她怕雪凌得了解药弃自己不顾,只好以此为要挟,而雪凌给她的解药却已撒落在地,料想雪凌也不会再有一瓶,一时间所中之毒也不曾发作,想必无事。现下最要紧的是将情玉拿下,完成了主人下达的任务为先。于是一抖手中之剑,脚下猛力一点,喊一声:“受死吧。”扑向情玉,雪凌现在受制于人,只得动手,一跃而起再施“魔击长空”之术。 情玉却坐于车中一动不动,见二人飞扑而来,大喊一声:“赤风,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成长的一代 声音未竭,且见三条人影自林中飞奔而出,一跃而起,挥剑直扫,将寒媚和雪凌二人当面拦住。形势突然生变,二人均没想到情玉竟还在此设有伏兵,这一惊可当真不小,幸得二人身经数战,所遇变故多了,方能稳住心神,不失方寸,虽是如此,手中的剑仍是缓了一下,就此微缓的一瞬间,前来三人疾进猛攻连施险招。寒媚、雪凌二人在剑影笼罩之下寸步难近,还险些中剑,被逼得退了下去。 突然出现的三人并不抢进,退于情玉面前,此时方才看清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抱拳,拱手道:“赤风、郑天华拜见少主。”女的却一抬手道:“喂,情玉你……”还未说完被旁边的男子一拉使了个眼色,只好将手垂下,很不服气又无可奈何地道:“郑霜莹在此见过少主,哼!” 前来的三人,女的正是无影灯的传人郑霜莹,与情玉有“莫大恩仇”,拉她衣袖的是她的哥哥郑天华,另一位长像非凡、举指潇洒的青年则是“雷冲灯”的传人赤风。 情玉在三人见过礼后微微一笑,忽又冷下脸问道:“你们三人怎会来此,既知我在又为何不现身?有何歹心,从实招来。” 郑霜莹本来就极不服情玉,见他如此责问自己更是生气,大声斥道:“喂,臭情玉,别以为自己是少主就了不起了,哼,我才不管你是少主不是少主呢,我爹服你,我可不服,你少在我面前摆架子。” 郑天华见妹妹对情玉如此无礼忙喝道:“霜莹住口,出来时爹是如何嘱咐你的?”然后对情玉道:“少主莫怪,回去家父定会严惩。” 郑霜莹听哥哥这么一说,刚撅起的嘴又缓了下来。 情玉却道:“不用等她回去了,郑叔叔你快出来吧,你的好女儿她又不听话了。”手放嘴边做话筒状朝树林里喊去。 郑霜莹一听情玉喊她爹爹出来,心里一慌,忙向树林里张望,突然想到她爹爹此次并未来长安,也没有听到回音,便知上当,更加气愤,向情玉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道:“臭情玉,一肚子坏水,尽会捉弄人,早知道就不来救你了,让他们二人将你拉到野外分尸了才好。”说完樱桃小嘴又翘得老高,她的样子把三人都逗得笑了起来。 寒媚见他们四人只顾逗笑顾不得她和雪凌,也知情玉本身武功就了得,再加上这三个帮手,自己一方定是吃亏讨不着好,于是给雪凌使了个眼色,二人决定就此赶快离开,以后再寻他策来捉拿情玉。二人刚转身欲循,情玉却放声道:“二位想就此逃走吗?似乎不那么容易,赤风、天华,你二人将他们全力拿下。” 二人接令,回道:“是,少主。” 郑天华剑一斜挥逼了过去,赤风向树林中长啸三声紧跟而上,似是还有人埋伏于左右。此时,寒媚知己方情势不妙,如再有援兵,自己只有束手就擒了,心中已慌因此逃离之念更剧,一边抵挡一边向树林中退去,赤郑二人知他二人心意,死死缠住不肯放过,寒媚、雪凌二人逃离不得又险险中剑,只得稳下心来全力以付,只期将两人打败再行逃离。 主意既定,寒媚猛然回身剑行偏峰刺赤凤左臂,赤凤左臂扬起剑鞘试图破解,同时一剑刺出三点,取寒媚左膀,右臂,中胸。哪知寒媚突然剑走弧形,绕过剑鞭,一招“峰回路转”成正面直刺,身体斜侧,单臂长伸,从赤风剑路所形成的正三角中刺入,取其前胸。赤风本是迎面而立,手臂微曲,如双方刺中,赤风必然先着上一剑。情急之下,快速变招,三点合一化零为整,一招“天涯同路”直刺而出。这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在寒媚刺上自己的同时,也必将寒媚刺中。寒媚一惊,不知他为何轻易使出这拼命的一招,急速回剑将赤风的攻势架了开去。哪知就在两剑将触未触之时,赤风的剑锋突转,化刺为削,取寒媚手腕。寒媚方知上当,回防已是不及,只得退下一步,气道:“你好狡猾,哼!这一失非还给你不可。”身体飞速向右一闪,猛然出剑,点出六点寒星,取赤风左边身体六大要穴。 赤风使的是右手剑,左边防御相对薄弱,见寒媚攻来,身体忙向左移,同时划出六道闪光,以挡寒媚攻势。哪知前三剑为实招,后三剑为虚招一触既灭,将赤风的剑路引向左边,同时寒媚脚下快速左移,攻向赤风右边,一点三线自上而下取其三穴,着必重伤。赤风见形势危机,脚下一点,身体快速左移,同时剑锋目旋,一招“剑破星河”斜劈而上力图自保,但仍是迟了一步,只挡得两剑,第三剑自肩头而过,幸得脚下去得快,只划破衣服,伤得寸肤,渗出几滴血来。 寒媚一招得手,信心大增,出手更快,赤风为其所伤,心中气愤,心态集于剑势之中,出手自现几分狂躁,一气攻出十三剑,力求胜得一剑,却是险险受挫,渐被逼退,处于下风,不过寒媚要胜也非易事。 雪凌一出手就连使杀招,但求速胜尽快逃离,驱剑连环击出,一组“八面扬沙”“七点穷星”“六情尽灭”“五峰斗转”“四面楚歌”“三分天下”“二潭映月”“一剑穿心”以狂风暴雨之势向郑天华猛攻。郑天华避其锋芒击其虚位,见缝插针,设计谋于剑中,以不变之招化万变之势,虚实并用,出奇制胜,二十招已过,雪凌虽步步紧逼,郑天行却未露败象,仍以平和之气势与他对峙。雪凌已显心浮气躁,使一招“平沙秋雁”竟然露出破绽,被郑天华一击而中,胸前的衣服划破七寸有余,虽只轻伤皮肤,却吓出一身冷汗。 其实,雪凌的武功较之郑天华要高出一些,在他的强大攻势下,郑天华已略有不支,哪知他急于求胜,快攻冒进,自乱阵角,才使郑天华有机可乘,一时间心中吃紧,出手小心了许多,稳健了许多,三招五式之间又占上风,可要胜得郑天华一招半式却也不易。 情玉见赤风、郑天华二人将寒媚和雪凌缠住,一时之间也难分胜负,于是对郑霜莹道:“打得好精采呀!喂,霜莹妹妹,站着不累吗?坐着看吧,这马车挺适服的。” 郑霜莹却不领他的情,头都不回地道:“你自己坐着吧,我才不要和你这种人坐在一起呢。哼!” 情玉讨个自找没趣,知她性格,也不生气,嗯一声道:“喂,霜莹,你觉得我那把‘流星剑’怎么样?” 郑霜莹马上转过头,脸露喜色道:“流星剑,你有带吗?” 情玉道:“没有带,不过……我正考虑这次回去就把它送人,只不知道谁适合作它的新主人。莹妹,你觉得谁适合?” 郑霜莹喜道:“当然是……”一个“我”字未出口却又冷了下来道:“你爱送谁送谁,管我什么事。” 情玉知她很早就想要这把“流星剑”了,却一直不肯给她,故意气她,和她作对,不过现在感觉大家都长大了,再不要像孩子一样你争我吵地斗来斗去了,还是化解了前怨为妙,于是说道:“这当然和你有关了,我决定把它送给你们三人之中的一位,你可是我重点考虑的对象呀!除非你不想要这把我最最喜欢的宝剑,那就没话可说了。” 郑霜莹忙道:“谁说我不喜欢了,不过你会给我吗?” 情玉笑道:“当然会,那把心爱的宝剑,我看就你佩戴着最为合适。” 郑霜莹一听高兴非常,喜道:“是吗?哪你把它送给我吧。” 情玉爽快地道:“好吧,我就送给你,不过……你老是这样凶巴巴地对我,我怕你拿了它后又来刺杀我,那时我就后悔莫及了。” 郑霜莹赶忙摆手道:“不会,不会,我怎么会那样作呢?” 情玉喜道:“那好吧,我们现在化敌为友,以前恩怨随风逝去,你看怎么样?” 郑霜莹这时才知情玉真正目的,但又忍不下以前所受的气,又想要情玉的“流星剑”,为难地道:“难道以前你欺负我的事情就这样算了?这似乎太便宜你了。” 情玉道:“是太便宜了一点,不如这样,我把玉龙钓也送给你怎么样?” 郑霜莹道:“不行,至少还得把‘金燕子’和‘风火环’送给我。” 情玉道:“不要吧,你也太贪心了。” 郑霜莹脸一转道:“送不送由你,和解不和解由我。” 情玉沮丧地道:“那好吧。” 郑霜莹忙转过头喜道:“呐!你说过的,不许反悔。” 情玉无奈地笑道:“怕了你了,我的郑大小姐,来坐在这里吧。” 郑霜莹道:“好吧,看在宝剑的份上就卖你个面子。”说着欢欢喜喜地上了车,坐在情玉身边。 情玉待她坐定问道:“你们怎会到这里来,可知道我在这里?” 郑霜莹道:“当然知道,从你踏入长安城的第一步起,金伯伯的人就知道了,然后一路跟踪,再派人快速上报,你以为你的形踪很隐秘吗?” 情玉生气地道:“明知我来了却不来相见,还躲在暗处看我遭人暗算,你们可真是好啊!”心里却在说幸好没来,不然我在孟太华和盈月面前岂不被拆穿了身份,上不了天山了。 郑霜莹道:“本来嘛,是要见见你这混世魔王的,哪知出事了。”一指雪凌道:“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家伙,前去刺杀金伯伯,结果我们就急着去追踪他了,把你暂且放在一边,怎知偏在这里碰见了,真是不巧。” 情玉笑道:“怎么会不巧呢?我可是非常高兴在这里遇上了霜莹妹妹呢,对了,金伯伯剑法高超想必不会被此人所伤吧?” 一听情玉说见到自己很高兴,郑霜莹心中喜欢,不过她和情玉赌气贯了,可不想轻易给他好脸色,于是仍淡淡地道:“金伯伯当然没事了,不过那家伙的出手也还真好,竟与金伯伯打成平手,幸得霍伯伯急时赶来,将他打退了。可惜金不弃那个草包,竟然吆喝着去追,结果被刺伤了左肩,把一条手臂挂在脖上,再也动不了了。他是我除你以为最讨厌的一个人了。” 情玉知她说的霍伯伯就是“七星灯”霍峰尺,金不弃乃是“孔明灯”金梦哲的儿子,自小顽劣,不学无术,又自高自大,武功一团糟,风云一体的同龄人都不喜欢他。 情玉又问道:“那你们是碰巧追到这里的了,又为何不出来见我,我知道你们三个早来了。” 郑霜莹答道:“我们是早来了,不过见你在此,想必没事,又见那两人打了起来,正好坐山观虎,然后再坐收渔利,可惜还是被你发现了。”突然郑霜莹惊叫起来道:“啊!糟了,我哥哥快支持不住了,赤风那边也大是不妙,我要去帮他们。”说着起身拔剑。 情玉知她武功不及赤风和郑天华,上去只会添乱,于是拉住她道:“你坐下看就好,我来帮他们。”却又坐着不动,见雪凌一招“三江聚流”剑从三个意想不到的方位刺向郑天华,最后将汇于咽喉。当前,郑天华门户已开,剑路走偏,最多只能阻其一路,这一招实不能破。 情玉情急生智,突然手一扬喊道:“雪凌,看镖。” 雪凌见他手动以为有暗器打来,忙收剑回防,却并无暗器破风之声方知上当,一咬牙狠狠地瞪了一眼,就这一收招之间,郑天华已聚剑变招,剑走灵蛇上下翻飞,一招“翻江倒海”猛攻而至,见雪凌回剑反刺,斜削向下使了一招“雨燕穿云”迎上。 情玉对郑天华道:“下一招使‘一箭双雕’然后再使‘隔岸观火’。”“一箭双雕”乃是斜刺向上的连继两次发力攻敌头部,“隔岸观火”自下向上招剑,止于胸而横扫,点刺六剑,一剑自上攻下,一剑自下向上,剑路太大不利回防,门户必开。但情玉既然让自己使这两招必有道理,郑天华也不及细想,一招二式斜刺雪凌双目,雪凌身体向后微倾,使一招“拦江截流”去扫开郑天华来攻,紧接着一招“峰回路转”剑路斜下回旋而攻郑天华小腹,郑天华却依是“隔岸观火”剑路向下急走。但听当的一声击在雪凌斜下的利剑上,将其荡了开去,同时正好反弹向上,于胸稳稳地刺出六剑,六剑有急有缓前扑后继。 雪凌一招“峰回路转”未使完,剑已被荡向下,此时无法回防,见六点刺来,大惊之下身体疾向后倒退,同时向右边倾斜,但还是慢了一步仅避得要害,左胸被点中溢出血来,左臂又刺出两洞,血水涓涓流出,疼痛难忍,郑天华一击而中,心中大喜,手中却不放松,唰唰唰又追刺三剑逼了上去,尽占上峰。 那边寒媚见情玉一出口就使雪凌三招受挫,知他必来助赤风,心中火急,猛打强攻力求快速取胜,一招紧似一招,招招相继,环环相扣。赤风知她心意,虽处下风,岌岌可危,却仍横剑只守不攻,紧把门户,寒媚一时间却也无法破防。 郑霜莹见寒媚剑剑刺向赤风要害,赤风虽能防却吃力得紧,急忙摇着情玉的手臂道:“快帮帮赤风,他快不行了。” 情玉却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好了。”然后对赤风道:“你就用这样的打法,凭你这样深厚的内力,托也将她托垮了,她待会就没力气了,而你精神饱满一招就要了她的命,记住紧守门户,视机而动。” 寒媚天性多疑,知情玉爱使诈,想必说这几句话定有阴谋,于是又紧了一层攻势,全力而发,赤风更是险象环生。寒媚见情玉和郑霜莹有说有笑全然不理会赤风的险情,方疑心为真,剑势缓了下来,赤风顿感压力大减,深深缓过一口气来。 情玉剑寒媚攻势放缓,突然喊道:“快攻,‘金风贯耳’‘百川归流’,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赤风早知情玉使诈,缓过气来只待情玉发话。且听情玉声动,剑随声起,影同音动,唰唰唰就是三剑,一招“金风贯耳”分刺寒媚右目、左肩、右胸,此时寒娟剑势已缓,又在下三路,面部门户大开。当真惊绝,慌忙回剑上扫,然后急转而下,自左肩右胸回防。可惜步步都是慢了半拍,和赤风剑都未交一下,庆幸的是这三剑都为虚,刺不真实,只引开了寒媚剑路,下一招“百川归流”才是实招,剑路承流转之势,自右向左,自左向右,自下向上,自上向下,交错叠加,密集如网,真如无数条小河左弯右拐时会时分,相聚长江,霍然成浩荡之势,以万夫不挡之势曲流而下,一泻千里。寒媚虽是全力以付运剑如风,仍是慢了半步,左膀被划出七寸血口,右腿刺出一洞,流血不止,这一来脚下就慢了许多。 受伤之下的寒媚气怒万分,骂道:“风云情玉当真卑鄙,尖诈无耻!”心中却也不得不佩服情玉,竞只是出得三言两语指点一招两式,便已扭转乾坤使自己落败,更怪自己惊不起诱导,竟然上当,自己向来喜好使诈,骗人无数,却还不及情玉,今天栽了,当真又羞又恼。赤风却欺她腿上有伤,行动不便,驱剑快刺一时逼得寒媚连连后退。 郑霜莹知道情玉为人机敏,剑法高明,却也没想到他能在三言两语之间便使快要落败的郑天华和赤风转守为攻,伤了对方,心中甚为敬佩,却又不喜情玉使阴谋诡计老捉弄自己,听到寒媚骂情玉便道:“这位姐姐,你这句话可说对了,他可是以卑鄙和阴险著称于世的,他如果不使诈就不叫情玉。” 情玉听后也不气恼,仍是观战,郑霜莹见情玉不理采她,自感没趣,见赤风等四人打得火热,且已稳处上风,又有情玉坐阵,此仗是赢定了,心中高兴起来,喊道:“哈,马上就要赢了,瞧他们的狼狈样。”又竖耳一听道:“我们的人就要到了,瞧,都可以看见火光了。”然后大喊道:“喂,快来呀,我们在这里,快来呀!”回头对情玉一笑道:“我来个棒打落水狗。”呛地拔剑在手跳下车去,加入了战团。 树林里面人声吵杂,已隐隐可以看到火光,不一会四面都有火光出现,一大批人竟成包围之势向这边靠笼了过来,寒媚、雪凌早已察觉,只苦于不能迅胜离开,现在又多了个郑霜莹左刺一下右劈一下,在两个战团中穿来穿去情势更为危急。寒媚见火光已现心中更为吃紧,剑势猛然加剧,竞使出拼命的打法只攻不守,强刺猛劈,赤风可不想和她拼命,于是守多攻少略微后退,他本来剑法不如寒媚,这样一来竞又处下风。 寒媚对雪凌喊一声:“和他们拼了!”再度攻上。 雪凌回一声:“知道了。”也是拼命进攻全不防守,一时间同样的情形出现在郑天华身上,两人被逼步步后退。 突然一个持火把的人到了林边,紧接着两个、三个……寒媚见对方人已到,大喊一声:“雪凌,扯!不可再战。”疾进三剑飞身跃起。 遇此情形雪凌哪用他指导,早已疾攻,两人竞同时跃起,突然一道白影飞窜而至,使掌如风袭向二人背后,迅猛到只是一闪既至,二人身影竞全被笼罩于此人掌影之下,避无可避只得飞速转身出剑回防。哪知剑未到位,此人掌已攻来,啪啪两掌击在两人胸前,回手一抓却已夺下两人手中长剑,一个翻身落在车座上,竞比二人落地更快。二人身体失控之下急稳身形,落于地上连退三步,已有四柄长剑同时架在脖上,抬眼看时,出手之人正是情玉。二人只感胸口隐隐作痛,气血翻涌,急忙调息一时三刻平稳下来,知道并未受伤,想必是情玉手下留有余力。 第十七章 一念结因果 此生战无休 寒光冷月流冰飞雪 眨眼间场地边上围过四五十人,个个右手提剑,左手举着火把,在黑暗的夜色中形成一个白色的光环,照得场内一片明亮,另有四人持剑走上前换下先前四人,将剑抵于寒媚、雪凌二人脖上,再看原先四人却是两男两女,衣着不凡,像貌出众,走上前来面向情玉齐齐躬手,毕恭毕敬地道:“属下孔令辉、属下金琳、属下江琼、属下霍天池拜见少主,属下来迟,少主受惊了。” 此四人都是“风云二十四盏灯”的后人,世代尊从于风云世家,是以见到情玉自要行主仆之礼。孔令辉是“百合灯”孔祥的后人,其父乃孔孝天;金琳是金梦哲的女儿,金不弃的妹妹;江琼是“指引灯”灯江渔的后人,其父乃江健,她还有两个哥哥叫江风、江帆;霍天池是“七星灯”霍峰尺的小儿子,他还有一个哥哥叫霍天平,妹妹霍香。风云一体现下可谓人丁兴旺,可惜风云世家却一脉单传,仅情玉一子。 情玉一摆手道:“不必多礼了……”他话未说完就有一个胖乎乎的青年左臂缠着白布挂在脖子上,领着几个下人气喘喘呼呼地跑了过来,还未站定,单手一扬道:“属下……哎呦我的娘呀,可累死我了,属下……属下金不弃见过少主,少主安好!” 众人一见他的狼狈样都笑了起不,情玉笑道:“还好,你老兄可还安好?” 金不弃笑道:“还好……还…不好,我被人伤了左臂,现在还痛得厉害,我见了那个王八蛋非宰了他不可。” 背后一个声音却道:“你才是王八蛋龟儿子呢。”说话的正是雪凌。 金不弃转过身一见正是刺伤自己的雪凌,怒道:“是你,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我非好好修理你不可。”说着便要上前动手,金琳忙将他拉住道:“哥哥别妄动,听少主发落。” 情玉向持剑四人喊道:“把他们两个人押上来。” 四人将寒媚和雪凌一推,喊道:“走!” 二人受制于人很不情愿地走上前来,脸现愤怒之色,傲立情玉车前。 情玉待二人站定,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主人却又是谁?从实招来。” 雪凌硬声硬气地道:“少摆你的臭架子,要杀便杀,我们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哼。”眼放冷光转过脸去。 情玉又将眼光转向寒媚,寒媚微微一笑妩媚动人,说道:“啊,风云少主,想听我说吗?”突然笑脸一收冷冷地道:“作梦,今日落于你手只怪艺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想让我吐露半点实情,却是痴心妄想。” 持剑四人见他们如此回答,手中剑一抖,呵斥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快说。”寒媚,雪凌二人却毫无惧色,唯有气忿。 霍天池见二人强硬,上前一步道:“少主,不用问他们了,我都知道,这就回禀少主。” 情玉道:“那好,你说。” 霍天池道:“前几天,有一黑衣人夜间前来刺杀我父亲,此人出手剑剑犀利,好不厉害,竟然险险得手,最后家人惊起方才逃走。听家父说此人乃一女子,是夜我父子二人急追而出,一直追了二十里,天已明,那人跳上一匹马逃走了。家父见其去向为长安方向,怕金伯伯有事,急忙赶到长安,正好碰见此人在与金伯伯激战。”说着一指雪凌,又道:“家父出手方与金伯伯将其击退,此后金伯伯告知家父,近两个月来,有一个隐存十几年的神秘教派‘悬月教’出现江湖,其锋芒竟然直指我们风云一体,江湖上许多的成名之士,正邪门派中的人物都归属于此教。其中,有近两年甚为出名的四大年轻杀手“寒光冷月”与“流冰飞雪”,他们出手很快捷,所杀之人有邪有正,行踪诡秘,人们只知其绰号,却不知其名。经家父与金伯伯分析,此次来刺杀的必是这四人中的两人,但见了这位姑娘后……”指着寒媚接着道:“我知道不是两位而是三位,她不是刺杀家父那人。” 情玉笑道:“噢,原来两位就是有名的杀手‘寒光’与‘飞雪’呀。”他知霍天池不清楚两人倒底为谁,所以以两人名分分析必是“寒光”“飞雪”代他说出。接着又问道:“哪么他们为什么截杀我,又要与风云一体作对呢?” 霍天池道:“江湖传言,‘烈鬼教’与‘悬月教’的关系非常密切,想必是“悬月教”的一个分支吧属。而少主杀了‘烈鬼教’教主方洞天,他们自然要和我们为难。” 情玉道:“原来如此。”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双眼一睁,两道精光直刺寒媚、雪凌二人,大声喝问道:“任玉英你们可认识,是否她指使你们前来?”语气严肃庄重,自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威严,尽改平日嘻笑之容。 寒媚、雪凌一听脸上猛然变色,真如见了鬼一般,惊得目瞪口呆,不过这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寒媚已改成毫无在意的笑容,雪凌也已平静下来,表情冷冷的,他打定了主意,不论对方如何逼问自己只一句话不说,全当自己少了舌头好了,大不了一死,有何惧哉。他作为杀手,从小被培养的冷漠无血性,在敌人长剑直刺自己胸膛时,眼都不会眨一下,心也不会多跳一下,杀一个人如同杀只鸡一样,见的死人多了,自也不惧死,心想不就是双眼一睁,两脚一蹬没了气息嘛,自己可杀别人,别人也可杀自己,本就顺理,又何可怕。因此,只是冷冷地看着情玉,气愤自己艺不如人。其实他的武功已经非常高了,要知“风云二十四盏灯”的传人都非庸手,一般的武林高手以十抵一也未必能取胜,而他以一对一却占上风,更有许多成名之士被他刺杀死于剑下,在武林中他已可算是一等高手了,只是未及情玉这般近乎于顶尖而已。 寒媚虽也不怕死却也不想就这么轻意的死去,未免太没价值了。她素来以诡计多端而著称,在刺杀敌人时用计不用力,百无一失,因此自高自大,认为情玉也只是武功了得而已,自己略施小计便可将他活捉,结果未曾准备周全就来施计,哪知反倒上当栽了跟斗。此时心里很不服气,却也因此知道情玉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狡猾,以后自当用心对服才是。 他们二人确是任玉英所派的杀手。寒媚见情玉突然说出任玉英的名字来,知道瞒他不过,如果说不认识反让他更为确定,于是笑吟吟地道:“情玉少主,你可当真聪明,一猜就猜出来了。” 雪凌一听自是着急,忙暗地里拉她衣袖,寒媚只是不理,雪凌一想也就明来了,随即微一笑立刻收敛,不过情玉全都看在眼里。 寒媚接着道:“正是我们的主人任玉英让我们来杀你的,我们都说了,让我们走吧,留着也对你没帮助。” 情玉道:“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任玉英与‘悬月教’可有什么瓜葛?” 寒媚一听甚为宽心,笑道:“当然有了,她可是我们教主的得力助手,受教主重用。不过你不用问我们教主是谁了,因为至现在我也没见过他,他很神秘,只是听说他武功高不可测,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举世无人能及。我都实话是说了,放我们走吧。” 情玉笑道:“好了,我知道你们也不会再说什么,交出解药就放你们走。” 雪凌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可脱身,甚为高兴,原先紧绷地脸缓了下来,寒媚知道不交解药自己是走不了了,也不用再拖延时间了,自己的目的是杀情玉,与那两人可是无关,既然情玉没事,毒死那两人又有何用,于是道:“好,一言为定。”取出四丸解药道,这两丸是解毒的,这两丸是解迷药的,保准为真,不信,你可以给他们先服下,等他们醒了,我们再走。” 赤风接过解药递给情玉,问道:“少主,您觉得是真是假?” 情玉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和他们初见,救活了他们谢我,若死了也没我的事,到时变成厉鬼去找他们好了。” 寒媚瞪了情玉一眼笑道:“我自认卑鄙,原来有人更数倍于我,真是值得我学习呀!哼,现在放我们走吧。” 赤风笑道:“既然是真药,那就再取一丸给我们少主吧。” 众人一听皆为惊讶,情玉分明好端端地却哪里像中毒的样子。 情玉气道:“哼,这次又被你看穿了,在这些人中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简值让我的自尊心大受挫折,你快退到一边别说话了。” 赤风却笑着道:“是,少主。”退了下去,其于几个青年人都笑了起来。 在风云一体的众多同龄人中,情玉以其聪明过人而成为娇子,大家在一起玩时,如发生争执起冲突定是别人吃亏,而且他性喜捉弄人,搞得大家都非常气他却又无可奈何。不过,所谓人上有人,赤风便是如此,他比情玉更聪明,因此和他斗起气来就招招受制,他又帮别人出头对付情玉,情玉就更气他了。因此,别人可以不把情玉叫少主,直呼其名,而且可以动气赌气,他却不可以,情玉只有用少主的身份方可以震摄他。那都是童年时的事了,现在大家都已懂事,他对情玉尽少主之礼,但想起往事仍不觉好笑,大家也知道情玉向来爱开玩笑,心却是好的,他说最讨厌赤风,却并非如此,赤风自也不为放在心上,自小玩大,他们都是很好的朋友,彼此非常了解。 寒媚、雪凌见情玉承认自己中毒,都不太相信,暗运内力聚精看去,火光照映之下果见情玉脸色发黑,确是中了自己所下之毒的症状,当真悔恨万分,本可使情玉受制于自己,现在却被情玉所制,气极恨极,却又不明白情玉对自己下毒的手段都已知道为何还会中毒,难道是自愿? 当然不是自愿了,情玉是两次跌进了同一个陷井。上次中了林秀中的迷香,这次仍是。他用老手法把下迷药的酒吸入袖中,再用体内真气将下了毒的菜聚于胃中而不让消会,待得无人再行吐出,看寒媚使什么花招,却不曾想中了迷香,体内真气都散了,毒素由此入侵,后来一想方才明白,那玫瑰花的气味似乎有些不对,仔细琢磨原来正是自己在飞狼山所中的迷香,当真气极,脸上却不露声色。 而赤风之所以猜出情玉中毒,那是因为他知道情玉的性格好玩,遇到这两个杀手自要和他们斗玩一番,而绝不会坐着不动,让他和郑天华两人冒着被对手刺杀的危险去捉拿这两人。其次他喊赤风的声音虽大却显得底气不足,最后又见他脸色发黑,由此更加肯定。 现在寒媚已交出了两枚解毒药丸,想要骗情玉说那是假药或另外给一颗假药都已不可能,他大可用中毒的两人来验证——也是以自己的狡诈残忍来猜度情玉,其实情玉绝不会这样作,他表面为人很坏,不讲道义,不重友情,内心却比谁都重视,正因为这样,风云一体中的同龄人虽受他捉弄,气他却又敬他,喜欢他。——自己这样作只会让他更生气,搞不好要了自己的命,只好再交出一颗真的解药。 情玉也不多说什么,服下解药,也给孟太华和盈月服下解毒药丸,并不给他们服解迷药的药丸,却叫道:“孟兄,孟兄醒醒。”突然大叫“哎唷,这药是假的,他给我的是毒药。”伸手扯自己衣服,在车上翻滚十分难受,众人皆是一惊忙上前扶住他,急切地道:“情玉情玉你怎么了?”“少主你怎么了?”然后转身向寒媚怒目而视,高声大吼,而寒媚自己也惊得呆了,却不明白何以至此。心想他既不能活,他手下必定杀我,还是快逃吧,可虽有逃念却有四把利剑架于脖上,已然逃不了了。 众人都非常担心,上前查看情玉的情况,赤风却是不动。过了一会见情玉仍大喊大叫,痛得要死要活,赤风喊道:“少主,夜已深了,大家也很累,我们该回去了。” 情玉突然坐直了身子,说道:“赤风你太不像话了,大家都这么关心我,就你冷冰冰地站在一边,不问一句,还揭穿我,让我下不来台,你太过份了。”众人这时方知又是情玉的花招,气得大叫,纷纷指责,将情玉一把推开不再理会了。郑霜莹还狠狠地给了他几拳方才解气,刚上来阻止寒媚和雪凌逃走的人也退了下去。 情玉一拍手道:“好了,刚才吃了解药很痛,现在却比以前更爽了,大家商议一下,如何处理这几个人?” 赤风道:“放是不能轻放,杀了却过重,我看废了武功,挖了双眼算了。” 霍天池道:“挖眼太残忍,一剑了断算了。” 郑霜莹道:“杀了是太重,我看砍了那男的四肢,把那女的脸划花算了,让她见不得人。” 郑天华道:“杀了残忍,放了可惜,不如废了武功,我们给他们剃度,让他们出家好了。” 金琳道:“不好不好,不如让他们发下重誓然后放了算了。” 一时间众说不一相互争吵,突然沉默多时的金不弃大声道:“都听我说。”待众人静了下来,他接着道:“我看都废了武功,男的送入宫里作太监,女的,嘿嘿,留给我作偏房好了,瞧她长得多俊,简直爱死个人儿。” 众人一听都“啊”地一声呆住了,郑天华一推金不弃道:“你还没成亲怎么就想着收偏房了?” 金不弃嘿嘿一笑道:“我只是想事先准备一下,只怕我爹给取了老婆,没二房。”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金琳气道:“哥哥你好不知羞,回去我告诉爹爹看他怎么惩治你。” 金不弃忙求告道:“妹妹,好妹妹,哥错了,你千万别说,千万别说。” 情玉见寒媚和雪凌听到后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珠气得都块蹦出来了,心中暗暗好笑,说道:“金兄果然高明,让小弟万分佩服。好,就这么定了,废去他们的武功,男的送入宫中,女的金兄收为偏房,这事我向金伯伯说。” 金不弃喜道:“多谢少主,大家帮着动手。” 赤风等人道一声“是”,都围上去。紧急关头,寒媚、雪凌再顾不得许多,左手一挥,猛然拨开长剑,使出凭生所学奋力一击,将围上来的人逼退,一跃而起,直向林中飞奔而去,真是快如闪电,瞬间便消失了。 其他人正要去追,赤风喊道:“不必追了,只需吓他们一下。” 于是众人在原地踏步大喊追赶,手中火把晃来晃去,并不真追。 待到寒媚、雪凌去得远了,众人开怀大笑。 郑天华道:“情玉,真有你的,瞧快把那二人的胆吓破了。” 郑霜莹笑骂道:“情玉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了,对了,还有你金不弃,想出这样的坏点子。” 江琼道:“瞧把那姑娘的脸都吓成了一张白纸,眼珠都充血了。” 围着的四十多名下属们这时才明白,原来是这帮孩子在串通一气恶作剧。刚才他们心里可是愤愤不平,心想:“风云氏的先祖都对待他人宽厚、慈祥,不滥杀无辜,而情玉这代竟会如此残忍阴险。”也都笑了起来,对这位放荡不羁一脸豪气的少主越发的敬重。 金琳待大家静了下来,走上前道:“情玉哥哥,事已了解,大家也劳累了一夜,现在我们回去吧。对了,你那两位朋友为什么现在还没有醒?” 情玉道:“他们太累了,睡一下待会儿就醒。对了,天华、赤风、江琼,你们几个怎地也来到了长安,可有什么要事?” 江琼道:“少主是这样的,前不久世主接到温伯伯的来信,说西夏又动兵对边关进行骚扰,他现在已感力不从心了,说想还乡,请皇上派重将去守边关。世主和我父亲们及几位叔叔商议了一下,认为现在换帅会影响士气,因此决定由风云一体出几个晚辈前去助战,帮温伯伯分忧。大家知道后都吵着要去,世主和叔叔们商议后,决定让我们这些未曾经过风浪的年青一代去战场上磨练一下,也好将来有能力保家卫国,我们就结伴西行到金伯伯家,正好赶上他们在追察杀手,我们几个就全体出动,现在大获全胜。对了,现在还有好几位叔叔的子女也正赶向这边,过不了多久,世主和各位伯伯也要来的。” 情玉一听过不久他爹也会来,便道:“既然你们有事西行,那我就先告辞了,我还另有要事去办。” 郑天华道:“情玉,如果事可延缓,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边关吧,你去了温伯伯一定会很高兴。” 情玉道:“你们去了我不去温伯伯会更高兴,他会少生很多气的。好了,我的事很重要,如果我爹问起,你们就说不知道,千万别说见过我。” 郑霜莹道:“那怎么行,我们可不能欺瞒世主,你得告诉我们你去干什么,至少要告诉我一个人。” 情玉气道:“就你事最多了,我现在要去找寻神剑,到那时我一人便可杀退夏兵。” 赤风道:“情玉,神剑隐去已五十年,江湖也平静了五十年,许多前人忘图找寻都毫无线索,我看你无需为此而妄费精神,不如和我们去抵抗西夏吧。” 情玉坚定地道:“不,我一定要找到神剑,也一定能找到,我答应过别人的。”说着有些神伤,此时他又想起了死去的肖艺轩,想到了他们在山石上坐着看星星的那个夜晚,他这次寻找神剑不为别的,只想将他带到肖艺轩的坟前,完成那个星夜玩笑似的心愿。 大家见情玉如此坚定,也不再勉强,只请他到长安城中,大家聚上一晚。情玉怕时间一长孟太华和盈月醒来,自己计划可就失败了,只好回绝了。大家强他不过,只好恋恋不舍地送他离去。情玉长鞭一扬驱车没入漆黑的夜色之中,众人这才转身缓缓地向长安城中走去。 冰蚕奇毒 别过朋友们,情玉一路驱车西行,天已微明,仍不见孟太华和盈月醒来,知道这迷药厉害远胜迷香,要等他们自然醒来不知需要多长时间,于是取出怀中所藏“风云紫剑”在车的木座上刻下几行小字,然后给二人服下解迷药所用之药丸,趁二人未醒之际合衣而睡。 马车在林间小路上不停摇晃,很快孟太华转醒了来,见自己置身蓬车之中大为惊奇,忙摇醒身边的盈月。 盈月睡眼醒松,伸个懒腰打个呵欠道:“睡的可真是舒服呀!” 孟太华忙向她“嘘”一声,止住她说话,然后轻轻挑开车蓬的挂帘向外看,却并无半点人影,说声:“真奇怪。” 这时盈月才发现自己是坐在马车上,惊讶地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孟太华又怎会知道,但也猜到了些什么,于是说道:“我们八成是中了那卖花女子的奸计了。临出门时师父再三叮嘱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让我们倍加小心,让我一路好好照顾你,却不曾想一时疏忽大意,连我自己都着了道,师妹我真是对不起师父,也对不起你,我现在向你保证,以后定当加倍小心,好好保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半点伤害。” 盈月知道师兄一向爱护自己,现在又见他不断自责非常感动,于是安慰道:“师兄,你不用太自责了,你瞧我们现在不是都没事吗?”然后再向车里一看,笑道:“你瞧连行里都没有少一件,嘿,还多了一柄剑呢。”拿起了雪凌那把剑,然后又道:“如果要怪也应怪君玉,都是他去招惹那个卖花的女子的。”一推情玉道:“喂,君玉醒来了,快醒来了。” 情玉眼都不睁道:“让我再睡一会。”一扬手拨开了盈月的手臂,转个身再又睡去。 盈月见他不醒,大声道:“喂,着火啦,着火啦!” 情玉惊慌失措地爬起来问道:“哪儿,哪儿着火了,哪儿着火了?”一抬头见盈月在偷笑方故作惊醒,说道:“唉!原来是你放的火,吓死我了。”然后环顾四周,奇道:“我们怎会在车里,我记得明明是坐在‘醉香居’吃酒来着。” 盈月道:“是,而且差点把咱们的命给吃没了。” 孟太华不再理他们,爬出车来,见车座上刻有字迹,忙将二人一同唤出,只见车坐上刻着“三位受惊,小妹结识三位少侠非常高兴,于是与三位开了个小的玩笑,方知三位江湖越力尚浅,深怪自己一时鲁莽,既已如此,顺便想请三位到家中作客当面谢罪,怎知路途中竟遇上往日对头,怕连累到三位,不得已弃三位而去,请勿见怪,日后如可相遇自当谢罪。妹寒媚敬上。” 盈月一看,喜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最后一眼见她偷笑,还以为她有心害咱们呢,这位姐姐也真是厉害,竟在不知不觉中将我们给迷惑了。” 孟太华笑道:“这位姑娘是很不错。” 他们又怎会知道,如不是情玉暗中相助,她们现在或许已被那位“好娘姑”给害死了。情玉之所以不揭穿她,还为她篇好话,是因为寒媚所要杀的是自己,与这二位无关,如让这二位知道是寒媚有意害他们,将来相遇势必仇人相见,给这两人带来不少麻烦。 走得一阵天已大明,遇见一个樵夫一打听方知离长安城已有四十多里远,回去不便,只得叹惜西行,怪自己无福享受长安美景。盈月拔出雪凌的那把长剑,一时精光耀眼,锋芒毕露,剑身竟泛出阵阵寒气,浸人心魄,却是一把难得的宝剑,虽不及情玉的“五指清风剑”却远胜一般所称的“宝剑”。雪凌是杰出的杀手,一把锋利非凡的宝剑那是他必备之物,盈月要将此剑送给情玉,情玉知她武功还差,拿一把好剑大有帮助,于是坚决不要。 盈月笑道:“我可让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要,可别怨我贪心。”然后高兴地把玩宝剑去了。 有了车马代步,西行就轻松了多,两边风景又好,三人心情特别舒敞,一路互谈见闻。 孟太华道:“这次我们到中原结识了不少武林中的成名之士,但却有一大憾事,让我们此次西归不很圆满。” 情玉问道:“有什么憾事呀?” 盈月道:“我知道,我来说,师兄没找到所需的药物。” 孟太华笑道:“错,这药物太过罕见,也不知何处方可找到,不算什么憾事。我们初到中原时,便听说武林中人齐汇七星庄,商讨铲除‘烈鬼教’的大事,天下英雄尽出,我们全力而至却还是晚了一天。待我们到时,天下英雄尽都散去,只留下一英雄少年大败烈鬼教主方洞天的传说。” 盈月接着道:“对呀,人们说他长得秀气十足却又显露出少有的英气,乃举世罕见的人中龙凤,而且剑法超绝,悟性又高,还学了什么百年难解的神拳。唉,总之是神乎其神,实在太可笑了,天下哪有这样的人物,什么优点都让他占尽了,这哪里还是人呀,简直是神。” 情玉刚开始听她不住称赞自己甚为欢喜,后来却听她说没有这样的人就有些气,不过一想也对,自己哪有这般了不起,是武林中人将自己给吹大了,于是笑道:“你说的很对,他确是没有众人说的这般了不起。” 孟太华一听,问道:“听梁兄这般说,似曾见过这位少年英雄?” 情玉笑道:“小弟虽不才,却也想混迹江湖,闯出个名堂,所以就去了七星庄,这场聚会我是从头至尾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孟太华、盈月一听惊喜非常,忙叫情玉说来听听,情玉亲身经历自然知道的清楚明白,于是绘声绘色地将当日的情形向这两人讲了起来,又故意添油加醋,听得两人像着了魔一般连连惊叹,悔恨自己那天没有赶到,遇见情玉这等英侠。 两人再脑海中自行脑补当日决战画面,盈月缓过神来道:“真的有你说的那般厉害吗?尤其你把他说的俊如日月,只是天上有绝非人间无,我看你是在蒙我们吧。” 情玉笑道:“我可没有说谎,你瞧我怎么样,面如白玉,英俊潇洒,气度非凡,人间少有吧?可比起他来仍差上三分呢,有人说我和他有七分相似。” 盈月笑道:“呸,你好不知羞,竟然用抬高别人来抬高自己。那人如果长得像你一般女里女气,哪还有英雄之风?”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情玉一听盈月说自己女里女气,就生起气来,却也无言指责。 孟太华笑道:“像梁兄这般英俊少年确是人间少有了,不过英雄之气非在相貌,而在于处事,在于不惧***在于侠肝义胆,舍生忘死救人于水火。所谓心有天地,人自敬仰,方为英雄。” 盈月拍手道:“师兄说的对,说的太好了。那个叫情玉的敢于和烈鬼教为敌,也可称得上英雄了。我还听说他单枪匹马挑了烈鬼教总坛,斩杀了教主方洞天呢。” 情玉想起那个夜晚就万分难受,不愿再提。 孟太华笑道:“我想这是另有其高人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武功再高又怎能凭一人之力而力挑众人都惧的烈鬼教总坛,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梁兄你说对吗?” 情玉正自出神,听到孟太华问他,忙道:“对对对,定是如此。” 盈月道:“如果真是他干的就好了,这样江湖上就又多了一位传奇式的英雄,我真想见他一见,亲口问他一句呢。” 情玉笑了一下,靠在车上独自出神。突然盈月道:“糟了,又到中午了,师兄,你忍一下。” 情玉看向孟太华,见他不停的发抖,忙问怎么了,过去扶住他,立时感到手如抓在冰块上一般,急忙收回手。 盈月道:“我师兄的毒又发作了,师兄你忍一下,忍一下。”将车上的被子拉了过来围在孟太华身上,却见孟太华越来越冷,缩成一团,脸色难看之至,冷汗不停向外渗,不多时汇聚的汗滴竟然凝结成冰珠掉落在车上,看得情玉震惊不已。 此时烈日当头,孟太华却冷成这样,情玉急问盈月孟太华中的是何毒,怎会如此厉害。盈月双手扶住孟太华背心,无暇回答,将自己微薄的真气传入孟太华体内,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孟太华方才已处昏迷,这时微有知觉,知道是盈月在为自己输入真气,异常虚弱地说道:“师妹,不……不用了,这样很累的,我过一会就没事了。”说话有气无力,渐渐又昏了过去。 情玉见盈月脸上汗珠不断落下,而孟太华体内寒气不断外浸,整个车内顿时冷若冰窟,极想上去帮孟太华一把,但又怕暴露了身份,只是干着急。正自无策,情玉突然想起自己所带的“碧血丹”乃祖上传下的灵药,对于治疗内伤和解除剧毒都有非同一般的功效,自己被江风毅所伤就是靠着它才保住性命的,于是急忙取出两粒药丸按入孟太华口内,孟太华但感一股寒流冲入体内,登时冷得不能力支,大喊一声再次昏倒,体内寒流却突然转为暖流,越来越热,最后竟如烈火一般将整个冰冷的身体全部解冻了,慢慢醒来,感到身体再度舒爽,已与发作前一般无二。 盈月喜道:“师兄你好了?这……这太好了。君玉,你给师兄服的是什么灵药竟这般神奇?” 情玉岂能让她知道,于是说谎道:“这叫‘九死一生保命丸’一粒五十两银子呢,那人卖给我的时候说得神乎其神,说有起死回生之效,我吃了一粒除了甜爽之外没什么特别,以为上当了,想不到是真的,竟对孟兄的毒大有好处,早知多买一些。” 孟太华知道是情玉帮助了自己非常感激。 情玉笑道:“没事就好了。已经中午,大家该去吃饭了。”他已看到前面有一家小酒铺,三人自昨天下午至今不曾吃饭,早已饿了,于是停下车来走入酒铺。 盈月问孟太华道:“师兄,你现在感觉好多了吧。” 孟太华叹息道:“好多了,可惜这药是治标不治本,如找不到火蛇必定还会发作。” 情玉听到火蛇,忙问:“孟兄中的什么毒,非火蛇不能解?” 盈月道:“我们在天山时,有一非常厉害的毒虫,也是一只非常大的冰蚕,被称为‘冰蚕之母’。有一天,我们在后山练功,这‘冰蚕之母’突然袭来,幸得爹爹听到声响及时赶到,赶走了它。但师兄为了护我,已被它咬伤,从此剧毒入侵,每日正午必定发作,全身冰冷,爹爹说此毒非火蛇不能解。我们这次来中原的目的之一,就是寻找火蛇,可惜一直没有线索。” 情玉知道陆纯有火蛇,却故意卖个关子,说道:“火蛇乃天地间少有的奇物,毒性剧烈,一触必死,身如烈火焚烧,转眼化为血水,不想竟有另一毒物与它相克,当的也是神奇。” 盈月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忙问道:“难道你见过火蛇?” 情玉笑道:“见过我还有命吗?不过,我听说一个人可能会有。” 盈月和孟太华同时惊问:“谁?” 情玉道:“神医陆纯。不过也只是听说,一位知名医生给我爹看病时偶然提及的。” 孟太华惊喜交加,忙问:“梁兄可知神医住所?” 情玉故作为难,说道:“这个,那医生说是在秦岭中的一个山谷,好像叫什么‘清风谷’来着。这时药铺中伙计刚好走来上茶,听到清风谷,就说这地方他知道,就在东边,距此约有两百多里,他老家本就在那谷外,那里确是有一个非常神奇的医生。” 盈孟二人万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就找到火蛇,高兴万般,三人决定先向东去找火蛇,再回天山。 不多远,前面却尽是山岭,三人只得弃车徒步而行。无聊之际,盈月又要情玉讲那次七星庄群英会的具体情况,本来故事已经讲完,但情玉被她缠着不放,只得再来个续编,将当时到场的各路英雄尽都介绍,把双方混战的场面再度加深恶化,使得七星庄内战火纷纭。 盈月早已听得入迷,哪里管他真假。孟太华却是用心体味,问情玉道:“梁兄,那个叫情玉的少侠使的是何种剑法,你可知道?” 情玉岂有不知却哪里敢说真话,扯谎道:“这我当然看不出了,在场的众英雄也是不知,总之是很神奇了。” 孟太华对情玉回答不甚满意,说道:“当今剑法称得上神奇精妙的恐怕只有我们天山剑法了,其余多是徒有虚名经不住考验的,我敢说天山剑法现在已是天下第一。” 情玉对此自然不服却不能反驳,谁要他说自己愿投天山门下呢。 盈月却很天真,说道:“师兄,我们天山剑法自然是精妙,不过却也未到第一。爹爹说风云一氏的剑法和南海一派的剑法更为玄妙。我们艺不如人自当居后,这样才不会因自大而落后。” 孟太华笑道:“师妹这么说就不对了,师傅的话是怕我们自大而落后。其实我们天山剑法早已胜出其他剑法,风云九剑之所以称为第一,是因为它创出的早。风云氏在江湖上影响又大,江湖朋友惧他势力而捧它为第一的。而南海一派因为剑父所创,人们敬他,又因他们多用宝剑在兵器上比人更胜一筹而已。而我们天山远在西域,很少到中原,且只建立五十多年,未广招门徒,影响力小,所以才被江湖人物低视,排在第三,其实已远胜其他两派剑法。我们这次请众江湖人物聚于天山,参加盛宴就是为了扩大影响,广收门徒。” 情玉见他如此鄙视风云剑法,很不服气,说道:“孟兄这番话,我看为偏见吧。所谓讲理要讲个公正,且要有实据。我在江湖上也混迹了两年有余,据我所知,江湖中人对风云、南海两派甚为推崇,有口皆碑,想必不光是因为家族影响之故吧,我相信江湖朋友的眼力是不会错的。” 孟太华见情玉反驳他很不高兴,说道:“你剑法不高,武功低微自然难以体会其中真假。我这次到中原也会了众多的使剑名家,都属下三流,败于我的剑下,还有两个自称南海一派的兄弟两,二人合力与我交战也处下风,由此已可推知,所谓的风云剑法天下第一也是徒有虚名。” 情玉一听“风云剑法天下第一乃是徒有虚名”,再也不可忍受,气道:“孟兄可曾与风云剑法较量过?” 孟太华道:“这倒未曾,只因时间匆忙,又有师命在身,无暇较量。” 情玉真想说“那好吧,我们现在就较量”但忍住了道:“孟兄既未曾与之较量,又为何如此武断地作出判定,这样未免有些欺心吧。” 孟太华听情玉这样说甚为生气,瞪眼道:“梁兄好像对风云剑法甚为推崇,有些瞧不起我们天山剑法?” 情玉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盈月虽不喜欢别人贬低天山剑法,却也不愿听到孟太华如此自论断,见两人都甚为生气,忙劝解道:“师兄,君玉虽这样说对我们天山派不敬,却也是实理,我们既然未与风云氏的剑法较量,便不能妄下论断,等以后打败了风云剑法再说不迟。” 孟太华见盈月虽给了自己面子,却有意在维护情玉,冷哼一声道:“我定会证明给你看,是天山剑法第一还是风云剑法第一,哼。”大步向前走去,不再理彩二人。 盈月又对情玉道:“你也真是的,何必顶撞师兄。他最不喜人贬低天山剑法了,而且你要投入我们天山门下,也应认为天山剑法才是第一,否则何必要来?” 情玉道:“是,盈月妹妹,我知错了。” 盈月气道:“谁是你妹妹?我是你姐姐。”说着又笑起来。 孟太华见两人有说有笑,将自己晾在一边更为生气。 烈鬼余孽搅风云 将近午时,三人来到一座山脚下,忽然听到有女子呼喊救命的声音从山腰上传来,盈月急忙要去相救,孟太华却考虑将近午时,怕自己****发作,不愿上山。 盈月生气地道:“你只顾自己。你不去我去,君玉和我一起去。” 孟太华无奈只得跟去。 三人快速疾追却隐约听到喊“救命”的声音越来越远了,看来此人的轻功甚为了得,远在盈孟二人之上。追到山腰时,“救命”之声却已在山顶停下,又隐约听见打斗之声,三人再度加快脚步冲向山顶。到时一看,两堆人正自打得火热,情玉却叫苦连连,忙躲在了孟太华身后,不想遇见的熟人他可全都遇到了。 只见郑天华与郑霜莹兄妹正与三人斗的火热,这三人却是自己全力躲避的韩雪、潘颖然和晏安。另一处打斗的却是赤风和五大三粗兄弟俩,郑氏兄妹以二敌三力战之下已成平手。赤风却在狼牙棒与大板刀之下仍是攻多守少微占上风。突然情玉的眼睛落在了旁边的两人身上,只见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上下面目凶狞,女的也已三十多岁,虽然姿色犹存却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不敢近前。这两人正是“午夜索命针”的叶武娘和“三笑狂魔”的徒弟“绝壁****”,只见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瘦弱的姑娘,正吓的全身发抖,泪流满面。 情玉虽然聪明却也想不到这一帮人怎会突然聚结于此。 原来,那晚情玉走后,风云一体众人回城,却遇见了前来“追杀”情玉的韩雪、潘颖然和晏安三人,她们找情玉不到,气得边走边骂还口口声声说要将情玉千刀万刮。风云一体这般人一听岂肯放过他们,两厢一问一驳言语不和大打出手。韩、晏、潘三人敌不过对方人多只好向东而逃。风云一体众人商议,怕对方是“悬月教”派出的另一批杀手,担心情玉又遇危险,于是让其他人回城,赤风、郑天华和郑霜莹三人连夜追赶。双方战战逃逃,不知不觉到了山脚下,却遇见“五大三粗”兄弟俩正急急上山。郑氏兄妹认得他们二人,与赤风商议怕“烈鬼教”余孽会有什么举动不利于风云一体,于是弃韩、晏、潘三人,而去追赶“五大三粗”,而韩、晏、潘三人正被他们赶得上火,哪肯就此放过,也追了上去。这样一来,三班人马到了山顶再度打了起来。“烈鬼教”余孽确是又有举动,叶武娘和绝壁****正是受招而来,半道还抓了一名女子。他们二人自来是一伙,“绝壁****”抓到女子于悬崖绝壁之上肆意****寻求刺激,事后叶武娘则用这女子试毒,将其害死。二人为恶多年,害死女子无数,江湖人物却因其毒针厉害,武功高强,为人狡猾无可奈何。他们二人到得山顶也是不明真相,于是站在一旁观战,并不插手。 绝壁****看着场中三名女子嘿嘿淫笑道:“有这么三位绝色美人,要她何用。”抓住少女的头咔嚓一扭,少女双眼直瞪已然断气,然后随手一扔,抛入身后的断崖之下。盈、孟两人正不知帮谁,见绝壁****杀死少女,手段极为残暴,一时火起,大喊一声冲了上去打了起来,情玉怕被其他人认出,忙在地上抓一把泥土抹在脸上,跑过去帮盈、孟二人对付叶武娘和绝壁****。 绝壁****本要上去捉拿场上三名女子,却见孟太华上前挡道,大为恼火,呼的一掌向孟太华迎面拍下。孟太华不退反进挥剑如轮向绝壁****直劈而去,出剑又快又狠,绝壁****没想到对手会如此厉害,被杀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猛然一个转身抽出两柄锋利的匕首架住了孟太华的长剑,身体一曲欺身直进反攻孟太华。孟太华却是有备而战,见他来攻也不惊慌,左手伸出拿他手腕,同时右手长剑下翻直削绝壁****脖颈。天山剑法果然厉害,仅这一招“长空飞雪”就将对手再度逼退。一时间杀手招式不断,攻得绝壁****只有防护之力而无反抗之机。 盈月对付叶武娘也已稍占上风。叶武娘被逼得紧了,突然跃起取出随身软鞭向盈月劈脸抽下,盈月实战经验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避不可及,眼看就要抽上,突然情玉跳上前去用力拨打,拨开了这一鞭。盈月甚为感激,见叶武娘再又攻来,忙将情玉推过一边,举剑相迎。她只知道情玉不会武功,情玉也不显露只在她左右晃来晃去,以防叶武娘发出毒针。盈月抵挡不了,只要见她伸手腰间取东西,赶忙攻上让,她没有机会发针,见她抽出手来抵挡却又退下。由此一紧一松一紧一松搞得叶武娘很是气愤,驱鞭只抽情玉。盈月却又哪里会让她打到情玉,手里“飞雪剑”一挥拨开她的长鞭,然后运剑猛刺其身。叶武娘不守反攻,软鞭又挥来,抽向盈月左臂空防之处。盈月身子猛地向后一闪,身子向下斜侧,同时剑尖上挑,一招“脚底冰锥”攻了上去。叶武娘急忙抽鞭回防,鞭子没有拉动,自己却不由自主向前冲了一步,险些撞在对方剑尖上,循着鞭子看去,却是被情玉抓住了,心中大急,慌忙中转身向右避去,却又慢了半步被盈月刺中左胸****,深入寸许。盈月一招得手并不放松,剑走下路又将其右臂刺破,幸喜盈月心善不愿杀人,否则“飞雪剑”早已洞穿叶武娘左胸而过,哪还有命。 情玉见盈月击中对方,左手一扬放了软鞭,突然听得背后嘿嘿冷笑,转头一看不由大惊,只见孟太华在地上连连翻滚,绝壁****两柄旨首,上下飞舞向孟太华连连进攻,招招取其要害,突然一脚飞起,将孟太华踢得飞了起来,直向石壁撞去。情玉和盈月正要转身去救,但听嗖嗖声响破风而至,情玉晓得有暗器飞来,盈月却全然不知仍然奔出。情玉回过头去,只见六枚飞针向盈月射去,不及多想闪身而出挡在盈月背后,挥剑将六枚飞针尽数击落,叶武娘万想不到一个看似武功低微的小子竟然闪身运剑快如鬼魅,只在举手间就将自己所发毒针尽数击落,一是惊呆了。 情玉自也不会理她,向后一跳退开丈许,已在绝壁****身侧,手中“冰雪寒剑”架住旨首,用力一挑,绝壁****但觉一股大力在夺取自己手中兵刃,把捏不住脱手飞出,手心一阵火烧般疼痛,这一惊确是非同小可,一时间如触电般疾疾向后退了三步。还未待他站定,盈月已一剑刺到,急又后退,身上衣服已被削下一片,侥幸未伤皮肉,却也惊魂不定,吓出一身冷汗来。 情玉一把扶起孟太华,从怀里取出两粒“碧血丹”按入他口中。 盈月见孟太华仍是冷汗直流,不禁担心道:“君玉,我们先下山吧,等师兄好些再找他们算账。” 情玉道:“好。”话音未落,突见绝壁****悄然来袭,急叫:“小心!” 盈月却似早有防备,转身一剑“雨雪纷飞”,将其再度击退。情玉扶着孟太华正要从侧面绕过,突见叶武娘右手一甩,自知事情不妙,左手持剑就要抵挡,却见盈月已挡在他面前挥剑拨打,同时左手将他和孟太华向右一挥。就在此时,绝壁****竟趁机抢上前来,右手旨首一挥抵挡住飞来毒针,左手一抓擒拿盈月手腕,盈月在没有防备之下见他袭来不及回防,竟被擒住,惊慌之下抬起右脚向绝壁****下盘踢去。绝壁****见她踢来右脚一抬挡住,右手却不由地下落,只这一差,最后一枚毒针没有打落,直刺入盈月左肩。情玉大惊,向左一闪,左手抬起利刀直削绝壁****手腕。绝壁****用旨首去挡,再次被击飞,惊中生变,一把抓过盈月推向情玉剑尖,情玉疾速收剑再要刺时,绝壁****却抓着盈月跳了开去,又一把旨首架在盈月脖子上。 形势突变,情玉不由得一怔,立刻想到盈月已中毒针,需擒住叶武娘方可,于是退后一步放下孟太华,见叶武娘又要出手发射毒针偷袭赤风,一跃而起,暴喝一声,一式“凌空斩”向叶武娘直击过去,拳风呼啸,气势逼人,叶武娘听说过“影射神拳”的厉害,大惊之下慌忙向右闪身,旦觉左肩剧痛,一个趔趄退了三步险险跌倒。 情玉一招得手左拳蓄力再要打出,突然空中一个人影飞扑而来,一脚踏向情玉面门,情玉身在空中无从借力,而对手来势迅猛异常,避无可避只得硬接了这一招。但见他双手交互挡在面前,对手来势不改将情玉一脚踏落地面,空中一个转身另一脚再出踏向情玉前胸,情玉脚一着地立刻聚力,见对方再次攻来,施展“霹雳拳”斜击向上,一拳打在对方脚心,对手变招不急,如同脚踩针尖一般痛入心肺,身体斜飞出去,快落地时突然一个翻身,双脚着地连连后退,险险跌倒,待站稳时一只脚已经麻木。情玉定眼一看不由得大怒,方才偷袭之人竟是燕功奴。他这次出招流利之极,虽被自己挫败,但显见武功已大有增进。燕功奴也认出对手是情玉,一时惊慌又后退了一步。 情玉知道燕功奴一到,要救盈月就更难,虽然自己向来不把这三人放在眼里,但是盈月中毒又被擒住,自己不能全力而击,势必受至,而且叶武娘如要逃走,自己被燕功奴截住追她不得情况就更糟了。 众般计较在心中一闪而过,情玉主意已定,忽然大喊一声:“赤风,将叶武娘全力拿下。” 赤风与五大三粗相斗,现已大占上风,再有几个回合就可将二人拿下,突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忙抬眼一看,见正是情玉,很是惊喜,眼角一斜见一中年妇人正准备向自己偷袭,疾向后退,脚下一点扑向中年妇人,料想她定是情玉所说的叶武娘了。 其他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也是一惊,都停了下来,五大三粗吃过情玉的亏,又见他大败教主方洞天,想想来都心惊胆颤,自己又与赤风斗了多时,险险被擒,现下见情玉威然而立,胆气顿失,忙退向一边,全不顾燕功奴在场。 另外一堆人中,郑霜莹首先认出了情玉,喜道:“情玉,原来是你,快来帮我对付这两个妖妇。” 韩雪和潘颖然找寻情玉多日,在此突然遇见当真有喜又气,又怨又恨,差点忍不住就要哭出来。晏安怨恨情玉抢走了败界三宝,而且偷走了潘颖然的心,害得自己奔波多日,此时见他如遇杀父仇人,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三人各怀怨气正要上前找情玉算账,忽见燕功奴就站在情玉对面,一惊之下伸出的脚又缩了回来,燕功奴的厉害他们是知道的。 郑天华刚才听到情玉命赤风全力擒住叶武娘,想必有其用意,虽见赤风一人足可对付,但叶武娘全力死拼之下竟一时也擒她不住,于是一拉郑霜莹道:“我们去帮赤风。”二人双双挺剑而上。 燕功奴知道牵制情玉的还得是那位受伤的女子,如将叶武娘擒了,这人岂不已救出了一半,于是喊道:“五大三粗,还等什么,难道要我出手不成?” 五大三粗怕情玉却更怕燕功奴,这可是他俩的顶头上司,为人狠辣,只得冲上阻拦,又哪里是这二人对手,三招不出已险象环生、后退之中负偶顽抗,又不敢逃走,怕违了燕功奴的命令。 情玉见己方稳操胜券,一笑说道:“燕大山主,好久不见了。想不到武功又精进了许多,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燕功奴冷冷地盯着情玉道:“你也很不错,哼,你杀了我们教主,伤了我的兄弟,我今天就要为他们报仇,你受死吧。”说着双掌一挥就要攻来。 情玉笑容不改,又道:“你自认能胜我吗,你配吗?” 燕功奴气极怒极,恨声道:“打不过也要打,你看我配还是不配。”双手运力变得赤红如血,向情玉挥掌劈去。 情玉道一声“好”,将剑插于地上,以掌会掌迎了上去,使的仍是江风毅的“乾坤掌”。燕功奴四次伤于情玉手下,深知情玉武功远高于自己,所以一出手就全力以赴毫不留余力,双掌夹杂着股股带有血腥之气的热浪,让人闻到便想呕吐。情玉并不与他硬拼,双掌一错,避其锋芒,击其虚位,身体快速一侧右手变掌为钓直擒燕功奴手腕,左掌直击而出取其右胸。燕功奴不敢怠慢,右掌一翻避开来擒,使掌如刀砍向情玉颈部,身体微转左掌蓄足力道迎向情玉左掌。情玉见他这一招折解的精妙,暗叫一声“好”,右臂一曲抬起挡住来袭,左手变掌为拳使力七分直击燕功奴掌心。嘭的一声两人各退一步,燕功奴感到手掌如击钢铁,手心阵阵发痛不由得抖了两下。情玉拳面也被拍得发麻,如被火烧,双方站成平手。 这一交手纯属试探,燕功奴虽与情玉交手多次,却不曾碰过一掌,都是被情玉以掌法的高明而胜出,因此不知其深浅,这一试心中甚为欣喜,知道自己虽不比情玉内力高深,却也不输于对方,他又怎知情玉还有三分力未使出。情玉这一试,也知对方内力有自己七分,赤风等人都不及他,如三人联手,想必也绝不至于落败,于是放心了许多。燕功奴持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再度攻上,情玉知事不可延迟,使出全力与燕功奴拼斗,再不留情。一出手就是“六道轮回”直迎燕功奴的“血溅八方”,紧接着一招“雷庭风暴”掀起一片掌影直卷过去。燕功奴在情玉的全力来攻下感到压力霍然增加,似乎自己再长两三只手方才守得住打得赢,一时手忙脚乱,之前的欣喜烟消云散,心情立刻暗淡了下来,面目严肃全力以付,免强撑了下来。 情玉见他竞不后退,与自己死拼大为恼火,掌上再度加力,出手更快更猛,又掀起一片掌风,将燕功奴的进攻全部挡回、防守尽皆打散,夹着血腥的热气也卷了回去。燕功奴见防守已散不由得退了一步,抽掌回防准备再冲上前,情玉哪里会给他这等机会,不待他双掌合严,平推而出,从他掌缝之中穿了过去。燕功奴知这一掌避无可避,两臂用力一举,将情玉手臂抬高,这一掌仅中左肩,力度也减弱了不少。 情玉一招得手,第二掌又紧追而至,直劈燕功奴面门。燕功奴防退皆晚,心中叹道:“我命休矣。”两眼一闭只待等死,哪知掌风已到掌却久久未至,睁眼一看,情玉已向绝壁****扑去。原来,就在危机关头,绝壁****见燕功奴就要毙于掌下,手中旨首全力甩出,射向情玉背心,情玉只差寸余便可将燕功奴击毙,但旨首距自己背心也不过一尺,只得抽手回防,快速转身拨开了旨首,一时心中火起,直向绝壁****扑去。 绝壁****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抓着盈月挡来挡去,情玉的双掌始始终碰他不得,无计可施间,忽然一个转身又向燕功奴扑来。燕功奴心砰的跳了一下如撞在石上一般阵痛,慌忙提掌来防。绝壁****见情玉退走,一手抓着盈月,一手又取旨首,哪知情玉脚一着地又反扑了回去,蓄力一拳猛然砸向绝壁****面门。绝壁****又故技重施,拉过盈月做挡箭牌,却又怕情玉这一拳失手打死了盈月,那时自己没了护身符,而情玉又气急恨急自己还有命吗,此念一动忙向后跳去,情玉怕打到盈月也慌忙收住拳势。 绝壁****心中一喜,知情玉绝不会打伤盈月,但这样拖下去也绝非长久之计,不如自己凭着盈月这宝贝将情玉引开,让燕功奴全力将其他几人打杀,然后己方三人再联手对待情玉就方便多了。 主意打定,绝壁****向情玉喊道:“喂小子,想救这小妞吗?有胆量的就跟我来。”说着抓起盈月竟向身后的绝壁跳了下去。 韩,晏、潘三人皆大惊失色,想扑上去救人,却哪里有这能耐,待得自己到了崖边他俩人或已落底了。 情玉知道绝壁****的看家本领就是在悬崖峭壁上与人打斗,凭着这手功夫,将不少武林中人打落崖下。他此时跳下绝壁自当抽出旨首使自已悬在半空,目的只是引自己下去与他相斗而已,因此并不惊慌,向郑天华和郑霜莹道:“你们二人全力对待燕功奴。”然后又对韩雪、潘颖然和晏安道:“你们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五大三粗打退,然后全力围击燕功奴。”说话的语气不容反驳。 三人虽不服情玉,但紧要关头,私为小公为大,对待燕功奴这个大魔头要紧,否则自己也会遭殃。 情玉知他们三人别无选择也不再多说,自怀中取出“风云紫剑”轻轻一挥将“冰雪寒剑”劈断,再挥两下将断处削尖,长剑便已成为旨首。他一手紫剑一手旨首合身一扑坠向崖下,众人皆是一惊,随后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情玉那么精,怎么会自愿跳崖呢?然后各措其命,扑向自己指定的对手。 燕功奴见情玉让郑氏兄妹来对付自己,以为这两人也很了不起,于是全力以付,三招五式下便已探明这二人不是自己对手,心中一宽,出手稳健了许多,一招比一招犀利,一招比一招狠赖,三十招不到已逼得二人连连后腿。二人也知燕功奴厉害,稳扎稳打,处处小心,但因武功不及他,仍被攻得措手不及。赤风见二人危急,想抽身帮他们,三人合斗燕功奴,却被叶武娘缠住走不脱。 这时的叶武娘伤痛减少了许多,又见情玉跳下崖去,放心了不少,出手比刚才迅猛多了。韩,潘,晏三人斗五大三粗自是小菜一碟,韩雪见潘颖然与晏安足可胜了五大三粗,又见郑氏兄妹情况危急,想到燕功奴打伤父亲韩云峰之仇就不可忍受,将剑一抽转身奔过来帮郑氏兄妹,三人合力围攻燕功奴。有了她的这份帮助,郑氏兄妹终于缓过气来,三人密切配合竞也抵住了燕功奴的疯狂袭击,虽不能取胜,却也不会落败。 第十八章 前仇新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命悬一线的营救 情玉跳下崖后,一脚直向绝壁****头顶踩下。绝壁****抽出旨首在崖壁上一滚避过这一击,旨首又已插入崖壁,然后飞起一脚向情玉落下的地方踢去。情玉不等他踢到紫剑已插入岩壁,身体荡起,一脚踏向绝壁****面门。哪知绝壁****不退反进,将盈月往面前一挡欺了过来,情玉这一脚又还哪里踏得下去,急忙将腿一弯,膝盖在岩壁上一撞,身子向后翻躲开了旨首的来袭,右手一伸手中旨首刺了出去。 绝壁****一挑一刺挡住了他的进击,然后一翻转削向情玉手腕,这样的把戏情玉怎会伤到,待他削到时,手腕猛然一抖反削向绝壁****手腕。绝壁****见他手动,已知不妙慌忙抽手只感到微痛,还未来得及看,情玉的旨首又已奔他双目而来,大惊之下急向后翻转,但被盈月挡住慢了一点,被情玉一下划破了面皮,一时间流血不止,再看手腕也已受伤,污血点点滴滴掉向崖下。 绝壁****痛极怒极,一气之下抓了盈月向崖下摔下去。盈月穴道被点动弹不得,直如一段木头落向崖下。情玉不及多想,将紫剑拔出,伸手在岩壁上一拍向上一推,身体如同坠石,比盈月落得更快,一个翻身落于下方接住盈月,紫剑刺入岩壁滑了丈许方才停住,但听头顶呼呼风响,绝壁****头下脚上手握旨首直刺下来,势猛不可抵挡。 情玉刚接住盈月,想再避开已是不急,危机关头,左手一松,放开盈月,抬臂向上推,手心直对旨首,只寸许就要刺到,绝壁****正自暗暗欢喜,哪知情玉手腕一翻转,反将他手腕擒住,用力下拉摔向崖下。绝壁****大惊失色,旨首乱挥竞将情玉手臂划破。情玉抽出紫剑,一推崖壁身体再度下坠,抓住了盈月。绝壁****身体失控头上脚下栽了下来,情玉一脚飞出正中其背,将其踏得横飞出去。也正是这一脚救了绝壁****,他的身体正巧挂在生于崖壁缝中的一棵松树上。 这种情形这种地方,情玉无处立足,盈月又不能动,无奈之下只得用腿将其身体夹住,空出手来解开她的穴道,然后扶起盈月揽住其腰,笑着道:“盈月,你受惊了。” 盈月惨然一笑道:“我没事。”然后就搂住情玉脖子将脸贴在情玉肩头,显出喜悦与安全之感,全然不顾忌自己正处于万丈绝壁之上。 崖顶上,此时打斗的场面又已发生变化。三十名腰挂鬼牌的烈鬼教余孽奉燕功奴之命现已赶到加入战团,给赤风一帮人又加上了一重巨大的压力。叶武娘的长鞭已被削断,毒针也用去了十之八九,眼看就要被俘,赤风正自高兴,岂料天阵鬼兵,突然又有七八名烈鬼教徒围了上来,手中刀斧一阵乱砍乱劈,竞将他逼退。赤风奋力砍倒三人,叶武娘却已缓过气来,捡得一柄鬼头刀向他扑了过来,再加上旁边的助攻,一时间落于下风。 潘颖然那边已将三粗刺成重伤不能再战,五大怒极双眼充血,大板刀抡起向晏安猛砍猛劈,却被晏安手中短杈刺伤三处。潘颖然知他必胜,正要抽身去对付燕功奴,也被烈鬼教徒拦住,和他们斯杀了起来。郑天华那边自也不用说,三人恶斗燕功奴本就吃力,现又加上这些鬼兵,自是处处受治。烈鬼教三人方才被他们压得甚是憋屈,这时来了帮手一鼓作气,奋力猛扑,要将这帮少年一举斩杀。 叶武娘趁着两名鬼兵架住赤风长剑的时机,一刀劈向赤风当头。赤风情急之中双手握剑奋力上挑,终于架住了她这一刀,可惜胸部门户大开,被叶武娘一脚踏中摔将出去,另两名鬼兵一跃而起,不等他落地双刀已砍向他的脖胫。赤风急而不乱,惊而不慌,手中剑势再起,一招“二分天下”,刺中两鬼兵咽喉,两鬼敌刀未砍下血已喷射而出。赤风也因不及回身仰面摔在地上,叶武娘毫不停留紧追而至,一刀直指其咽喉。这一招避无可避,防守也是不及,赤风将心一横双腿一曲全力踏向叶武娘肚腹,这已是拼命的打法,即便是死也要将她重伤。 叶武娘刀已至赤风咽喉,赤风双脚也只距叶武娘肚腹寸许,却听得当的一声,叶武娘刀势竟然走偏刺在空处,同时赤风双脚猛力踏出,重重地踩在她肚上,叶武娘哇地一下喷出一口血来,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重重地摔在两丈之外,扬起一阵尘土,再也爬不起来了。赤风死里逃生,吓出一身冷汗,躺在地上一时竞起不来,突然眼前人影闪动,一名鬼兵挥刀向他砍来,出于本能他一跃而起,唰地一剑挥出,将这个鬼兵的头砍了下来,抬眼向右一看,只见一人双眼赤红,挥剑如魔,一连三剑杀死了三个鬼兵,然后发疯般向燕功奴扑去。 此人正是孟太华,他蒙笼中见情玉逼向绝壁****,绝壁****抓着盈月跳向崖下,以为二人同归于尽,悲痛之下昏了过去。待毒性过去,醒来时心里已悲愤之至,见一帮人正自拼命,而另一个人正驱刀刺向地上一人,他认得使刀之人正是发毒针打伤盈月的叶武娘,怒气上涌,捡起一快石子奋力甩出打向那人头部,只可惜初醒之下,手竞发软,一时失了准头打在刀上,无意中救了赤风一命。 两名鬼兵见他出手救人,扑将上来,他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双手握剑全力一挥将一鬼兵手中板刀砍断,连带着人头也削了下来,另一鬼兵吓得发软,想逃却不能动,被他一跃而起劈成两半。他本来武功就好又仇恨充斥心灵,出手毫不留情,众鬼兵被他的恐怖气势吓得呆住了。 燕功奴大吼道:“杀了他。”众鬼兵方才惊醒扑了上来,结果被他连砍三人,吓得又退了回去。 此时,孟太华认准了燕功奴是这帮鬼兵的头领,挥剑如轮向燕功奴死命冲杀而去,他要为盈月报仇,向一切伤害了盈月的敌人索命。 情玉知绝壁****已受重伤,不可能爬上崖顶或退到崖底,心道:“这个魔头在绝壁之上纵横一世作恶作端,现在就让他挂在松树上等死吧,也好留个机会给他,忏悔一生的罪恶。”见盈月仍趴在肩上不动以为昏过去了,慌忙喊道:“盈月,盈月你没事吧,盈月……” 盈月惊醒,说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仍是不动。情玉知道这里可非久留之地,自己握紫剑的手已经有点酸麻了,于是在盈月耳边轻轻地道:“我们上去吧。” 盈月柔声道:“好。”却仍是不动。 情玉又叫道:“盈月,你怎么了?” 盈月方始醒悟,离开情玉肩膀,低着头脸红红地笑道:“没什么,我们上去吧!” 情玉将盈月负在背上,怕她无力抓住自己肩头,又用腰带束住,方才借着紫剑和旨首之力向上跃起。他刚腾空而起旨首还未插入岩壁,却听得呼呼风响,底头侧目一看,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来,绝壁****正双手持着旨首,斜地里向自己扑了上来。绝壁****也当真狠辣,明知自己身受伤重伤,挂在松树上只是等死,于是将心一横,抱着与情玉、盈月同归于尽的想法,用尽全力一跃而起,以奔雷之势斜冲上去,即便不能刺到情玉,也要抱住他同坠崖下。正所谓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绝壁****的来势太快太猛,情玉又身在空中无从借力,避无可避.眼见就要被刺中,盈月却在他耳边轻轻地道:“君玉,我们俩人要死在一起了。” 情玉大喊一声:“我们不会死的。”一个转身与绝壁****迎面相对,挥舞紫剑削断了绝壁****手中旨首,哪知绝壁****不闪不避姿势不改仍扑上前来。情玉知他死拼,将心一横,再挥舞紫剑削去他双臂,哪知绝壁****仍是不改来势,用头直撞向情玉。情玉被他撞中肚腹,体内之气泻了,斜向下落去。绝壁****却已在他正上方,身体在空中翻滚,与崖壁一撞直向情玉扑下。生死关头哪容多想,情玉猛吸一口气,提起真气一个转身靠近崖壁,手中紫剑猛力扎入岩壁内,但是紫剑锋利之极,而落下的力度又大,紫剑便划破岩壁向下滑落,幸好速度慢了许多。情玉让盈月抓紧自己,见绝壁****扑到,左手一举抓住他前胸衣襟,用力向下摔去。 这绝壁****当真是难缠至极,竟然双腿一弯,猛力向情玉胸口踏到。情玉哪容得他再得手,不等他双脚踏落,手向下一捞,抓住他双脚提了起来,将前踢之力引导向上,然后一脚疾飞而出再次踢中绝壁****腰际,将他踢得横飞出去,左手抽出匕首,在岩壁上几个翻身已在绝壁****上方,拔出匕首的同时双脚猛力踩在绝壁****背上,将他踏向崖底。 绝壁****惨叫声中直坠下去,情玉却借着一踩之力跃上七尺,正好落在绝壁****方才挂着的小松树旁,双手一抓一挡坐在了树根上,身体紧靠岩壁。 经过这一番性命相搏,情玉死里逃生,坐在松树根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心砰砰地跳个不停。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想起方才的拼斗,就冷汗直流。自小,父亲就对他说:“在与人打斗中轻功与胆量是很重要的两点,往往决定着自己性命的取舍。”因此一开始并不让他习武,而是先练这两点基本功,将他悬在绝壁之上,让他自己靠两把匕首游走,跳跃上爬下窜,他开始时吓得要死,常怪父亲狠心,后来习惯了,再后来上下自如,还可以与父亲在岩壁上过招。这原本不算什么武功,心想自己以后单凭剑法便打出一片天下,哪里用得着在绝壁上与人打斗,哪曾想今日偏偏用上,还救下了自己和盈月两条性命,除掉了绝壁****这祸世已久的大魔头,顿时对父亲的感激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盈月却似一点都不害怕,好像刚才的一切生死相搏与自己毫不相干一般,听着绝壁****的惨叫声笑道:“你听,真好听,就像扑向魔鬼怀抱的欢呼声一样。” 情玉道:“是啊,对他来说死亡是一种美,魔鬼的怀抱,地狱的火炉是他最好的温床,但愿被他害死的人们在地下安息。” 盈月扶在他肩上轻轻地道:“你放心,他们会安息的。”然后又道:“你说我们在这里建一座房子住下好不好?瞧那边风景多美。” 情玉笑道:“别傻了,这里怎么可以住人。” 盈月低下头道:“但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和你在一起,贴得这么近。” 情玉心“嘭”地跳了一下不跳了,随后忙道:“你师兄该等急了,我们快上去吧。”扶起盈月,双脚一踩向上跃去。 由于孟太华出手,局势大变,他向燕功奴疯狂进攻,使得郑天华、郑霜莹、韩雪大大地缓上一口气,然后一跃而上,四人力战燕功奴,逼得燕功奴步步后退,无力还手。 鬼兵见叶武娘重伤,燕功奴又被围困,己方形势不妙,都萌生退意,潘颖然却全然不顾,向鬼兵连连进攻,转眼又刺翻了两个。 赤风见只剩下七八个鬼兵,知他们是受燕功奴指使,罪不至死,想必他们经此一战,以后也不敢为恶,大喊一声道:“不想死的都快逃。” 鬼兵先是一楞然后醒悟,抛下兵刃连滚带爬逃下山去。晏安一脚将五大踢翻,手中短杈直刺下去,五大知命难保,双眼一闭不再理会。赤风知五大三粗都是小恶,却无大罪过,罪不至死,一剑挡开晏安短杈,点了五大穴道,说道:“暂且莫杀,等会再处置。” 晏安知道他要等情玉来处置,又想起他刚才对自己大大出手,心里又气,冷哼一声双眼一瞪短杈一抖便要动手。 潘颖然忙阻止道:“师兄,先别动手,对付燕功奴那坏蛋要紧。”晏安方才罢休,转身合力围剿燕功奴,潘颖然与赤风也紧追而上,三人同时加入战团。 七人合力围攻燕功奴,五剑四杈急刺如雨、快劈如风,将燕功奴团团围住,燕功奴再厉害两倍三倍,又哪里经得住这七人的合击之力,一时间被杀的手忙脚乱,遍体鳞伤。他往西扑,东边的人紧刺其后,他往南扑,北边的人紧刺其背,两边补助攻其侧,四杈五剑像九匹饿狼张开的血口紧紧咬住他不放,一双大手现在已经鲜血淋淋,称得上是真正的血掌了。幸得燕功奴身经百战,危险的场面见多了,虽惊不乱,才没有一时三刻间被他人分尸,心知久战必死,不停地移动寻找突破口。 突然,燕功奴发现攻势最强的一边突破口最大,由于孟太华心中恨仇太深,出剑近乎于疯狂,因此攻势太猛,连旁边的人也不能不防着他,以免被他所伤,他没能与其他六人密切配合,所以给燕功奴一个很大的漏洞。燕功奴瞅准时机猛然向北扑去,孟太华“玉指清风剑”紧追而至,燕功奴却猛然反扑回来,用尽全力攻向孟太华,一时间杀个措手不及,不由得他不后退,而后面的人退去,还未跟上来。燕功奴再全力一跃而起,孟太华哪肯就此放过,紧追而起,其他人怕燕功奴跳出包围,也跟着跳起,但功力不及燕孟二人,落在下方,只能挥剑阻他下来。 燕功奴身在空中,见孟太华追来,一个翻身单脚踏向他前胸,孟太华挥剑不疾,回手抵挡,双手护于胸前硬接了这一脚,只觉得双手疼痛难忍,如火中烧,胸中气血翻涌似乎便要冲出口来,强自忍住,暗惊:“好大的力道。”身体向地面斜摔出去,双腿着地连连后退,郑天华忙上前将他扶住。 燕功奴借着一脚之力,向包围圈外飞身而出,却听得身后呼呼风声,显是有一人迅速飞扑而至,忙翻身一看,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只见情玉正在自己斜上方,一脚向自己踹来,疾疾出手来挡,哪里又有机会,被一脚踹中胸头,口中鲜血立时喷了出来,溅在情玉腿上。情玉一个翻身又补上一脚,身体一调整节奏,稳稳落地。 只听得嗵的一声闷响,燕功奴一个庞大的躯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是一个翻滚方才停住,慢慢爬起来,刚站定,噗地又是一口鲜血,胸中一涌似乎还要喷,忙强自忍住,转身发力正待狂奔,腿却被人抱住,低头一看却是叶武娘。这叶武娘被赤风重伤,好一会才醒转了来,却不能走动,此时见燕功奴败逃,抱住他腿求告道:“燕山主请带我一起走吧,求您了,燕山主……” 燕功奴冷笑一下将她提了起来,众人正要去追,却见他提起了叶武娘,忙收住脚步,此时盈月正需解药,是以都不敢上前,生怕他狗急跳墙将叶武娘摔向崖下。 哪知燕功奴嘿嘿冷笑道:“我即便是死,也要让你们这帮人永远后悔。”哈哈哈狂笑三声,手臂用力一抡,将叶武娘扔向崖下,众人都是一惊,飞扑而上要去抢夺却已晚了。惨呼声中,叶武娘直如落石坠入崖下,最后还似乎听得嗵的一声。燕功奴却借此机会,胸口一捂飞奔下山。 挥剑断情总留恨 众人要追,情玉喊道:“先别管他,救人要紧。”然后放下盈月。 孟太华见盈月安然不恙,一点伤都没有,惊喜交加,疾步上前将她紧紧抱住,一时说不出话来,两滴晶莹的泪水却挂在了脸上。大家都是惊奇,刚才杀人如鬼如魔,让人见而胆寒的他,竟然对师妹这般关切,竟然还流眼泪,真是不可想象。 盈月推开他道:“师兄你别这样,大家会笑你的。”孟太华方才擦去眼泪,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情玉道:“大家快四处寻找水源。”但是众人转了一圈都失望而回,山上哪有水源? 情玉道:“盈月她中了毒针,必须马上起出,孟兄你先让开一下。” 孟太华似乎不舍,盈月轻声道:“师兄你先去,让情玉替我起出毒针。”孟太华很不情愿让了开去。 情玉力运指尖,双指一拼点在盈月肩头,将内力激荡出去,毒针受内力一挤飞射而出,一股黑血也射了出来。盈月“啊”地一声,头上豆大的冷汗直往下流。孟太华扑上来一把推开情玉,心痛地问道:“师妹你怎么样了,师妹,师妹……” 盈月惨然一笑,无力地道:“师兄我还好,你不用担心。” 情玉见大家没有找到水源,说道:“我们必须赶快下山,寻找清水,事不宜迟。” 赤风道:“情玉,这两人怎么处治?”说着一指五大三粗。 五大三粗瞪眼道:“要杀便杀,什么处治不处治,我们又不是东西。 众人听他们说自己不是东西都笑了起来,五大三粗更气,破口大骂。 情玉道:“解开穴道,放他们走。” 郑霜莹急道:“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至少挖了双眼。” 郑天华拉了一下郑霜莹,让她不要插嘴。 赤风恭声道:“是、少主。”上前解开五大三粗穴道。 五大三粗万没想到情玉会放过自己,惊奇之至,两只小眼睁得老大。过了半天,五大道:“情玉少爷果然是大英雄大豪杰,我们兄弟服了,从今以后我们兄弟发誓不再作恶,如若不然如同此手。”说着从地上拾起大环刀,嚓地一下竟将自己右手砍了下来,一时痛得冷汗直流,却眼都不眨一下,似乎砍的不是自己的手,看得众人心里发颤。 情玉道:“好,我信你。”上前点了他四处大穴为他止了血,说道:“你们去吧。” 五大拉过三粗,嗵嗵嗵磕下三个响头,扶起三粗头也不回地去了。 孟太华背起盈月飞奔下山,众人紧随其后。到了山下一条小河边,情玉让孟太华放下盈月,取出随身所带包裹,打开取出碧玉蛇头递给韩雪道:“烦请韩姑娘为司空姑娘解毒。” 韩雪正生情玉的气不想理他,但人命关天,只得问道:“怎么个解法?” 情玉将解毒的方法教了她,韩雪上前撕开盈月肩头的衣服,又用清水洗了针孔,才将蛇头咬了上去。 情玉经过一场激战身心都已疲惫,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再也不想起来。郑霜莹却在情玉包裹里乱翻,看到羊脂玉观音和翡翠蛤蟆,喜道:“这真是两件好东西。”跑到情玉身边蹲下,说道:“情玉,这个玉观音真不错,将它送给我吧,这个蛤蟆太丑了我不要,你留着吧。” 情玉一看到玉观音和翡翠蛤蟆就想起了肖艺轩,想起了他们一同拦截飞虎山那伙山贼,然后拿钱去赌,一起戏弄潘颖然,想起了他们和叶隐侠、许珍相互之间钩心斗角,相互唬弄唬弄,想起了……但他们现在都死了,而且是自己亲手杀死了肖艺轩,自己最喜欢的人,不由得一阵心痛。 郑霜莹见他双眼呆直,推了推他:“情玉你说话呀,你如果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说完欲转身走开。 情玉呼地坐下来,一把夺了过去,大声吼道:“谁都不许碰它。”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郑霜莹从没见过情玉发这么大的火,在她心里情玉总是笑嘻嘻得,现在竟然凶巴巴地对自己无原无故地大吼,哪里忍受得了,鼻子一酸小嘴一张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两串眼泪紧随而下。,情玉躺下却不理她。 郑天华上前拉起郑霜莹道:“少主心情不好,你不要再烦他了。” 郑霜莹哭道:“他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气,哪有这样的事。”说着踢了情玉两脚才被郑天华拉开。 情玉躺在地上闭上眼睛,眼角上慢慢渗出两滴眼泪,此时心境甚是惨淡。 晏安见情玉包裹里并无赌界三宝,冲过来将短杈架在情玉脖子上逼问道:“赌界三宝到哪去了?快说。” 潘颖然见情玉此时心情很糟糕,对晏安道:“师兄,大家混战了一场都累了,有事明天说吧。” 晏安大声道:“不行,我们追了他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不能就此放过,今天他非交出来不可。”他心里一直埋藏着怨气,对情玉恨之入骨,真想一杈下去刺穿他的喉咙。 情玉眼皮都未抬起,嘴角一弯凄惨地笑了一下道:“三宝是我凭赌术赢来的,所谓愿赌服输,你们既然输了,就应承认。我要是把三宝还了你们,还让江湖人物以为是我怕了你们呢,哼,要杀就杀好了,三宝是绝不会还的。” 晏安怒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短杈又送前了几分。 赤风和郑天华双双拔剑出鞘,喝道:“你敢伤我们少主,让你死无全尸。” 潘颖然非常恼恨情玉欺骗自己,但也就是在受欺骗的一个月中深深喜欢上了情玉,见双方剑拔弩张,如果动起手来怎么收场,伤了一人两人,双方便成仇敌,以后又如何面对情玉,于是走上前去要拉开晏安,说道:“大家不用动气,有事明天再说好了。”晏安见潘颖然不帮自己更是生气,短杈架在情玉脖子上就是不松手,潘颖然也拉不开。 情玉躺着本在回忆往事,被他们一吵全乱了套,一伸手拨开了晏安的短杈,坐了起来。晏安毫未防备,他本是盯着情玉的,哪知情玉如何出手拨开自己短杈却未看清,当是一惊,随之气恼,一杈刺向情玉胸口插曲。情玉也不避让,待他短杈刺来,伸手一抓夺了过来。晏安更是心惊,又怕情玉反击忙向后跳开。 情玉站起身来,一抱拳道:“得罪了。”将短杈递还给他。 晏安登时脸色通红,并不去接,狠狠地哼了一声走了开去。 情玉转身道:“潘姑娘,请将短杈还给你师兄。”说着递了过去。 潘颖然接过短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去追晏安了,郑天华与赤风方才收起长剑。 情玉走到盈月身前,见碧玉蛇头已不变色,流出的血已鲜红,而韩雪仍在等待,不由地笑道:“真是个傻瓜。”然后对韩雪道:“喂,可以了,给司空姑娘服上刀伤药,然后包扎一下就好了。” 待韩雪包扎好将盈月扶起来,情玉为她服下两粒“碧血丹”,盈月睁开眼看着情玉发现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未包扎,说道:“君玉你的伤口怎么还未包扎,会感染的。”然后转向韩雪道:“烦请这位姑娘给君玉包扎一下。” 韩雪见盈月连情玉的真名都不知道,对情玉更加恼恨,转向盈月道:“你连他真名都不知道,何必那么关心他,他叫情玉,不叫君玉,是个十足的大骗子。” 盈月这时方才想起坠崖前确是听燕功奴叫他情玉来着,心头又气又喜,气的是情玉在骗她,喜的是闻名已久的少年英雄竟然就是“君玉”,就在自己身边。 韩雪虽然生情玉的气,但见他伤口向外流血,心中又感不忍,取出刀伤药来给情玉敷上包扎好。这种药是行走江湖之人必不可少的物品,几乎是人人随身携带。 孟太华盯着情玉冷冷地道:“久闻情玉少侠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 情玉忙道:“孟兄你听我说……” 孟太华手一挥,呵道:“不要叫我孟兄,我担当不起。” 情玉道:“我不是有意骗你们的,我只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顺便上天山玩一下。” 孟太华冷笑道:“是吗,你还想要我相信你吗,我的情玉少侠?” 韩雪见情玉一脸哭像,暗暗好笑,她为了找情玉受了不少苦,今日可要好好出一口气,于是笑道:“这位大哥你又何必生气呢,他骗的人多了,又何只你们两个,我和潘家姐姐已不知被他骗过多少次了。”然后斜眼偷看情玉是何表情。 情玉的表情越发难看,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怪的了谁,都是自己骗人的报态,一时间喉中咽住说不出话来。 盈月见孟太华对情玉如见仇人,双眼充血怒目而视,更不忍见情玉愁容满面,于是对孟太华道:“师兄,别这样,今日幸得有情玉在才救了我,你不要这样对情玉好吗。” 孟太华听了更为生气,好像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师妹一般,大声道:“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遇到那帮人,你也不会中了毒针,这都怨他。”他这话说的确是违心之至。 盈月知孟太华性格向来好胜,看不得别人高过他,但对自己却很好,于是哎呦一声,痛苦地道:“我好痛呀……” 孟太华立刻紧张起来,急切地问道:“然么样,你怎么样师妹?” 盈月道:“我还好,师兄,你别再责怪情玉了好吗?”孟太华哼的一声不再理会情玉。 赤风见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基本上恢复了元气,于是大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投宿吧,大家累了一天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知道那边不远处有个小镇,我们今晚就在哪里留宿一宿好了。” 韩雪、潘颖然四处奔波就为了找情玉,现在相遇怎会放过,自然要去。晏安不想去,但师妹要去,而且赌界三宝还没有找到只能跟上。 孟太华却道:“多谢你们的好意了,我不想再和这人在一起多呆一刻钟。”扶起盈月要走。 但盈月却不想离开情玉,显得软弱无力不便行走,向孟太华道:“师兄,我现在体弱无力,不便行走,而且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们就和他们一起去吧。” 孟太华大声道:“不行!”他自来好胜,说过的话死不改口。 盈月也生起气来,说道:“要走你自己走,不用管我了,反正我今晚要到那个小镇投宿,不会再向前走了。” 孟太华怒道:“你……”却说不出话来,他是决不会离开盈月的。 一行人向前走去,盈月紧紧跟上,梦太华哪里还能站着,只得快走几步扶着盈月向前走,心里将情玉恨到了极点。 到了镇上投店,洗漱吃饭一行人全都无话,天色已晚人也已累了一天,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起来,众人精神百倍心情愉快,盈月毒性已除,又有情玉“碧血丹”相助,一夜调息已恢复如初。赤风在店中请下一桌酒菜,郑天华请各人入席,情玉请孟太华上座,孟太华当仁不让,众人均感他无礼,但也不便说出。 赤风待大家坐定,为每人湛上一杯酒,方才说道:“各位来自天南海北,本来互不相识,但所谓相聚就是缘,既然大家能坐在一张桌子上便是缘法,喝下这杯酒,以后便是朋友,我代我们少主敬各位一杯。”此时,情玉真是不宜出面说话,只好烦请赤风代劳了。 韩雪站起身来说道:“酒先别喝,大家现在虽相识却不知对方的身份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雪,赤胆帮帮主韩云峰是我爹。”然后指着旁边的潘颖然和晏安道:“这位是潘颖然潘姑娘,旁边的是她师兄晏安,二人乃是‘衡运赌坊’老板,赌侠潘俊的女儿和爱徒。” 潘颖然和晏安按照武林礼数,站起身来见过礼重又坐下。 韩雪接着道:“请问您几位是……” 孟太华坐而不理,盈月站起来道:“我们来自天山派,我叫司空盈月,我爹叫司空志,这是我师兄孟太华。” 孟太华冷冷地道:“师妹,不必和他们多礼。” 盈月不想天山派门人显得无礼,喊一声:“师兄……”见孟太华不动,无奈地转向众人,强笑道:“对不起,我师兄今天心情不太好。”回身落座。 随后,四人目光直视情玉,韩雪此时也不再以礼相待,问道:“情玉,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赤风站起来道:“我来代少主说吧。” 情玉向他摆手道:“不,我自己来说。”站起身接着道:“我叫情玉,复姓风云,家父风云止,是风云世家的当家人。”然后指着旁边的三人道:“他叫郑天华,她叫郑霜莹,乃是风云一体‘无影灯’的传人,他叫赤风是‘雷冲灯’的传人。” 至此,众人方才明白,对他身份再无疑问。韩、潘、晏、孟和盈月五人虽猜情玉出身不凡,却也不曾想到他是武林第一世家,风云世家的少主,心中暗自吃了一惊。 孟太华冷笑道:“原来是武林第一剑的传人,大名鼎鼎风云世家的少主,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了,哼!”竟对情玉冷嘲热讽。 郑天华看不惯他这样嘲讽情玉,怒喝道:“不许你这样对我们少主说话……”情玉一人的荣辱可是代表了整个风云一体的荣辱,容不得他如此放肆嘲弄。 情玉拦住郑天华,举起酒杯道:“孟兄,骗你确是我的错,我在这里向孟兄赔罪,请孟兄原谅,喝下这杯,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孟太华本不欲理采,要让情玉难堪,但盈月不停用眼神示意,为了不让盈月生气,他拿起酒杯粘了一下放回桌上。 郑天华看不惯孟太华一副不恭不敬的样子,又待呵斥,赤风为顾全大局将他按住。 情玉又拿起酒杯,向五人道:“我以前有许多不是的地方,得罪了各位,还望各位不要放在心上,喝了此杯,一切揭过,先干为敬。”说完又尽饮下。 韩雪、潘颖然和盈月自不必说,一饮而尽。晏安和孟太华则心中有气,不愿就此化解,但师妹都已喝下,自己也是无奈,犹豫片刻,举起酒杯一口喝干,重重地放回桌上,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晏安冷冷地盯着情玉,突然站起道:“情玉小儿,你将赌界三宝放到哪里了,快些交出来,否则与你不得干休。” 郑氏兄妹和赤风呼地全部站起来,郑霜莹喝道:“请你说话注意分寸,莫要最后弄得大家彼此都不好看。”自是指你如再出污言,我们可要不客气了。郑霜莹虽生情玉的气,但在外人面前仍要维护他,顾全风云一体的面子。 情玉站起来让二人坐下,对晏安道:“我曾答应过赌狂雷耳,要将赌界三宝祭献于他的坟前,就一定要做到。现在赌界三宝已在‘风云世家’,我现在又有事不能回去,我答应你们,三个月后我回到家,完成了对雷耳前辈的许诺,自当完好地将三宝送回‘衡运赌坊’,绝不食言。” 晏安心中盘算,现在硬要情玉交出三宝显是不可能,不如答应了他,让师妹再无理由去纠缠这小子,也好回去向师傅复命,于是说道:“好,一言为定。”坐了下来。 情玉又道:“不知韩姑娘找我有何事?” 韩雪一下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地道:“我……你……我……”要她怎么说是好呢,总不能说我找你是让你回去和我拜堂成亲吧。以前她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情玉见她无语,便道:“韩姑娘如没事,我们这就别过,赤风你去结账。”他知大家坐在一起,心中有隙也没啥心思吃饭,不如大家就这般散了。 晏安道:“师妹,我们走吧,这饭不吃也罢。” 潘颖然却是不动,心中正自难受。韩雪大声叫道:“不许走,我……我辛辛苦苦来找你,哪容得你一句话将我打发了。我问你,当日在落商城,你为何要打我的擂台,打赢了又为何离去,让我父女丢尽颜面,后来又三番两次戏弄于我,为什么?”此时她再无顾忌,将心中怨气全吐了出来,声音都变得干涩起来。 她的心意情玉岂会不知,但却从未喜欢过她,又哪里能扯明了说,于是全做糊涂地道:“那天我见燕功奴出手伤了你爹才上台的,我不想打擂,只想帮一下你们父女,这难道有错吗?” 韩雪女儿心思,哪还和他讲理,大声道:“就是有错,不想打就不该去打,打了就要负责任。”说话全不顾道理。 情玉知与她也说不清,笑道:“那你要怎样?” 韩雪心中悲愤,涩声道:“我……我想要你去死。”两道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潘颖然本以为韩雪与情玉有什么大仇,现时一见方才明白和自己一样,见情玉对韩雪这般,想到自己不免伤心,慢慢站起身冷冷地道:“情玉,你真这般无情无义,忍心伤了韩姑娘?” 情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孟太华见他们纠缠不清,对盈月道:“师妹,我们走吧。” 盈月不想离开情玉,但见他竟惹了一身儿女情债,和两位姑娘纠缠不清,自己又何必再搀和进去,于是伤心地道:“师兄,我们走吧。” 孟太华向情玉道:“风云少主,你们既然有事,我和师妹就此告辞了。” 情玉知道现在自己的事解决不清,留他们也是无益,而且也留不住,便道:“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盈月见情玉不挽留,心中更是难受,泪水在眼中直转,强自忍住,说声“后会无期”,转身便走,孟太华紧随而去。 郑霜莹说道:“我去送他们一下。”走出客栈,追上盈月和孟太华道:“两位慢走。” 盈月站住问道:“什么事?” 郑霜莹笑道:“少主今天有事,不能陪同两位,还望见谅。” 孟太华冷声道:“不敢当。” 郑霜莹一看见孟太华就生气,不想和他说话,拉过盈月笑着道:“两位可曾听说过‘冷血’和‘赤锋’两柄神剑?” 孟太华一听,心中猛地一跳。盈月回答道:“当然知道。” 郑霜莹又道:“那太好了,你们自天山远道而来,又到中原走了不少地方,想必见识广博,可知道神剑的下落,我们少主正四处寻找呢,两位如果知道还望见告一二。”她本想先找到有关神剑的线索,以便以此要挟情玉,让情玉来求她,给自己出口气,哪知一句话就把情玉推进了火坑。 孟太华狠狠地道:“原来如此!从一开始我们就中了他的计,哼,这小子够阴损的。” 盈月的泪水唰地一下滚了下来,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郑霜莹还傻傻的追问道:“喂,你们俩到底知不知道?” 孟太华冷笑道:“当然知道,不过要让他自己来问我,师妹我们走。” 郑露莹一听心中恼火,见他拿着情玉的“玉指清风剑”大声喊道:“把剑留下再走,这可是我们少主最喜欢的一柄宝剑,是风云世家的至宝。” 孟太华很喜欢这柄剑,不想还。盈月道:“师兄,把剑还他,我们走。” 孟太华冷哼一声道:“拿去。”将剑扔了过去,转身就走。 郑霜莹接住宝剑,得意洋洋地道:“两位谢了。” 客栈里,三人相对站了很久。情玉终于开口,说道:“以前的事确实是我的错,但我并无心伤害两位姑娘,如果有伤害那便是一场误会……” 番颖然怒道:“误会,难道你只把这一切当做误会?你似乎太也随便了些!” 情玉道:“我承认以前我是有些随便,但我现在很认真,两位坐下请听我说说心里话,讲完之后,两位要杀要剐我全接受。”然后讲起他和肖艺轩的故事,由落商城中打擂到城外相识,再到同取三宝,由舟中知真像,林中同誓言,到最后共闯烈鬼教总坛击杀方洞天,然后肖艺轩回去见她的母亲……情玉有意将最后的结局改了,没有讲明方洞天就是肖名远,而肖艺轩就是肖名远的女儿,只说自己现在正在等肖艺轩回来。 两人听完感动到了极点,也伤心到了极点,韩雪的泪水早已湿透了衣袖,潘颖然强自忍住,让泪水在眼中打转就是不流出。 晏安见她难受,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师妹,我们走吧,留在这里徒增伤悲。” 潘颖然轻轻地点点头,望了情玉最后一眼,轻轻转过头去跑出门,等晏安追上来时已成泪人。 韩雪唰地抽出剑来,指着情玉道:“原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好,很好,很好……”忽然挥剑劈在桌上,哭着道:“你我之间犹如此桌,一刀两断,以后你胆敢踏入落商半步,我定让爹爹取你人头。”说完一脚踹开长凳,将挡道的店伙计推翻在地,奔出门外。 妒火焚身 平添恩怨 郑霜莹以为自己收获非浅,大可在情玉面前耍耍威风,兴冲冲地跑进客栈,一看人都走了,见情玉神情惨淡凄凉,目光呆滞,戏弄之心一下子就消失了,再也不忍伤害情玉了。想安慰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好,突然眼珠一转说道:“情玉,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有两柄神剑的线索了。” 赤风和郑天华一听急忙问道:“当真,快说来听听。” 郑露莹得意地笑道:“刚才我问那两个天山来的师兄妹,他们说知道,让情玉亲自去问他。” 情玉一听血一下冲到头顶,差点没气得昏过去,脸色越发难看,郑霜莹一看吓了一跳,怯怯地问道:“情玉,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别生气,瞧,我把你的‘玉指清风剑’也拿回来了。” 情玉的肺部都快气炸了,再不发作就要吐血。大吼一声道:“谁让你去找他的,谁稀罕这把破剑?”一把夺过来,重重地摔在桌上,冲上楼去,重重地将门摔上。 郑霜莹被他吓得呆了,一时站着一动不动,赤风上前拉了一下,安慰道:“别生气,少主现在很烦。” 郑霜莹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脚将桌子踢翻,抡起板凳四处乱打乱砸,吓得其他客人纷纷跑出店外。郑天华怎么拦也拦不住,赤风不断地向店老板陪不是,愿意赔偿一切损失。店老板只是大骂不依,郑霜莹一条长板凳抡了起来,吓得店老板双腿发抖,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出来。 郑霜莹自被家人娇生惯养,人人都依着她顺着她,将她捧得如公主一般,几时受过这般委屈,一时之间气极,无处发泄,将店里桌子砸得一张不剩,还嫌不够,回到楼上,又把房里砸个稀巴烂。郑天华和赤风无可奈何,站在楼下连连叹惜。 不多时,情玉又冲下楼,从郑天华手里接过“玉指清风剑”,说道:“不行,我必须给他们俩人解释清楚,你们待这里的事处理完毕继续西行,不必管我了。”也不等他们回答,径自奔出门去。赤郑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去追的是哪两位。 情玉一直向东奔去。他在房中冷静下来,想得清楚,必须向盈月和孟太华二人说情况,不然以后见面非成仇人不可。他沿途打听,追到第二天上午方知两人又上了一座山岗,翻过这个山岗不远,再走一天便到了“清风谷”。这一带地势险峻,多峰多谷,又很隐秘,道路难走,是以陆纯方选择住在这里来研究医术,以免被人打扰。 到得半山腰,隐约听到前面有人,情玉大喊“等等……”那人影反倒走得快了,情玉提起一口气直追上去。 不多时已到山顶,孟太华迎面站着将他拦住,盈月背向着他站着,孟太华怪声怪调地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情玉少主,怎么,找我们还有什么要事吗?噢,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神剑在天山的什么地方呢。” 情玉忙道:“孟兄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突然盈月转身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跟着我们不就是想知道神剑的下落吗?”情玉道:“是,我之前跟着你们是为了神剑,但……” 孟太华打断他道:“你终于承认了,你一开始就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是也不是!” 情玉老实回答道:“是……” 孟太华不待他反驳,又道:“你故意在山道上拦住我们说自己不会武功,并和人打架让我们相信,然后说要投入天山门下让我们带你上天山,是也不是?” 情玉道:“是!” 孟太华冷冷地道:“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呀!亏你还敢承认。为了接近我送剑给我,为了讨我师妹喜欢,就不停的给她篇故事,把自己吹成一个大英雄大豪杰,武功天下第一,当真厚颜无耻,卑鄙之至,竟还敢来找我们?那好,我倒要领教一下武林第一剑宗世家的少爷,大败烈鬼教的情玉少侠的高招了。”说着拔出剑来,这是他刚从街市上买到的一把“凡夫”之剑。 情玉见他如此污辱自己,而且步步相逼也自生气,说道:“我今天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我只想说一声对不起。我虽骗了你们,但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 孟太华道:“是啊,你是没做对不起我们的事,你只是想找到神剑是吗?” 情玉道:“是,我开始是想利用你们带我去天山找寻神剑,但后来我真的想和你们两人交成朋友,我待你们是真心的。” 孟太华冷笑道:“是真心就不会骗我们,我们不需要你样的朋友,而想和你成为敌人。拔剑吧,我们一决高下。” 情玉仍是平声道:“我说过了,我不是来打架的。” 孟太华激他道:“拔剑啊,懦夫,你怕了吗?懦夫。怕了就从山顶上爬下去。” 情玉耐性再好,被他接二连三的激骂,也发怒了,回道:“好,我跟你打。”手一扬,拔出剑来。 孟太华也不提醒,一剑刺来,情玉一拨退了一步,孟太华毫不相让步步紧逼,情玉只是抵挡后退也不进攻。孟太华一气攻上二三十招,却连情玉的衣服也没碰到。他认为情玉在戏弄自己,恼羞成怒,一跃而起,双手握剑向情玉当头劈下,情玉举剑相迎,只听铛一声,孟太华的“凡夫”剑断为两截,情玉又退一步,孟太华啪的一声将断剑摔在地上,双手一挥攻上,情玉收剑于背后,伸出右掌与孟太华过招。 盈月大声喊道:“别打了,师兄,我们走吧,别打了,情玉你住手,快快下山去吧。” 但孟太华哪里管她,情玉被对方缠住,也自是不能脱身。孟太华见情玉单掌相迎,对自己甚为蔑视,不禁大怒,双掌运力上下翻飞,拼命抢攻,要胜上情玉一招半式挽回面子。情玉见他出手越来越快,手上招式也自加快。突然,孟太华双手一缓,情玉一掌拍出,收之不及将孟太华打翻在地。 盈月忙上前扶住,见他身体不住发抖,蜷缩起来冷汗直流,知是到了中午,体内冰毒又发作了,忙扶住他后背,想把真气传入他体内,但她剧毒刚解,身体还很弱,一时提不起气来。情玉见此情景赶上前去,却被一掌推开,孟太华虽然很难受,却不让情玉帮他,对着情玉大吼“走开”。情玉却不管,掏出两粒“碧血丹”按入他口内,穴上一点让他咽了下去,然后扶住他后背将真气输入他体内。 情玉的真气相当充沛,源源不断地输入孟太华体内,不多久孟太华就不抖了冷汗也不再流,但真气在体内四处游走激荡,冲击头脑,一时昏了过去。 盈月忙摇着孟太华的身体道:“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情玉知道原因安慰她道:“他没事,只不过是一时真气流通,冲击头脑晕了过去,过一会自然会醒来,你不用担心。” 盈月抬起头来看了情玉一眼道:“师兄不想见到你,我也不想见到你。” 情玉道:“盈月,你不要这样,我知道是我不好骗了你,但我却是没有坏心的。” 盈月道:“你是没有坏心,你只想知道神剑的下落,那我就告诉你,神剑就在天山某处,具体地方我不知道,师兄也不知道,你自己去找吧,现在你可以走了。”说完走了开去。 情玉赶上几步,见她走到一处断崖边,忙将她向后一拉,喊道:“小心呐!” 盈月冷笑道:“你这么关心我吗?” 情玉道:“其实我早就听到你们说话,也知你们不清楚神剑的具体下落,但我还是想和你们在一起。我一个人行走江湖很长时间了,感到很孤单,很想找几个朋友大家结伴而行。” 盈月脸上微微一缓,然后又冷下来,说道:“你会感到孤单,你是少主,又有两个漂亮的姑娘四处找你,要和你结伴,你会孤单吗?” 情玉提起韩雪和番颖然就头痛,叹气道:“我和她们到底是敌是友也说不清楚,不过从昨天起,我们已以经正式成为敌人了。” 盈月不以为然地道:“哦,是吗?” 情玉道:“当然是。”于是将以前的事和昨天的经过简单讲了一下。 盈月不免感到好笑,痴痴地得道:“是真的吗?你不会又在编故事吧?” 情玉见她笑了也笑了起来,说道:“当然不会。” 盈月又叹息道:“你这样做未免有些绝情。” 情玉有些伤感,说道:“要怪,也只能怪老天在捉弄人,我不曾喜欢过他们。” 盈月低头不语,许久抬起头道:“那你喜欢我吗?” 情玉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低头呆呆地看着脚下的断崖。 盈月见他不答,欺到他身边又问道:“你说呀。” 情玉忙向右移一步,不敢正对她目光,将头转向一边,盈月又欺到一边,突然“啊”的叫了一声,情玉忙转过头来去看,盈月正跌向崖下,旁边的孟太华惊叫一声:“师妹……”呆住了,双手不断发抖。 原来,孟太华刚才醒来,见盈月与情玉站在崖边,大惊,以为情玉要杀盈月,却见他们不动,于是悄悄走上前去,正听见盈月连问“你喜欢我吗”,心中立时炉火中烧杀机顿现,一拳打向情玉,哪知情玉被盈月所逼向旁边移了一步,盈月又欺上来,正好挨了这一拳。 形势危急,情玉不及多想一把抓出,却差得半寸没有抓住盈月手臂,正要再抓,突然嘭的一声身上阵痛,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半步,只见孟太华双眼通红,露出凶光,又是一拳打了过来。情玉不理睬他扑向崖下,孟太华紧追不放,手臂一转又拍向情玉背后,情玉一个翻身,双脚用力一瞪踏在孟太华胸口,身如离弦之剑射向崖下,但因为中间被孟太华一阻差的半刻,距盈月有三丈之远,追之不上。情危之下,情玉脚底运真气产生吸力,踩在崖壁上,身体向下极速飞奔,比坠落的速度快了一倍,距盈月越来越近,仅剩五尺、四尺、三尺…… 突然,盈月身体落在一角凸出的岩石上弹了起来,斜向上飞去,情玉全力抓了出去,终于触到了盈月柔软的手指,忙使劲握住,但下坠的力道太大,盈月的手脱了出去,仅剩下一枚指环,然后又向下落去。情玉却重重摔在了伸出一角的岩石上,身体剧痛之下不及停歇又向下扑去,双脚钩住岩角一手抓向盈月,可惜仅抓住一片衣角,嘶的一声扯了下来,盈月已落得远了,情玉知自己再也追不上了,方爬上凸出的岩石,站起身来眼看着盈月消失在山谷的迷雾中,胸口痛不能忍但心里却更难受。 望着手中的指环和一片破布,情玉悲痛万分,眼泪点点滴滴滑落下来,洒在脚下,隐约中感到眼前变暗,头顶呼呼风响,仰头一看,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正自砸来。原来孟太华错手将盈月打落崖下,正自悔恨,见情玉还在身边,心道:“师妹死了,你也非死不可!”,一掌打来,哪知情玉奋不顾身扑下崖救人,他趴在崖边看得很清楚,见情没有成功,一时悔恨又上心头,把一切不是又都算到情玉身上,非致他于死命不可,于是抱起一块巨石向情玉当头砸下。 巨石来势甚猛转眼仅剩丈余,而一角岩石上又避无可避,情玉正为没有救得盈月而悲痛不已,此时见孟太华要致自己于死地,恼怒之下,仇恨顿生,一时间真气在体内翻滚涌动,见巨石砸来,大喊一声:“锋雷斩”,一拳打出,一股气柱自右拳冲击而出,正中巨石中心,刹时间巨石粉碎四下飞溅,石下如雨。 情玉心中仇恨无处发泄,暴喝一声“意纵天高”,身若流星自岩石上弹起,窜起三丈有余,双脚在石壁缝隙中猛力一点,再度窜起已过崖顶,见孟太华就站在边上,一脚踏出将其踢飞出两丈开外,嘴角登时溢出血来。情玉双脚在地上一点,再次凌空而起,又一招“锋雷斩”,直射向孟太华,突然拳风一徧,从孟太华耳边擦过,打在他身后的岩石上,一时间石块飞溅如开了花,岩石上缺了一大块,孟太华吓得呆了。 情玉扑上去提起他,左右开弓乱打一气,拳头像雨点一般落遍孟太华全身,不过情玉没有用上内力,力道与一般人的拳头无二,最后抓住孟太华胸口将他一把摔出,大声喝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孟太华慢慢支身坐起,冷笑道:“是因为你,因为你!” 情玉吼道:“如果是因为我,你尽可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死盈月?”他不知道孟太华原本的目标就是他。 孟太华大声道:“害死盈月的不是我,是你。” 情玉声音更大:“不是我。” 孟太华道:“是你。” 情玉又道:“不是我” “是你” “不是” “是” “不是” “是” “不是” 孟太华大吼道:“是你,是你,就是你,是你害死了盈月……”说着哭了起来,声音沙哑难听。 情玉感到一阵心酸,不再作声,低下头,刚才的一阵乱打他的心平静了很多。 孟太华哭了一会又道:“是你害死了盈月,你才是罪魁祸首。我和师妹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最喜欢最佩服的人就是我了,我一直护着她,在我心里她是最圣洁最高贵的女神。一直以来她都对我很好,可是……可是因为你的出现她冷落我,和我赌气不理我,而且你还欺骗她,让她伤心。是你害死了她,我本来是要杀你的,结果她却为你挡了这一掌,现在师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吧!”说着站了起来,两眼一闭,只待等死。 孟太华一下把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在了情玉身上,使得情玉更为生气,也更为心寒,但他并无杀人之心,于是大吼道:“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见到你,走啊!” 孟太华嘿嘿冷笑道:“你不杀我,哼哼,但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为师妹报仇。”说完捂着胸口,慢慢转身离去。 情玉“啊”地大喊一声,一拳打了出去,将面前一块岩石打碎,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胸口突然一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接着再吐,再吐,一连三口,双眼渐渐模糊,噗通一声扑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昏死过去。 情玉醒转了来,日已徧西,一大团黑云压了下来,眼看就要将太阳吞没。情玉胸口疼痛,心中却空荡荡,想不起自己怎么在这里,一时显得失魂落魄,突然空中电光一闪,情玉心中一惊,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大喊声中直奔山下去。 第十九章 曾经多风雨 今日始伤情 醉雨中 雨夜惊魂 下得山来,天已昏黑,大雨如倾浇向地面。情玉在大雨中奔跑,全身都已湿透,最后终于跑不动了,啪地一下摔在泥水中,就此趴着一动也不想动,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气。过得许久,方才爬起,看到前面有灯火,便一摇一摆地走了过去。灯火尽处是一座小镇,情玉不知该去何方,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见前面有一张酒旗被风雨吹打得飘忽不定,感到自己此时就像这酒旗一样,不由得又是心酸,低下头,麻木地走进酒店。入夜已深,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零星剩得两三个人也是醉得不能走,趴在桌子上直哼哼。此时的情玉嫣然是一只落汤鸡,泥水已被大雨洗去,衣服贴在了身上,脸色煞白如纸,双目呆滞无神,走路摇摇晃晃,如风中残烛,一副失魂落魄的痴呆像。 店老板和伙计见他走进来,都吓了一大跳,像见到了鬼,但是看他仍在动,确定他离鬼还差一步暂时还是个人,但心里仍是害怕。店老板命伙计赶他走,伙计无奈上前,战战兢兢地道:“客官,太晚了,我们要打烊了,你明天再来吧。” 情玉并不理会,走到一张桌前坐下,自怀中摸出一大锭银子,仍在桌上,喊道:“拿酒来!”然后把手中的剑拍在桌上。 店伙计犹豫不决,老板见他带剑又一副落魄像,怕惹恼了他,忙道:“阿荣,客官既然要酒,你拿便是。”伙计应了一声将酒拿来,却不敢接他的银子,情玉将银子一推,抓过了酒坛。 自肖艺轩死后,情玉已心如死水,但他尚有父母,父亲常又教诲他要精忠报国,以有用之躯造福苍生,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他知不可轻生,便将一份巨大的悲痛深埋在心底,每日强作笑颜,但连日来的打击一次甚过一次,心中封锁的防线终于崩溃,他再也不能抑制所有的痛苦,一时全都袭来,他的心灵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想一醉而死,将所有的一切用这浊酒尽皆浇灭。 情玉撕去封纸抓起酒坛,仰起脖子一气将五斤高粱酒喝尽,将坛摔在地上,大声喊道:“拿酒来……” 店伙计被他喝酒的样子惊得呆了,听他大喊吓了一跳忙又抱上坛酒。情玉抓过酒坛又要喝,突然旁边一人道:“一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我和你一起喝。”啪地将一块金子扔在桌上,说道:“这里的酒我全买了,拿酒来。” 伙计一惊,赶忙收了金子又去拿了酒。情玉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对面坐着了一白衣少年,只见他面目俊冷,尤若冰雕,全身都渗透着一股寒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冷的,但情玉才不会在乎他是谁长的怎样,只要有人和自己喝酒就是好事,便道:“好,你来陪我喝。” 那人抓过酒坛,道一声“请”,喝了起来,和情玉方才一样。情王道一声“好”,也提起酒坛大口灌下。两人不像在喝酒,倒像在喝糖水,也不说话,喝完两坛就将空坛摔在地上,店伙计忙送上两坛,两人再喝,一口气喝下十二坛。 情玉本来酒量就不行,心情又很坏,一喝下酒马上就醉了,喝到最后,酒从口里往出直冒,已再也喝不下去了,人已成了烂泥。那人却是不醉,坐势稳如泰山,见情玉如此,道一声:“兄台醉了,在下告辞。”起身走出门去。 情玉隐约听见他说话,含糊道:“你走,我也走。”站起身来,左右摇晃,被长凳一拌,摔在地上,伙计忙上前扶起,将他宝剑揣在手中。情玉掀开店伙计,一步三摇出了门,下台阶时一脚踩空又摔倒在地,半天才爬起来,将手中宝剑甩出去老远。店伙计见他如此,心有不忍,想将他扶回,店老板却怕惹祸,将店伙计拦住了。 情玉如雨中残荷,飘飘荡荡地走着,迎面走来两个打伞的人,情玉脚下一滑,扑在了一人身上。哪人气得大骂,将情玉推倒在地,旁边的人骂道:“******,又是一个醉鬼,打。”两人双脚一阵猛踢,愤然离去,走出不远,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道寒光划过,两人双双到地,黑影手中提剑,步步逼向情玉。情玉却全然不知,半天才爬起来又向前走,不多远又摔在地上,爬了半天爬不起来,气得在地上一阵乱拍乱打,口中竟呜呜地哭出声来,黑影站在远处不动了,过了一会儿,情王支起身来,又向前走,黑影又跟上。 就这样,情玉走走摔摔,不知道多少次,走到了小镇外的一座破庙前,见里面有火光,走上前去,到了门口又摔倒了,干脆不再起来,双手使力,爬了进去,接着听得一声尖叫,一男一女衣衫不整从墙角的草堆中跳了起来,见情玉爬向火前,忙绕过情玉窜出门外,不久听到两声惨呼。情玉趴在地上喘息了一会,艰难地站起来,靠在供桌上,双腿打颤,全身无力,视线模糊一片,隐约中见一个黑影走进门来,将门推上,向自己逼了过来,火光照耀下,一道寒光射入情玉眼中。“那是剑。”情玉一惊,身上渗出汗来,顿时清醒了一分,知道有人要杀自己,想躲开,但身体发软,那人逼了过来,手中剑就要举起。情玉急中生智,慢慢抬起手臂,指着那人,手指摇晃不定,问道:“你……你是谁?”突然用尽力气向那人倒去,那人不防备,被情玉一指点中膻中大穴,倒了下去,情玉失去重心压在那人身上动弹不得。 情玉力已用尽,双眼蒙笼见那人带着面纱,想伸手抓下,手却动不了,于是移上一点用牙咬住面纱向下一扯,扯了下来,看见一张白净而冰冷的面孔,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情玉,投射着仇恨的寒光,竟是个女子。情玉视力越发模糊,看了半天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金玉”就此昏了过去,脸贴在那人脸上,那人大穴被制全身无力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地瞪着旁边情玉那张苍白的脸。 夜已深沉,燃着的篝火终于熄灭了,庙里冷了下来。情玉衣服全湿冻得瑟瑟发抖,睡梦中将那人拉过来直向她怀里钻,那人又羞又恼,眼眶都快瞪裂了,呼吸声都变成了喘息声,粗了许多。情玉仍是很冷将那人越搂越紧,口里叫着:“娘,我好冷,给我盖被子,娘,我好冷……金玉你不要走金玉……艺轩,我不是有意杀你的,不是不是……”手抖了起来,突然又道:“盈月,抓住我的手,抓住……”双手在那人身上乱抓乱摸,接着又道:“孟兄,别怪我,别怪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不是不是……艺轩你不要离开我,盈月我们一起上天山,我不找神剑了。”后来又道:“娘,我好怕,我好怕,我不愿离开你,我想你,娘,我冷。爹,我以后听你的话,爹,爹,我再也……再也不逃走了,爹爹,娘,爹娘,金玉……爹……娘……”一阵梦呓,一阵颤抖以后终于平静了下来,又沉沉的睡去。 那人的眼光柔和了许多,脸上也现出温柔之色,对情玉似乎也不那么仇恨了,感到情玉似乎还是个要人呵护,要人怜爱的孩子,一个可爱的,让人不忍心伤害半分的孩子,而她的眼神也嫣然是个慈母。不一会,眼角竟滴下两滴晶莹的泪水,不知她又想起什么伤心事。 第二天天气很好,一缕阳光从破庙的窗格中射了进来,映在情玉脸上,暖暖的。情玉醒转了来,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粉红的脸像可爱的桃子,却又光洁柔嫩,鲜的可人,一双秀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向上翘着,嘴角上还挂着一丝笑意。情玉不禁想起与肖金玉去七星庄时自己过十九岁生日的第二天早上,肖金玉被阳光照射着的那张脸。一时看得呆了,远处庙顶的一声鸟鸣将他惊醒,知道此人并不是肖金玉,忙要爬起,却见自己的手还揽着那人的腰肢,头却枕在那人的手臂上,一时羞愧难当,慌忙爬起,身上却掉下一件黑色的夜行衣,再看那女子的衣服凌乱,胸口敞开,忙向后退了几步转过眼去,那是他昨晚因为太冷胡拉乱扯所至。再转过脸来,那人已醒,一双大眼正仇视着自己,一手握着一柄出稍的剑,一手握着自己的“玉指清风剑”,方才想起昨晚的一幕,这人原是来杀他的。 情玉向那人抱歉的一笑,走上前用纱布蒙住她的眼睛,给她整理好衣服再取下纱布。 昨天之前的一切愁苦不快似乎都被酒和雨冲洗干净了,情玉的心情特别好,想戏弄这人一下。看着这个要杀自己的人笑了一下,坐在她旁边取过她的剑拿在手里,问道:“你是要来杀我的吗?”见她又是瞪着自己愤恨不已却不答话,又道:“那为什么不答话,你是个小哑巴吗?哈哈,一个漂亮的小哑巴……噢,对了,不,错了,你是不能说话,不是不会说话。”伸手解开她膻中穴又立刻随手点了她另外两处穴道,仍是让她躺着,问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那人喘了一口气,冷冷的答道:“是,可惜中了你的奸计,反被暗算。江湖人说风云止有个儿子叫情玉,诡计多端为人奸诈,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情玉道:“你……你胡说,这叫聪明,叫机智你懂不懂?不会用词就不要乱用,免得贻笑大方。” 那人气道:“我哪里说错了,你不仅奸诈而且油腔滑调刁钻成性。” 情玉本想调戏她,反道被她一顿臭骂,气道:“你,你,你……哼,你来杀我还不让我防备反击,你污蔑我,还不许我反驳?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好了,不和你这妇人之人一般见识。” 那人怒道:“你才妇人之人呢。” 情玉知和她无理可讲,说道:“好了好了,我来问你为何要杀我?” 那人狠狠地道:“你欺负我妹妹,让她被主人责罚,哭了好几天,我怎能不杀你。” 情玉奇道:“你妹妹,主人?”突然明白了什么,笑道:“噢,原来你是寒媚的姐姐,那定是被称为‘冷月’的著名杀手了,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冷如冰霜丽如明月。对了,你叫冷什么来着,叫什么你说呀!” 那人答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情玉道:“那我总不能叫你冷什么吧,你如怕吃亏,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情玉,请问您芳名。” 那人本是冷冷的,现在却被情玉逗得想笑,说道:“谁稀罕你的名字,哼,我的名字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冷霄。”突然觉得自对情玉太客气,脸色一变骂道:“真是个奸诈小人,无耻至极!” 情玉见她说得好好的突然就骂起人来,一时莫名其妙,他却不知这个杀手是冷出名的,对待他人冷漠异常,现在竟然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很是生自己的气。 情玉接着问道:“你说是为了妹妹报仇才来的,这么说任玉英还没有让你来杀我,也就是说她会派更厉害的人来杀我,对也不对?” 杀手冷霄见他竟凭自己的一句话猜出了主人的意图,不由地吃惊,佩服情玉果然思维敏捷,但却不答,又是冷冷地盯着情玉。 情玉也不需她回答,既然杀自己的原因已经知道,接下来是该处理这个人了。看她盯着自己的眼光冷得要命,而人又长得那么美,不由得叹息,突然又想逗她一逗,于是靠近盯住她的眼睛对视,将眼光放得柔柔的,缓缓的充满了关怀与爱惜,把以前对肖艺轩的万种柔情尽皆集中在两眼投射出去。 过了好久,冷霄的眼光似乎被感染了,柔和了,脸上紧绷的表情变得平缓了,突然情玉送给她一个甜甜的微笑,冷霄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情玉的眼就直了,赞了声:“好美,你是仙女吗?” 冷霄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红晕,方才冰封似的她倾刻间被溶解了、暖化了,哪里还像个冷血杀手,真的只是一个柔情万种的纯情少女。 冷霄不敢再看情玉,眼珠转向一边,情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坐端正板平脸道:“想不到,冷面杀手冷霄也会变得这么甜,真是罕见”。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浇了下去,冷霄一时气得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情玉骂道:“无耻。” 情玉听她骂“无耻”心中有气却笑道:“我无耻吗?那昨晚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你说呀,不说就全当你默认了,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到这,情玉自己的脸也是羞红,他还从来没有和人开过这么下流的玩笑。 冷霄又羞又气恼,大骂:“你下流,不要脸。” 情玉听她这么一骂心中舒坦了许多,又问道:“有没有你说呀,我昨晚醉了可全不知道。” 冷霄大喊道:“没有,没有,没有……”。 情玉紧紧追问道:“没有什么?喂,没有什么?” 冷霄此时已被他气得到了极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又大声骂道:“你无耻,你下流,不要脸,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看着她的眼泪一串一串往下落,情玉一下心软了,责怪自己玩笑开的过火了,掏出手帕给她擦去眼泪。 冷霄大声道:“你滚,我不要你假好心,滚……” 情玉道:“对不起了冷姑娘,我向你道歉好了,你不要哭了,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但冷霄的眼泪哪里止得住。 情玉将剑放在她手上,架在自己脖子上道:“那你杀了我好了,杀呀!杀呀!”冷霄穴道被点哪能动手。情玉笑道:“你不杀我,那我当你原谅我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然后拿起“玉指清风剑”快步走出门去。对于这样的一个杀手他真不知该如何处置,杀不忍心,放又怕她来杀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溜走。 出了门,情玉才发现自己满身污泥,脏的不成人样,于是走向小镇。路上看见一群人围着什么,上前一看,见是一男一女双双被刺中心脏死了,血水被雨化开地上一片暗红。这两人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又一想这两人难道是冷霄杀的,管他呢,走吧。其实这一男一女正是被他昨晚在破庙撞破好事的那两位。 在河边洗了脸,到了镇上,又见一堆人围着什么,而且还有哭声,上前一看,又是两个死人,都被割了脖胫,心道:“难道又是冷霄干的?心里有些发憷。”这四人确是冷霄所杀,说起来也许情玉脱不了关系,情玉却不记得昨晚的事了,这二人就是在雨中踢打他的那两个家伙。 情玉赶快走开,到一家铺子里买件新衣服,吃了点东西又走出小镇,决定还是向西,去与赤风他们守边关吧。经过小屋时见门口拥挤了一大群人正在大喊大叫,心里料到不妙,赶上前一看,只见冷霄被人绑住,几个壮汉一边逼问一边殴打,问冷霄人是不是她杀的,冷霄只是不出声表情冷的怕人。几名壮汉见她不说话气得大骂,突然其中一个阴笑着道:“不承认我们兄弟几个就,嘿嘿嘿……对你不客气了。”其他几人随声附和都淫笑起来,一双双眼睛像狼一样盯着冷霄的脸。 冷霄怒到:“你们敢?” 一壮汉淫笑道:“那你看我们敢不敢。”说着一把扯开冷霄的衣服,撕下一大片布来,白白的胸膛露了出来,围观的人一声惊呼接着哈哈大笑。这本是冷霄罪有应得,但情玉看不惯那几个壮汉的所为,一跃而起扑入圈内,凌空将几名壮汉踢翻在地,围观的人哗地一下散开。情玉抱起冷霄朝外走去无人敢拦。突然一人喝道:“她杀了人,别让她跑了。”又一人道:“他们是一伙的,那男的也有份,捉住他们。”一时间众人又追上来,情玉自是不怕,但不愿与这般人纠缠,足下发力飞奔而去,那帮人又哪里追得上。 一气奔出十余里,冷霄道:“真是个胆小鬼,跑这么远?放我下来。”情玉知道那帮人找不到这里,也伤不到冷霄方才停下,将冷霄放在地上,扬起手啪地打了她一个耳光,喝道:“你为什么随便杀人,他们又不懂武功又没招惹你,你为什么杀他们?” 冷霄见情玉救了自己,本是心存感激,此时却只有仇恨,冷声道:“我喜欢!” 情玉一气又扬起手来却打不下去了,用力地甩开转过头去,半天才道:“你知道吗,他们都是些平凡的人,有爹有娘,有儿有女,他们死了,家人会很难过,很……” 冷霄打断他大喊道:“你住口,不许你说我,哼,平凡人最可恶,平凡人才最可恶……”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接着道:“你知道吗?自小我和娘就流落街头,我们为了生活四处讨饭,但就是这些所谓的平凡人不让我们活,害死了我娘,还要侮辱我,要不是主人我早被这些平凡人害死了,我发誓,我要报仇,我要向这些人讨个公道。” 其实杀手的残忍不是天生的,冷霄正因为受了很多苦,才会像今天这般冷血无情。她本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六岁时家中遭了土匪,家人大都被杀,娘带着她死里逃生,从此四处漂泊乞讨为生,受尽了人们的欺辱,最后她们被一帮市井流氓围住欺辱,她娘撞墙而亡,她死命逃走被任玉英撞见救了。后来她学艺有成杀了那些人,自此成为杀手,冷淡异常。也许,一般的杀手大都有类似遭遇吧。 她身世可怜,心中积怨太深导致心理变态,仇恨世人,情玉也无法怪她反生怜悯,转过头来,见她衣服被撕破胸膛袒露,于是解开腰带要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穿。冷霄急道:“你想干什么?” 情玉道:“我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不着,反正这里又没人。”故意给她造成误解。 冷霄又怕又气,骂道:“原来你和那帮人一样,无耻下流。” 情玉不怒反笑,冷宵更气更急破口大骂,情玉只是不理,脱下衣服盖在她身上,然后抱起她窜上一棵大树。情玉想走,又怕那帮人来伤了她,于是将她放到高处,不易被人发现。 冷宵道:“你要干什么?” 情玉笑道:“怕你被狼吃了,所以把你放的高一点。”然后正色道:“我要走了,你的穴道很快就会解开,希望你以后不要乱杀人,如果忍不住要杀人,那就来找我,你自己保重。”说完跳下树去,径直向前走去。 天下第一剑 独自向西走了一程,情玉始终感觉还有什么事自己没有办妥,不能就此一走了之,想了一想,心头猛然一痛,不愿想起的记忆浮了上来,是了,盈月落崖而亡,自己不能让她客死异乡,需将她的骨灰送回天山向他父母通个信,这也是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心中酸楚又想流泪,强自忍住,折向东去。 到了秦岭山下,情玉沿着山脚前行,到了一座谷口,由这里进去应该可以走到盈月坠落的那座山崖下。走了一程,情玉进入一片树林,不多远迎面是一大片空地,中间有个院落,院中三座木结构的小板楼,结构非常精巧别致。 情玉略感好奇走到院中,楼内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双目炯炯有神,脸上却带一丝童气,见了情玉大声道:“喂,你是什么人,怎可随便闯入私人领地,还有王法吗?” 情玉拱手施礼道:“前辈,我是过路之人,误闯宝地还望见谅。” 老头笑道:“年轻人还算有礼。”突然上下打量情玉,许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情玉见他初遇就问姓名很不高兴,但自己到了人家的地方,对方又是长辈,只好答道:“晚辈梁君玉。”又扯慌了,他知道江湖中与风云世家敌对的人不少,对方身份不明,自己也不便以真实身份想告知,以免惹上麻烦,老头似乎有此诧异,然后点了点头道:“即到我家便是客,请到屋里喝几口茶再赶路吧。”情玉虽不渴但想进屋里看看,于是道:“那就打扰了。” 走入楼内又是一番天地,屋内摆设、布置、雕琢、构造无不精妙,已到极点,情玉不由得惊叹,却又感到有几分熟悉。老头提上一壶茶来倒一杯送到情玉面前,说道:“避野贫家无以招待,只有清茶一杯,以润口舌。”说话之间盯着情玉,眼中流露出喜爱之情。 情玉接过茶来点头称谢,饮下一口,不由地心中一暖,只觉一股幽香夹着丝丝甜意在舌尖上缠绕,清爽的感觉流遍全身。自他离家以后好久没有尝到这种味道了,心中不禁地产生了思家之感,眼中忧伤流露出来。老头忙问道:“怎么了,这茶如不好喝就不必喝了。我给你拿些甜点来。” 情玉忙止道:“不……不用,这茶很好喝。”将杯中茶喝尽又倒上一杯,抬头再看老头时不觉慈祥了许多,亲近感油然而生。 老头见情玉看自己,一时有些慌乱忙转过头去。情玉一笑,说道:“前辈一人独居于此吗?” 老头道:“当然不会了,我这人量怕孤独。让我一个人独自待一会,我也会烦得骂人。” 情玉感到他说话好笑,又道:“那您还有什么家人,怎没见到他们?” 老头道:“他们出去了,你当然是见不到的。我那个老婆子引着我孙女到谷外镇上去买东西去了。喂,你知道吗,我那老婆子对人可好了,尤其是对我,那就更好了。对了,我那小孙女也很可爱的,你如果见了一定会很喜欢她的。唉!她们一走我就烦得要命,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呢?真要命,不过幸好你来了。” 情玉听他说话古古怪怪有一搭没一搭的,就想笑,但知道世外高人大都如此,自己一笑对方就犯病了,强自忍住,听他说下去。 老头突然又说道:“我就奇怪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老往山里跑,到底要找什么?” 情玉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有人在自己之前来过这里,忙问道:“还有人来吗?” 老头道:“当然有了,就前天下午进去了两个,昨天下午走了一个,不久又来一个还带着伤,走到我这里,我还为他治了伤呢。看起来挺难过,问他只是不说,在谷里转了一圈又走了。” 情玉知道那受伤的必定是孟太华,却不知前两人是谁。想想孟太华对师妹也的确是一往情深,忙又问道:“他们是空着手走的吗?”老头道:“当然不是了,前一个提了一把剑,后一个拄了一根木棍。”情玉一听不免感到好笑,这也算作不是空手? 听他说了这一气话,情玉知道老头只是怕孤单来找自己解闷的,于是起身道:“前辈,我还有事,要到谷底转一下,要先走了,就此告辞。” 老头问道:“你有什么事这么急,连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吗?”显示很失望。 情玉道:“真的,一个老朋友不幸失足坠崖,我要去找她。”说话间不免伤心。 老头道:“是这样?这几天我也没到谷里走一走,不知道谷里的情况,不如就同你走一趟吧。” 情玉推辞道:“不敢有劳前辈。” 老头道:“别婆婆妈妈的,我说同去就同去,再说了这山谷就像是我的一样,我要走谁也管不着。”不等情玉说完,倒先走出门去,情玉一笑摇头,只好跟上。 老头对谷中的路径显是很熟,左拐右拐到了崖下,又引着情玉转了几转,便到了盈月落崖之处,情玉聚气凝神向崖顶望去,隐约还可看到崖顶上伸出的那一角岩石,确实就是这里了。四处寻找,在乱草之中发现了一摊淡淡的血迹,想必昨晚的一场大雨把血已经冲进泥土里面了,但却不见盈月的尸身,想必是被孟太华或是先前那两个人安葬在了别处,于是四下里又寻了一气却始终不见。 老头道:“你朋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必定没救了,你瞧四周也没有什么大树,不会挂住人的,一摔就摔在地上,谷里狼多,想必是被狼给吃掉了,所以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情玉知他说的有理,却不愿相信仍是寻找。老头不耐烦的道:“你自己找吧,我先回家去了,如果累了到我家里休息一下。”情玉道了声谢,转身又去寻找。 这谷不大,站在高处一眼便可望尽,情玉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仅发现了一片破布挂在野枣刺上,除此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什么了,难道盈月真的被狼吃了?情玉一时又伤心起来,流下了眼泪,他不愿相信,盈月或许被别人救出了谷,而老头不知道,这么一想又有了希望,匆匆走出谷去,也不愿再打扰那老头了。 到了谷外,情玉四处打听希望有一点盈月的消息,却是无人知道。第二三天又找,仍无半点消息。情玉彻底失望了,但也想开了,人死了一了百了,死在哪里不是一样?战场上那么多士兵战死,又有几人可以尸回故里,算了就让她在此方安息吧,反正天山是个苦寒之地不回去也罢,于是决定西行。临走时想上山悼念一下,第四天一早上到了山顶,走到盈月丧生的那个悬崖。 站在崖上望着脚下的谷底,拿出盈月最后的遗物,一个指环和一片衣角,又暗自伤心,许久昂起头来大声喊道:“盈月,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呀,我对不起你。”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突然背后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当然是你害了她,当然是你对不起她,亏你还有脸再来这里。” 情玉一惊转过身来,见孟太华正站在丈许之外,仇视着他,情玉想到他也是因为太喜欢盈月才对自己出手,误杀了盈月心里定然也不好受,现下对他已不存恨意,说道:“孟兄,你也来这里悼念盈月?” 孟太华大声道:“不要叫我孟兄,你不配与我称兄道弟,你害了师妹还假惺惺的来悼念她,真是不知羞耻。” 情玉怒道:“你……”一时又不愿与他争吵,将一口气强自忍下。 孟太华走到崖边,低沉着声音悲痛万分地道:“师妹,我们本可安然回到天山,快快乐乐地生活,就因为情玉这小子为寻神剑,竟自插身进来将我们拆散,以至于我错伤了你,使得你我生离死别,我自悲痛天长地久,你却不能瞑目于九泉。现在他在这里,我今日就取他性命为你报仇,用他的鲜血祭奠你的在天之灵,你等着吧。”突然,转过脸来怒视情玉狠声道:“你害死了我师妹,今天我要杀了你为她报仇。” 情玉道:“我不想动手,我不是有意伤害你们的。” 孟太华呛地拔出剑来道:“你到地下向我师妹去解释吧。”不由分说一剑刺来。 情玉忙向旁边一闪,见他手中竟是神医陆纯最喜爱的“子非剑”,这是一把与“玉指清风剑”同样不凡的惊世宝剑,知他已去过陆纯之处,冰蚕之毒已解,心想与他交战到了中午也不成问题,久战不是办法速战为上,于是伸手拔剑。 孟太华不待他拔出,一招“万里雪飘”使了出来,一时间四处都是剑影,竟将自己裹住,其中还充斥着一股热气流。情玉见他这一招犀利非凡力道淳厚,出剑沉着不敢小视,左右躲闪,哪知这一招到后来孟太华使得风快,情玉被逼得拔不出剑来,躲闪之间突然一个不小心,被孟太华在胸前刺出三个小孔,险些伤到皮肉。情玉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较之四日前孟太华的剑法竟自增高了数倍,但使得仍是原来剑法。孟太华一招未完一招又起,招招绝妙。情玉凝神聚气盯住他剑的走势,找准时机,猛然跳出孟太华的一片剑影,哪知孟太华不等他站定脚下一点飞身而起凌空向他连刺三剑,情玉被迫得连退三步方才拔剑出来,架住了孟太华一剑,一时间手臂发痛,那剑竟似有千斤之重,直压下来,情玉双手握剑强自挡住却感力有不支。孟太华身在空中,双脚连环踏向情玉当胸。情玉双手用力将孟太华之剑微微挑起,身体一转避了开去,暗暗心惊,万想不到孟太华实是这般厉害,自己尤似不敌。 孟太华一脚踢空,不待落地空中一个转身,连环三剑再告刺到。情玉挥剑而挡,只觉得他招沉剑重,攻势钢猛不防自严,竟毫无反击的突破口,被迫连退五步,双手阵阵发麻。孟太华双脚刚一着地又再跃起,同时一招“风雪夜归”击将出去。情玉全力抵挡,那知他使到七分,猛然剑势向上一挑,情玉把持不住,剑势扬起,立刻门户大开,孟太华当空一脚直踏过来。情玉急忙收回左手,握指成拳护于当胸,同时凝聚真气全力打出,拳脚相撞,两股内力激荡在一起,砰然一声,情玉只觉一股激流冲袭而来,热气炙人,脚下站立不稳,平地滑出一丈开来,一时间,胸中气血翻滚如黄河之水奔于壶口,滚滚溶岩近于地表,稍有松懈就会喷涌而出,急忙强自忍住,运气调息。孟太华一招得胜也不再逼上,看着情玉被血充得通红的脸,难受的表情,阴阴地笑了起来。 方才的一脚孟太华身在半空难使全力,挺多用到五成,但情玉已左手痛得要死,如同骨折,还险险受了内伤,要是那一脚用了全力,自己恐怕早已筋骨尽断命归西天了。此时的孟太华内力已深不可测,剑法也自是不错,不知比当日的烈鬼教教主方洞天厉害多少倍,却猜不透他何以突然之间武功高深至此,难道是神医陆纯给他吃了什么提升内力的灵丹妙药? 孟太华见情玉脸色已复原,双眼一转精光暴射,盯着情玉道:“今天你是死定了,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个山头,但你曾说‘天山剑法’只能排名第三,只有‘风云九剑’才是第一,我们就来一场比试,我要让你在死前明白,‘天山剑法’才是天下第一。”说完护剑胸前,威然而立。 情玉冷笑道:“你也是剑出名门,应该知道,内力与剑法是截然不同的,两者却又相辅相承。剑法能使内力充分发挥,内力也使剑法施展得更加淋漓尽致。现在你内力远高于我,如何能使两种剑法公平比较?” 孟太华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要比试剑法,我就绝不会和你较量内力,你放心,这场比试绝对公平。” 情玉道一声“好”,举剑一挥剑尖下指,这是‘风云九剑’的备战式。 两人站定,对视、调息、运力,寻找对方不易防守之处。看似未战,实已开战,都在猜度自己第一招为何,刺向对方哪个部位,对方又会如何应战、变招、反击、进攻,至少猜度到十招开外,但第一剑仍是至关重要的,它决定着整场战斗的进展是否顺利。由此可知两人都是用剑的高手,意念之战已至高潮。 情玉双眼微低,看孟太华前胸起伏,调适自己的呼吸,待他一口气刚呼出,情玉一口气已吸足,脚下一点猛力弹起直射向孟太华。孟太华几乎同时跃起,但气已呼出身自沉重,远不及情玉那么快那么猛。情玉一招“风卷霄云”自下而上剑势翻转攻上,直取孟太华面门。孟太华也当是了得,跃进虽慢,运剑却快,直追而上刺向情玉咽喉,头颈微侧并不防守。情玉不待他刺到,剑势下拉倒竖格住他的长剑,身体急速旋转欺了上去,一掌拍击,孟太华顺手一挡,呯的一声分开,紧接着当当当三声轻响,双剑交了三下,双方各一触地立刻弹起扑向对方。 情玉一招“平步清云”,身体上纵连环九剑刺了过去。孟太华毫不示弱,紧追而上,反转连环,接下九剑。情玉稍处高处,身体反转,双腿弯曲提起,一招“剑啸风云”平削出去,直劈向孟太华脖颈。孟太华上势未完,剑走偏锋,回防不及,忙使“干斤坠”,硬生生落下一尺避了开去,同时剑势斜走一招“冬雪归燕”,反手劈向情玉双腿,情玉下盘已空无以防守,剑势未完手腕翻转斜劈向下,击在孟太华剑上,借此力又纵高一尺,头下脚上成冲击之势扑了下来,再使一招“风雨云露”向下点刺一十九剑。 在孟太华看来,这招却似“满天星斗”,举剑相迎极为不便,但他是剑中高手,自有解法,将“天山剑法”中的“大雪纷飞”反转向上变为“满天花雨”去防守“满天星斗”正好合适。一时间双剑相交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但却只有十五下,少了四下。孟太华双脚着地,情玉的一招“风雨云露”也已使完,收剑背后,一掌拍下,孟太华脚下一转举掌相迎,呯地一声,情玉身体翻向一边,顺手一剑划出。孟太华挡之不及,退之不及,攻之不及,心下大惊叹道:“吾命休矣。”情玉手微一回缩,纵了开去。一抹青丝自孟太华肩头滑下,四片碎布,也自飘在空中,再看孟太华肩头时,左右各出现两洞。 这场比试很公平,孟太华果然不靠内力取胜,将内力控制到与情玉同等水平。 此战显是输了,孟太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很是难看,又显然对于情玉取胜很不服气,不敢相信自己在天山苦心练剑十余载,尽得师傅真传,被众师兄弟视为天山的骄子,但一与情玉交手仅两个起落竟连败两招,若非对方手下留情自己竟险些送命,自己十几年苦练难道都白费了,“天山剑法”难道真的不如“风云九剑”?他心里很不平衡,也可说是痛心疾首。 情玉站立不动,暗运真力,提剑自防,以免孟太华恼羞成怒,痛施杀手,自己措手不及。 许久,孟太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点了一下头,嘴角微微一笑,转头向情玉道:“风云世家的‘风云九剑’果然不凡,你的出手也当的精妙,时机的把握更是恰到好处,不愧为名门之剑,孟某佩服,但交手时间太短,未免不能尽兴,遇到像你这样的高手实属不易,不若我们再比试一场,我保证这场比试仍然公平。” 情玉低头思考他会有什么阴谋,孟太华见他不语,说道:“不用再想了,你没得选择。” 情玉暗道:“是没得选择,孟太华若出手硬逼自己,自己还是得应战,到那时反被他耻笑为自己胆怯。”于是说道:“好,我们再来。” 孟太华笑道:“这就很好。”手中之剑唰唰唰唰形成十字,刺将过来,情玉手一微拐,剑光一闪伸将出去。两剑一触,情玉知道孟太华并没凭借高深内力,放下心来,剑势一变攻了上去。孟太华将自己所学尽皆施展出来,采取全进攻方式,一招狠是一招,一式快过一式,一剑比一剑的杀气更重,不像是在比试剑法倒像是在拼命。 情玉一面攻守,一面防他施展什么阴谋,一面谋划自己怎样脱身,一神三分,哪能抵挡,被逼得步步后退,险险中剑,思来想去认为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速胜也绝非良策,如耗下去,孟太华内功深厚,非把自己拖垮不可。如速取胜势必使他大怒,痛施杀手,自己不可抵挡,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比试中冒险将他重伤,方有机会开脱,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只会使他更仇视自己。但形势紧迫没得选择,只有先顾眼前了,保得性命一切都好说。 主意既定,情玉手上使力,剑势霍然增强,将孟太华的攻势挡在门外,逐渐采取反击,接下来全面进攻。剑势一展开,如涛涛江水滚滚而前。孟太华的剑被压制在了一个有限的范围内,处处受制,但防守尤自严密,一时间也难以攻入,天山派的剑法中防守招“冰天雪地”是出了名的。 情玉不愿强攻,剑势一缓引他进攻。孟太华一有机会毫不放过,果然攻来。情玉快速进招,当当当四响之后,唰地一剑刺中孟太华肩头,未待深入已被孟太华挑开。情玉不待他防严,又是一剑,刺中另一肩头,未及深入又被挑开。 孟太华受伤大怒,挥剑猛扑要与情玉拼命。情玉一剑刺出本可取他性命,但却不想杀他,剑锋一转避开。孟太华反而逼进,情玉又进攻,可是总也找不到重伤他的机会,要么是轻伤,要么是一剑要了他的命,就这样双方来来往往,叮叮当当,战了七八十招。孟太华的六十四招“天山剑法”早已使过一遍。情玉的八十一招“风云九剑”也使了七成。孟太华中了十几剑,但都是仅划破皮肉,情玉不曾中剑,却累得满头大汗。 时间一久,双方对这样的大战都厌烦了,慢刀杀人最为难受,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孟太华长剑一挑,避开情玉来攻,退后丈许。情玉以为他要罢手,于是垂剑而立,哪知孟太华却说道:“刚才的比试,实难尽兴,而且让人厌烦。现在真正的较量开始吧,让你看看天山剑法的绝招。”举剑指天,凝视情玉,喊道:“天山五伤剑,第一剑冰海雪原。”猛然反转身体一纵而起,势如奔雷,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剑尖点动密集一片,足有五十多剑,比方才的攻势增强了十倍有余。 情玉心中震惊,知道这绝对不是内力使然,而是真正的剑术。他原以为只有“风云九剑”中才有这样厉害的招式,哪曾想“天山剑法”中竟然也有。眼看招架已是不及,用尽全力,脚下一弹向下纵去,却仍是慢了半拍。等孟太华一招使完,情玉双脚落地,胸前出现七个洞孔,风中飘下七片碎布。他知道,孟太华没有下杀手,是要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一番,而非真的存了什么善心。 孟太华得意地笑道:“反应挺快嘛,竟然没有受伤。这一招还可以把,你的‘风云九剑’可有这样厉害的招式?嘿嘿,再让你瞧瞧‘天山五伤剑’的第二剑‘雪海冰涛’。”说罢,握剑平伸。 情玉道:“那么也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风云九剑’第二剑‘风火云天’。”剑尖斜指向下,几乎与孟太华同时跃起,剑路自右下方向左上方再向右上方折攻。孟太华剑路自右向左成半圆形进攻,两边各自形成一片星光剑影,一剑相触,二剑紧接,霎时间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压住了山上所有的声音,剑式一收各出一掌撞在一起,就此分开。 孟太华颤声道:“这……这不可能,绝不可能,‘风云九剑’绝没有这么厉害,这绝不可能……” 情玉看着左衣袖上被剑划破的一条三寸长的口子道:“你的剑法已经很不错了。” 孟太华怒道:“你在耻笑我吗?” 情玉道:“不,你们天山剑法有杀手招,我们‘风云九剑’也有杀手招,这并不奇怪。” 原来,当年风云剑南在创“风云九剑”时只有九剑,他是在作战中所创,因此出手毫不留情,招式威力越大越好。后来创“风云世家”,与武林人士比试,一出手就伤人,结下不少仇家,感到此等剑法太过霸道,于是另创十三招剑法,威力虽大,却不会出手便伤人。以后定下家规,严令子孙不到生死关头,不许使用这九招,以后后代创招都只许达到或稍出十三剑水平,绝不允许到“九剑”境地,是以情玉在与方洞天生死相搏时也仅使得一招。 说起使剑的资质,孟太华虽高,与情玉却还相差几分。方才的一招对攻,情玉比孟太华少出两剑,孟太华却只刺中一剑,而且仅破衣袖,如果以同等内力,同等资质相拼,情玉身上非穿两个血洞不可。 孟太华冷笑道:“有杀手招也没用,天山剑法终是高过‘风云剑法’接招。第三剑‘雪海无涯’。”横剑于胸。 情玉剑势不改,仍斜指地面,道:“第三剑‘风汇旋风’将第二剑省去。双方再度跃起,向上直冲,两剑相交叮当作响,升势已尽向下落去仍自对攻不减,一落地面,一招已近末尾。孟太华一剑削向情玉双腿,情玉一个翻身,削去孟太华头上半节羽巾,又攻他后背。孟太华猛然转身,两剑一交既散,情玉胜得半招。 孟太华聚气凝神,剑竖于胸喊道:“第四剑‘雪域附魔’。” 情玉同时道:“第四剑‘云海惊涛’。”举剑斜指于天。 双方再次同时发剑,跃起在空中旋转相拼,一着地面又跃起,翻滚交战,剑掌脚齐出,好不激烈,落下地来又挂一拳,情玉出三剑,两剑破衣,一剑穿洞,血流了出来,孟太华仅出一剑,划破衣服。 大怒之下,孟太华沉声喝道“第五剑‘天山牧雪’。”剑指地面。 情玉道:“第六剑‘风雷绝引’。”剑又斜指于天。 孟太华踩地疾进,情玉比他更快,两剑一交既过,己响二十三下,反手一攻又响十八下,噌地冲天而起,当地一声两剑相撞,然后搅在一起,声同古筝弹奏,突然声绝,只见手臂舞动,不见身形剑影,不闻声息。接着是清亮的四声金属撞击声,两人脚一落地急急后退。 孟太华脸色煞白,两眼呆直,像失了魂一般。方才,他共击出二十四剑三掌,二十四剑全被情玉所制,不得不转锋自解。击出的三掌也只打中两掌,一掌被化解。情玉却出三十一剑,七剑全部得手,在自己胸前划出七道口子来,四掌全击中自己。他不敢相信,“天山剑法”真的不如“风云九剑”,自己真的比不上情玉。其实他不知道,情玉使的不是第六剑“风雷绝引”而是第八剑“云里惊鸿”。 因果挟身 恶战同途 呆立许久,孟太华慢慢抬起头,冷笑道:“‘风云九剑’再厉害也没用,今天你是非死不可。”两眼露出凶光,暗运劲于剑尖,一挥既到。情玉一剑攻出却被压住,紧忙抽剑,想快攻又被压下,剑速越来越慢,最后竟像不懂武功的人一样,一剑一剑地刺,一剑一剑地劈,“风云九剑”完全施展不开来,右手震得生痛,交于左手。三剑击下又痛,又交回右手。如此过了十九招,情玉双手已痛不可忍,被孟太华一剑挑起,长剑脱出手去,直落向崖下。 情玉忙向后跃起,气运双拳,一剂“凌空斩”打了出去。哪知孟太华左手当胸一护,嘭地一声响,手掌晃了一晃,便将这招为世惊叹的“映射神拳”化解了。情玉一惊,聚气运力再度打出一拳“碎石斩”。孟太华插剑于地,右手一挡,嘭地一声又自化解。情玉双脚踏地,双拳呼呼连击一十八下,竟被孟太华全部挡住。 情玉已感后力不足,停了下来,孟太华一笑停手。情玉趁他不备,呼地一拳再次打出,只听嘭地一声打在孟太华当胸。孟太华身形不由轻轻一晃,随即用手一揉,笑道:“竟然暗施偷袭,比我还阴。不过你的功夫太差了,还是看看我的吧。”说话间,噌地一下窜起三丈多高,凌空出拳,哄哄风响,气流四处激荡,形成强风。情玉连忙避开,只听嗵地一声地上石硝尽飞,竟出现一个大坑,紧接着又是一拳,情玉又避,又是一个大坑,一连六拳,形成六个大坑,双脚一着地,又一拳打出。情玉急向侧边一闪,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情玉背后一人多高的一块巨石飞了起来,中间穿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大洞,撞在另一巨石上,两石皆碎。这一拳当真有惊天气泣鬼神的巨大威力,为千古罕见之一击。情玉向来镇定自若,这一刻也被惊得呆了。 孟太华看着情玉的呆样,得意的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现在知道什么叫武功,什么叫神拳,什么叫惊天地泣鬼神了吧?” 情玉老是说道:“是很厉害,是神医陆纯教你的吗?” 孟太华怒道:“哼,他才不会教我呢,他杀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来教我?可惜的是他没杀成我,反被我杀了。这个糟老头当真该死。哈哈哈,所以我送他归西,还偶然间捡到了‘影射神拳’的拳谱。” 原来,那天孟太华找不到盈月的尸身,就去找神医陆纯,到时却正是第二天中午,刚见陆纯还未说话,****随即发作,他冻得发抖,一下扑倒了水晶框,火蛇一窜而出,四处游走,吓得陆纯脸色煞白,慌忙跳到了房顶上躲避。火蛇东窜西窜却逃不出房子,一下扑到孟太华身上咬了一口。 孟太华见被毒蛇咬住大惊,一把抓住火蛇摔在墙上,立时间感到一冷一热两股气流在体内相互冲撞,痛得他摔倒在地四处乱翻乱滚,张口大叫。火蛇被困已久,好不容易脱离水晶箱,刚才被孟太华一摔惊恐异常,见洞就钻,竟然红光一闪,冲着孟太华的大口钻了进去。孟太华大惊,一把抓住蛇尾,想将它拉出来,喉咙和手上却是火烧火燎一阵刺痛,不由地一松火蛇已到肚内。一时间体内火起,五脏具焚,痛得他豆大的汗如下雨一般向下流,四处翻滚冲撞,把陆纯的三间茅草屋一夷为平地,自己也撞得头破血流,身上四处是伤,仍自难忍,大脑也如同被烧坏了一般,一片模糊,爬起身来,像疯子一般在谷内发足狂奔、大喊大叫。 纯在后面追着孟太华大喊:“还我火蛇,快还我火蛇,我现在知道该怎么用它来炼药了,快还给我……” 孟太华哪里听得见,只是不停奔跑。陆纯提力发足,展开轻身绝技,仍是追他不上。看他渐渐去得远了,只好转头回去,心中正自难受,孟太华却又奔了回来。 陆纯大喜道:“你吃了我的火蛇,我拿你作药也是一样,反倒省了一道工序。”奔了上去,一把抓住孟太华,连点三处大穴。孟太华却全然无事,一把将他摔了出去,又跑远了。 孟太华就这样在谷中胡乱奔跑,足有两个时辰,至少跑出两百里路程,将谷里高草尽都踏平了,渐感头脑清醒,体内热力下降,痛感消失,速度慢了下来,再跑一气已恢复如初,精神似乎更好,体力更加充沛,却不知是何故。他知自己失手打了陆纯,想回去说声抱歉,哪知陆纯见了他后怒道:“还我火蛇来。” 孟太华道:“火蛇,我没见什么火蛇呀!” 陆纯道:“你吃下去的就是火蛇,此时想必已被你给消化了,不过用你作药,功效也会一样。”说着扑了上来,挥拳就打,陆纯使的是“影射神拳”第二层境界,但拳法精妙绝伦,近身实战,威力非凡,孟太华哪里躲得开,被他一拳打在当胸,只感有些憋闷却并不痛。陆纯一拳打出如击石上,反倒痛得咬牙,将心一横劈拳向孟太华脸上打去。孟太华一急,一把抓住他手腕。陆纯见右手被擒,左手又是一拳打在孟太华当胸。孟太华虽不痛,被他这样逼却很生气,呼的一拳冲出,打在陆纯当胸,陆纯哇地喷出血来,身体飞起,在空中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啪地摔在三丈开外。口中血如泉涌,双眼暴突,胸口陷下去一个大坑,倒在那里就此毙命,连气都没来得及呼出一口,一代名医就此魂归九泉。 孟太华见一拳打死了陆纯,吓了一大跳,实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威力。走到一棵大树下右手运劲,全力击出,竟一拳将树打穿,手臂伸到了树里,一时惊得呆了,树木咔嚓一声拦腰折断,将他捂在了下面,他爬出来,一脚将树踢飞,惊喜难耐,在谷中大喊大笑。 狂喜过后,孟太华镇定下来,将陆纯掩埋,在草屋中翻了一下找到了“子非剑”和“影射神拳”的拳谱,那是情玉破释,陆纯抄录下的一份。凭着孟太华的资质,很快领悟到第三层境界,在谷中练习了一番,静养几日出了谷,同情玉一样心思来悼念盈月。 情玉和陆纯相处一月有余,知这老头虽然古怪,但为人却很好,是个医痴,医术高明之至,救活过很多人,不论是普通平民还是江湖侠士,都对他万分敬仰,想不到竟死在孟太华手上,而自己无疑也是帮凶,是自己让孟太华去找陆纯的。 一听陆纯被杀,情玉顿时悲愤交加,大声喝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陆纯,为什么?” 孟太华不屑地笑着,淡淡地道:“喜欢就杀了呗,你不服气想为他报仇,那就来杀我呀!哼,量你也没这个本事。” 情玉一下被激怒,“啊”地一声挥拳便打,虽被孟太华一掌一掌地挡住,但仍不放弃,步步进逼,只距三尺,一窜而起,提拳向孟太华当头砸下。孟太华手臂一挥拨开,情玉向他当胸又一扫腿,还是被他伸手挡住,紧跟着一剂冲拳打向情玉腹部。情玉哪敢被他击中,手臂下伸,压住他的手臂,一个翻身到了他的背后一拳打在后肩上。 孟太华一个转身抡臂横扫,情玉身体一蹲一拳又打在他肚腹上。孟太华不闪不避,硬是受了,然后一拳砸下。情玉身体一侧,就地一转一个反扫腿攻他下盘。孟太华轻轻跳起,一拳再又击下。情玉避开,地上砰地一声又是一坑。情玉不等他双腿着地揉身直上,将他封在空中,无从借力,攻守不便。 孟太华虽不怕被打,可也不愿输上一招半式,猛吸一口气,凭空拔高两尺,一脚飞出呼呼生风,向情玉面门踢去,情玉避无可避双手迎面一挡,且感双手剧痛,一股大力冲激而来,将他直向后推,腿却向前飙起,忙一收腿缩身,空中三个翻滚双脚才着地,立之不稳,急退一步险险栽倒。孟太华落在地上气定神闲,得意而笑。 情玉此时不惊只怒,喘吸一口气,合身再又扑上,施展“影射神拳”第二境界的“千象百合拳术”要与孟太华近身相搏,殊死一拼。他已知道今天自己不能走脱,也不想逃脱,硬碰硬,拼得一拳是一拳。 孟太华道一声:“好,看谁拳术玩的精。”也施展“千象百合拳”迎了上来,一交上手,孟太华力沉拳重,呼呼生风,步步紧逼,情玉不与他硬拼,凭着自己对拳术的洞熟,对他何时何处发何招了如指掌,虽在后退,却是攻多守少,不时击中对方。孟太华初学不熟挨了几拳,于是大怒发拳更狂,情玉穿梭于拳林中仍是攻守自如。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由第一级的“九分”术”分天、分地、中缝、两归、相悖、共斥、解元、无同、千象,到“九崩、九离、九流、九冲、九转、九汇、九结”,再到最后的“九合”。由“天合、地合”使到“天衣、无间、珠连、璧月、一体、无伤”,再到最后的“归真”整整八十一拳,打得难解难分。孟太华业已通透拳术运用自如,情玉已到了行云流水,以“巧”生“变”的地步。孟太华仍是不及情玉,但他内力淳厚,补了这一差距,防如壁,攻如雨,情玉已不能伤到他,但他却始终粘不着情玉的衣角。 八十一拳打完,仍胜不了情玉半招,孟太华狂势已消,冷静了下来,知要在“武术”上胜得情玉是不可能了。只是自己在“武功”上早已胜他,再站并无意义,杀心顿起,一时阴笑起来道:“游戏结束,你该去黄泉了,再见。”说到“再见”,双拳贯力,出击一时快了两倍,将情玉来势挡了开去。 情玉方才已是全力与他相拼,这时已无力可加,见他拳来便避,再攻,如此打发,仍是后退,孟太华不再用什么拳法,蛮扑蛮打,就算被情玉打中,也不在乎,将情玉逼到了悬崖边。情玉全力以赴而不自知,见孟太华奸笑,知道不妙,眼角一扫发现自己到了崖边,大惊。孟太华就在他眼角一扫间,猛然出拳打向他当胸,情玉看见时左右躲闪都是不及,只得向下跃去。孟太华差得两寸伤他不到,突然拳锋冲出一股很强的热流,情玉双掌当胸一护,被推离崖边两丈有余。这股热流不是发拳所致,而是孟太华在拳力打尽时突然从体内激荡出的一股真气,不快但力度大,虽不伤情玉却将情玉推离了崖边。孟太华一击成功,二击又到一招“平地斩”打将出去,呼呼风响拳锋生电,打向情玉面门,情玉空中无从借力,身体后倾,拳锋从头顶擦过,一时间头发飞散,面热如烈火焚烧,身体被冲过的气流卷得在空中一个翻转逆流,反靠近了崖边三尺。 孟太华一击不中,一拳再又打来,直击情玉肚腹,却又偏低,情玉两腿一垮,双掌运力,在冲来的气柱上一按,一个翻身升高两尺,又接近崖边七尺。孟太华两击不中,镇定下来,将拳提起,见情玉刚翻过身,双眼猛睁,暴喝一声“中”,一拳飞射而出直打向当胸,这次情玉真可谓“黔驴技穷”避无可避,双掌当胸一挡,猛力上推,化去七分力道,身体却斜向崖下落去,坠到了雾里。 孟太华知道崖下无树,落地必死,却还不放心,砰砰砰砰,几拳将崖边打崩,斗大的石块落下一片,这才放心,哈哈大笑,许久仰天大喊。狂喜过后,又自沉痛,涩声道:“师妹,师妹,我终于为你报仇了,我终于将害死你的罪魁祸首打落崖下了,你安息吧……师妹,我好想你,我好恨自己不能保护你,师妹……”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却绝不承认是自己害死了师妹。 第二十章 兄无情弟无意 各自谋今结义 绝境逢亲 情玉身体飞速下落却并不怎么害怕,对于这种落崖他可说是见惯了,小时不知多少次被父亲逼着往崖下跳,当然父亲自然首先教给了他自救的方法,最重要的是还有一条绳子,但到后来绳子就没有了。 此时,他施展空中旋身的功夫不停翻滚,靠近了崖壁七尺却还不行,于是将长袍的两角帮在腿上,解开腰带双腿分开,双手将衣服张开,头向下倾斜冲向崖壁,成滑翔之势。结果呼地一下扑了过去,速度太猛,撞了上去,身体发痛却顾不得,摸出“风云紫剑”刺进崖壁。但紫剑非常锋利,将崖壁划破,石碎四处乱飞,情玉紧握紫剑不放,向下滑出二三十丈方才停住,在崖壁上划出一道七寸深二三十丈长的直线,右手痛不能忍,忙换成左手。低头看时,见下面三丈处长了一棵古古怪怪不知什么树,根大如盘龙,身小如手臂,紫剑向外微拔,又慢慢下滑二丈,一跃落在树根上,向下一看,离地面只剩下二十丈不到了,地上的一切看得清楚。孟太华打落的岩石早已落下,在地上铺了一片。 情玉此时已精疲力尽,坐在树上运气调息。良久方才缓过来,体力渐渐增强,要恢复一时间是不可能的了。想起刚才的一场生死搏斗,尤自心惊胆战,不过一切都已过去了,自己也还活着,只愿这孟太华以为自己死了,从此不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坐在树上感觉挺舒服的,遍览山谷,景色还真是不错,雾已散尽,阳光照了下来,情玉的心情也自好转渐感舒敞,反倒不想下去了,一下去就又有烦恼的事。 此景此景让他不免想起盈月的那句话来,“如果能在这里建个房子多好,我们可以住在这里了。”可是自己那时还说她傻,想想原来是自己傻。是呀!如果能住在这里多好!情玉纵情地观赏着谷中的景色,暗自赞叹天地造化的神奇、精妙,与人类的小聪明小智慧相比,真如天上大鹏与地上雏鸡一般,不可同日而语焉。 突然他眼睛落在对面斜坡的一块黑斑上,感到很是绝妙,就如美人眼角,眉梢上的一颗痣,妩媚动人,更增情趣。心中高兴多看了几眼,发现那黑斑原来是个山洞的入口,旁边还有大石当着,想到自己找遍了山谷,却没发现这个山洞,真是奇怪,反在这里瞧见了,下去后定要探个究竟。 已是下午时分,虽美景满目不想下去,怎奈肚中饥渴,风景总不能当饭吃,于是拔出紫剑准备下去,却发现一个女子走了过来,以为是盈月,心中惊喜,定眼看时,却又不是,倍感失望。 那女子手里握根树枝,一路抽抽打打,显是很生气。到了崖下,见落了一地石块,大声骂道:“哪个小王八蛋,在这里扔了这多石头,真是混蛋透顶。” 情玉心道:“骂得真对,孟太华本来就是个王八蛋,不过是个大王八蛋。” 那女子骂完抬起一脚踢在石上,石头未动,她却“啊”地一声“妈呀,痛死我了。”哭了起来,坐在地上揉脚。 情玉暗暗好笑,原以为她可以将石头踢飞,哪知伤了自己的脚。 那女子哭了一会站起来气道:“今天为什么每个人都和我作对,连石头都和我作对,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啦,啊……”大喊大叫满山谷都是她的声音,喊过后举起树枝乱挥乱舞一气。 情玉好笑,心想,这可能就是那个老头的孙女了,脾气真是够坏的了,唉!也不知什么小事让她发这么大火。刚想下去,却发现那女子虽乱挥乱舞,却使的是一套剑法,而且是自己很熟悉的一套剑法,再看下去就确定无疑了,只是那女子初学,又带着气乱的可怕,全不成章法。 握住紫剑下滑距地面三丈时,情玉停了下来,那女子只是发脾气,使性子,可还没发现。情玉突然想跟她开个玩笑,于是将紫剑拔出,双脚在崖壁上一蹬,口里喊着“啊……”直向那女子落去。那女子抬头一看,见一人迎面落下大惊失色。“啊”地一声尖叫。手臂很自然的挡在头上,情玉一下扑了过去,两人滚在草丛里。他落下来时,施展的是轻身功夫,自然不会伤到那女子。 情玉将那女子压在了身下,喘息道:“啊,终于着地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再看那女子时,双眼圆睁,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显是吓呆了。情玉一拍她脸道:“喂,你没事吧,喂?” 那女子如梦初醒,一把推开情玉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是谁……” 情玉笑道:“不要害怕,我是天上的神仙,你没看见我是从天上来的吗?” 那女子显是不信,说道:“你分明是从崖上掉下来的,什么神仙……”突然不说了,从那么高掉下来还有命吗?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情玉问道:“你真是神仙?” 情玉笑道:“当然是了,你可以叫我神仙哥哥,你叫什么?” 那女子道:“我叫小欣。” 情玉道:“是小心肝呢,还是小心眼?” 那女子听他这么问,脸色发红,气道:“你乱说什么?” 原来,那老头老太太,在她高兴的时候叫她小心肝,在她生气的时候叫她小心眼。情玉却一口都叫了出来。 情玉看着小欣感到她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既“可爱”,心中对她产生几分好感。 小欣见情玉在看她,反盯着情玉问道:“你看什么?你说是神仙,有何凭证?” 情玉笑道:“当然有了,那边的草丛中有一把宝剑,你不信去找来。” 小欣当然不信,就去找,结果找到了情玉的“玉指清风剑”,那是被孟太华挑落下来的。 小欣惊喜地道:“是真的也。”不过转眼又道:“不过,说不定这是你事先藏好了来骗我的。” 情玉又笑道:“这可是天宫的神物,我会用它来骗你?我还知道你就住在谷口的三间小楼里,有个爷爷和奶奶,对不对?” 小欣惊道:“对,对对,太对了。” 情玉又道:“我还知道你刚才使的是天下第一剑法‘风云九剑’对也不对?” 小欣惊喜交加,说道:“对,对,你怎么知道?” 情玉笑道:“傻丫头,我可是神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不但知道这套剑法,而且还会使呢。” 小欣道:“真的吗?” 情玉道:“那是当然。这套剑法在天上很流行,每个神仙都会使,不过我使的是最好的一个。”说着拿过小欣手中的剑,舞动起来,身如燕穿云风,剑如灵蛇出行,动似影,静如月,点点剑光处处身形,将“风云九剑”舞得惊天动地,一气舞了四十八招,方才收式,看得小欣目瞪口呆,良久才回过神来,拍手叫道:“真好看,真好看,比我爷爷舞的还要好看。” 情玉不由得叹气,心想,自己练了半天,对她来说,倒像是看杂耍,只是好看而已,根本不懂得变化的精妙。不过也难怪,谁要她是初学呢。 情玉问道:“你的剑法是你爷爷教的?” 小欣道:“是呀!神仙哥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情玉低头想事,见她问话,笑道:“我本来是不想来这里的,刚才,我在天上看你练剑,另一个神仙也在看,我说你剑法好,他却硬要说不好,我当然不承认了,便和他吵了起来,然后就不理他了。他当然生气,趁我看你练剑不备,将我一把推了下来,那我就到这里了。” 小欣惊道:“原来你是从天上摔下来的。” 情玉笑道:“是呀!幸好我是神仙,你看一点事都没有,我下来才发现,你的剑法虽是好,却还未达到‘很好’,想必教你那老头的武功也不怎么样吧?” 小欣道:“我爷爷武功可好了,他是世界上武功最高的人。” 情玉道:“是吗?不过我可是神仙。” 小欣道:“哼,神仙也打不过他。”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小欣,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 小欣看了一眼情玉怪笑一下,转头就跑,喊道:“爷爷,我在这里,哎呦,爷爷快来呀,有人欺负我。”说着趴在了地上。 一个老头飞快地奔了过来,转眼间便到了近前,情玉暗自惊叹他轻功了得。小欣忙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抱着老头的手臂躲在老头背后指着情玉道:”爷爷就是他,就是他欺负我,爷爷你快帮我打他,快帮我打他。” 老头一看是情玉,先是一楞,随之板着脸责道:”你为何欺负我的孙女?” 情玉已经知道小欣的用意,却也正想和这老头比试一下,于是淡淡地道:“她爱使小性子,乱发脾气不听话,而且更爱说谎,所以我就代你管管她了。” 老头一听转头看了小欣一眼,小欣忙低下头。老头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突然大声道:“她是我的小孙女,我都舍不得放大声音说她不是,你却来管教她,好大的胆子。” 情玉桀骜的一笑说道:“我胆子就是这么大,怎么样,你不服气吗?来和我比划比划,听说你的什么剑法来着玩的很不错,我倒要见识见识。” 小欣在老头耳边道:“爷爷,他剑法很厉害,很厉害的,比我还厉害,你可千万要小心。” 老头看着情玉道:“你年纪轻轻没大没小,不知地厚天高,我小老头今天要替你的父母管教一下。” 情玉道:“妙极,来吧。”手中“玉指清风剑”微微一抖,举了起来。 老头看着情玉的剑一怔,随之笑道:“好,我就陪你玩玩。” 小欣忙将树枝递了过来退在一边,老头将枝条一抖,情玉唰地一剑攻了过来,剑势自下向上斜走,削他树枝,刺他左胸。老头道一声好,站着不动手腕一抖击在剑脊上,将攻势荡了开去,紧跟着唰唰唰连进三招,情玉还了三招却退了三步。老头树枝画一半圆,自左侧攻来刺情玉“中府”“鹰窗”“中庭”三大穴。情玉挥剑反削,还了一招“斜阳东归”,这乃是越紫漪所传的“万象归一剑”法。 老头“咦”地一声:“不对呀!”招式一变将情玉剑路斜拍向下。情玉又使一招“心雨同归”,剑向左一滑成弧形反攻向上,刺老头“本门”“期门”“脂中”“天泉”四穴。老头道声“好”树枝上挑斜挥,又横形,将情玉招式给破了,情玉剑势不改又攻上来,一气走了二十一招,老头手一抖树枝轻轻地在剑脊上拍了三下,然后点向情玉手臂“列缺”穴。情玉疾忙缩手挑剑向上,削老头手中树枝,但还是晚了,刚碰到树枝,已被点中“列缺”,当地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老头笑着点头道:“年轻人,不错,竟能接下我二十一招。”拿起树枝一看又道:“还削去了树枝上的一块皮,很不错了,武林中能接下我十剑的年轻人,我还没见过呢,你师父是谁?你使的又是什么剑法?” 情玉拾起剑来回答道:“回前辈,我师父赵紫漪,人称‘水中仙’,传我‘万象归一剑’。” 老头自言自语道:“嗯,水中仙,赵紫漪和霍梦泽纠缠了几十年,要打要杀的,最近突然听武林朋友说和好了,真是怪事。”又对情玉道:“你该不是糊弄我把,赵紫漪水中功夫厉害,剑法可还没你这般高明,你到底是谁。” 情玉笑道:“我真是他徒弟。这‘万象归一剑’是她创出来专门对付霍梦泽的,本就很厉害,而我资质又实在太好,所以一学就精。不过竟然和你折了二十一招,真是气死了。” 老头道:“年轻人知足吧,你的资质是高,但年龄有限,这剑法的威力也是有限,你使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情玉突然道:“不行,我还要再比,被你打落了剑,可实在太丢面子了,我要再和你打,至少也得把那根树枝削断。” 老头道:“算了,不比了,你走吧。” 小欣在他旁边轻声道:“爷爷,他没使本身功夫,刚才用一套破剑法在逗你玩呢。” 老头道:“哦,是吗?”然后对情玉道:“听说你还有更厉害的剑法是吗?” 情玉道:“那是当然了,我的‘万象归一剑’才使了个开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说完挥剑又攻上来。 老头见他不放弃,于是迎了上去,情玉仍使“万象归一剑”将剩下的二十一招使了出来,老头仍是攻守兼备,潇洒自如,逼得情玉连连后退。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多了一个老太婆,问小欣道:“欣儿,这年轻人是谁,怎么跟你爷爷打起来了。” 小欣笑嘻嘻地跑过去拉着老太婆的手臂道:“那人自称是神仙,在天上剑法都是第一,嘻嘻,所以我略施小计,让爷爷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小子。” 老太婆细看情玉面有惊色,赞道:“这年轻人的剑法还真不错,防守严密,攻进快捷、灵便,对于出招的时机方略把持的都特别好,只可惜使的不是什么好剑法。” 小欣道:“再厉害也没用,还是打不过爷爷。” 一老一少你来我往使到第二十七招,老头一次攻来六剑,情玉化解了身上四剑,却化解不了手上的两剑,被迫缩手放剑。小欣喜道:“爷爷要……”一个“赢”字尚未出口,情玉忽然弯腰,快速出手抓向剑柄。老头见他不认输,又抖手刺来,情玉猛然空中翻转,左手抓住即将掉落的剑柄直攻过去。老头一惊,抽回树枝回防,情玉攻出一招,剑交右手又攻一招,未待双脚落地又交左手攻出一招,转了三圈攻了三剑。这招“翻云覆雨”是“风云九剑”中的妙招,情玉突然使出,将老头逼退了两步。 老头先是一惊,随之笑道:“臭小子,果然是你,看招。”一招“风起云涌”攻了过去。 情玉道:“怕你就不出手,打不过你,我是孙子。”使了一招“风行万里云开道”直迎上去,双方使的都是“风云九剑”,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老太婆见他们俩人都使“风云九剑”,双眼紧盯情玉慢慢露出笑容。 小欣看他们打的激烈,说道:“那小子还当真不错,奶奶我告诉你,那家伙还会使‘风云九剑’呢。” 老太婆笑道:“我看出来了,他剑法是不错,不如把他留下来教你,你觉的怎样?” 小欣撇嘴道:“他可是神仙,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还要回去的,爷爷可留不住神仙。” 老太婆奇道:“噢,你说他是神仙,是怎么回事?” 于是小欣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老太婆不觉好笑,说道:“真是个傻孩子,你放心,就算他是玉皇大帝,你爷爷也能将他留下。”两人一边说话,一遍观战。 老头和情玉由快打到慢,又由慢打到快,再由快到慢,如此反复,交战九十余招仍自不分上下。 情玉道:“再有三招就到整百,这三招我必要和你分出胜负。” 老头道:“好,我也有此意。”招式又变,进速猛然加快,倍于之前,情玉暴喝一声“海裂山崩风云变”首先打破僵局,攻势猛增五倍,一剑刺出,向左划出突转变再斜向下,猛然之间又波浪似向上再自旋转归中再分。一时间剑光闪闪如万梭穿出,遍攻老头周身大穴,由内向外有分尸之力。 老头道声:“好,看我来破。地开天降风云变。”剑势由内向外攻来,将情玉进招尽皆压回。情玉招式再换“七雄分周风云变”创势由七个方向成旋转交叉之势逼了过来,一时天旋地转。 老头又道声:“好,看我来破,远交近攻、一统天下风云变。”剑势由中自外来回拨打,反向旋转。 两招一过,情玉剑在外围,老头剑在圆心,直刺过来,情玉身体微向后倾,再道:“万法归一风云变。”剑势压向圆心,裹住老头树枝。 老头道:“你变,我也变,急流勇进风云变。”树枝在情玉的剑内飞速旋转,剑和树枝搅在了一起,只见一片片绿色的白色的树皮和木屑飞了出来。 老头突然手腕一抖,树枝成情玉的剑圈中飞了出来,直点向情玉左肩、右肩、面门三处。情玉一惊,划了一大圈展成长弧,削向树枝。老头招未进完,猛然收回自下上挑,情玉长剑正自上划下削,无可躲避,只得将剑刃立起,放缓速度,让树脂自碰上来,必定削断。哪知老头树枝向外一侧,斜挥上来,击在剑脊之上,随后挑起,一股大力直向外扯。情玉握之不住,将剑柄猛力向下一拍,虽然脱了手,却在空中飞速翻转,将树枝削断。 老头一怔,情玉一把抓了过来,擒他手腕夺他树枝。老头右手一避,左手反抓上来一把擒住了情玉手腕拉了过来,手指一伸一点封住情玉“天泉”“鹰窗”***将情玉按在腿上,挥动剩下的一节枝条向情玉屁股上直抽,口里骂道:“臭小子,敢和我动手,真是没大没小,没大没小,你爹娘在家是怎么教育你的,臭小子……”连抽了三下。 情玉连连喊道:“爷爷饶我,我知错了,我知错了,爷爷饶了我吧。” 小欣上前一步道:“真是不知羞,打不过就叫爷爷,没羞、没羞。” 情玉道:“我喜欢,你管不着。奶奶快救我,奶奶快救我。” 老太婆上前笑道:“好了好了老头子,别玩了,好不容易爷孙见了面,不是打就是弄,真是爷孙一个心性,一点也不像止儿那么稳重。” 老头解开情**道,扶起笑道:“嗯,是不像止儿的性格,不过和我倒性情相投,哈哈哈。” 情玉笑道:“爷爷,爹在家时,常说您呀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让他年纪轻轻就压上了重担,现在头发都白了几根呢。” 老头叹道:“这十几年来确是苦了他了。不过他的性格实在和他爷爷一样,让我受不了,而我又不喜欢料理家务,只得将担子提前交给他了。” 老太婆道:“玉儿,你爹还好吗,家里一切还好吗?” 情玉道:“我也出来很长时间了,不知具体情况,不过听赤风他们说,爹爹还好,家里也还好,没出什么事。” 小欣上前拉着老太婆的手臂道:“奶奶,他就是你们说的情玉呀!难怪武功这么好。” 老太婆道:“是呀,他就是情玉,我们的宝贝孙儿,你的哥哥。” 小欣上前道叫了声“哥哥”,情玉道:“唉,好妹妹,你可真是好啊!竟然设计陷害我。” 小欣道:“你也很好啊!竟然都成神仙了。” 三人一听都笑起来。 不错,这两个老头老太太就是情玉的爷爷奶奶,风云止的父母,风云戏世和柳梦熙。小欣则是他们收养的一户多女人家的小女儿。“风云九剑”本不外传,但两老人很喜欢她,就传给她,只是她太贪玩,怎么也学不会,只是沾到皮毛,把一套绝世好剑法都浪费了,她却不在乎。 一线生机 亲人相见分外高兴,问长问短说了一气方才往小楼走去。情玉突然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个山洞,于是与爷爷说了,风云戏世也感奇怪,自己在此这么多年,怎地就未发现坡上有个山洞,于是四人同行要察看一下。 上到陡坡上,四人找了半天却并不见什么洞口,正自奇怕,突然草丛里窜出一只野兔。小欣喜道:“今晚有兔肉吃了。”追上去哪知兔子在草丛里窜来窜去,怎么也抓不住,眼看就追不上了。突然兔子一个翻身,滚在草丛里,四条腿蹬了一蹬就此不动了。小欣觉得奇怪,正要前看个明白,眼前却忽地站出一个人来,竟不知他是从哪出来的,小欣“呀”地一声惊叫,喊道:“鬼呀。” 那人提起兔子道:“你才是鬼呢,而且还是个讨厌鬼。” 小欣定眼一看,立刻气道:“原来又是你,哼,今天你倒霉了,我请了个厉害的帮手来治你。”然后喊道:“爷爷奶奶,情玉哥哥快来呀!有人要欺负我。” 三人听她惊叫已向这边赶来,再听他这么一喊,想来并无大事,知这丫头向来爱耍小聪明,反倒慢了下来,走到跟前,那人不由地一怔。小欣上前拉了情玉过来,指着那人道:“情玉哥哥就是他,上午在谷口欺负我,现在又抢了我的兔子,你快打他,快打他。” 情玉一见那人也是一怔,随之喜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三弟,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笑道:“是呀,三弟,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在这种鬼地方我们也会遇上,该当我们作兄弟。” 两人随之哈哈大笑,其他三人听的是莫名其妙,不知两人是敌是友。你道这人是谁,原来是自称“南海一派”传人的狂涛。 情玉道:“我来引见一下。”指着狂涛道:“这是我的结义兄弟狂涛,是‘南海一派’的传人。”然后又指着其他三人道:“这是我的爷爷奶奶,这是我小妹小欣。” 狂涛施礼道:“见过两位前辈。” 风云戏世与柳梦熙笑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狂涛又向小欣道:“以前不知小欣妹妹,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小欣将头高高仰起,朝向一边道:“哼,我这人是有仇必报的,要我就这么原谅你,绝不可能,除非你说一句‘小欣姐姐,我知错了,请你原谅我吧’,然后再磕三个响头,我想我会考虑不责罚你。” 狂涛道:“哼,士可杀不可辱,何况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呢,等你能打败我时再说吧。”他性格一向狂放,今天如不是看在情玉面上早就发怒出手了。 情玉用手指在小欣额头上轻弹一下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要我三弟向你道歉门都没有。”小 欣“嗯!”地一声在情玉背上捶了一下,赶快跑回爷爷奶奶身边,其实她与狂涛也没什么大仇,只是中午时和狂涛迎面撞了一下,她要狂涛道歉,狂涛反让她道歉,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动起手来,结果狂涛小小地惩戒了她一下。她小心眼,心中气不顺,中午饭都没吃,跑到谷中大发脾气,情玉见到她时,她还在拿花草撒气呢。 情玉不再理她,对狂涛道:“你怎会在这里?” 狂涛道:“还不是为了三把破神剑,我们把这一大片山谷都找遍了,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原来,他们兄弟俩自从和情玉分手后,一个多月来一直在华山周围的山谷中转悠,希望有神剑的线索,却只是白耗时间。 情玉又道:“那你哥哥呢?” 狂涛道:“正在山洞里救人呢。” 情玉心中一颤,忙问道:“救什么人?” 狂涛道:“也不知是我们倒霉,还是那女子有福,我们到了这里,感觉这山谷挺有灵性的,便在此处寻找,哪知崖上掉下来个女子,我们只有将她合力救了,可惜她伤势太重,反倒将我们拖在了这里。”然后就讲了下当日情况。 兄弟俩先在陡坡上找,发现了一个山洞,大喜,进去一看,除了景色好之外什么也没有,出来后便到崖下去找,哪知上面突然有黑影投下,狂涛一看,惊道:”哥,一只大雕向我们扑来了,我们快躲一躲。” 银涛定眼一看道:“什么大雕,分明是个神仙。” 狂涛问道:“哥,真的有神仙吗?” 银涛低头道:“对呀,真的有神仙吗?” 突然两人大惊同时喊道:“是个落崖之人,赶快躲开。” 银涛忽然镇定下来,说道:“不,还是赶快救人吧。” 狂涛道:“好!” 银涛道:“用狂涛三浪式”。说着一纵而起三丈有余,在崖壁上一踩跃起。狂涛紧追而上,在他跃起同时,踩在他的落脚处,将他双脚猛力一推,银涛一下斜冲出四丈有余,一把抱住落崖之人,只感到一股巨大的下冲之力将他直向下拉,双臂发痛,忙空中飞速转身,将落崖之人横甩了出去,将下坠的力转为横飞的力道,自己则落下地来。 那人却并非横飞,而是斜向下飞。狂涛紧跑几步,超过下落之人,一跃而起在崖壁上一踩扑上,感到身体被斜向下带去,也是空中飞速转身,将那人甩了出去。那人空中一转折,向另一个方向飞去,速度已慢了好几倍。银涛再次跃起抱住那人,感到前冲的力度已经可以承受,于是在空中翻转了几个圈,轻轻落在地面上。 狂涛上前拨开那人脸上乱发喜道:“哥,是个女的,还很漂亮呢。” 银涛道:“废话,看衣服就知是女的,我们只管救人,哪管她长得如何。”不过仍低下头来看了那人一眼,只见她眉目清秀,脸色却很苍白,口中还不停地向外溢血,淌在地上,忙放下,拉过她手腕,按在脉上,立刻大惊道:“这人伤的好重,五脏都受重伤,移了位。” 狂涛道:“哥,你怎知她五脏移位,我怎地看不出来?” 银涛道:“南海那么多医书你不看,只顾玩,当然看不出来了。这人伤太重,不能移动,而且随时有生命危险,必须马上救治。”不容再说,将那人扶起,连点一十八处大穴,掰开她的嘴投入六粒南海特质灵药“黑珍珠”。 狂涛忙道:“哥,你一次给她吃下六粒,会要人命的。” 银涛道:“我不给她吃六粒她会死的更快,还不来帮忙,说什么废话!”扶住那人左臂,催动真气传入她体内,狂涛也只好坐在右边如法炮制。 整整两个时辰,两人一动不动将真气输入到那人体内,累得满头大汗,再也支持不住了,收了手,那人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 狂涛急道:“哥,她死了?” 银涛一探气息,一把脉道:“还好,暂时死不了,我们得找个地方给她疗伤。” 狂涛道:“到谷口老头那里去,那里挺好。” 银涛摇头道:“不行,路太远,奔波太大,而且这个人在落崖时我们将她接住,并没有受多大的冲撞,却伤得这么重,想必在落崖前已经受伤了。” 狂涛道:“那肯定是被仇人打伤的,那这个仇人会不会来找她的尸体?” 银涛道:“想是要来找的,我们现在体力消耗太大,恐怕保护不了这位姑娘,而谷口的老头也不一定会功夫,敌人如很厉害,我们不但救不了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而且还会连累那个老头,为今之计只有躲一躲了。” 他向来思维紧密想事周全,而且来中原多日,和人一打斗便受挫折,以前“南海剑法天下第一”的念头早就打消,处理事情就更加细腻。 狂涛道:“那只有到那个山洞里去了。” 银涛道一声“嗯”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狂涛。狂涛知道哥哥又要自己出力了,只得去抱起那人跟着银涛,但体力消耗过度,走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银涛比他稍好,只得自己接过。 到了山洞里,银涛找草药为那人疗伤。狂涛就出去弄吃的,买药,顺便打听一下有关落崖之人“敌人”的消息,出出进进两三次,“敌人”的消息没有却撞上了小欣,两人打了一架。 情玉听他讲完,知道那人必是盈月,心中狂喜,高兴地说:“那是我的朋友,那是我的朋友盈月,快带我去见她,快。” 狂涛道:“好,我们进去吧。”拔开了一丛乱草,后面是两块巨石,从石旁绕过,就出现了一个洞口,巨石与洞口之间只容一人进入,也被乱草所掩。四人这才知道,洞口原来在这里。自己来来往往经过这里不下三次,却找不到,原是被杂草巨石所掩,但情玉确定自己在崖上看到的绝不是这个洞口,这个洞口在崖上也是看不见的。 洞口很小,但里面却极为宽敞,别有一番天地,光线充足,奇花异草,长藤绿菱四处纵生,一股泉水从左边岩壁流出来,在洞中汇成一潭,再流入右边岩壁,潭上开一大洞作为天窗,光线就是从这里进来的。情玉在崖壁上所看到的正是此洞。 情玉一眼看到躺在潭边光线中的盈月,急步上前,黑暗中却有人影一闪,一道寒光刺了过来,情玉不曾防备,疾向后退却已不及,且听当一声火花一闪一把长剑架住了来攻。 狂涛的声音道:“哥,莫动手,来的是情玉。”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真是银涛,收剑走上前来道:“原来是三弟,受惊了。” 情玉道:“多谢二弟救了我的朋友,我在这里代她谢你了。”说着一揖。 银涛奇道:“这人是你的朋友?”情玉点头称是。银涛又道:“那再好也没有了,这人就交给你了。唉!这几天可忙死我们兄弟俩了,对了,你这朋友怎么落崖的。” 情玉叹道:“说来话长,我们先去看看她吧。” 风云戏世、柳梦熙和小欣已经围在了盈月身边,风云戏世为盈月把脉多时,又掰开她的眼皮看了一下,说道:“她伤的确是很重,幸得两位急时救治,现在命已保住了,精心调养的话,两三个月也自好了。这里医治不便,我们回到小阁楼去吧。”说着扶起盈月,给她服下两枚“碧血丹”。情玉上前抱起她,一行人回到了谷口的小阁楼。天色已晚吃过饭后,各人早早睡去。 第二天一早,情玉去探望盈月,见她脸有血色却仍是不醒,心中很是不安。柳梦熙前来给盈月喂药,看到情玉忧心重重的样子,安慰道:“玉儿,你不用担心,这姑娘只是伤得重了些,暂时昏迷,这一两天自会醒来。这几年你爷爷别的事没什么大成就,倒在陆纯那学了不少的医术,救治这位姑娘是绝对有把握的,你放心好了。” 情玉点头道:“嗯,我相信爷爷,我也相信盈月一定会好起来的。”扶起盈月来给她喂下了汤药。 突然风云戏世嘿嘿哈哈地笑着,乐不自禁地跑了来拍手道:“告诉你们,我终于研制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柳梦熙道:“老头子倒底是什么成功了?瞧你乐成这样。” 风云戏世笑着道:“当然是药了,我和陆纯那个老不死的小老儿学习医术,他净骗学我的武功,教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知他最新研制成功了一种制疗重伤的好药,让他传我,哪知好话说了一大车,这老儿死活只传了我半个方子,另一半说什么也不传了,我回来研究大半年也没什么结果。可是救这位姑娘心切,昨晚一个晚上竟研究出另一半药方了。哈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这次可要气死陆纯那老不死的家伙了。哈,说起来也应感谢这位姑娘。” 柳梦熙白一眼他道:“你乱说什么呀!好像庆幸这位姑娘受伤一样,药呢?” 风云戏世一拍脑门道:“哎呀,我乐昏头了。”说完巅巅地跑出门去。 柳梦熙突然一拍手喜道:“对了,我们找神医陆纯去,那老儿虽然为人小器,视药方如命,但医术也确是高,找他医治这姑娘会好得快一点。” 情玉不好说出陆纯已给孟太华杀死了,便道:“奶奶,算了,我信得过爷爷。再说了,我们如去找她医治,还不让他笑爷爷没本事,救不了人,我们风云氏的人可不能给人取笑。” 小欣却在门外道:“谁敢取笑我们风云氏的人?我去教训他。”说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狂涛和银涛俩兄弟。 柳梦熙笑道:“鬼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就想着去教训别人,先把武功练好了再说。” 小欣扑在柳梦熙怀里撒娇地道:“我呢,武功是不行,不过有情玉哥哥这样的帮手,我还会怕谁呢?情玉哥哥你说是吧。” 情玉故意仰起脸道:“哼,那可不一定,就爱使怕,我最讨厌了,如果要帮,我也只会帮那个和你作对的人。” 小欣撅起嘴来气道:“不帮就不帮,我去找爷爷,爷爷他可一定会帮我的。” 风云戏世走进来道:“那可不一定,我这人向来帮理不帮亲的,如果是你不对,我可还要打你屁股的。” 小欣道:“爷爷,连你也来帮他气我。”投到柳梦熙的怀里道:“哎!没人肯帮我了,现在我只剩下奶奶这棵救命草了,只有奶奶最疼我了。”声音宛转哀叹,众人本和她逗着玩,见她这般心中倒感几分悲凉和怜敏。 柳梦熙道:“奶奶当然最疼你了。” 风云戏世道:“爷爷也最疼你了,你可不能光说你奶奶好,把爷爷给忘了。” 小欣拍手喜道:“哈,我现在有两个强援了,现在我谁都不怕了。”众人一听又都笑起来。 风云戏世给盈月喂下自己最新研究的灵药,银涛上前问道:“前辈,这位姑娘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来?” 风云戏世道:“好起来是要两三个月的,醒呢,明天早上就可醒来了。” 情玉道:“二弟你放心,有我爷爷在这里,盈月姑娘会没事的。” 银涛道:“那就好。” 狂涛道:“只要这位姑娘能好起来,就不妄我们兄弟俩的一番心血,我们这就告辞了。” 情玉忙道:“你们要走?我们兄弟三人好不容易才再相见,不多聚几日,你们就要走吗?” 柳梦熙道:“是啊!你们多聚几日吧,而且这位姑娘明天就会醒了,你们辛辛苦苦救了她,难道就不想和她认识一下吗?听她说一声谢谢?” 银涛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不定要相识。行走江湖救人于难,也本是习武之人的份内之事,我们有师命在身不能久留了,两位前辈、三弟、小欣姑娘,我们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狂涛也道:“后会有期。” 情玉知他们兄弟俩不可强留,便道:“好,我也不便强留,我送你们。” 小欣道:“我也去送一下。” 技高者兄 四人出得小阁楼,情玉问道:“两位贤弟,找这许多时日,可有神剑下落?” 银涛道:“说来惭愧,毫无头绪。【零↑九△小↓說△網】” 狂涛道:“哼,真像海底捞针一样,我就不明白以前在南海好好的,为什么偏要跑到这鬼地方来找什么人不知鬼不告的破神剑,真是气死人了。” 他们俩自小贪玩,不好好习武,整天在海水里游来穿去,师父说也不听,于是便要他们去找神剑,让他们在江湖上走一番,多撞几次头,就知道习武的重要性了。两兄弟一听找神剑高兴非常,以为可以去中原玩一玩,顺便也显示一下“南海一派”的威风。哪知神剑找不到,整天风餐露宿,而且技不如人四处碰壁,苦不堪言,想起师父以前的教诲,不由地后悔,拿出师父行前交给两人的南海一派的武学秘籍,一边在山中找神剑一边练习武功,感到生活真是泛味到了极点,现在见到情玉和家人在一起,不由想起南海想起师父,心中难受。 情玉道:“两位贤弟也不必着急,我已有一点神剑的线索了。” 兄弟俩一听急道:“当真?” 情玉道:“当然是真的。”然后把在华山观赏神剑痕迹时,遇见孟太华和盈月谈及神剑的事说了出来。兄弟俩高兴万分,决定马上动身前往天山,立刻便要告辞。 小欣拦住道:“慢着,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们三人既然结拜了,那大哥小弟是怎么排的,怎的相互乱叫?” 三人一听都觉是个问题,都想排在前面不作小弟,但这样乱叫也是不行,再不能等找到神剑后比武了。这原本也是个晃子,只是想让情玉帮着找神剑,现在既成问题,银涛道:“我看我们三人今天别前就把这个排名给解决了吧。” 狂涛道:“早该解决了。” 情玉道:“好,我们是因比武而结义,那这个排名的方法就不能离开‘武’字。” 银涛道:“当然,剑法比过了,我们是平手,不如比拳法吧。”其实上次比剑兄弟联手才和情玉打成平手,而他知南海“冲浪拳”非常厉害,以为情玉必不能敌,故要比拳法。 情玉却不想再大打出手了,呼地一招“碎石斩”击出,将两丈外的石块打摔,说道:“我看比拳不好,不如比点别的。” 兄弟俩一看情玉出手,大惊,都不想自认不如,作了小弟,便道:“嗯不错,打拳是伤合气,不如比点别的。【零↑九△小↓說△網】”却不知比什么好。 小欣抬头看见飞过的一只鸟,喜道:“不如比飞镖好了。” 银涛喜道:“就比飞镖,看谁的飞镖打的精妙。” 狂涛也笑了起来,对情玉道:“比飞镖怎么样?” 情玉为难地道了声好。三人决定让小欣作评判,说好了一次性决胜负。银涛如胜了情玉,而情玉又胜了狂涛便排第二,银涛若输给情玉,而狂涛胜了情玉,那情玉要作三弟,只有情玉全胜方可作大哥。 一切准备就绪,小欣向树林里扔了一把小石子,惊起一大片飞鸟,狂涛双手连挥,打出四十二片“柳叶镖”,一时间天空乱成一片,群鸟翅膀乱扇,不停往下掉,一会落了一片,一数四十五只,人人惊奇,上前几步忽然有六只从地上惊飞而起。原来这六只并非中镖,只是见同伴都下落,以为下面有食物,于是也随着落了下来,见有人走近,又都飞去。也就是说狂涛发了四十二镖只打中了三十九镖,有三镖打偏了。再看那些鸟有的腹部中镖,有的头部中镖,有的翅膀中镖,虽都中镖,却中的甚为不一,这说明狂涛的柳叶镖打的不堪熟练。 银涛看着情玉不屑的神情道:“这次我来。” 小欣又向旁边树林里扔了一把石子,却只飞出十二只鸟来。银涛一跃而起,两把柳叶镖打出,空中一个转身再打出两把柳叶镖,再一个转身向下落时又打出两把柳叶镖。情玉看得清楚,总共打出三十六片“柳叶镖”,每镖都中。一时间地上落下十二只死鸟来,看时,每只鸟都是左眼中一镖,穿过右眼,腹部中一镖刺穿心脏,两只小腿上再中一镖,因此这些鸟落下时小腿都已被镖打断落在一旁。三十六镖每镖都中,而且空中发镖,打得甚为整齐,可称得上“精妙”二字。 银涛对情玉得意地一笑,说道:“现在轮到你了。” 情玉道:“那好吧。” 小欣向左边林子扔一把石子,结果没鸟飞出,再往右扔一把石子只飞出两只鸟。情玉一下窜起三丈高,与鸟相平,双手向外连发,却不见有什么镖打出。三人还以为情玉使的是特别细小的银针不易瞧见,再看那两只鸟却远远地飞走了。【零↑九△小↓說△網】 情玉落下地来,报歉地道:“我刚才只顾发镖,却忘拿镖了,真对不起。”三人这才明白他根本一镖都未打出。 狂涛道:“那你便是三弟了,说好了只打一次的,你认输吧。” 情玉辩道:“可我一次也没打怎么认输。” 银涛道:“好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再打不出,你可就是我们三弟了。” 情玉道:“好。” 小欣气道:“就你事最多了,还得让我再出手。”说着向树林里连打石子,却没有鸟了。 小欣指着情玉道:“都怪你,现在没鸟了怎么比,我看你根本就不会打镖,干脆认输算了。” 玉道:“谁说我不会打镖,现在就打给你看。”指着天上一个移动的黑点道:“看见那只鹰了吗?我要将它打下来,今天晚上下酒。” 三人一听都是一惊,只见那鹰高空盘旋只有一小黑点,距地面至少有两百多丈。既便是绝顶高手,内功好手,要想在地上发镖打中也是万万不能。 狂涛笑起来说道:“好,你只要站在地上,能将它打下来,我们就称你为大哥。” 银涛道:“我们让你发三镖,你只要打中两镖就算你赢,我们甘为小弟。” 情玉道:“这太容易了,我要这只鹰落下来时一根毛都不剩,而且一点伤都没有。” 狂涛哈哈大笑起来道:“别吹牛了,你如真能如此,我们就……” 银涛怕他一时说错话,忙截住道:“我们就甘心称你为大哥。”然后给狂涛使个眼色。 情玉笑道:“好,一言为定。”说话间走上两步啪啪两下点中两人穴道,狂涛怒道:“你想干什么,比不过我们玩阴的?” 银涛喊道:“遭了,我们上当了……” 情玉一笑啪啪两下又点了两人的哑穴,说道:“嘘,安静点,不要出声。” 小欣突有所悟,大声道:“原来你要等那鹰自己落下来。” 情玉道:“聪明。”又啪啪两下点了小欣的“心驰穴”和“哑穴”,将三人移到树林边放倒在地,让他们看着,三人都极恼怒。情玉将方才打下的死鸟全部提到林边,然后再一个一个的向上扔,让它们都落在路中间的草地上。 只见那鹰一点一点的往下盘旋,距地面二十丈时,突然闪电般地向下俯冲,双爪直抓下来凶猛异常。待那鹰距地面十丈左右时,情玉呼地窜到路中间“啊”的一声大喊,同时一跃而起,手中飞出一件奇奇怪怪的东西,旋转着向那鹰快速飞去,那鹰原本下冲,突受惊吓,竟然呆了,直往下掉,见有东西飞来方才惊醒,忙又拍翅而起,怎知已是不急,刚稳住身形,还未向上飞,已被情玉打出的奇怪东西围住。 那鹰竟飞之不出,被那奇怪的东西围着来回飞转旋回,身上的羽毛就一大片一大片的往下落,过不多时支持不住身体,急速下落。那奇怪的东西仍是绕着来回的飞,不多时毛便被剃得一根不剩落了下来。情玉再次跳起,接住那件奇怪的东西,抓住那只鹰的脖子落下地来,鹰毛却仍在往下落,像下了一场黑雪一般。 情玉提着脱毛秃鹰笑嘻嘻地走过来,这时三人才看清楚那件奇怪的东西,只见它无论从那个方向看,都成S形,不到一寸宽,薄薄的,两边都有利刃,却不知为何物。其实这就是叶隐侠所发明的“曲理刀”。一般人本是打不出去的,但情玉自学了“影射神拳”,对于内功的运用有了新的发挥,将内力注于“曲理刀”上,再瞧准方位发出,可以随心所欲,从而使叶隐侠的构想得以实现。 情玉解开三人的穴道笑问:“我的飞镖功夫如何?” 小欣一把夺过“曲理刀”左瞧右瞧喜不自禁地道:“真是件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这下有好玩的了。”随手扔了出去,哪知“曲理刀”不进反退削向她手腕,她大惊之下忙缩手,可是“曲理刀”又追了过来,好像非削上不可,吓得小欣脸都白了。 情玉快速出手,一把抓住,说道:“不会用就不要乱动,小心伤了自己。”然后问银涛和狂涛道:“两位觉得我的飞镖功夫如何,可否作你们的大哥?” 小欣道:“当然是可以的了,他们的飞镖功夫与你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狂涛气道:“你……你胡说,他只是飞镖制作的奇特精妙,也非他的真实本领有多高,我们的飞镖功夫比他可高多了。” 小欣指着狂涛道:“唉!唉!唉!要耍赖了,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输了都不敢承认,真不知‘羞耻’二字是何个写法。” 狂涛大怒道:“你,你……”却说不出来了,只得“哼”一声转过脸去。 银涛一笑道:“我们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可说的,大哥飞镖功夫确是高明之至,令小弟佩服。大哥在上,请受二弟一拜。”说完跪了下去。 狂涛虽不服,却也无奈,随着跪下道:“大哥在上,请受三弟一拜。”兄弟俩双双磕下头去。 情玉扶起两人笑道:“两为贤弟不必多礼,既然你们认我这个大哥了,那我自会罩着你们,以后在江湖上遇到什么厉害的角色尽可报上我的大名。你可以说‘烈鬼教教主方洞天那是我们的大哥杀掉的’。”说完哈哈大笑,显是在卖弄自己如何了得。 狂涛不屑地道:“不用了,我们南海一派的大名就足可以震慑敌人了,省着您的大名吧。” 银涛止住他道:“唉!弟弟,怎么能这样搏了大哥的面子呢?”然后对情玉一笑道:“多谢大哥,小弟在这里先谢了,时候不早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狂涛冷冷地道:“后会有期。” 情玉道:“二弟,三弟走好,不远送了,后会有期。” 三人就此分手。小欣见二人走了忙喊道:“喂,两只菜鸟,有空来玩啊!” 两人走出山谷,狂涛拉住银涛问道:“哥哥,为什么让他作大哥,我们兄弟素来天不服地不服又干嘛服他呢?” 银涛道:“那是以前,可以说我们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次出来你也看到了,中原武林中远胜于我们的又何止一二。” 狂涛道:“那是我们的武功还没有练成,我们‘南海一派’又比中原哪一个门派差了?” 银涛知道弟弟自小就很好胜,不服人,自己和他从小长大,除了他,甚至是师父的话狂涛也敢违抗,让狂涛认情玉作大哥确是很难。当日他们和情玉结义只是因为一时兴起,又见情玉武功甚高,有意要利用他来寻找神剑,但到后来他们四处碰壁,再次遇到情玉,只感到江湖上像他如此好功夫好性情的人实是不多,结为好友未为不可,因此这次排列次,认大哥,可说是真正的结义。 想到和狂涛好说也未必肯听,于是硬声道:“输了就是输了,有何好辩,技不如人自当居下,此时反悔难道要让天下人笑我南海一派无信无义不成?此事已定,无需再提。”说完直向前走去。 狂涛最是听哥哥的话,见他生气心中虽是不服,也不敢再说什么,紧随银涛而去。 第二十一章 无妄之灾 南海兄弟的无限征途 燕氏双雄 银涛、狂涛兄弟俩沿着秦岭山脚西行,一路无话。【零↑九△小↓說△網】中午时分二人仍在树林中行走,银涛抬头一看日已正午,便道:“竭一下吧,吃些干粮再赶路吧。” 狂涛道嗯一声,打开干粮袋,两人吃得几口都觉难已下咽。此时已是五月中旬,天气早已转暖,又逢正午,没水的干粮谁又能吃得下?兄弟俩不约而同的收起干粮又向前走去,寻找水源。不多久,隐约听见有几个人在争吵,兄弟二人寻声而去希望几个人会带有水,自己也好去调和一下他们的纷争,自来中原后,排解纷争的事他们也干了好几桩了。 到得近前,却见两个中年人与一个少年一个少女相对而立,其中一个中年人正对着少年怒目而吼,少年的脸上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从头至脚渗透出点点寒意,让人一看到便感觉空气似乎冰冷了几分。在他们的旁边却是一条小溪,溪水涓涓而流甚为清彻。 狂涛一见分外高兴,喊道:“哥哥这里有水!”也不顾旁边有人,走上前去坐在一棵树下就要到溪中取水。未说话的中年人恨恨地瞪着他们,显得极恼怒。银涛一看便知这几个人都是身有上乘武功之人,不可轻意得罪,而且江湖上偷听别人说话也违大忌,于是上前叫起狂涛,二人走得远了些,这才坐下,一边吃干粮一边舀起河中的溪水饮上几口。 他们坐的虽远,那边几人的争吵仍听得清楚。只听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喝道:“你至此还不认错吗,你伤了我弟弟,难道就不惧我们兄弟二人?” 又听得少年冷冷地道:“你们俩人是很厉害,可还没到让我怕的地步,哼,从小到大我怕过谁?你弟弟受伤那是他咎由自取,谁要他胆敢欺负我师妹,若非看在他同为本教中人,我早已送他归西了。” 那中年人“啊”地大吼一声道:“好狂妄的小子,当真活得厌烦了,竟敢如此对我们说话。”但听“嘿”地一叫,呼呼掌风响起,似乎因怒而出手了。 兄弟俩一听忍不住回头看去,却见站着始终未动的中年人道:“二弟,且慢动手。”对着少年道:“你是我教中的后起之秀,我们兄弟俩向来很看得起你,因此你伤了我三弟我们并未对你立刻动手,只要你向我三弟陪个不是,大家自当和好如初,共为教主效力。哪知你竟一味蛮横,难道我们兄弟二人当真如此好欺负?这件事本来就小事,也不必弄得太大,只要你向我三弟认错,其余之事尽皆好说。”他这几句话说得有力,轻重适度,既给了对方面子,也体现了自己的大度。 哪知这少年却是不买账,仍是冷冷地道:“我没错,又何认错,这岂不显得我怕了你们?” 旁边的少女见他仍是这般嘴硬,忙上前拉了他一把笑道:“大家都是同教中人,有什么事不可以商量的,你又何必这般硬气,不如这样,我代他向两位及你们的三弟倍罪可好。” 少年听她这般说,眼冒寒光,冷冷地道:“哼,你也太没骨气。”转过脸去不再理她。 先前的中年人嘿嘿冷笑道:“好,你有骨气,嘿嘿,很好,不过我今天要打得你筋骨尽碎,看看你的骨气从何来。”就要动手。 少女忙道:“大家有话好说,他固然是不对,但看在教主面上,莫要动手,这事不如让教主来处理吧。” 较长的中年人道:“不必了,二弟你来处理吧。”说完退后一步。 少女显得甚为慌张,急道:“燕长老,他是教主甚为器中之人,你伤了他就不怕教主怪罪吗?” 被称为燕长老的中年人道:“教主怪罪,我自担当,与你无干。走开,莫要误伤了你。”说着握掌成拳,手指关节啪啪作响,。 少年将少女向边上一推,呛地抽出剑来,不待对方双拳抬起,已自先行出手,寒光射处剑已疾刺向燕长老的面门,一出手就是杀手招,毫不给对方留有余地。燕长老却不惊慌,待得他剑刺来,左臂疾向外格,右手一拳猛击而至。 狂涛一见大惊道:“这姓燕的也太蠢了,不明摆着送别人一条手臂吗?” 银涛却不这样认为,知其中必有古怪。果然,但听铮的一声,少年的剑被对方弹了开去,同时也削去了燕长老的一幅衣袖。兄弟俩这才看清楚,原来燕长老带了钢铁护臂,难怪有恃无恐。又听得嘭的一声,两人双拳相撞,少年连退两步,拳面立时赤红,手臂发抖,显是功力不及对方。 燕长老嘿嘿笑道:“好小子,果然不错,竟然硬接下了我这一拳,手臂还完好无损,那再接我一拳看看。”说罢双拳上下互动,呼呼生风又已攻上。少年有剑在手岂会硬接,风行而上直刺他拳面,但燕长老双臂灵动无比,犹如两条活蛇,岂能被他刺中,又有钢铁护臂自是不怕,双拳猛挥,护臂外格,三招两式之间便欺近少年。他使用的是双拳,乃是近身相搏的功夫,而少年所使的是长剑必须有一定的距离,因此他欺近一份就多了一份胜算,少年便多了一份危险。 银涛见那少年出剑如电,剑剑无声,便道:“这少年乃是一名极了不起的杀手。” 狂涛奇道:“你怎么知道?” 银涛道:“你看他,出剑既快又准,而且变化很少,这是杀手惯使的武功,要求刺杀他人一击而中,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再看他,已处下风被逼得后退,却镇定自若,防守反击丝毫不乱,这是作为一名杀手所特有的素质。” 狂涛喜道:“哥,你知道的真多,那中年人却又是怎样的人物,使的又是什么拳法?” 银涛道:“他是一教的长老,这你已经听到了,所使拳法很像通臂拳,细细看来却又不是,不知是何路数。” 兄弟俩一边看一边谈论,场中两人却已打得甚为火爆。那姓燕的长老双拳分分合合,如虎之巨口向少年步步逼近,少年虽处下风却丝毫不乱,后退之中仍不时反击,二人前前后后已出了三十招有余。少女见那少年处处受制已处下风自是焦急万分,却不敢上前相助,稍长的中年人却静立而观毫不动容。四十招已过,那燕长老显得焦燥起来,似乎已嫌打得太久了,大吼一声双臂一撞立时分开,左防右攻直逼过来,少年只在他一撞一分之间斗然双眼一睁,精光射出,剑行中路直刺过去,未待对方防全攻备,已然刺到面。燕长老似乎一惊,双臂猛然收回撞在一起,将少年长剑夹与其中,其时剑尖距他面门仅剩七寸。 燕长老双臂夹住长剑立时身体向右转,要将他长剑折断,少年却并不比他慢,顺着他的方向跃出,同时一拳拍向剑柄尾部,噌地一声剑尖疾刺而来,燕长老大惊双臂急忙上举,剑刃竟从脑门划过,留下一条笔直的血线。少年一招得手,身在空中去势不改一脚飞踢而出击向燕长老肚腹,燕长老似有所料,身体后跃刚好避过,手臂一翻一挑长剑直向高空飞去,然后右拳猛击而至,呼呼风生,少年侧身而对又在空中,对方攻势来的太快实无可避,只要对方的一拳击中自己的左臂立时便废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从斜地里直射而出,刺向燕长老胸口。【零↑九△小↓說△網】燕长老全力而上,对方又是全力而出,真是快上加快,待得发现已然晚了,向后猛跃那来得急,心中顿时一片冰冷,道一声“我命休矣”只待等死,背后却是一股极大的拉撤之力,将他硬生生地向后拉出半尺,竟比击来的剑速还快三分。那人并未继续追刺,一击不中,立时跃起去抓空中长剑。 银涛兄弟俩看得清楚,那人便是一直观战的少女,只见她红影一闪,身在空中手已抓住长剑,哪知与她同时跃起的灰影手臂一伸直抓向她面门,当此之时竟避无可避“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少年见她跃起已知对方定会来袭,随之一跃而起,见对方手臂伸来无可抵挡,情急之下猛然将少女左臂托起,少女左手握剑,在他一托之下正好刺向对方胸口,对方对此始料不及,却也不惊,左手外格,右手仍是直抓过来,但一格之下已缓了许多,少年已将少女一把推出,这一抓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对方却并非要他性命,一抓既中快速收手,一大片白布已在手中,少年胸口出现五道血沟,立时鲜血淋淋。 三人几乎同时落地,少年双脚一着地便连连后退,少女一把托住他,燕长老不待他立稳脚根已再攻来。少女一拉少年道:“我们快走吧,不要再和他斗了。”少年却是不理,抓过长剑又迎了上去,少女知他不敌,此时也顾不了许多,跟着扑上。 突然眼前又是灰影一闪,少女的剑已被夺了过去,啪地一声肩头中了一掌,身体飞出后轻轻落下,却未受伤,看来对方无意伤她。这灰影便是较长的中年人,他将剑刷地扔出插在少女脚下道:“寒媚,这事与你不相干,你最好不要插手。”说完哼地一声转过身去,原来这少女便是刺杀情玉的杀手寒媚。 寒媚道:“燕大护法,望你看在教主份上,手下留情。” 那被称作燕大护法的中年人道:“这我自有分寸,你若有事就尽快去办吧。”寒媚却仍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两人互斗。 狂涛看那少年不敌处处受制,败落只是三两招间的事,便道:“哥哥,我们要不要去帮那小子,眼下他可是非常危险呀。” 银涛道:“听他们谈话,像是一个教派的,想来不会下杀手,而那个什么燕大护法的武功实又太高,非我们所能敌,看来今天这事无法插手了。” 狂涛道:“他们既是一个教派的,我们倒可以从旁说和,不如去试一下。”于是站起身来跨前一下。 银涛怕他去了反倒惹事,忙将他拉住,但只兄弟俩这一闪面之间却被寒媚看到了。他们本来就相距不远,寒媚见那少年要败,正自着急,想出手相助,又怕燕大护法出手,不由地向他看去,却正好看见了银涛、狂涛兄弟俩,仔细一打量,不由地心中惊喜,走到燕大护法面前取出两张画像轻声道:“燕大护法,教主要我们捉的两人就在近旁,我们还是以教主命令为重,暂且罢斗,待捉得那俩个人再说。” 燕大护法接过两张画像一看,正是刚才在这里取水的兄弟俩,便道:“你怎的不早说,此刻他们在哪?” 寒媚道:“就在你背后不远处。”方才她一心放在少年身上,对那兄弟俩视而不见,此刻这兄弟俩却成了她的护身符。 燕大护法道:“好,我现在就去抓他们。” 寒媚忙道:“那俩人武功甚为了得,还是你们兄弟俩一起动手比较稳妥。”她是希望燕氏兄弟就此放过那少年。 燕大护法却早就猜到,嘿嘿冷笑道:“那倒不必,我一人足已。”寒媚无奈只得退回原地。 他们的举动银涛兄弟俩并未看见,还在那里观注场中二人的打斗。燕大护法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问道:“你们二人可是叫作银涛和狂涛的?” 银涛尚未回答,狂涛已自说道:“是又怎样,与你何干?”他因见这燕大护法以大欺小,竟对那少女动手,不由地产生一种厌恶。 银涛怕他得罪人,忙道:“我兄弟俩正是,请问阁下有何事指教?”燕大护法哈哈一笑道:“是就好,我们教主找你们好长时间了,这就跟我走吧。” 狂涛没好气地问道:“你们教主是何人,凭什么让我们跟你走?” 燕大护法冷冷地道:“无需多问,去了你自然会知道。” 银涛已知他来者不善,但此人武功之高非自己所能敌,于是仍以缓和的语气道:“敢问你们教主住于何处?我们此时正有要事去办,不便停留,等事办完,我们自当上门拜访。” 燕大护法怒道:“怎地如此啰嗦?”不待说完已一把抓来。 银涛早有防备,见他手动,疾迅后跃,仅差得寸许没有抓到,但已自震惊“这人的出手果真快捷”。 燕大护法这一抓不中也自一征,随之笑道:“小子轻功不错,再避我一爪试试。”话未竭一爪已迎面而来,五指划处嗖嗖风响。银涛又自后跃却是不急。狂涛见他动手已自愤恼,见他再次出手,不及多想,唰的一剑从旁刺来,燕大护法左手爪势不改,右手伸出曲指一弹,铮的一声狂涛长剑竟不可避已被弹中,剑势走偏。眼见哥哥形势危急,狂涛竟情急生变,斜飞的剑势自空中画一半弧折了回来,分上中下三路刺了过来。这一变故燕大护法却是料之不及,自己这一爪故然可以抓中对方面门,自己身上也非出现三个血洞不可,很是吃亏,只得中途改势向侧斜跃避了开去,银涛也侥幸逃过了这一抓,见对方仅出得两招就使得自己险险受伤,不免感到一阵胆寒。 狂涛也看出对方非常棘手,说道:“哥哥,这老儿好不厉害,我们兄弟联手战他。”银涛道一声“好”,与狂涛双双出剑,燕大护法却是先下手为强,已经攻到。 自与情玉比武结义之后,兄弟二人自知武功低微,行走江湖不足以自保,因此在山中一边寻找神剑,一边苦练南海剑法,现在已大有精进,绝非情玉再使“万象归一剑”可敌,既使“风云九剑”兄弟二人合力也能战成平手,但在这老儿空手相逼之下却处处受制,战之不平。兄弟俩向来亲密无间,如同一母所生,形影不离,与敌对阵也是以二战一,相互配合的非常密切,比之二人分战威力增强一倍有余,哪知这燕大护法出手自是快捷无伦,脚下也毫不逊色,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形成无数身影将兄弟二人远远逼开,不能互救。因此对于每个人都可说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对二人更是不利,一时险象环生。 寒媚早已等得燋急,一见燕大护法动手,立时抽剑与那少年联战燕长老,二人合战虽可敌挡,要想取胜万万不能。燕老长见寒媚出手相帮,大为恼火,双拳连挥劈空生电,较之先前又狠了几分,战不多时二人已处下风。寒媚一边应敌,一边观察另一边的情况,见兄弟俩已不能力敌,就要落败,只要燕大护法取胜必定回来助自己兄弟,那时他们二人更是走不脱,因此需得迅战速逃方为上策。再看那少年时,仍是脸色冰冷一心专注与敌互搏,不由地暗笑:“真是个呆子。”心里已在盘算如何个逃法。 燕大护法出了三十多招,迫得兄弟俩时时危机,但终未落败,心中燋燥心道:“我自出手,又有几人能避过我二十招,不料今天与这俩小毛孩子却是久战不下。”一阵气恼,大吼一声双爪力度猛然加剧。银涛一剑刺到,他只身体微斜已然避过,一爪直取银涛手腕,来势如风。银涛抽剑不急直得撒手,仍是慢了一点,手背被抓出三道血痕,剑也被夺了去。狂涛在后毫不放松,见他背转了身,真乃良机不可求,唰的一剑全力刺向他背心。哪知燕大护法呼地转身,反手一挡将他长剑格开,当的一声火星四射,狂涛不由“啊”地一声惊叫,长剑已自脱手,右臂剧痛难忍。燕大护法反手一格左手立时抓出,真如猎鹰捕兔般,一把抓住银涛右胸,奋力甩出,银涛快速跃出抱住弟弟,结果二人双双摔在地上,身体骨架似乎都散掉了。 燕大护法接住落下的长剑,双手一掷,直射向兄弟俩。兄弟俩心中一片冰冷,双眼一闭就此等死,但双剑并未刺中两人,擦着两人脖子而过钉在地上。 燕大护法嘿嘿怪笑说道:“不用怕,还没到要你俩小命的时候,这就跟我走吧。” 兄弟俩长舒一口气银涛道:“好,我们跟你走。”看狂涛时,胸前衣服固然是去了一大片,连皮肉也被抓去了拳面大的一块,正自流血,狂涛却不感到疼痛只有愤恼。 银涛取出一小瓷瓶倒些药粉出来给狂涛敷上,止住了血,要再包扎,燕大护法已经厌烦,喝道:“快走,这点小伤死不了的,如果不听话,那才是要命的事。”二人无奈,只得起身拔起剑来,向着另外三人互斗的方向走去,燕大护法紧跟在后。 寒媚见三人走来,心中大惊,对那少年道:“你攻他上面,我攻他下面,各出两招,不胜罢手。”少年不答却依着她的话去作,两招出后自是不胜,少年果然停剑不斗,寒媚一把拉住他向后疾跃,同时打出一把银针,燕长老见他停手,也不再出手,却见二人突然后跃一时大怒,追了上去,迎面飞来十几枚银针,大惊急向右避。 银涛知道二人只要走到那三人近前是绝对逃不掉的,只有在未到前动手或可逃走,手已入怀暗暗扣住十几枚“柳叶镖”,一见那边三人停斗,立时将狂涛向前一推,一个转身打出十几枚“柳叶镖”,然后拔腿疾奔。 燕大护法早有防备,见他去推狂涛就料到他要逃,呼地扑了上来,哪知迎面一把“柳叶镖”打了过来,大惊之下快速右避几乎和自己弟弟同时跃起,狂涛被哥哥一推跨前两步已在燕长老背后,见他右避,不由分说唰地一剑刺了过去,燕长老听到身后剑啸,惊上加惊,但他毕竟身经百战,武功超绝,情急之下身体奋力左转,竟将向右去的身形硬生生地刹住停在半空,狂涛的一剑是避开了,但这样一来十几枚银针却尽数打在了他的身上,残呼声中燕长老扑倒在地,狂涛举剑要刺,银涛一把拉住两人疾向前逃,紧跟在寒媚和那少年身后。 燕大护法避过柳叶镖后见兄弟受伤在地,无心去追,忙上前将他扶起,只见燕长老脸上身上手臂上都是银针,气道:“这死丫头也当的狠毒,为了冰尘那臭小子竟然连我们兄弟二人也敢得罪。”说着替燕长老拔去身上银针,急切地问道:“功逐你没事吧?”原来这燕大长老名唤燕功逐 燕功逐忍痛道:“大哥,我没事,这死丫头所使银针上的毒一时三刻不会发作。” 燕大护法道:“此时无防,但十二小时后既使有解药也没用了,我们还是竟快去找她吧,抓住了,我非好好地教训她不可。” 燕功逐狠狠地道:“是,抓住这丫头,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兄弟俩不再多说疾追而去。 半路搅局 四人逃出燕氏兄弟的视线,奔了好一会,后面再无声息,想必与他们已离得远了,方才停下来喘息。【零↑九△小↓說△網】寒媚自腰间取下一个精敏的秀花布袋,取出药来给那位叫做冰尘的少年敷上,然后又用白纱布包扎好,轻轻地道:“尘哥,你感觉还痛吗?”脸上的表情甚为关切。 冰尘却仍不改冰冷之色,回道:“我没事,你不用胆心。” 寒媚见他如此,心中微感酸楚,回过头来见银涛正在给狂涛包扎伤口,可惜笨手笨脚,伤口又在胸前半天弄不妥,不觉好笑,走上前道:“我来帮他包扎吧。”银涛正发愁,见她相帮自是高兴,忙将手中布条挮上,寒媚却是不接,仍自秀花布袋中取出纱布为狂涛包扎,出手甚轻,远比银涛来的巧妙。 狂涛感到她细软的手指触到自己肌肤时滑腻异常温软之至,心中不由一跳,低头看她时,但见她头发微乱,却如漆墨黑亮光洁,两条细眉修长,眉楣上翘微斜入发,两眼灵动闪闪生光,转于眼帘之下,眉毛长而密微掩半目,妩媚顿生,玉鼻直挺生于粉脸洁璧之上,嘴角微翘不笑已自生娇。至此狂涛眼珠呆滞,呼息困难,心跳加速,他自小生性玩顿、固执、贪玩好动、不喜读书、不重君子之道,却自认为君子。对他而言,所谓君子者“不贪财、不好色、不为不仁不义之事,如此而已”,因此对天下女子视如无物,引以为荣,常以此为傲,耀于银涛之前,自小生于南海,游于中原所见女子何下千万,皆视为尘土,无一入目,不想今天见了寒媚却难以自控,如痴如醉。 银涛猛一转头,见他竟然如此呆定地看着寒媚大感好奇,但好奇之下又觉好笑,初次见面哪有这般盯着人家女子看的,太也轻浮无礼,想提醒他,转念一想难得有这般女子让他着迷,还是不要扫他兴为是,又自转过身去。 寒媚包扎好狂涛的伤口,抬起头来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轻轻一笑道:“你的伤口包扎好了。” 狂涛听她声如银铃却又入耳如蜜,心中一甜,傻笑一下道:“姑娘你真美。”心下却叹道:“哎,看来本人终非君子,罢了罢了。”却不知人之天性,见美而慕,皆应如此。 寒媚听他称赞自己很美,虽感他轻浮,却也很高兴,甜甜一笑道:“当真如此吗?” 狂涛很诚恳地道:“当真。” 寒媚嘻嘻而笑转过身去欢喜地道:“尘哥,你听到了吗?他说我很美。” 冰尘道:“他的眼光不错,你是很美。” 寒媚更是喜得心花乱坠,跑上前去跟在冰尘身边拉着他的手臂轻轻地问道:“我当真很美吗?”期盼之情尽现言表,冰尘却不再说话,寒媚心中的高兴劲一下就没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银涛上前两步拱手施礼道:“我兄弟俩偶过此处,得与两位共同御敌,实为有幸,敢问两位如何称呼?”其实他早已听到两人称谓。 寒媚正自生气,不与答话,冰尘道:“既是偶遇,无需深交,就此告辞。”说完转身要走。 寒媚却打着另一番主意,她既想让这兄弟俩帮着自己避敌,又想将这两人捉住回去向教主领功,好让教主出面化解冰尘与燕氏兄弟间的过结,于是忙拉住冰尘笑道:“我这朋友心情不好,两位莫怪,我叫寒媚,他叫冰尘,请问两位如何称谓?”真实姓名她并不隐瞒。 狂涛道:“这是我哥哥银涛,我叫狂涛,我们是……” 他还待要说出门派,银涛感到自己武功低微,说出来实是让人小瞧了南海一派,打断他道:“是的,我们是出来游山玩水的,遇到两位当真是巧唉。”说完一笑。 其实他们既使一句话不说,寒媚对于他们的底细也是了然于胸。 正当三人叙话之时,燕氏兄弟的追赶之声再度传来,寒媚道:“对手厉害,我们还是联手御敌为是。”却知四人加起来也绝非燕氏兄弟的对手,于是又道:“但限下我们有两人受伤,不便动手,还是躲一下为上策。” 狂涛、银涛又怎会不知四人不敌,点头称是。冰尘却是不屑,欲再动手,寒媚可不愿让他冒险,拉了他,四人又向前奔去。 匆匆而行,不觉已出了树林,林外的草地上却正站着六人,一男四女手握兵刃正将另一男子围在中央,那人手中握剑,威然而立,面带微笑毫无惧色。寒媚认得此人正是孟太华,心中不由一惊,暗自感叹又多了一个敌人。 银涛和狂涛识得其中一名女子乃是越青文,孟太华他们也是见过的,双方曾经比试过,知此人武功很是不弱,其他几人却不认得,心中盘算,自己曾和孟太华比武,也算是相识,如请他出手相帮或许可挡住燕氏兄弟,于是拉住银涛静观其变,寒媚却因算计过孟太华与情玉,心中着急,只想在对方看到自己之前赶紧离开。 此时只见场中五人互使眼色,其发一声喊,两杈三剑齐齐击向孟太华。孟太华手中长剑微微一动,身体速转,自中心形成两道光环,叮当声响,五人急忙跃开数尽,五件兵刃齐齐落地,右手暗自生痛,却不晓得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一阵风来,胸前微凉,低头看时,每人胸前衣服都被划破二寸长一条小口,却未伤及寸肤,立时大惊,想这孟太华如要取五人性命又是何等的易如反掌。 孟太华见五人震惊之色,哈哈大笑,甚为得意。他原本将情玉击落山崖之后,准备返回天山,但一想到自己如此武功,何不在江湖上闯荡一翻,大震天山派威名,到时参加天山派聚会的人定会更多,师父无子,年岁已高,自己又是他大弟子,掌门之位必定为自己所有,到时天山一派傲立江湖,力压群雄,自己将是何等的吐气扬眉。想得欢喜,不西反东,又折了回来,却在此遇见五人,一招致胜,更是心中畅快。 待击败五人,孟太华才转过头开,正视银涛一干人等。看到所来之人多为相熟,便将在场五人弃之不顾,径直走上前打招呼道:“寒姑娘,近来可好,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南海一派的两位兄台也在这里,真是幸会幸会。” 寒媚见他出手超绝,一招取胜,心中寒意顿生,见他走来已自害怕,全力戒备那敢回话,她却不知,情玉的一番谎话,早帮她解了围。 银涛还礼道:“幸会幸会,几日不近,想不到孟兄武功精进如斯,实为可喜可贺。” 孟太华被人吹捧甚为受用,嘴上却谦逊的道:“见笑见笑。”见寒媚不说话,脸现惧色,奇道:“寒姑娘,怎么你的对头还在追赶你吗?”然后怒道:“当真可恶,连我的朋友也敢招惹,寒姑娘你放心,今日我在这里谁也伤不了你。” 寒媚见他似无恶意,也不像做戏,对那日下毒之事似乎不知,于是试探道:“孟兄肯帮忙再好不过,只是对手实在太厉害,我们合力恐为不敌。” 孟太华哈哈大笑道:“在我面前,何人当得‘厉害’二字?”出言当真狂傲。 忽然一个声音道:“是吗?那么老夫倒要讨教讨教。”声未落燕氏兄弟已在眼前,来速端的是快。 孟太华瞪眼道:“原来是你们两个老儿在欺负寒姑娘,好大的胆,今天就给你们几分颜色瞧瞧。”随手将剑拔出半尺,嘿地一声又自送回,说道:“我就空手接你高招,来吧。” 燕功逐大怒,喝道:“小子太也狂妄。”啊地一声暴喝就要动手, 燕大护法道:“功逐,留几分情面给陆纯那老儿,莫取他性命。”他看见孟太华手中拿的“子非剑”,还道他是陆纯的弟子。武林中都知陆纯医术高明,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永不受伤,不去求他医治,因此他虽武功烂的一踏糊涂,武林中人仍敬畏他三分,可惜谁又知陆纯现已魂归九天。 孟太华冷笑一声道:“无需给那老儿面子,我与他毫无瓜葛,你大可全力出手。” 燕功逐见他称陆纯为老儿,想来确无什么关系,又见他气焰太也嚣张,出手还哪里容情,双掌一拍砰然成拳,灰影一闪,呼地一下逼身丈许一拳已告攻到。他这一闪身进招,虽不及雷电之迅,用“风行”来称却远为不及。众人皆是一惊,暗赞一声“妙哉”。此惊未平,一惊又起,旦见燕功逐之那拳竟悄无声息地被抓在孟太华抓在手中。他这一拳全力而发,数百斤力道冲击而来遇石必碎,落在对方手中如入棉团,实乃平生未遇之奇事,一时之间竟自骇得呆住了。 孟太华身形不动,握住燕功逐的拳头微笑而立,手中急速运上内力,燕功逐突感拳面如中炽铁,方自惊醒全力回夺,却不能够,拳面如被吸在烈火中一般,备受煎熬,而孟太华抓他的手指已自放开。别人见他二人一时不动,不明白是何原因,燕大护法却是知道,兄弟遇上了劲敌,正要上前施救,却见燕功逐呼地一拳打向孟太华面门,孟太华双眼不眨,抓着对方拳头向右一挡使他双拳砰然相撞,左脚轻轻勾出单手一送,一股巨力推将出去,燕功逐站立不稳双肩落地滚出老远,简直狼狈到家。 燕大护法暗惊:“这次兄弟必伤及命。”哪知燕功逐一稳住身形,霍地跳将起显是没有受伤,脸上布满怒色。 孟太华轻笑道:“还来吗?” 燕功逐自从作了长老,十数年间未曾遇过敌手,哪知今天一招之间被这少年只凭单手打得一败涂地,颜面无存,羞恼之下,也不顾自己敌是不敌,大喝一声挥拳再进。孟太华见他攻来,身体轻轻一闪已到他身后,一脚踏出,正中其后臀。燕功逐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已平飞出去两丈开外,狗嘴啃泥摔在地上,犹自不停,扑在草地上滑出丈许,咚的一声一头撞在树上方才停了下来,那树身经此一撞不由地晃了几晃。 此时燕大护法见兄弟受制,又怎能袖手旁观,噌地窜起双爪相互交替闪动,互换互变,一时间形成一片爪网,向孟太华当头罩下,出手好不狠辣,迅雷急电之势瞬息而成。孟太华赞一声好,剑交左手,右手一举,陷入爪网之中。燕大护法一把抓住他手腕正自大喜,向外拉扯,另一爪借力直取对方面门。哪知触手大惊,孟太华方才还感温软的手臂瞬间变成熔岩火烧铁掌,急急放脱却是不急,自己手腕已被对方扣住,只感一股大力夺来,微一拉扯,自己身体平移一尺,这一爪也自落空,同时前胸门户全开,心中惊道:“这人内力如此恐怖,他只要轻举左手击我一掌,那里还有命可活。”正自伤神,却感手腕已被放脱,对方一掌缓缓击向自己肚腹,不及多想身体一缩双手抽回挡在腹前,拼着折断双臂,只求护住性命。他却不曾想,对方如要取自己性命,这一掌早打向头脸,何需下移。 三掌相交,砰然作响,燕大护法身体弹起,空中连连翻跃,落下地来急退一步,却未受伤,低头一看兄弟燕功逐正在近旁地上躺着,上前要将他扶起,不想燕功逐双掌在地下一撑,已跳了起来,衣上脸上手上尽是嫩草挤压后的绿汁,一副怒不可歇、誓死拼命的样子。见兄弟并没受伤,燕大护法已自明白,对方并无伤害自己之心。 燕功逐感到头顶微痛,摸着头大怒骂道:“臭小子,使的什么邪法,竟敢玩弄你爷爷,当真活的腻味了?” 燕大护法赶忙制止,但他此时老羞成怒又那里止得住。燕大护法提高声音喝道:“功逐住口。”然后转向孟太华道:“少侠能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我弟出言无礼,还望少侠莫要见怪。”燕功逐却是不理仍自大骂。 孟太华冷笑道:“不服气么,那再来过。” 燕功逐大声道:“来就来,怕了你小子不成?”呼地扑上,燕大护法一把抓出却未拦住,只撕下一大片衣布来。 大家见他如此固执,都道:“明顽不灵,死了为妙,天地间也少了个祸害。” 孟太华见他又来,心中着实气怒,感到此人太也不识象,真是给脸不要脸,那就非给点苦头吃不可。但他此次置身武林,只想立威扬名,不想伤人结仇,给自己以后惹上麻烦,他内力深不知底,出手取人性命易之又易,因此出手也定当慎之又慎。他与这两人交手,已觉出这两人武功甚是了得,比之情玉尚高出些许,想来决非简单人物,不可轻意得罪,立威为上。 孟太华心念微动间燕功逐已欺近丈许,孟太华右手成拳,轻轻平举,呼地打出,一股炽流冲击而出与燕功逐擦鬓而过,虽未触及皮面,燕功逐却感气息顿塞,胸中烦闷异常,脸如火烧般赤痛,眉发、衣服如入火海,好不难过。不等他回过神来,身后轰隆一声振响,径尺粗细的一棵大树应声折断,扑压下来,树冠竟未晃得一下,好似树身早就断折只一轻推就此倒下一般,断口齐整如锯。 燕功逐反应不急,眼看着一大片树冠砸下,竟然避无可避。燕大护法见状以为他受了伤,一跃而出伸手一抓将他拉过一边,树枝擦身而过哗得一阵乱响摔在地上,枝叶乱飞。 孟太华三丈开外一剂劈空拳,竟将径尺巨树拦腰打断,此等神力有谁见过,场中十一人皆是惊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江湖噩耗 孟太华将众人这般呆像尽收眼底,心中大为快意,嘴上却问道:“还要来吗?” 燕功逐颤声道:“你……你是……何人?为何与……与我们兄弟为难?” 孟太华哈哈一笑说道:“我乃天山孟太华,并非有意与两位为难,只因两位追着寒姑娘不放,我才出手帮她一帮,还请两位看在本人面上,就此与寒姑娘握手言和。” 燕大护法道:“我们本也与她无仇无怨,只是她为了那个叫冰尘的小子用青针伤了我兄弟,我们才追赶至此,只要她肯交出解药,我们可以不和她为难。” 寒媚道:“我们本为同教中人,我也不想得罪你们,解药我可以给,但你们必须答应,就此不再纠缠我和冰尘。” 燕功逐大声道:“不行,他伤了我三弟,非倍罪不可。” 孟太华沉声道:“非得倍罪不可吗?这位冰尘兄弟既然是寒姑娘的朋友,也就是我孟太华的朋友,还望两位给点面子。”他其实也并非想为冰尘出头挡灾,只是要别人把自己的面子给足了方才满意。 燕大护法道:“既然孟少侠有言,这个面子自是要给的。”又对冰尘道:“冰尘,你伤我三弟之事,看在孟少侠面上,可以揭过不提,还望你以后行事慎重,莫要再伤你我之间的和气。”他向来自持武功高强,从不服人,今日摄于孟太华的神威,不得不低声下气,心中却是咬牙彻齿,几欲呕血。 冰尘冷冷地道:“你不用看他的面子,我与他素不相识,我们之间的事,自也不用他管。你乃本教护法,竟为他人武力所迫,低声下气,端的是太丢本教的颜面。”他最是心傲,将生死看得极淡,在他眼中只有战死的将绝无屈膝的臣。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燕氏兄弟自是又羞又恼。孟太华也感此人太也不识好歹,嘿嘿冷笑说道:“瞧这位兄台似对本人很不服气,不防过来比划比划。” 冰尘道:“自当比划,叫你知晓本教之人绝非全是孬种。”呛地亮剑出鞘,指着孟太华道:“请出剑。” 孟太华见他如此无礼,冷声道:“好,领教高招。”剑交右手,虚晃一下,算是承让。 冰尘一招迅捷灵利的剑势穿过守卫迎面刺到,孟太华未料他如此快捷,略微吃惊,挥剑疾挡。他原本见冰尘一干人被燕氏兄弟追得落荒而逃,方才燕氏兄弟又在倾刻间落败,想来这冰尘武功低微,因此剑虽在手却极度轻视,哪知冰尘这一剑快捷无伦,显是师出名门,不由地显出几分正视。 冰尘不待双剑相触,再度变招,直向下削,分成两路点刺对方腹、膝。孟太华向侧一闪挥剑下击,欲将他长剑击落,再行上刺,哪知冰尘剑法变化极少,却及为快捷灵动,出击方位怪异非常,大违剑理,收效却巨。孟太华剑刚下行,冰尘剑势又变,脚下微动,已在孟太华身侧,驱剑疾削他胫臂两处。 孟太华赞一声“好”,运剑如风攻出三剑,欲化解两剑再攻一剑,与对方正面较量,哪知他刚一动冰尘剑招又变,却已到他身后分刺三大穴。孟太华心中冷笑道:“想伤我,没那么容易。”听见剑啸三声疾刺而至,并不转身,左手在背后轻轻弹向冰尘剑脊,出手又快又准。哪知却又落空,冰尘身形已起,攻他头颈。孟太华再不敢大意,暗道:“好小子,果然了得。”呼地转身一剑斜削向上,本欲出其不意,攻对方措手不及,哪知双剑擦脊而过,又告落空。 两人在场中削削刺刺,你来我往互攻十余招,双剑竟只摩擦过一次,不曾碰撞相交。【零↑九△小↓說△網】冰尘出手固然快捷,孟太华内力深厚,剑法高超自是更快更狠。可惜总是不及冰尘变招之快,攻他不到。 众人见两人十余招中不分上下大是不解,孟太华出招攻如涛守如壁,而冰尘出剑只是星星点点,冷气森森如冬夜之星空一般。他们却不知冰尘这剑法每招只有寻常人招式的一半,只是孟太华剑势的三分之一,这样一来,攻出的剑数固然少了,出剑的速度却是成倍的加快,正是所谓的有失有得。 燕功逐见冰尘使出这种剑法,不由地心惊,此前交手,冰尘若使这剑法,自己固然能胜,也必在百招之外,绝不会那般容易,旁边的寒媚如再相助,自己是必败无疑。 寒媚也颇为震惊,万想不到冰尘还有如此厉害的剑法,自己平日与他相处,只道冰尘只比自己高出一点点,现下看来,两个寒媚也是不及他了。虽然武功不及,可心中仍是欢喜。 只是这孟太华的武功何其之高,连情玉都被打落山崖,冰尘又安能不败。在第十八招上,孟太华突然疾攻,噌的一声双剑相交。只这一碰冰尘只感半身酸麻,长剑几欲脱手,强握之下,剑势已然大乱。孟太华见机轻出一掌,将他击得平飞出去,这一招十在太快,众人尚未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冰尘身子已在丈外。 寒媚一跃上前扶起他,急切地问道:“尘哥,你受伤了吗,你受伤了吗,你没事吧?”心中对孟太华已是大恨。 冰尘站起身道:“我没事。”这一次孟太华未下重手,只是轻推。 孟太华一招取胜得意的笑道:“兄台果然好剑法,孟某佩服佩服。” 冰尘冷冷地道:“你在嘲笑我技不如人?好,我们再来比过。”不待孟太华回答,又已攻到。 经方才一战,孟太华对他的出剑已经有十分知晓,不等他攻到运剑迎上,仅出三招,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冰尘之剑拦腰而断,同时身体飞出,寒媚疾驰上前扶住。 孟太华阴笑道:“还来吗?” 冰尘并不答话,一跃而起手握断剑又攻上来,这次孟太华仅出一招便将冰尘断剑击飞,又一掌印在冰尘胸口,将其击飞。冰尘站起身来,口中慢慢流出血水。 此时孟太华已然动怒,决定给他以小惩,见冰尘双眉紧皱,眼中寒光直射,冷笑道:“兄台真是坚毅不屈,好志气,还来吗?” 冰尘不待他说完,双掌一挥扑上前去,寒媚欲拦却是不急,忙喊道:“孟兄手下留情。”只听啪的一声冰尘又摔在地上,口中之血涌得更盛,但随即又撑起身来欲扑上前。 寒媚一把拉住死不放手,苦求道:“你不能再打了,孟兄与我们并无过结,无需拼命。” 冰尘冷冷地道:“他不把本教人放在眼中,我便不服。”手臂用力一挥甩开寒媚又扑上前,出手又快又狠,每招都是在与对方拼命。斗得三招,孟太华突然眼中精光暴射,众人心头不由地一寒,暗叫:“不妙”果然,冰尘再又中掌,摔出两丈开外,口中鲜血直向外涌,但他并不躺地停息,强起身又一步步逼过来,摇摇晃晃显是受伤已重。 银涛、狂涛感到此人不惧强敌,为了一教尊严忘却生死,实是大丈夫大豪杰。 燕大护法暗叹:“此人有此顽志,实令我辈汗颜。” 燕功逐却幸灾乐祸,盼他再冲上前去被孟太华一掌打死。其余五人虽不认识冰尘,旦见他胆气过人,蔑视强敌,心中不由地暗生敬畏之情,却又盼他不要再斗,免得丢掉性命。 寒媚此时又是心痛又是气愤,心痛他被人打伤,气愤他全不听自己的话,不把自己话在心上,也气愤孟太华出手太重伤了他。死命拦住他几欲哭出,喊道:“不要再打了,求你不要再打了,我们走吧,不要再和他打了。” 冰尘却全是不理,仍然步步逼上,眼中寒光更盛。孟太华心头不由一颤,说道:“兄台勇气过人,小弟倾佩之至,方才小弟一时冲动出言不当,请兄台莫要放在心上,我们就此罢斗如何?”他说这番话并不是怕了冰尘,只是不想杀人树敌,他的目的只是立威,心知冰尘是某教中人,他是为一教辱荣与自己拼斗,自己如将他打死,寒媚绝对不会与自己善罢甘休,燕氏兄弟也不得不出手,银涛、狂涛和那边五人也会帮他们,自己虽然不怕,但招惹了这帮人,以后他们倾教而出,自己的麻烦可也不小,一想只下还是忍气言和为好。 但冰尘似未听见仍步步逼近,众人不由一惊,心道:“见好就收也就罢了,何必要把事作的如此之绝。”孟太华见他仍是逼来,心中立时气涌,双手运力,眼带凶光,此时再也顾忌不得许多麻烦,只待他一上来,猛拍一掌将他击毙,大不了将在场众人尽皆击毙,全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寒媚拦他不住,见孟太华眼中已起凶光,心中大急,喝道:“冰尘不许再向前走了,我姐姐在等你,你要让她伤心吗?” 冰尘突然一征停了下来呆在当地,寒媚凄声道:“我姐姐现在在北岭,你去找她吧。我想你死了她一定很难过。”她说的自是冷霄。冰尘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跌跌撞撞地向北奔去。寒媚见他远去,凄声叫了一声“冰尘”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众人看着冰尘远去,均感此人太也奇怪。燕功逐见寒媚仍自哭泣,便道:“寒媚你莫要伤心,这小子也太过份了,改天遇到他,我一掌将他打死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寒媚大声喝道:“你敢?” 燕功逐道:“他对你这般无情,你又何必护着他呢?” 寒媚怒道:“这事不要你来管。” 燕功逐讨了个没趣,气道:“你简直和他一样的不可理喻,好,我不管了,你把解药快些给我。” 寒媚顿得一顿抬起头道:“好,解药我给你,但以后不许你与他为难。” 燕功逐道:“这又何必,他喜欢的是冷霄又不是你。” 寒媚喝道:“你住口,我不许你这样说。” 燕功逐还待要说,燕大护法道:“好了,好了,你们的事,我们也赖得再管,只要他以后不招惹我们兄弟,我们也不会与他为难,快将解药拿来。” 寒媚取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说道:“里面的药丸,红的立服,黑的过一个时辰再服,如此反复,服完为止。” 燕大护法打开一看总共也只六粒,取出一粒红药丸让兄弟服下。 这时越青文走上前来问孟太华道:“你方才说情玉已死可是当真?” 孟太华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可不像那小子,尽是满口谎话。”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远远站着的四人立刻围了上来,急切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这四人正是姚玉玲、韩雪、晏安和潘颖然。 孟太华见人人脸色惊讶,得意地道:“当然是被我打死的,他武功虽高又怎能抵得过我的神功,三拳两脚之下便将他打得身受重伤落崖而亡。”他当然是吹大自己,绝然不会提自己的天山五伤剑败于风云九剑的事情。 银涛问道:“什么时候?” 孟太华道:“没多久,也就昨天中午的事。” 银涛、狂涛心道此人看来并未说谎,昨日见情玉时确见他曾与人激战过,可惜这人又说错了,情玉并没有死也未受重伤。 韩雪大声道:“你说谎,情玉武功那么高,他不会死的。”她虽恨情玉对自己无情,却又忘不了他,听到情玉落崖身死不免伤心。 突然,晏安哈哈大笑,说道:“死得好,早该死了,这种人着实可恶,这位兄台作的再好也没有了。”他怪情玉骗了自己,又使得师妹伤心欲绝,早已对他万分痛恨。 潘颖然听他这样说,怒道:“师兄,你乱说什么,他死了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她却不知这对晏安大大的有好处,以后晏安再也不用担心她记挂情玉那小子了。 韩雪悲愤交加呛地拔出剑来刺向晏安,两人立时打了起来。孟太华喝道:“不许动手。”身形一动欺上前去夺下两人兵刃扔在地上,身手迅捷无伦,两人受此震摄都不敢再出手。 姚玉玲上前道:“死了就死了吧,有什么了不起,既使孟少侠不杀他,我们姐妹二人也要杀他。”这话倒是不假,上次情玉用计使得霍梦泽与赵紫漪合好,赵紫漪还以为情玉真是自己的大仇人之子,当下便要找情玉报仇,霍梦泽好说歹说她才同意让越青文与姚玉玲二人先去追杀情玉,如果不敌,自己再出山动手。 姚越二人当然不是真的要追杀情玉,只是要找到他想办法将这件事给化解了,不曾想遇上了韩雪等三人,听她们一路痛骂情玉,上前寻问,三人正自生气,见她们来问,更是生气,三言不合打了起来。孟太华东去立威遇得五人,得知她们是为情玉而斗,不免生气,便道:“情玉已经死了。”五人大惊,问是怎么死的,孟太华有意为难他们,说道:“只要你们打败了我,我就说。”于是五人一起围了上去。这也就是银涛他们逃到此处时看到的一幕。 燕功逐叹道:“可惜啊可惜!” 寒媚问道:“有什么好可惜的,难道他还不该死吗?我还怪他死的太晚了呢。”那夜,她被情玉捉住先是蒙骗后是恐吓,心中一直气恼,恨不得将情玉千刀万刮方才能解心中怨气。 燕功逐道:“我可惜的是他死的太早,没挨上我几拳,没来得及为我三弟出口恶气,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燕大护法道:“虽是可惜,却也省下了我们再动一番手脚,功奴听了想必也会高兴的。” 原来这两人便是燕功奴的哥哥燕功权和燕功逐,此番出来一是受教主之命捉拿情玉,二是捉拿银涛和狂涛兄弟俩。此前,燕功奴几次三番被情玉打伤,恼恨异常,这个仇他们也自当要为弟弟报上一报。 姚玉铃上前问道:“敢问孟少侠,那情玉死于何处?我们也好去捡上两三块骨头回去向师父、师娘复命。”情玉对于她们的师父和师娘可说有恩,孟太华杀了情玉,这个仇自当要报,但刚才在一招之间五人皆败,凭自己和越青文二人的武功要报仇只是妄自送命而已,因此上要先去安葬了情玉,二人回到师父师娘处,说明原由然后四人再来报仇,胜算就大得多了。 越青文自然知道姚玉铃的心思,便道:“还望孟少侠见告,感激不尽。”她与情玉虽只相处一月时光,但对情玉的情感已非常深厚,听到孟太华打死了情玉恼恨已极,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杀了孟太华,但为顾全大局以图后报,方才强自忍住,说话的声音却是变得阴冷了。 孟太华听她话里不怀好意,转过头去冷哼一声,说道:“两位既然问了,我自当告知,何以姑娘的声音如此冷怒,好像与在下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姚玉铃知道越青文方才失态,忙笑道:“少侠说哪里话,只因这情玉实在太可恶,将我这妹子的心伤得太重,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喝他的血。此刻猛然听到他的死讯,一时无仇可报,当然恼怒,其实并非针对少侠。” 潘颖然暗自叹道:“又是一个被情玉伤害的姑娘,不知道情玉除此以外还伤害了多少天真无知的少女。”这样一想,心中伤痛反倒平息了许多,对越青文不由地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孟太华哈哈一笑,说道:“当真如此吗?”突然之间又暗自伤神,脸现悲痛,眼中充满了怒火,狠狠地道:“这小子实是罪该万死,应受千刀万刮之苦,她不但伤害了姑娘你,而且还诱骗我师妹,终究将她害死。”一提到司徒盈月,孟太华当真痛楚如丧亲娘,若非在众人面前,早就大放悲声了,看来他对小师妹盈月真是义重情深。 韩雪见孟太华说得情真意切,绝非演戏,暗自思索“情玉果真不是好人”,以前她对情玉是又爱又恨难以自决,此时却只有恨,实不值得为如此男人而伤怀,但情玉已死恨又如何,哎,还是回家吧。 过得许久,孟太华心中方才平静,说道:“姑娘既要知道这恶贼死于何处,在下便告诉你吧,就在距此以东不远的一座山谷中。”然后说明了具体位置。 他之所以要告知众人情玉死于何处,就是要让众人相信情玉死于自己之手。情玉一人独灭烈鬼一教,武林中着实声名不小,如果让武林中人知道是自己杀了情玉,那自己的声望立时将传遍天下,足可盖过情玉,自己再去南都临安闯上一闯,天山一派立时威名大振,到时再回天山,收徒扩派易如反掌。 寒媚却叹道:“可惜啊可惜,威振武林的风云一族自此绝后了。” 银涛和狂涛大惊,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由此绝后?” 燕功逐道:“这都不知道,当真可笑。那恶贼是风云世家的唯一传人,风云世氏项来人丁单薄,又极尊家讯不取二房,风云止只生此一子,他一死,风云世家自然绝后。哈哈哈,风云一体也快散了,当真妙极,武林中又少了一大强派。”说完哈哈大笑。 银涛、狂涛、姚玉铃和越青文四人至此才知道情玉这小子是风云世家的唯一传人,心中不免生气,怪情玉待人虚假,口无实言。他们却不知道情玉有自己的心思,一来他是出逃在外,如果让人知道复姓风云,很快就被父亲知道捉了回去,三年足不出户却不是好玩的;二来他要以自己真实本领闯出名堂,而不是靠家族的声望,结交朋友更是如此,这样方可结成真心知交。 至此一看,这里一大帮人都是情玉的仇敌,情玉未死的消息涛氏兄弟自然不敢道出了。 姚玉铃和越青文告辞众人离群而去,潘颖然、韩雪和晏安与之同路,随其后而去。燕氏兄弟向狂涛和银涛看了一眼,嘿嘿一笑也既辞去,孟太华赶着东去扬名立威,向剩下三人说句“三位珍重”转身便走,现在就只剩下银涛、狂涛和寒媚三人。 第二十二章 患难兄弟情 无尽救援 防不胜防 寒媚此时仍自伤心呆立原地,狂涛走上前道:“不知姑娘要去那里?我们是否可以相送一程?” 银涛忙使眼色,让他不可如此,狂涛只当做没看见。 寒媚叹道:“天地之大,却是无我容身之地,我也不知道要去那里,不知两位要到什么地方去?” 狂涛道:“我们要西行前去塞外。” 寒媚自言道:“要去塞外么?” 银涛怕狂涛说得太多带来麻烦,忙道:“是呀,要去塞外。本来我们只是出来游玩,但此时西复要来与我大宋为难,我俩堂堂男儿自要去边塞与敌抗战,护卫家园。”这是他在路上遇到的几位前往边塞的江湖人物说的。 寒媚道:“两位能以仓生为念,保家卫国前赴边塞,当真让人尊畏,我虽一介女流武功低微,却也懂得忠君爱国,抗击外敌的大道理。两位如果不弃,就带上我同往如何?” 狂涛喜道:“这再好也没有了。” 银涛却为难地道:“我们两个大男人如与姑娘同行,这……这实在是不大方便。” 寒媚笑道:“我们都乃江湖儿女,何必计较这许多的世俗之见,两位果如认为带着小女子损及俩位大丈夫的面子,那就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狂涛道:“姑娘且慢走。”然后对银涛道:“哥哥,我们都是学武之人,何必去计较那此乱七八糟的东西,今日我们就带上这位姑娘一路西行,旁人又耐我何?” 银涛笑道:“好,既然两位都这么说了,我也无可辩驳,这就走吧。” 寒媚笑道:“这才像我们学武之人的脾性。” 于是三人一道向西行去。 三人虽是一路却是想着各自的心思,寒媚暗想:“这兄弟俩太也小看于我寒媚,明知我要捉他们俩,也敢跟着来,非让他们知道我的励害不可。” 狂涛却在想:“不知这寒姑娘是什么教派的,那两个姓燕的要捉我们兄弟俩,她和那两人是一路,想必也要抓我们兄弟俩,不过没关系,我狂涛文才武略,心思灵敏,不但让你抓不着我,还要让你……让你……跟着我走遍天漄,终成……” 银涛此时想:“不知她所说的教主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非察个明白不可,不过看这女子略有智谋,我可大意不得。” 行不多远,且听得背后马蹄声响,转眼已到近前,道路狭窄,三人忙避向一边,看时却是一少年骑一高头大马正欲冲过去,见了三人略一征,咦地一声勒住马停了下来,跳下马道:“寒媚,我正四处找你呢,想不到你在这里,他们两位是谁?” 寒媚没好气地道:“你找我干嘛?我要和这俩位新认识的朋友前往边塞,你又不去。” 那少年略一迟疑,笑道:“我找你正是为了这件事,爹爹让我先赴边塞抗击西夏入侵,回来就成全我和你的婚事,想不到你也得了父母之命,我去边塞那再好也没有了,就一起走吧。”然后对银涛、狂涛二人道:“我叫雪凌,敢问两位兄台高姓大名?”兄弟俩如实以告,雪凌道:“既然两位兄台也要去边塞,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寒媚道:“要走你自己走,我可不要跟你一路。”然后对狂涛和银涛道:“我们走。” 狂涛听雪凌说父母同意他和寒媚的婚事,不由地一阵心酸,心道:“难道自己第一次喜欢的姑娘竟要嫁给这小子?”不过见寒媚对雪凌没半分热情,想必不一定就喜欢这小子,或是这小子单相思,缠着寒媚不放,这么一想又自高兴,对雪凌道:“既然寒姑娘不喜欢和你一路,你还是自己走吧,免得让寒姑娘看见你生气。” 雪凌气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与她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来管。”然后拉了寒媚道:“媚儿,跟我走。” 寒媚气得脸色发青,一把甩开他的手怒道:“谁要嫁你了,你再乱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雪凌却不气恼,嘿嘿一笑说道:“这件事,你母亲已经答应了,只要我办成两件事,她就将你许配给我,这两件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嘿嘿,你嫁给我那是迟早的事。” 寒媚一征道:“我的母亲?”随即似有所悟,说道:“这两件事,我自己会办不用你来插手,你死了这份心吧。” 狂涛听她这样说心中欢喜,瞪了一眼雪凌道:“寒姑娘虽是女子,办事却绝不逊色于一个男儿,如有什么事她自己便已料理,又何需旁人前来插手。” 寒媚道:“兄台说的甚是,不用理他,我们走吧。” 于是三人又向前行,雪凌却紧跟在后,绝不就此离去。 黄昏时分,思人到得前面一个小镇,就近找了一家客店进去投宿,雪凌叫来一桌酒菜邀请三人,三人自是不理,另叫一桌,雪凌老大没趣,面对满满一桌酒菜,却是孤身独坐,看着三人有说有笑,心中气恼,抓过酒坛一阵狂饮,不多时便既醉去。 三人吃完饭后,寒媚径自上楼去了。狂涛要走却被银涛拉住,二人将雪凌扶入房内,狂涛心中老大不乐意。 兄弟俩同住一房间,午夜时分突然听到房顶嚓嚓作响,显是有人走过,轻功却又不高,兄弟俩立时惊醒握剑在手,静听之下,那人却已过去,接着啪的一声轻响,似是从房上跳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狂涛道:“哥哥,我们不如去看看。” 银涛嗯一声,两人轻轻打开门向走廊上一看,月光之下,见得一黑衣人正弓身趴在一扇窗户上,不知在作什么,而那个房间正是寒媚住的。不多时那人直起身来,手中拿着一节细管,兄弟俩方才知道,这黑衣人原来是在吹迷香。【零↑九△小↓說△網】 狂涛忍不住大喊一是:“哪来的小贼,好大的胆子……”一句话尚未说完,那黑衣人惊觉之下,双手连挥。兄弟俩瞧得清楚,月光之下飞来点点银光,显是银针,情知不妙急忙闪开,待得两人站到原位,那人已破窗而入扑入寒媚房中。 狂涛大喊一声“不得伤了寒姑娘”,兄弟俩扑入房中,那人已抱起寒媚从后窗飞出。房间中香气迷散,俩人只感到一阵头晕,急忙退出。 狂涛待吸得一口气缓过神来,急道:“哥哥,咱们赶快去追,绝不能让那贼人将寒姑娘带走了。” 银涛道:“且慢。”拉了狂涛到雪凌房前喊道:“雪兄,雪兄,寒姑娘出事了,寒姑娘出事了。”叫得两三声房中并无动静,狂涛一脚端开门,二人走近床前,却听得床上微有响声。 狂涛不由分说上得前去,啪啪啪点了雪凌几处大穴,方才说道:“哥哥快追吧,不然来不及了。”银涛还待上前察看,狂涛却是不管,扑出门去,银涛怕他出事只得跟上。 二人随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追出四五里,却始终不见人影,暗得震惊:“这人的脚程还真快,抱着一个人竟然追他不上。”前面就是一片树林,所谓追敌于后遇林勿入,现在又是黑夜,兄弟俩人正自筹躇,不知是否应追,却听到林中就近处传来嘿嘿哈哈的几声怪笑,兄弟俩人一惊,接着听到一个尖涩的声音说道:“这妞儿还当真不赖,老子今天艳福不浅哪!嘿嘿哈哈……”又是几声怪笑,接着便静了下来。 狂涛悄声道:“哥哥我们快去吧,莫让寒姑娘吃了亏。” 银涛道:“再等一下。” 那个尖涩的声音又骂道:“******,晚上睡觉还穿这么多衣服,难道算准了老子晚上要来不成?******,这还是个死结。”接着便听嘶啦嘶啦几声响,显是寒媚的衣服被撕破了,那人嘿嘿地又怪笑起来。 狂涛再也忍不住了,说道:“要等你自己等。”朝着声音扑去。 银涛到了此时也不知什么情况,只好跟进去看了再说。 只走了十余丈,但见得一个黑衣人正蹲在地上脱寒媚的衣服,几片碎布丢在一边。狂涛一见大喊道:“大胆淫贼,光天化日之中,众目睽睽之下竟敢行此勾当,还不快快放人。”他显然是急了,连白天黑夜人多人少都分不清了。 那黑衣人先是一征,随既站起身来怒道:“那来的两个野小子,竟敢来阻老子的美事?还不快快滚开,难道要老子葬了你不成。” 狂涛啊呀呀一声喊,持剑扑了过去,那人也既扑上,见狂涛一剑刺到忙向旁边一闪,呛地拔剑在手斜劈而来,银涛上前一剑架开。以一抵二那人显是不敌,破口大骂,随之发狠向银涛猛攻,银涛持剑沉稳,剑剑挡回然后运剑猛刺,那人立时无还手之力。 狂涛担心寒媚抽身出去,将寒媚扶起,银涛急喊:“先别动她,擒了这淫贼再说。”却是晚了。 只听得狂涛惊道:“寒姑娘,果然是你设计要捉我们?” 看时,寒媚已经坐起,身上衣服一点未破,狂涛却一动不动显是被点了穴道。 寒媚站起身来笑道:“你们兄弟俩心实在太好了,这样对你们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唉,没办法,谁要你们是教主要捉的人呢,教主之命难为啊!” 银涛见狂涛上当,震惊之下怒从心生,骂道:“玩这阴招好不要脸。”运剑狂刺,向那黑衣人猛烈攻击。 那黑衣人却运起剑盾,守势如铜强铁壁一般,难以攻破。显然,当才的不敌是装出来的。银涛情急之下大吼一声,运剑如风似电,将南海剑法的精妙招式尽皆使了出来,立时将其防守攻破,逼得那人步步后退。 那人见自己不敌,忙喊道:“寒媚,还不快来帮我。”声音纯正了许多,却是雪凌的声音。 寒媚笑道:“当初说好了的,一人捉一个,我现在就要这个了。那个你慢慢料理吧。”说完抓起狂涛,便向森林深处疾奔而去。 雪凌和银涛齐声喊道:“不要走。” 可惜,寒媚哪肯理会他们。 雪凌情急之下猛攻出几剑,待得银涛收剑回防转身就去追寒媚。银涛正求之得,紧追而上,呼地窜起欲超过雪凌,阻他二人联手,人在空中猛然间似觉头顶微有风响,抬头看时一张大网正自当头罩下。银涛大惊之下心念电转,知又上了二人的当,此刻兄弟俩生命悬于一线,如若落网,必定难逃性命,看来只有先毙一人或可逃脱。不待多想,横空一式平剑疾刺直取雪凌背心,雪凌听风而惊情知不妙,避无可避之下呼地转身奋力斜劈。银涛聚浑身解数于一役,如若不中只有束手就擒,正所谓只可胜不可败,寒光一闪之间便已刺中雪凌左胸。哪知雪凌也是拼命一搏,未待一剑深入已然劈到,当的一声将他长剑格了开去,虽然保得性命,却在左胸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口。 银涛一击失利,却不灰心,一把抓住雪凌肩头,用力疾甩向上,将他丢进了网里,脚尖微一着地又自弹起。他这情急之下的一抓一甩当真快到极点妙到巅峰,令得雪凌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即使是当代一等一的江湖好手也未必能像他这般做得干净利落。 银涛一窜而起并不避开,而是直刺向上取其性命,雪凌大惊未定又自身在空中被网罩住了避无可避,一时心灰意冷闭目就死。 寒媚一计失算,眼看雪凌将亡命剑下,心下大急,喊道:“莫伤他性命,我放人就是。” 银涛心中一动,暗道:“以人换人,确实可以,既不伤他性命树立仇敌,又可救得狂涛,何乐不为。”此念一起便欲收剑,哪知斜地里呼地窜起一人风也似地抓了上来,一手探出擒他手腕。银涛手腕一抖斜劈向下,砍他手臂,同时左手向上击出,啪的一声将下落的雪凌击得斜飞出去。那人侧身避开一手又自探出,正抓中银涛前胸衣服,用力一甩,银涛身体在空中画一圆弧,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这一抓一甩虽不及银涛适才之快,却另有一番绝妙之处,让对手防不胜防,更显高手本色。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却是雪凌落在地上。 银涛摔在地上,好不难受,似乎全身骨格都在这一摔之下散开了,到处都是痛感。那人脚一着地又自疾疾扑来,银涛见势不妙强自忍痛,就地连续翻滚避开那人的三抓,正欲起身,眼光到处又一人飞起一脚踢向他面门。这一脚如若踢中性命必不保矣,银涛惊而不乱,一剑挥出削他脚腕。那人始末料及,大惊之下,“啊”的一声单脚点地直向后避,虽是如此,剑尖仍划破了他小腿三分。那人侥幸捡回一只脚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上前。银涛一跃而起,跳出七尺,正好又避过了后面那人的一击。 银涛脚一着地又自向右跳开丈许,这才看清刚才的两人乃是燕氏兄弟。此时燕功逐腿上受伤,正自气得大骂。银涛待他们互相询问之际,悄悄挨上前去解救狂涛,寒媚将雪凌从网中放出,见他奔来双双驱剑迎上。狂涛躺在地上身不能动急得大喊,让银涛快走,莫要管他。银涛充耳不闻全力拼斗,逼近狂涛,但哪又抵得住寒媚和雪凌二人联手,渐渐处于下风。燕氏兄弟见雪凌和寒媚一时不能取胜又自围上,银涛以一抵四,哪是敌手,被燕功逐一拳大翻在地,向后滚开。 狂涛大喊道:“哥哥快逃,要来救我,非在今日,你若不走,只有双双被擒,更无人救我们了。” 此道理银涛岂能不知,但兄弟情深不愿舍狂涛独去。现在形势所逼,无可选择,道一声:“弟弟你放心,我定来救你。”跃身而起向林内奔去。 燕氏兄弟喊道:“小贼哪里逃。”就要去追。 寒媚怕他二人去追,银涛却又折回来解救狂涛,反生枝节,于是喊住二人,说道:“两位莫追,我自有办法让他乖乖地随我们去见教主。” 二人问道:“什么办法?” 寒媚一笑,向树林里喊道:“银涛,你听着,我们教主想见见你们兄弟俩,特地让我们四人来请,并非要伤害你二人性命。既然你不愿去,那我们只好带上狂涛先行一步,你若愿来可一直向东,路上自然有人会告诉你该如何走法,到时我们在本教总坛见。” 银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说道:“你放心,我自会前往。弟弟你放心,我定会救你出来。”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显是去得远了。 神剑出世 寒媚一行带着狂涛一直向东进发。银涛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出现,始终?32??曾远离,几次三番设法来救都未成功,自己还险些被擒,一时间无计可施,暗自伤神。不过,燕氏兄弟也被他这几次三番的救人弄得烦躁不安,不愿再死守着狂涛,只待银涛再一出现就紧追不放,非将他擒住,好好教训一番不可。 这日,一行人等到了丰蒿镇外,日当正午,口渴难耐,适逢路边有一小茅棚,挑着一杆白旗,上书“清茶居”三个大字,五人看到这三个字,不由地感到一阵清爽,但感口中干渴如火烧,再也忍不住了,只得入内歇息。棚内不大,仅放得六张桌子,倒有四张坐满了人。看这些人时,无不是江湖人物打扮,随身带有各式兵器,剽悍,奸猾之象一目尽见。五人不由地提高警惕,捡了张最靠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一个拐脚老头提着个大茶壶,一闪一闪地走上前给在座各人倒上一大碗澄清的茶水。看这老头时,只见他嘴是歪的,眼是斜的,而且一大一小,头发胡子皆白,脸上皱纹叠起如同树皮,却长着三颗大黑痣,说不出的古怪,道不出的难看。 寒媚端起茶碗喝上一口,感觉无比的清新舒爽,正要下咽,却又偿到一丝淡淡的涩臭,急忙吐在地上,对那老头喊道:“你站住,你这是什么茶?这碗你来喝。” 那老头陪着笑脸说道:“姑娘花钱买的茶,我老头怎么能喝呢?还是姑娘自己喝吧。” 寒媚怒目道:“你这茶有古怪,莫非你是开黑店的想害我们?” 燕功逐一听呼地站起,就去揪老头的胡子和头发,撕他的脸皮,痛得老头哇哇直叫。燕功逐撕半天没撕下来,看那老头痛得喊天叫地破口大骂,方才放手,说道:“是真的不是假扮的。” 老头大骂道:“******,什么真的假的,我老人家虽然长得难看,却从不弄虚作假,不作伤天害理的事,哪像有的人,好歹不分,净伤害无辜,污蔑他人。你们说我的茶有古怪要害你们,我就喝给你们看。”说完端起五人的茶碗一气喝干,转身就走。 五人见那老头喝了一碗又一碗,口干舌燥更是难耐,待老头转身要走,燕功权站起身来一把拉住道:“既然你喝了我们就信你,快给我们再倒上一碗。” 老头没好气地道:“我的茶不卖给你们,你们怕我的茶有古怪,到别家去吧。”说完又要走。 燕功权手上用力,抓得老头骨格欲碎,痛得哇哇大叫,厉声喝道:“快给我们倒上。”放开手。 老头无耐,只得又给五人倒上一碗,寒媚这次喝时却没有了那种涩臭的味道。 其他四张桌子的人开始时说话声音还挺小,慢慢地越来越大,其中一个龙眉虎目的中年汉子声音最大,只听他说道:“******羔子的,老子就不信抓不到那个使神剑的兔崽子。老子非把他的头扭下来当球踢不可。” 另一个桌子的灰衣汉子冷笑道:“嘿嘿,好大的口气,只怕你还没摸到人家的脖子,自己已被人给劈成人块了。” 虎目汉子呼地站起来喝道:“小子你说什么?” 灰衣汉子道:“我说什么你自然知道。那人使用神剑一路从SD杀到SX劈了大半个中原,残害了多少江湖中人,有哪个活着看到过此人。你老兄再厉害恐怕也比不上SD蓬莱三仙’中的一仙吧?” 虎目汉子一听这话似乎冷了半截,却又不服气,虎目一瞪说道:“有什么比不上,三仙哪比得过我?他们死了,我却还活着,这岂不比他们强上百倍。”说完哈哈大笑。 他这一说不得了,只见其他两桌人呼地全站了起来握住了兵刃。其中一个白胡黑发的老头喝道:“哪来的狂妄小子,竟敢说我三位师兄不如你。你算得什么东西,敢如此大放狗屁,不要命了莫?” 另外三人同道:“师兄,还和他多说什么,如此不知死活之人,毙了再说。” 那虎目汉子显是没料到这里会出现这么多“SD蓬莱派”的人物,一下子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同一桌的一个老者站了起来倍笑道:“原来是‘蓬莱四大散仙’,幸会幸会,小徒不懂事,出言不慎,冒犯了‘蓬莱派’还望各位见谅,莫要与晚辈一般计较。” 这老者所说的“蓬莱四大散仙”是“蓬莱三仙子”的四个师弟,方才说话的灰衣人叫齐梦游,人称“梦游仙翁”,左边的一位叫付东海,人称“东海仙翁”,右边第一位叫左冷月,人称“冷月仙翁”,第二位叫江天寿,人称“天寿仙翁”,四人常年漂泊在外少回本门,因此人称“四大散仙”。这次四人因三位师兄被杀,才被迫聚在一起追查凶手为,同门报仇。 听那老者说完,齐梦游冷哼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HB太行山的‘金龟寿’金老爷,难怪这小子如此胆大,不把我们蓬莱派放在眼里。” 金龟寿笑道:“仙翁说笑了,有谁敢不把SD蓬莱派放在眼里,那不是不要命了吗?” 付东海一听大怒,喝道:“你敢嘲笑我们,真当我们蓬莱派没人了吗?”他之所以恼怒,是因为三位师兄不久前才被人杀死,而自己连杀手是何人都不知道。 金龟寿诧异地道:“仙翁这句话不知从何说起,老夫当真是糊涂了。” 付东海冷冷地道:“你笑我三位师兄被杀,现在连凶手都找不到,难道不是吗?” 金龟寿忙摆手道:“仙翁,我绝无此意,你的三位师兄被杀,我大哥金无命也被杀,凶手也是下落不明呀!” 齐梦游道:“噢,是这样,那么大家目的相同,都是为了追查凶手才到这里的,不知阁下可有什么线索?”说话的语气客气了许多。 金龟寿一声长叹道:“哪有什么线索,只知道凶手使用的是神剑,一路杀人直到SX我们也只好一路追到了这里。” 另一桌的灰衣汉子道:“既然大家目的相同,都是为了追查凶手,就不要再伤和气了,坐下来慢慢谈。” 众人落座,金龟寿问道:“听阁下口气,好像也是为了追查凶手而来?” 灰衣汉子道:“谁说不是呢,十天前,家兄李正齐也遭遇不测,凶手使用的正是失传已久的神剑。” 金龟寿点头道:“原来阁下是HN开封‘李氏双雄’之一的李正梁,幸会幸会。” 李正梁叹道:“再也休提双雄二字了,家兄已死再难成双。” 齐梦游道:“这神剑自冷血剑神和赤峰剑魔华山一战后销声匿迹,五十年来再也不闻,武林也因此太平了五十年,想不到今日重又出现江湖,自SD至此地已有二十多个大小门派遭了屠戮,三十多位成名人物死于剑下,看来武林又要兴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哎,可悲呀可悲!” 李正梁道:“江湖都传,这些人是被神剑所杀,我也曾看过打斗时留在地上和墙上的剑痕,却不知是真是假。晚辈识浅,还请诸位仙翁告之一二。” 齐梦游道:“我曾经游历华山,亲眼看到过五十年前神剑交战留在华山绝顶上的剑痕,因此可以肯定,凶手所使用的的确是神剑。一般的宝剑再锋利都是靠剑锋伤人,有的使剑高手可以练出用剑芒伤人的境界,但其威力远远不及神剑。神剑是以剑气伤人,它的特点在于,可让使剑之人的功力成倍的发挥出来,远远高于常人。既使一个武功低微的人拥有神剑,哪怕只会使几招简单的剑法,也将成为一流好手,无可抵敌。神剑的剑气划到山石或墙壁时留下的痕迹又窄又深,而且绝不破裂,人力是万万作不来的。” 李正梁道:“这么说,来凶手所使的神剑确是真的了,不知哪个王八蛋如此幸运,竟能找到神剑。”语气中不无羡慕之色。 狂涛听到众人说神剑又重现江湖,心中欢喜,暗道:“如果真是这样,可不用去天山了,却不知出现的是哪一把,是息峰、紫阳,还是悬月?”他却不想,自己落入敌手,不知何时方能逃脱。 寒媚和雪凌喜道:“神剑既然现身,我们不防去查上一查,说不定就到了我们手中。” 燕氏兄弟却自嘀咕:“难道神剑真的现世,这却又是为了什么,不知是何目的?” 正当众人议论不休之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翩翩少年,面如冠玉,目似朗月,亭亭而立,潇洒无限。 狂涛喜道:“哥哥。”却又立刻喊道:“快走,你救不了我的。” 此人正是银涛。 银涛爽朗地一笑,说道:“你放心,哥哥今天一定救你走。” 燕功权冷笑道:“你自投罗网,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还不快丢剑在地束手就缚。” 银涛又自一笑,说道:“今天你又没带神剑前来,我怕你作甚。” 众人一听立时惊起,齐声问道:“你说什么?” 银涛面向众人说道:“各位,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为报仇而来。其实冷血神剑五十年来就一直藏在我家,五十年前,我爷爷历游华山,机遇巧合偶得冷血神剑,但怕被人知晓招来祸害,深藏不敢言。怎料这姓燕的与我爹交好多年,一日饮酒我爹失言告之,他竟起了歹心,不几日便到我家里杀死我爹爹抢走神剑,还要杀我们兄弟二人灭口。幸亏我逃得快,我弟弟却被他抓了去,我一路追踪至此。姓燕的,你这狗贼,还不快放了我弟弟,还我神剑!” 燕功逐怎容得他诬陷,火爆脾气一下点燃,破口大骂道:“胡说胡说,小子满嘴胡言大放狗屁,你家几时有什么神剑?” 银涛怒道:“还要在众位英群面前抵赖?我和你拼了。”说完拔剑而上,力刺燕氏兄弟。 李正梁向个人询问道:“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齐梦游道:“是真是假将他们先拿住,再问不迟。” 其实众人报仇是假寻剑是真,既然现在有了神剑的下落,又岂肯放过,发一声喊,立时一拥而上,将燕氏兄弟等六人围了起来。 燕功权见人多不欲动手,但银涛攻得紧,发招狠,燕功逐早已被他逼得动上了手。 银涛喊道:“捉住这四个人,神剑就在他们手里。” 众人一听纷纷动手。 寒媚喊道:“你再胡说我一剑杀了你弟弟。” 银涛怒道:“你这贱人,想杀人灭口吗?有本事连我一起杀了。”说着扑了上去。寒媚提起狂涛避过一边,雪凌拔剑迎了上来,立时间二十多人齐齐围攻燕氏兄弟,银涛独战雪凌。燕氏兄弟武功再好一时也不能打败这么多人,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好手,哪有机会去捉拿银涛。 寒媚大喊道:“银涛你快闪开,向众人说明真象,不然我一剑杀了狂涛,让你后悔一辈子。” 狂涛道:“寒姑娘,你不用问我哥哥了,要杀你就动手吧,死在你手上,我是很喜欢的。” 寒媚骂道:“你乱说什么?”啪地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 银涛急道:“好了好,你别动手,我怕了你了。”说着跳了开去,避到了门边。 忽然众人身体摇晃,拿刀不住纷纷倒地。 寒媚大惊道:“你使诈!”挥剑向狂涛劈去,但剑到半途人已软了,拿捏不住落在地上,身体随之倒下,方才打打闹闹的茅棚顿时静了下来。 狂涛喜道:“哥哥,你用了‘一香倒’?” 银涛得意地道:“当然了,要不然哪会这般厉害,众人说倒就全倒呢。”说完哈哈大笑,走上前去解开狂涛穴道。 狂涛道:“可是师傅不准我们轻易使用,而且你一次迷倒了这么一大帮人,恐怕师傅知道了要怪罪的。” 银涛道:“不会不会,第一,我不是轻易使用,而是为了救你被迫使用。第二,师父远在南海不会知道的,这‘南海一香倒’从入茶便起作用,不论喝迟喝早,一炷香时间便会生效,一生效立时便倒,要不然我哪有机会将你救出呢?” 狂涛道:“那你为什么不等一炷香后再出来救我呢?” 银涛道:“我要让这帮人以为他们拿了神剑,将他们困住,这样我们就可以走得远了,不会再被他们纠缠。” 狂涛道:“幸好我穴道被点不能喝茶,不然我也中招了。” 银涛笑道:“怎么会呢,哥哥怎会把你迷倒,那老头可是哥哥花银子收买的,不过他现在也倒了。” 狂涛道:“将这些人怎么办,绑起来还是分开?” 银涛道:“不用,就让他们现在这样好了,反正起来后还会打。哎,要不是师父有命,真想将追捕我们的这几个人给废了。” 狂涛道:“废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废了寒姑娘,我要带她一起走。” 银涛道:“别犯傻了,这女子诡计多端,我们避她还来不急呢,哪能带上她。” 狂涛仍自不动,银涛只好劝道:“现在先别管她,等我们找到神剑,回报了师父,哥哥一定好好助你完成这个心愿。” 狂涛道:“好,不过可不能让这帮人伤了她。”说完抱起寒媚,踢了雪凌一脚。二人走到门外,狂涛将寒媚放在一棵大树下。二人牵过那帮人留在外面的马匹,向西飞奔而去。 自投虎穴 一气奔出二三十里方才勒马缓行。狂涛问道:“哥哥,那帮人的话你都?33??见了,你说神剑真的出现了吗?” 银涛道:“想来应该是真的,那帮人说神剑已到了此处,我们不妨先查一查。” 狂涛道:“那天山还去吗?” 银涛道:“当然要去。我认为这此出现的很有可能是‘悬月’,而我们要找的是三把,要找另外两把必定要去天山一趟。” 狂涛道:“嗯,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能找得到。”话虽这么说他却实在想不出到底该如何个找法,当真是老虎吃天无处不爪。 二人纵马又驰出五十多里方才停下歇息。银涛取出干粮,二人就溪而食。突然狂涛感到体内一阵挍痛,五脏六腹皆如刀割,当真是痛彻心肝脾胃肺,一时间脸色蜡黄,肌肉抽动,汗如雨下,滚倒在地。 银涛大惊,扶住他急切地问道:“弟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狂涛缩成一团,口舌大张却似哑了,痛得说不出一个字来。银涛见弟弟痛成这样一时间乱了阵角,不知如何是好。他向来遇事机变,智计百出,这时眼见弟弟痛得死去活来,大急之下反倒没了主意。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考原由,忽然猛地一拍大腿狠狠地道:“原来又是这贱人搞的鬼。弟弟你忍着点,我马上救你。”说完给狂涛服下三粒“HN黑珍珠”,扶他坐稳双手按其背,给他输入真气抑制疼痛。但事与愿违,狂涛反而更痛。银涛没了办法,只得道:“弟弟你忍一忍,我们现在就去找那贱人,就算是死,我也非逼得她救你不可。”将狂涛扶上马,二人一骑拉着另一匹马向东疾驰而去。 银涛携着狂涛一路换马狂奔,将近黄昏距那路边茶棚还有十余里地,怎料鞭得急了,所乘之马一蹄踏空栽了下去,将兄弟俩摔在地上。 银涛顾不得痛,扶起狂涛待上另一匹马,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两位这么急不知赶着上哪去?” 银涛听出说话的是寒媚,心中大喜说道:“寒姑娘,我正找你呢,请快救救我弟弟。” 只见寒媚和其他三人从树后转了出来。 雪凌嘲笑道:“有本事你就救了他去呀,干嘛又回来找我们?啍啍,量你们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燕功逐满脸怒容,骂道:“王八蛋,你诬陷了我们竟还有胆子回来,老子今天非毙了你不可。”说着扑了上来。 就在那间茅棚里,他们醒了以后就被那帮人围住了,双方大打出手,一方人手众多,一方武功高强。燕氏兄弟虽未吃什么大亏,却也未讨到便宜,时间一长就抵挡不住了,只得逃走。那帮人紧追不放,四人迫被在方圆几十里兜了好几个大圈子,才将一帮人甩掉,正自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银涛和狂涛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银涛抱起已经昏迷的狂涛,疾步上前,待得燕功逐攻到,向旁边一闪跨前一步避了开去,到了寒媚面前朗声道:“你们不用急着动手,今天我也不打算再逃了,只求你救救我弟弟。” 燕功逐一击不中转人又要打,燕功权道:“且慢动手,你弟弟他怎么了?” 银涛道:“还装什么算,难道不是你们下毒害他的吗?今天我认栽了,你们快救我弟弟吧。” 燕功权怒道:“你乱说什么,我们几时下过毒?” 银涛慌了,忙问道:“如果不是你们下毒,我弟弟怎会痛得昏了过去?” 寒媚笑道:“这一次可错怪别人了,这只是我一人所为。只因为你这人太尖诈了,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这样你们便是逃到了天边,也得快马加鞭赶回来求我。” 银涛冷声道:“你这女子,当的歹毒,诡计多端,心如蛇蝎,世间倒也难得。” 寒媚道:“过夸过夸,能听阁下称赞,倒也难得。” 银涛更是生气,大声道:“当真是恬不知耻,我弟弟怎地就偏偏喜欢上你这样的贱人,真是瞎了眼了。” 寒媚气得脸色涨红,喝道:“住口,你敢这样辱骂我,你弟弟的小命可捏在我手里,我如果不高兴,他的小命可就完了。” 银涛一听,登时冷了半截,说道:“好了,算是我说错了,快救我弟弟。”语气软了许多。 寒媚道:“不着急,一时三刻不会死的。你骂了我不能单凭‘说错了’三个字便了事。” 银涛道:“你想怎样?” 寒媚阴笑道:“我想怎么样?啍,很简单,你只需跪下嗑三百个响头,说一声‘姑奶奶我知错了’,然后束手就擒,我自然会出手救他的。” 银涛大怒道:“你妄想,我堂堂男儿,岂会给你这妖女屈膝磕头,别作你的春秋大梦了。” 寒媚道:“我又没勉强你非这么作不可,你大可带他离去另求名医,只是不知,此刻你还能不能像方才一样,轻易地离开了。” 银涛呆在了当地,看着狂涛,虽然仍自昏迷,脸上肌肉却不断地抽动,冷汗滚滚而下,嘴唇咬得直向外渗血,一狠心道:“好,我给你磕头。”将狂涛放在一边,俯下身去,突然着地一滚,已到寒媚脚边,伸手便点她身上大穴要将她制住。哪知寒媚甚是机敏,见他俯身已自警惕,待他滚到脚下弹出,已跳开了七尺,这一点自然落空。雪凌抽剑便刺了过来,银涛一点头,向后一滚,手掌撑地站起身来。 雪凌疾攻三剑,银涛连退四步,远远避开,叫道:“且慢动手,算你们厉害。” 寒媚得意而笑,说道:“就凭你这小小计量,也想用来擒我,太也痴心妄想了。” 银涛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寒媚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还问什么?” 银涛冷声道:“休想!” 燕功权眼见天快黑了,怕时间一长那帮不知死活的家伙又要追来,说道:“好了,别玩了,只要你束手就擒,乖乖地随我们走,我们就救你弟弟。” 银涛道:“好。”站在当地不动。 燕功逐道:“我来拿下他。”说完一步步逼了过来。 银涛虽然无奈之下只得束手就缚,但眼看如此轻易被人制住,心中却大是不甘,忽然心念电转:“他们要捉我,又怕我弟弟逃走才下毒的,我若不来救他逃走,他们也不会让毒发作,他们只是为捉住我们而已。我若被擒又会有谁来救我们呢?我若走掉他们想必为了捉我,也不至伤害我弟弟。现下无计,只得拼上一拼了。”待得燕功逐走近,突然拔剑疾向他刺去。 燕功逐大怒喝道:“好小子,到了这种地步还敢出手反抗,老子今天非擒住你,斩了你的双手双脚不可。”避过银涛一剑,挥动双拳便打了过来。 银涛手上不缓,口中说道:“啍,斩我双手双脚,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那才算你有胆气。” 燕功逐道:“要不是教主要活捉你们,老子哪容得你活到今日。”呼呼几拳,攻得更紧了。 银涛心下大喜,知道对方果然不欲伤害自己兄弟性命,那么,自己大可放心离去。 燕功权知道燕功逐说漏了嘴,喊道:“不要和他多说话,快将他擒住。”他本欲兄弟二人联手将银涛拿住,但又怕江湖上耻笑自己以二抵一欺负晚辈,太也丢脸,并且燕功逐的武功远比银涛为高,也不怕他逃掉。 二十招一过,银涛已被逼得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了。想要逃走,更是无从谈起,只怕一个转身就会被燕功逐打翻在地。 正当银涛无计可施之时,突然听到不久处传来说话声。一个汉子破口大骂:“狗娘养的王八羔子,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老子要是抓到了他们,非将他们的狗腿剁成十八节不可。” 另一个汉子喊道:“别废话了,赶快找吧,天马上就要黑了。******,这些混蛋,害得老子腿都快跑断了。”此外还有不少人说话。 银涛一喜,听得出刚才的一个说话之人便是茅棚中人称“李氏双雄”之一的李正梁,于是大喊道:“各位英雄好汉,快快过来,你们要找的那帮王八蛋正在这里。” 燕功权显是也听到了那帮人说话,见他大喊,情知不妙,也顾不得什么江湖名望了,呼地扑了上去,与燕功逐夹击银涛,只求快些将他擒住,这一下银涛就更为吃紧了。幸喜那帮人来得快,见燕氏兄弟夹攻银涛,二话不说围上前去便既动手。银涛趁机退了出来,缓了一口气,身上的衣服却已湿透了。 燕功权见银涛跳出圈子,大喊道:“贼小子那里逃。”呼呼几抓甩倒几人扑了过来。 银涛本来还欲去捉了寒媚逼她交出解药,现下只得先保全自己再设法营救狂涛。料想这四人逃出后必定带着狂涛东行,于是抢上一匹马直向东奔去。 燕功权见他要逃,大喊道:“小子,想这样就走吗?”捡起一把刀来,全力掷出去,正中马臀直没至刀柄,那匹马一声惨嘶,剧痛之下前腿高高跳起,后退弯曲就要坐下。银涛大惊之下一按马头,空中翻一筋斗落下地来并不停步,直向前奔出。 燕功权并不急追,见寒媚和雪凌被围难以脱身,扑上前去,随抓随掷,瞬息之间躺倒一大片。其余几人见他如此厉害,一时间倒不敢轻易上前。 燕功权抓起狂涛喊道:“你们俩跟上我,冲出去后便向西走,我们到时在总坛会合。” 他的意思自然是先向西行引开众人,再折而向东。寒媚雪凌齐道声“是”,燕功权在前开路,三人冲了出去抢过两匹马来。待得二人骑上,燕功权将狂涛塞到雪凌怀里,在两匹马屁股上抓了两把,立时抓下两片皮肉来,两马负痛一声哀嘶,撒蹄奔出竟比平时快了一倍。众人见此立时纵出七八人,翻身上马紧追而去。 燕功权再撂倒几人,喊道:“功逐,将其他的马匹毙掉。” 燕功逐答声是,砰砰几拳又打倒三人,欺到马前右手聚力,啪是我一声打中马面,那马头骨碎裂,叫也未叫一声便倒了下去。众人见他如此神力,倒吓得退后了几步。燕功逐哈哈一笑挥出两拳又击杀了两匹。燕功权抢近前来,抓过一人手中单刀,照着一匹马的脖子挥了下去,马头立时落地喷血三尺。兄弟俩如此这般,连毙十几匹马,众人极力阻挡却哪里挡得住。只剩下两匹马时,兄弟俩一纵而上,双腿一夹,两马一声长嘶,冲出人群向东而去。众人再后大喊大叫,暗器尽发,却怎又伤得了两人,只转眼间便既去得远了。众人气得破口大骂,将燕氏兄弟的十八代祖宗加二十四代子孙尽皆浸在了唾沫缸里。 燕氏兄弟飞马疾驰欲追上银涛,到了午时歇脚的茅棚,天已全黑,却不见银涛的踪迹,只得停下来决定在此过夜。茅棚里的老头早已醒来,见桌櫈被打砸得乱七八糟,气得大骂一通,但余生还得以此糊口,只得重新收拾了一番。 燕氏兄弟俩被银涛两次逃掉,窝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可发,骂骂咧咧走进茅棚,老头一见气道:“你们砸了我的‘清茶居’还敢回来?也好也好,我的一切损失都要你俩赔偿,快赔我的桌凳。” 燕功逐一听火气一下窜了起来,骂道:“赔赔?赔你娘的大头鬼。”举起拳头便要打。 老头急了,忙向后退开道:“你们砸了东西不赔,还要打人,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燕功逐道:“这里老子就是王****起一拳打在老头胸口,老头身体破棚而出,摔在场上,就此一命呜呼。” 燕功权道:“哎,何必和这老头一般见识呢?现在连弄茶饭的人都没有了。” 燕功逐道:“我们今天两次让那小子逃了,还惹了一大帮不知死活的家伙缠着不放,当真倒霉透顶。来到这还要受这老东西的鸟气,我得容得他再活下去。” 燕功权一想也确实憋屈,说道:“这小子武功烂得一塌糊涂,脑子倒够使,连寒媚那鬼丫头也奈何他不得。一路上确是让我们受了不少气,等捉到了他,非扒了他三层皮不可。” 燕功逐道:“我要将他身上的每根骨头都砸碎,让他像一滩烂泥一样活着。”他一生作威作福,别人哪敢得罪他半分,这次可算是对银涛恨之入骨了。 燕功权道:“从明天起只要见到了他,我们就合力先将他双腿打断,看他还能逃到哪儿去。” 燕功逐道:“对,反正教主只要是活的,又没说伤不伤,残不残。” 兄弟俩计较了一番,火气渐渐平了下来,肚子却饿了,四下寻找竟无半点吃食,气得又骂,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空腹而眠。 第二十三章 武林多好手 一力降十会 万夫不当 第二天一大早,燕氏兄弟骑上马又向东追踪,一气驰出二三十里,来到一座小镇,始终没看到银涛的踪迹。二人饿得难受,找了一家客栈,走进去四下一瞅,银涛没有却见到了孟太华。二人对望一眼,不知是该上前打招呼还是赶快避开。 正在这时孟太华看了过来,叫道:“真巧啊,两位燕兄,我们又见面了,来坐下喝上一杯如何?” 二人只得上前,燕功权道:“原来是孟少侠,我们兄弟二人一时眼花竟没看见少侠,当真是罪过。好,今日这一顿我请,小二过来。” 孟太华道:“我请两位喝酒,怎能让两位破费?” 燕功权道:“少侠能和我们一起喝酒,那是我们兄弟的荣幸,怎么能说是破费呢。”说着兄弟俩坐了下来。 孟太华道:“如此却之不恭了。” 燕功逐道:“少侠不用客气。” 待小二过来点下一桌酒菜,三人举杯共饮。 正当三人谈喝之间,门口人影一闪出现了一位少年,燕功逐看到是银涛,大喝一声道:“小贼莫逃。” 银涛一见是燕功逐转身就走。 孟太华道:“银涛兄弟,既然见了面又何必急着走呢,不妨过来喝上一杯。” 银涛知孟太华厉害,如果自己执意要走,恐怕不出三丈便要被他捉回。既然今天走不脱,既来之则安之,走上前去扛手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原本要西去,想不到反在东面见到了孟兄,却不知孟兄怎地和这两位仁兄坐在了一起。” 燕氏兄弟年纪比他大的多,足可作他的叔伯,现在却被他称作仁兄,当真气恼非凡。燕功逐双目一瞪便要将他擒住,燕功权不知孟太华到底会帮谁,使个眼色让他先别动手。 孟太华道:“我和这两位也是刚刚遇上,咦,你兄弟呢?怎地不见他和你一起?” 银涛瞪了燕氏兄弟一眼道:“那就要问这两位仁兄了,不知他们将我弟弟弄到哪去了。”他一听孟太华说话的口气,似乎与燕氏兄弟并非同道,一时放心了许多。 孟太华一看双方的眼神,便知双方互为敌对,却故意问上一句:“不知两位燕兄将狂涛兄弟怎样了。” 燕功权道:“孟少侠说那里话,我们能将他怎么样?是寒姑娘请他去游山玩水了。” 孟太华一笑道:“噢!原来是寒姑娘请去的,那便无事。来,大家坐下来,为今天的相遇干上一杯。” 银涛听他这样说,知他今天是不会帮自己的了,不过也不便得罪,于是端起杯来一口喝尽。 孟太华又道:“三位从西边来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银涛猜他问的是有关神剑的事,却不说破,故意问道:“不知孟兄指的是哪方面的事?” 孟太华道:“有关SX那边什么有名的人物被杀的事。”他本一路向东,半途听到有关神剑重现江湖的传闻,惊喜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扬名立威了于是又折向西来到了这里。 银涛道:“这倒不曾听说,不过昨日这两位倒是打杀了不少的英雄好汉。” 燕功逐道:“什么英雄好汉,只不过是些张牙舞爪的江湖小丑罢了。” 孟太华道:“两位可曾听闻什么重大事件在SX发生。” 燕功逐道:“除了你将风云氏的独子打落山崖算是重大事件,此外好像也没有什么能称得上大事了。” 孟太华问了半天没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很是不高兴,端起酒来独自喝下。银涛和燕氏兄弟只等孟太华一走,便要各行其事,却见他迟迟不肯起身,不免心中焦燥。正在这时,一大帮人涌进门来,刚坐下又一帮人涌进门来,不一会来了三四帮,将个小小的客栈一下子挤满了。这群人一进门便大叫大嚷,吃喝吵骂乱成一团,而且各自都带着兵刃,显是江湖中人。 孟太华有些不耐烦了,正欲起身离去,却听一个粗野的声音骂道:“狗娘养的,杀人便杀人吧,还不断换地方,引得老子跑了大半个中原,总算追到了SX哪知这直娘贼一个转身又杀回了。害得老子又白跑了七八百里,真不知道要追到那个年月才能见到这****的一面。”他一开骂口就涂毒四溢,确是又粗又野到了极处。 临桌的一个白脸小生笑道:“老兄,你此时急着要找他,就怕你找到他时又急着磕头求饶,把所要办的事倒放在了一边。” 那粗野汉子道:“放屁,老子项来天不怕地不怕,会向他磕头?只要让老子看到了他,二话不说上去一斧子就将他劈成两半,哪还容得他动手!” 另一桌的一位老者叹道:“其实刚才这位小兄弟说的也不错,我们四处追他,但如真的见了面却又有谁能将他拿下呢?他手里有神剑,我们哪一个是他的对手?”众人都感此话有理,一时间静寂无声都陷入沉思。 忽然哪个粗野的汉子道:“怕他作甚,正所谓,双拳抵不住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我们有这么多人,一人撒一泡尿也将他活活淹死。再说了,他杀的人多了,仇家也不只是我们这几个,少说也有四五百人在找他,到时大伙一起上,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非丧命不可。”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感觉倒也有理,于是纷纷喊道:“对,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作甚”“大家一人出一刀,他就成了肉酱了”“只要被我们遇到他就死定了”“哈哈哈……他纵是手拿十把神剑也是妄然,我们这么多人,一人接一招累也将他活活累死了”,一时间想到了制敌的办法,众人说不出的高兴。 孟太华越听越感到可笑,大声道:“这么多人,就不知谁愿意第一个冲上去挨上一剑呢?”这一声只震得众人耳膜阵阵生痛,屋上瓦片啪啪作响,将噪杂的喊声全部压了下去,众人大惊立时鸦鹊无声。 孟太华又道:“就凭你们这群不成气候的江湖笑料,也想打神剑的主意?啍,真是痴心妄想,我劝你们还是留着这条命回家养儿子去吧,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众人一听都大为冒火,但慑于他刚才的一声喊,各人心中都存着三分顾忌,只敢瞪眼却无人出声。 孟太华环视众人一眼,哈哈大笑突然收住,说道:“一群饭桶,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那粗野的汉子再也忍不住了,骂道:“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我们的事要你来管?你打不打神剑的主意我们管不着,我们打不打神剑的主意都也不干你乌事。” 孟太华笑道:“是吗?”呼地一拳“平地斩”打出去,那粗野汉子面前的桌子。哗啦一声巨响碎成木片,碗碟四下飞散,众人不料他一言不合就出手,震惊得目瞪口呆。 其中一人颤声道:“影……影……影射神拳。”众人一听又各自捏了一把冷汗。 粗野汉子也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大声道:“什么鸟拳法,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只有四个,我们一齐动手,瞧他能挥出几拳。” 孟太华道:“错了,不是四人,只有我一个人。这位老兄还真是胆气过人呀,就是不知道,身上的功夫是不是也像胆子这么大。” 粗野汉子道:“好不好你马上就知道。我说各位,这小子武功虽好,手中可还没有神剑,我们如果现在就怕了,到时他得了神剑,我们这帮人还能活下去吗?” 另一人接着道:“老粗说得对,我们人多,他就一个,大伙一起上,把他给毙了,就当是夺取神剑前的一次演习。” 众人一听夺取神剑都来了精神,心想如果现在怕了这小子,以后见了神剑,哪个还敢去夺。于是纷纷喊道:“大伙一起上,把他给作了。”但始终震慑于他刚才的一剂神拳,直是喊叫却无人做着出头鸟。 孟太华有意要在这里大闹一场,于是说道:“好,各位果然都是血性汉子,那么哪一位上来与在下过上几招?”人群顿时鸦鹊无声,孟太华又道:“既然各位都不肯先出手,那么只有在下先为不敬了。”说完身形一闪已扑到一张桌前,伸手抓过一人掷到了窗外大街上,接着又抓一人扔向众人,众人见他动上了手,也顾不得害怕退缩,齐发一声喊,抓起兵刃纷纷扑了上去。 孟太华乃是天山派掌门司空志的首席大弟子,自小学武天山,已得天山武学的精髓,再加之偶吞毒王——火蛇,内功已然剧增深不可测,这般江湖上的下三流人物哪里是他的敌手。此时的孟太华当真如虎如羊群,鹰赴鸡棚一般,来势如洪,去势似风。但见他左三拳右四脚,在场之人挨着倒地、擦着负伤。 几个眼尖小丑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孟太华喝一声:“想逃莫?”一闪既至随抓随掷,几人皆摔在店中桌上、地下。众人见他如此凶猛,怯意大生纷纷后退,孟太华却不肯放过他们,仍自穷追猛打。 一个老者见势大声响道:“大伙儿莫退,这小子今天势将我们斩尽杀绝,我们已经无退路,和他拼了。” 另一个汉子喊道:“仓老说的对,大家乱刀齐上,将他娘的给剁成馅儿包饺子。” 众人一想也只能如此,再发一声喊又冲了上去,乱刀纷下皆往孟太华身上招乎。可惜人多在这时却不及手快,只见孟太华身体微转,身手更为迅猛,全身上下顿时生满了手脚,如同一个千手千脚观音一般,众人兵刃距他未及盈尺,便被他打中,噼啪嘭砰之声响过,众人便像菊花盛开般瞬间向后扑倒,手中兵刃纷飞上天,煞是壮观,接着又如雨下。众人此刻倒地未及爬起,见兵刃下落无不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向四周躲开,怎奈又与身边之人撞在一起,兵刃落下仍自伤了不少人,一时间客栈里喊的喊、骂得骂,乱成了一锅粥,孟太华站在中央哈哈大笑。 那粗野汉子甚是凶悍,爬起身来拔下插在腿上的单刀,骂道:“笑笑笑,笑你娘的大棒锤,老子今天和你拼了。”啊呀呀叫上一声挥刀劈去。 孟太华手一伸,脚轻抬,众人还未看见二人相触,粗野汉子已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单刀已在孟太华的手里。孟太华唰地将单刀掷出插在粗野汉子的身旁,嘿嘿笑道:“老兄果然有种,再来来,我最佩服的就是不怕死的汉子。” 粗野汉子腾地跳起身抓过单刀,显是没有受伤。此人虽莽撞却不愚蠢,到了此时已知自己再上就成笑料,于是大喊一声:“兄弟们起来,快起来将他劈了,他只是手快脚快,内力浅得一塌糊涂,伤不了我们,起来剁了他。” 受他鼓舞,众人爬起来抬抬手动动腿,感觉确是未受伤,纷纷响应道:“对,他内力不深,我们不怕他。”“上啊,砍了他,撕了他,他打不过我们的。”粗野汉子带头,众人又一涌而上,他们哪知道,孟太华并未使上内力,如果真下杀手,再来十倍这样的江湖人物也早已死了个精光。 银涛和燕氏兄弟本待孟太华一和众人动上手便如自行事,但当孟太华形如鬼魅般欺进人群,风拳电脚地打将起来时,竟然看得呆了,自己一生中,哪见得如此神行鬼影似的出手,震惊之下不由地心中叫好。但见孟太华抓过一人,抡转挥舞攻于四方,这人的手、腿、头、身一时都成了武器,被他使得天花乱坠、满堂生风,好似为孟太华量身定作的趁手兵器,只打得众人四下乱窜,虽然手中的刀、斧、鞭、枪、剑、戟、杖、棒舞得生花、挥得乱眼却始终伤孟太华不到。 银涛看得心中激动,不由地叫上一声:“好,妙,当真妙极!” 他这一喊不打紧,燕氏兄弟立时惊觉,心道:“这小子,还没捉到呢。”呼地出手抓来。 银涛喊过这一句也自惊觉,情知不妙疾向后窜,避开这一抓,拔剑在手。他知在这小店中,只要动上了手,十招不出非被两人擒住不可,于是心生一计出声大喊:“孟兄身手当真是了不起,好,瞧这一拳这一脚真是精彩,干得漂亮。” 燕氏兄弟正欲扑上前去捉拿,听他提到孟太华不由一征,没有再出手。 孟太华哈哈笑道:“过奖了过奖了,这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银涛又拍马屁道:“孟兄说笑了,这如果是雕虫小技,那么世上学武之人恐怕都要羞愧难当,拔刀自吻了。两位燕兄,你们说不是吗?” 燕氏兄弟生怕得罪孟太华,只得连声称是,还加上几句大加称赞之词。他们俩为了讨好孟太华,落下老脸昧了良心地大棒特棒,只捧得孟太华飘飘欲仙,打得更加起劲。 众人听他们俩恬不知耻地在场边喊叫助威气得破口大骂,其中一人喊道:“先将那两个拍马屁的小丑给毙了,让大伙耳根清静清静。”几个奸猾的家伙觉得对付孟太华不易,对付这两个溜须拍马的小丑想必手到擒来,于是拔刀跳出扑了过来。燕氏兄弟见状只得出手,将几人挡住。 此时银涛反倒落了个清闲,拉过一条长凳坐下,观看这帮人打斗。他本来在这几人缠住燕氏兄弟之时便欲抽身逃走,但转念一想,孟太华在这里,既使不能帮自己对付这两个老鬼,却也不会让他们抓了自己。他要救狂涛出来,正无计策,现下何不借助孟太华之力将这两个老鬼给擒下,再去换回弟弟?于是,不但不走反而坐了下来。 燕氏兄弟欲在孟太华陷身群斗之时擒了银涛快些离去,于是出手猛恶,不几回合便将围攻诸人打成重伤躺倒在地。银涛知他们心思,不待他二人来擒,又大加称赞孟太华一番,于是几条汉子张牙舞爪又扑过来,燕氏兄弟无奈只得回身再斗。 孟太华与这帮人相斗如同儿戏,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人肉兵器一边和银涛谈笑,不时放声大笑,全不把这群手持利刃的武林垃圾放在眼里。说起来,这群人也非泛泛之辈,有的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有的是绿林恶霸,有的是名门将子,有的是江河湖霸,其中在武林中闯出名头的人物还着实不少,否则怎会一再受挫,还要出手拼命,其实是怕今日丢了场子,以后难在江湖上立足。 天外有天 正当孟太华打得兴味将尽之时,突然一个老者的声音嘿嘿怪笑着说道:“小娃娃的把戏还真是不错,有看头。只不过和这帮小猫小狗缠在一起未免贬味,还是将他们打发了来和我老头子玩上几招吧。” 众人四下一望,不知何时门口己站了位五十多岁的青衣老者。这人面目甚是古怪,下半张脸长得凶神恶煞,上半张脸却长得喜眉笑目,看起来甚是滑稽,此时正翻着一双喜乐不定的怪眼扫视着店中众人。 不但众人吃惊,连孟太华心中也是颇为震惊,他虽在和众人相斗,却全心留意着四下的动静,生怕有人胆怯逃去,他可不愿有任何人在自己手下逃脱。但饶是如此,这老头何时到的却是未曾察觉。不过,他自持武功高强谁也不怕,脸上惊异的表情一闪即过,笑着说道:“前辈说的也是,我现在就打发了他们去。”虽在说话,手上并不停留,将手中之人抡到背后,使出三分力啪啪啪攻将出去,玄时将七八人打翻在地,左手一探抓过背后那人,右手向后一扫又打翻了五六人,这次躺下的人也虽还有气却是爬不起来了。他又将手中之人抡出,打翻了十余人,一甩将那人丢上半空,身形闪出拳打脚踢,连摔带扫一个大圈划完回到原地,正好接住下落之人,店中三五十人皆已倒地,乱滚乱动,哇哇乱叫,显是都受了伤而且不轻。 老者一见拍手道:“娃娃了不起,了不起,刚刚露的这一手乱拳打狗的功夫,当真好看得紧。”说话间张嘴而笑,上半边脸显得凶神恶煞,下半边脸又成了笑面弥勒。 孟太华没想到他脸上表情可以随意变换,心中惊道:“这人内功怎的如此了得,连面部的肌肉都能随意扭曲变形。”震惊虽震惊,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对众人喝道:“今天就玩到这里,还不快快滚回老家抱娃娃去!”众人被他打得爬都爬不起来,哪还能起身离去。 老头一笑,说道:“留着他们又有何妨,我见你刚才抓着那个人挥来舞去甚是好玩,可不可以让我老头子也耍上一耍?”这次脸上却又变成左喜右悲了。 燕氏兄弟见他脸部不断变化,对视一眼齐声道:“你是‘百面星神’西门冲?” 老者哈哈大笑,说道:“我老头子远离江湖二十年,想不到还有人能认出我,真是难得,难得呀!”说罢又自哈哈大笑,一张脸便如沉浮不定的湖面不断地变换着表情。 孟太华一听这老头二十年就已在江湖上出名,于是便客气了几分,说道:“原来是西门前辈,幸会幸会,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西门冲却是不愿与他多啰嗦,说道:“我今天没时间指教你,只想和你一起玩玩这个大活人,嘿嘿,这样的把戏平生第一次见,手上痒痒的紧。” 孟太华听燕氏兄弟称这老头名号时,语气甚为惊讶,显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因此对他客气三分,哪知他以老卖老,心中不免又气,沉声道:“既然前辈想玩,我便陪前辈玩玩。”说着将手中活人在身前抡上一圈双手一推掷了出去,使上了七分力道,有意要试这老头一试。 那人一掷之下如同流星坠落一般横飞出去,夹着呼呼劲风,势不可挡。西门冲本欲伸手去接,见来势凶猛,暗惊之下急忙缩手,向旁边一闪,待那人飞到,一把探出抓住那人背心,向下一按划一弧线。那人身子弯曲,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飞来的力道已卸去了七成,这才再伸手抓住拉近身来把玩一气,说道:“你从何处来还到何处去,接住。”又将那人抡一大圈掷了回去。 孟太华伸手接住,感到来势甚轻,心中暗喜正欲再掷,哪知西门冲借着那人的掩饰已欺到他身前,呼的一手抓出取他面门。孟太华想不到他来得这么快大惊,右手一抬用那活人来挡,哪知啪得一声脸上已吃了一个耳光,却是西门冲借那活人之手打的。 这暗亏吃得没边没际,孟太华哪里忍受得了,大怒之下将那活人抡起扫他面门,低下一脚飞踢出去。西门冲向边上一闪,也不知做了什么动作,啪的一下孟太华又挨了一巴掌,还是被那活人打的。孟太华更是恼火,左手用力将那活人掷向半空,右手便抓了出去,同时脚下横扫,这两下快得惊人。可惜他快西门冲更快,不待他单腿扫到己自跳起,左手一按压住孟太华右手,一个翻身便将那活人抓住。孟太华不待他下落,双拳连挥断他后路,出乎意料,又是啪啪两响,孟太华脸上又挨了两下,还是西门冲操控活人之手打的。孟太华这下气得五脏欲爆,哇的一声大喊,猛扑上前拳脚并施向西门冲猛攻。西门冲却嘿嘿怪笑,将那活人挡在中间,操控那活人手脚与孟太华对攻,不时还啪的一声打上一巴掌,砰的一声踢上一脚,虽不至于伤了对方,但在招式上已经占尽了便宜。 众人几时看到过这样的打法,尽皆目瞪口呆,心中惊讶不已。见两人如两团影子般粘在一起四下游动,躺在地上的人更是害怕,这两人武功如此了得,尚若一个不小心踩在自己身上,这条小命恐怕就该玩儿完了,哪知两人脚底下却似长了眼睛一般,步步踩得恰到好处,连他们的衣服都碰不着。待打到了精彩之处,众人心中欢喜,从内心里喊上一声“好”。 虽然堂中两人各展神通斗得亮点百出,迎得彩声不绝,银涛却是兴味索然,他现在只希望两人快点罢手,因为燕氏兄弟随时有可能对自己动手。此时,他两只眼睛紧盯着燕氏兄弟,生怕对方一个无意回过头来发现了自己。想要离去却又不舍得这捉拿燕氏兄弟的机会。燕氏兄弟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互斗,脸上时喜时忧,早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孟太华越打越气,聚力狂攻,拳脚生风,快捷无伦。哪知西门冲出手更快,招式又怪,处处抢占先机,使得孟太华招招受制,不但打他不到连他手中的活人也打不到,空有一身超群内力,无处可发。斗到后来,西门冲不但用那活人的一双手脚,而且自己的一双手脚也使了上去,变成了以二打一的阵势,一时间拳风脚影如雨而至,攻得孟太华手忙脚乱,防守尽失。 孟太华见他将那活人使得神出鬼没,暗想自己吃亏可能就在于没那活人,于是逮着时机一把抓出,抢向对方手中活人。西门冲见他来抢急向后退,孟太华一抓不中一腿扫出,攻他下盘,西门冲向上跳起,孟太华见机欺身而近抓住了那活人夺了过来。可惜情急之下出手过猛,那活人本已昏去,被他一抓身上大痛醒转了来。 西门冲大声道:“说好了送给我玩,你却来抢,太也不像话。”呵地扑上来单手抓出,三招两式间又夺了去。 孟太华道:“要玩大家一起玩,何以独占。”脚下轻点又欺身上来抢夺。 那活人夹在两人之间被抢来夺去吓得哇哇乱叫。 两人你争我夺,借着那活人的身体又过了一二百招,孟太华虽然不时挨上几拳几脚,索性内功深厚,落在身上不疼不痒。西门冲也确是个人物,自始至终出手如风,不露疲态,不知道战到几时方可分出胜负。 银涛心中焦急,见得二人久战不下,叹道:“罢了罢了,我还是另想办法擒这两人吧,若等他们分出胜负,我胡子都一大把了。”于是脚下轻移,退出门去。 孟太华与那西门冲借着活人身体过招,既比快捷灵动,又比怪异精巧,每招每式都使得妙到巅毫,将一个大活人玩得形同木偶一般,任其摆布。自那活人清醒之后在二人之间所受的惊吓比之前半生加起来还多了数倍,二人招招攻向自己,式式取其性命,吓的纵声尖叫,长久不绝。但说来也怪,虽然看着万分惊险自己却还活着,并且连半点伤都没有,每每有招攻来,自己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刚好避开,巧到了极点,时间一长胆子也大了起来,知道两人都是绝顶高手,不会轻易让对方伤了自己,但所谓夜路走的多了终会遇鬼,惊险遇的多了迟早丧命,这样长久下去,只要一拳或一脚落在自己身上,那可就呜呼哀哉了。于是将心一横,壮起胆子大声喊道:“住手,快住手,别再打了,你们都是高高手,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爹爹,八十岁的老母,九十岁的爷爷,一岁半的儿子呢,求你们放了我吧。” 孟太华哪管他这些,出手毫不松懈。 西门冲手下不缓口中却说道:“你有爹爹、老母、爷爷、儿子管我屁事,又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也不要你这小子瞎操心。” 那人气道:“不是你的却是我的,不干你事,却****事,他们还都靠我养活呢,你放了我吧。” 西门冲说道:“他们住在哪里?” 那人奇道:“你问这干嘛?他们都住在西里村。” 西门冲嘿嘿怪笑道:“那么不用你养活他们了,老子明个就去杀了他们,也省了你的一份牵挂。”说罢哈哈大笑。 孟太华冷笑道:“前辈果然高明,这样倒也解了他的后顾之忧了。” 那人一听心下大惊,哀求道:“两位千万别……别伤害他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快要死了。” 西门冲道:“你这话说的是不错,你确是快要死了,我百面星神手里抓过的人从来不留活口。” 那人心下一片冰凉,知道命不久存,把心一横骂道:“你们两个王八蛋、龟孙子的龟孙子,还不快放了你爷爷我?老子是大活人又不是你们的玩具,你们凭什么这般作弄老子,还要老子的命?”骂到后面哭了出来,停了一下又继续道:“你们快放了老子,不然老子撒泡尿淹了你们,放个臭屁熏死你们,你们两个王八蛋龟孙子。” 众人听他这样骂心下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西门冲急道:“这可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好,爷爷我现在就放了你。”说着一把抓出取孟太华身上三处大穴。孟太华身形一闪,西门冲趁机将那人掷上半空,孟太华左手攻出,右手上抓欲夺那人,西门冲双掌连挥将他周身罩住。孟太华心下一惊,右手缩回左手灌力,双拳疾发与他抢攻,只听得呼呼啪啪呼呼啪啪声响不绝,二人拳掌相交形成一片影雾,不辨你我。待得那人落下之时,西门冲轰地一掌打在孟太华身上,不由得退了一步,手上火烧般疼痛起来,知道孟太华内功高过自己太多,绝不可硬拼。孟太华被他打中不由地退后一步,暗想这老怪物确是有点门道,但也不能耐自己如何,大可与他硬拼。 见那活人快要落地,二人再度出手各抓一边向外力夺,两股大力向两边拉扯,那人岂能经受,惨叫声中被撕成两半,一时五脏落地四处溅血,众目骇然。 西门冲却是面色不改,哈哈一笑道:“玩具被你扯坏了,我可不要,都给你吧。”手臂灌力向孟太华掷去,脚下猛点一个翻身夺门便逃。 那半个人来的太快又太突然,孟太华冷不防遭此暗算避无可避,慌乱中将手中另外半个人掷了出去,两厢一撞啪的一下溅得四处都是血水。孟太华离得最近深受其害,脸上衣上皆是血点,胸中气恼已极,暴喝一声呼的一剂“影射神拳”打了出去。 西门冲未及出门,听得背后劲风呼呼,心中大骇,忙向边上一闪,只听轰隆一声,面前门板上出现一拳形孔洞。不待他站稳身形,孟太华一剂神拳又自打出,西门冲又慌忙跳起,砰的一声砖墙上又出现一拳形孔洞,这两拳力道劲猛,快绝无伦,方能打成这番拳形孔洞,比之情玉当初一拳打出一个大洞不知高名了多少倍。 孟太华双拳连挥一气打出二十多拳,将一面砖墙打得像蜂窝一般,却始终沾不到对方一片衣角。西门冲连翻带滚蹦蹦跳跳,四处闪避如同猴戏也着实狼狈到家。孟太华见连发不中,呛地拔剑,唰唰唰攻出七剑,西门冲脚下一点翻身跳上桌面,伸手抓过一双快子蹲下来与孟太华对攻,一双竹快穿梭于剑影之中连拨带打,叮叮当当如同利刃,孟太华心中窝火手上又紧,西门冲筷行如雨,始终削之不断。 燕氏兄弟看得两眼发直,颤声道:“肖氏狂魔剑,他使的是肖家的剑法。” 西门冲随一心应战,旁人说话他可是句句不落。听到燕氏兄弟的话,嘿嘿一笑说道:“有眼力,有水准。” 燕氏兄弟心中惊喜,忙问道:“阁下与魔宗肖家不知是何渊源?” 西门冲似是生气,大声道:“干嘛要告诉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快快滚远,不然老子作了你们。” 众人听了都以为西门冲是在对自己说话,心下惊慌,滚的滚爬的爬急急向外挪动。 孟太华见他剑法精妙之至,远非自己所及,心下焦躁欲使“天山五剑”取其性命,突见他直起身来,下盘破绽尽现,心中大喜驱剑疾刺。西门冲一直起身脚下速移,突然在桌面上游走起来,孟太华一下刺出一十三剑,连他衣角也未带着,火气更盛,飞起一脚将桌子踢飞了开去。西门冲跳起,空中进招,孟太华剑势上行欺他筷短,运气疾攻刺他周身要害。哪知西门冲以短屈上后发先至,不待他刺到身前,筷子已然穿入剑林欺上前来,双筷一分刺他两目。这一下的变数太快,孟太华惊骇之下紧闭双眼,忽感手脚被擒,方知刺目是假夺剑是真,心中一宽聚力一震,内力涌动将其震脱。 西门冲知他内功深厚,这一抓使上了十成功力,哪知被他轻易震脱,心下骇然已极。孟太华脱手之后忽感手腕微痛,一看竟是五条血迹,大喊一声:“我要你的命。”呼的左手一掌拍将过去。西门冲并不闪避伸手疾点,孟太华只咸左臂软麻无力,一掌打到半途垂了下去,右手长剑却不停留,平削出去断他两脚。西门冲双手不动,等他来削,待到近前猛然疾点,孟太华右臂又自酸软,“子非剑”再也挡之不住当啷落地。 西门冲嘿嘿怪笑,左右开弓,噼啪声响,一连甩了十几个大耳刮子,孟太华一张脸登时涨热通红宛如落日。西门冲哈哈大笑道:“娃娃看起来越发可爱的紧了,瞧这脸蛋如红苹果一般真是惹人疼爱。” 孟太华何时受过这等戏谑,暴怒之下一声大喝声震四宇,体内赤流激荡贯通全身,双臂穴道登时解了,再一声喊双掌推出拍向西门冲前胸。西门冲一招制敌正自得意忘形,忽见他出手心下大骇,幸是的他身经百战,经验老道,机变过人,惊慌之中身子向后一倒,挨着桌面滚开。孟太华差得寸许打他不到,但体内真气充溢,一发既出,掌虽尽而力未歇,一股强烈的赤流冲撞而出推将过去,西门冲刚翻转了一半,只感身后火烧一般,衣服似燃了,身子受到冲击平飞出去。 但这赤潮只似一股强风将他送出,却不像“影射拳”“劈空掌”那样会伤人。西门冲身在空中连连翻滚,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情急之下强扭身形,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咚的一声双脚重重地落在地上,,本欲就此将身体定住,怎奈惯性太大站立不稳,向后摔倒。 西门冲反映机敏,着地一滚站起身来,嘿嘿怪笑说道:“娃娃功夫好俊,老头子不及,服了服了。这就去了,后会无期。”说这话的时候脚下未停,一溜烟地去得远了。 孟太华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岂能让他轻逃,抓起“子非剑”大骂道:“老怪物哪里逃,今天非宰了你不可。”追出门后,一脚踩中躺在地上的一人,那人立时肋骨尽折双眼暴突顷刻毙命,孟太华却似不知头也不回地去了,眨眼间,两人便没了踪影。 以怨报德 众人见他去的远了这才破口大骂。燕氏兄弟坐回凳上暗自思索,猜不透这西门冲与肖家是何关系,燕功逐抬起头来望向门外,突然惊道:“哎呀,不好,那小贼跑了。” 燕功权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捉拿银涛的,燕功逐气愤地说道:“我们只顾观战,倒把这小子给忘了,这次又让他给逃了。” 燕功权恨恨地道:“逃不了的,就算是追到天崖海角也非捉到他不可,走,这就去追。” 兄弟二人冲出门外翻身上马倒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继续向东,抽搐多时又回到店中。燕功权一把抓过门口柜台中的掌柜提了起来,问道:“与我们同桌,坐我对面的那个小子向哪个方向跑了?” 掌柜吓得忍不住颤抖,战战兢兢地回道:“我……我……没注意。” 燕功权骂一声“混蛋”,举起一掌便向他天灵盖拍下。 店小二忙上前道:“大爷莫要动手,小人看见他向西去了,对,是向西去了,小人亲眼看见的。” 燕功权冷哼一声,右手一甩将那掌柜摔出丈余,头顶撞地脑浆四溅。燕功逐飞起一脚将那小二踢出丈外,二人走出店来跳上马疾向西追去。 银涛确是正向西行,他走出客栈后心下思虑到时,觉得孟太华既然帮不了自己,燕氏兄弟的武功又高,自己不易对付,那只有去对付寒媚和雪凌了。这两人虽然诡计多端,但武功不算高,自己还可应付,况且自己也不是笨蛋,她玩诡计自己也玩,看谁玩的转,谁能玩死对方,料想从这两人手中解救狂涛比较容易,于是又折向西走。 走不出五里,突然身后有人大喊:“前面的娃儿快些让开,莫挡了爷爷的道,快些让开。” 银涛回头一看,二十丈外一个人影正自飞也似的奔来,眨眼已到近前,忙向后一闪,那人察身而过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大骂道:“爷爷叫你快些让开,怎的磨磨蹭蹭如此之慢,该打该打。”待得骂到最后一字人影早已不见,声音却在二三里外。 银涛无故被打心下气怒,正要开骂,突然记起,那人的声音像是“百面星神”西门冲,心想他既来此,那燕氏兄弟应该也不远了,自己还是赶路要紧,于是发足疾奔。 奔不过两步,又听得背后呼呼风响,回头一望不由地吓一大跳,只见一条白影一闪,已由十丈外到了近前,刚划过他身边又向后退了两步,定住身形。银涛这才看清来者乃是孟太华,本该想到,当世怕也只有他有这般身手了。 孟太华脸色涨红,怒气冲冲,见了银涛便问道:“你可看见西门冲那老怪物了。” 银涛道:“刚刚经过。” 孟太华道:“好的很。”话音未落地已唰地一下射了出去,踪影全无。 银涛见了西门冲奔跑的速度已自骇然,这时见了孟太华身形如鬼魅一闪既失,当真惊绝,呆在当地久久不能动。突然听到东边不远处传来得得的马蹄声,想是燕氏兄弟追来了,此时逃已不及,只有躲一躲了,于是纵身跳上路边一棵大树的枝杆,向上攀爬隐身到树冠之中,不多时马蹄声已到树下,燕氏兄弟正挥舞短鞭驱马狂奔,转眼既过。 银涛舒了一口气,正欲下树,却见二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上跳下一人来,大惊之下险些掉下树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门冲,不知他什么时候竟又折了回来,躲在了树上。只听得西门冲说道:“小子的轻功还真不赖,若不是老子今天急着去见我的心肝宝贝,倒真想和你赛赛脚力,奔上个千儿百里的活动活动筋骨。”仰天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坐在路边。但刚坐下便像被火烧似的跳了起来道:“不歇了不歇了,我的心肝宝贝可等着我去看她呢。”说到“心肝宝贝”之时脸现喜色如捧万金,真不知道他的心肝宝贝是为何物。 待得西门冲去得远了,银涛才溜下树来,心想这老头也真够厉害的,连孟太华这样让人丧胆的角色竟也敢戏弄,却不知他何以提到“心肝宝贝”就喜不自胜,真是想不通。 银涛继续向西走,准备遇到酒店客栈什么的投宿,休整一番,等寒媚、雪凌或是燕氏兄弟前来自投罗网。可是才走没多远就见前面有个人影,细认之下又是西门冲,这人之前跑得比箭还快,现在却慢慢腾腾,如一腐朽欲衰的老人。银涛知这老头不好惹,不敢上前超过,在他身后远远跟着,始终保持二三十丈的距离。 行了一个多时辰,才走了十里不到,正自心焦,西门冲却停了下来,坐在路边指着银涛道:“你过来过来。” 银涛道:“前辈是在叫我吗?” 西门冲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快过来。” 银涛知他厉害,逃是万万逃不了的,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问一声道:“不知前辈叫在下过来有什么事?” 西门冲眼珠一翻怒声怒气地道:“你这小王八蛋,一路跟着我作什么,有何不良企图?快快如实招来。” 银涛道:“我和前辈只是同路而已,前辈不愿走快,小的不敢超过去,只得远远跟着。” 西门冲脸上一变,有如铁面无私的包丞,厉声道:“当真?” 银涛道:“在前辈面前,小的哪敢说谎。前辈手段高明,小的岂能不知,如有何企图,不是来自送性命么?” 这几句马屁拍的舒坦,西门冲甚为受用,嘿嘿笑了起来,得意地说道:“娃娃这两句话说的不错,嗯不错,确是如此,谁对我有何不良企图,哪是自己给自己在挖坟墓。好了,现在你走前面,我走后面,不许回头看我。” 银涛求之不得,于是说声“是”便快步向前走去。 未走出一里,忽然看见燕氏兄弟牵着马迎面走来,一时大惊,忙喊:“前辈,前面是我的仇人,我要躲一躲了。”却不见回答,这才敢回头一看,哪还有西门冲的人影。 他这一喊本是想让西门冲出手帮助自己料理这兄弟俩,哪知西门冲不知去向,燕氏兄弟却发现了他,大喊一声:“小贼在那里。”翻身上马追了过来。 银涛见他们骑马来追,心想自己绝跑不过这马,必须向他们不能骑马的地方逃,于是脚下疾奔进了右边的树林。燕氏兄弟只得下马徒步来追。银涛慌不择路四处乱钻,燕氏兄弟紧追不放死死跟上。 燕氏兄弟轻功本来极好,眼看就要抓住银涛了,哪知前面突然出现一片密林,长草拦腰,古藤织网,脚下空有好功夫,却是施展不开了,只能向银涛那样乱扑乱闯,双方相距了七八丈远始终追不上。 银涛为了逃命尽向长荆、古藤、高草生长的地方钻,越难走越是对他有利。衣服划破了、手脚流血了也不去管。燕氏兄弟却不愿向他那样,感到有失身份,反正他也逃不了,那就慢慢追吧,这样一来与银涛的距离越拉越长。 但是这密林并不大,不多时便走完了。林外是山坡,银涛不敢停留便向上爬。燕氏兄弟出得林时他已在半坡,燕功权道:“今天绝不能让这小子再跑掉,追。”两人展开轻功奔向坡上。 银涛好不容易爬到了坡顶,回头一看,燕氏兄弟已到了身后,双双出手抓了过来,心下大急就地一滚避开。哪知这一滚就停不下来了,一直滚出三四十丈,待坡势缓了方才挺住,幸是草高无石未伤筋骨,这一下可把燕氏兄弟甩远了,银涛哈哈一笑,说道:“就凭你们两个笨蛋也想捉住我?简直是作梦。”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是害怕,脚下毫不放松。 燕功逐眼看就能捉到他,不想却又让他溜了,气得大骂:“你这王八蛋,龟孙子,老子今天如果捉不到你,这‘燕’字就倒着写。” 燕功权一听气道:“乱说什么,祖姓岂是让你乱拿来与人赌气的?还不快追。”兄弟俩双双扑下坡去。 到了坡下又是一片密林,眼看燕氏兄弟又追上来,银涛不及多想又钻了进去,燕氏兄弟紧追而至。这片树林更大,绝无人迹,比之方才的密林更难行走。燕功逐不时被树枝挂到,气得大骂不停。银涛凭着他的声音判断双方的远近,拉得远了停下喘口气,近了又向前跑,三人距离由五丈变成二十丈,由二十丈变成三丈,又由三丈变成三十丈,忽远忽近却始终追不上。 钻了老半天终于钻出了密林,身上衣服已挂扯成了布条,汗水夹杂着血水湿透了衣服。前面是一片沼泽,到此已无退路,银涛也不多想踏了进去,等得燕氏兄弟出来,银涛已走了一半。 燕功逐一看说道:“哥,这沼泽脏兮兮的,下面都是烂泥怎么走?” 燕功权道:“娘的,他能走,我们也能走。今天非捉到这狗崽子不可,捉住也不用交给教主了,我们兄弟俩制他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受尽人间酷刑。” 燕功逐听哥哥这么一说,来了精神,啪地一声一脚踏了进去。 银涛在沼泽中走着走着突然沉了下去,没了踪影。燕功逐惊道:“大哥,前面有泥潭,那小子沉下去了。” 燕功权见他半天不露头,说道:“看来这小子,确是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二人正欲转身往回走,燕功逐突惊叫道:“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燕功权看时,银涛已近岸边,走得两三步便上了岸,叹气道:“看来这小子该受我们的百般酷刑,老天给了他机会,他竟不愿这般轻松的去死。” 燕功逐道:“我们追吧。”向前移了两步,忽然脚下松软无从着力,身体慢慢下沉,心中惊恐大声喊道:“大哥快救我。” 燕功权见他下沉走上两步一把将他拉住,哪知自己脚下也轻了向下沉陷,一时间水便漫到了胸口。 银涛见状在岸上拍手大笑,高呼老天有眼,终于要惩制这两个恶魔了。 燕功权知再沉得片刻两人非送命不可,于是低下头去钻入水中,解下自己腰带,将一头拴在燕功逐的腰带上,拉住另一头钻出水面说道:“你用力推我出去,我用腰带拉你上来。” 燕功逐道声“好”猛吸一口气钻入水中,双掌用力一推,水花飞溅,燕功权双脚从烂泥中拔出向前一冲,双手在水中一划又向前移了一节,踩将下去,脚下受力已出泥潭,忙用力拉住腰带,但燕功逐陷得太深一时竟拉不动,心下大急全力拉扯,结果脚下一滑扑倒在水中,站起身来又拉。 眼看水已满过兄弟下嘴唇,燕功权始终拉不动,无奈之下向银涛喊道:“银涛你过来帮我救出我弟弟,我发誓以后绝不再与你为难。” 银涛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白痴,救你弟弟,救上了他,你们一翻脸我还有命吗?这叫人作孽不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千方百计要抓我、要杀我,这下自己却陷在了泥潭中,哈哈,等死吧。” 燕功权心下极为气怒,但眼看着兄弟即将丧命自己却无能为力,现在能帮自己的只有银涛一个,于是忍气吞声的道:“以前是我们兄弟的不是,得罪了你,但那是教主的命令我们不得不听,眼下我弟弟有难,还望你出手相助,我们兄弟俩永世不忘记你的大恩。” 银涛道:“说得这么好听,像是我非要救你兄弟一样,不过我偏不救,你又耐我何?” 燕功权还欲再求,燕功逐仰头道:“大哥不要求他,我死就死了吧,你出去杀了他为我报仇,我去了。”说着向下一钻没入水中。 燕攻权大悲道:“功逐,大哥怎能让你死呢?杀他一百遍一千遍又有何用,你还能复生吗”又用力拉扯,大喊道:“银涛,你也是有兄弟的人,你弟弟被捉你千方百计的设法救他,甚至不惜冒生命危险,你当时的心情我现在完全明白,我们都是作兄长的人,都是不惜一切保护自己兄弟,我现在的心情你应该能体会的到,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只要功逐没事,我一定会让寒媚放了狂涛……” 听着燕攻权的话,银涛不由的想到自己和狂涛小时在海边遇险的情形,当时狂涛年纪还小,在海边玩着玩着游得远了,回不到岸边,大喊救命,他情急之下不顾一切游过去相救。在海中游了好一会终于抓住了狂涛的手,但狂涛已昏了过去,他一手抱着狂涛一手划向岸边,但离岸边实在太远了,不多时他也没了力气,眼看着就支持不住了,可他始终不肯放弃狂涛独自一人游走,一时急得大哭却把狂涛牢牢地抓住,就像燕氏兄弟现在一般。他当时多么希望有人来帮自己一把,能将狂涛救起,可惜始终没有人来,直到他绝望了,与狂涛双双沉入海中。最后是师傅急时赶来,将他们从海里救了回去,也因此,他们兄弟两始终感念师父大恩,永世不敢或忘。 手足情深,银涛深有感触,于是说道:“好,燕功权,不为别的,就为了你这份兄弟感情,我答应帮你救他。你能让寒媚放我兄弟我谢你,你不这样做也没关系,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救他出来。” 燕功权想不到他真会帮自己,内心由衷地发出感激之情,连声说道:“谢谢,谢谢……”这样真诚地对人称谢,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银涛在岸边找到几根又粗又长的藤条挥剑斩下,然后结在一起,做成一条长绳,用力拉扯一番,感觉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栓上一块石头扔到燕功权面前说道:“将这藤条与腰带结起来,你在水中用力,我在岸边帮你一起拉。”燕功权急忙依言照办。 本来沼泽里不能落脚用不上力,燕功权应该上岸来与他一起拉,但他怕救上了燕功逐后,燕功权会突然对自己出手,因此让他们仍站在水里。燕功权心急如焚,心中早失了主意,银涛怎么说他怎么做。两人一起用力,开始时一点也不动,两人用尽全力拼命拉扯,藤蔓如弦,汗流浃背,终于慢慢得向前移动,越来越轻,突然两人手上都是一松,银涛早有准备跨前一步站住,燕功权只顾拼全力向外拉扯,全无防备,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扑倒在水中。 银涛知道成功了,将长藤一扔坐下喘气。燕功权爬起来在水中抱起燕功逐欢喜无限又笑又叫,大喊:“成功了,成功了,我兄弟终于得救了,哈哈,他得救了。”真是比之前武功大成扬名武林还要高兴百倍千倍。等抱着燕功逐爬上岸来时,已经心力憔悴,精疲力尽,扑倒在地大口喘气,突然看了一眼燕功逐见他不动,又慌了起来,喊道:“功逐,功逐,你怎么了?”双手猛摇,慌乱不堪。 银涛一看感到可笑,却又感动,说道:“他死不了,你先按他肚腹,让他吐尽污水,再按他胸部助他呼吸,最后再掐他人中。” 燕功权慌忙依言而行,不多时燕功逐吐尽了污水,有了呼吸有了心跳,眼皮微微颤抖缓缓睁开醒了过来。燕功权大声叫道:“功逐你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说到最后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 此时最有力气的便是银涛了,只要他拔剑上前二人绝对无力反抗,定然双赴黄泉。或是将他们制住,然后用他们换回狂涛也是易如反掌。但是这种成人之危的事,师父可从来没教过,他纵然不是君子,却也不屑为之。若要捉这两人,他武功纵然不及,凭着耍阴谋,玩诡计,却也要耍得光明磊落,玩得堂堂正正,以弱胜强乃是高智大勇,乘人之危却是不要脸之极。 太阳很快就要下山了,银涛站起身来道:“你们自己找地方安歇,今晚我们互不侵犯。” 燕功权道:“好。” 燕功逐瞪了一眼却不作声,银涛向前走了一程进了一片树林,找到一棵大树便在上面歇息,抬起头看看归林的飞鸟,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了,从早晨起便没吃饭,中午只喝了几杯酒,接着便只顾逃命救人,把什么都忘了。现在想起来腹中便咕咕乱叫,再难忍受,于是落下树来,取出柳叶镖,打下几只飞鸟,拔毛、挖脏、洗刷、生火,开始烧烤。 燕氏兄弟本来就饿得发慌,远远地闻到烤肉的香味,更是饥火难耐,口水直流,想打几只鸟却又没力气,只得厚着脸皮挨上前去。银涛抓起一块鸟肉正欲饱餐一顿,见燕氏兄弟慢慢移动来,四只眼睛死盯着正在烧烤的鸟肉,便道:“今天大家都累了,也饿了,暂且化敌为友,过来一起吃吧。” 燕功权道:“小兄弟你人不错,我们兄弟俩今日难以取食,只好骚扰了。” 燕功逐虽不说话也不客气,抓过两只鸟肉,递给兄长一只,兄弟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鸟肉刚从火中取出还烫得厉害,兄弟俩却顾不得许多,不时烫地大叫,吃地丑态百出。银涛吃过两只便也饱了,跳上树去歇了,燕氏兄弟体力未恢复难以上树,只能就着火堆睡了。 第二十四章 未谙世事 无知无邪无情 天降救星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银涛睡得正香,却被树下的喊声吵醒了。 燕功逐见银涛醒来便道:“小子,人常说昨日事已随昨日去,今朝事却需今朝解,昨天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那是私事。在此之前,教主让我们捉你去见他,这是公事,我们不能违命,只得因公废私,捉你去见教主了。” 银涛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当时救你也没想让你有所报答,只因你兄长对你情深意重,与我相同,这才出手相帮,若要抓我那就来吧。” 燕功逐道:“甚好。”说完便欲上树擒他。 燕功权拦住他对银涛说道:“你昨天帮我救了我兄弟那是事实,但你以前曾让我们兄弟俩大受怨气,吃了不少苦头,我们兄弟俩对你恨极,这两件事不能相抵,但我们愿意就此一笔勾销。现下我们只是奉教主之命捉你回总坛,并无私人怨仇。我们兄弟俩再让你三十丈距离让你逃命,作为昨晚赠食之恩,从此以后你是逃脱还是被捉都算天命。”说完二人果然退后三十丈。 银涛道:“你能说得恩怨分明已自不错,我还能强求什么呢!。”跳下树去展开轻功向前疾奔,燕氏兄弟见他起步立刻追了过来。 银涛知道自己脚力远不及燕氏兄弟,于是只顾低了头拼命的向前跑。奔了一程前面出现一条大河,银涛纵身一跳扑入水中。他水性极佳,几个沉浮便到了对岸,回头一看,燕氏兄弟已到河边准备涉水,于是再不回头狂奔而去。只奔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脱力,到了一条小溪边再也抬不起脚了,于是将心一横坐在草丛中一处磐石上大口喘气,心中念叨,不跑了再也不跑了,即使被他们捉住也比累死好。 喘了半天气,回头一看燕氏兄弟并无踪影,心下大喜:“难道他们俩追错了方向不成?”他却不知燕氏兄弟水性极差,而那河又宽水势又猛,一时难以渡过,正急着在对岸找渡处呢。 银涛又歇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还不见燕氏兄弟追来,心知他们肯定迷路了,自己还是赶快找一条路出去吧,莫要到了最后也迷了路和他们一起走不脱。刚站起来,便听到了东边林子里有喊声,以为燕氏兄弟追来,慌忙起一口气,就要出击, 那声音已经近了许多,只听得一个老头的声音喊道:“喂喂,我的宝贝乖乖,出手干嘛那么狠呢?喂喂,慢点慢点,我的心肝宝贝,何必一见面就要动手夺命呢?我们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好不好?我可以告诉你许许多多江湖上的奇闻趣事,啊呀,你伤到我了,我中剑了。嘿,这一招使的漂亮,比你娘使得还要好。”说这些话时,中间还夹杂着叮叮当当的打斗声。 一听到“心肝宝贝。”,银涛立刻想起这老头是西门冲,不知他何以到此,他的“心肝宝贝。”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好奇心起,于是又返回石上等他们过来。 西门冲还在唠唠叨叨地说个不休,突然一个天籁之音般悦耳的女子声音打断了他的婆婆妈妈,只听那女子嗔道:“你本就不该来,你使得我娘至死不悦,含恨而终,将我独留荒林弃之不顾,你还回来做什么?” 西门冲忙道:“我的宝贝乖乖,爹爹是疼你怕你出去被人欺负,才将你留在这里的,爹爹并非对你弃之不顾,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我的心肝宝贝,爹爹千里迢迢由东北赶回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叙叙父女之情。” 那悦耳的声音道:“你当真像说的这般疼我,爱我吗?” 西门冲欢喜地道:“当真当真,句句都是真心话。” 那悦耳的声音又道:“那么你肯听我的话吗?” 西门冲道:“肯听当然肯听,天下谁的话都可以不听,我乖女儿的话是绝对要听的。” 那悦耳的声音生气地道:“你骗人,我叫你到我娘坟前下跪谢罪你为何不去?”她说话时虽然生气,却更有韵味,只听得银涛心动神摇,欲欲飘仙。 西门冲一时语塞,那声音又道:“你说话啊,你不说话就代表你知错了,那么就到我娘坟前磕头谢罪吧。” 西门冲长叹一声:“女儿,这是大人的事,你不懂的,爹爹不能认错,也没有错。” 那声音又极为生气地道:“你别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你分明有错却不认错。哼,娘早知你抵死不认,因此让我学好武功打败你,将你捉到他坟前,磕头认错。” 西门冲道:“这可不行,我是你亲爹,你是我女儿,不能这样对我。” 那声音缓缓地道:“可是,我也是娘的亲女儿,娘临终有命,我不得不从。” 西门冲气道:“你就认你娘不认爹爹?” 那声音略带伤心地道:“可是我现在没娘亲又没爹爹了……。” 西门冲见她难过,心中不忍,说道:“爹爹不是在这里吗……好了好了,你爱听你娘的话,就照你娘说的作好了,只要打败我,我就自动到她坟前磕头认错。” 两人再不说话,打斗的声音却是更紧促了,并且慢慢向这边靠了过来。 银涛自听到那美妙无比的声音起就心神不定,胸中情感激荡,急欲见到那人,想知道是何样的女子发出这般浸人心魄的声音,两只眼紧紧地盯着树林的边缘,此时他一门心思想见到那个女子,却忘了自己是可以走上前去看看的。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西门冲嗨得一声说道:“我女儿的武功是越来越高了,爹爹快不是敌手了,爹爹要走了。” 那声音急道:“不许走,你得先给我娘认错。” 西门冲道:“你追到我,我就认错。”灰影一闪飞出了树林。 那声音道:“这是你说的,不许赖。”白光闪出紧追而出。 银涛双眼圆睁,只见那白影在空中不停地旋转,一道道寒光不断地递向西门冲。西门冲在空中背转着身子向后退却,手中挥舞一把狭小的短剑抵挡,两刃相交,发出一窜窜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清脆响亮的撞击声,节奏忽紧忽慢忽急忽缓似有律调如奏音乐,便在这音乐中,那白影一个转身如一朵祥云般轻飘飘地落下地来。就在这一瞬间,银涛感到眼前一亮,乌珠放光,说不出的惊奇,说不出的喜悦,这一瞬间就此永远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心灵间。他痴了,醉了! 这女子身着白纱若云若雪,一头长发如漆如墨轻散肩头,凭增三分自然神蕴,眼似春波灵动欲滴,口若樱珠虽嗔亦笑,不娇不媚占尽清纯。不晓得西门冲这个古古怪怪的老头怎生得如此貌若仙子的女儿,莫非不是亲生?银涛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她的母亲是仙女,她的爹爹是地公。西门冲带了绿帽子,绝不是她亲老爹,忽又想到,这样不是说这美貌少女成了私生子,为世人所笑,当真该打。 只见她脚刚粘地便如踩了浮云般轻旋而出,手臂如带,微微抖动间幻化出无数蝶影,生出道道精光射向西门冲,身姿娇灵欲飘,宛若起舞。银涛双眼随她身形而动,心中欢悦,见她身姿优美,出招精妙,不由地便要叫一声“好。”,只是喉头哽咽,似有堵塞发不出声来,张了半天嘴将一个“好”字的口形变成了上弦月,只感缥缈恍惚,如醉如梦而不自觉。 西门冲接连挡格,步步后退,忽然手腕猛向上一挑,嗖的一声,少女手中的二尺剑飞上天去。西门冲向后一跳将短剑插回腰间,变出一副慈父的笑脸,说道:“乖乖儿,今天就玩到这吧,爹爹要走了,过几天给你找个玩伴来。”脚下弹起已跃上半空。 少女急道:“别走!”呼地飞起,抓向他的背心,竟比西门冲的去势还快。 西门冲半空一个转身,继续向前飞跃,却转过手来阻格少女的攻势。少女双手连挥啪啪啪交了六掌,西门冲出手极快,在少女肩头按了一按。此时两人正处于水泽正上方,西门冲一按之下少女直坠下来“啊”的一声落入河中,溅起一片水花。水并不很深,仅到她胸前,她一入水中立刻站起双手一笼,托起一个大水球来猛力推将出去,撞向西门冲。西门冲身在半空一脚斜飞,将那水球踢了回去,水球并不破碎,来势极猛直砸向少女脸面。 银涛大惊呼出声来,便要扑上前去相助,却哪里来得急?那少女同时也吓得惊叫一声,但水球并未飞到,在距少女面门半尺之外爆了开去,扩散成一个极大的镜面,却没有一滴水溅到少女的脸上。银涛长舒一口气坐回石上,心如弹到半空的石子,啪地一声落了地。 西门冲哈哈一笑,落下地来,说声“乖乖女儿爹爹走了。”身形一闪没入林中。 少女甚是不服气,双手胡乱拍打水面,向着林中喊道:“爹爹,我一定会捉到你的。” 银涛看着她在水中像小孩子一样使性撒娇,越发觉得她可爱,痴痴地凝视着,不愿眨一下眼睛。 少女在水中发了一通脾气,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银涛。银涛心中慌乱,脸上发热却不愿将眼睛移开片刻,仍自看着她。少女并不避他眼光,甜甜地一笑,指着他说道:“你过来,你过来。” 银涛听着她悦耳的声音,看着她美丽的面容如被招魂,便要起身,哪知那少女突然双手一推打出两个水球。银涛猛地一惊,心道:“她怪我老盯着她看,对她无礼,要惩罚我,那就让她惩罚好了。”于是坐着不动。两个水球来势极猛一左一右打了过来,却嗖的一下从他脸颊两侧绕开飞过。只听到啪啪两声,夹杂着啊啊的惊叫身在背后响起,水滴溅到脖颈上凉凉的,忙回过头一看,只见燕氏兄弟满脸水珠,站在身后。他只顾看那少女,竟连这兄弟俩到来都未察觉,忙向后跳开。 少女脆声道:“你们是何人,怎会到这里的?快如实招来。” 燕功权方才挨了她一剂水球,只感到脸上生痛,知她武功不弱,不欲得罪,于是说道:“姑娘见谅,我们教主想见他,让我们兄弟俩请他去,结果他一时迷路闯到这里,我们兄弟俩也只好跟了来。” 少女看着银涛问道:“他们说的是真话吗?” 银涛答道:“是这样,不过他们不是请我,二是抓我。” 少女眨眨眼问道:“他们比你武功高,你打不过他们?” 银涛老实回答道:“是,我连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打不过。” 少女又道:“你不愿跟他们去?” 银涛回道:“是。” 少女低下头想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头问道:“你是男人吗?” 银涛以为她在嘲笑自己无能,打不过燕氏兄弟,凛然道:“我当然是,现在我虽打不过他们,但总有一天,我会学好武功,让他们向我服输。” 燕功逐瞪眼说道:“小子好大的志向,就怕此后再没机会了。” 少女瞪了一眼燕功逐,说道:“我和他说话,不要你插嘴。”然后对银涛笑嘻嘻地道:“是男人就好,你打不过他们我帮你打,不过你得留下来陪我练功。” 能与这样美丽的少女在一起实乃人生之大幸,银涛岂会不愿意,但他可不想让一个少女帮自己打架,这未免有失男儿尊严,于是说道:“陪姑娘练功,在下自然愿意,但若要姑娘帮着打架,在下实不敢当。” 少女说道:“你能打过他们吗?” 银涛一时脸上如火烧,道不出的羞愧。少女又道:“你愿留下来就好了,我这就打发了他们,我们好开始练功。” 燕功逐怒道:“小姑娘好大的口气,这也太小瞧我们兄弟了吧!我们可不是两个水球就能吓走的。”说完嘿嘿地冷笑起来。 少女嗔道:“我可不是和你们说笑,你们还是赶快走吧,不然我可要赶你们走了。” 燕功逐冷笑道:“有能耐你就动手赶我们走好了。” 少女再不搭话,双手深入水中,捞起两个水球向兄弟俩掷了过去,兄弟俩闪身避开,少女微怔说道:“你们武功果然比他高。”双手又入水中,抓起水球疾掷出去。 燕功权伸手疾抓,啪的一声水球在掌中爆开,感到手中震痛,显是少女所打的水球含有极大的内力,并且少女的内力也定然在自己之上。燕功逐一拳打碎了一个水球却如打碎了一块石头般拳面火痛,知这少女厉害,兄弟俩立时加强了戒备。 少女看到他们紧张的样子,嘻嘻笑起来,说道:“两位果然是名家高手,那就多接几个玩玩吧。”一句话未完,水球更连珠炮般打了过去,兄弟俩不敢再接,连连跳闪躲避,但是水球很大,少女一次便打出十几枚,手法又极为古怪,往往打来的方向出乎意料,结果两人如同戏猴被逼得连蹦带跳,身上仍濒濒地被打中,好不气苦。 水球打在兄弟俩身上啪啪作响水花四溅,银涛见这兄弟俩手忙脚乱,脸面涨红,怒不可竭,却又滑稽到家,感到这些日子受兄弟俩的欺负今日才得见报,心中好不痛快,哈哈大笑,冷嘲道:“两位燕兄果是名家高手,不但武功高绝,微胜在下,连在雨中跳舞都这般让人眼为之耀,心为之憾,优美绝伦,真让在下倾佩得五体涂地。”说罢拍手而笑暗含节拍,燕氏兄弟不由自主的合了上去,直如甩手踏足狂跳欢舞一般。 少女一听,说道:“真像是在跳舞也,真好看,哇哇真好看,再快点再快点,哇哇……”手上加快,水球如雨射出。 燕氏兄弟本来已是吃紧万分,这时更是应付不来,挨多避少,不但衣服脸面湿透滴水,如同落汤鸡,而且全身皮肤生痛如遭受百拳。听到两人不断对自己冷嘲热讽,当真五脏欲烈,破口大骂。 燕功逐是为了发泄怒气,口不择言乱骂一通,燕功权却不然,他知这少女厉害不好惹,于是刻意避开她把茅头指向银涛。只听他大声喊道:“银涛你他娘的要不要脸,打我们不过,让一个女子为你挡灾遮难,躲在背后做缩头乌龟,我呸,我如果是你就撒泡尿,跳进去把自己淹死。” 银涛知他心意,回敬道:“你自当这样作,你身为一教大护法,只身抓我不到,就找了你兄弟来联手,这也罢了,哪知抓了十天没抓到还险些在沼泽里把兄弟给折了,这我都看得下去,怎奈现在又给一个小姑娘在雨中表现起舞蹈来了,当真是颜面尽丧,活难作人,死难为鬼,啊!可悲可悲,确当自尽确当自尽。”。 燕功权的伤疤尽被揭了出来,气得欲疯欲狂,大骂道:“放屁,放屁,大放狗屁,猪屁,驴屁……”以全不顾作为一教护法的尊严。 银涛兄他怒如狂狮,不知害怕,反倒更为得意,故作认真地道:“燕大护法,你的嘴巴怎么这般臭?是不是摔入沼泽时脏水喝得太多了,现在反胃乱喷呀?我记得你在陷入水中之前向我乞求时嘴可是很甜的,可以闻到蜂蜜味呢,看来你的确应该轻轻肠胃了。” 少女听他这般解说,又见燕氏兄弟的气愤样,乐不可支笑弯了腰,笑红了脸,可是手上却毫不松缓。 燕功权狂怒之下,体内热血翻腾,冲击大脑进而失了理智,不再理会打来的水球,两眼喷火,狮吼一声扑到了银涛跟前。银涛正自得意全无戒备,被他一把抓住抡了起来,吓得冷汗流背,心中一片冰凉,暗叹道:“乐极生悲,果然如此,此番被抓住难活命了。”双眼一闭也不再多想,只待他一手抓到自己脖间。 少女料不得燕功权会如此勇猛,惊得呆在当地不知如何去救银涛,或许不用去救,两人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燕功逐见兄长制住了银涛,少女也不再出手,心中大喜,喊道:“哥哥毙了他,快毙了他。” 哪知燕功权理性全无,只一味地抓着银涛乱挥乱舞发泄怒气,对他的话全没听进去。燕功逐见他并不动手,又怕银涛突然使诈逃走,于是大声喊道:“你如果怕教主怪罪,让我来。”窜起来嗵嗵两拳将银涛打得飞了出去。 少女见银涛被打得飞出,哗地从水中跃起,在空中将他稳稳接住,一个翻身站到了岸上。燕功逐的两剂重拳都打在了银涛的胸前,银涛感到五脏翻转,痛不欲生,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慢慢溢出血来。 少女见状大惊失色,急问道:“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银涛虽然万般痛楚,但见这美丽的女孩为自己焦急难过,实是于心不忍,强打精神堆起笑容说道:“我没事,你不要为我担心。”但他在痛苦中挤出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少女一见更为难过。银涛躺在少女怀中,只感到少女肌肤光滑如锦,柔软似棉,淡淡地幽香围着他,说不出的温馨,似乎他一生最美好的时刻便是此时了。但他虽非君子,却绝不是无耻小人,轻声说道:“姑娘你放我下来吧。” 少女道:“这样你感觉不舒服吗?好,那我放你下来。” 银涛极想说:“不是不是,这样很好。”但又怎说得出口。 柔情难却 少女让他坐在石上,说道:“他们太无礼了,竟然闯到我家里还打伤了你,我绝不能与他们干休。” 银涛道:“我没事的,你不用难道。” 少女并不答话,转过身来对着燕氏兄弟气道:“你们俩人太也大胆,竟敢伤了要陪我练功的人,我今天绝不轻饶你们!” 燕功逐听她这般说话,心中气恼,叫道:“你这女娃几好不知羞,竟为了一个男人要和我们两位长辈动手,难道你爹娘就没告诉你什么是尊重,什么是避嫌吗?” 少女瞪眼道:“我爹娘可没你这么多废话,他们只告诉我‘对待自己的敌人绝不可以手下留情’,现在你们让我很生气,便是我的敌人。我这就履行爹娘对我的嘱咐!” 燕功逐冷笑道:“好,很好,娃娃不听劝,莫怪作长辈的手不留情面。”说罢一窜而起挥拳便打。他作事一项心狠手辣,干净利落,不会托泥带水,今天决心联合兄长之力,无论如何要把银涛杀掉,这女娃如果要阻拦,也带她一起作了,反正这里再无旁人,也不怕落个以大欺小的骂名。 少女见他鹰扑而来,不退返进,一把扣住他右手脉门,拉近前来,不待他左手打到,伸出右手啪啪啪打了他四个清脆的耳光,出手好不快捷,只眨眼功夫,燕功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脸上便火辣辣地痛起来,左手的一拳自然也就打空了。少女四个耳光打完,右脚飞起踢中燕功逐还未落地的双脚,手臂一拉跨后一步用力向下一扯,但听嗵的一声,燕功逐一个庞大的身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这一踢一拉一跨一扯一气合成,快捷无比,精妙至巅,银涛心中倾佩不已,不由叫一声好。 燕功逐被摔在地上痛彻心肺,竟忍耐不住“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燕功权被银涛耻笑,万份气恼,心中混乱不堪,自银涛脱手飞出后,就一直呆呆地站在当地想着自己的所为,他一直认为自己虽然作事险恶,却也险恶的光明磊落,被人骂作魔头、恶棍,凶残暴劣,他也毫不会生气,反而引以为荣,被骂作无耻,不要脸,可还是头一遭,但他细想自己所为确实如此,内心一时矛盾四起解脱不出,可是手足情深,燕功逐的一声惨呼将他惊醒了过来。 见燕功逐受制在地,燕功权大惊失色高声喊道:“莫伤我兄弟。”揉身而上,一爪探出直取少女双目。 少女故作害怕,惊道:“你这老男人太黑心了吧,竟然要把我的两个眼珠子扣去,我可不给。”二指一并点他手心。 燕功权只等他她点到,便要将手腕一抖,抓她脉门将她制住。哪知少女小脚轻抬踢在燕功逐脸上,燕功逐负痛又叫一声,燕功权心痛兄弟赶忙低头去看,只听嘣嘣声响,燕功权额头生痛疾向后跳开,伸手一摸,更是痛疼,瞬间便生出四个红疙瘩来,却是被少女手指弹中。燕功权这一惊非同小可,想那少女只是用手指轻弹了四下,假如刚才来取自己眼珠,现在恐怕早就瞎了,他没看到这少女当时和西门冲打斗,还道这少女只是内功深厚会打水球,因此对她并不很在意,岂知一出手就受挫,轻视的心里全无,再也不敢轻意出手。 燕功逐趴在地上不知就理,只道自己刚才不小心才失了手,见兄长不再上前,大声喊道:“小丫头出手是伶俐,可绝不是我的对手,你敢放开我再决高下吗?这次我一定要打得你叫叔叔。” 少女道:“叔叔是什么东西,我可不知道:“你要我放你就直说,何必还加一大堆废话?” 银涛知道燕功逐使的是激将法,赶忙喊道:“姑娘不可轻意放他,这两个老家伙凶残得很,你不易对付的。” 少女回过头来,一双灵秀的眼睛望着他,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应付得来。” 银涛看着她的眼光,感到她充满自信,绝不会失败,不由地点了点头说声:“小心。” 少女“嘿”一声放脱了燕功逐,又是一脚将他踢得滚了开去。 燕功逐大怒,跳起身来又要扑上。燕功权道:“功逐,不可轻敌,我们联手斗她。”。 燕功逐心中不服,但兄长有话也只得听命,于是道:“好。”兄弟俩联手欺了上去。 银涛骂道:“你们要脸不要,两个大男人合力欺负一个小姑娘,传了出去,看你们还怎样在江湖上混。” 燕功权冷声道“小子闭嘴,我们先料理了她再来杀你,看又有何人来耻笑我们。”他也铁了心地要将银涛给杀了。 少女道:“少说大话了,你们可还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呢。”衣袖挥舞扫向燕氏兄弟。 衣袖虽然轻软,但在少女的挥舞之下却状如利刃,嗖嗖风呼,燕氏兄弟感到几道劲风缠绕在少女周围,形同流盾,不敢轻进,脚下游走,转着圈子司机而动。少女轻轻挥袖之间突然玉臂长伸,二指一并点向燕功权天泉穴,手法奇快。燕功权见她影动已知不妙,脚步加快猛冲前一步,天泉穴虽未点着,肩贞穴却被她指尖带中,左臂酸麻垂了下去。燕功逐兄她欺近兄长,窜到她身后呼的一拳直砸向她背心,少女正欲追击,听得身后劲风极猛,一个转身轻轻巧巧地避过了这刚猛已极的一拳,玉手一伸取他眼珠,燕功逐料之不及“啊呀”惊叫便向后跳。哪知少女小脚一抬轻轻钩挑,右手一翻啪啪两掌打在燕功逐胸前,她这一招并不快,妙在方位之奇出手之刁钻让敌人防不能防,避无可避,且听得“嗵”的一声震响,燕功逐健马似的身板又结结实实地拍在地上,直摔得五内翻滚眼冒金星。 燕功权见少女转身,趁机一爪探出抓她脖颈,岂知还距半尺,燕功逐已摔在地上,心中更急,将全部力道集于右手,只要这次击中,便取了她性命。少女知他抓来并不回头,身体前倾作势抬腿向后倒踢攻他下盘,燕功权要避这脚原也不难,但他铁了心要取这少女性命,宁可挨上一腿也绝不退后,身形不改仍自扑上。 银涛一看知他要拼命,大急喊道:“小心,他……”一个“要”字未出口,燕功权却是“啊”的一声尖叫,身如弹丸弹入水中,扑通声响,溅起大片水花。少女后脚回收,“啪”一声又把正在起身的燕功逐踢翻在地。 银涛见她两三招之间便将燕氏兄弟打败高兴万分,站起身来拍手赞道:“好功夫,姑娘生若仙女,出手竟也这般妙如神仙……”正自称赞,却见她脸有怒色,瞪着水中的燕功权上,于是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少女道:“他们真坏,打不过我就耍赖,把我娘留给我的衣服都撕破了。”说着转过身去,只见她背上好大一片布被撕了去,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还有两道淡淡的抓痕,却是燕功逐被踢中飞出,手爪下落时撕去的。 银涛脸上一红,忙将目光偏向一边说道:“你没受伤就好了,衣服破了可以重制的。”脱下自己那件划破无数口子的长袍披在她背上。 少女却是不乐意,喊道:“不行,这是我娘留下的,我娘的衣服谁也不许弄破。他们真坏,我一定要爹爹惩罚他们。”然后便向着树林里大喊:“爹爹你快来呀!有坏人欺负你的乖女儿了,你快来呀!”她这样一喊银涛和燕氏又都紧张起来,银涛知西门冲脾气古怪,若见自己在这里便认定是跟踪他,到时自己不知被他怎样惩罚。燕氏兄弟不知她爹是西门冲,但一想她武功都这般厉害,她爹爹岂不更是如神似鬼,见到自己还不立时上前把自己给撕了。 但林子里面并无动静,少女失望地道:“爹爹当真走远了。” 银涛舒了口气对燕氏兄弟说道:“既然姑娘的爹爹不在,就饶了你们俩的性命,快点滚吧。” 燕功逐连受挫败正自发怒,听他这么一说杀机顿起,猛吸一口气忽的窜起身来,一拳直捣少女背心。银涛笑道:“你还想再挨上几脚吗?”低下头看少女如何出招应对,却见她双眼恍惚正自呆呆出神,对燕攻逐打来的这一拳全无知觉。心中大急,一把将她拉开飞起一脚踏向燕功逐面门。燕功逐嘿的一声左拳变爪抓住银涛右脚向前一拉,嗵的一拳打在银涛肚上。银涛哪里承受得了他的猛烈一击,一口鲜血爆喷出去,身体摔出丈余滚在草丛里,少女见状立时惊起。 燕攻逐一击得手,身形一翻,拳势斗然打向少女腰间。少女怒极飞转身形,啪啪啪连环七脚踏在燕功逐脸上胸前,将他踢飞了出去。燕功权见兄弟得手跳出水潭正要相助,兄弟已经落败急急转身扑上,将燕功逐接在怀里。此时燕功逐脸面肿胀,口角溢血,已经昏死过去。 少女将燕功逐踢飞后便不再理会,跑上前将银涛扶起,关切地问道:“你现在很痛吗?一定是很痛的,这两个人真坏,真是太坏了,你怎么样?我该怎么办呢……”甚是焦急,如同自己亲人受伤了一般。 银涛坐稳身形,强按一口气将冲到胸喉的鲜血压了下去,忍痛说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怀里有药丸你取出来给我服下,很快就会好的。” 少女依言自他怀中取出药丸给他服下,银涛二次受伤脸色更呈苍白,气息微弱全身没了力气,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动。 燕功逐受伤并不很重,待得燕功权给他推血过宫,输气通络又服下几粒丹药,伤势已好了五成。今日一战可谓惨败,燕氏兄弟虽然恼恨己极但终究不敌这少女,只得作罢。燕功权扶起兄弟向原路走去,准备约了教中高手,再来对付这武功诡异的小丫头。 时至午时,燕氏兄弟早已去得远了。少女一直呆呆地守在银涛身边,见他脸色转红,急忙问道:“你现在脸色好多了,你没事了吧?” 银涛收住体内快速运转的真气,睁开眼睛轻轻一笑,说道:“我现在好多了,多谢姑娘关心。” 少女用衣袖拭去他额头汗水道:“你没事就好了,刚才见你受伤我可真是担心死了,都是爹爹不好,每天在外面玩,都不教我如何给人治伤,如果娘在就好了,她什么都会教我的,她最疼我了。”她开始还在对银涛说话,慢慢地就自言自语起来,脸上显出淡淡的忧伤。 银涛听她说话心中痛惜,转移话题说道:“那两个坏人走了?” 少女扶他起来,回道:“我才不管他们走不走呢,我只关心你,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她说这话时一派天真,毫不带半分羞色,便和说普通的话语无二,但在银涛听来不免意味深重,不自觉地心跳加快耳面泛红,偷偷地看了少女一眼。,哪知少女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自盯着他,银涛转过脸去羞涩之情更是难以掩住。 少女奇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红,你的伤又发作了吗?” 银涛大说道:“没……没有……天太热了,我们……我们到树林里去坐吧。” 少女更是诧异,说道:“天不是很热呀,你看我的脸也红了吗?” 银涛哪还敢再看,忙说道:“我受了伤,一见阳光血气上涌所以脸就发红。” 少女天真的点头道:“来原是这样,那好吧,去我家,我家离这很近的。” 银涛自见到她就甚为喜欢,听说到她家去自然乐意,少女仍自扶着他。银涛虽知这样不好,却又舍不得让少女放开手,于是心中自欺欺人地道:“我受伤很重,她如不扶我,就不能走动了,这是无奈,我若能走,一定不要她扶。” 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银涛如实以告,少女笑道:“你叫银涛?我可没听说有‘银’这个姓氏。” 银涛道:“这名字是师傅给我取的,我没有姓氏,我父母早亡,是师傅将我养大的,他也不知我的姓氏,便取‘蔚蔡海银涛万仞水壁八千’中的‘银涛’二字为我的名字。我弟弟也无姓氏,师傅就取‘怒海狂涛千尺高浪腾空’中的‘狂涛’二字作他的名字。” 少女道:“真有意思,你叫银涛,你弟弟叫狂涛,我可不像你们连姓氏都没有,我姓肖,娘给我取名叫珂儿,爹爹叫我乖宝宝,心肝宝贝,嘻嘻。”说着又笑起来。 银涛奇道:“你爹爹不是复姓西门吗,你怎么姓肖呢?” 少女突然怒道:“原来你认识我爹爹,是他带你来这里的?” 银涛忙道:“不是,不是,是那两个坏人追赶我,我慌不择路误闯到这来的。” 少女追问道:“那你怎知我爹爹姓西门?” 银涛道:“是那两个坏人,他们认识你爹爹,他们告诉我的。” 少女低下头道:“原来是这样,你不是爹爹带来的就好,你如果是爹爹带来的,我就把你放到那边山沟里喂狼,那里的狼可凶了。”说着扮个狼脸。 银涛笑道:“是呀,幸好我不是你爹带来的,不然就要喂狼了,你为什么这样恨你爹呢?” 少女轻轻地道:“其实也不是恨,只是我娘说他坏,对她不忠,要爹爹向她磕头认罪,爹爹呢又不肯,娘便要我立誓捉了爹爹在她坟前磕头,还让我同她一样姓肖。她很爱我的,我要听娘的话,不让她生气,可是娘还是离我去了,我就只剩下爹爹一个亲人了,他却大半年才回来看我一次,一见面我又不得不同他打架,于是他很快又走了。我好孤单,我真希望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能留在这里,和我一起谈笑一起玩。”说着说着便伤心地哭了起来。 银涛自小父母双亡可谓孤苦,但他还有个同他一样孤苦的小师弟陪着他,师傅对他也是百般爱护如同生父,丝毫没让他感受到被亲人被世界遗弃的痛楚,他的生活是美好的,而眼前这少女才是真正的孤苦无依。娘去世了,爹爹又久而不归,留她一人在这崇山之中与狼虎为伴,无人痛惜无人爱怜,比之自己又可怜百倍千倍。心中不免为之怜惜,手指轻拭去她的泪水,望着她忧伤的眼神轻轻地道:“现在你不用再害怕孤单了,因为你遇到了我,我会在这里陪你说话陪你一起玩,一起分担孤独带来的痛苦,让你温暖,让你快乐。” 肖珂望着他幽幽的道:“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吗,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吗?” 银涛心头猛然一跳,不知如何作答。陪伴这样一位美丽清纯的女子一生一世永不分开是他求之不得的,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真的能困守一生吗?这女孩长久独居深山不谙世事,她真会懂得一生一世永不分开的真正含义吗?或许她只是希望有个人陪着她说说话散散心而已,这个人不一定是她的心上人,可以是任何一个来到这里的陌生人。 肖珂见他良久不答,伤心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的,你只是说说而已。” 银涛心头阵痛,突然想到,能和这样的女孩相守一分一刻已是自己莫大的荣幸,又何去强求永远,只要她开心她快乐不是一切都足够了吗?于是抬起头来用坚毅的目光看着她说道:“只要你不讨厌我,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就永远也不会离去。” 肖珂一听欢喜地笑了起来,说道:“你真是个好人,我绝不会讨厌你的,我要你永远也不离开。”说着便趴到他怀里轻声地道:“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不但见到了爹爹,还遇到一个能陪我一起玩的大好人。” 银涛一听心中又是酸楚,轻叹道:“她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不知情感为何物,我不可生了邪念,还是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吧。” 良久,肖珂都一动不动似乎睡去了,双眼紧闭脸上仍自带着欢笑。银涛轻轻地推一下她,问道:“肖姑娘,你还好吗?” 肖珂道:“我很好啊!不过我喜欢人家叫我珂儿,你不要再叫什么姑娘了好不好?” 银涛扶起她来,笑道:“当然好了,珂儿我们去你家吧。”这样称呼肖珂我觉得自己更像哥哥。 肖珂拉着她的手道:“我们走吧,就快到了。” 魔语心经 二人在山谷中左转右转,走不多远面前就出现一个不大的院落,奇花为界、矮树为篱,四面环水,正北有一小木桥可同行。院中有花有果树,还放养着一些小动物,中间是一座精巧的小木板楼,两边有两座大理石砌成的小房子。 肖珂领着银涛走进院子,指着小木楼说道:“我白天就住在这里,晚上住在左边这个小石屋里面,右边的小石屋是我练功用的,里面的武功秘籍可多了,以后你和我就要在这里面练功啦。” 银涛问道:“你为什么只白天才住在小木楼里哪?” 肖珂道:“因为我害怕呀,以前爹娘在的时候可以保护我,什么老狼了、黑熊了、豹子了都不敢来,后来爹娘不在了,这些家伙就来吓我,我只好住在小石屋里。不过以后我又可以住小木楼了,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银涛道:“是,我会保护你,什么老狼、豹子都不敢再来了。” 两人走进小木楼,又是一番锦绣天地,珠宝美玉名贵字画随处可见,每一样都抵万金,这小小的木楼简直就是一个收藏奇珍异宝的宝库,银涛一时看得眼花缭乱。 肖玕看着他乡巴佬进城般的表情,笑道:“这些都是爹娘早年收藏的,楼上还有很多呢。爹爹每次回来都要带几样,觉得不好看的就扔到前面的河里。”然后推一下银涛问道:“你喜欢这些东西吗?” 银涛点头道:“喜欢。” 肖珂笑道:“那我就把它们全送给你吧。只要你陪着我,我什么东西也不放在眼里。” 银涛心中暖暖的,虽然他知道这句话并无实际意义。 走到楼上,也皆是宝物,只是比楼下堆砌的那些要名贵的多。 银涛对西门冲可真是猜不透,于是问道:“你爹爹是做什么的,怎会得来如此多珍宝?” 肖珂道:“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自己远去东北天池,那里遍地是宝,他就随便捡了几件带回来给我玩。” 银涛知道这是西门冲骗肖珂的,东北乃是一片不毛之地,哪会有这许多稀世珍宝。但听说西门冲常去东北天池,却不知是真是假,便问道:“东北天池遍地大雪,很冷的,你爹爹去那儿做什么?” 肖珂奇道:“天池遍地是雪吗?我可不知道:“我还以为像我们这里一样呢。爹爹也真是的,家里武功秘籍多的是,却偏要到那么冷的地方去同一个老头学什么武功,我一定不许他再去了。” 银涛听她这样说,想来不会有假,便说道:“你爹爹武功那么高,想必已将那老者的武功学会了,你让他留下,他疼爱你,自然会答应的。” 肖珂道:“他不会的,除非我打败他,这样他就可以学我的武功,就不会离开我了。” 银涛心中暗笑,觉得她太天真了,想想前昨天他和那孟太华的比斗,打得天翻地覆,最后孟太华也没讨到好去,要打败西门冲又谈何容易。 肖珂又道:“我要你留下的一个目的就是陪我练功。一般的武功是打不过爹爹的,但娘说有一种武功绝对可以制服爹爹,但需要和一个男人一起练,你愿意和我一起练吗?” 银涛很自然地回道:“当然,我早答应过你了。” 肖珂笑道:“是啊,你早答应过我了。”然后又拉了他走下楼去。 两人又走进右边的大石屋,里面确是练功房的样子,南北各有两个大书架,中间是个大石床,上面放着铺团,中间摆着各种各样的兵器。 肖珂指着书架道:“这里的武功种类太多了,我也学不会,就只挑我喜欢的练。” 银涛翻了翻,大都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学,其中有南海剑法二十八招,风云世家的剑法十一招,肖式狂魔剑法全集,天山五伤剑三招,少林七十二绝技绝技十六技,玄月剑法九招,其他具是完本,却不知这些武学秘籍是西门冲是自何处得来。 肖珂道:“别的武功我都不大喜欢,只有剑法比较好玩,变化多又灵巧,我学了好多,我还有很多柄宝剑呢。”说着便打开墙上的一个大木匣,但见里面寒光闪烁,冷气森森,放着十多柄大大小小的宝剑,皆为武林中失踪多年的精品,其中有四柄是南海剑父手自所铸,一为“亘古”,一为“魔钢”,一为“痴星”,一为“醉月”。 银涛曾听师傅说,痴星、醉月是两柄一模一样的宝剑,乃是剑父当年为一对人人称颂的江湖伉俪打造的,是谓雌雄双剑,但这一对夫妻不久就分道扬镳,两柄宝剑也失了下落,想不到竟被西门冲夺得。剑父当年铸造宝剑无数,常慷慨赠予天下知名剑客,以至于留在南海的不过六柄而已,百年来又各流失。自任氏姐妹带走“灵光”“异合”两柄剑后,师父就仅剩一柄作为南海一派象征的“侠隐”了,可叹人世沧桑,南海早已失去当年剑父创造的辉煌。师父命自己前来寻剑,就是为了重振南海一派声望,自己所担负的可是南海一派的未来。 肖珂见他良久无语,神色黯然,问道:“你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些剑吗?” 银涛惊醒过来,说道:“怎么会呢,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瞧这几柄还是当年我师祖亲手所铸呢。” 肖珂道:“你喜欢就好,以后这些剑都是你和我所有了,你想用那一柄都行。” 银涛拿起痴星剑道:“我就用这一柄吧。”来和你过几招。 肖珂拍手道:“好极了,一个人练剑都无聊死了,你用痴星,我用醉月来吧,领教你高招。” 银涛知她武功很好,也不客气,使一招“惊涛拍岸”斜刺过去。 这招正是书架中的南海剑法,肖珂识得,笑道:“你用南海剑法,我也用。”一招“固磊重崖”使了出来,只一交手就震掉了银涛手中的痴星剑。银涛手臂酸痛,心中羞愧不已,万想不到用本门的剑法竟接不住她的一招半式。 肖珂忙上前问道:“你没事吧,我用力太猛了,你不要怪我。” 银涛苦笑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是我自己学技不精。” 肖珂道:“你不要这么说,其实我的武功不是自己的,是我娘留给我的。我娘的武功本来很高很高,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外面受了伤,回来以后非常生气,大骂爹爹不是,然后就把武功传给了我,不久便去世了。” 银涛知她所说的武功指的是内功,真正的招式是她自己学的,将内功传给别人乃是武学中一种很高深的法门,如果可以运用好,不但可以把内功传给别人,也可以把别人的内功吸出来为自己所用,即使是各门派不同的内功也可以互相融合,成为一体。在《南海遗经》中曾有记载,传说魔宗肖宋拥有此功法,肖珂的母亲也姓肖,难道是肖家的后人? 银涛道:“你拥有了你娘的功力,现在江湖中已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而我的武功太低,恐怕难以助你练成什么高深的武功。 肖珂摆摆手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娘留给我一本专修内力的书,我照着上面练了很久,大有成就,但到了中间一段必须一男一女两个人练,你是男人啊,那自然可以了。” 银涛感觉她这种说法太很好笑,要是真有自己也无需拒绝,便道:“如果可以帮你的话,我一定会帮的。” 肖珂道:“你一定可以,练这种武功对两个人都有好处,不但我的内力可以超过爹爹,你的内力也会大有长进的。”说着走到一面墙壁前用手轻轻扣了三下,手掌贴上去催动内力向外拉扯,光滑的石壁上便出现一个方洞,然后从方洞中拿出一本表面发黄的书籍来。 银涛看到上面的名字大吃一惊,原来他的猜想没错,肖珂的母亲果然是魔宗肖家的后人。肖珂手中所拿的正是魔宗至宝《魔语心经》,乃是肖家的不传之秘,移转人身内力的法门正是源于此书。 在武林中,肖氏向以“魔宗”自居,野心极大,代代蓄谋成立魔教,以统一武林为祖愿。据《南海遗经》记载,一百五十年前,肖氏在武林中的地位就极高,乃武林正派人士所惧怕的魔道宗祖。其先祖中有三位资质极佳、具有很高武学造诣的三兄弟,他们参悟天地变幻,创造出极高的武功。“魔宗三宝”其一是众人皆知又皆不识的《狂魔剑法》;其二是《魔语心经》,据说是邪派内功修行的总集,练习时间极短,成效却极大,乃一本奇书;其三是肖家的不传之密,连《南海遗经》都无记载。三兄弟共创“邪猖教”,意欲以邪压正统一武林,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大半武林尽被其奴役。但不久,这三兄弟便相继去世,“邪猖教”由长门长子肖英浩担任教主,后被风云剑南所杀,“邪猖教”覆灭,肖氏从此与风云一族世代为敌。 肖珂将《魔语心经》递给银涛,说道:“这上面练习内功的方法可好玩了,简单易懂而且收效极大,日见长进的。你武功还不高,但只要照着上面的方法练习一段时间,很容易就可以打败今天遇到的那两个坏人了。” 银涛一把推开《魔语心经》,喊道:“我不练,这是魔宗肖家的武功,是邪派内功的总集,为武林中人所不耻,我乃名门正派,怎么可以练习这种邪派功法?” 肖珂急道:“什么魔宗肖家,什么邪派功法?我娘虽然姓肖,但她人可好了,绝不会是什么魔派人物,也绝不会害我,让我练邪派的武功,你肯定是弄错了,肯定是。” 银涛道:“《魔语心经》本来就是邪教至宝,你娘她就是魔宗肖氏的后代,绝不会错。这等武功邪之又邪,我劝你以后也不要再练了。” 肖珂道:“我不管什么魔不魔,邪不邪,我只知道要完成我娘的心愿,打败我爹爹就必须练这个。你答应过我和我一起练的,你是男人,不能反悔。” 银涛道:“我当时是答应了,可我并不知道你要练的是这种武功。” 肖珂又气又伤心,把书扔在床上,说道:“我不管,你答应过我的,就一定要和我一起练,一定要练。” 银涛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肖珂气道:“一定要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肖珂突然趴在床上大哭道:“爹,娘,有人欺负我,你们都离开了,不管珂儿了,别人欺负珂儿,你们也不管,爹爹,娘亲……” 对于小姑娘的此等哭泣,义气风发的男儿是最受不了的。银涛的心像是软了下来,走上前去,说道:“珂儿,你不要哭了,这种武功不能练,你可以练别的武功,你娘的心愿照样可以实现。” 肖珂哭道:“我不,我就是要练这种武功,就要用这种武功打败爹爹。”说着,哭得更是伤心。 银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魔教的武功他是绝对不可以练的,否则对不起南海祖师,但是看着肖珂伤心哭泣,自己却又是不忍,并且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当日又一口答应了她,如不应许,那自己岂不成了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小人了吗? 肖珂继续哭道:“你说话不算话,和那两个人都一样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银涛忙道:“我不是,我绝对不是。” 肖珂道:“是是,你就是就是。” 银涛无言以对,看着她衣服已经湿了一片,眼睛都红肿了,忍不住上前将她扶起,用衣袖擦去眼泪道:“你不要哭了,你这样哭我也很难过的。” 肖珂就势倒在他怀中道:“我不想你做坏人,我不想让爹爹打你,你答应我好吗?”温温软语,银涛昏醉神迷,一个“好”字便跳了出来。 肖珂起身急道:“你答应的,可不能反悔。哇,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一句话说完,已经破涕为笑。 银涛一个“好”字一出口便已后悔,但见肖珂甚为欢喜,平添几分欣慰,叹道:“只要能使她开心,自己死尚不足惜,何况是练武功,再说,练归练用归用,自己练成之后严守师令,不用便是。” 肖珂又扑倒在银涛怀中,脸带微笑,闭上双眼,很是心满意足。银涛虽然喜欢她,却也不想这样失了分寸,即轻浮了自己,又亵渎了红颜,于是轻轻地推了推她,说道:“珂儿,起来吧,我们出去走走。” 哪知肖珂仍是不动,闭着眼睛道:“我不要,这样很好,以前我就是这样在娘怀里睡着,那种感觉好好啊!现在我没有娘,爹爹又不回来,我要你像娘一样照顾我,我要每天都这样在你怀里睡着。” 银涛听她这么说,既有几分安心,又有几分失意。原来肖珂从小少了爹,没了娘,难得有人关怀,因此见到他像见到亲人,只想从他那里获得几分温暖,如果不是他银涛,而是别个人,想来肖珂也会如此。银涛抚摸着她光洁的秀发,轻叹道:“可惜……我不能做你……娘亲,只能做你哥哥。” 中午,肖珂取了山珍野味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银涛久在南海,虽来中原时日已久,可还未曾品尝过如此美味的山珍,吃的连声叫好。肖珂听他称赞满心欢喜,说道:“只要你喜欢,我就将娘所传手艺全部亮出来,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美味。我娘会做的菜可多了。” 下午,肖珂就要求银涛陪她修炼《魔语心经》。来到练功的石室,肖珂取出《魔语心经》,说道:“这本书共分六章,第一章‘集元’,第二章‘调息’,第三章‘传功’,第四章‘导合’,第五章‘天成’,第六章‘归元’,便是大成了。我已经开始修炼第四章了,我娘说过,这本书是她祖上一位奇人谱写的,里面所载内功练习一年比其他门派练习十年还要强劲。我已经练了两年了,想必可以抵你二十年功力了。” 银涛惊道:“你修炼了两年才练完了第三章,我若要和你一起修炼第四章恐怕还得再等几年了。” 肖珂嘻嘻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其实你只要练三天就可以和我一起练第四章了。” 银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肖珂道:“当然可能了,娘曾嘱咐过,《魔语心经》必须在我十六岁以后才可以修炼,所以我以前练的都是书架上的武功,两年前开始读《魔语心经》,对其中的内容一窍不通,又不能问爹爹只好翻阅书籍自己领悟了,所以进展很慢。现在我把书籍内容都想通了,只用了两个月便练完了第三章,而且这书中的内容都是相承又并列的,六章连为一体又各自成篇,你只需用三天时间将每章的内容熟练一遍,了解其中的要领和基本运功法门,便可以和我一起练习第四章了。” 银涛道:“练了第四章后,你就可以独立修炼第五章第六章了吧?” 肖珂道:“嗯,是这样,不过我要和你一样修炼,练到武功很高很高,没人再可以欺负你,所以等练完了第四章,你便从第一章重新练起。” 银涛听了颇为感动,又道:“你练习了第四章,便可以练五章第六章打败你爹爹了,我呢就不必再练了。” 肖珂摆手道:“不行,你是个好人,我喜欢你,不要让别人欺负你,你必须接着练。” 银涛知道这女孩心地善良而且固执,自己如要再说不,她肯定又要哭闹一场,只好一笑了之,不再争辩。 银涛既答应了肖珂练习《魔语心经》,便全力以赴,希望肖珂早日武功大成,自己得以安然离去解救狂涛。《魔语心经》从第一章开始就讲练功精要,银涛看一段,肖珂解释一段然后练习,进展很顺利。这本秘籍果然是一本奇书,其中练功的法门大违常理却又大大的有理,真气在体内运行的轨迹古怪之至,匪夷所思,却又畅通无阻。一周天瞬息便过。银涛内功甚低,稍微练习已见成效。南海一派的内功心法与之一比,不值一提,银涛不自觉地迷上了这本书。 第二十五章 遇人不爽 纠缠不休 阴沟翻船 再说燕氏兄弟,自出了荒山密林上了正道,东行一日四下打听寒媚等三人的下落而不可得,却听说武林人士都聚向七星庄,商议如何对付重新出现江湖的神剑,以及滥杀武林人士的魔头。 燕氏兄弟心中好笑,神剑岂是这些无能鼠辈所能对付的?但也不防去会一会所谓的英豪侠士们,长长本教声威,顺便打听一下寒媚等人的下落。 主意打定,兄弟俩又向西行,迎面一男一女骑着两匹马快马飞奔而来,男的神采飞扬,女的乖巧可爱,像是兄妹又似情侣。 燕功逐嘿嘿坏笑说道:“哥哥,我们正走得累了,想不到便这么巧,有人给我们送马来了。” 燕功权点头微笑,回道:“嗯,不错,既然送来了我们不要反倒显得我们不恭了。” 两人见马飞驰而来轻轻闪到一旁,待得两骑近前一窜而起飞扑上前去。燕功权一把抓起马上的女子摔在路边草丛中,落坐马鞍勒住缰绳,女子冷不防落马,虽然伤得不怎么样,吓得却是不轻,纵声惊叫。与此同时,燕功逐一拳打向那男子天灵盖,取他性命,哪知嗖的一声寒光一道划向他的脖颈,燕功逐大惊失色竟然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显示惊骇到了极点。幸亏他经验老道,反应过人,身体凌空翻转后翻,双脚同时踢那男子手腕。男子镇定自若,反手就是一剑砍他双脚,这一招变的极快极怪,燕功逐料之不及又是大惊,双脚一伸踢在了马鞭上,躲过了断脚之祸,肚子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摔在了地上。不知是这人内功太低还是不想伤他,燕功逐后背刚一贴地便又弹起,却没受伤。 两人出招变招都是奇快,只在眨眼间便见高下。燕功逐弹起身,那男子一个后翻,双手握剑一招“风行万里”昂面朝天平刺向身后坐在马上的燕功权。燕功权见兄弟落败已得戒备,但看这人平平无奇的一剑刺到,却将自己上身要害尽皆锁定,竟不可破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双手猛力在马鞭上一拍,嘿的一声窜在半空。那人一剑落空,伸手一拍马鞭,身体旋转而上削他双脚,燕功权一个倒翻向下攻他后背,那人反身又是一剑,这一剑既快又准,甚是凌厉。但燕功权乃是高手,看到这一剑虽快却劲风不强,想来此人内功修为不如自己,斗胆一试,屈指疾弹,当啷一声,那人剑身斜飞,险些脱手。 燕功权心中甚喜,知道此人内力远不及自己,呼的一爪伸出抓他脖颈。那人惊而不乱,左手平推一掌打了过来,这一掌却极猛,似含极大内力,燕功权不敢小视,变抓为掌与之相拼,但听嘭的一声,燕功权身体一震向后飘落,那人半空一个翻身落下地来,在草丛中扶起少女,双手轻轻一推将她平平稳稳地送上马背,大喊:“快走!” 少女似求之不得,不做丝毫停留,回一句:“这两个小丑就交给你了。”朝着马臀猛抽一鞭,骏马吃痛载着少女撒蹄狂奔而去。 燕功权脚一落地便即站定,嘿嘿怪笑说道:“跑了她,跑不了你。” 燕功逐道:“哥哥,毙了他。”两人双拳双抓左右围上。 那男子舞剑如风迫得两人不得进前。 燕功权退后一步喊道:“功逐,打他狗脸,快。” 燕功逐双臂穿于剑林之中,但要逼进却是不能,想得这人攻守极严,自己如何能打到他的脸,一时很是困惑。 燕功权见他不攻,又催促道:“快打,他使的都是虚招。” 燕功逐看得清楚,这男子使的多是实招。 燕功逐向来信任自己兄长,一想兄长要自己这样作,应该不会有错,于是嘿的一声爆吼,双臂疾伸打向那男子的脸面。那男子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嘲讽,抽剑便削过来。但听得叮当声响,接着啪的一声,燕功逐一拳虽未打中他的脸,却打在了他的左肩上,顿时便明白了兄长意思,大感遗憾,怪自己刚才一招没有用尽劲,否则这一拳便将他打翻在地了。原来他带着钢铁护臂,若非神剑怎能削断。 那男子一剑失力还中一拳又惊又怒,挥剑疾劈,燕功权叹声“可惜。”自后夹击。那男子剑光缠身飞快旋转,燕氏兄弟又被封在外围攻之不入,暗自心焦。那男子唰唰四剑递向两人向后,快速跳开,再挥一剑砍白马。燕氏兄弟俩颇感莫名,不知他何以突然出手杀马,但马若死了,自己出手岂非徒劳,大喊一声扑过来阻止。哪知那男子似砍实拍,啪的一声剑鞘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长嘶出来奔出,那男子听得背后呼呼风响,反转身体劈出四剑交织成网,推向二人,出手快捷无伦,兄弟俩虽有提防却不能挡只得后跃。那男子蹭地窜起翻身落马,喊声“失陪了”,瞬间绝尘而去。 燕功逐气得破口大骂,燕功权叹道:“这小子内功修为不如我们,但剑法却是奇好,比之西门冲所使“肖氏狂魔剑”一点也不逊色,不知是何路数。” 燕功逐气道:“管他什么路数,可气没把他毙了,还让他骑了马夺路而去。”话虽这么说但心中也不由寻思此人是谁,突然说道:“哥哥,这人面目好熟呀!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燕功权撑着下巴想了想,咦一声说道:“这人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好像还是个非常重要的人,快想想,快想想。” 兄弟俩略一思索,忽然齐声惊呼:“是风云氏那个名叫情玉的小王八蛋,我们以前见过他画像。” 燕功逐奇道:“孟太华那小子不是说他死了吗?奇怪,难道是在骗我们。” 燕功权道:“听孟太华的语气,似与他有莫大仇怨,想来不会骗我们。” 燕功逐道:“我们还是快找寒媚吧,她见过那小子,我们只是见过画像。” 燕功权道:“对,如果真是这人,我们就要公仇私怨一起报了,三弟的伤可不能白受。” 很自然,他们的三弟就是前烈鬼教大山主燕功奴了,他被情玉打成重伤,现在还未愈呢。兄弟俩马匹未夺到,反而见了仇人,心中气急,向西奔得更快了。 成精作怪 燕氏兄弟没有看错,这男子正是情玉,与他一起的女子是小欣。 自银涛和狂涛走的第二天,姚玉铃和越青雯就到了那山谷,情玉正在教小欣剑法,小欣好胜,喜与他拆招,几次被他将树枝挑了去,正自生气,见姚玉铃和越青雯前来,而且都带了剑,眼珠一转又耍起小聪明来,喊道:“两位姐姐快来帮我打这个坏人,他要欺负我。”跑上前,躲在两人身后。 越青雯见情玉无恙自然高兴,却故意板起脸道:“我的好师弟,几日不见,你爱欺负人的恶习是越来越严重了,连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你也忍心动手。” 情玉叹道:“人之初性本恶,作君子难过活啊!不知师姐和姚姑娘远道而来可有要事?” 越青雯道:“当然有要事,而且是要人命的事呢。” 情玉听她话中有话却不明问,说道:“两位远道而来,不如到我家去坐坐吧。” 姚玉铃道:“不必了,风云氏家路远,门高声望大,我们可不敢轻易前去,还是在这里好。” 情玉不知两人是如何晓得自己身份的,想来是道听途说,自己不认便是,于是笑道:“两位说笑了,我家就在左近,我爷爷奶奶此时正在家中,见了两位一定高兴。小欣,请两位姐姐家里坐吧。” 小欣摇手道:“两位姐姐,我不认识他,他前天从山崖上掉了下来,幸好我爷爷奶奶救了他,哪知他恩将仇报,身体恢复后竟然……竟然……还要对我不利。”说着竟然掩面而泣,呜呜地哭了起来,拉着二人的手臂道:“两位姐姐,他是大大的坏人,你们……你们可要主持正义,为我作主啊!” 情玉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说哭就哭,作戏真像,显得自己真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般。 越青雯和情玉呆过一段时间,知他本性不恶,定是这小丫头作怪,姚玉铃却是不知,大声喝道:“好你个恶贼,竟然作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我姚玉玲今天决不饶你。”她自小跟着铲盗大侠霍梦泽四处行侠仗义,嫉恶如仇,加之情玉无意间偷看她沐浴被她发现,心有芥蒂,此时更不迟疑,呛的一声亮剑在手,对越青雯道:“妹妹,我们联手杀这恶贼。” 小欣道:“还有我,我也要报仇。” 越青雯知道情玉武功甚高,人又机灵,三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不防和他玩玩,再议正事。便道:“正好,我们联手杀此恶贼。” 情玉知她心思,心想,玩就玩吧,左右无事,和两人过几招也好。便道:“三位漂亮的妹妹要和我玩玩,那是求之不得,只要你们打败了我,任由处置,嘿嘿,就怕打我不过,反倒把自己留在了这里。” 突然,林中一个声音大喝道:“好啊!你果然如此罪大恶极,万死难恕,我今天绝对放你不过。”说话间走出三个人来,却是韩雪、潘颖然和晏安,三人六目怒火中烧。 原来韩雪和潘颖然听说情玉坠崖而死,表面上高兴,心里却难过万分。韩雪突然想起情玉上次跳崖都不曾死,还在崖壁上将绝壁**打落崖下,想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心中抱着一丝希望,便央求潘颖然同去看个明白,潘颖然当然愿意,晏安只得跟来。三人紧随越、姚二人来到这里,见情玉平安无事自是欢喜,却听小欣说出情玉恶行,情玉不否认,最后一句该还似承认,对三名女子有轻薄之意,一时怒极,立时就要击杀情玉于剑下。 晏安道:“师妹,我早说过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你却不信,如今怎么样?哼,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 潘颖然已自伤心万分,凄凉道:“师兄你不要再说了,算我瞎了眼。” 这下玩出火了,如再不说明情况可要出大事了,传到武林中自己再无法作人了,情玉急道:“请听我说,事实不是这样的,小欣她……” 小欣见一时间来了这么多人要杀情玉喜欢非常,她向来喜欢惹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见情玉张口说话,生怕情况一弄清楚好戏看不成了,打断情玉大声道:“事实如此,你这恶贼还有何好狡变的?哥哥姐姐们,我们先杀了他再说。” 姚玉玲道:“正该如此。”脚下弹起,凌空一剑刺向情玉。 越青雯笑道:“师弟,这可是你自找的,莫怪我了。”旋身而上,攻他下盘。其他四人也不甘落后挥刃而上,将情玉团团围住。 情玉出来时不意会发生这等事,没有带剑,单凭一根树枝与六人利刃相斗很是不易,心中连连叫苦,叹道:“小欣,这下你可害死我了。” 小欣道:“你本该死又何来怪我?”挥舞着树枝钻空子。 以情玉在剑术上的造诣要胜这六人绝非难事,苦在所使的乃是一根盈指粗细的树枝,轻灵有余而沉稳不足,极不顺手,与五人兵刃敢触而不敢拼,否则立时便被削断了。六人递过的招式他避之为多守之为少,出击更少。兵刃上一吃亏,出招就畏手畏脚力道不敢使全,招式不敢用足,结果渐处下风。 小欣看出情玉顾虑树枝被削断,不敢全力相抗,便给他再来个雪上加霜,非要他今日出个大丑不可,于是喊道:“你们快用剑削他树枝,树枝一断他再好的剑法也使不出来了,那时胜他轻而易举。” 五人一听有理,一起将攻势压到情玉的树枝上。情玉本已吃紧,这下被人攻了弱点,抓住了小辫子,更是苦不堪言,气道:“你这鬼丫头,是不是我被人杀了你才开心?今晚我非让奶奶打你屁股不可。” 小欣跳出圈外,故作害怕说道:“你别吓我,我很怕的,只可惜的是爷爷奶奶从未打我骂我,他们很疼我的。”她本来武功就弱的一塌胡涂,夹在五人中一点作用也起不到,反倒碍了五人出手,她一跳出,五人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情玉身上的压力又加重了许多。 情玉知道小欣今天非看他出丑不可,便不再理采,对另五人喊道:“大家暂且罢手,好好说说吧。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大家且莫作真,停下来听我说清楚原由。” 姚玉玲反驳道:“你方才都承认了,还有何好说,难道要听你这恶贼满口胡言乱语不成?” 情玉急道:“绝非胡言乱语……” 越青雯有意捉弄他,以报此前从母学艺时受情玉的气,快攻几剑说道:“师弟,作错了事就要承认,你一个大男儿,整日口无实言,说谎骗人也不羞愧吗?师姐今天帮理不帮亲,顾不得你了。” 情玉一听又羞又气,说道:“师姐,你公报私仇,他日要见了师父,定要告你一状。师父深明大义,定会主持公道的。”他说这话有两层含义,其一是今日之事,其二是骗师之事,越青雯自然听得明白。 潘颖然怒道:“你这恶贼还不快住口,你说的慌已经够多了,再说还有谁会信!”她听越青雯说情玉“口无实言”,想起自己被情玉骗欺,不由怒火爆起,出手毫不容情。 情玉道:“我以前骗你是我不好,但今日之事皆是误会,皆真误会,潘姑娘你稍消怒火,且听我说。” 韩雪见情玉向各人讨好求告更是看他不起,大声道:“潘姐姐莫再听他胡说,我们今日杀了他,出了先前一口恶气再说。” 小欣在后面喊道:“这位姐姐说的对,快杀了他。” 情玉此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怪自己先前贪玩骗了她们,这下可遭报应了,长叹一声“苦也”。 五人分进合击,成锯齿状,三柄长剑四柄短衩紧紧咬住情玉的一根树枝。五人开始时各自为战,不能助攻互防,配合很不到位,但时间一长,对各人的攻守都有了大致了解,相互之间心灵相通,你进我退,你守我攻,有条不紊、配合默契,比原先攻击力增强了一倍,抵得上两个用剑名家的攻击,远远超出了五人的合力。 情玉大感不支,叹道:“罢了罢了,你们要这根一文不明的树枝,就给了你们好了。”一招“秋风送爽”缓递了过去,五人大喜挥刃便削,噌的一声,七件利刃将一根树枝断成八节。 情玉向后跳开丈许,将手中一节树枝一丢,笑道:“你们五人一味攻我树枝,现在它成了八节,你们如愿以偿,可以听我说了吧。” 姚玉玲怒声道:“听你认罪,听你讨绕吗?不必了。”持剑又冲上前。 情玉道:“啊!没完没了了。”斜地里跳开,跃上一棵大树。姚玉玲毫不迟疑,紧追直上,一招“刀山剑林”刺削情玉足心脚裸。情玉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捋去树叶,一招“翻云覆雨”攻了下去,叮当声响,树枝如同雨点打在姚玉玲的剑脊上。姚玉玲手臂震得酸麻却死命将剑握住,哪知突然手上一紧,长剑被情玉夺了去,反转过来压在自己脖颈上,心中不由地一阵凄凉,暗叹自己堂堂一代侠女,今日却要死在这恶贼手上实不甘心却又无奈。 情玉嘿嘿一笑松开剑柄,下落中轻轻捏住她的玉鼻,扭了一扭,笑道:“如比美貌的姑娘,出手却是如此无情,难道我当真十恶不赦不吗?”手指又在她额头轻弹一下,双脚在树身上一踩,一个倒翻坐回树上。姚玉玲轻轻飘飘落下地来安然无恙,长剑正好插在她脚边。 越青雯急忙上前扶住她,问道:“姚姐姐你怎么样,那小贼没伤着你吧?” 姚玉玲面色羞红,轻轻道:“没有,只可惜……” 越青雯放下心来,说道:“没有就好,刚才真吓了我一跳。” 方才两人出手都快,众人只见树枝长剑一交,姚玉玲的剑就被夺了去,插在地上,情玉手一伸便坐回树上,其间做了些什么却看不真切,更没听到情玉说了什么。 情玉在树上向下喊道:“师姐,大家都是明理人,有事好商量嘛,不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是不是?” 越青雯知他个中意思却不说破,回道:“要说下来说,你坐在树上,我们都站在树下,这可不像谈判的样子。” 情玉笑道:“是是是,那大家都找一棵树坐上来,高了也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 小欣拍手道:“好,有创意,坐在树上议事,有创意,我喜欢。”于是便找了一棵矮点的树,跳是跳不上去的,只好手脚并用向上爬了。 情玉指着她说道:“慢着,你是罪魁祸首,没资格坐在树上,还是站在地上把事情向各位姐姐说清楚吧。” 小欣撇嘴道:“嗯,没什么好说的,我与你这坏蛋仇深似海,怨大遮天,不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绝不甘心。各位姐姐都是大侠女、大英雄、大豪杰,大……大大的,那个那个……总之是很好了,一定要主持正义,为我做主啊!” 大家见她天真可爱,都想这个仇是一定要为她报的,岂不知她们之前是被情玉骗,这次可是被这看似无邪的小丫头给骗着玩了。 情玉气道:“你这丫头,不懂事大事小,尽知道玩,何时才是尽头啊?真不懂事,哎,还是由我来说吧。她叫小欣,是我妹妹,我刚才其实在教她练剑,我爷爷奶奶此时正在家里好好的,这丫头刚才拆招输了,心中有气,故意骗了你们来与我为难的。” 小欣大声道:“不是,不是,你乱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哪里是你妹妹,各位姐姐千万莫听他胡说,他是骗你们的,爷爷奶奶你们听见了吗?这小贼又在骗人了,又在骗人了。”一时声哭具下,好不伤心。她今天有心要把这个玩笑开大,看自认聪明的情玉如何应对,哼,到时解决不了,还得温声软语求她小欣出面澄清呢。 逃之夭夭 潘颖然轻扶着她的肩膀递过手帕,说道:“好妹妹,不要伤心,这个仇我们一定会给你报的。” 晏安道:“对,我们一定会给你报,今日绝不放过这个狗贼。”然后对情玉喊道:“你这狗贼,如果还有一点男人的骨气就下来与我们一较高下,躲在树上算什么东西?” 情玉也不气恼,照着他的语气回敬道:“你这狗贼,如果还有一点男人的骨气就跳上树来与我一对一的单挑,站在地上狗叫算什么东西?” 晏安怒极哇哇大叫:“好吧狗种,老子就上去劈了你。”跨上一步就要跳起。 潘颖然知他绝非情玉敌手,一把拉住他劝道:“师兄,何必与他斗气,待会大家联手杀了他就是,不与他争一时长短。” 晏安喊道:“这恶贼竟然骂我,这口气我咽不下。”其实心里话是“他骗了你,这口气我咽不下。”说着又要扑上。 潘颖然气道:“要去你就去吧,你一个人被他杀了,我们没了你打他不过,也被他杀掉好了。” 晏安道:“师妹我,我……”老半天才道:“我听你的。” 情玉又道:“大家都累了,到我家去喝喝茶,尝尝我奶奶做的小甜点可好?反正时日甚多,我们养足了精神再打不迟。” 韩雪道:“哼,想乘机开溜吗?好不要脸,大家一起上,杀了这恶贼。” 六人一排持剑又上,情玉“哎”的一声长叹,双手连挥,一招“风雷斩”打出六拳,嗵嗵声响打在六人脚下,泥土飞溅出现六个小坑,六人一见他显此神通尽皆呆在了当地。 韩雪道:“你竟然用陆叔叔的‘影射神拳’来打我们?哼,亏得当时我对你那么好,陆叔叔就在左近,我明天就请了他来对付你。” 情玉叹道:“可惜……”下面却再难说出,他不愿让人知道是孟太华杀了陆纯。 韩雪道:“可惜什么?” 情玉嘿嘿一笑道:“可惜啊可惜,你们六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姚玉铃道:“我们纵然打不过你被你杀了,也是为武林正义而死,你杀了我们恶名传了出去,武林中的正道人士自然会为我们报仇,铲除你这恶贼。” 小欣拍手道:“对对对,我们打不过他,可以多叫帮手来,大伙儿一起上,一人一刀一剑就把他挂了。” 情玉怕的就是这件事传到武林中坏了名声,忙道:“大家都是认识的,以前又是好友好朋的,何必弄得你死我活。我这人最顾友情了,保证绝对不会伤到你们一分半点,绝对绝对,我保证。” 越青雯只想出出气,却还不想让情玉真成了武林公敌,于是说道:“我们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不必把武林朋友拉扯进来,还让人笑我们没本事斗他不过呢。” 情玉透气感激的眼神,说道:“对对,还是师姐知情达理。” 姚玉铃道:“邪门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他作此恶已成正派人士公敌,大家联合铲除他有谁会笑?” 越青雯道:“即使凭着人多杀了他,他心中也是不服,还被别的邪门歪道耻笑,说我们以多欺少,这岂不大丢正派人士的脸面。” 众人都是混迹江湖之人,颇好面子,一想也是这个理,便都不做声了。 小欣却仍是不依不饶,说道:“可是……” 越青雯知她必定挑拨,张口准无好事,打断道:“因此,我们和他定下君子协定,以我们六人之力将他活捉下来,祭过小欣的爷爷奶奶再杀他。”然后对情玉喊道:“这个提议你可同意?” 情玉心中甚喜,嘴上却道:“你们虽然人多,但我也只能答应了。唉,就这么办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各位可记住了。” 越青雯道:“好,一言为定。” 小欣气道:“哼,这次便宜你了。” 情玉见形式稳定下来,心想左右无事,不如和他们多玩些时日好了,于是说道:“你们六人既然打我不过,我也无心伤了你们,这就失陪了。” 姚玉铃道:“谁说我们打不过你,好不要脸。” 情玉哪里管她,跳下树去奔向谷外,六人紧追不放。小欣跑了一会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值得停下,气道:“滑头,光使这小诡计,坏了我的好戏,唉,无戏可看了,回家吧。”转头向谷里走去。 情玉有意将众人引得离山谷远些,初时跑得很慢,始终与五人保持五丈左右距离,这五人轻功相差不大,都可跟上。待上了正道,情玉不西而东,五人不知就理,紧追不放。 奔出十多里远,情玉突然站定,五人将他围住大口喘气。这时若要动手,情玉只凭一根树枝就可轻轻巧巧地取了五人的性命。他内力远比五人为高,跑了这许多里路大气都不喘一口,追他的五人可吃不消,体力消耗极大。 情玉对越青雯道:“师姐,你这样不顾同门之谊追杀于我,不显得太过分了吗?我可曾好心帮你,使你一家团聚,还为此忍辱,背上一个奸贼的罪名呢。” 越青雯嘻嘻笑道:“你的本性就坏,再多加个罪名又有何妨,还请你好人做到底,送了人头给我,我好回去给爹娘复命。” 情玉气苦,说道:“不带这么狠吧!恩将仇报,你可成我辈中人了。” 越青雯道:“那可就错了,我呢现在是追杀坏人出师有名,杀你无过,只会被天下英雄拍手叫好,岂会如你。” 情玉气道:“我怎的这么不会作人,都结识了些什么样的朋友,把人都活到这份上了。唉,不行我要找师父说清楚,大大的告你一状。” 姚玉玲问道:“不知你找的是哪位师父,是丐帮长老段天烈老前辈吗?你非丐帮中人恐怕见他不着。”她此时想起七星庄群豪聚会时,情玉连同肖金玉扮作乞丐戏弄她之事,不免气在心头,将他拜段天烈为师之事揭了出来。 越青雯道:“噢,原来你是小乞丐,难怪缺少教养,不过也不能因此坏了良心了呀!” 情玉当时拜段天烈为师,只图好玩并无师徒之意,现在被揭了出来心中不免有愧,一时无言可对。 姚玉玲道:“你不尊武林规矩,隐瞒武功乱投师门,偷学武艺,为天下人所不耻,今天我们就要按武林规矩惩制了你,受死吧。” 韩雪和潘颖然一听,原来情玉如此恶劣,更是气上加气,火上浇油,喝道:“受死!”驱剑而刺。 情玉一个飞身落在圈外,笑道:“姚姑娘,这你可说错了,我拜你师娘为师,她可是知道我有功夫的,她并不介意呀。我拜段前辈为师仅两天,只是为了参加群豪聚会,出师有名,可别无他意。” 越青雯道:“不管是一天还是两天,一年还是两年,乱投师门就是不对,拿命来。” 情玉气道:“不和你说了,我找师父评理去。”转身又向东去。 越青雯和姚玉玲生怕他见了师父,把事说穿了,又弄得两人成为死仇,大喊“别跑”紧追不放。 情玉初时奔得甚慢,待五人追出五里地,情玉嘿嘿一笑脚步陡然加快,转眼便失了踪迹。姚越二人只道他真去找师父,心中又急又悔,不该将玩笑开大了,现下追他不上,只好买马超在他前面赶回家了。韩、潘、晏三人不明就理,还以为他们要杀情玉,愿同去帮忙。五人一行向东急行,准备找个市镇购买马匹。 第二十六章 翻云覆雨一盘棋 世态变幻自沉迷 古漠苍龙 情玉甩脱五人,心中甚喜,暗道:“等你们去了东边我就绕道折回谷中,让你们白白跑路寻我不着。”想着想着,嘻嘻哈哈站在路上大笑起来。 突然,旁边树林中一个老者的声音怒骂道:“是那个小王八蛋,竟敢耻笑于我,有种的过来与我拆解几招。”声音极为宏大,远震林野,群鸡惊飞,显见内力非凡。 情玉忙收住笑,四下一望并无他人,于是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拱手道:“晚辈不曾见过前辈半面,又怎会耻笑前辈,晚辈只是方才遇到了可笑之事,心中欢喜,到这里一敞胸怀罢了,惊扰前辈还望见谅。” 那声音又道:“你小子心中欢喜,我老头子可苦闷的紧呐,现在大笑就是不该,还不前来领罪。” 情玉心道,你苦闷与我何干,凭什么要来罚我,哼。正要反驳,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施主,你之苦闷乃你心魔所至,又与他人何干。胜则胜矣,败则败矣,又何必无事之中迁怒于他人。”此声如地底惊雷,沉闷而宏大,威慑四幅,内力好不精纯。情玉暗自赞叹,此人内功之深,除孟太华可比,想来当世再无第三人,不知是何种模样,倒要见识见识。先前的声音又道:“哼,既然大师说话了,我就饶你小命,快滚吧。” 情玉可不愿轻易走了,说道:“多谢前辈开恩,晚辈乃是有恩必谢之人,还要当面对前辈说道谢呢。” 那声音怒道:“不知死活,有胆的就过来好了。” 情玉道:“前辈相请,没胆的也要前去的。”大踏步走进林去。 苍老的声音笑道:“这位小施主还真是胆色过人,风趣有佳,不妨也前来与老纳拆解几招吧。” 情玉既已充了胆大,干脆就充到底,朗声道:“既然大师赐教,晚辈自当领命,还望大师手下留情。” 苍老的声音笑道:“好说,好说。”甚是客气。 情玉脚步加快,倾刻数里,到了林中一个大草坪上。只见许多人物聚集于此,围着一个新建的凉亭聚精汇神地呆望亭中,如同泥塑木雕,二三十人竟无半点声息。再看亭中,乃是一个白发老者和一个白眉白须体状肥胖面目慈善的老和尚,两人正专心对弃。情玉这才知道二人所谓的“拆招”乃是下棋,心情立感舒敞,想上前见礼,却见各人都全身心扑于棋局上不便打挠,欲走又一想,高人对弃,必然奇招百出乃良机难得,何不一赌为快,于是也围上前去观看。他自小受父母传教,对琴棋书画知之甚多,他的父母都是世之奇才,聪慧过人,见地非凡,然而他青出于兰而胜于兰,风云止也不得不感叹一声“你在家中,琴棋书画,我无可动矣”。 情玉观于棋局,见二人防守井然有序,每次至少推演十步方落一子,可谓周密。老和尚的白子布阵环环相扣几无陋洞,而看白发老者的黑子布置虽严却现一分气虚,后患已成,此时苦苦补救却无良策,愁眉紧锁思之再三,一咬牙将子按向三七位,情玉观之已久,对棋局已是了然,知他此子一落虽解燃眉之急,却是后患更盛,求一和局已不可得,急道:“嗯,五七位乃龙睛之位,哈哈,前辈果然高明,高明。” 老者正欲落子,听他一说心中一动,向五七位一瞅,暗道:“妙也,妙也,果真龙眼所在,落子于比如龙点睛。”手腕轻转落子五七位。众人都见他要落子三七,听这少年一言却落子五七,别人下棋却让你来指点也太不像话了,都向他瞪了一眼,以示不满。 三七位一落子,可谓胜局已定,老和尚正自高兴,哪知情玉一句话转了局势,心中甚为不快,却不便发作,一捋胡子哈哈笑道:“洪施主这一点睛之举果然高明,老纳佩服佩服。”然后对情玉道:“小施主能言中这一局的精妙所在,想来也是好弈之人,应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吧。” 情玉拱手道:“大师教训的甚是,不过敢问大师,您与这位前辈对弈真是为了分出个胜负呢,还是为了探讨棋理,追求棋道之最高境界?” 老和尚捋须道:“道之微者仅争一时之高下,难究棋理,道之高者应莫视胜败,追求至高棋境。老纳一生喜此一项,遨游四方与天眷者对弃,当然是为了追求棋道的最高境界了。” 情玉拍手道“这就对了,以大师现在所处之局势,胜了这位前辈想必不难,但要这位前辈不败却是不易,所谓众计为上计,众智才高智,大师要求高境自应向艰难挑战,何不集众智与这位前辈一身,大师应之岂不快哉。” 老和尚一怔,随既哈哈笑道:“有理,有理,我向来只知与一人对棋,却不知与众人对棋,与天下人对棋,哈哈,小施主果乃高士。” 情玉知他此言明褒暗贬,含有极大嘲讽,却故作不解其意,说道:“大师既认为有理,那么我之出言可谓无罪了。” 白发老者大怒道:“什么有理,小子多舌就是无礼,我二人对棋干天下人屁事。哼,大师棋艺虽高,也不见得就胜了我,小子莫再多言,快快闪在一边。” 情玉知他恼自己说他难胜,说道:“那就看前辈高艺了。” 老和尚想了多时又落了一子,将既平之局又扳了过来,给白发老者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情玉也不由地暗暗心惊:“这老和尚的棋艺果然高明,竟然出此异招,使局面陡变,嗯,我得想想如何破他。”思之良久终于想出一招,暗自高兴,知道此招一出必定成为和局,哪知白发老者杀心太盛,难览大局,落下一子看似极秒,实则是讨败之招,情玉心中大叫可惜。 老和尚见他落下此子,嘴角挂上一丝笑意,捻起一粒白子啪的按在黑子的死门上。白发老者一看脸色惨白,却还不愿认输,绞尽脑汁勉强走了三步,败局已定,再无回旋余地,站起身来仰天长叹一声:“我输了!” 老和尚脸现喜色,说道:“洪施主输在杀心太重,只顾当前而难观大局。如以此为介,此后棋艺必能大成。” 白发老者气道:“洪某虽败,可还用不着大师指教,告辞。”转身便走。 忽然林中一个声音道:“输上一招有何打紧,洪兄何必动气。广慧大师棋艺高绝,就让在下讨教一二。” 白发老者道:“噢,原来是西夏一品教官,古漠苍龙别天,既然来了何必藏头缩尾,快出来吧。” 情玉一听别天之名暗惊,他怎么到了中原?必有不良企图,父亲风云止曾与他对战,此人武功奇异高深难测,为西夏大军总教头。风云止曾嘱咐情玉,以后若遇到此人,切莫正面迎战,好以暗器打他。 白发老者话音未落,只见灰影晃处一个龙眉鹰眼、高鼻阔口的高瘦老头鬼也似的站到了众人面前,在场的二三十人,有文有武都是闻讯而来参加对弃的,他们中许多人武功已自不弱,在江湖上闯出了大大的名头,但看了他这一着出场戏无不震惊,心中猜度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广慧大师道:“别天施主久不到中原露面,此次前来不会只为了与老衲对弃一局吧?” 古漠苍龙别天道:“我此次前来自是别有他务,路径于此听说大师云游此处,设亭与人对弃心中喜欢,特来讨教一二。” 广慧大师道:“不敢当,别天施主请入亭。” 别天向白发老者道:“洪兄请先坐下歇息片刻,小弟领教了广慧大师的高艺,还有要事同洪兄相商。” 白发老者道:“阁下与大师对弃定生奇局,我当然要观上一观,不过这个洪兄我是当不起了,我洪轩虽身在魔道,却还不想与欺我大宋的蛮邦异族称兄道弟。” 别天身为西下一品教头声望显赫,此来中原只因有事与他相商方屈称一声“洪兄”,想不到他竟不给面子,心中大是气恼,变色道:“你……”顿了一顿哈哈大笑道:“洪右使,若存芥蒂不谈也罢,哼!”坐下身去。 情玉一听白发老者自称洪轩心中更是震惊,他曾听爹爹说过,洪轩乃魔宗后人肖名遥的巴兄弟,肖名遥创魔教后封他为右使,武功极高,手段狠辣,曾单身一人连杀灭六个门派,男女老少一概不留,共杀了一百一十七人,成为武林公敌,五大帮派曾派遣众多高手绞杀于他终未成功,后肖名遥身亡,洪轩也隐退不知去向,但具爹爹说,洪轩年纪并不大,算来五十刚过,何以这人看起来却似七老八十,难道是练功所至不成? 广慧大师见别天坐定,手掌平平伸出,在棋盘上方一转手腕,便如产生极大磁力一般,盘中白子尽皆飞起投入他的手掌中,然后放回盘中。众人双眼登时大起,脸上变色,惊叹道:“好高深的内力!” 洪轩道:“好精妙的擒龙功。” 情玉拍手叫道:“好精彩的手法,大师可否再耍一遍,让我瞧瞧其中的奥妙所在?” 众人听他一说,暗暗好笑。洪轩瞪他一眼道:“不懂不要乱说,大师高深法力,岂是儿戏?” 广慧大师笑道:“小施主喜欢,待会与老衲对弃,再演一遍又何妨。” 情玉道:“大师要与小的下棋吗?好啊!好啊!我喜欢,我喜欢。” 众人心道:“看似精精灵灵,原来是个傻子,唉!可惜了这一幅好皮囊。” 别天见广慧和尚露了这一手罕见内力,心中虽惊却不示弱,哼了一声,手掌伸出,手腕闪电般的一转然后收回,棋盘上突然起了一股极小却极狂劲的旋风,盘上的黑子都一粒粒的被卷上了半空形成一股黑流,然后一粒接一粒地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轻轻巧巧地落入盒中。众人不由地叫一声“好”。 情玉道:“精采,想不到西夏人玩起戏法来比我们汉人还要高明,好,好,好,再来一遍。” 别天转过脸来怪笑道:“这不算什么,如果你喜欢,我待会可以给你再表演一个活人变麻花的戏法,那才叫精采呢。” 情玉道:“好啊!把你自己变成麻花,一定会更好看些。” 别天一听大怒,就要发作。广慧大师道:“别天施主,下棋最忌动肝火,乱心智,你还是心平气和地来与老衲下上一局吧。” 别天心道,下完了棋再收拾他不迟,于是静下心来道:“大师先请。” 广慧摆手道:“与人对弈,老纳重不先落子,别天施主请。” 别天道:“不恭了。”落下子去。 广慧大师手抓七子,并不多想放下一子。别天等广慧大师一子刚落,又下一子。两人出子都极快,棋盘中落子的地方好似早在脑中确定好了,只需照着放就行。只一盏茶的功夫,大半个棋盘便被黑白二色棋子所占,两人渐渐慢了下来,黑白双方的阵势也基本形成。可以看出,别天所采取的是旋转攻略,整个黑子的阵势便如一个涡流,牵引着白子聚向中央,最后大合围,将其全部歼灭。而广慧大师以静制动,所采用的是局部突破攻略,白子随着黑子的阵势而动,形成相对的静止状态,以局部围击创造大的突破口,将其黑子的庞大阵营慢慢地蚕食掉,最后合笼吞噬心脏。两种阵势,相互牵制,一时之间瞧不出是谁占了先机。 这种旋转式攻略的棋局,情玉还从未见过,一时瞧不出其中的精妙所在,只隐隐地感到它含有极大的杀机,内部压力甚大,别天每落一子,压力更增加两分,好像阵势一旦合拢便将所有的白子都挤压成粉末一般。广慧大师所采用的是极简单的分食合击攻略,但各个小阵营扣的极其紧密,给人的感觉如同一条玉龙穿行于乌云之中,身形是一节一节地显露在外,一旦冲出云霄将大显神威势不可挡。如此奇局世所罕见,情玉默默地记下每一步,心中急速推算,猜度着每人下一步的落子方位。 众人中棋艺低微者看得满头雾水,莫名奇怪,只知道这是两大高手在对弈,定是精妙之局,但精妙在何处,却是半点不知,同伴问道:“这两人怎么样,果然是高手吧?今天能见此局没有白来,没有白活。”他随看不懂也不能露怯,于是说道:“对对,好看是好看,白子散黑子转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唉!可当真是“狗看星星,一灿明”。 棋艺高者看得惊心动魄,气血翻涌,额头上的汗成滴的往下落,只看得眼前一片模糊。忽然天空一片亮处,自己置身于浩瀚的沙漠中,面前一股强大的黑色龙卷风冲天而起,越来越粗,慢慢碾压过来,气的压力越来越大,自己好像要被压碎了,全身的骨骼都在啪啪作响。而一条银光闪闪的玉龙却忽隐忽现地盘旋于其中,怡然自得,毫不为强大的压力所迫。龙卷风越来越强大,玉龙飞身其中也越来越快捷,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好像被压进了肉里面,全身痛得要命,整个世界好像便要在这一瞬间发生或聚或爆的巨大变化,众人心中的压力也增加到了一个极限。 广慧大师落下一粒白子后,情玉微微一笑,心道:“就要结束了。” 别天捏起一粒黑子双目凝视棋局,久久不动,额头上慢慢渗出汗来,脸色古怪至极,手臂慢慢抖了起来,突然啪的一声黑子从他手中落了一下。情玉心道:“也不必紧张成这样子,把棋子都抖落了,定力也太差。” 别天双眼爆睁,阔口大张,却发不出声。七八个棋艺甚精者紧紧地挤作一团,眼巴巴地看着黑子在棋盘上滚动,最后落在“去”位****路上,啊的一声惊叫挤得更紧了,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将他们硬生生吸附在了一起。别天两眼闪烁,脸色渐缓,忽然大笑:“成了,成了,当真天意,当真天意。” 广慧大师显然是未料到会有此一招怪异情况,竟将他原先的布局全数大散,慈善的笑脸陡然间变得异常难看,捏了白子久视棋局无从落手。 这一突变当真精妙至巅,将必败之局立时转为必胜局,大出情玉意料之外。情玉一心专注棋局,经此突变如被当胸打了一剂重拳,不由地踏后一步,身体晃动险些跌倒。真可谓棋局如世态,风云变化无常,无必胜,无必败,一子落地,扭转乾坤。情玉心中一动:“对,既无必败,白子一方也不见得是输定了,何不再观局势,以求转变。”于是又置心棋中,从第一子看向最后一子,一遍又一遍反复推算。 广慧大师、别天、情玉、洪轩四人专于棋局,一个时辰中脑子转了百遍千遍力求破解,而挤在一起的八个人也如被施了定身术,呆在当地纹丝不动,双眼圆睁汗水长流。棋艺浅者见几人不动也不敢惊扰,站着观看实在乏味,干脆坐下来聊天,好几个人连称“无聊”,挥挥衣袖走掉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情玉紧绷的心弦猛然一抖,灵光闪动,立时对整个棋局通透了然,一时惊喜万分,心道:“要解此局,只此一招了,棋无必胜,但人的心力却有限,别天的心力来看,此子一落,定成必败之局。” 又过了半个时辰,广慧大师的愁眉渐渐展平,将白子放回盒中,说道:“天意难违,老衲……认输了。” 别天道:“大师能下到如此地步世间几绝了,我胜大师纯属天意。” 洪轩道:“还好你有自知之明,若论真实棋艺,想来你还不是大师的对手。” 别天听了此话虽不高兴,但也只得承认,自己棋艺确是逊于广慧和尚一筹。 魔幻棋局 突然旁边两个人哈哈大笑,说道:“广慧和尚你今日终是输啦,天意难为,你能胜过我们却胜不过这位老兄,哈哈哈。”显得甚为得意。众人皆是一惊,不知这两人竟是何时到了这里,情玉在通透棋之后,一边留心局中二人动向,一边也注意着四周,生怕越青雯等人追来,但这两人何时到的,他却是不知。 看这两人时,五六十岁年纪,面貌如鼠如兔古怪之极,一个长着杂乱的红发牙长嘴尖,八字须脸颊瘦长,穿一身火红绸缎,走上两步如同窜动的烈火,另一个却长着整齐的绿色长发,三瓣嘴,两颗门牙外露,耳朵又尖又长,下巴几乎没有,下面还长着一小撮银白的胡须,穿一身草绿色的长袍,若是站在树上,或躺在草中别人定是找他不到。 情玉心中一动,暗自好笑:“爷爷当时描绘的一点没错,这两个老头果然这般古怪。” 广慧大师看着两人的怪样,显出不悦之色,说道:“红鼠绿兔,你们向来以谦谦君子自居,称自己说话一言九鼎,绝不吹嘘,何以亲口答应过老衲的事却不履行,难道要让天下英雄耻笑不成?” 红鼠绿兔对望一眼,忽然嘿嘿哈哈嘻嘻呵呵地怪笑起来,广慧大师道:“有何好笑?” 红鼠道:“我二人乃谦谦君子,一言出口万马难追,答应过你老和尚的事岂会不作?” 广慧大师道:“那何以你们仍身着俗装,不曾出家?” 绿兔道:“我们输了棋局的第二天就出家了,到后天就整整十年了。” 广慧大师气道:“胡说,胡说,既然出了家,何以还身着怪服?” 情玉越想越觉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广慧大师道:“小施主,你笑什么?难道老衲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情玉忙道:“不不不,我并非笑大师。” 红鼠绿兔道:“那你是在笑我们了?” 情玉道:“是呀!” 红鼠绿兔怒火大冒,喝道:“小子好不知事,竟敢耻笑我们?兄弟撕了他。”说着伸出鹰爪一样的双手就要扑上。 情玉一抬手止住二人,说道:“两位前辈莫要动气,陆老神医的近邻让我向两位问好,一个很可爱鬼心眼却又极多的小女孩对我说,我如果见到了一只红色老鼠和一只绿色兔子的话,就将他们的胡子拔光光,和他们的秃头一样,因为他们答应给小女孩买糖果和玩具,但到现在还没来,真是气死个人了。” 情玉学着小欣的口气,说了这段话,别人都听的莫名其妙,红鼠绿兔却同听了魔咒一般,退后一步搓着手嬉笑道:“千万别生气,别生气,我们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身,不过答应过的事可没忘,明天,不不不,今天,就今天我们就去,嘿嘿嘿。”好像真的怕情玉拔他们的胡子一样。 情玉笑道:“言而有信就好,我想那个小女孩三四个时辰还是等的了得。” 广慧大师道:“小施主,你方才何以说这两位施主是秃头呢?” 情玉还未回答,红鼠抢着道:“真笨,做和尚当然是秃头了,你见过长头发的和尚吗?” 情玉答道:“两位不就是长着头发的和尚吗?” 两人一听,嘿嘿又笑,说道:“那你就错了,我们不是长头发,我们是戴着头发。”说着在头上一抓,亮出光溜溜地两颗秃头,原来戴着假发,众人见了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洪轩笑道:“你们两个老怪物,可真是好笑,不曾受戒只剃个秃头,难道就做了和尚?那天下秃子岂非皆成僧人?” 绿兔嘿嘿笑道:“你洪右使又怎的知道我们不曾受戒呢?又不是你老爹给我们点的戒疤。” 这乃是骂洪轩的老爹是和尚,洪轩大怒道:“你们两个老怪物再乱说话,我一掌劈死你们。” 红鼠道:“打死我们至少要两掌,一掌恐怕还不行。再说了,就算能行,怕你也打我们不到,我们可是正宗的少林弟子,广慧和尚可是我们的大师兄,要打我们,广慧师兄可不会袖手旁观的。” 广慧道:“你们两可是越说越离谱了,戒都未受,何以便成了我的师弟?” 绿兔对红鼠道:“大哥,不,师兄,广慧师兄不信我们,我们证明一下吧。” 红鼠道:“当然,当然。” 两人双手头上一抹,立时出现了九个黑色戒斑,却原来是被黄色蜡泥掩住了。 红鼠嘿嘿笑道:“我法号‘广仁’他法号‘广义’,乃是智善大师坐下小弟子。” 然后,二人取出两本度牒来,广慧大师接过一看道:“师父果然收了你们作徒弟,你们既然已经出家,皈依我佛,何以不穿僧袍,难道是师父特准吗?” 红鼠道:“穿了,穿了,只是我们信佛,信在心里,所以僧袍也穿在里面了。” 两人解开外面衣服,里面果然穿着灰布做的僧袍。 洪轩道:“我就说这十年间,红鼠绿兔像突然在江湖上蒸发一般,消失不见,却原来是在少林寺做了和尚,恭喜恭喜啊!”嘴上说恭喜,脸上可无半点笑意。 红鼠绿兔嘿嘿笑道:“同喜同喜。”然后对广慧大师道:“广慧和尚,不,广慧师兄,十年前我们兄弟两输你一局做了和尚,今天来是要和你再决高下,输了还做和尚,赢了吗,嘿嘿,我们可要还俗了,这是十年前说好的。” 绿兔道:“不过你输给了这位古漠苍龙,看来十年里你的棋艺可大有长进哪!我们只要赢了这位古漠苍龙,也就赢了你,你认为如何?” 广慧大师道:“当然,只要两位胜过这位别天施主,老衲自当认输,准你们还俗。” 兄弟俩嘻嘻哈哈乐得笑开怀,说道:“一言为定。”然后两人坐在广慧大师的座位上拿起一粒白子。 大家都想看这二人是如何个破解之法,将精力又聚目棋局中,原来挤在一起的八人方才被挡住了视线清醒了过来,散开大口喘气,此时一见棋局却又挤在了一起。红鼠绿兔望着棋局,脸色渐渐难看,头上汗水不住下流掩住了视线,眼前一片模糊,突然眼前出现了强劲的龙卷风,要将二人吸进去挤碎,二人吓得发抖,双手用力推着对方,与龙卷风抗衡。众人看这二人你推我,我推你,都用力极大,但说来甚怪,谁也推不开谁,好像有两股大力在背后推着他们一般,最后嗵的一声,四只手分开,两人紧抱在了一起,四目呆滞,一动不动。 广慧师兄暗叫糟糕,他们棋艺不精,心神被棋局困住,陷在其中不能自拔了,急忙对洪轩道:“洪施主,相劳你出来与老衲一起将他们分开。” 洪轩知二人神困迷局,心中暗自高兴,岂会出手相帮,于是说道:“大师内功深厚,何不以狮吼神功将他们惊醒。” 广慧大师道:“这可不行,他们深陷其中,如用狮吼功,必将惊乱他们心智,轻则发疯,重则丧命,万万不可。” 洪轩道:“这两人与我非亲非故,又出言无礼,我何必要救他们,大师心善,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广慧大师知他心胸狭小,不出手暗算便不错了,求他帮助怕是不可能,一时无计可施。 旁边的十余人见广慧大师无计,便自告奋勇道:“我们来帮大师。” 广慧大师低头而思,十余人一齐上前,左边两人,右边两人的拉扯拉,拉不动,便又加上两人仍是不动。其中一人喊道:“人多力量大,大家一齐上呀。”众人道一声好,全部伸出手来拉扯两人,但两人如同一体,丝毫分不可。 那人又道:“大家潜运内力,连成一体,合力将他们分开。”众人又道一声“好”,左九人右九人地向外拉扯。 广慧大师疾声道:“切莫潜运内力。”但为时已晚,十八人原来是向外拉扯,突然哗啦一下,全部紧紧地挤在了一起,将红鼠绿兔夹在中间,形成一道挺直的人墙。 广慧大师连声叹道:“糟糕,糟糕,现在便是洪施主愿意出手也无能为力了,现在只有破开这棋局才能救得众人。”说着,右手呈抓探出欲用“擒龙功”将棋子吸出棋盘,哪知棋盘之中产生出一股强悍无比的内旋之力,将他向里吸去,这股道好大,凭着他六七十年的深厚内力竟无法抗衡,一步一步被吸上前去。 情玉一看这真是也是吃惊不小,叫道:“大师快收内力,莫与之相抗。” 广慧大师醒悟,收住内力,那股强劲吸力也便立刻消失,脚下站不稳连退两步,惊道:“这棋局竟如此厉害。”然后对情玉道:“多谢小施主出言提醒,哎,可惜老衲无能,救不了这许多无辜性命,哎,都是老衲好胜心太强,引来这场祸事,罪过罪过呀!” 情玉问道:“大师,难道就没有解救的办法了吗?” 广慧大师想了良久,方才说道:“现下只有解开这棋局,吃了黑子,众人才能得救,唉,可惜老僧愚钝,无得破解。”然后对洪轩道:“洪施主可有破解之策?” 洪轩摇头道:“以大师高艺都难破解,我乃败军之将,又有何方。”其实于他来说,即使有法也不会去救这帮人的。 情玉道:“大师莫急,我有破局之策。” 洪轩冷笑道:“娃娃也太不量力,连大师都无策,凭你又何以说此大话?” 广慧大师言道:“小施主真有破解之策吗?请快说。” 情玉道:“破此局仅此一歩,落白子于去位四八路,封白局破黑阵。” 洪轩早已尝试过此位,知是不可,嘿嘿,冷笑道:“娃娃自作聪明,走这一步,自封自杀身陷重围,死的更快,败得更惨。” 广慧大师也道:“小施主,这一歩老衲也早算过,万无可胜之理。” 情玉道:“两位说的都是,不过要破此局只此一位,别无他路可寻,此处是凤眼龙目之处,黑阵在此处看似最强,实则最弱,其力量永远达不到这里,而白阵为黑阵所困,无所出路,此处便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二人听他这样一说,再次关注棋局,细想之下果然不错。洪轩暗暗心惊:“此招当真绝伦,白子一落,黑阵如失主帅,立时便散作一团无可收拾,这小子果然心智机敏过人,棋艺通神,看来今日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此地了。”杀心立时大盛。 广慧大师惊喜交加,拍手道:“妙,妙,妙,此歩看似凶险万分,实则最为安妥,乃至死地而后生之奇招也。”说着伸手凌空一抓,一粒白子从盒中窜入他手中,手指轻弹,白子飞射而出落向去位四八路,哪知砰的一声,棋局中生出一股大力将白子反弹出去,嗖的一声镶入两丈外的一棵树杆中。 广慧大师怒道:“别天施主,你做什么,难道不愿认输,要让这帮人死于此处不成?” 别天道:“大师何出此言?我虽坐此处可没有动手啊!我别天虽然好胜,却还懂得服输之道,此位说出,我便已经输了,落不落子与我又有多大相干?” 广慧大师心道:“说的是不错,再说了,凭别天的内功也未必就胜过了自己。”于是说道:“别天施主,请站在一边可好。” 别天道:“遵命。”站在一边,广慧大师又试一次,仍无效用,不由得暗暗称奇。 广慧大师心有不甘,还待要试,情玉道:“大师不要再试了,我已知其中道理。” 广慧大师道:“小施主请快说。” 情玉道:“这棋局困住了众人的心智,使他们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要将自己卷进去,于是使出全身内力与之相抗,其实这股吸力是不存在的,只是这棋局使他们产生的幻觉,但他们不知仍然全力相抗,哪知幻觉使然,他们心中想的是向外拉扯,使出的力却是向内挤压,随棋局而旋转,人数一多便行成了一股强大的漩涡之力,凝聚在了这棋局之中,与黑阵相应和。” 洪轩道:“一派胡言,哪会有这样稀奇古怪的事。” 别天笑道:“小娃娃说的也太悬了吧,那我岂不是在无意中设定了天地间的精妙幻局?” 情玉冷笑一下,问道:“那么两位现在又作何解释?” 洪轩、别天当然不知,支吾道:“定是这帮人坏事做的太多,神鬼使然,要他们自困在骗人的棋局中。” 情玉道:“这就好办了,广慧大师相烦你多念几段经文,做一场法事,解救了他们吧。” 广慧大师虽身在佛门,但游历人间数十载,遇事已多,知神佛之事皆由心生,便道:“小施主能说出其中缘由,想来自有破解之法,还请出言指点,解救了这帮生灵,时间一长他们内力消耗过甚,轻则虚脱残废,重则身亡啊!” 情玉叹道:“我也无破解之法,不过,这棋局中的黑阵既有缺陷可破,想也这股内力也和这黑阵一般,有其突破点,大家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吧。” 广慧大师想了一时无所头绪,静不下心,干脆立起身抓过一把白子,手指运足内力猛力弹出,欲冲破阻碍。哪知他使的力道越大,反击的力道也越大,试了多次不见效果,还差点伤了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长坐地上。 情玉依柱苦思破解之策,忽然脖颈冰凉,一个女子道:“好恶贼,害得我们四处寻找,你却在这里躲清闲。”看时却是姚、越、韩、潘、晏五人到了,手中利刃齐架在他脖边。 情玉苦笑道:“五位来的可正是时候,这棋局我解之不开,都快苦恼死了,他们来的正好,杀了我让我解脱吧。” 五人道:“好,我们成全了你。” 情玉忙道:“慢着,我只能死在你们其中一人的手里,身上只中一剑,不准伤了我的脸,你们谁来?” 五人齐争道:“我来。” 情玉道:“既然你们一时说不出谁杀我,那么先回去商议好了,再推举一人来杀我吧。” 姚玉铃道:“想得美,我们五人都恨你,一起动手,反正你要死,一个人杀还是五个人杀,本无多大分别。” 四人齐声道:“说得对。” 忽然,广慧大师站起身来道:“棋局未解,受困之人未救,谁也不许杀他。”双手凌空挥舞,施展“擒龙功”将五人的兵刃尽皆吸在手中,五人大惊忙抽身跳开采取防卫。广慧大师双手一掷,将五人兵刃分别插在他们脚下,没入土中,五人立时变色。 广慧大师道:“你们有何私人恩怨,待会再自行解决,此刻救人要紧,你五人都站在一边,不可再打扰他。” 五人被他神功所摄,不得不从命。 情玉忽然拍手道:“对了,大师,你可用‘擒龙功’探索这股旋转内力的突破口。” 广慧大师为难地道:“这股内力无形,我如何着手试探。” 情玉道:“化无形为有形。” 广慧大师道:“如何化法?” 情玉道:“用树叶。” 广慧大师惊喜道:“妙,妙。”窜身半空,双手连抓,树叶雪花般聚向他手中,然后一个翻身将树叶投向棋局,树叶被棋局吸住不停旋转,形成了一股绿色的小旋风。 情玉见旋风的顶上形成一个空洞,喜道:“突破口在顶上。”广慧大师也看到了,飞身而起抓过一粒白子,手指弹处从旋风顶上射入,落在去位四八路。 被棋局困住的众人,只见强大的黑旋风中,一条玉龙从旋风顶部飞射而出,旋风立时散了开去,自身所受吸引力顿时消失,向外拉扯的力道收不住,哗啦一下四下摔了出去,跌倒一片,再看棋局上飞旋的树叶也立时爆开,四下飞散,此幻局终于破解,众人得救了。 姚玉铃等五人看到这种奇幻的场面惊得呆住了,张大的口迟迟难以合拢。 悬月右使 众人脱困而出,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问道:“怎么啦?那玉龙好大,那旋风好强呀。”“对呀差点儿没命了,骨骼都快被挤碎了。”“怎的突然间龙去风散了,真怪,真怪。”“好险,好险……”一时惊魂不定。 广慧大师向众人解释一番,然后说是情玉救了大家,众人虽然有点不信,却也不知做何解释,齐向情玉道谢。 广慧大师道:“今天的棋会,只有一位胜者,那就是这位小施主了。小施主,请问你如何称呼?” 韩雪道:“他乃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大奸贼,大坏蛋,唤作臭情玉的便是。” 情玉笑道:“过奖过奖。” 众人以为韩雪是与情玉开玩笑,齐声赞道:“哎呀,原来是大败烈鬼教教主方洞天的情玉少侠,难怪如此了得。”“嘿,英雄年少,了不起,了不起。”“慕名久已,一见之下果然不凡……” 情玉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五人看了越发生气,要不是有什么君子协定,早已起身揭露他的“恶行”了。 洪轩双眼大睁,盯着情玉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就是情玉,风云止的小公子,风云一体的少主?” 情玉道:“正是。” 洪轩忽然哈哈怪笑道:“很好,很好,果然是英雄年少,风云止当真生的好儿子。”转身对广慧大师道:“今日能与大师对弈路亭,实感荣幸万分,又见这幻化百出困人心神的棋局,更是平生难得,死而无憾了,这就告辞,后会有期。” 广慧大师道:“我见洪施主也是爱弈之人,何不退身魔道,如老衲一般四海云游,共会天下高艺之人,岂不美事一件,万胜杀人为恶。” 洪轩哈哈一笑,说道:“大师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处身魔道,为恶太久,不能也不愿抽身而去了,告辞。”转身便走。 从情玉身边走过时,洪轩两眼射出两道冷光,杀机甚重。 情玉暗叫“不好”,抽身便闪。哪知洪轩出手快似鬼神,他一脚尚未抬起,右肩已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半身酸麻。众人见他突然出手制住情玉,颇感莫名。 广慧大师怒道:“洪施主你做什么,情玉施主可曾得罪了你吗?” 洪轩冷笑道:“他没得罪我,不过他老子与我可有深仇大恨,所谓父债子偿,这笔账,我就先算在他身上,然后再去找他老子。” 别天道:“洪右使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肖教主去世这许多年,你还记着他的大仇,真是难得,难得呀。” 情玉哈哈一笑,说道:“重情重义?我看未必。当年他与肖名遥义结金兰,结交八拜,想必誓言中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真重情重义,何以肖名遥死了,教灭了,他却独活!哼,我看他是忘恩负义。” 洪轩大怒喝道:“住口,我与肖兄情意深重,若不是你爹多事,他何以会死,我苟活至今就是要取风云止狗命,将风云一体尽皆铲除。”说着手指用力,捏得情玉肩骨咯咯直响,欲断欲碎。情玉痛彻心肺,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滚滚而下,却紧咬牙关,始终不哼一声,众人无不敬佩万分。 广慧大师道:“莫下重手伤他身体,你到底要怎样?” 洪轩道:“本来我要一掌劈了他,但教主有命要捉活的,好与风云一体谈判,我只好先带他去见教主了。” 广慧大师奇道:“肖名遥已死,你何来教主?” 别天道:“大师四处云游,想来对中原之事知的太少吧,他乃是‘悬月教’的右使,要见的自是悬月教主了。” 洪轩冷笑道:“想不到你身在塞外,竟对中原之事也如此了解,当真难得呀!西夏多了一个你,大宋江山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别天得意地笑起来,连连道:“过奖,过奖。” 洪轩道:“教主还等着见他呢,各位失陪了。”抓了情玉就要走, 广慧大师喝道:“今日有老僧在此,由不得你魔道中人如此放肆。”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猛然推将出去,一股强风直卷向洪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忙运功相抗。广慧大师双掌击出,再施“擒龙功”要将情玉吸过来。洪轩感到手上向外拉扯,又急运功将情玉紧紧抓住,一时之间受两股相反方向劲力的压迫好不难过,但他内功造诣却也到了一定火侯,强撑之下,广慧大师虽显神功,却也奈何他不得。 情玉此时也身受双重拉力,肩骨欲断,心道:“再如此下去,我的一身武功可要被他们废掉了。”手入怀中,取出“风云紫剑”疾向洪轩手腕削下。“风云紫剑”乃是神器一件,功力稍一催动,剑气便被激发出来。“紫剑”尚未削到,洪轩已感到一股凌厉之极的剑气冲削而来,震惊之下,急忙抽手,只感中指似触微物,看时依然断了,半节不知去向。 情玉肩上一松,被广慧大师所施内力吸得飞向半空。洪轩中指一断,心中暴怒,不待情玉飞到广慧大师身边,噌地窜起,挥起一掌劈向情玉背心。情玉身在半空,感到背后一股强风席卷而来,苦于无从借力,相避不开,心中一片冰凉。忽然黄影闪动,他的身体被拉扯向另一边,正好避过洪轩犀利之极的一剂杀招,轻轻巧巧地落下地来。再看时,广慧大师已与洪轩交手空中,两人出手都极快,打出一片掌影,啪啪声响中两人分了开去,洪轩向后一个飞翻落下地来,连退三步,广慧大师阔袖一甩,如同雄鹰展翅轻轻飘落地上。 洪轩站定身骂道:“广慧秃驴,今日当真要管这与己无关的闲事吗?” 广慧大师道:“阿弥陀佛,情玉施主乃少年侠士,好义破迷局,救众生,乃天地间一股罕有正气,你邪魔之辈,今日想要伤他分毫,除非先杀了老僧。” 洪轩道:“哼,别以为你内功深厚,我就怕了你。”说着双掌一错,噌地窜近,迅猛无比。 广慧大师宣一声:“阿弥陀佛,人作孽不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声彻云霄,大袖一挥,双掌推出。 情玉见洪轩手掌发紫发黑,古怪之极,顿时明白其中玄机,疾呼道:“大师莫碰他双掌。”但为时已晚,嗵的一声震响,四掌一触即分,广慧大师轻退一步,洪轩身体平飞而出,摔出两三丈远,站起身来,摇晃不止,脸上忽红忽紫变幻不定,慢慢地笼上一层黑气,五内翻滚,血气混乱之极,就要冲发出来,强自压住,难受万分。 广慧大师道:“洪施主,你要用掌伤我,却被自己的毒掌所伤,正所谓害人终害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今日不想杀生,你去吧。” 洪轩忍住疼痛,强压翻滚的气血,哪还能说话,只狠狠地瞪了情玉和广慧大师一眼,转身便去,不多远便哇的一声吐出污血来。 洪轩败走,情玉心道:“这次强敌已去,何不借着广慧大师的神威,逼问别天来中原的图谋,最不济也要让他心生怯意,不敢在中原为非作歹,早早的滚回西夏。”于是逼视着别天问道:“不知西夏军队的一品教头来我中原有何贵干?” 别天道:“你就是风云止的独子风云情玉?哈哈,好,很好,这倒省了我不少心思。你不是问我来中原干什么吗?告诉你也无妨,我来中原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杀风云止,灭风云一体,现下要做什么,想必你也猜得到。”双眼死盯着情玉,冷笑不止,让人见了不寒而栗。 情玉心中一惊,暗自猜度:“他敢当面说出,想必有必胜广慧大师把握,看来他修习的‘龙行神功’已有了突破性进展,我得加倍小心才是。” 广慧大师见他出言不善,生怕又擒了情玉威胁自己,忙挡在情玉身前,宏声道:“你今天要伤情玉施主,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大袖一挥成防守式。 别天道:“当然当然,如不向大师招呼一声便把这小子带走,岂不是对大师的不敬。”哈哈一笑,忽然飞快地旋转起来,直欺向广慧大师,一时间地上的草根、树叶尽皆被他产生的旋转气流卷得飞舞起来。 广慧大师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武功,生怕防之不周,让他伤了情玉,向身后说道:“情玉施主请先站开,由老衲来对付他。”欺身直进,双掌全力拍出。别天反应甚是快捷,未待对方双掌迫进,已欺上前去,围着广慧大师飞快旋转,广慧大师被困在当中,也身不由己地转了起来。 别天一边自转一边围着广慧大师转,身法甚是快捷,众人只看到一个不住移动的灰色圈子中困着一团黄影。由于两人都转的极快,面目早已看不真切。 情玉曾听爹爹说过与别天的对战,知道这一招叫“游龙千转”,练成的人可以转一千圈而不发昏,被围的人却早已昏了头,他就可以轻易取胜,于是喊道:“大师切莫随他久转,快快出手将他打退。” 广慧大师也知久转必败,苦于对方转的太快,自己仅看得见对方身形,连出三掌皆都落空,可是如若不打败得更快,索性不管他是快是慢,脚下快转展开“布云掌法”,在身体周围化出一片掌影,向别天欺了过去。别天本要等广慧大师昏晕三分后方才出掌,但现下,若不出手,要么被对方打到,要么被对方冲出圈下,于是脚下不慢,双掌迎上,封住了广慧大师去路。两人虽然都在转,但出手仍是快捷异常,众人只见得灰圈黄影之间起了一片掌影,听得四掌相击,噼噼作响,谁守谁攻,谁进谁退却是看不出来。广慧大师内力浑厚,远非别天所能企及,但别天自转极快,凭着这一旋之力,便将广慧大师的掌力卸去了大半,所发出的噼啪之声也非对掌,只是他出手将广慧大师的掌力带在一边,虽是轻轻一带,并不实接,却也被广慧大师的掌力振得双臂酸麻,掌痛欲碎。 两人瞬息之间已过了百十招,广慧大师虽未取胜也摸清了他武功的路数,暴喊一声,猛然加快掌速,趁着别天应接不暇之际,呼地欺身而去,与别天擦肩而过到了圈外。别天大惊之下疾疾进掌拍向他的后背。但见黄影闪动,广慧大师一避既进,双掌迎向别天,这一返身好不迅猛,啪的一声四掌相接,别天身体旋转而出落在丈外,双手抖动不止,脸上忽红忽紫变幻不定,良久方才平息,这一掌若不是广慧大师心存慈悲,只使了七分力,而他自己又忽使旋身之法,化去小半力道,此时怕早已筋脉寸断,喷血而亡了。 众人见广慧大师取胜,齐声叫好。 红鼠嘿嘿怪笑,说道:“这老和尚的武功还真是厉害,比我们把兄弟也差不了多少了。” 绿兔道:“对呀,对呀!十年前两人打一架是平手,现在看来再打也还是平手,咱们把兄弟的孙儿在这儿,我们可不能让他受了伤害。” 红鼠道:“对,得保护他。” 两人往情玉身前一站,拉开架势,转头对情玉道:“乖孙儿莫怕,有你两个武艺高深绝伦,天下无敌的爷爷在这里,谁也不敢伤你。” 情玉心中好笑,说道:“我爷爷可没认你们作兄弟吧,你们也不必对我爷爷长爷爷短的卖大了,两位前辈。” 红鼠讨好的道:“你爷爷不认我们做兄弟,我们俩认他做大哥就行了,这结拜的响头我们可是咚咚咚地磕过的,这样我们就是他的八拜之交了。” 绿兔连道:“对对对,他不认我们,我们认他,你不叫我们爷爷也没关系,不过我们与你爷爷结了兄弟可是真的,万万不能不算。” 情玉知这两个老怪物一心要和爷爷结拜,爷爷就是不答应,两人死不甘心,整整缠了十年。他们知道爷爷喜爱小欣,就千方百计地讨好小欣,要小欣在爷爷面前说好话,小欣于是生出许多怪点子来难为二人,二人却是想方设法地予以满足,生怕得罪了小欣,与爷爷做不成兄弟。于是说道:“广慧大师已将别天老鬼击败了,你们不用多费心了,还是快去见小欣吧,不然她可又要大发脾气,说你们坏话了。” 两人一听,甚为着急,连道:“对对对,莫可惹了这姑奶奶生气,我们赶快去买糖果吧。”说着转身就走。 忽然红鼠道:“慢着,那小丫头脾气坏的很,我们这么久不去看她,她早已生气了,还让这小娃娃拔我们的胡子呢。” 绿兔急道:“哪……哪……这……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红鼠嘿嘿一笑,说道:“让她生气好了,我们保护好了大哥的小孙子,他还能不高兴,没准就认了我们呢,嘿嘿。” 绿兔一听欢喜非常,拍手道:“妙妙妙,就这么着,我们不走了。” 两人于是又护在情玉身前,情玉移一步他们跟一步,将情玉死死缠住,说什么也不走开。 第二十七章 寿有尽苦无常 一缕孤魂独彷徨 龙形神功 别天体内翻滚的气血慢慢平息下来,说道:“广慧大师的神功果然非同凡响,在下佩服佩服,不过今日抓这小子,我是势在必得,要再领教大师高招了。” 广慧大师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还是就此罢手吧。” 众人见他败而不服,都极为气愤,一人骂道:“蛮贼,大师慈悲,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你别不知好歹,自寻死路,还是快快滚回西夏去吧。”其他人纷纷称是。 别天冷哼一声,两眼陡然射出寒光逼向众人,双手从背后包裹中抓出两饼刃身极薄,半尺之径的飞轮来,胸前一错,掷向众人,然后双手又取又掷,瞬间飞出八饼飞轮,前者速慢,后者速快,接近众人时变成一线,齐头并进。众人大惊,急挥兵刃拨打,哪知飞轮近时突然斜向上而飞,从众人头顶掠过,众人有惊无险,大笑别天暗器功夫太差。 不料八饼飞轮飞出不远,转了方向又向后飞回。广慧大师大惊,喊道:“快快趴下。”使出‘擒龙功’双手急抓,真气到处抓回四饼,另四饼不及出手已削了五个人的人头飞回到别天手中。 广慧大师怒极,沉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天下生灵皆有活着的权利,你却随意杀人,今日老衲容不得你再为恶人间,受死吧。”双手一掷,四饼飞轮电闪而出去势劲猛绝伦,别天见势自不敢硬接,但他几十年来以飞轮为武器,深知飞轮的属性,向后一个翻身,手中四饼飞轮齐出紧贴着飞来的四饼飞轮,将之托起斜向上飞,然后反转飞回,轻轻巧巧地接在手中。这一招巧乖之极,众人若不是见他杀人不眨眼早就喝起彩了。 别天并不缓停,飞轮触手即出,削向广慧大师。广慧大师伸手抓时,飞轮却像长了眼睛一般疾闪了过去,绕着广慧大师飞旋,刃口平直向内,八轮齐飞如八轮明月飞绕盘旋,甚是壮观,有机会便要欺近,如受魔法控制。广慧大师阔袖舞做一团,体内真气四下激荡,逼得飞轮不能进前,时间一长,飞轮惯性渐失,缓了下来。广慧大师阔袖向外一裹,将八饼飞轮尽皆收住,一个转身甩将出去,八饼飞轮八个方向,利刃闪烁着寒光劈向别天,势不可挡。 纵使别天武功再高上一倍,也无计可施,情急之下就地连滚,飞轮遇树穿树,遇石破石,无可阻挡,别天连翻带滚后退五丈,见飞轮来势缓了,才敢伸手接住。不过方才的滚地已使他狼狈不堪,大大地丢了面子。 红鼠绿兔拍手大笑:“滚打驴,滚打驴,真好玩,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别天大怒,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骂道:“等我收拾了这老秃贼,再来制你们两个老怪物。”回到原处,双手暗运真力,八饼飞轮再次飞击围住广慧大师。广慧大师正要依旧法收住,八饼飞轮却咔嚓一下散开,化作三十二把S形回旋刀,将广慧大师的僧袍削得布片四飞。广慧大师万料不到会有此变故,大惊之下仍自挥舞着破烂的衣袖,拨打回旋刀,三十二把回旋刀受他真气激荡飞不近前,却又落不了地,绕着他转化作一片寒光刃影。 别天见状,呼地窜起上前偷袭。情玉大喝道:“休得放肆。”取出紫剑扑上,却被红鼠绿兔拦住。情玉惊怒推开两人,却见广慧大师强使“擒龙功”将三十二把回旋刀收在手中,腰身一转甩将出去。别天身在空中,见回旋刀飞来,身体急转,真气荡动,卷起一股劲风,将三十二把回旋刀吸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圈寒光闪闪的刀壁。别天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那回旋刀仍在他周围绕着飞转,如施法术,奇妙无比。 别天脚一落地又自弹起,带着刀壁窜上半空,三十二把回旋刀哗地散开,射入周围的树冠中,削得树枝树叶纷纷下落,如若绿雪。别天纵天长啸,真气激荡,身体周围旋风卷起,树枝树叶、回旋飞刀、草根石子皆被卷得飞起,围在了他四周,形成一柱绿色的龙旋风。众人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一时惊恐万分,急急退后避在树后。广慧大师也从未见过如此神奇古怪的功夫,不知如何破解,采取以静制动之法,严守不出。 绿兔道:“这是什么鬼把戏,如此了得?竟把树叶石子都卷上天了,不过挺好玩儿的。”对红鼠道:“大哥,不如咱们与这别天交个把兄弟,让他教我们这把戏,我们就可以到处卷树叶玩了。” 红鼠摇头道:“不好,不好,别天乃蛮夷小邦的恶狗,我们怎能与他做兄弟,他的把戏再好,我们也学不得。”讨好地对情玉道:“娃娃你说是不是?” 情玉哪有心思听他们唠唠叨叨,两眼紧盯着“绿色龙旋卷风”苦思破解之法。二十年前风云止与别天塞外一战,虽未落破,可也无破他之策,回来后苦思终无良法,现在别天又苦练二十年,武功早已远胜当年,“龙行神功”已经大成,更是无可破解了。 红鼠绿兔见情玉为难,心道:“我们若替他打败别天,他一定高兴,说不定告诉他爷爷,我们可就有了大哥了。”心中想着,嘴上早已噗噗地笑出声来,二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点一点头,扑身欺到绿色旋风两边,却见刀飞石转,别天隐身其中,根本无从下手。 绿兔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向着众人喊道:“大家一起动手,用手中兵刃射他,将他射成个大蜂窝。” 众人心想,这主意倒不错。全部跳了出来,将手中刀、枪、剑、戟掷向“绿色龙卷风”。 情玉想起父亲曾经叮嘱,如若自己武功太低,遇到别天千万不可使用暗器飞镖,不然反受其害,急忙喊道:“千万不可动手,快快闪开。”却哪里来得及,只见乱刀飞出,被“龙卷风”吸进去,转了一圈,倍速飞射回去,众人残呼声中纷纷倒地,皆被自己兵刃洞穿而过,血染绿茵。 红鼠绿兔本要在别天躲避乱刀时,施加突袭将他擒住,哪知发生变故,大惊失色,呼地一下躲在树后,当真快捷无比,如鼠如兔。 韩雪和潘颖然还从未见过死人,吓得脸色发白,躲在姚、越二人身后,姚、越、晏三人看到众人死像之惨心中也是一片惊惧。 情玉见五人害怕,上前道:“各位,这里太危险了,我一人之力恐难保护你们周全,你们还是快离开吧!” 姚玉铃道:“谁要你保护,我们自己会保护自己,你还是省省心,看好自己吧!” 情玉道:“多谢姑娘关心,在下理会得。” 姚玉铃道:“你……”脸颊泛红,说不出话来。 越青雯笑道:“师弟,你还真是有心之人,自己都快死了,还记挂着我们的安危,我这个做师姐的可真是感动啊!” 情玉道:“当真感动吗?那可不可以不要再追杀我了?” 越青雯道:“那可不行,我娘要我提你人头去见她,我可不能不从。” 情玉气道:“恩将仇报,亏我还设计让你们一家团聚,哎,你既不听劝,就在这儿等死好了。”然后对另三人道:“他们二人意志坚定,决心求死,你们三位可都是聪明人,不会效仿吧?” 韩雪狠声道:“我们走了好让你偷生,是不是?哼,妄想,今天我一定要杀你,绝不离开。” 情玉叹道:“五位好自为之吧,想跑就跑,切莫强撑。” 广慧大师见众人惨死,心中悲痛,宣一声佛号,再也顾不得自身安危,施展擒龙功,摧动真气抓向“绿色龙旋风”,一时间大把大把的树枝、树叶、石子、草根抓了过来,但是,所抓之处立刻被别的树叶挡住,扔在地上的树叶又被卷了回去,一切皆徒劳。 情玉上前施展“影射神掌”中最厉害的“风雷斩”,一拳又一拳打向旋风,拳拳洞穿而过,打得树叶飞散,却始终打不到别天,好像别天根本不在旋风里一般。这“风雷斩”极耗内力,情玉内力本就有限,打了几掌便感气喘,忽然心中一亮:“我只打拳便已很耗内力,他如此运用内功,卷起强风,岂不更耗内力?过不多久必然累垮。”一时大喜,对广慧大师喊道:“大师退后,他如此旋转,必支持不了多久,我们只待他累得虚脱,制他不迟。” 广慧大师,心道:“对也,如此岂不简单。”便自后退。 红鼠绿兔嘻嘻哈哈的笑起来道:“妙哉,妙哉,这小乌龟马上就要完蛋了。” 别天显是听到了情玉的话,旋风中的刀、石忽然飞射出来,攻向情玉、广慧大师和红鼠绿兔四人。 广慧大师道:“来得好。”破袖挥动,将飞来的刀刃卷住射入旁边的树身,石子远远地甩开,让它们再不能被卷在一起。情玉挥动“风云紫剑”展开“风云九剑”,将飞石、刀刃尽皆削碎拨远。红鼠绿兔的武功也甚是了得,见刀石飞来,抓住两柄单刀,连拔带打。 石、刀很快打尽,只有大片的树叶飞旋着围住别天。红鼠嘿嘿乐道:“这下这小乌龟无戏可唱了,哈哈,嘿嘿,小乌龟,快束手就擒吧。” 绿兔道:“对对,反抗死路一条。” 情玉知道,狗急必跳墙,别天马上就要拼死反扑了,急喊:“大家快快后退。” 他话音刚起,只见“绿色旋风”快速降低聚作一团,呼地飞了起来,旋转着压向广慧大师,广慧大师知胜败便在这一瞬间,双掌化作一片掌影护在身前,劲风起处吹得树叶四下飞散,但树叶甚是轻柔,一散开又被卷了回来,眨眼将广慧大师裹在里面。众人只听得绿球内噼啪声响,见得绿球忽大忽小变幻不定。 红鼠绿兔见广慧大师被裹在绿球里面,甚是着急,要上前夹击别天,情玉急止道:“万万不可,此时敌人方向不明,且莫误伤了大师。” 便在此时,听得绿球内砰的一声闷响,广慧大师冲破绿球退了出来,紧跟着两支手掌伸将出来,硬生生地印在广慧大师的胸前。广慧大师竟然避闪不开,闷响声中摔了出去,鲜血直喷了出来,绿球轰地一下爆了开去,树叶满天飞舞,别天现身绿叶之中,不待广慧大师落地,蹭地窜出灰影闷处,一掌拍向广慧大师的天灵盖。 众人齐声惊呼,情玉喝道:“休伤大师。”呼呼两剂“风雷斩”破空打出,正中别天背心。别天只差得半尺未拍中广慧大师天灵盖,背后吃痛,嗵地一声摔在地上。广慧大师又飞出丈余才滚落在地,情玉怕他再次出手,展开“履云步”抢上前去,挥动“紫剑”拦在二人之间。姚玉铃等五人也急上前扶起广慧大师,捡起刀剑将他护住,红鼠绿兔欺上前与情玉一齐将别天围在中央。 别天内功造诣也甚惊人,吃了情玉两剂威猛异常的“风雷斩”竟然只是嘴角挤出了一点血沫,随手拭去,阴冷地道:“好小子,竟然在背后突施暗算,老子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情玉道:“你今天伤了大师,我还要让成倍奉还。”“紫剑”一握冲了过来。 别天大手伸出来擒情玉,忽然感到他这一剑古怪之极,虽然不动,但剑尖却指向自己周全要害,却又防守的滴水不漏,自己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会被刺中掌心,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收手急退。情玉岂能放过他,“紫剑”一挥斩他双手。亏得别天久经沙场,机变过人,双手嗖地一下缩进袖里,紫光闪处两节衣袖无声无息地落下地去。 别天大惊之下正要再退,忽然感到背后两股劲风席卷而来,却是红鼠绿兔上前夹击。不及多想向后一个倒翻,双掌下拍,啪的一声四掌相撞,借势一弹而起,落身两丈开外,连退三步方才站定。红鼠绿兔都非庸手,内功本与他在伯仲之间,他情急之下与二人硬拼一掌自是吃了大亏,五内滚滚如涛,脸上忽白忽紫变幻不定,双手赤痛发抖似折筋断骨。 红鼠绿兔转身又要扑上,忽见他腰带断开,落在地上,红鼠奇道:“我们的内功难道如此神奇,连他的腰带都震断了。” 绿兔道:“何止,还震得他身上滴血呢。” 红鼠望去,只见别天背后点点滴滴撒下血来,喜道:“真的耶,我们的神功已经天下无敌了。”说着哈哈大笑,乐得互相拍起手来。 他们哪知道,这是情玉趁着别天向后翻身时刺出的一剑,情玉这一剑本是要刺他肚腹,但别天情急之下身法奇快,这一剑未刺中肚腹却从尾阁穴划到风池穴,将别天的衣服连带皮肉从中间划了开来。紫剑太短并未伤到要害,虽是如此也吓得别天汗水夹着血水向外流淌。 别天生怕三人再来夹击,那时自己非丧命不可,强运内力压住翻滚的气血,打起精神冷笑道:“中原武林人物果然是名不虚传,以三敌一,好不要脸,嘿嘿,老夫今日终于领教高招了。” 红鼠道:“想活命就直说嘛,何必卖这么个关子,你知不知道,这句套词已被那帮自人认武功高强,却又一打就输的小猫小狗用烂了。哎,听得我老人家耳朵都生出茧子了。” 别天一听,怒气上冲,气血又自涌动,急忙运功压住,不敢说话,双眼狠狠地瞪着三人。 绿兔道:“要我们放你也不难,只需磕下七八十个响头,苦苦的哀求道‘各位爷爷奶奶,小的错了,各位大仁大义,饶了小的狗命吧’,我们便大人不记小过,饶你狗命又何妨。”说着哈哈大笑。 别天目眦欲裂,牙缝中挤出二字“休想”,血当时便涌到了喉头,急吸一口长气压住。 红鼠道:“哎,算了算了,看你两个眼球都快爆出来了,还是放你走吧。莫污了我们的眼睛,让人恶心。” 别天冷哼一声转身要走,红鼠又道:“快走,快走,你走以后,传了出去,江湖人说红鼠绿兔只出一掌便震退了大名鼎鼎的别天苍龙,我们兄弟可是大大的有面子。” 绿兔拍手道:“对对,江湖人定然称我们是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我们兄弟可就了不得了,哈哈,你赶快走吧,赶快点,快点。” 这下别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亏得他定力极好,否则定然气得喷血而亡。权衡长短,名誉是小,以后杀了两人还可补救,命可只有一条,强忍心中怒火恨声道:“我会记住你们的。”转身便走。 红鼠绿兔向来不喜杀人,只求好玩,别天要走,二人自然不加为难。红鼠道:“记住我们最好,千万别忘了,不然我们这一掌可就白打了。” 绿兔道:“想不到我们的一掌不但震得他滴血,连他背后衣服也震裂了,真是难以想象。” 红鼠道:“对呀,不过那衣服那伤口好像是剑划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恍然大悟,丧气之下大骂对方白痴。 情玉趁着二人唠叨不休之时,已给广慧大师服下了“碧血丹”,又推血运功救治了一番,广慧大师缓过神来,连声称谢。 情玉对红鼠绿兔道:“你们想与我爷爷结拜,这一次可是个好机会。” 二人急道:“什么好机会?” 情玉道:“你们方才出手打退了别天,现下又护送广慧大师去我爷爷那儿修养,我爷爷见你们两人有侠义之心武功又高自是喜欢,说不定嘿嘿……” 二人大喜道:“对对对,当真好机会,不过你爷爷若不相信,你可要为我们作证。” 情玉道:“一定一定,不过,你们不许去见陆纯,我爷爷会不高兴的,我爷爷医术远比陆纯为高,可看不惯那老头卖弄手艺。” 红鼠绿兔知道风云戏世不服陆纯,连道:“知道知道,放心好了。”背起广慧大师,嘻嘻哈哈地笑着去得远了。 韩雪听他说陆纯的医术不如他爷爷,气道:“你定胡说,我陆叔叔医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情玉道:“对呀,可我爷爷他是神仙,你说比得了吗?” 越青雯笑骂道:“满口胡言。” 情玉道:“你们都看到了,我乃大英雄大豪杰,与恶势力别天作斗争,救了广慧大师,还差点救了那么多人,你们总该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姚玉铃道:“此一事彼一事,仗义救人乃习武之人分内之事,作恶却是不该,两者不能相抵。”她向来嫉恶如仇,对是非恩怨也甚是分明。 情玉叹道:“那你们杀了我好了。”忽然睁大眼睛喊道:“师父,您老人家可来了。” 五人一惊,齐向后看,哪有什么人,方知上当,转过头来,情玉早纵身三丈开外,哈哈一笑,向东奔去。五人气得大骂情玉奸诈,捡了几柄趁手兵刃便又追去。 情玉忽奔忽停,引着五人追了大半天,一笑嘻嘻哈哈又打又闹,甚是快慰,直到晚间方将五人丢得远了。无处投宿,在树林中过了一夜,天一亮便绕道西归。 出言胜剑 杀人无形 这次东来,小欣倍感无聊,不但未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反而见到了情玉心灵脆弱的一面,完全破坏了情玉在自己心中那种坚强、乐观、武功高强、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形象,倍觉失望,因此一路上都默不作声,情玉心中悲伤也自沉默不去管她。 二人懒懒前行,都不急于回去,虽然有马代步,到得第二天午时也才走了百十里路。小欣更感无聊,听得背后有马蹄声传来,玩念突起,要和那人赛马,于是说道:“情玉哥哥,这样走太慢了,我们不如赛马吧。” 情玉猜到她心思,于是二人握紧马缰,举起马鞭,待得后面马匹近前,猛抽下去,两马吃痛撒蹄狂奔,哪知后面的几匹马奔的更快,转眼超过二人,不多时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小欣气道:“都是你挑选的好马,还说是百里挑一呢,哼,我看简直就是两只乌龟。” 情玉心里好笑,自己的马乃是从普通的马贩手里买来的,再好也只是普通的马,一天跑四五百里算是不错了,而刚才那几人可都是江湖中人,所骑的都是日行八百的名马,两者怎能相比。江湖中人行路在外将马看得很重,一匹名马宝驹足可显示主人的高贵身份。这一点小欣又怎会知道。他也不讲明,只是开玩笑地道:“这你就错怪我了,我选马可是根据人的性子来选的,性子急的就要骑那脚力差的马,这样可以磨练他的性子,让他以后办事稳妥;而性子散漫的人就要骑那脚力特好的马,这样才不会耽误了紧要的事。你呢一向风风火火的,我又怎敢选一匹千里马给你呢,只好对那老板说,‘喂,把你马群里的那两只乌龟牵出来,我高价买下了’。” 小欣瞪眼道:“好啊!原来是你故意使坏,让我骑不上快马,我……我……哼,这次如果再遇到那四位姐姐,我可不能让她们轻饶了你,我要报仇。”她说的当然让是韩、潘、姚、越四人了。 情玉道:“她们是很难缠,可是还难不倒我,我可知道她们的性格,她们最憎恨说谎话的人了,会将说谎的人乱剑分尸的,你这小丫头的谎言一旦被揭穿,嘿嘿,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小欣一听脸都吓白了,不过嘴上仍道:“我……我……我才不怕呢,她们现在恨的是你,如果你被杀了,可就没有人知道我说谎了。” 情玉哈哈一笑,说道:“这次你可上当了。”向着路边树里喊道:“四位姑娘可听到了,这可是她自己亲口招认的。” 小欣呀的一声叫了起来,忙喊道:“四位姐姐莫听他胡说,他是骗你们的,我……我没有说谎。”以为四人真在近前,一时吓得无血色。 情玉道:“做贼心虚,吓成这样,我看你见了她们还敢不敢再说谎。” 小欣方知上当,气得差点哭出来,啪的一鞭抽了过来,情玉低头避过,双腿一夹马肚,大笑声中向前驰去,小欣抽动马鞭紧追不放。 二人骑马奔了一程,却不时有快马从旁纵过,数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余骑,马上之人都带有兵刃,情玉感到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许多武林中人都向西疾行。待得后面又有三匹马驰来,情玉横马而立拦住他们去路。 当先一人大喊:“小子快快闪开,莫要挡路。”见情玉不理,撒手便是三把飞刀射了过来,情玉没想到这人会如此歹毒,心中大气,伸手接住三把飞刀,倍速打回,正好打中马腿,那马正疾奔,突然之间前腿折断,一头栽了下去,脑碎胫折,马上壮汉跳逃不及被甩出六七丈,直向情玉扑来。此人虽然歹毒,情玉却还不愿伤他性命,只一伸手就将他抓住,放在地上,那壮汉经此一变,早吓傻了。 后面两人见壮汉摔出想来性命难保,纵声惊叫,挥动刀棒冲上前来,突见情玉只一探手间便轻轻接住了这壮汉摔将而来的千斤巨力,惊惧之下急急勒住马匹,不敢再上前半步。 其中一个瘦高个问道:“不知这位少侠何以突然拦住我们去路?我们兄弟三人有何得罪少侠之处?” 小欣道:“得罪了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另一个彪形大汉道:“既然没有得罪你们,为何挡我们的道,难道是打劫不成?” 小欣道:“这位老兄说对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她是学着爷爷以前所讲的强盗的口吻说的,目的是想要那两人的两匹快马,情玉虽然觉得这样太不光彩,但没做过强盗,不妨体会一下个中滋味,任由她乱说,也不阻拦。 那彪形大汉一听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幸会幸会,不过你们两个小娃娃也太不懂事,这是官道,往来之人甚多,怎可打劫,我告诉你们,要作这没本的买卖,需找个人迹稀少,官府管不着的地方。像你们这样,很快便会被官府捉去的,而且最好带上面纱,挑选那些有钱无势的富商、财主,这样油水才捞得多。”显然是个行中老手。 瘦高个直向他瞪眼,示意他莫乱说话,那知此人是个直肠子,话一出口就拦不住,全没在意瘦高个的暗示。 小欣乐得嘻嘻直笑,待那彪形大汉说完,方道:“原来您老才是行家,幸会幸会。不过你说的都是小毛贼作的勾当,我们艺高人胆大不屑为之,专爱在这官道上打劫来往骑马的壮汉,尤其是您三位这样的。” 那彪形大汉恍然大悟道:“你们是来找茬的。哼,老子可不是好惹的。”呼地一下大刀扬了起来。 瘦高个忙止住道:“二弟莫冲动。”向情玉小欣陪笑道:“不知二位立柜何处,兄弟今日外出不曾多带得银两,他日定当奉上厚礼赔罪,还望二位今日借道放行。”他知情玉小欣非真打劫,但慑于对方武力太强不敢说破。 情玉道:“放行不难,不过你们得老实回答我的问话。” 三人本来都是有名的大盗,劫财杀人的勾当已自作了不少,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今日却被情玉一招震慑住,只得道:“少侠有话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情玉问道:“你们这样匆匆赶路是要去往何处?” 三人一听稍感放心,瘦高个道:“我们要去七星庄。” 情玉更奇问道:“所为何事?” 瘦高个道:“少侠还不知道吗?神剑重现武林,武庄主召集天下英雄共同商议对付神剑的策略。” 情玉道:“有这等事?” 彪形大汉嘲笑道:“这么孤陋寡闻,怎么作强盗,有财路也早被别人抢去了,告诉你们吧,神剑现世,一月有余,已将武林搞得大乱。”然后将神剑现世的经过讲述一番,这在武林中的确已经不是秘密,也无须隐瞒。 情玉听到神剑的消息大为高兴,决定去七星庄一趟。 小欣听说武林人士都赶往七星庄,想来定然有架要打、有戏可看,心中喜欢,对三人道:“你们三个是强盗,自然是要去浑水摸鱼设法夺取神剑了?”三人正是此意,被她说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小欣又道:“你们武功这么差,去了定是送死,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把马送了给我们折向东行吧,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 三人这才知道两人是要他们的马匹,这三匹马可是他们从抢来的众多名马中挑出来的,甚为珍贵,平时出外都舍不得用,今日死了一匹已是可惜,又怎舍得将另外两匹送人,更何况七星庄上必有不少神剑的线索,又怎能不去,想来情玉虽然厉害,若是三人联手,未必便输。于是瘦高个嘿嘿一笑道:“原来是想要我们的宝马?不难,只要胜了我们兄弟三人,尽管拿去。” 情玉道:“很好。”刷地出剑道:“你们三个动手吧,若是我先动手,想来你们可没机会了。” 三人料他此言不假,互视一眼,啊的发一声喊,刀、枪、钢棒,三般兵器便向情玉全力袭来。情玉仍面不改色,点头道:“很好。”呼地抢进,“玉指清风”剑平削而出,一招“断剑诀”未待三般兵器落下,已将它们齐手削断,几乎是擦着手皮削过,情玉剑光上扬还剑入鞘,落回原地。三人这才啊的惊叫疾向后跳,忽然见得黑发飘散,伸手一摸个个都成了秃顶,一时吓得呆了,冷汗都流不出一滴。 小欣见了三人的狼狈样,乐得呵呵直笑,跳下马来道:“你们三个现在服了吧。” 三人方始醒悟,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大骂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少侠,愿献上宝马。 小欣装模作样的道:“很好,很好,既然你们愿意献马,就饶了你们的狗命,快滚吧。” 三人连声称谢,爬起来就跑。 情玉喝到:“回来。” 三人一步迈出二步未落以为情玉要杀他们,脚下一歪栽道在地上,连称饶命。 情玉问道:“你们在哪里安营立柜呀?以后我好将马还回。” 三人连称“不敢。” 情玉喊道:“快说。” 三人浑身发抖只得说出在太行山金顶峰。 情玉道:“你们原来是‘太行三妖’哈,坏事可作的不少啊!” 三人被叫破身份更是害怕。小欣并不知“太行三妖”是什么人物却道:“这下你们可惨了,我们二人受人之托,正四处找你们三个小妖怪呢,没想到就在这里碰上了。好,很好,‘赤血魔’的手段三位相必知道吧?先吃眼珠,再吃人肉、喝人血,最后是揭了头盖撒上盐巴吃人脑,你们有的受了,嘿嘿嘿嘿……” 三人颤声道:“你们……是……是……赤血……赤血魔的……”“徒弟”二字竟吓得吐不出来。 小欣道:“嗯,不错。”其实赤血魔二十年前便死了,只是不为江湖人所知,小欣也只是听爷爷说起而已,哪知三个人“啊”地一声惊叫,一头栽下就此不动了。 小欣笑道:“真是三个废物,竟吓昏了。” 情玉上前一模三人的心跳,原来三人向来做事歹毒,捉得活人后,想出种种残忍刑法将其制死,现在被情玉制住,又听他们是“赤血魔”的徒弟,不想是真是假,只道二人会用更歹毒的方法炮制自己,一时害怕到了极点,心中承受不住,竟然吓死了,也可谓得了“残忍”二字的报应。 情玉道:“小欣你这张嘴可真厉害,不但能说得两班人马无故打架,而且能将三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吓得胆破心裂气绝身亡,我真是服了你了。” 小欣惊道:“他们三个死了?你骗人,我还没见过哪个人被吓死呢。” 情玉道:“你自己看吧。”将三人翻过来。 小欣“呀”地惊叫起来,捂着眼道:“你别让我看,我从来就没见过死人,也不想见死人。” 情玉道:“你还是看看吧。” 小欣只喊道:“不要不要,我不要。”跳上马,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情玉心道:“这三人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也无需为此而内疚。”将三人尸体拎到路边,放走了原先两匹马,跳上三妖的宝马向西驶去。 第二十八章 一剑震荡万户侯 山雨欲来风满楼 物是人非事不休 去七星庄的路程并不远,两人骑的又是快马,不足两个时辰便已赶到。庄门大开,八个庄丁站成两排,来人只要送上名帖便可入内。庄丁中有人识得情玉,见他前来急忙迎上前连称少侠,恭送入内,又有庄丁领着二人前往“北极堂”。情玉一路走来,回想当时与肖艺轩第一次来到七星庄的情形,一言一笑仍历历在目,只可惜此时此刻就只他一人,肖艺轩却再也不回来了。一时触景生情颇多感慨。 此时堂中已聚了二三百人,黑道白道尽在其中。武氏三兄弟居于殿堂正中,正与几位名门正派的领袖人物议事。因为到的人众多,各人都是自行入座,茶果自取,并无专人招呼,众人都专注于几位首要人物的商议,对于谁到谁走并不理会,因此情玉到时并无多少人注意。 情玉站在北首环视众人,见许多都是上次在七星庄群英会上见过的熟面孔,只是在他们的前面多了一位或几位身份更高的本派人物,上次他们都是本门本派的代表,这次来的都是帮主、掌门之类的大人物,他们则成了配角,因此可见神剑现世所产生的影响之大。 情玉的眼光忽然停在三个人的身上,大感奇怪,这三人正是寒媚雪凌和狂涛,情玉想不明白狂涛怎会和这两人在一起。寒媚显是也看到了他,右手握住剑柄,眼角斜视着狂涛,雪凌则将左手扶在狂涛的肩上,看似亲近实则储力,迫他不可开口。一切已经了然,情玉故作不知眼光一扫而过,又落在了五人的身上,暗叫“糟糕” 小欣刷地冲出两步跑向五人叫道:“四位姐姐赶快救我。” 五人迎了上来拉过小欣,情玉苦笑道:“五位近来可好?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相遇了,可真是有缘啊!” 韩雪瞪眼道:“谁和你有缘?我们是除恶而来,今日定要取你狗命。” 姚玉玲剑指情玉道:“如果不想让武林人士知道你的恶行,就快来束手就擒。” 情玉道:“我们有协议的,你们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给别人的。” 姚玉玲道:“是呀,不过,如果在这里动起手来,众人询问,我们也只能如实相告了。” 情玉道:“那我们出去解决吧,你们可都是侠女说话可不能不算话。” 小欣急道:“不行,不能出去,我们就在这里捉他,对这种恶徒,我们无须讲什么君子协议。” 韩雪道:“对,他如再不弃剑就擒,我们就动手。”三剑四叉皆指向情玉。 情玉心道:“这次玩笑开大了,看来只能同他们走一趟了,小欣这丫头真是可恶。”将剑递过去道:“我认栽,不过能不能在众人议完事后我在随你们走?” 小欣一把抓过“玉指清风剑”说道:“不行,必须现在就走。”对她来说,让情玉向她低头求情,比什么都好玩。 越青纹道:“师弟,你现在可有解决我父母之间骗局的方法?只要你能让他们知道实情而在一起,我就让你留在这,甚至可以放了你。” 情玉道:“现在还没有,不过如果让我留下,众人散后我自会有办法。” 姚玉玲道:“众人散后你便逃之夭夭?哼,没那么容易,既然现在没办法,就跟我们走吧。”她被情玉骗的日夜赶路终于到了师父师母住处,却并无情玉的踪影,又等了十几日,仍是不见,才确定又上当了,心中大为光火,立誓要将情玉杀了,提他的头去见师父。 越青纹道:“师弟,你真的有办法?” 情玉老实回答道:“没有,不过以后肯定会有的,要解决这件事不容易,需得想个万全之策,不能再像上一次一样留下后患,搞得大家都很为难,因此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把一切都想的周全了方能定计施策。” 姚玉玲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一剑把你杀了,提了人头去见师父、师母,什么都了解了。” 情玉苦笑摇头道:“如果真能这么简单,我确实可以借一颗人头给你,怕就怕事情越弄越糟了。” 姚玉玲道:“有什么糟不糟的,怕死就直说好了。” 情玉冷哼道:“我怕死?我是怕死,但如果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我也绝不会吝啬自己这条贱命。试想一下,我若死了,我的家人势必为我报仇,到时让师父知道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不但徒劳尔反惹来一身的麻烦,让师父瞧不起,让天下人所耻笑,你认为这样的办法可取吗?” 姚玉玲一时语塞,此前大家只是想着如何捉住情玉将他杀了,公仇私怨一起报,却没有想到情玉死后会引发一连串的江湖恩怨。风云一体在武林中的地位、势力是众所周知的,风云世家镇守西北,风云二十四盏灯遍布中原,一百多年来和邪教作对,不屈不挠,消除了许多次的武林浩劫,备受武林众人的敬仰。而情玉是风云一体的少主,他若被杀,想来整个风云一体不得与自己干休,连同其他的武林人士也不会放过自己。一时心中都生了怯意,由此也觉得情玉越发的可恶。 小欣见人人脸色暗淡,低头想了一会,悄声道:“大家不用担心,杀他还不容易,我们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杀了,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人们连他的尸体也找不到,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还可以借刀杀人,或是嫁祸于人,把事情做得两面圆滑,嘻嘻,到时候,谁又会来找我们报仇。” 五人一听相顾变色,觉得小欣这丫头也太歹毒了,竟想出这般为人不耻的法子。但又一想,觉得她虽如此或许是因为受了太多的苦,对情玉恨之入骨,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反生怜悯之意。却不知是小欣好胜,非要情玉向她求情不可,说出这样的方法,是吓唬情玉的。 情玉气得脸色发青,大声喝道:“小欣,你太不像话了,小小年纪怎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这次回去告诉爷爷奶奶,以后不许你再出谷半步。” 小欣心中害怕,嘴上却道:“你去说好了,爷爷奶奶疼我,又怎会听你……”一句话未说完赶忙将嘴捂住,原来是一时冲动说漏嘴了。但她反应极快,继道:“怎会听你乱说,哼,更何况他们中了你的毒害,纵使我想让他们来管我,他们……他们也不会……”一时话语哽咽,提起衣袖直抹眼泪,这样一来更勾起众人恨意,情玉暗自叫苦。 其余四人被小欣骗了过去,越青纹却更肯定小欣是在说谎,心道:“再让这丫头乱搞下去,非得出大事不可,玩笑就到此为止吧,办正事要紧。”于是说道:“既然风云一体我们惹不起,不如就化敌为友好了。师弟,为了表示诚意,我现在便杀了这小丫头。”剑刃一翻架在了小欣脖上。 韩、姚、翻、晏四人齐声惊呼道:“你做什么?” 小欣脸色煞白慌忙说道:“姐姐,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可不能这样对我。” 越青纹只是不理,对情玉说道:“师弟,我杀了她,消了你的隐患,你可得想个好计策来回报我。” 情玉瞅着小欣吓得煞白的小脸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师姐只要除了我这块心病,让我做什么都行。” 越青纹道:“很好。”抬起剑来在小欣眼前一晃就要砍下。 小欣吓得惊叫:“情玉哥哥快救我。” 情玉冷笑道:“凭什么救你,我们可是大大的仇家,师姐动手吧。” 其余四人本要出手阻拦,这时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对,都站在一边要看是个什么真相。 越青纹道:“小丫头,这可别怪我,谁要你得罪了情玉少侠呢。”剑又要砍下。 小欣道:“你……你敢?我……我可是他的小妹妹,爷爷奶奶他们最痛我了,你……你要是杀了我,他们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情玉哥哥快救我。” 情玉笑道:“说一声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骗人了,我便救你。” 小欣道:“情玉哥哥,我知错了,以后再也……再也不敢骗人了。你快让这位姐姐不要杀我。” 情玉道:“既然这样,师姐,你就不要杀她了,我定会想出一个很好的办法报答你的。” 越青纹道:“一言为定。”还剑入鞘。 四人这时方知上了小欣的当,气道:“小丫头太过分了,竟敢骗我们。”呼地欺了上来。 小欣见势不妙,一转身躲到情玉身后,抽出剑来道:“你们别过来,我的剑法很高明的,比他……比他还要高明三分呢。”到了这地步她还在骗人。 情玉气道:“你既然这么厉害,就不须我做挡箭牌了吧。”闪在一边。 四个人将小欣围了起来,小欣虽然知道情玉会出手救她,但是吃些苦头是难免的,急道:“你们……你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你们有胆量的和我单挑。” 韩雪道:“好,我来领教高招。”刷的一剑击出。 小欣慌忙一挡,当的一声“玉指清风”剑被震脱手飞了出去,这一剑韩雪是带气而发,使力极大,小欣武功又太差立时长剑脱手,虎口撕裂流出血来。 情玉接住“玉指清风”剑,同时伸手拦住韩雪的第二剑,说道:“韩姑娘请手下留情,莫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韩雪甩开他的手,气道:“风云世家的人都是骗子,大大的骗子,找不出一个好人来。”收了剑,对潘颖然道:“潘姐姐,我们走吧,不要再和风云世家的人纠缠不清了。” 潘颖然此时再无留下的必要,便道:“好,我们走吧,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见他。” 晏安道:“不光是他,整个风云世家的人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姚玉玲道:“我和你们一起走,你这般似善实恶的人,我以后再也不想再见。” 小欣道:“哼,谁稀罕见到你们,要走快走,一群喜欢受骗的傻瓜。” 这句话可是惹怒了五人,立时抽剑便要动手。情玉喝到:“小欣住口。”向五人陪笑道:“五位大义,千万不要见怪,回去后我一定让爷爷奶奶严厉管教。” 越青纹道:“若是真能如此,再好不过。”拉了韩雪和姚玉玲道:“我们走吧,无须和她一般见识。” 小欣虽然不服气,但也怕了,不敢再说什么。 武氏三兄弟正在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大门派掌门议事,突见大堂角上几人争吵,后又动手很是生气,便走上前来喝止,一见是情玉,想起半年之前各大门派在此议事,烈鬼教突然来袭,若非情玉凭一柄紫色短剑击败教主方洞天,自己作为此间主人可当真丢尽颜面,甚或连性命也搭在内了,心中早存感激,此时又听说他是风云世家的少主,风云止的儿子,更是万分敬畏,不敢有丝毫得罪。要知风云世家的威望和实力,在江湖上可比这七星庄高上百倍千倍。于是在七人争吵动手之时始终没有出面干涉,而其他各派人士也是同样心思,只在旁边围观,没有人敢上前劝止。 五人正要离开,见武氏三兄弟走上前来,姚玉玲和韩雪便即止步,因为霍梦泽、韩云峰向来与武氏兄弟交好,常带着二人来七星庄上拜见,彼此相识,若此时离去,未免失了礼数。越青纹、潘颖然和晏安见此也只得留步,不能伤了主人家面子。 武氏三兄弟齐向情玉拱手道:“情玉少侠能够再踏小庄实感荣幸,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情玉还礼道:“三位庄主多礼了,晚辈才艺低微怎敢称侠,此来能在贵庄旁听众位英雄前辈们议事便是荣幸,哪敢惊扰三位庄主。” 武征道:“少侠过谦了,就凭此胆识才略,当世几人能比,这个侠字便亦当之无愧了。” 众人中多半都是上次来过七星庄的,亲见了情玉打败烈鬼教众人的手段,无不钦佩以极,此时听武征说出皆都称是,高赞不已。 情玉笑道:“各位过奖了,当日在下不自量力下得场去,侥幸胜得半招未有落败,保得小命,否则可当真让天下英雄笑为狂妄了。” 韩雪一听情玉说话心中就来气,待他说完接过话茬说道:“是呀!幸得情玉少侠侥幸留了条小命,若不然,被那方洞天在身上刺下几个血窟窿或是劈成了十七八块,纵然小命没了,风云世家面上无光从此断后,还累得三位伯伯难逃脱保护不周之罪呢。”然后上前拉着武征的手臂道:“大伯伯,您还不知道吧,这位情玉少侠可是风云世家的小主人,很了不起的人物呢,您可得把他保护好了,要不然,这位的爹爹,风云止老先生可要找上门来问您的罪了。”说完瞪了情玉一眼。 之前尚有许多人不知情玉的来历,此时跟随着武氏兄弟将注意力移了过来,听韩雪说出情玉是风云止的独子,风云一体的少主,惊讶之声不绝,随之而来的便是称赞“可真了不起,果是虎父无犬子”“难怪方洞天也被打败了,原来是风云九剑的传人”“可真是少年英雄,单是这才貌便如玉人,当世无匹,真乃人中龙凤也”“嗯,一副大侠风范,也只有风云世家才有这样杰出的人物”情玉听在心中自是高兴,韩雪却脸都气白了,本想将他冷嘲热讽一番,却不知为他做了免费宣传,闻者皆赞。 武征笑道:“情玉少侠武艺超群,‘风云九剑’更是当世无匹的绝妙剑法,又哪里用得着我们三个老头子来保护,你这丫头却何以与少侠赌气,冷嘲热讽?” 韩雪道:“大伯伯,你不知道,他为人坏得很,光骗人这一点便足以让人对他恨之入骨了,不信你问这几位姐姐。”伸手一指姚玉玲、越青纹等人。 姚玉玲道:“没错,这人的坏心眼可多得很哪,大家都被他的侠义外表给骗了,三位伯伯,你们都是明察秋毫之人,可不能上了他的当。” 情玉被她们两说的面子上很不好过,却又不能生气,只得低着头带着尴尬的笑。哪知小欣眼珠一转跳了出来,说道:“我可以证明这位姐姐的话句句皆真。”众人见她和情玉同来,却要证明韩、姚二人的话与情玉为难,全都一愣,似乎就要怀疑情玉是个欺世盗名的坏小子了,情玉脸上带气,知她又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小欣道:“情玉虽是我哥哥,我却要主持正义,我跟着他已经很久了,亲眼见他欺骗四位姐姐,害得她们四处奔劳,由清风谷外追到太和林,由太和林追到玉蝶谷,追了一月有余,最后才在这里遇见了。哪知三言两语又被骗得束手罢斗,竟然使得四人愿意放过这个令她们恨到骨子里的大坏蛋,各位说这个人可恨不可恨?”她既与四人翻脸,又恼情玉不能使自己随心所欲,因此,真真假假的说上一气,将双方各摆一刀。 武氏兄弟听完哈哈大笑,众人也随之领悟,大笑起来,少年男女感情纠纷,又吵又弄有谁在意,更何况,以情玉这般冰雕玉琢的净雅俊容,天下女儿谁见不喜,惹不见一班少女又追又弄反成奇事,自然不会有人怀疑情玉的为人了,只见得情玉与四人面红耳赤无所适从,众人笑得越发开心。 少倾,武征收笑,说道:“玉玲你也来了,你师父还好吧,这三位可是你的朋友?” 姚玉玲道:“我师父一切都好,还让我代他问三位伯伯好。”然后指着越青纹、潘颖然、晏安三人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并一一作了介绍。三人分别上前向武氏兄弟见礼问好。 武轩望着小欣笑道:“这位小姑娘可厉害得紧,一句话便解了所有的矛盾,却不知是怎样一个好听的名儿?” 小欣嘻嘻笑道:“我叫小欣,多谢伯伯夸奖,小欣向三位伯伯行礼了。”说完甜甜的一笑。众人见她的可爱样子,尽皆心中喜欢。 武氏三兄弟引领众人又回到了大堂的中心,向情玉引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随后让情玉与几人同坐议事,情玉再三推之不却,便就做末位静听,小欣紧站身旁,韩雪等五人不便就此走开,也站在了众人之中。 在座诸人除了情玉与武征之外,共有一十八位,最年轻的都已四十开外,年老者则须眉皆白年近八旬,这般人物早在数十年前便已成名,有的身居帮派首领威名显赫,有的游剑江湖行侠仗义,有的则已归隐多年不问江湖之事了。堂中许多人已不识得,若不是神剑杀戮突现江湖,恐今生今世都难得一见。情玉居于其中,一方面固是因为曾经打败了方洞天,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乃风云世家的少主,代表风云一体之故。 在这十八人中以华山派掌门乾琼,太行侠隐吕梁,少林二老智善、智勇禅师,丐帮的帮主肖剑聪,泰山居士孔令峰六位最具威信,不仅是因为他们武功高强,艺压天下,代表着五大门派,更是因为这六人行事端正干练,侠义当头,从未有过丝毫离经叛道有违侠义的劣行,因此深得江湖人士的推崇和赞叹。但六人一见情玉却均现出几分不满与怨愤,似乎情玉以前得罪过他们一般。想到六人可能自觉位尊与他这年幼一辈同坐有失身份,因此情玉嗤之以鼻并不在意。 兄弟争雁事难全 待得众人坐定,武征起身道:“各位江湖朋友为查神剑行迹,能不约而同聚在我七星庄,实乃我三兄弟之荣幸,只因事起仓促,各位朋友又来的匆忙,小庄未做万全准备,累得大伙站于这小小厅堂不得舒畅,还请见谅。” 众人道:“江湖中人原本就不是享福之辈,站一站又有何妨,只要此番能找得神剑下落,抓获持剑之人,报得众人之仇,便已满足了。” 武征道:“大家此来主旨自是互知,寻剑复仇,决定其归属,这些我也不必再说。适才我们几位对神剑的出现以及杀人的动机作了反复的推测,一致认为,持剑之人所以残杀诸多毫无关联之人,其目的是要引得江湖人士皆出,查找神剑的下落,引得江湖一片混乱,从而图谋大业,欲灭各大小门派称霸武林。” 众人听后,发起一片惊叹之声,立时议论纷纷,虽然其中一些人也想到了,但得到这几位的证实仍是不免震惊。 武征待得众人慢慢平静下来接着道:“因此,我们在这件事上不能惊乱,要清醒地面对,若不然,中了敌人的奸计,江湖上不免又要出现一次浩劫。因此,我们几位经过商议,认为现下寻剑虽然重要,但寻找到以后如何决定其归属却更为重要,只有解决了其归属,才不会因为找到神剑后大家为其争抢而互相厮杀,弄得血流成河。” 众人听他这般说也均感确应如此。江湖众人虽不惧怕厮杀流血,但这神剑毕竟只有一柄,其余人则得它不到,若因此而丢了性命反让他人得了好处却也不值。可是这神剑是何等利器,持着既可以横扫群雄,称霸武林,轻易放弃实不甘心。于是便有人问道:“依武庄主之意,我们该如何决定这神剑的归属呢?” 他刚言毕,便有人接口道:“这还不简单吗?我们是江湖中人,自然以武艺的高下来决定了,难道还像那帮书呆子一样,谈经论琴不成?” “江湖之事确应如此。”许多人纷纷高喝赞成。 武征道:“这位兄台说的不错,我们商议之后也觉得唯有此法才是上策,况且,我们这次的寻剑行动还需得一位武艺高强,见识远大的侠义之士来领导,从而井然有序的进行。” 一个瘦高个、狭长脸、八字眉的黑衣汉子突然问道:“这么说,这位领导之人也就是最后的得剑之人了?若是如此,我们这般人还跟着他干嘛?我们又没什么义务帮他寻剑,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谁愿去做?大家不如趁早散伙算了。” 这位刚说完便有一个横眉竖眼的胖子附和道:“哭眉兄说的是,他人得了武功第一,还让我们去为他寻剑流血,确是不可能,我们此来是为寻剑、复仇,又不是为了比武决胜推举武林盟主。若非要比,我第一个便走人了。” 那被叫做哭眉兄的原名莫南,乃是一尺剑的门人,长居淮南一带,只因生就了八字眉,一副哭丧表情,江湖人便送了个绰号叫做“哭眉剑”那胖子是双鞭雄狮马南指的儿子马祥,小时只因贪玩好乐,不求长进,结果把老子所传的双鞭练成了单鞭,将老子给活活气死,后在高人指点下竟也靠着单鞭闯出了名堂,江湖人便送绰号“马王鞭” 武征道:“莫南兄、马兄两位说的都是,但此次神剑现世,并非只得剑者一人之事,而是有关整个武林安危的大事。据江湖传闻,神剑共出现过两次,每次皆是两柄,每次出现都引得江湖中人为之争夺仇杀、死伤一片,血染重林,敢问有哪一个江湖人士可以置身事外?更何况,这次神剑一出现,便即杀人而不现其踪影,这显然伴随着一个很大的阴谋。如果我们这许多人因为得不到神剑而弃之不理,任由阴谋发展下去,其后果必然导致整个江湖沦落敌手而累及自身。因此,说穿了,我们寻剑并非为他人,更主要的则是为了我们本身的安危。” 他言刚毕立刻便有一个倒三角似的人物喊道:“武庄主所言极是,我们不能因为一己私欲不能得到满足,便弃武林安危于不顾,更何况,持剑之人一个月来杀了不少的武林中人,在场众人恐怕有不少便是他们的亲人或者朋友,难道这个仇我们能因为得不到神剑而不报吗?” “不能,绝对不能”“我来此便是为了给兄长报仇”“我也是,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父之仇非报不可”“定要叫他碎尸万段”堂中立时一片响应之声。 武征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抬高声音说道:“既然如此,比武是势在必行的事了,以在下之意,双方比武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使有仇,大事为重,也不应在此了结,以后大可另选时日,一决高下,因此,我们应选出几位德高望重之人作为评判,同时也维持赛场的秩序,使比武公正而稳定的进行,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各位均想,在江湖上,所谓德高望重之人必定也是武功卓越之士,若是选了出来,岂不是高下已分不用再比?但若这些所谓“德高望重”之士不参加比试,对自己岂不又是大大的有利?于是纷纷问道:“被推选出的评判之人可要参加比试?” 经众人一问武征方想到:“对呀,被选之人若要参加比试,这显然不够公平。”一时无法回答。 武轩见他不语便道:“当然也要参加比武了,他们也代表了各自的门派,岂有放弃之理?” 众人一听又嚷了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无须什么评判了,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谁高谁低一见便知”“做评判的既然也代表自己的门派要比试,就不免会有私心,没公道可言,不要也罢”“比武就比武,要什么评判?我们不需要,谁来和老子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武征道:“好,就依众意,以众人之见为标准,谁高谁低众人评,不过有一点要指明,比武的人不可能一直打下去,体力消耗大,必然吃亏,而且我们人数也不少,一个一个打浪费时间,不如这样,没有门派的可自由参加,有门派的便选出两名代表来,一对一的单挑,因个人武功高低不同,对手也是不确定,因此,比试之人可根据自己的实力决定比武次数,可与一人比试后下台歇息,也可与八个人比试后歇息,切不可强求,直至推出武功最高之人,不知众意如何?”众人觉得理应如此纷纷赞成。 武德拱手道:“各位,小堂拥挤,不利施展,这便请到校场一决高下,请。”说完,便既上前领路。 情玉突然高声道:“各位且慢!我有一言相问。” 众人纷纷回头望着情玉,不知道他有什么事,竟然来搅扰众人比武。 五武征道:“不知少侠有何疑问?” 情玉道:“武庄主,今日来庄上的,可是整个的武林人士?” 武征道:“只是一部分,不到二成。”此言一出突然醒悟,今日比武全无意义。 情玉道:“既然如此,以在下之见,今日不用比了,我们应先聚之一堂商议寻剑之计。” 众人也似有省悟,却有一个家伙稀里糊涂地道:“说的好好的,怎又不比了,我听说你很了不起,正要找你大战三百回合呢?” 众人一听此言纷纷惊异回过头来,不知何人如此狂妄,要知道在场的人中不少便认定今日比武情玉是最后的胜者。一看之下,却见那人虎背雄腰,龙眉虎目,甚是威武,纷纷点头,认定他是个历害角色,难怪出此狂言,却无人知他是何来厉。 他见众人看他,并不理采,又问情玉道:“为什么不比,你倒说出个理来。” 情玉道:“这个自然。今日到七星庄的只是江湖人士的十之一二,既便我们现在比试了,选出了武功最高之人,他要得到神剑,未到之人必然不会服他,到那时,不免又要一场抢夺,一场混战,我们的这场比武岂不徒劳?况且,比武双方难免失手伤了对手,易结怨恨,对于联手寻剑非常不利。” 虎背熊腰的汉子道:“那依你说,我们应该怎样?” 情玉道:“神剑利器无可匹敌,而持剑之人能从SD一路杀到SX死者皆是成名好手,便说明这人的武功也是非比寻常,以一二人之力绝无取胜把握,因此要寻剑复仇还须集众人之力方可办成。我们应在此定出一个周祥的计划,然后按照帮派或是区域划分成小队分头查找线索,一旦找到便与其他人取得联系,然后合众人之力夺得神剑,最后再召开武林大会,决定其最后的归属。” 众人纷纷点头,均想风云情玉果然了得,不但武功卓越众莫能及,而且心思敏锐,见识非凡也是他人之所不及,今日便是比武,胜者也多半是他,既如此,确也不用再比。 武征见众人表情便知比武之事已泡汤,便道:“各位,情玉少侠说的不错,那么我们便在此商议下来之计划吧。” 寒媚见一场热火朝天的比武就要开始,却被情玉三言两语给挠黄了,甚是不快,若是在众人比武时作些手脚,岂不是一场群欧好戏?接下来也便没什么周祥计划可言了,于是朗声道:“各位英雄好汉,以小女子看来,这场比武还是应该进行的,正所谓蛇无头不行,人无目不明,要将周详的计划井然有序地施展开来,必然需要一个武功盖世威望顶尖的领头人物,否则各自为战,互不相服,又有什么名声可言?” 她一言方尽,便听到一个苍劲的声音自庄外应道:“说的不错,军中无将难行令,我们江湖中人虽是独来独往各自为战的多,但在寻找神剑的大事上却必须统一行动。”话说到此声音已在门外,闻者如在耳边。 众人齐向门口望去,但见两个青衣老者缓缓走来,说也奇怪,二人只走得两步便已到了堂中,要说慢,两人的脚步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要说快,十多丈的距离,两人只是抬脚之间便到了。众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在两人行走时,时间是停止不前的。 情玉不由地赞一声“好轻功”,看两人面目时却不由地一惊。 小欣推了一下他道:“原来是前两天想抢我们马匹的一对混蛋,我还被他们摔了一跤呢。情玉哥哥,这一次一定要给我出这口气。” 不错,这两人正是欲抢情玉马匹的燕功权、燕功逐兄弟俩。刚才说话的正是燕功权,只听他接着道:“因此,比武选领袖势在必行,哪个是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大可以早早地回家去顾看老婆,别在天下英雄面前丢人现眼了。” 燕功逐衣袖一挥道:“不错,怕死的就滚蛋,有种的就上来先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说罢,双手一背,站在了场子正中。 众人一见这两人的嚣张气焰,便既火起,但慑于他们刚才显露的一手好轻功,却都搞不透二人的深浅,不愿冒然出手,损了英名。 狂涛一看清是燕氏兄弟双眼立时冒火,就要扑上前去,却被雪凌轻轻地托住了,怎么也甩不脱。 突然,太行侠隐吕良站了出来缓缓地道:“燕氏双煞久隐江湖,何以突现此地,又要挑战众位英雄?”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原来他们乃是“燕氏双煞”,似乎听人说起过,不堪有名,想来武功也是一般,初时的惊畏便少了几分。 燕氏兄弟一征,随既冷笑起来。燕功权道:“原来是太行侠影,久违了,想不到你这把老骨头挺硬朗的。十八年前一掌没把你给拍死,还让你活到现在真是罪过。” 闻者皆惊,想那吕良成名几十年之久,从未听说过他败于别人之手,想不到却在十八年前差点被这人一掌打死,原来这兄弟两确实不简单。 太行陕隐吕良的老脸立即涨红,随即现出愤恨之色,但一闪即过,冷笑道:“两位也很不错,身上中了十三剑几乎成了班马,竟然也能活到今天,哼,老天可真是不长眼呀。” 燕功逐气得大骂道:“你这老匹夫,伤了我们兄弟便躲起来,好不要脸,今天既然撞在我们手上,便非要你的老命不可,这就拿命来吧。”语尽身出,一拳破风而动,直击向吕良面门,拳如金铁,去势如虹好不厉害。吕良见状不敢硬接,一闪身跃出丈外,亮剑在手。 原来燕氏兄弟年轻时称霸于漠北,自称“燕氏双煞”,二十多岁时踏足中原,一路东下竟然所向披敌,打败了不少好手,很快名起。哪知经太行山遇到吕良,其实吕良成名已久,双方以武相会,打了一架,竟然不分高下,。三人正当年盛,心高气傲,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于是出手越来越狠辣,直至生死相搏。结果吕良以一招“侠之无隐”连伤燕氏兄弟一十三剑,燕功权也凭最后的一股劲,将一剂“大索命掌”印在了他身上,打得对方直接滚进了壕沟之中,生死不知。 这场恶战虽说结束,但兄弟俩伤得实在太重,失血过多几度昏迷,没有半分力气移动身体,只道非在荒山上背被狼虫虎豹吃掉不可,哪知就在绝望之际,有人从太行山中出来救了两人。兄弟俩元气大伤,治疗了五年之久方始痊愈,心灰意冷再也不想争什么名号了,只誓死效忠于救命恩人,故二人昔日在中原的辉煌时月便如“昙花一现,转瞬即失”,因此对于“燕氏双煞”,江湖中的少数人虽然有闻并无深刻印象。而吕良侥幸不死,伤好之后再也无心争名夺利,一直隐居太行山中。 燕氏兄弟虽说伤得很重,几乎丧命,但总以为吕良被自己的“大索命掌”打中非死不可,并没找他复仇,岂知今日相见,对方竟然一如往昔,心中愤恨以极,出手便是杀招,必要取其性命。 燕功逐一击不中双眼充血暴喝声中拔地而起,窜向堂顶,众人被他的一声暴喝震得几乎昏厥,见他窜上堂顶,不明所以,哪知他凌空一个倒翻,双脚踏梁,如箭离弦弹射了下来,双拳交互窜动幻化出六七个掌影来压向吕良的头顶,竞是一招绝妙至颠的“崩雷在宇”这一窜二弹三压顶的变化,虽说是武学中的绝妙招式,但对武学造诣深厚者来说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可贵的是燕功逐的这一招三式,从拔地而起至压顶而去,就如在纸上立笔画线,突然下折,竞无间歇,灵通流畅,来势如风,去势如洪,立现惊雷崩于金顶的威猛势态,众人无不脸现惊喜,为之道一声“好”。 吕良见势心中也是一震,不由得跨后半步,双腿微曲。他的这一变化几乎无人察觉,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燕功逐的掌峰上了,情玉却另有所想,定目而视,看他如何破解燕功逐这一招“崩雷在宇” 只见吕良长剑斜刺向上挥搅如轮,幻化出无数剑影,又豁然聚起,森森然如一座万仞之峰拔地而起,插向燕功逐的掌影。燕功逐来势不变,挥击更快,由六变十已成了一面掌盾。相距只差一尺,陡见吕良笔站而起,白刃破峰而出,寒光闪烁又成一峰,插入了燕功逐的崩雷掌盾之中。众人不由“啊”一声惊呼,心道:“此人太狂,今命休矣。”却有人叫了一声“妙哉。” 惊呼声中,剑掌相交,叮当声响,竞然撞击出点点火星。众人大奇,燕功逐左腕一翻已将对方长剑挡隔在身外,右掌来势更甚印了下去,吕良惊讶已极,眼睁睁地望着这致命一击印在了自己的左胸,嗵的一声闷响身体便向后倒。 众人惊色尚未变过,哪知吕良身体微一后倾便扑向前,啪的一声巨响过后方能看得明白,吕良双脚拖地脑袋后垂是平直扑击的,与燕功逐擦肩而过,撞飞了一套桌椅啪地一下贴在了四丈开外的墙上,然后身体软软地溜了下去,摊在了地上,口中鲜血连绵不断地向外涌出,脸上惊色未变,双眼圆睁,脖子扭曲,已然气绝。众人回过头来,但见吕良方才飞出的地方,正站着“燕氏双煞”的老大燕功权。原来他在众人观看两人争斗之时,悄无声息地到了吕良身后暗下杀手。 吕良刚才使的乃是被称为“侠隐无双”之魂的“巅峰之峰”和“峰外长虹”两招的叠加招式,这两招本来已是难练已极的巅峰剑招,不但变化诡异莫测,而且剑刃穿刺快如流光,许多剑道名家一生浸淫不能精于其一,而吕良不但两招皆精,且在危机关头突发奇想,竞将两招合二为一,威力激增,却是难得一见的使剑奇才。若是用这一招破燕功逐的“崩雷在宇”,即使三面合击也必胜有余。当燕功权绕到吕良背后时,他已有了察觉,只道这一剑击落了燕功逐回手一剑便劈了燕功权,杀他个措手不及,哪知这一剑竞削不断燕功逐双臂,立即心神大乱,受了对方一掌重击,尚未回过神又中了燕功权的“大索命掌”立时毙命。 燕功逐左右拉扯,撕下了被吕良划破的长袖,露出漆黑的钢铁护臂,众人这才明白,何以他敢面对剑峰正面扑击。 燕氏兄弟站在堂中双手高举,突然哈哈大笑,震得屋顶瓦片啪啪作响,众人心中无不惊恐。两人虽是在笑,但却无半分笑意,脸上肌肉抽动甚是恐怖。 寒媚、雪凌甚是欢喜,上前拱手道:“恭喜燕大护法和燕大长老大仇得报,今日再拿了情玉那狗贼更是大功一件,教主定是喜欢,必有重赏。” 原来方才叫了一声“妙哉”的正是寒媚,她知燕功逐的钢铁护臀剑削不断,而燕功权又在背后偷袭,吕良定然不敌,其命必丧。 燕氏兄弟突然止住笑声,剑眉一挑说道:“不错,报仇事小,捉拿情玉小贼才是正事。”他们本以为吕良早已死了,因此心中并不仇恨,直到见了吕良方才胜怒仇起。但也只是转瞬便过,吕良在二人合力之下一击毙命,仇恨也随之消散,除了复仇后的快感便是对救命之人的万分感激。此时想到教主的命令,当即把前事抛至脑后。 江湖荣辱续前仇 吕良顺墙滑下后,武征、武德、武轩三兄弟忙上前相救,却见他口涌鲜血,脖子由于突然后甩而折断,触摸之下胸前肋骨竞然条条撞折,后背上深陷下两个大手印,椎骨断成数节,死状之残实是让人为之胆寒。 武征心道:“吕良乃是一代豪侠名满天下,虽归隐多年仍不时为江湖中人称道,今日却惨死在本庄,将来若江湖朋友问罪自己却如何面对,除非杀了燕氏双煞方能不坠七星庄在江湖中的威名。” 三兄弟商议一番,要誓死将燕氏双煞拿下问罪,便叫庄丁将吕良尸身抬下,三人大步走向前来,却见燕氏兄弟眼放寒光,死死地盯着情玉,不由大惊,暗道:“一个吕良便让七星庄不安,若再死了情玉,风云一体问罪,七星庄之名不复现江湖矣。”于是大喝一声道:“燕氏恶贼休要猖狂,吕良大侠被你们暗算,我三兄弟无能为力,但要想伤情玉少侠分毫,除非从我兄弟三人的尸体上跨过去。”然后对情玉道:“少侠尽请放心,我七星庄今日便是被杀绝、烧尽也定保你周全,不让这两个恶贼动你一发一毫。” 情玉知武氏兄弟三人合力也绝不是这燕氏双煞的对手,妄送性命而已,便道:“多谢三位庄主的关爱,不过他们找的是在下,与七星庄并无干涉,便让在下来领教他二人高招吧。” 武氏兄弟感觉自己被轻视,更不答话,走上几步一指燕氏兄弟道:“恶贼,竟敢在我庄上恶意横行,杀死太行侠隐,这就受死吧。”三条黄影一闪,便将二人围住,六掌齐发拍了出去。 燕功权一阵冷笑,说道:“我兄弟二人杀人已多,也不少了你这三条贱命,功逐,你将他们料理了吧。”说罢身子一斜便站到了外围。 武氏兄弟,听他要走,怕他二人内外夹击,合力阻挡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心中更惊。 燕功逐嘿嘿一笑道:“都归我了,兄长尽管放心。”见三人六掌如环聚来,双臂一抖,呼的一个转身,只听啪的一声,三人六掌各与对方掌峰相交,手臂麻木酸痛,便似要断折一般,怕对方再行二击,忙跨后半步。 在场诸人顿时惊呆,燕功逐竞能一招之间便迫得的三人后退,实是不可想象,而更妙之处在于一招六掌竞几乎是同时而至,只啪的一声响便如打出一掌似的,看来武氏兄弟今日凶多吉少了。 燕功逐哈哈一笑,说道:“此等微末武功竟然也能称雄称霸,立足江湖,中原武林当真无人矣!哈哈,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高手,什么才叫武功。” 其实他兄弟二人的武功造诣在十多年前便已济身一流好手之列,再加上这十余年的苦练,当世之人能胜于他二人者实是少之又少,以在场的这些小帮小派的散杂武功实难与之交锋过招,而这些小帮小派之所以还在场围观,不是不怕,而是有几位德高望众的大牌前辈尚未出手,自己也不能显得胆小,早退了。 武轩听他贬低中原武人,气得大骂道:“放屁,我兄弟三人学艺不精,并不代表中原武林没有能人,远胜我三人的武学之士比比皆是,更何况我三人还未落败,这就再来领教高招。”说罢六掌再出扑将上去。 三人带愤而击,出手全是拼命的招式,誓要与对手拼个鱼死网破,也决不能损了七星庄的英名。三人六掌分进合击错落有致,如涛如峰,攻的甚是激烈。燕功逐却不想拼命,出手处处小心,反而畏首畏尾,难以施展“通臂血魔掌”的威力,但感压力越来越大,只怪自己话说得满了,小看了这三人。但他武功远较三人为高,与三人抢攻,却也不漏半分败象。 情玉知这一战不会太久,到时自己还是要出手对付这两个老怪物,因此集中精力观看燕功逐的出招变招,同时防着燕功权偷袭或是燕功逐突下杀手,以便及时出手相救,右手紧握剑柄,观其局势变化。 小欣一拉他衣袖小声道:“情玉哥哥,我们快走吧,待会儿武庄主败了,他们就会来杀你的,我们不必和他们赌气相拼,待将来学好了武功再来与他们较量不迟。” 情玉气道:“三位庄主为维护我与对方舍命力拼,我怎能贪生怕死弃他们于一顾?你太也不懂事了,难道爷爷没教过你什么是忠孝仁义吗?我们这一走便是不仁不义,往后还有何颜面行走江湖?啍!”说罢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小欣原本一片好心,反而被骂,愤愤不平地道:“如果不是怕爷爷奶奶伤心,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啍,还来骂我,你讲仁义就去送死吧,我不管了。” 她与情玉相处久了,开始喜欢这个英俊非凡的小哥哥了,见燕氏兄弟出手狠毒,杀人都不眨一下眼睛,心中十分害怕,又记起上次燕氏兄弟抢马险此伤了情玉,便认定情玉非输不可,便上前劝他快离开。哪知遭到一番冷语,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可也不愿情玉真的被对方杀了,就想依多为胜,上前拉笼韩雪、越青纹等五人。哪知五人对她又是一番冷言冷语,气得她差点和五人动起手来。 小欣两次碰壁,又是伤心又是失望,转眼间突见狂涛站在一男一女两人中间,而这两人正是唆使燕氏兄弟捉拿情玉的寒媚和雪凌,心中怒气正自无处发泄,于是走上前去大骂道:“好你个狂涛,口口声声称情玉哥哥为大哥,却和这两个要害他的恶男坏女混在一起,好没有义气。啍,从今以后他与你恩断义绝,你走你的独木桥,他过他的阳关道,将来你既便是被人大卸八块,他也不会再看你一眼了,你这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无情无义的狗贼,呸!” 她本来就与狂涛赌气,这时又正在气头上,破口骂来竟毫不留情。狂涛开始时怕她被韩雪二人擒住要挟情玉,向她连使眼色让她离开,哪知她不但不理采,反倒越骂越凶,一时间也上了火气,双睁暴睁怒目而视,恨不得上前咬上她几口方才痛快。小欣见他只是仇人般地瞪视自己,并不说话也不动手,便更气恼,喝道:“这样看我作什么,想吃人么?上来打我呀笨蛋。” 狂涛张口不得,被气得几乎昏厥,他自来狂妄,哪受过这等恶气,若非被雪凌点中了穴道,哪容得她开口说第二句话,上去一掌便把她拍死了。 寒媚嘿地一笑道:“原来你是情玉的小妹妹,而他是情玉的结义兄弟呀!那么你们俩岂不也是义兄义妹了?” 小欣道:“呸,小猪小狗才和他是义兄义妹呢,我是他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与他势不两力。” 雪凌冷笑道:“我们三人可是好友,你与他为敌,便是与我为敌,我只好代他制你的罪了。” 小欣后退一步拔剑在手道:“你敢?我让你尝尝三刀六洞的滋味。” 雪凌道:“是三剑六洞,你拿的剑,可别当刀来使呦。”左手一探抓了过来。 寒媚架开他道:“我们好怕你哟,你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 小欣知道自己武功太差,不是对手,刚才的大胆是装出来的,听她这么说,便道:“知道就好,今天就放过你们吧。”说完拖着长剑,大模大样地走了开去。 雪凌气道:“她是情玉的妹子,抓了她迫得情玉那小贼束手就擒岂不是好,干嘛拦住我?” 寒媚笑道:“急什么,她又跑不了,待会还有机会。啍,这两老匹夫为了他猪狗不如的兄弟,竟然要捉我和冰尘去道歉,还差点伤了我们,我才不会帮他们捉人呢。情玉小贼也不是省油的灯,待会有他们受的,等他们打个两败惧伤,我们再上前把情玉拿下,岂不省时省力,又大功一件?” 雪凌冷啍一声道:“你不是为了省力那么简单吧,主要原因是想借情玉这小子为冰尘出气吧?啍!冰尘有什么地方比我强?你一天到晚盯着他,他却冷冰冰的,连正眼都不瞧你,何苦呢?” 寒媚道:“这就是他比你强的地方,啍!总有一天我会收服他,你不要再说了,不然就和你翻脸。” 雪凌心中有气无处发泄,指着狂涛喝道:“听见没有?再瞪我就和你翻脸。” 小欣无兵可搬,丧气而归,忽见堂中武氏三兄弟的圈子越压越小迫得燕功逐手忙脚乱,心中大喜。她却哪里知道,燕功逐是越打越顺手越打越快,已将三人压得出招缓了一半,只能勉强苦撑,不是他们把燕功逐压制在了中央,而是燕功逐将三人掌力牵制得走不脱,心中正自叫苦不已呢,武功略有根底之人一看便知。 燕功权忽道:“速战速决,别再逗他们玩了。” 燕功逐嘿嘿一笑道:“简单!”呼地一下抢出圈外,听得众人差点扑倒。原来,方才他并未出全力,只是在逗三人玩耍,真不知他武功高至何许地步。 燕功逐一抢出圈便绕着三人游走,双拳破风横打竖劈,压得三人步步后腿,竟致背脊相贴就要粘在一起了。由于挤得太紧,手臂相互碰撞阻隔出掌,越发施展不开,急得额头汗水连珠落下。燕功逐却越走越快,直化作一匹青色锦缎,将武氏兄弟包裹了起来。 情玉见三人危在旦夕立时便要上前相救,剑已出鞘过半,突听武德喊道:“大哥三弟,是出绝招的时候了。” 武征道:“好。”暴喝一声:“三元归一,翻天掌。”见燕功逐从眼前掠过,双掌呼地推将出去。 燕功逐嘿地一笑道:“自寻死路。”陡然止步,双脚斜站钉在了地上,双拳一展使一招“大索命掌”迎了上去。他早已想拍出这一掌了,苦于三人狡猾,避而不出,凭他几十年精练的深厚内力,这一掌定然取了对方性命。 五掌相撞,燕功逐内力激发而出,压下了武征掌力,横驱直入冲击对方心脉,哪知中途猛人生出一股内力阻住去路,慢慢将它压住,他一再催劲用功也只拼个旗鼓相当,正自惊异不定,武征体内却又生出一股真力直冲过来。他情惊之下急忙撤掌,结果还是被撞击了一下,震得身体发颤,连退数步,双手抖动不止。武征不待他回过神来欺身又近双掌再度拍出,燕功逐避无可避,只好出掌相抵,立时便如置身冰潭火海之中,痛苦不堪,心中暗叫“兄长永别了” 便在此时,一双大掌印在了他的背上,一股熟悉的真气洪水般注入体内,与他内力混为一体势如猛虎,将武征掌力压了下去,冲击而出,接着嘭的一声闷响,如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墙上,武征突然双眼暴突,大口一张,一片腥红血雨喷在了他的脸上,身体直向后摔出。 燕功逐大喜,知道伤了武征经脉,旦见摔在地上的却是武征、武德、武轩三人,个个口角挂着血沫,立时明白,方才武征体内为什么会有三股内力,原来武氏三兄弟任何一人内力都远不及他,但三人练成了“三元归一”的通功之法,能将三股不同真元合为一体由一人激发出来,三人合力自比他要高,幸得燕功权及时出手相助,否则现在自己不死也成废人。 燕功逐大怒若狂,扑击而出一晃三拳砸向三人的天灵盖,三人重伤之下几乎昏死过去,哪有力气抵挡,只待送命,惊得围观众人一片呼声,几位武功高强之人待要抢前相救,却离得远了,即便冲上前,三人也早已被开了瓜。 情玉早有所料,慢慢靠前防备在侧,不等燕功逐一拳落下,拔剑欺上挑削他手腕。燕功逐盛怒之下被人袭击大惊失色,慌乱之时不用护臂挡格竟然抽手退步,终是慢了半拍,被长剑削下两根手指来。情玉一招得手,乘势追击,风云九剑施展开来便如洪水破堤,奔流入海一发不可收势,剑剑相接,式式贯通,杀得燕功逐险象环生,连退两步方才稍定心神,展开轻功,退后相避,便如一粒弹丸在堂内弹跳不止快捷无伦,旁人自认正向弹跳也没有他这般轻快。怎奈“玉指清风”剑却如灵蛇吐信,点点刺刺,死死盯住他前身要穴,虽然一时刺不中,但却如影随行,始终保持在一尺距内,只要退得稍慢便会将他刺伤,成了废人。 燕功权见兄弟危在旦夕,早已抢上,苦于燕功逐弹跳不定,而情玉又如影子一样追追不放,他轻功虽然高明,一时之间也追不上二人。 情玉倒施风云九剑,一气攻出十三招,招招取其要害。燕功逐在堂内左弹右跳两圈有余,结果一步不当,踩在了被削断的两根手指手,脚下微微一滑,玉指清风剑立刻点刺而至。情玉出招虽恨却只因一时气愤并不想要他性命,见他无处可避,手腕一翻,长剑架在对方脖上,左脚踢出正中环跳穴,燕功逐立足不稳一腿脆倒在地,一腿犹自支撑不倒。便在此时,燕功权从后欺上一招“大索命掌”拍向情玉背心,众人见状无不一声惊呼,有几人甚至将手中紧扣的暗器打了过来,但哪来的及。 情玉一招制敌,听到背后呼呼风响,知道不妙,待他迫近忽然转身一招“风形云影”飘忽而至。燕功权一掌尚未拍实,见他转身便撤掌后退,寒光闪处,指尖从剑脊上滑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岂知情玉这一招只使了一半,中途猛然折回,抢前半尺又削了过来,叮当两声,两幅衣袖如同风中败叶飘然落地。燕功权心中明白,对方手下留情,只在立威,否则自己双手早已断落在地。他虽在招式上输了,幸喜兄弟已脱出情玉剑底,只要兄弟联手不难挽回面子,但他有一点想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发出刀剑相交的声音。 就在燕功权思索之间又是叮当数响,众人呀呀惊叫,个个目瞪口呆,看着几枚飞石、袖箭、飞刀、透骨钉落在地上。原来,众人方才见燕功权偷袭,情玉势危,纷纷打出暗器相救,哪知形势突生变故,情玉一剑将燕功权迫退跨了半步,那些原来打向燕功权的暗器纷纷向情玉身上招呼,情玉收剑回防,剑影如网将诸般暗器尽皆击落。 燕功权久不见兄弟从背后偷袭,方才感到不妙,以为他在情玉转身时被长剑刺死了,一时悲从心起怒吼道:“小贼,你把我兄弟怎么样了?”急忙闪向旁边查看,顿时又喜又惊。喜的是兄弟还活着,并未受伤,惊的是他仍跪在地上,脸上一片惊异不明之色,举起的右臂上漆黑的钢铁护臂不知被什么利器削云了好大一片,露出了银亮的缺口,一柄笼罩着紫光的小剑正指在他的咽喉上。刚刚,燕功逐要在背后偷袭情玉,却被情玉的“风云紫剑”削坏了护臂指在了颈上,惊得目瞪口呆。 第二十九章 谈魔论剑 万千疑惑终不解 怀璧其罪 突然一个声音喊道:“好剑法!” 另一个接着道:“好神剑!” 第三个却骂道:“好恶贼,原来这一连串暗杀果然都是你所为。”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少林寺智善、智勇禅师和泰山居士孔令峰三人,他们的身旁还有丐帮帮主肖剑聪和华山掌门乾琼,五人目光如火炬齐齐逼视着情玉。 情玉见状莫名,问道:“三位前辈可是和在下说话?” 泰山居士孔令峰道:“除了你还有谁?还不快放了这人束手就擒?” 情玉道:“我不明白前辈所言,这两个人打死了太行侠隐吕前辈,又打伤了三位庄主,我要向他们讨个说法不能放,况且他们口口声声要擒晚辈,晚辈也需问个明白。” 智勇禅师道:“师兄,这小子啰里啰嗦,让师弟先将他拿下再问不迟。”话未毕身形已经闪出。他性格暴烈好勇,虽在佛门却无半分忍耐,往往和人一言不和说就大打出手。 只在呼气之间已到情玉近前,使出大擒拿手法,左手抓向情玉前胸,左肘外撞防他回剑,右手去夺“风云紫剑”,同时左脚一伸踢向情玉下盘,出手又快又狠,全然不似对付一个武林后辈,倒似如临同辈强敌。 众人有的赞道:“好功夫!”有的却道:“对待一个小辈,出手未免太狠了些。”以为不耻。 情玉料来此人武功了得,但见于此也不免心惊,急将紫剑收入怀中,向右闪身又怕燕功逐偷袭,一脚将他踢出丈外,玉指清风剑疾刺,逼开了燕功权,险险地躲开了这一抓一夺一踢。 智勇的这一招三式乃是他赖以成名的得意招数之一,不知有多少武功不凡之辈坏在了这第一招之下,今日这一招却抓不住一个后生小辈大感丢脸,第二招便又狠了三分,快了三分,岂知这一招不但没有前招险险抓住的效果,反倒和情玉拉开了三尺的距离,心中暗惊:“风云氏的武功果然有一些鬼门道。”出手却越发快了,展开少林寺的上乘轻功,紧追不舍。 燕功权抢上前扶起兄弟,见他并未受重伤心中稍安,解开他环跳穴。燕功逐跳将起来就要上前夹击情玉,燕功权将他拉在一边道:“这老秃驴武功了得,脾气暴躁定然心高气傲,我们若上前反会遭他厌恶。放心好了,情玉这小贼定不是他对手,我们且看好戏。”两人退在场边。 几个庄丁慌忙上前,将三位庄主抬下去治疗,众人又生怕碍着两人打斗,得罪了谁都有得受,又向后退避,场中立时大了许多。 智勇七抓不中已在场中追了情玉一圈,见对方仍身影飘忽连个衣角都未碰着,杀心大起,出手招招抓向情玉要害,功夫已由大擒拿手变成了“擒龙功”,但不论他出手如何迅捷、锐猛,情玉总是斜剑在胸前不攻不守,身形如影倒退而行,与他同起同落,如同定格,他的双手左抓右抹总是差着一尺的距离触不着对方的衣角。 众人开始时认为两大高手过招必然激烈万分,精彩非凡,于是个个心弦紧绷以观胜败,可是二三十招过后双方老是一个狂攻,一个躲避,拉不开半分距离,也拉不近半分距离。智勇就像一头发了狂的雄狮,目露凶光,张牙舞爪地扑击面前的影子,形像既恐怖又滑稽。于是就有人不在意起来,信口道:“少林派的武功原来也不过尔尔。”一想又不对,凭智勇的任何一抓自己的就绝对躲避不了,可见少林武功绝非虚名,就又补充道:“与风云氏的武功比起来,少林和尚的武功倒也不见得高多少。” 智勇闻言气得只缺骂娘,小欣却欢喜地道:“那是当然,这是我爷爷创的‘如影随行步’,任你武功如何高明,他总是像影子一样缠着你不离不散,打他不到,可好玩了。”然后向情玉喊道:“情玉哥哥,绕到他的身后去踢这老和尚的屁股。” 众人感到这小女孩说话太没有分寸,一起向她瞪视。小欣嘻嘻一笑赶紧躲开了众人的目光。 此时情玉自身难保,哪有机会向对方进攻,否则早就脱身不再纠缠了。他斜剑在胸,一方面故然是不愿激化矛盾大动干戈,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一出剑便很容易和对方缠斗在一起,一场激烈的对攻就不可避免,现在他不守不攻一味闪避倒显得潇洒自在些。 智勇动气、动怒、动杀机,出手虽迅猛但在高手看来已出现了混乱。佛家习武在了修身健体,以禅理为基础讲求心平气和,对敌时攻守不燥,智勇此时心浮气燥早已违背了宗法,出招的效率远逊于第一招。情玉见机心中暗喜,决定尽快借机脱身。 智善似看穿情主心思,说道:“师弟,且莫心浮气燥,我佛门中人习武讲求灵台明静,不嗔不怒,招从心发,形随神动,只有万念归一,方能展现我佛无边法力。” 智勇一被点化猛然省悟,深吸一口气平静心神,然后道:“多请师兄点化,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说话之间真气竟然没有外泄,脚下丝毫不缓,这样的内功修为当真惊人,众人无不暗自称奇。再看他出招时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沉稳,更显得其武功精湛。情玉心道:“看来我今日非栽在他手下不可了。”却不甘心就擒,运动功提气凝神以待。 情玉虽剑出名门自小习武练气,内功已有了很深的造诣,在同辈人中是绝对的佼佼者,但与智勇几十年的苦心修行比起来,实是差得太远,初时胜于精力正当旺盛,对方心浮气燥,待得对方稳住心神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激发而起时,自己已显得不支,两人距离寸寸拉近。 四十多招时,智勇的手指已触到了情玉肩头,情玉不得已使出“风云九剑”阻击,但他一剌既收,每次只在危机关头使用一招中的一式,不待使完便既收招绝不久缠,但这一式绝对是神妙莫测防不胜防,智勇虽占绝对优势,也不敢冒然欺进。 哪知五十招外情玉出剑微有犹豫,智勇在他拔剑欲出未出之际,一招“神龙探爪”触中对方胸前膻中大穴,情玉全身酸软无力,抛剑在地。智勇虚空一抓接在手中说声:“阿弥陀佛,小施主得罪了。”伸指连点情玉“中府”“天泉”“中庭”“鸠尾”“巨阙”“章门”六处穴道,强行将他体内真力封住,可以活动,却无力所发,如同废人。 小欣为以情玉遭了毒手,豁地抢出一剑就往智勇背心刺去,喝道:“好个和尚,口称慈悲,却来伤我哥哥。” 韩雪等四女也急了,纷纷抢上拔剑在手,就要与老和尚拼命。 智勇探手入怀取走了“风云紫剑”,微微走近屈指一弹,小欣长剑脱手钉在四女脚下,然后全不在意,绕过小欣走上前将“紫剑”呈给师兄。小欣右手疼痛难忍,又伤心情玉被人打伤,嘴一张就欲哭出。 情玉怕她当众出丑,忙道:“好妹妹,我没事,大师没有伤我。”小欣强自忍住,泪水在眶中打转。情玉又转身对四女道:“多谢四位姑娘为在下担心,在下不胜感激,在下没事,尽请放心,。” 四女一听脸上皆红低下头去。越青纹脸色一变,昂起头道:“师弟,你想的倒挺好,我们四人会为你担心?哈哈,当真笑话,我们是怕那和尚失手伤了小欣妹子,才来相救的,你还是把心挂起来吧。” 潘颖然道:“越姐姐说的对,你的安危除了小欣妹子,恐怕再无人关心了。”拔出地上的剑,走上前还给小欣,将她拉在一边抚摸她亦红的手心。 情玉干笑一下道:“难道我就这么让四位讨厌吗?唉,既然如此,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今日就算不幸身死也算是顺了四位姑娘的心了,就请你们好好的照看我小妹吧。”说罢悲伤的一声长叹转过身去。 四人一听四心皆伤,恨不得就要脱口喊出:“其实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们都很关心你的。”但情玉向来狡诈,四女早有领教,想来也非轻生之人,于是退在一边不再说什么,一颗心却就此再难平静。 智善禅师捏着“风云紫剑”打量一番,见是一柄打造极为精制的小剑,剑身自然泛出紫色光芒,将剑身隐隐笼住,和自己的当年见到的“神剑”极为相似,只是色彩不同,小了许多,便问情玉道:“情玉施主,能否见告这柄紫色小剑的来历?” 情玉道:“大师相询,在下自当全然告之。这柄剑唤作‘风云紫剑’,是十六岁生日时,家父所赠的礼物。” 智善又问道:“尊父是从何处得之?” 情玉道:“这是家父亲手所铸。一百多年前,先祖剑南先尊在西北领兵作战,夜观天象,见有几颗采色流星四下坠落,其中有一颗落在不远处的旷野中,微微地发出紫光,先祖带兵寻至,见地上有一洞其中透出紫光,一丈之内热力极强不可接近,便令兵看守。十余日出,热力方才散尽,得一鸡蛋大小紫色球体,非金非石,刀砍无痕,火烧不熔,无人识得是何物,先祖便送于其子玩耍,以后便代代相传。原也不算什么宝物,只因是祖上遗物才没有失落,后家父将其置于炉中,经年方熔,制成剑形送于晚辈。” 智善道:“少侠可曾见过或听过有他人持有此类剑器?” 情玉笑道:“你是问我可曾见过传说中的神剑吗?晚辈早听说过却不曾见。” 智勇道:“神剑不是传说,我师兄于五十年前曾亲眼见过。” 众人原也只是听说,所以来寻,只是宁信其有,听智勇如此说,智善又点头,便确信无疑了,料来少林寺的大师不会戏弄世人。 智善道:“情玉施主的这柄‘紫剑’可断天下任何利器,除了过小之外,与神剑实无二质。”说罢朝着身旁桌面上一挥,剑未碰到,桌面却分为两块,连桌上茶杯也被整齐地分了开来。 众人惊呼:“好剑气,好内力!” 智善道:“这不是老纳的内力所成的剑气,老纳还无如此能力,是这柄‘紫剑’本身的剑气,只是由老纳激发出来而已。” 情玉暗自惊叹:“原来紫剑还有这等威力,我却只知道它是一个无坚不催的玩物。” 智善又道:“凡是见过神剑遗痕的人请站出来。” 立刻有十几人越众而出,站到智善面前。他们有的见过华山顶上石壁上的古老遗痕,有的则是新近在诸多遇害者家中的墙上地上看到的,智善走到一面墙壁前紫剑虚空一挥,光滑的墙而立时出现一条又细又深的划痕,绝非天下任何所谓“宝刀、剑气”所能划出。 十几人细看之下纷纷点头道:“不错,确是神剑的划痕,与华山顶上和新亡者家属墙上、地上留下的一般无二。” 几十双仇恨的目光顿时聚在情玉身上,好像要把他刺穿撕碎一般,他们都是诸遇难者的亲友。 情玉道:“大师既然认为这紫剑是神剑,也就是说我是杀人的凶手了?” 几个人怒吼起来道:“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除了你谁还会有这样的剑?”“你这个恶贼还我兄弟命来。”话说间就要扑上,几百人立时一片议论之声。 泰山居士孔令峰道:“众位少安毋躁,说到证据也还未确凿,现在我们五人向大家展示别一件重要证据。”众人一听纷纷静了下来。孔令峰转身向情玉道:“少侠方才所使可是风云九剑?” 情玉道:“没错,正是晚辈家传武学。” 孔令峰又道:“风云九剑可传于外姓旁人?除你之外还有何人会使?” 情玉道:“九剑从未外传,我父、我爷爷奶奶自然也会,除此之外,我尚不知何人会使。” 小欣道:“我也会,爷爷他也教过我了。” 众人不免失笑,她刚才的招式乱七八糟,怎能称作“风云九剑”韩雪忙制止她,让她不要多嘴。 孔令峰道:“这便是了,‘风云九剑’既不外传,旁人恐也不会自创一套‘风云九剑’出来,哪么杀人的也只能是你们风云氏家的人了。 情玉怒道:“你不要乱说,我风云氏家乃正派名门,从未作过一件伤天害理、有违江湖道义的事,遍问江湖谁人不知?你这么说分明是诬陷,你倒底是何用意?” 孔令峰语气坚定地道:“不是诬陷,是证据是事实,持剑杀人者使的正是‘风云九剑’。肖邦主,烦请您给大家讲一下我们的调查结果。” 妙笔神毫 丐帮帮主肖剑聪道:“好,我来讲述。一月之前,我恰在SD蓬莱,听说蓬莱三仙为神剑所杀,亲往现场查看,不久在SD云游的智善大师和智勇大师也相继赶到,我们三人仔细查看了现场的所有可疑线索,但除了墙上的剑痕和死者身上的伤口,再无其他线索。智善大师确信死者是被神剑所杀,我们又对剑痕伤口及死者倒地方位进行推演,最后惊奇地发现,三仙竟是一招致死。” 众人一听立时震惊不已,想那三位也是久已成名的人物,武功何其了得,什么样的神奇剑法能将这样的三人一招击毙,当真匪夷所思。 肖剑聪道:“三人被杀就是用的这一招。”说罢以碧竹杖为剑,横持于胸前,一个转身分向三个方向斜劈,然后斗然回折反削,正是情玉方才所使的一招“风形云影” 只情玉对战燕功权时并未使全,这一招共有十二种变化,据传当年风云剑南凭这一招伤过二十一位武林高手,但这并非原创的“风云九剑”,肖剑聪这一招也只学得七分形似,若要完全以神运剑参透其中机妙却万万不能。 在场的也不泛使剑高手,虽觉得这一招是精妙,但只击毙三大高手恐怕不能,脸上现出不屑之色,便道:“肖邦主,你没开玩笑吧,就是这么平淡的招数也能要了三仙性命?” 肖剑聪道:“我们推出的结果确是这招。” 另一人道:“那三仙定是在毫无查觉之下被人暗算了?” 肖剑聪道:“不是,从喷出丈外的血迹可以看出,当时三位使出浑身解数正在力搏。”然后向情玉道:“少侠,这可是风云九剑的招式?” 情玉道:“是‘风云九剑’的‘风形云影’,肖邦主只演得七分形似,若能作到以神运剑,不用使‘神剑’,单是一把普通之极的铸铁剑也足以杀死蓬莱七仙了。” 尚存的四大散仙听之大怒道:“小子好狂妄,风云九剑虽然厉害,我们蓬莱派的武功可也不是吃素的,有胆的就来和我一较高下,让我见识一下什么狗屁风云九剑。”他三位师兄被杀本来就仇视情玉,又听他贬低蓬莱派的武功,自然更加生气,武林中人可杀不可辱,绝容不得他人贬低自己的门派。 肖剑聪道:“四仙先别动气,待我们把案情查实,再决高下也还不迟。”四仙悻悻退下。肖剑聪续道:“这招剑法很奇妙,也很陌生,我们三人厉游江湖数十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剑法,最后我们决定去见太行侠隐吕良吕大侠,他精于剑术,见闻广博,对各派剑道都有所研究。他看了这招后思索良久,最后也不敢作出任何断定,只是隐约觉得像是风云氏家传剑法‘风云九剑’,至于哪一招哪一式根本无从谈起,因为他也是几十年前,偶然的一次机会见识过风云戏世老先生使过风云九剑。大家都知道,风云世家虽然是江湖中第一世家,但家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且风云九剑据说杀机太重,风云氏传人既使动手也极少使用,他们的家学深远又精研武学,对各类武功都有所精研,因此,风云九剑武林遍知却极是罕见,我们不敢妄下论断。” 众人纷纷点头,从情玉刚才所使的那几招来看,确如肖剑聪所言,众人从未见过。 肖剑聪接着道:“不久又传出神剑杀人的消息,我们四人协同由SD泰山赶来的孔大哥一起前往调查,将一切线索记录在册。” 孔令峰从怀中取出一本大册子道:“不错,就是这一本,以后发生的案件也皆在其中。”说置向身旁诸人传阅。 肖剑聪道:“我们猜测凶手还会持剑作案,于是四处查找线索,果然不久凶案又出现了,竟然就在我们立身的小镇上。我们连夜追凶,但一无所获,到现场查看时,除了所使招式不同,杀的人不同,其余都与上两次作案一般无二。不久凶案又起,我们一路追查,有时出现在凶手前面,有时落在后面,最后我们得出了仅有的一条规律,凶手一直是向西北地区而来,虽然作案地点飘忽不定。我们把发生的案件联系起来不断分析,推敲,希望得出条清晰的思路,分析出凶手作案的动机、目的,以便防止下一件惨案的发生,但我们失败了,根本无规律可寻,凶手便如一个疯子、一个杀人狂,目的只是为了杀人,杀的这些人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引着我们五人从HB一直追查到了SX一个月间穿越六省,夜访二十三个大小门派,杀三十六人,尽皆成名高手。说来惭愧,我们五人一路追查竟然连凶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胖是瘦都搞不清楚,他就像一个飘忽不定的鬼魄一样让人不可捉摸。”说至此,脸上现出万分惊惧和无奈。 众人听得冷汗直流,有的甚至猜想杀人的就是鬼魄,对于肖剑聪的神态无人耻笑,大家都能体会出他此时的心情。 肖剑聪停了一下稳定情绪后道:“后来我们把案件进行了连贯通透的分析,得到了完整的七招剑法,这些剑法被折了开来使用,有时是半招,有时是三分之一招,最多时不超过两招,这简直就是像鬼神所为。”说道此,他又有些激动了。众人也是大惊,七剑分作二十三次来使,杀三十六人,恐怕只能是鬼神所为了。 孔令峰见他心神不定,说话艰难,便道:“肖邦主,你先休息一下,让我来接着讲述吧。”然后向众人道:“我们又对凶手的杀人动机进行了猜测,最后得出三个可能,一是这个人偶得神剑欢喜而至疯癫,杀人取乐;二是滥杀江湖中人激起公愤扰乱江湖,从而趁乱取利;三是施展阴谋加害世人,使某人成为武林公乱。如果是第三种情况,那么索要陷害之人必然是个有很大势力,非让江湖中人聚起而歼之不可之人。至于那七招剑法,吕良大侠作了最后的确认,确是风云九剑。方才情玉少侠自己也承认乃是‘风形云影’的第一招。本来,这套剑法是要吕良大侠演试给大家看的,但刚才他不幸身亡,只好由在下来演试了。”说完借过一把长剑,开始将七招一剑法逐一演练给众人观看。 在情玉看来,这七招的确是“风云九剑”的剑招,可惜他演练的只有六分形似,更难以谈及精髓了,风云九剑博大精深,外人难窥真章。 孔令峰问情玉道:“少侠,老夫方才所演试的可是风去九剑?” 情玉尚未回答,小欣抢着道:“是又怎么样,难道就不能是你们五人偷学了几招风云剑说是从死人身上推敲出来,用以误陷我情玉哥哥的吗?” 孔令峰笑道:“小姑娘说的好,我们敢这样说,自有方法来证明,我们要让大家来推敲看是否是这七剑。在此不贬用剑高手,就让他们来证明吧。” 小欣道:“他们又没见过,怎么个证明法?” 孔令峰道:“我们自有办法让大家见到,我们特地请来了华山派掌门乾琼先生,乾先生不但剑法高绝见识广博,而且对诗画尤为精通,我们邀请了所有遇难者的家属,让他们把凶杀的现场一一描述出来,再由乾先生置笔将它画在纸上,大家再反复推敲,看是否如此。”随后对乾琼道:“有劳乾掌门了。” 情玉心中暗自赞叹:“这五个老头果然不同凡响,竟能想出这种妙招来,真是让人佩服。”却不想自己的处境目前有多危机。 乾琼道一声“现丑了”,打开一口箱子,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大开纸张、中号毛笔和六色颜料,支起画板坐定身形,让蓬莱四仙开始讲述所见现场,提起一支中号毛笔浸了颜料飞快地勾勒起来。只见他行笔如云,稳健准确,比例取得极是恰当,四仙一边讲述他一边作画,不停地换笔换颜料,待得四仙讲完,他也刚好画完最后一笔。提笔问道:“可是这样?” 四仙看后大惊道:“先生真神人也,所作画面竟和现场一般无二。” 众人聚目一看不由的惊叹不已,这哪里是画,简直就是现实的缩影,人物活灵活现,面部表情真切可见,色泽皆如真物,难怪江湖人称他为“诗画双神” 情玉见那画上,三人倒向不同方位,身上伤口细而深,直划要害,墙上斜三道剑痕,地上横三道剑痕,由剑的走势推敲确是那一招“风形云影”,而且使剑之人已得七分神似,通了七分剑意,却猜不到是何人所为。 孔令峰一一叫出死难者家人来讲述,乾琼挥笔如风,却一丝不苟尽皆画出,再现了真实的凶杀现场。两个时辰过后,二十三个现场全部画齐,死者家人找不出任何不是之处。孔令峰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画面当真残不忍睹,观者无不胆战心惊,好象面对的不是画,而是三十六具被夺了生命的血肉之躯。 孔令峰叫众人站回原位,十余名自认是剑宗高手的江湖人士站在了场中开始推敲演练,由于有了先前孔令峰的提示,十余人思路较为贯通,推敲起来也快了许多。半个时辰后各人都有所领悟,便各自演试自己所推敲的剑招,和孔令峰先前所演试的基本一致,只是比之孔令峰的形似有差了许多,最高的也只演得五分形似,十几人败兴而下,都叹惜道:“这剑法太深奥了,若没有先前之人指点,绝难参悟得通彻,就算使剑之人当众演练,恐也难学到一程,这简直是剑界奇迹。”他们又怎能想到风云剑南天资卓越,博文广志,穷极一生也只创得九招,乃是一生武学的凝结。 智勇对情玉道:“小子,杀死这三十六人所使的可是九剑?” 情玉道:“是,但绝不是我们风云氏所使,因为使剑者只有七分神韵,并没有全部领悟透彻。我风云氏要求对每招每式绝对精通,况且要杀这些人根本就用不着风云九剑,更用不着神剑,我只要凭着我师父水中仙所教的‘万象归一剑’,七招内也可置这三十六人于死命。”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大家都以为只有号称天下第一剑的风云九剑可在七招内杀得三十六人,但听说另一种剑法也能作到,怎会不惊。 孔令峰道:“你是在说笑吧?这绝不可能,难道万象归一剑比风云九剑还要厉害?” 情玉道:“不是很厉害,但杀三十六人足矣。你们方才对凶手的分析少了一点,凶手只选不会使剑的人下手。这些死者或刀或棒或拳或掌或暗器或软鞭,但没有使剑的,这样他们对剑的运用就不甚了解,对阵时必然受制,越是生避怪异的剑法其受制越大。此外,具我所知,被杀的三十六人所在二十三派的武功有一个共同潜在的缺陷,那就是他们没有制约剑术的有效招式,与别的武功对阵或许很强,但与使剑者对阵必然处于劣势。凶手杀这三十六人其实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绝非随意妄杀,凶手杀三十六人而只用了七招,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不是凭了剑招的高明,也不是依赖神剑的威力,只在于凶手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处于绝对优势。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凶手是一个真正的用剑高手,他将对阵时的每招每式都算得准确无误,不多出一招,也绝不少出半式。” 情玉这么一说,点出二十三个门派的武功缺陷,使得这帮人一片惊怒。他们中有的知道本派武功的缺陷自然震惊无比,有的不知,还以为情玉故意贬低本门武功更是盛怒,口口声声要与情玉一较高下,有的则欲掩示本门武功不足,大骂情玉胡说八道。 孔令峰等四人本就武学广博,又亲自调查了二十三个门派的惨案,对二十三个门派的武功自然深有了解。经情玉一点,四人顿时省悟。不错,确是如此,为什么自己早没分析出来呢?这是一个多大的疏漏,至使猜不出凶手的目标,使惨案接连发生。四人不由地一声长叹,深悔不已。 情玉见众人纷纷嚷嚷叫喊不休,高声道:“众位若不信,在下愿作演示。” 孔令峰等四人虽信情玉分析的不错,但绝不相信会有别派剑法能七招杀三十六人,便道:“你如何个演示法?” 情玉道:“二十三个门派以被杀人数为准,出三十六人,在下出七招,将他们尽皆斩杀,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众人一片惊怒惶恐。孔令峰笑道:“少侠说笑了,这样一来少侠不是凶手也变成凶手了,若真要证明点到为止即可。” 情玉笑道:“当然,谁愿出来与在下过招?” 二十三个门派推的推抢的抢,最后免强按情玉要求出足了三十六人。 情玉走到智勇禅师面前道:“还请大师为晚辈解开穴道,没有内力施展不开剑法,晚辈可没能力打败这么多人。” 智勇向智善望去征求意见,在他心里实不想就此放脱情玉。 智善道:“即然泰山居士已经同意让施主比试,你就帮他解开穴道还他长剑吧。” 情玉道:“谢大师。” 智勇很不情愿地伸出手来。 情玉待解开了穴道,活动了一下筋骨,调节一下内息,感到真气在体内流转顺敞无阻了方才握剑在手,说道:“这就来演示吧,不过你们三十六人不能群起而攻,必须以门派为界按凶手所暗杀的顺序散开了站,我出招没点到前一个门派门人之前,下一个门派不得提早出招。” 三十六人见情玉把自己当作死者的替身非常气愤,但又不得不按他所说的去作,心中不服便道:“若你七招之内点不到我们又该当如何?” 情玉笑道:“那么我就是凶手,任由你们处治。” 众人道:“好,一言为定。” 肖剑聪忽然道:“且慢动手,我有一问,你说使的是万象归一剑,但我们又不识得,如果你使的是风云九剑的新招式,我们又怎会知道?” 情玉道:“这个简单,我师姐就在这里,我使的是不是万象归一剑她自然会知道。”然后对越青纹道:“师姐,劳烦你作个见证吧。” 越青纹知道事关重大,就不再与情玉取闹了,说道:“这个自然,我也想见识一下师父所传剑法的真正威力。”她此时还是把自己的母亲称作师父,改不了口。 智勇道:“同门师姐弟怎可作证,难道不知要避嫌吗?” 情玉道:“没有办法了,这套剑法是师父新创,会者也只师父、师姐和我三人,实无他人可作证。现下只好比试完后,由师姐将我所使剑招重演一遍,以供各位辩认真伪了,若各位还有怀疑也可以找我师父水中仙求证。” 肖剑聪道:“这样最好,少侠请开始吧。” 三十六人分作二十三个门派在堂中如若盘龙,曲曲折折站了好大一个圈。情玉握剑在手说声“得罪了”,不待众人发话,身形已闪入蓬莱三仙所在圈内,一招“千星同坠”,身如鬼魅,现出三条身影八条手臂,寒剑如星向三人点刺。三人只感左胸轻微一抖,脖上顿时冰冷如同贴上了冰片,眼前已失却了情玉的身影。 孔令峰等四人看得明白,情玉在各人左胸衣服上点剌出一个小孔,剑脊从各人脖胫上轻滑而过,一招尚未使完已跃入HB太仪门兄弟二人的夹击之中。运剑之快拿捏之准当真惊世骇俗,既便是他四位公认的武学精湛之人,也无把握作得如情玉这般快捷流敞,心中暗暗惊叹:“风云世家被公认为武林奇秀,果然名不虚传,就凭这少年现在的武学造诣,既便是一套最平淡无奇的剑法也定然使得行云流水亮点百出,怕是吕良这样的剑界奇才若是活着,见了也会自愧不如。” 情玉的高明之处在于使剑的精妙,而不在于剑法本身的精妙,这全取决于对武学的天赋。但见他如虎人狼群,势不可挡,任凭对方如何的张牙舞爪总是碰不到而他分毫,手中长剑便似长了眼睛的灵蛇,左点右剌快捷诡异游走不定,长身到处直如游龙浮于青云交错的山涧之中,有影无形。看得一班人等目瞪口呆。 只在瞬息之间,情玉已从众人之中穿梭而过,立在了场边,抱拳道:“各位得罪了。” 三十六人脸色煞白如纸,全都呆在了当场。情玉身形剑招实在太快,当他们看见人影便即出手攻击,哪知情玉已闪身而过,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至命一击。七招过处,三十六人竟没有发出任何一次兵相交之声,全场惊绝。 咄咄逼人 情玉对孔令峰等四人道:“四位前辈,晚辈使的可是七招?” 肖剑聪道:“不多不少正好七招。” 情玉又道:“可杀得三十六人?” 肖剑聪道:“杀得,招招至人死命。” 情玉转向越青纹道:“劳烦师姐将我方才所使的七招演示给大家看。 越青纹道一声“好”,从“千星同坠”开始,将七招剑法一一演示,全然相同,只是在运用的精妙上与情玉差得太远。 待越青纹演示完毕,燕功逐道:“既便是用不同的七招可杀得三十六人,也只是显得你比别人用剑高明些,却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凶手就是凶手,剑法再高也还是凶手,你赖不掉的。” 情玉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绝不会赖,我能用一把普通的剑和另一种剑法杀死三十六人,又何必用神剑与风云剑法?难道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人是我杀的,我的手里现在握有神剑?” 燕功逐道:“简直是荒谬,对此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有人想嫁祸他人,从而将注意力移开,以便便逍遥法外为所欲为,这正是风云氏的高明之处。” 情玉怒呵道:“你胡说,我风云氏堂堂名门,岂会作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 燕功权道:“不见得就是损人不利已,风云二十四盏灯遍布全国各地,势力何其庞大,江湖中只要微有混乱,恐怕风云一体就会一跃而起,以平乱为名收揽整个武林,一统江湖了。哼!我早就听说风云止有称霸武林的野心了。” 众听到他说风云止有称霸武林的野心,一片嘘声,倒有大半人相信这件凶案是风云氏所为。 小欣气道:“你信口雌黄,绝无此事,有胆量你指出是谁说的。” 情玉道:“傻丫头,既是传闻又岂可当真,他自不会指出是谁说的,他说这话的目的无非是要在众人心中印上‘风云氏有称霸武林的野心’这个阴影罢了。”然后转问智善道:“智善大师,敢问您下的是何论断?” 智善道:“双方各有说辞,证据又不能让人心服,老纳不敢妄下论断。” 情玉又问智勇、孔令峰、肖剑聪三人道:“三位是如何认为的?” 三人仍是不敢妄下论断。情玉这样问其实也是在打心理战,他明知四人会如此回答而这样问,便是在告诉人们“这四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这起凶案的调查者都不敢妄下论断,说是我风云氏杀的人,你们这些平庸之辈也绝不可乱下结论。” 情玉向众人道:“证据不足,更无人证可言,若就凭燕氏双煞的一面之词,而断定是我风云氏所为,我风云氏可太冤枉了。这件案子我风云氏也会尽力追查,还众位一个公道,让世人知个明白。”突然一转身,目光如电射向燕氏兄弟道:“我现在怀疑是正你门燕氏兄弟缔造了这次凶案,用来嫁祸于我风云氏,你们快快如实招来。” 燕氏兄弟脸色大变,突然怒目而视道:“小子放屁,大放狗屁,你凭什么怀疑我们,你这是污陷,你要对你的话负责。” 情玉道:“两位既然不是又何必这么紧张呢?这么紧张狂怒很容易被认为是做贼心虚的。哼!我怀疑你们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们两位隐没江湖十八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口口声声称是奉教主之命来抓我的,你们的教主是谁,为何要来抓我?既来抓我,便是有仇,难道就不会派你们作了案来陷害我吗?你们的教主到底是谁?” 燕功权道:“这你无须知道。哼!你不要将脏水往我们身上泼,我们可不会使什么风云九剑,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剑。” 情玉道:“这可未必,或许你们的教主会使几招,手里握有神剑也尚未可知。” 燕氏兄弟听后脸色又是一变,但很快燕功权哈哈大笑起来,突然收住咬牙彻齿地道:“小贼满口胡言,巅倒是非,我兄弟俩今日可容不得你再放狗屁,拿命来。”双爪一错扑了上来。 燕功逐则挥拳紧随其后,他被情玉削了两根手指还被逼得单腿跪地,对情玉是既愤恨又胆怯。 情玉与燕氏兄弟两度交手,虽然取胜也只因对方措手不及。他知燕氏兄弟武功远比方才的三十六人高,自己未必有把握胜得了二人,是以一出手就是风云九剑中比较厉害的招式。燕氏兄弟眼见情玉方才用七剑可杀那三十六人,心中自也存着三分怯意,因此一出手就是非常厉害的杀招,欲先下手为强,至敌死命。 双方一经交手都是抢攻强攻,十招已过心中都有了底数。情玉长在剑法的精妙,短在内力修为太浅,难以抵制对方拳爪上的深沉劲道,以至于空有好的剑法,难以施展完全,发挥剑的全部威力,因此必须再加强攻势,寻找破点,力求速战速决。燕氏兄弟刚好相反,双拳双爪上的功夫自也是非同小可,可惜比之情玉剑法差上一点,好在二人内功修为极高,内力精纯浑厚,一旦激发便如长江之水滚滚而出,足以补拙,不过要在数十招内强行将对方拿下实在不易,于是两人出招时攻守兼半,既不让对方轻松,也不急于求成,要磨得对方力歇方才下手。 此时场边最着急要数小欣了,她见识浅溥,又沉不住气,想到方才燕氏兄弟打死吕良,打伤武氏兄弟的惨状不由的胆寒,生怕情玉赴他们的后尘。见燕氏兄弟夹击情玉,便大声道:“你们俩个人知不知耻呀?两个声名赫赫的半拉子老头,竟然欺负我情玉哥哥一个刚涉足江湖的少年,好不要脸,有胆量的就与他一对一的单打独斗,看谁的武功高。哼,像你们这样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便是胜,也是耻辱,会被天下人大笑三天,狂骂一世,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做人。” 燕氏兄弟向来自傲,虽是兄弟形影不离,若非遇上非常厉害的对手绝不联手,今天联手杀了一个吕良也还罢了,毕竟他是剑木名家,联手对付情玉心中便有三分不耻,待得小欣一骂,脸上挂不住了。燕功逐性子暴燥,恨不得马上退到场边抽小欣几十个巴掌。燕功权则颇为尖猾,知道一人绝对拿不下情玉,无论如何要兄弟联手,喊道:“小丫头休要口出污蔑,我兄弟二人向来是联手对敌,不论对方是一人还是一百人,你若是不服大可请来帮手。”他料得此时无人会来帮情玉。 小欣对韩雪等四女道:“我情玉哥哥快要被人杀了,你们快去救他吧,我知道你们很喜欢他的,你们若不救他,待会伤心的可就是你们了。” 四人本就不好意思出头,听他这么说更是不能了。姚玉玲道:“我们与他非亲非故,干嘛要救他,让他去死好了,我们才不管呢。” 晏安道:“对,这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姚姑娘说的对,让他去死好了,没人会帮他。” 小欣气道:“你们都是一帮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难怪情玉哥哥处处躲着你们,当真活该。”说罢转身而去,听得四女又是心痛又是气愤。 肖剑聪见小欣过来知要求他们出手,便道:“小姑且娘,你不用说了,他只与燕氏双煞争斗属于私人恩仇,我帮不上忙,别人也不会插手。”小欣一听气得几乎哭出来。 不多时,攻攻守守双方已斗过五十余招,情玉猛然加强攻势,一招剌出十一剑,将燕氏兄弟逼退,身子急向后跃出五尺。燕氏兄弟以为他要逃,走全力扑上。哪知情玉忽地弹回,唰唰两剑急攻速来,两人本正急扑,立时使剑速快了一倍,大惊之下强自将双手扯回,险险被赖中手心。情玉一击即退,身形已在丈外。二人见状一声怒吼又扑上前,情玉右手一甩,玉指清风剑脱手飞上半空,众人莫明奇妙,旦见他变掌成拳,双臂贯力,呼呼四拳虚空击了出去,使的正是“影射神拳。” 燕氏兄弟正疾扑至,忽然感到四股无形劲力冲击而来,暗道“不妙”,提息运气四掌推出,双方劲力相交,咚的一声身体一晃后腿半步,双手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就在二人后退之际,情玉嗖地又欺上来,双拳齐出击向二人胸口,二人在大惊失色,顾不得手痛,一左一右出掌相迎,砰的一声,二人再也站立不住,蹬蹬噔退了三步,胸口痛闷难当,手臂几乎断折。情玉却在反弹之下,飘回原处,接剑在手,一个猛冲飞驰向前,一招”风云异路“剑化双蛇剌向二人。二人重创之下早乱了心神,见他剌来竟至呆了。 便在此时,一团亮光从二人之间闪出,正好击在情玉剑上。叮一声,情玉手臂大震,玉指清风剑竟握不住飞脱出手。亮光尤自向前,情玉一跃而起避过亮光,抓剑在手刚要落地,岂知亮光自后突然折回冲向他腰际。情玉惊上加惊,危机关头强扭身形,险险地避过这一击,落下地来方寸已是大乱。燕氏兄弟见状心头大喜,虎狼般扑上前一阵猛攻,情玉欲守不能连连后退,忽然感到身后有物正欲闪避,一把长剑已自后伸出架在他的脖上。 燕功权大喜道:“寒媚作的好,快些将他擒住。” 燕功逐恨情玉削了自己二指,喝道:“擒他作什么,这就让我毙了他。”说话间一拳砸向情玉面门,哪知剑尖突然前伸剌他拳面。燕功逐啊一声惊叫急急抽拳,四根手指已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缝,气得他暴跳如雷,大骂道:“死丫头,反了你,竟然向我动手,不要命了吗?” 一位貌若天娇却冷若冰霜的女子从情玉身后走了出来,却是杀手寒光冷月中的冷霄。她双目如霜,面无表情冷冷地道:“这个人我要了,你们莫再动他。” 燕功逐道:“哼!原来是你这丫头,这小子是我们兄弟二人力拼之下正欲擒住的,却让你捡现成的,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快快将他交给我们。” 燕功权道:“冷霄,擒这人与你无关,你休要管这等闲事,快快退下。” 冷霄仍是冷冷地道:“这个人我要了。” 燕氏兄弟正欲发怒,却听得背后有人道:“两位兄弟,何必与一小女子动气?既然最后是她擒了,就让她带走好了。” 二人心中一惊,回头望去见一人正朝他们微笑,立时大喜,叫道:“大哥,好久不见,这可想煞兄弟了。” 情玉早就看清了来人,正是“古漠苍龙”别天,方才飞来的一团亮光正是他的拿手兵器旋风飞轮。此时,他的旁边还站着悬月教右使洪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对头,情玉苦都叫不出了,几乎昏厥。 别天也很激动,上前揽住二人的手道:“一别十多年,若非洪右使指明,我还当真认不出来了呢。哎!自别后,作哥哥的可无时无刻不想着你们哪。” 燕氏兄弟道:“我们也是,刚才见那飞轮一出我便想起了大哥,想不到一回头便当真见到了,哈哈真太高兴,大哥在上请受兄弟一拜。”说着便要跪下。 别天忙拉住道:“两位贤弟不必多礼,难得相见,今晚我们便彻夜长谈,一醉方休如何?” 二人连道:“甚好,正合我意。” 洪轩上前道:“家长少续,办正事要紧。” 二人恭敬地道:“是右使。”退在一边。 众人一见燕氏兄弟一下来了三个帮手,而这三人何时到场却无人察觉,由二人的热情与恭敬程度来看,新到的两人武功却还在二人之上。现下情玉又被被那冷冰冰的女子制在剑下,今天看来插翅难飞了。 韩雪、小欣等五个女子见燕功逐的一拳直劈情玉面门,五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见冷霄虽逼走了燕氏兄弟,长剑却始终架在情玉颈上,便再顾不得什么闲言碎语了,持剑上前相救,只气得晏安七窍生烟。 越青纹剑指冷霄道:“快快放了我师弟,否则与你不得干休。” 冷霄道:“他就在我剑下,有本事就上前来将他带走。” 寒媚和雪凌押着狂涛走过来,寒媚道:“姐姐你放心,有我和雪凌在,看她们谁敢乱来。”又对情玉道:“小贼看好了,你的结义兄弟可在我手上,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立马杀了他。” 情玉看了一眼狂涛苦笑道:“三弟,想不到我们俩人同命相连,都落在了他们手上,二弟呢?” 狂涛只是眨眼却不回答,情玉道:“你被点了哑穴?”回过头来看着冷霄嘿嘿一笑,冷霄以为他要说话,哪知情玉忽然抬手点向狂涛解开了他的哑穴。 冷霄气道:“你,你好奸诈。” 狂涛长舒一口气,愤愤地道:“我哥哥……我哥哥被方才那两个恶贼追赶得不知所踪,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说着声音已经有些干涩。他们兄弟情深,银涛失踪以后他日日担心,今日见了燕氏兄弟却不见银涛,更是担心,不知他此时是生是死。 情玉安慰他道:“三弟不用伤心,二弟一幅吉人之相,绝不会出事的,待会我便上前擒了那两个老儿逼问二弟下落。” 寒媚哈哈笑道:“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着去擒别人,也太可笑了。” 韩雪道:“也未必,我们杀了你三人便什么都可能。” 寒媚用剑指着情玉道:“我一剑刺了他岂不什么都没了可能?” 五女子齐声喝道:“你敢!” 第三十章 神剑出 天下龙蛇闻风舞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动手,却听得外面吵吵嚷嚷乱成一片,两个古怪的声音高声嚷道:“大鬼小鬼快快闪开,你们红爷、绿爷到了,快闪开。”压住了别的声音,响亮的传入堂内众人耳中。接着噼噼啪啪一阵乱响,便有人“唉呦,妈呀”地叫了起来,显是被人给揍了,门口人众慌忙闪开,跳出两个红红绿绿的身影来,众人一看这两人长得如鼠如免甚是可笑,却不是红鼠绿兔又是何人? 两人一眼瞅见一堆女子中的情玉,红鼠嘻嘻一笑道:“小孙儿好福气呀,这么一大堆美人围着,当真进了桃花林了。” 绿兔连拉他衣角,却被一把甩开道:“别拉着我。”跨前一步道:“小孙儿快给爷爷介绍介绍。” 小欣瞪眼道:“我来给你介绍。” 红鼠一见小欣啊地一声惊叫,躲在了绿兔身后,绿兔嘻嘻笑道:“小姑奶奶谁又惹着你生气了,我去给你出气。”然后指着周围众人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呼地随手扯过一个人来道:“定是你了。”啪啪给了两巴掌,打得那人眼冒金星,气得哇哇乱叫。 小欣大叫道:“不是他,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有眼无珠,分不清敌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啦。” 红鼠绿兔跨上几步连连摇头道:“不是我们,真的不是我们。” 红鼠道:“定是这个人了。”呼地抓过绿兔手中那人一把扔了出去摔向冷霄。 这人乃是一个大块头,足有两百斤重,被他这一扔,便像大块损石般砸了过去力达千斤,寒媚嗖地窜到冷霄前面挥剑就劈向那人,欲将他拦腰断成两节。众人见状一片惊呼,智善、智勇大声呵道:“休要行此凶事。”欲抢上前,可怜距得远了些。 岂知绿兔忽然从那人背后跳了出来,啊地一声尖叫,张大嘴作个鬼脸,出奇不意吓得寒媚花容失色,也是啊地一声尖叫,急向后退,手中长剑已被对方挟手抢去。 变故突生,冷霄秀眉一挑,一剑剌向绿兔当胸,绿兔正自得意不料寒媚刚跳开,背后就有一剑破风而来,吓得大叫:“我命休矣。” 正此时,红鼠却从绿兔背后跳了出来,嘻嘻地道:“好俊的剑招。”一弹指将剑身击偏,闪身上前抓住情玉腰带将他提起。 雪凌见势不妙挺身一剑剌向情玉背心,却被姚玉玲长剑格开。情玉脚刚离地,立刻伸出手去抓住了狂涛肩头,三人一串从众人头顶跃过落在地上。绿兔将扔出的汉子接住放在地上,那汉子一惊再惊坐在地上起不来身,地上湿了一片,竟吓的尿了裤子。 绿兔避开冷霄的又一击正要退走,小欣叫道:“我情玉哥哥的剑还在那女贼手中呢。” 绿兔一眼扫中冷霄左手的“玉指清风剑”,矮身一转与冷霄贴峰而过,剑已到了手中跳出圈外,身法既怪又快匪夷所思,众人无不叫一声好。 只转眼功夫,红鼠绿兔怪招连使,救出了两人夺回了宝剑,观者无不叫绝。寒媚、冷霄、雪凌三人自出道以来还未受到过这么大的失败,盛怒之下杀招尽出追向二人,却被韩雪等四人拦住大打出手。这三人杀手出身,使的全是致人死命的绝招,四女那抵挡得住,立时险象环生,幸好情玉已经救出,也无需与三人拼命,互使眼色一起退走。 三人要追,却听洪轩喝道:“真是三个废物,连擒住的人都会被抢去,还有何面目在众人面前呈强?哼,退下听令。” 三人无奈,答声“是”,退在一边。 红鼠绿兔救人成功甚是得意,对小欣道:“我们兄弟虽是老了,却不眼花,更不得有眼无珠。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故作不知,好出奇不意的救人。” 小欣道:“嗯,很好,很好,这样聪明的人才配和我爷爷结义。放心吧,这次回去定能说服爷爷与你二人义结金兰。” 二人一听喜出望外,又叫又跳拍手大笑,一转头看见智善、智勇二僧,笑声止住,灰溜溜地上前,跪倒拜道:“徒儿拜见师父、师叔,阿弥陀佛,二老身体安好?善在善在,二老怎会突然现身在这里?我佛兹悲,可是为了什么神剑?普天同庆……”他二人说一句话宣一句佛号,到了第四句上,还是跑了题,众人见他俩这幅怪样,无不失笑。 智善知道二人向来巅三倒四也不见怪,叹口气道:“你们起来吧。” 二人嘻嘿一笑便站起身来。他二人实是智善的挂名弟子,十年前风风火火地闯进少林寺,非拜智善为师不可,待得收在座下,不出三天便溜之大吉,十年中也难见几面,传武授经、讲道点化之事根本不曾有过,空有师徒之名。今日一见又是俗服长发,无半分出家人的样子。 智善气道:“你们既已入我佛门,怎还俗服长发,装容怪异,成何体统?” 二人忙道:“师父息怒,出家人不可妄动无明,阿弥陀佛,弟子从没忘记我佛。”说罢,唰唰二下摘掉假发脱去长袍,打包背在肩上,立时成了两个贼眉鼠目的和尚,还没他原先扮相看着顺眼,一干人见状不免笑出声来。 洪轩怒道:“有何可笑?哼,你们两个老怪物玩够了没有?众位来这是寻查神剑的,可非看你二位作跳梁小丑之戏。” 他上次被广慧和尚打伤,呕出几大口血来,本以为非静养一年不得复元,岂知非但很快伤好,而且因祸得福武功大进。他赖以成名的“腐骨七绝掌”和“七伤折骨环”都是魔道中很精深很阴毒的武功,其中又以“腐骨七绝掌”更是难练之至。此功分九层,每练成一层,武功便会增长进一倍,当然也越发难练,因此功力的发挥全在于内功的精妙运用,内功的进展决定了层次的上升。洪轩所习内功实非正宗极易走火入魔,待练至第七层再难有所进展,岂知广慧和尚练的是极正宗的少林武功,内力冲击之下使他五脏震动,内息不敞,气血闭塞,他运内力强行冲关竟然大获成功,内功激增,“腐骨七绝掌”直练至第九层,还帮着重伤的别天疗伤,使他得以尽快复元。 他知红鼠绿兔是广慧和尚的师弟,又见他们参拜另两个和尚,知道其中必有广慧的师父智善禅师,恼于广慧打伤自己阻了好事,今日决定与这四个和尚作对到底。 别天道:“洪兄说的不错,当今寻出神剑找到真凶方是要务,众位方才好像已结得到了某些线索,可否见告一二?”他次此来中原正是接到线报,得知神剑出现江湖,奉了大帅之命要将神剑找到带回西夏,并在中原挑些纷争,为大军的进犯创造机会。 红鼠忙道:“告诉什么人也不要告诉给他,大家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乃是西夏一品教官,人称什么苍龙什么天的便是。” 众人一听他说“什么苍龙什么天的”,立时便明白是“古漠苍龙别天”当时西夏与大宋常有冲突,也有不少武林义士曾前往边关作战,别天时常出战,不少武林中人死于他手,因此他虽未到过中原,中原武林却尽皆知晓。此时得知说话的就是他,无不既震惊又愤恨,双双怒目向他逼视。 绿兔道:“他还打伤了广慧师兄,师父、师叔二老可定然饶不得他,否则我少林威名不保也。” 智勇道:“看来今日定然不能轻放此人了。” 燕功权见人人敌视别天,说道:“大哥无需询问他们,神剑的下落全都在情玉那个小贼身上,捉了他,什么都知道了。”虽是兄弟,可到了利用的时候还是要利用。 别天大喜道:“当真如此,洪兄这可好办多了。” 洪轩道:“是再好也没有了。”然后向众人道:“情玉小贼多次得罪于本教,奉教主命今日特来捉他,此事与他人无干,望各位给个方便,不要染指此事。” 孔令峰道:“此次江湖凶杀牵连甚大,情玉少侠作为重要的嫌疑之人,可不能让你轻易带走了,此案要进一步查明真象非有他在不可,洪轩右使还是率众快点离开吧,这里可不是你魔道中人应待的地方。” 洪轩哈哈一笑道:“我洪轩喜欢在哪儿,干什么事谁也管不着,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干事就爽快些好了,即然谈不笼,便只有动武一项了。”说完身形已动,双掌印向孔令峰胸前。 说动手便动手,孔令峰甚为气恼,挥剑而迎,一波三折地剌了出去。他这招叫“三入天门”,将一招分成了三次攻势,每攻一次的威力惧增一倍,在变化和灵敏度上又有了更高的境界,便如同入了三次天门,三次登上泰山,体会层层深入一般。 洪轩本是从中攻入,将他长剑挡在掌圈之外,但当这招使全,洪轩攻势已破,掌在剑外,反成了被动受击之势。 洪轩第一招出的太过莽壮,方才给了孔令峰可乘这机,不过他身经百战,经验极其老道,深谙破剑之道。于是左牵右引,大开小合,一双肉掌如石门紧闭,封敌攻剌,如虎张巨口咬敌手臂,舞动于森森剑光之中。脚下忽东忽西,漂移不定,灵动之中显出十分霸气。确是一名不可小觑的魔道高手。 智勇向别天道:“别天施主,听说你的龙行神功甚是惊人,老纳今日想讨教几招可否?” 别天冷笑道:“当然,前些天不经意间出手打伤了一个和尚,现在才知他的师父、师叔在此,想来今天是脱身不得了,这便来领教大师高招。”说罢举步上前取出四个飞轮来,严阵以待。 智勇道:“阿弥陀佛,得罪了。”大袖挥舞风声呼呼,擒龙功又使了出来。 这功夫全以迅猛犀利见长,双爪之中储含内力,刚猛异常。智勇性情甚烈,挥手之间更增三分霸气,使此功更显威猛。别天的飞轮皆精钢打造甚是轻便,生怕被智勇双手触到折损了去,总是避其锋芒,攻其偏侧,失了盾牌的效用。好在他对这套飞轮功夫浸淫甚深,使的如剑如刀,左劈右削之下倒也别具威力。双方斗得平手,难见高下。 燕功权对兄弟道:“功逐,大哥都动手了,我们也不能闲着,动手捉了小贼再说。” 燕功逐道:“正该如此。” 兄弟俩双双扑上。情玉还未出手,旁边肖剑聪的一条打狗棒已经递了过来,将二人团团封住。 燕功逐大怒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今日兄弟二人就成全了你,去死吧。”抬拳硬生生砸向对方背心。 燕功权却双掌互搓,将一条绿竹杖封住,脚下左旋右扫,反勾倒踢,不给对方半分余地。肖剑聪“呔”的一声暴喝跃起,一招“腾空式”,十多条棒影敲敲点点压了下去。燕氏兄弟方才出手狂燥了些,一下乱了方寸,挥手挡格之下挨了几棒,痛得哇哇大叫,破口大骂。兄弟俩盛怒之下出招更见疯狂,怪的是狂中不乱,攻守紧密更见威力,大违习武静心之理。 肖剑聪强做笑颜,说道:“好两条恶狗,今日我便打打看。”棒影咄咄,挑打绊引绕剌扫点,花样百出,可怜也只战得平手欲速不达。 寒媚见各人都专注于场中的打斗,向雪凌使个眼色,雪凌立时会意,二人缓缓向前挪动,忽地一跃而起,双剑一左一右分剌情玉、狂涛二人。 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人刚跃起背后就有人喝骂道:“好不要脸,偷袭。”双剑携风自后剌来,来势迅猛。若他二人要剌情玉和狂涛,必然回防不及,被人洞穿后背。无奈之下各出一掌撞在一起,借着一掌之力,转了身形抵挡后袭。四剑相交,后袭之人从二人头顶掠过,转身便剌。寒媚、雪凌对敌已多,料得会有此招,又各出一掌回转了来,四剑相交之下竟然处处受制,步步后退。冷霄见状,一跃而起,凌空只一剑便将来袭二人迫退。二人刚站定,背后兵刃破风之声又起,急急背对背站作一团,一时间八条人影,手持长剑将他们围在了当中。 双方怒目相对,各捏剑决就要动手。情玉长身而出,说道:“今日暂且饶过他们三人,大家难得相见,就不要与人动手了。” 八人齐应道:“是。”撤剑走到情玉面前施礼道:“参见少主。” 情玉一笑道:“不必多礼了,几日不见,赤风、天华你们的剑法可是大有长进啊。” 原来方才袭击寒媚和雪凌的正是此二人。 赤风道:“少主过奖了,这还要感谢方才的二人呢,我们上次战他们不下,回去认真研究了一番,得了几招破解之法,今日使来倒还合用。” 情玉道:“你们怎的会一齐到这里,可有什么要事?” 郑天华道:“是,西北战况危急,世主本欲亲往,可是悬月教突然进犯我风云一体,世主要留下应战,便让我们急寻少主速往西北,统领我风云一体少年一代协助温伯伯作战。少主请速起程。” 情玉急问道:“西北战况到底如何?” 赤风回道:“聚阳关破,西兴城被占,温伯伯兵退五十里。” 情玉一听脸色微变,向八人道:“事态紧急,我们即可起程。不过这里有些误会,走前应交待一二。”转身向智善大师道:“大师,晚辈现下有要事,必须先行了,待事情办妥,我风云一体必然追出此次连环凶杀案的真凶,给江湖朋友一个交待,以明死难者在天之灵。风云紫剑乃家父所赠之物,不宜丢失,望大师归还。” 肖剑聪正与燕氏兄弟相斗得紧,听到情玉要离开,一阵猛攻逼退二人,向智善道:“智善大师,切莫让他离开,此案与他干系重大,现下真假不明,不可轻放。” 洪轩被孔令峰缠住走不脱,也怕情玉离去,喊道:“对,真像未明,千万不能让他走了。寒媚、冷霄、雪凌你们听着,只要小贼出门半步,拿你们是问。” 三人齐应道:“是。”退在门口封住去路。 智善道:“想来也不必老纳再说什么了,施主请安心在此,我保证安全,但你必须和我们在一起,直至查出凶杀真相。紫剑是否为凶器还有待查明,现下不能归还,你若有事,大可以让你的这帮朋友代劳。 赤风道:“大师见谅,西北战况危急,少主必须前往领我风云一体共同御敌,还望大师放行。” 智善道:“军国大事自有为官者处之,我们习武之人虽有爱国之心,却也不能管的太多,况且两国交兵又岂是施主一人所能扭转胜败的,现下神剑作乱,江湖波起,我们应该先找出真凶,还江湖一个安宁,方可全力对敌,一致对外。” 小欣气道:“老和尚好罗嗦,我们也不必和他多费口舌,要走便走了看他能耐我们如何。”然后对红鼠绿兔道:“你们俩个要帮谁?哼,你帮我们爷爷自然高兴,不帮我们这结拜兄弟决计是没的作了,你们可想清楚了。” 红鼠绿兔相对干笑,甚是为难,最后笑道:“他是我们师父,我们可不能欺师灭祖。但与大哥结交那是我们此生最大的心愿,嘻嘻,所以嘻嘻所以……所以,我兄弟俩个互不相帮,我们中立。” 小欣道:“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这样最好,你们走开些。”她是在想我方人多,老和尚只一个人,没了红鼠绿兔作帮手,已方必胜,倒也不用二人相帮。 情玉知事态危急,智善又不放行,心中未免气恼,见小欣将话说至此,便道:“大师既不许晚辈离开,晚辈只好说声不恭了,大师得罪。”对八人道:“布阵。” 八人齐道:“接令。”握剑在手,以一二三二之数排成四行,赤风当头握剑下指,对智善道:“大师得罪了。” 智善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要动武,老纳只有接招了。”待赤风一剑剌到身形晃动,大袖翻飞之下竟已逼退了后面二人,拍向另外三人,真气激荡之下大袖鼓涨,如同两个黄色灯笼,手掌挥于其中幻化万千,一时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三人见势急忙躲闪,背后两柄长剑疾利而来迎向智善,智善缩手而入,大袖如盾,左右摆动荡开长剑,转身之间又迫退身后三人。 情玉在圈外指挥道:“布东震变千合,再化八难攻其虚侧,击其空无。” 八人得令手中攻势不变,脚下迁移交错换位,或定或动,或翻或转,立时显现刀山剑林之势。智善掌袖齐施飞舞如蝶,出招既快且猛,却总觉得对方攻势不断加强,自己处处受制,掌功袖力难以施展完全,暗生惊异。他虽身处佛门却游历江湖甚久,对敌无数,所见阵法也是层出不穷变化万千,却都被他尽皆破之。此时见这八人年纪甚轻,剑法虽是奇特却也并非十分高明,若是单打独斗,无人能从他手下走过七招。像这般武功既使二十多人联手自己也料理得来,但对这八人却是束手无策,想来是这阵法太过精妙,便如情玉使“万象归一剑”一般,剑法虽不高明,但他使的精妙,剑法自生威力,看来要打败对方,必先看破其阵变化。身随心动转攻为守护住要害,观其阵法变幻。 他所料不错,并非这八人武功多么高明,而是这阵法怪异变化无常。此乃风云剑南当年创的“二十四盏灯阵”,是用作大军作战时“以少围多,以少破多的阵法”,无论从外包围,还是从内突破都极具效用。智善使的“千页掌”便如同有成百上千的敌人突围,“二十四盏灯”以少围多,正是其克星。而“困龙”阵则是专门抵御敌军精锐之师的阵法,用于智善这等高手最能现出其效用。 智善细观阵法,一看既明,觉得变化太简单,岂知一出手却立时出其所料,招招落空接连遇险,防守亦不可得,一时惊骇万分,若非他心思敏锐,变招奇快、内功深厚,早已被剑洞穿。稍定心神,夺回守势,再不敢妄动。 智善与情玉一干人等对峙之时,洪轩凭着一双肉掌与孔令峰已斗到五十招开外,仍是难以分出高下,大感丢脸。待到一掌将对方长剑荡开,忽然向后跳出。孔令峰以为他不打了就此罢手,岂知洪轩并不做停留,扑入人群中伸手间夺下两个大汉手中的齐眉短棒,并在一起握住两头一弯,竟成了两个大圆环。要知这两根短棒乃是纯钢铸成,坚硬无比,若无千斤巨力绝难使其弯曲半分,洪轩竟一次将两根折成圆环,众人见之无不骇然变色。 孔令峰知他不会甘休,说道:“看来今天非要分个高下了。”一招“五岳为尊”剑尖晃动之间五座剑峰压将过去。洪轩并不答话,一环飞撞而出击向孔令峰长剑,右手再持一环闪身迫近砸将过来。这钢环非常沉重,洪轩内力又深一与剑身相交只震得孔令峰半身酥麻,几乎握剑不住,见对方又一环砸来不敢硬接,闪身避过,剑交左手反剌过去,竟也精妙不异于右手。洪轩两环在手使出“七伤折骨环”的功夫,或磕或圈,或拉或套,招数怪异无常,又时时杂入“腐骨七绝掌”的杀招,攻势一下强了近倍,孔令峰苦苦支撑已无还手之力。 别天久战不胜,却被智勇凌厉的爪力将衣服撕扯得破破烂烂,虽是未伤皮肉可也大丢面子,心中气恼杀机大盛,手中用力一握,咔咔两声双轮散成六把飞刀旋转如轮射向智勇。变故突生,智勇大惊之下伸手连抓,哪知飞刀轨迹不定,爪爪落空,绕到了身后。此时别天一个转身又取出四个飞轮散成十二把飞刀迎面袭来,背后六把同时折回,十八把飞刀飞旋转动,前后夹击飘忽不定,将智勇团团围住。智勇如猛虎扑蛾连抓不中,急忙挥袖拨打,衣袖竟然被飞刀削下,如同枯叶片片落地。至此危机时刻,他心念微动,解下大红加沙,张开一兜,如同一张大网将十八柄飞刀全裹在了里面,但那飞刀力道未曾泄去仍在旋转,将加沙划出十多条口子来。 别天笑道:“大师这是在化缘么?那些许飞刀就送了大师吧。” 智勇道:“破铜烂铁分文不值,难入法眼,还是带回你们西夏打镰刀去吧。”哗地一抖,十八柄飞刀齐数射出。 此一招正中别天下怀。但见别天,猛地一个转身,厅内气流顿时开始旋转,风从八面袭来,十八把飞刀尽数被吸引在周围飞旋不落,成了一圈寒光闪烁的屏障。众人见状大惊不已,齐喊这人会使妖法。 别天嘿嘿一笑手中又多了两柄飞轮,携裹着周身飞旋的十八柄飞刀欺上前去。智勇挥动加沙挡格却被转的动飞刀削成片片,枫叶般落在地上,擒龙功尚未施展开来,身上已经多处划伤,鲜血一滴滴地洒在地上。 神魔临世犯众怒 堂内斗成一片,众人触目心惊,不知是否该出手相助,正无计较,却听得一个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第一句尚未听清楚,第二句却似到了耳边,震得耳膜欲裂。只听那声音说道:“老儿莫逃,今日不取你狗命难消我心头之恨。” 另一个声音却道:“小娃娃何必当真呢?嘻嘻,爷爷我只是陪你玩玩罢了,嘿嘿,不必当真,不必动怒。” 就这几句话的时间二人竟似绕着庄子转了一周。 先前的声音道:“老儿放屁,小爷非扒了你的狗皮不可。”声源已经进了庄子。 另一个声音道:“追上了由你,嘿嘿。”呼地一条灰影窜了进来,将寒媚和雪凌撞倒在两边,扑入众人中随手抓起一大汉就向门外扔了出去。 大汉“啊”的一声尚未落音,却又被人抓住放在了地下,接着又一个人飞了过来,仍被抓住放在跟前。先进的灰影见人就抓,一抓便扔,后面的人物却随接随放,脚下穿梭如箭毫不松缓,两人配合默契,如同先前演练过千百次一般。 转眼间,两条身影在人群中奔了三个大圈,众人见状或逃或打乱作一圈,却总被灰影一把抓住扔了出去。三圈奔完,五六十人被抓住扔出又被接住放在地下,在堂中排成一条长龙,他们在被接住时都被点了穴道。 灰影嘿嘿一笑,说道:“有趣有趣。”奔到队头轻轻一推,五六十人便如堆砌的骨牌一个压着一个倒了下去,整齐划一地倒成一条长龙。后面那人道:“是有趣,可惜方向错了。”呼地窜到队尾,不待最后一人倒下,一脚踢在那人背上,那人身子前扑,哗啦一下,原本向后倒下的众人一个接一个立了起来,又如同波浪一般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接连向前倒去。众人见状只感今日怪事太多,远远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畴,脑子已然不够用了,生怕波及到自身,呼啦一下全退到了大堂的墙根下贴墙而站,堂中突然宽敞无比。 论奔跑的速度,前面的灰影略逊一筹,可是他的身法如狡兔避鹰,雨雁穿林,灵动怪异世所罕有,足以弥补脚力上的不足。只见他往往在后面身影抓而未触之际闪在一侧折向而逃,仅差得一二分却让对方招招落空,力无可施,大是窝火。 堂中缠斗的四帮人过于专注对敌,竟于二人举动视而不见。智善禅师被八剑压制无计可施;肖剑聪一条绿杖虽封得燕氏兄弟进退不自主,自身却也大汗如雨,气喘如牛;智勇和别天斗得最是惨烈,一个身上条条抓痕皮开肉裂,一个身上伤痕累累如入刀林,地上鲜血斑斑点点滴了一大片,好在伤皮不伤骨不至送命;唯有洪轩胜筹在握,两环连番施展环环相扣,折断了孔令峰长剑,再一招“折胫断骨”,一环套住孔令峰脖胫一环套住右臂,运力之下就要取命。 正此时,却听得灰影哈哈笑道:“小子,你完蛋了,我有救兵在此,洪轩兄弟快来帮我!乖乖不得了,我孙儿要取老哥性命也。” 洪轩心头猛地一震,手中微缓,孔令峰急急脱身,严阵以待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洪轩哈哈一笑说道:“今日就暂饶你狗命,我把兄弟在此,心中欢喜,就不与你计较了。”向灰影道:“西门兄莫急,兄弟来助你了。”见追赶之人奔进前来,双环一齐贯力而出迎面击了过去。 那人口中道:“雕虫小技,简直儿戏。”脚下一缓,举手间已接住,一用力将两环又拉成直棒,随手丢了回来。 洪轩见那短棒来势猛了数倍,大惊之下一个倒翻险险躲过,叮当声响,两根短棒去势不改,从墙根下一人发髻擦过,钉入墙中直没至柄。墙根下那人半天回过神来,吓得险些尿裤子,只感到这大堂之中杀机四伏,自己武功低微一个不小心就枉送了性命,还是早早离开微妙,什么神剑、什么江湖正义也全顾不得了,撒开丫子逃也似地向七星庄外奔去。 堂中,灰影大叫一声“没天啦”,从肖剑聪与燕氏兄弟三人中穿过。三人本自扑击,却呼地向后连退,额头上各鼓起一个红包,却是被灰影随手指弹的。 肖剑聪气得大骂,燕氏兄弟却惊道:“是‘百面星神’西门冲。” 灰影嘿嘿笑道:“又被你们两小王八蛋认出来了。”正是西门冲。 后面追赶的人呼地窜上半空喊道:“拿命来。”一拳虚空击出。西门冲忙向前一扑就地滚开,身后轰地一声炸了开来,石屑四下飞射,花岗岩地面出现径尺大坑。 情玉见状惊道:“风雷斩,影射拳第四层虚空境。” 那人一拳打出,闻听情玉喊出自己拳法却似被雷击中,轰隆一声双脚重重落回地上,踩得地面塌陷石板粉碎,转过身来眼光如两道冷电刺向情玉,慢慢地冷笑起来,说道:“贼贱人,好长的狗命,百丈高崖竟也摔不死你,啍,看来老天是非要让你的脏血染在我的手上不可了。也好,今日就成全了天意吧。闲杂人等统统给我退后!” 众人这时才看清他的真面目,不少人都认得,将墙贴得更紧了,此人正是神功大成,大闹武林多日的天山派首徒孟太华。 西门冲靠近门边站定笑道:“小娃娃还是没威信,这么大的声音别人还是听不见。” 孟太华一声冷哼,未见脚动身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困龙”阵中,右手一挥间夺下了八柄长剑,同时点向智善膻中大穴。智善眼睁睁地看他点来却躲不开,大惊之中又感奇怪,点到之力并非一点,乃是一面柔和却极强劲的气盾。他运起七十年来所修的少林内家功夫相抗全然无效,身体被气盾直接弹出阵外。此时的孟太华仍是不愿得罪天下武林人士,尤其是这种大门派的超级大佬,但借此立威却不可少。 待得智善被弹飞,孟太华双臂一振全身赤流激荡,长袍鼓动间八人被气流冲激,长剑齐插在八人脖颈处的地面上贴及肌肤,八人惊绝。 身形微晃之间,孟太华已到别天、智勇二人中间,左右各出一掌,将智勇震退七尺背贴大柱,别天手中双轮粉碎,身体滑出丈外,旋转的飞刃皆被孟太华接在手中轻轻一握,咔嚓一声成为碎片银雨般飞射四散,从贴墙站立的众人耳边擦过,没入墙中。 只一个呼吸的时间,孟太华便全面清场,不论武功高下皆被震退。堂中诸人尽皆变色,这般惊世骇俗的武功,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似已不足。 孟太华如天将下凡,威风凛凛地立于堂中,一双虎目寒光闪烁环顾众人,沉声道:“情玉恶贼害死我小师妹,今日我要杀他有谁要阻拦便站出来。”堂中一片寂静,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赤风等八人并未受伤,早已站起身持剑在手,听孟太华要杀情玉先是震惊无语,突然齐声喊道:“保护少主誓死方休。”仗剑护住情玉。 越青纹道:“你还没想出好办法解我父母之仇,不能死。” 韩雪、潘颖然道:“你要死也该我们动手,别人无权杀你。”与八人齐肩而站。 姚玉玲道:“我很讨厌情玉,但得帮我师妹。”抽出剑来。 晏安双眼喷火却不搭话。 小欣对红鼠绿兔道:“有人扬言要杀情玉哥哥,你们作何打算?” 红鼠道:“大哥的孙儿也就是我们的孙儿岂容得人杀。” 绿兔道:“我们两个还要打头阵呢。”站到众人前面嘿嘿哈哈地拉开了架式。 智善略作沉思,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本是方外之人,不应理会江湖之事,但神剑出世接连杀人,祸害生灵,出家人以苍生为念不得不管。情玉施主与本案牵连甚大,查实之后若他是凶手,自当由江湖中人公审处决。若不是更不能让他有所闪失,以免引起风云一体与武林中人的恩仇。因此,老衲今日非得保其周全,孟施主方才手下留情,老衲在此先谢过了。” 智勇、孔令峰、肖剑聪、乾琼等人听智善这般说法,均感此事自己既然参与进来已难脱身,便也站在情玉一边,同仇敌忾。 只这孟太华一出现,刚才喊打喊杀的局势顿时扭转,正道主力已统一战线站在了情玉一边,神剑屠虐疑云也只能暂且放到一边了。 燕功权对洪轩道:“右使,这人武功太高不好应付,不若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利可好?” 别天道:“燕弟说的是,我们不必理会他们。” 洪轩却道:“此人厉害,那帮所谓的正派众人未必能够应付得来,我们现下若不出手,必成养虎为患之举,此人敌我不明,后患无穷。” 西门冲道:“没错没错确应如此。”他被孟太华数次追赶,若非身法怪异早已没命,此时正要借众人之手将其一举斩杀。 洪轩向孟太华朗声道:“教主有令,要将情玉小贼擒回总坛,我等可不敢让他先死,只好得罪阁下了。” 五人上前将孟太华围住,寒媚、冷霄、雪凌三人也自后跟上。 贴墙诸人见这么多高手都要对付孟太华,想来他武功再高也非被分尸不可,便纷纷离墙而出高喊着要与孟太华力拼到底。地上躺倒的五六十人这才被朋友、同门拉起,苦于孟太华点穴功夫高深,五六十人的穴道竟无人可解,只好将他们搬在一边靠墙排好,众人越聚越近圈子慢慢缩小。 孟太华未曾想自己一句话竟然成为武林公敌,着实有些悔恨,但他生性狂傲,自神功大成已不把天下武林人士放在眼中,众人的群起而攻更是激发起他万丈斗志,正要借着此次大战大杀四方,树立起人人敬畏的无上威严。于是仰天哈哈大笑,声音在大堂回旋激荡,震得屋顶瓦片哗哗作响,碎成瓦粒雨点般向檐下滚落。 堂中几百人听得心胆具震,捂住双耳发疯般狂叫大嚎,蹲在地上几欲昏厥。别天、孔令峰等人也听得心神不宁,强自运功抵挡。西门冲在众人中内功最为深厚,可他只求自保并不做声。其次,智善在众人中可说内功纯厚,欲用狮子吼功相抗却又大感不如,心道:“再如此,这许多人非被震死不可。”气运丹田猛呵一声道:“呔,施主当真要这帮人的性命莫?” 孟太华止住笑声,说道:“我与情玉小贼本是私人恩怨,你们却要插手,令我好不气恼,本要将尔等是非不分之人尽皆斩杀尽,但我天山是正派名门,我乃奉师命下山前往中原向各大门派递送请帖交友而来,倒也不想与各位为难,放过你们也无不可,只是几位前辈若还要维护这小贼,我孟太华却也不怕,这就动手吧。” 这几位本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武功极高之人,平时与人相斗绝不会找帮手拉架,哪曾想,今日要对付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晚辈却要众人联手,真是丢脸。但人人心中明了,若与他单打独斗是绝无胜算的,权宜之计只有群起而攻了,想来以后传出去也绝不会有人耻笑他们。 西门冲道:“还等什么?大家一起动手。”十三条身形齐出,掌剑相应向孟太华凌空击下。 孟太华大喝一声:“来的正好。”将子非剑插在地上,双脚生根严阵以待。 十三条身形从十三个方位攻入,虽在瞬间却已分出武功的优劣。智善与洪轩的两掌最先攻到,与孟太华双掌相撞;智勇、别天紧随其后;红鼠、绿兔、燕氏兄弟慢得一分;西门冲心中有鬼冲地最早却在八人后赶到;孔剑峰、情玉、肖剑聪、乾琼使的是长剑、竹仗,插不上手落在后面;其余人等被震得昏昏沉沉,保住心神已是难得,更是无力参与围攻了。 九人九掌虽分了先后却又几乎是同时攻到,印在孟太华周身九大要穴上。哪知孟太华身体却如棉团柔软异常,掌力打入全无着落,好不奇怪,正惊异间忽感一股赤流似熔岩般从他身体深处喷薄而出,九股掌力瞬间被反弹回来,轰的一声闷响,九人齐被弹出,内力越沉弹得越远。孟太华脚下花岗岩地面碎成粉末,脚面深陷,手臂一动间子非剑出鞘,一道寒光在空中划成半弧,孔令峰的长剑,乾琼的乾坤笔齐手而断,肖剑聪的绿竹仗被击飞,子非剑与玉指清风剑擦脊而过,溅出一串火花。情玉震的右手被震得颤抖不已,若非他应变及时剑身斜走,玉指清风早已脱手。 四人齐向后跃开,子非剑又插回鞘中。 孟太华本来只想杀了情玉,却见这么多高手前来阻挡心念一转,反正情玉总是要被自己杀掉,今日不妨先将这众多高手打败,立下一个大大的威望,待众人都服了再杀情玉也不迟。方才的九掌,他已试出九人内力,知道便是再来十个二十个这样的高手也全然伤不了自己分毫。他的内力乃是天授,深不见底,若要杀这般人简直如宰鸡屠狗一般,但他也不愿就此结下众多仇家,给天山派带来麻烦。因此,要将众人内力耗尽,让他们折服,于是一窜而出先攻向西门冲。西门冲对他怕得要死,一闪身逃在一边。 以孟太华超凡的内功和神鬼般的速度,别说是这十三人,就是三十人也可说是单打独斗,他要攻哪个人,只是一闪之间便到,旁人根本无从相助。 孟太华并不穷追,折身又攻向智善,一掌打到并不用力,反弹之下又攻到别天近前,一时间身影窜动处处不是、处处皆是。他的快到了人与人之间没有距离的地步,要攻谁便攻谁,一念以及神行俱到。十三人根本无从联手,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孟太华,十三人好似不是与一人作战,而是与十三人作战。孟太华快攻之下体内真气受到牵引,躁动不安充盈欲裂,身上发出阵阵赤流,他攻到哪里便如一个大火球飞到哪里,炙烤得诸人口干舌燥皮面欲焦,大堂内热量聚集迅速升温。 此时,被笑声震得昏沉的众人慢慢清醒过来,见到孟太华的攻势齐都呆滞,忽然有人颤声道:“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是魔鬼,他使的是妖法是邪术。” 狂涛道:“妖魔怕正义,妖邪是永远胜不了正义的。” 小欣道:“对,邪不压正风云必胜,姓孟的定然要败。” 便有人跟着喊道:“邪不胜正、邪不胜正,妖邪必败、妖邪必败……”慢慢地众人都异口同声呼喊起来,手中的兵刃或是高举、或是敲击、或是撞击地面,一片助威之声响彻七星庄,直冲云霄。 众人的助威并未使局面有任何改变,却让十三人大感丢脸,激起了死拼之心。西门冲已不再逃避全面应战,孔令峰最先喊道:“事已至此,若再不胜,我们还有何面目活着,与他拼了。” 其余人都明白他所说的“拼了”,就是以内力相拼,要拼到力尽而亡。西门冲的油滑之气尽去,英威形象上脸,道一声“好”,身法奇怪最先摆脱孟太华的纠缠,忽又猛扑回去,双掌推向孟太华。三掌一相交,智善紧跟着双掌跟进与他右掌相接,其余各人便将双掌按在了二人背上,左六右七排成直线将孟太华夹在中间。双方到了全力比拼内力的阶段。 孟太华内力淳厚自是不怕,正要藉此将诸人内力尽皆耗去,忽又想到,这些人已报死志必然斗到力竭而亡,自己到时还是等于杀了他们结下了众多仇家。但要他就此罢手认输却万万不能,一时间犹豫不决。十三人却内力越催越急及凑,头顶上蒸腾出股股白气。 神剑威仪慑八荒 情玉见众人头顶热气升腾,孟太华却汗都未出,知再拼下去众人必亡,那岂不是自己所害,又见孟太华脸现难色,知他并非想要诸人性命,便撤掌跳出,说道:“孟太华你果然了得,大家现下斗得平手,若再纠缠必然两败俱伤一齐毙命。你我之间乃是私人恩怨,确与他人无关,你收手吧,我与你单打独斗,生死相决。” 孟太华正自为难,听他这般说法当然高兴,便借坡下驴说道:“算你还是条汉子,没让众人枉死,我答应你。”双臂前后一错将两股内力引在身前身后,转身松手。两队人全力相拼,根本守不住自身内力,全都向前扑去。孟太华站在两队人之间左冲右撞,将十二人尽皆撞开散在四周,卸去了他们前扑的力道。这一招高明之至,十二人无不叹服。 他本来可以胜了十二人,但情玉说双方打成了平手,他想,自己与这般高手打成平手和打败他们倒也无多大分别,古今怕再无第二人能作到,可算是立了大大的威信,他却不知众人已全然将他视作了大妖孽、大魔头,哪有威信可言。 小欣急道:“情玉哥哥这又何必呢,这几位老人家已与他斗成平手,我们再上几人定能杀了他,你不必与他单挑。” 赤风道:“少主何等身份,的确不必与他相斗,有我们就好了,请少主先行一步。” 情玉道:“这场恩怨因我而起,你们帮不上的,都退在一边不得有违,这是我的命令。”众人却仍死挡在他前面。 本来司空盈月并没有死,只要情况说明,孟太华就没有杀请玉的理由了,这一战自然可免,但情玉恼恨孟太华太过霸道不讲理,认为说出盈月未死便是向他讨饶讫活,显得自己贪生怕死了,于是横下心来与他死拼。 孟太华道:“我佩服你有胆色,便给你一个机会。人们都说‘风云九剑’乃是武林中第一绝顶剑法,今日你便使出来,只要能伤得我分毫便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哼哼,后果你应该自己明白。”他这么说就是要损及风云世家的威名,让江湖中人都知道“风云九剑”天下第一纯属虚吹,“天山五伤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情玉道:“好,我便以风云九剑与你过招,你可看好了。”玉指清风剑慢慢提起,指向孟太华。 智善知道孟太华内功深厚,绝非一般兵刃所能伤及,于是将“风云紫剑”递还情玉,说道:“此剑乃施主之物,出家人不应有贪念,请收回。”他的目的是要情玉以“风云紫剑”斗孟太华。 情玉道:“谢大师。”接过后揣入怀中并不使用。 情玉平举剑身指着孟太华良久方道:“你方才说只要我能伤到你便算我胜,此话作数?” 孟太华自信满满地道:“绝不食言,动手吧。” 情玉慢慢闭上双眼长吸一口气,猛然双眼大睁精光四射,说道:“孟太华,你可看好了,这是风云九剑第一式‘风卷云霄’。”玉指清风剑平行移动晃动成圈。 孟太华识得这确是第一招“风卷云霄”的第一式,只不过上次情玉是在运动中使出的,这次却是站着没动,不知有何明堂,不敢大意,子非剑握在手中成防守式,全身布满真气,长袍鼓动猎猎作响。 情玉长剑晃至第九圈时猛然从中穿刺,窜身而起,一掌拍在剑尾,剑身便如流光一般飞射而出速过奔雷。 孟太华心头一凛心道:“这一招果然不凡,可也难我不倒。”子非剑如长虹一般划出扫向玉指清风剑,岂知刚划到中途,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气已刺中了肩头,护体真气竟然抵挡不住,疼痛之下微一分心,玉指清风剑已穿越子非的防线,插入了伤口。他体内真气充盈,血液流速奇快,竟从伤处喷出七尺之外。 小欣高兴地大叫:“我们赢了。” 情玉却脸色煞白,身全虚软无力向后倒下,狂涛一把将他扶住。 刚才的一剑便是“风云九剑”的精髓所在——剑气。风云九剑可分为三个层次,原创九剑的“剑术”为第二层,“剑气”为第三层,而后来所创的七十二招剑法却只是第一层,原创九剑只有九招“剑术”,是将剑的招式攻略发挥到了剑的顶峰,“剑气”却是将内力彻底地用“剑术”激发出来,以气伤人。这种“剑气”却又与一般双方相斗声的“剑气”不同,乃是内力的凝结,碎铁穿石无所不破,利不可挡。但运用十分艰难,要调动全身的真力方可使出,在风云世家的众多祖先中,风云氏的开创者风云剑南一生只使过十七剑,风云止一次只能使一招,曾使过三剑。情玉方才全力施为,只使得第一招的的第一式,而第一招共有九式,当日在肖艺轩坟前剑伤任玉英便是用的另一招式。 孟太华万想不到情玉竟只一剑便伤了自己,一时眼前迷茫,怒火却从心头燃起向外喷发,巨大的仇恨再也抑制不住,狂吼一声屈指封了伤口周围穴道,拔出玉指清风剑向情玉掷去。赤风等八人见状一跃而起,八剑刺出叮叮响声八剑齐被震断,同玉指清风剑一起落地。 小欣气道:“你说话不算话,是小猫、小狗、小王八。” 孟太华狂笑道:“我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一跃而出,子非剑直刺情玉。 八人握着断剑阻拦却被他一冲而散,狂涛扶着情玉不断后退,潘颖然却一跃上前挡在前面,晏安大叫一声“师妹”,将她推在一边,子非剑同时刺穿他的胸膛。 望见喷出的鲜血,晏安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哀伤地看着潘颖然,随后显出坦然而欣慰的微笑。 孟太华心头一沉,眼中现出悔意,但转瞬即逝,手中运力将晏安洞穿推着他的身体向情玉逼近。 剑尖触到情玉身体时,一团紫影从情玉头顶跃出,手中长剑飘忽刺向孟太华双眼。孟太华武功奇高,对敌经验却不丰富,大惊之下抽回子非剑身体向后翻出。一击不中,紫影又从晏安肩头跃起连刺三剑,孟太华弹起腾空挥剑斜挑间暴喝一声“中”,“凌空斩”凭空打出,紫影正好转身,嘭的一声击在背上,扑落在情玉怀中。情玉急上前一步紫影接住,看时却是在肖艺轩坟前遇到的那位自称肖艺轩姐姐的紫衣少女。 孟太华冷哼一声道:“痴男怨女,死不足惜。”料定自己又杀了一人。 众人也道孟太华一拳能在地上打出一个大坑,这姑娘必定没命了,但身体未被打得支离破碎也算是奇迹。 情玉心中悲伤,扶住紫衣少女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我死便死了又何必连累了你。” 紫衣少女眼光柔和地望着情玉,忽然变得冰冷异常,沉声道:“何必要你担心。”一把推开情玉,一转身从背上取下一个紫色剑袋,握在手里向孟太华斜劈过去。 二人相距两丈有余,紫衣少女如此举动其中定有蹊跷,孟太华见她中拳没有立时毙命已是惊异,又见她猛劈大感不妙,一个翻身闪在一旁。便在此时,一股前所未闻的霸道剑气擦身而过削下了他长袍的下摆,身后噗的一声轻响,合抱粗的顶梁柱从中断开,上半断斜滑下来,大堂顿时塌下一角。 紫衣少女手中的剑袋从中裂开,紫色布片飘落,一把笼罩着黄色柔光造型怪异的宽刀剑握在她的手中。 狂涛惊呼道:“悬月,你是谁?” 众人方回过情神来齐喊:“神剑,杀人凶手。” 紫衣少女转身双手将剑托到情玉面前道:“少主,您的神剑我带来了,这般宵小不知死活得罪少主,请少主用神剑除掉他们。” 肖剑聪道:“你果然便是凶手。” 情玉万不曾想会有人携带神剑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栽赃自己,全然反映不过来,连连后退,慌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这剑也不是我的,不是,你……你才是杀人的真凶。” 洪轩道:“小贼,现在证据确凿,还想抵赖么?你就是杀人凶手,快交出神剑受死。” 情玉吼道:“不是我。”心中激动,气血逆流,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狂涛忽地抢出抓向少女手腕,少女转身避开。孟太华悄无声息地扑了上来可惜已被发现,神剑力劈迫得孟太华左闪右避不得近前半分,花岗岩地面被剑气冲击得破碎不堪,众人四下逃散躲避。但孟太华身法太快,神剑却是奈何他不得,闪避中一剂“风雷斩”打了过去正中剑脊,神剑脱手飞在半空,众人见状呼地窜起抢夺。西门冲身法奇快,嘿嘿笑声中将神剑抓在手中,反手一剑将众人逼退,伸手急点紫衣少女四处大穴,将她一把捉住弹越而起,飞也似地出了大堂,远远传来紫衣少女的呼救声:“少主,救我……” 众人呼喊声中蜂涌而出,堂内一时变得空空荡荡。 赤风、郑天华扶住情玉,狂涛说道:“大哥,小弟要先去了,你多保重。” 情玉拉住他道:“不要追,这样只有妄自送命。神剑在他们手中我们无能为力,你还是快找二弟去,然后从长计较,夺取神剑。” 狂涛心知没有兄长协助,自己确实难取神剑,便道:“好,我先帮大哥疗伤。” 情玉道:“我不要紧,你放心。” 狂涛等人扶着情玉坐地调息,半个时辰后脸色已变得红润,气血顺畅,已恢复了六成。站起来看见潘颖然抱着晏安痴痴地流泪,心中悲痛,说道:“都是我不好害死了晏兄,还差点害了潘姑娘,我……” 潘颖然大声道:“是你不好,是你害死了我师兄,我杀了你。”一剑架在了情玉脖子上,却又砍不下去,长剑当啷一声落地,抱起晏安的尸体狂奔而去。 韩雪道:“我恨死你了。”去追潘颖然。 情玉痴痴地望着二人背影,长叹一声道:“恨我吧,我是应该让你们恨的,从始至终都是我对不起你们。” 越青纹道:“师弟,唉声叹气无事无补,你若真的认为自己错了,不妨自己打两个耳光,这样心里会舒服的多。” 姚玉玲道:“虚情假意,玩弄他人的大骗子大坏蛋,便是砍上自己两刀恐也难消除心中的污烟浊气。师姐我们走,潘姑娘还要我们照料呢。”拉了越文青头也不回地去了,情玉唯有苦笑。 赤风道:“少主我们上路吧,大伙还等我们呢。” 情玉道:“你们八人速备快马赶往边关,我有些事要办,很快来与你们汇合。”八人应命而去。 看着靠墙的五六十人一动不动,眼中显出企盼的神色,情玉上前推拿了几下却也解不开他们的穴道,叹道:“在下无能,帮不了诸位,不过诸位不必担心,想来不久智善大师他们便会赶来帮诸位解穴。”说罢带着小欣、狂涛出了庄门,马屁却已不知去向。 三人走了一程,情玉道:“三弟,大哥要前往边关作战,想烦你送小欣妹子到我爷爷奶奶住处。” 小欣道:“我不要他送,我要和你去边关,他武功那么低怎么能保护我?” 狂涛哼一声道:“是呀,我不能保护你,你也不必我来保护,这事我办不了,大哥另请高明吧。” 情玉道:“三弟莫气。”对小欣道:“听话,边关不是弄着玩的,我走时答应爷爷奶奶安全送你回去,现在只好劳烦三弟了,你若再与三弟斗气去,我以后便不再理你了。” 小欣嘟起嘴不敢再说话,情玉道:“三弟,这件事你就勉为其难吧,到了我爷爷那里,你可以让他们帮着找二弟下落,我爷爷认识的江湖朋友很多,定然会有所帮助的。” 狂涛见小欣服了软,便点头答应了。 情玉高兴道:“有劳三弟,!对了,你觉得刚才我与燕氏兄弟相斗的步法怎么样?” 狂涛道:“高明之至,可谓神奇。” 情玉道:“这其实只是我爷爷创来玩耍的把戏,也非什么高深武学,我现在便将他送给你,将来你与别人玩的时候定然斗得他人仰马翻不亦乐乎。” 狂涛道:“这是大哥家传武学,大哥不必传我,南海武学虽非最好,应敌却是足够。” 情玉忙道:“三弟你误会了,我从未怀疑过南海武学,只是我们即是兄弟好,玩的东西自然要共同享有了。” 狂涛道:“我们的誓言中可是有福各自享,有难各自当的,大哥忘了?” 回想当日结义的情形,二人不由地笑了起来。 情玉道:“可惜小欣不好好学,否则也不用我担心了。”与二人拱手做别。 狂涛带着小欣沿山道而行,一路无话。 第三十一章 茫茫寻剑路 处处是征途 一雄当道万夫纵勇莫可敌 西门冲夺得神剑欢喜若狂,恨不得马上找一个无人之地抚摸赏玩,但孟太华武功高异鬼神难耐,使得他虽喜亦忧。到得庄外,窜上一匹高头大马,将紫衣少女横放鞍前提鞭猛抽,健马吃痛长嘶一声飞射而出取道东路。本来,以他的轻功身法比骑马还要快捷,可恨现在提个小姑娘行动不便,再加上孟太华正自发狠追来,只好借助健马脚力为自己助威了。 孟太华见他上马大喝一声:“老贼休逃,将神剑留下。”呼地一拳打了出去。 西门冲知他“影射神拳”威力惊人,本要逃开却又恐被他逼近身前,想到紫衣少女中拳无恙,怕是神剑能够化解拳力,于是举剑相格,但听嗡的一声手臂微震拳力已消。心中大喜,反手一剑劈了出去,剑气破空而至,孟太华只得闪身相避。大笑声中,西门冲已驾马六丈开外。 其他诸人见得神剑双眼已红,或骑或奔死追不放,很快奔出了三五里路。孟太华几次迫进都被剑气逼退,眼看肉在眼前却吃不到,心中当真窝火已极,剑后面众人穷追不舍,心道:“待会若与西门老儿全力拼抢,多了这帮人追追打打倒是麻烦,不如提前料理为是,料得西门老儿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一念已毕猛然回转身,打出四剂“风雷斩”。 其时奔在前面的都是马匹,一般的人武功再高路程一长也没有马跑得快,最先四匹马首当其冲被打碎了脑袋。不待马上之人落地,孟太华已飞扑入马队,左拳右掌横打竖劈如虎如龙,五十多匹骏马顷刻毙命,后面的队伍如中魔咒嘎然而止,孟太华哈哈一笑返身而去。 西门冲见他去阻拦众人心中狂喜,马鞭抽地更快,只待看不到人身影便欲下马躲起来,哪知刚勒住缰绳孟太华却又鬼影般飘近前来,不由得大叫一声“苦也”,驱马又逃。 这次孟太华奔得更疾,出拳只打马腿。西门冲知道马匹一舍就非与他恶斗一场不可,到时胜否便不可测,只好用神剑挡格。孟太华没了神剑阻击呼地窜身到了马后,一把抓了过来。西门冲手按马背越身避过,这一抓便落在马背上,一块皮肉撕了下来,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四蹄生风奔得更猛。 经七星庄一战,西门冲知道自己武功与对方相差太远,若是动手必然吃亏,因此全仗神剑的无敌剑气与对方周旋。此时他倒骑马上催动“肖氏狂魔剑”,孟太华拳打掌劈,在马后与他过了十多招,始终冲不破神剑阻拦,看到对方坐身马上只是挥剑,心中火气更盛,心道:“不能让你如此逍遥快活。”猛地闪身窜在马侧一拳搞向马腹。 西门冲大急骂道:“我儿休要撒泼。”挥剑削他手臂,岂知此招乃是虚的,不待打实,又已窜到了马前一拳击向马头,西门冲啊的一声惊叫,一拍马背,身体移到了马脖上挥剑相阻,岂料又是虚招,孟太华又闪身,出现在马的另一侧挥拳猛劈,幸得西门冲身法快捷又险险挡住,否则已马翻人仰,败下阵来。 这样一来,孟太华立时变被动为主动,处处先发制人。他见西门冲防守严密急攻不得,便展开鬼神般的轻功左窜右跳,围着飞奔的马儿打转,招招打向马身,又招招为虚,只待对方稍有疏忽便杀他个措手不及。西门冲也当真了得,虽在飞驰的马背之上,竟然跳动自如,出手丝毫不乱,将对方的攻势一一挡住,决不让对方有半分可乘之机。他本以为人的体力终是有限,自己骑在马上,对方再厉害追得多时也要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哪知孟太华神功惊世,追在马旁已多时,脚下丝毫不缓,心中不由得大叫苦连连。 紫衣少女看到两人这种惊世骇俗的斗法,自也震惊不已。每每看到孟太华钢铁般的拳头向马上打来,险险打到自己身上,吓得纵声尖叫,西门冲一一为她挡了回去,慢慢放下心来,但两人如此相斗终非长久之计,须得尽快脱身不可。她见孟太华武功虽然威猛异常,却及不得西门冲剑法的招式精妙,只不过内力深不见底罢了,但有神剑在手,再深的内力也是枉然,便向西门冲道:“别理会他的招式了,他爱打马便让他打好了,你站在马上只管挥剑向他攻击,他没有你招式高明。”不知怎的,她竟不自觉地出声帮助捉拿自己的西门冲,看来心里对孟太华的惧怕更多一些。 西门冲心头灵光一闪,暗道:“对也,你身法虽快,我却有神剑,剑法又比你高明,上次能在酒店打你的耳光,这次照样可以,哈哈妙哉。”于是直起身站在马上挥剑猛攻。 神剑专以无形剑气伤人,锐不可当,他握着神剑便如握着一把无限长的利刃,指哪打哪无往不利。“肖氏狂魔剑”乃魔教一宝,能与“风云九剑”对峙百年,自也非同凡响,剑气到处树折石分,杀机四布。孟太华轻功之所以高,完全在于内力支撑,论起变化的精妙,却是一般。在纵横交错的剑气猛攻下,无可抵挡只有躲闪,绕马奔跑的圈子不断扩大,终于一个不小心,剑气从腿侧窜过,划出长长一道血口,摔在了地上。西门冲站在马上哈哈大笑,嗖嗖又是两剑劈到,孟太华滚身躲开,眼看着对方奔远,却不能追,气得牙齿咯咯做响。 再说银涛,自那日答应肖珂练习《魔语心经》,便早起晚休,专注于经书之中。他悟性本就很高,又有肖珂从旁讲解指点,果然仅三天时间便对“聚元”“调息”“传功”洞熟在胸,对武学的领悟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第四天他早早地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到了练功房,心中暗想,今日一过,肖姑娘便可练成第四章心经,以后再也不用自己陪同,自己也可以出山去找弟弟的下落了。想到此处欢喜之中有感到几分不舍,几分留恋。 当他将《魔语心经》翻到第四章“异合”,看到上面的注文时,哑然变色,满面通红。注文道:“‘异合’异性相交,阴阳调和。以阴补阳,以阳补阴,其功可成,高楼更上。”下文是“心经乃神功速成之妙法,可惜,欲速则不达,持久必反,男修阳火鼎盛,女休阴气凝结,久之必然魔火焚身,无可救,是创阴阳调和之法,以夫妻事化却阳火阴气,其功可速。”很明显,邪派的武功再精妙也终是邪术,不容于正道人伦之中,物极必反,欲速不达。《魔语心经》所载内功,皆走的是不正规的捷径,以至于男的修炼后阳火鼎盛,女的修习阴气凝结,又不能自散,越积越多终成祸患。第四章所载的“异合”正是为解除这一祸患所创的应急之策,不但前三章所集火气需由此化解,便是后两章也不例外。要想不断地修习更上一层境界,第四章更需不断运用。 本来这种应急之法,在于夫妻之间共同修习,倒也说的过去,偏是这修习的经文中又生出许多肮脏不目的变化作为修习的诀窍,不依此行不得其法,自是为世人所不耻为之。 银涛不敢再看,啪地将书摔在地上,转身便向外走。 肖珂见他脸色变化不定,忽的又怒容满面转身要走,忙将他拉住道:“你怎么啦,第四章正是我们要修习的,你干嘛要走?你不想同我一起修功,你要反悔吗?” 银涛大声道:“你只知道修炼修炼,然后去打败你爹爹,你可知道这种功夫是如何个修习法吗?不入人伦,你我根本不能练。我要去找我弟弟了,我劝你提早将这本书毁了,免得以后害了自己。” 肖珂见他说话极是严肃不免有些害怕,又听他要走,急了道:“你不能走,我不要你走,你答应过我的,我娘已将这书中的武功都练习过了。什么事也没有,我为什么就不行?我娘临终时要我练的,她最疼我了,她绝对不会害我的,你就留下来陪我一起练吧,将来我也帮着找你弟弟好不好?” 银涛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有些不忍,说道:“你别多想了,这种功夫我们没法练,我们不是夫妻,唉!即便是夫妻也还是不能练的,天下修炼内功的法门很多,我南海一派虽然不是最好的,可也绝不落于人后,我教了给你,我们一起练习,假以时日,定能大成,又何必非练这邪派的功法呢?” 肖珂道:“你的功夫一年能练成吗?” 银涛道:“练功讲的是循序渐进,不可燥进。” 肖珂又道:“那么五年呢?” 银涛摇头,肖珂道:“那么十年呢,十年我能打败爹爹吗?” 银涛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肖珂大声道:“十年倘不能打败我爹爹,练它做甚?我练心经眼下即可大成,干嘛舍近求远浪费光阴?早一日打败我爹爹,便早一日让娘在天之灵安心,爹爹也可回到我身边了,因此非练不可。你说我们不是夫妻,我们便做夫妻好了,拜天地入洞房还不简单吗?哼,我娘早就给我讲过的了,我们今天便成亲,明天练功也不迟。”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喜欢我吗,我长得好不好看?” 银涛听她对什么都事不明就里,不住地摇头叹息,忽的听到她说“你喜欢我吗”,心头猛地一震,脸上泛红。 肖珂见他不语又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很难看,你不喜欢我?” 银涛忙道:“不,不,你很……”又说不下去了。 肖珂道:“你怎地又婆妈起来了,我很什么你说呀。” 银涛小小声道:“你很美。” 肖珂嘻的笑了起来道:“这便成了,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了,我也很喜欢你,就像喜欢我爹娘一样,你可比几天前那两个老头好多了。我娘说过,只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便可以成亲,我们今晚就成亲,你现在便是我的丈夫了。” 银涛听她说“我也很喜欢你”,心中蜜甜无比,哪知她又说“就像喜欢我爹娘一样”,心头如被猛地刺了一刀,痛了起来,暗暗地道:“她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孩子,根本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感情,她说的话都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于是说一声:“我该走了。”更不回头。 肖珂闪身拦在门口,伸直双臂道:“我不许你走,你答应过我的不能不作数,我救过你的命,你不相报就是坏人所为,你吃过我做的饭又不为我出力也是坏人所为,你答应过我的事又不去作更是坏人所为,难道你真的是个坏人吗?你说我很美,又不愿和我成亲,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道这样我会杀了你的。” 银涛知道她所说的坏人所为乃是忘恩负义、无信无德,只是她不知如何说罢了,心道:“我难道真是这样的一个坏人?我这样做可都是为了你好,我若是坏人早就欢喜地答应你了。唉!你为什么都不明白呢?”便道:“你要杀便杀吧,我的命是你救的,就当是还给你吧,但是我仍要劝你别再练习心经了,它会害了你的。” 肖珂突然哭起来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我有哪点对你不好,你总是不答应我?”抽出剑的手指着银涛却不住地抖动,突然推了他一把道:“你欺负我,我爹爹他会杀了你的。”便向外奔,大声叫道:“爹爹,爹爹,有人欺负珂儿呀!爹爹……” 一世夫妻 生怨死恨情依旧 她这样喊只是因为伤心而已,并非真的让西门冲来杀了银涛,岂知林中却远远传来一个声音道:“好乖乖,爹爹来了,是哪个王八蛋、龟儿子敢欺负我女儿?我砍下他的头当球踢。”正是西门冲的声音。 肖珂反被吓了一跳,忙跑回练功房捡起地上的《魔语心经》塞在银涛的怀里,推着他道:“你快躲起来吧,我爹不许外人来这里的,他会杀了你的,这本书也不能让他拿去,你快藏好。” 银涛推回去道:“我不要,我也不躲,就让他杀了我吧。”他此时心中有气反倒不怕西门冲了。 门外传来了西门冲的声音:“乖乖宝贝儿,谁欺负你了?” 肖珂不由分说将经书硬塞入他怀中,对门口喊道:“是你欺负我的,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根本不管我,又不向娘磕头认错,我自然要生气了。” 西门冲道:“不对,屋里有外人,我刚才听见声音了。”说着便往里闯。 肖珂道:“不许进来。”一剑刺了出去,叮地一声,西门冲手中一轮黄色光弧将她手中宝剑削为两节,哈哈笑道:“以后你永远奈何不了我了,我得到了神剑。”手中提着紫衣少女一闪身进了房子,银涛站在房中不想躲也无处可躲,被他逮个正着。 西门冲见到银涛哈地一声怪喝到:“原来是你这龟儿子,还骗我不是跟踪?哼!现在被我抓住还有何话说?” 银涛道:“我没骗你,我是被燕氏兄弟追赶误闯到这里的。” 西门冲道:“我也不与你争辩,你既到了这里又来欺负我的宝贝女儿,就是非死不可了。”挥剑欲劈。 肖珂忙道:“没有,他没有欺负我,你才欺负我呢,他人很好。” 西门冲道:“真的?” 肖珂道:“真的。” 西门冲道:“真的也得死,我说过了,谁敢闯入我家就非死不可,他是绝难活命了。”一剑劈了下来。 肖珂大叫道:“不许杀他,他是我丈夫,你不能杀。” 西门冲如受雷击,一个趔差点跌倒,这一剑也再劈不下去了,架在银涛脖子上,睁大眼睛道:“珂儿,你刚才说什么?” 肖珂小声道:“我说他是我丈夫,怎么了?” 西门冲哇哇怪叫,神剑逼着银涛一直将他推得贴在墙上,大声喝道:“好你个恶贼,竟然骗我女儿成亲,我……我……我绝饶不了你,我……珂儿,你真傻,你怎么能被他骗了呢?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小淫贼,我西门冲的女儿你也敢……也敢……我杀了你。”一时伤心欲绝。 银涛声色平静地道:“我没有把她怎样,我也不是她丈夫,我们根本就没有成亲。” 西门冲急道:“当真?”他不希望是真的,当然往好的方面想。 银涛道:“当然是真的。” 西门冲喝道:“没让你说。”问肖珂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肖珂道:“是真的,不过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如果愿在娘的坟前磕头,我便让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西门冲长舒一口气将紫衣少女放在地上,劝慰道:“你还小,干嘛要嫁人?就算要嫁也不能嫁给这小子,他何德何能怎能娶我女儿,我杀了他给你找一个更好的。”说着便要动手。 肖珂忙挡在银涛身前道:“我不许你杀他,他是我丈夫。” 西门冲刚想推开她,猛然想到女儿从小未出过林子,又无人对她说外面的情况,她根本就不懂事,连结婚的意思都不懂,可是干嘛又非要成亲,口口声声说这小子是他丈夫?便道:“不杀他可以,那你告诉爹爹,为什么要和他成亲?” 肖珂确实不知成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不会说谎,支吾道:“不能说,我不能说。”盯着银涛道:“也不许你说。” 西门冲还要追问,紫衣少女道:“你这老头子真是不通情理,女儿家大了,春心荡漾,看上自己喜欢的人儿便要嫁,这有什么好问的?” 西门冲道:“你会春心荡漾我女儿却不会,她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从未与外人接触过。” 他这话其实也不尽然,人长到了一定年龄终会产生****,异性间相互吸引那是必然,肖珂虽未懂人情世故,但对银涛的喜欢却出自天然,乃人之本性。 肖珂道:“爹爹,她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带她来这儿?咦,她还蒙着脸呢。” 西门冲道:“我也正要问她呢。”对紫衣少女道:“你是谁?为什么‘玄月神剑’会在你手里?” 银涛先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有多瞧西门冲一眼,当然也就没看见神剑,听他如此问,一看正是“悬月神剑”,和师父描述的一般无二,但奇怪的是西门冲为什么知道这便是“悬月”呢?江湖上知道“悬月”之名的可是寥寥无几。 少女不答,反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抢夺我的神剑,又为何会‘肖氏狂魔’剑法,你与肖家有何关系?” 西门冲嘿嘿一笑道:“你的来头还真不小啊,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我倒要看看你长的是何许模样。” 少女急道:“不许摘下我的面纱,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西门冲奇道:“你这面纱这么金贵。竟然会比你的性命还重要?那我可非要拿下来细细观赏了。” 少女大声道:“住手,我曾经发过毒誓,谁摘下我的面纱我便一剑刺死他,你武功高强,我打不过你就只有横剑自刎了。” 肖珂道:“或许她长相丑陋,满脸刀疤、烂疮,样子恐怖,你摘下了,她羞愧难当,杀不了你可就要自杀了,爹爹你还是不要揭她的伤疤了,或许你也会被她吓一跳的。” 西门冲伸出的手陡然停住,点头道:“不错不错,要是她如你说的那般,我可是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着觉了,哈哈哈哈,啊……”忽然感到自己身体动不了了,眼看着手中的神剑被银涛拿了过去。 原来他去摘少女面纱时,剑便离开了银涛的脖颈,转过了身去。银涛离他不到二尺,在他哈哈大笑之计猛然出手点了他背上三处大穴,纵使他武功高强应变神速,惊觉之时已然不及,只“啊”的一声便再也动弹不得。 肖珂急道:“你干什么,为什么点我爹爹的穴道?快将他放开。” 银涛道:“我这是在帮你呀,制服了他,你便可以押着他到你娘坟前磕头认错了,这样你还不高兴?” 肖珂急道:“可是可是我并没有打败他呀,这样做他会甘心认错吗?” 银涛道:“你让我陪你练功不就是为了打败他吗?我这样做还省了你一手脚,效果等同,而且,他是你爹爹,你纵然打败了他,也不见得便能使他磕头认错,而我是外人就不同了,非让他认错不可。” 西门冲气得破口大骂道:“你个小王八蛋,竟然背后出手暗算你老子我,我非杀了你不可。珂儿,你可是我的乖乖宝贝儿,你知道爹爹最疼你了,你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暗算你的爹爹呢?这样我会很伤心的,乖女儿快放开爹爹。” 肖珂一时犹豫不决,看看银涛,又看看西门冲,不知该听谁的。 银涛怕她心动,伸手又点了西门冲哑穴,对肖珂道:“珂儿,别多想了,就这么办吧。”然后对紫衣少女道:“我以前见过你的,情玉大哥说你使的是‘悬月剑法’,而你又有‘悬月神剑’,那么你必定是两位师叔其中一位的女儿了,我也该称呼你一声师妹才对。” 少女冷哼一声,说道:“算你还不笨,竟然能让你猜出来,不过,我不是你师妹,而是你师姐。” 肖珂道:“你分明没有他大却偏要争做师姐,好没羞。” 少女气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肖珂道:“我叫肖珂,你不对我就要管,又怎么样?” 少女惊道:“你叫肖珂?你娘可是肖佳露,这位可是西门冲?” 肖珂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爹我娘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少女笑道:“我是你表姐肖思南,快帮我解开穴道。” 肖珂瞪大眼睛道:“骗人,我爹娘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有个什么表姐。” 银涛道:“问你爹爹,他定知道。”说着解开了西门冲的哑穴。 西门冲怒声道:“她是你表姐没错,不过她娘任玉英是个害人精,我们家没她们这门亲戚。” 肖思南大声喝道:“不许你说我娘坏话,她又没有得罪过你。” 西门冲嘿嘿冷笑道:“她没有得罪我?哼,如果不是她,我会沦落到今天?妻子死了,女儿又追着喊着要跟我比武,我连女儿身边多待一会的机会也没有。佳露,珂儿,我真是对不起你们母女俩。”说道最后竟然有点哽咽。 肖思南急道:“我娘怎么害你了,你说,我不信她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西门冲摇头道:“算了,我什么也不想再说了。珂儿,是我对不起你娘,你带我到她坟前去吧。” 肖珂高兴地道:“爹爹你终于答应认错了?太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让你离开我。”扑在西门冲的怀里,末了就要解开他的穴道。 银涛知他穴道一解必然来夺神剑杀了自己,忙阻止她莫动,然后上前点他另外六处穴道,再解开先前三穴,让他可动而不能出手伤人。 西门冲气呼呼地道:“小子,算你狠。”便走入房中,收拾一些瓜果纸品作为祭品。 肖思南道:“我也想到姑姑坟前烧柱香,带我一起去吧。” 肖珂望了一眼银涛征求意见,银涛道:“大家一起去好了。”如法炮制解开了她的穴道。 一行四人前往坟地,银涛这时才有机会领略神剑的风采,握在手里左看右看,欢喜不已,挥手之间,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激发而出,路边合抱粗的一棵橡树无声的断折,轰隆一声扑倒下去。 肖珂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一伸手拿过神剑问道:“这是什么宝贝,如此厉害?”说着,呼呼呼一阵挥舞,路边的花草树木纷纷断折,倒下一片。 银涛忙止住她道:“这可不是弄着玩地,快停手。”伸手就要抢回,肖珂一闪身避过道:“在我手里便是我的了,嘻嘻,以后它就叫做,嗯……叫做‘肖珂灵光’剑。” 银涛急道:“这是我南海一派的至宝,可不能随便让你来玩,快还我。”说着便去追赶,肖珂比他武功高强得多,嘻嘻哈哈,左闪右避逗着他玩。银涛想她只是一时好玩,也未必便想要这神剑,待会她玩够了自然还了自己,便不再追赶。肖珂颇感无趣,又回到了他身边。 到了坟前,肖珂挥剑劈落了坟前四周的长草,将祭品摆上,便焚香磕头,泪水涓涓而下。肖思南也烧上一炷香,向姑姑磕了几个头以表怀念之情。西门冲八年前和妻子大打了一架便出走不归,待得想念女儿,回到家中妻子已死了两年有余,本想到妻子坟前烧柱清香,肖珂却要他磕头认错,他自不肯,父女俩倒动起手来,自此,虽然每年都回来两三次,终是不知妻子坟在何处。今日猛然间看到妻子坟头长草漫漫,想起之前夫妻间的恩爱不由得心酸,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通的跪在地上,串串老泪滚滚流下。 肖珂看得伤心,说道:“娘,您看到了,爹爹已经向您认错了,您就原谅他吧。”然后扑到西门冲的怀里,说道:“爹爹,娘她最心软了,定然会原谅你的。”又哭了起来。 银涛想到自己从小由师父养大,连自己父母是谁,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肖珂虽然可怜,毕竟还有个疼她的爹爹,不免自伤起来,走上前去,也在肖珂母亲坟前燃上了一柱清香,便感到是在自己父母坟前一般。 过了良久,肖思南上前扶起肖珂,又让肖珂将西门冲扶起,说道:“姑父,把‘悬月’还给我吧,我要回去向我娘复命了。” 西门冲瞪眼道:“向你娘复命?”呼地从肖珂手中夺过神剑,飞窜而起,向银涛当头劈去。 原来他刚才在上坟的一段时间内已冲开了穴道,银涛内功太浅,点穴的功夫不够高明,根本制不住他。肖珂惊叫一声“不许伤他”,竟将身体挡在了银涛前面。西门冲这一惊非同小可,强转剑柄将剑刃斜开半尺,剑气从肖珂身边擦过削去了一片衣袖,将身后的一块巨石劈为两半。见女儿没事方才放下心来,喊道:“乖女儿,别拦着爹爹,这小子不怀好意,让我杀了他。” 肖珂道:“不,他是我丈夫,你不能杀他,你若杀他,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西门冲道:“你真的很喜欢他?”肖珂认真的点了点头。西门冲又道:“那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呢?” 肖珂道:“他说过喜欢我的,他不会骗我的。” 西门冲指着银涛问道:“我要亲耳听你说喜欢我女儿。”显然,女大不中留,嫁人是迟早的事,他已经开始妥协了。 银涛道:“珂儿这么可爱,自然每个人见了都会喜欢,但她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不懂得夫妻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她什么也不懂,我不敢也不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然便是在骗她,害了她。因此,你的问题我不能回答。” 西门冲道:“很好,你没有骗我,如果你刚才说喜欢她,你便死定了。但是我女儿说她喜欢你,我不管她是否真懂得‘喜欢’的真正意义,我要你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周全,不可有任何非分之想。假如有那么一天她说讨厌你了,你便马上滚蛋,滚得远远的,你明白吗?” 银涛道:“不行,我要去找我兄弟,还要找另外两柄神剑的下落,我不能答应你。” 西门冲对肖珂道:“乖女儿,你想不想跟着这小子到山外去玩玩?” 肖珂道:“当然想了,只是你说我打不过你,便不许我到山外去。” 西门冲道:“现在爹爹准了。”向银涛道:“我女儿愿意跟你同去,你便带着她在江湖上走走,见见世面,通通人情世故吧,你可愿意?” 银涛想想,西门冲可以说做了很大让步,而且他自己也很想知道肖珂懂得感情后是否还会喜欢他,便道:“我愿意。”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是舍不得与肖珂分开。 肖珂拍手道:“太好了,我们可以出山了。” 银涛道:“悬月神剑是我南海之物,你还给我吧。” 西门冲道:“我不管它是东海的还是南海的,在我手中便是我的。”转头向肖思南道:“回去告诉你娘,想要神剑便让她亲自来找我。” 肖思南问道:“到哪去找你?” 西门冲冷哼一声说道:“你娘她神通广大,要知我的下落还不容易?哼!” 肖珂急道:“爹爹你又要走?我不让你走。” 西门冲抚摸着她的秀发道:“乖女儿,爹爹有事要办,待办完了事,自然回来找你。”又对银涛道:“臭小子,好好照看我的乖女儿。”忽然脚下一弹飞也似的投入林中。 银涛上前解开肖思南的穴道,说道:“你走吧,见了师叔请转告她老人家,神剑乃是出自南海,现下我师父他要重振南海声威,须将三柄神剑找回,她本人也是南海一派众人,自应尽力追回神剑归还南海。” 肖思南道:“我不能回去见我娘,神剑是从我手上丢失的,我要将它找回来,你知道的,神剑不论是在你还是在我手中,它都是在南海一派的门人手中,它将来如何归属那要我娘与你师父决定,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追回神剑,免得生出更多祸患。” 银涛想了一下说道:“好,但我要先去救我弟弟,他想必已经被你的手下抓回了总坛。” 肖思南道:“不,情玉那小贼在七星庄上又将他救走了,要在我们手上倒好办了。” 银涛听说狂涛已被情玉救出,想来肖思南也不会骗自己,便道:“好吧,我相信你,我们现在就去追西门先生。”然后对肖珂道:“你愿意去吗?” 肖珂点头道:“找我爹爹,我当然愿意了。” 于是三人回到小木楼,带上一些衣物银两便立刻出山追去。一路上不断听到江湖中人谈起西门冲夺去了神剑,问及方向一路追下,发现他先是向东,再折而向北,推想他必是携了神剑前往东北天池找他师父去了,便不再耽误,买了马匹直向东北进发,很快进入HB邯郸境内。 青涩难改 一入江湖恩怨多 肖珂从未出过山,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好奇,东瞧瞧西摸摸,招来路人的眼光。肖思南一身紫衣,又蒙着面纱,更是江湖中人谈论找寻的对象,好几次和人动起手来。银涛一个俊朗少年带着这样两个姑娘,路人也总是指指点点,眼光鄙视,很不自在。三人虽然行为端正,又都是江湖中人,彼此不觉得怎样,却不得不顾及旁人的眼光,为了方便起见,三人来到一家客店进行改装。 肖思南脱去紫衣,换上一身男子的青布长袍,头上戴一顶大斗笠,脸上带一面青色面具,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张鲜红可爱的小口和洁白尖尖的下巴。 银涛见了笑道:“师妹,你果然是个大美人儿,肖珂说你脸上烂疮、伤痕累累,那可全是说错了。” 肖思南瞪了他一眼,又跑回房中,出来时,肤色蜡黄,嘴边满是胡渣子,连眼神也变得生猛起来,活脱脱一个粗野汉子,银涛不由得一呆,肖珂见了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肖思南将肖珂引入房中,瞧来瞧去感到她装扮什么都不太像,总脱不了那股孩子气。她今年虽然已有十八岁了,在外人看来总以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试了几次装都不合适,最后给她穿上一套儒生的白色棉袍,将长发盘起来带上帽子,再撑上一把大折扇,方觉得有七分秀才像。虽然不十分满意,但也只好如此了,便将他带到了门外。 银涛却不知去向,二人正自奇怪,一个胡子灰白,皮肤又黑又粗糙,满脸老人斑的黑衣老者走了过来,哑着嗓子道:“两位可是姓肖?” 肖珂奇道:“是呀,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是谁?” 黑衣汉子道:“小老儿乃是店中一个烧火匠,方才有个白衣公子突然闯来,说他有事要先出去一趟,让我转告二楼两位姓肖的公子,在楼下第三张桌上等他。还说两位公子会打赏小老儿十两银子。”说罢嘿嘿笑着,屈身伸手便来讨赏。 肖珂自锦囊中取出十两银子递上,肖思南却一把拦住,伸脚便向黑衣老者踢去。肖珂大惊以为这一脚非要了老头半条老命不可,哪知老头嘿嘿一笑,斜斜跳出三尺躲了开去,说道:“叹,师妹你太精明了,我就算骗尽天下人,也绝逃不过你的眼睛。” 肖珂猛然醒悟道:“啊!银涛,原来是你,还想骗我的银子,我打你。”粉拳一握便立即打来。银涛哈哈一笑,倒纵下楼,肖珂嘻嘻笑着,却不放过。 两人正在店中追赶大闹,自门口走进一帮人来。银涛正退向门口,感到身后有人便闪向一边。肖珂一拳打出,被当先一人一把抓住。细看时乃是是一个俊朗的青年公子,身着白色锦缎,右手轻摇一把山水画扇,颇显洒脱。但他身后一帮人却长得五大三粗,身形甚是彪悍。 青年公子握着肖珂的手腕笑眯眯地道:“姑娘的手好嫩好滑也。”嗅一嗅又道:“嗯,还很香呢,嗯,手美人更美,便如天仙下凡一般。”却是个浪荡子弟。 肖珂不明白他是何种人,见他说自己美,自是喜欢。见他右手伸来要抚摸自己的手背,一缩手嘻嘻笑道:“你这人尽会说谎,天仙长得什么样子你可见过么?而且,你弄错了,我不是姑娘,我是公子。” 肖珂只微微一用力便将右手轻轻巧巧地收了回去,青年公子略显惊讶,但见对方并无怪罪之意,便又笑道:“天仙么,我当然是见过的,在茫茫夜色中,身带七彩光华,如雪花般飘飘然落降下来,但论起相貌却似又比姑娘差上了几分,嗯,是好几分。” 肖珂惊喜道:“你当真见过天仙?” 青年公子身后的一帮人哈哈笑道:“当然了,我家公子见过可不止一次呢!嘿嘿,几乎是天天晚上相会于床头,啊哈哈……” 青年公子回头瞪了几人一眼,几人立时住口。 银涛知这帮人绝非善类,见他们对肖珂出口轻薄,便早已动怒,正要发作,却听得一个粗豪的声音道:“老涛,还不带小公子到那边坐下。哼!你这奴才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银涛回头一看,却是肖思南装扮的粗狂汉子,正自慢慢踱下楼来。银涛心中好气又好笑,他装成这样,本是要扮成二人的叔伯,大爷的,却不想被肖思南喝作了老奴,反倒吃亏,但也不必争辩,哑着嗓子道:“是,小公子,请坐这边。”恭恭敬敬地擦了一条凳子让肖珂坐下。 肖珂甚感有趣,嘻嘻偷笑,笑毕正色道:“表哥,你也快来这里坐下吧。” 肖思南在她身边坐下对银涛道:“老涛,今日没有外人,你便坐下吧。” 银涛躬身道:“是,表公子。”活是一副奴才像。 当这青年公子踏入客栈时起,店中的客人乃至小二、老板都显得坐立不安,惶恐然起来。待得青年公子一帮人坐在了肖珂三人旁边桌上,让开了店门,店中客人慌忙放下银两,逃也似得出去了,有的人叫上菜来甚至还未吃上一口。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店堂顿时冷清起来,可见这人确是地方上的有名恶霸,普通百姓见了避之不及。 店老板匆匆上前陪笑招呼道:“覃爷,踏临此间小店当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啊,覃爷和各位大爷要什么尽管吩咐,小店全都免费奉上。” 青年公子对随众道:“各位兄弟要吃什么尽管点吧,既然岳老板这么热情相待,我们若不给面子,反倒显得我们见外了。”说罢,又回过头来望着肖珂。跟随的众人大吵大嚷指手画脚的叫了起来,一时间便点了满满两大桌菜肴。 青年公子又对店老板道:“岳老板,旁边这一桌乃是我的朋友,我们这桌有什么,便也照着给他们上一份,钱都划到我的账上。” 店老板连连摇头道:“覃爷说哪里话,您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这桌我请。” 肖珂道:“我们什么时候做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银子,自己会结账,不用麻烦你了。” 青年公子道:“姑娘有所不知,很早我便定下一个规矩,天底下凡是漂亮的姑娘便都是我覃晖的朋友,你这么貌美如仙,自然生下来时便就是我的朋友了,这有什么好奇怪、好推脱的呢?” 肖珂道:“你这个规矩可真是奇怪,不过我可不是姑娘,我乃是个堂堂男儿,这规矩便不作数了。”她的身份被覃晖第一眼便看穿了,她犹自要隐瞒,肖思南和银涛听了不禁暗笑。 肖思南道:“既然覃公子这么好客,表弟,我们可也不能太见外了。”对覃晖道:“覃公子,谢了。”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覃晖道:“呀!这位兄台可真是豪爽,正合我口味,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端起一杯酒,移了过来,与肖珂对面而坐。 肖思南瞅了一眼道:“我肖某有酒便是兄弟,覃公子请了。”又是一饮而尽。她知此人是地方上的恶霸,不欲多惹麻烦,准备吃完饭便急速离开。当前找回“悬月神剑”乃是第一要务。 覃晖又道:“好。”笑嘻嘻地对肖珂道:“这位小公子可俊俏得可人,我覃晖当真是看花眼了,竟将你看成了妞儿,得罪了。来,我敬公子一杯,以示谢罪,先干为敬。”话尽杯干。 肖珂从未喝过酒,但感觉别人喝起来如饮琼浆,欢喜兴奋,便也要试一下,举杯而饮,忽的一张口,大片酒雾直喷出来,连喊“好辣好辣”,银涛忙递上一杯清茶。覃晖坐在对面,见酒雾射来,折扇一展,尽皆收住。一反手间拍击出去,酒水如箭射向门外,一个大汉正要跨进来,被酒箭一击而中,啪地摔在了大街上,气得破口大骂,再看那扇面,干干净净,没有了丁点酒迹。 肖珂哇的拍桌叫道:“好功夫。” 随从众人更是震天的叫好,听到门外有人叫骂,两个大汉怒起而出,噼噼啪啪地一阵猛打,骂声立止。 这一招折扇移酒而不沾,也当真使得精妙,竟能在瞬间凭一把纸扇将大片酒雾收聚在一起,射出尤可伤人,手法的巧妙,内力的精纯堪称一流。银涛也不禁暗暗叫好,肖思南却是不以为然。 肖珂拍手道:“你这一招可真是好玩,可不可以教我?” 覃晖道:“当然了,不过这一招甚是难练,若无个十天八天恐是不行。若是姑娘……不,公子有时间,到我府上,我可以手把手地认真教你,我还有更多好玩的没使出来呢。” 肖珂低头道:“十天八天也太长了吧,我们要赶路呢。嘿,我学东西特别快,你只要说出一句诀窍就可以了,如果你怕吃亏的话,我可以也教你一招。” 覃晖道:“噢,你也有好玩的招式,快使出来看看。”眼中尽是不屑。 肖珂天真地道:“好啊。”倒了满满的一杯茶水,将食指伸到杯中向上一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球便在她的指尖上转动,球中心是一朵小花,乃是好几片茶叶聚在一起组成的。青年公子立时瞪大了眼睛,连肖思南也不禁惊异起来,万没有想到肖珂会有如此精深的内功。 肖珂得意地道:“怎么样,嗯?还可以这样玩。”拇指轻扣,食指弹出,水球飞射而出,啪地撞在了店中柱子上,并不破碎,又反弹回来,肖珂伸出手来轻轻接住。水球飞转流光,与她白玉般的掌心相映成辉,这一招确比覃晖方才所使的聚雾成水高明的多。随从众人何曾见过这般精妙的武功,正要叫好,突然想到她是把覃晖给比下去了,这一叫好岂不使覃晖恼怒,强自忍了下去。 覃晖拱手道:“公子手法高明,覃某佩服佩服。” 肖珂道:“我也很佩服你呀!快将方才那招教我。” 覃晖道:“小小把戏,实不敢与公子高深法力相比,献丑了献丑了。”客气了许多。 肖珂仍是紧咬住不放,她却不知自己方才的一招,较之覃晖的小艺可高明了十倍有余。 肖思南见肖珂使了这一招,覃晖还是赖在桌边不走,不免生气,心道:“看来今天非要小小地惩戒这小子一番了。”两指捏起肖珂掌心的水球道:“覃公子,这小小弹丸便送于你吧,这可是我表弟亲手作的。” 覃晖知道水球一到自己手中定然要碎,忙摆手道:“不,不,看看便好。” 肖思南道:“不用客气。”手指一弹,水球向他迎面袭去。 覃晖忙挥扇一挡,哪知水球一着扇面便向上滚动,似有一股气流将它托起,飞上半空,覃晖忙横扇上格,水球突然失重,倍速落下,击穿了扇面,落在覃晖鼻尖处,砰地爆了开去,溅得他满脸的茶水茶叶。肖珂见状,哈哈大笑。随从众人一拍桌子,跳了起来。覃晖一抬手,止住众人。 肖思南道:“啊呀,覃公子,我太不小心了,竟然把水球打碎了,对不起对不起,来,我给你擦擦。”提着衣袖变向覃晖脸上擦去。 覃晖知她来意不善,忙使出擒拿手法来捉她手腕,但觉手心似被刀割急忙缩回,接着脸上火烧似地痛了起来,哇地跳起身,用手一摸竟是鲜血,再看肖思南时,两张人皮捏在指间,居然只在伸手指间刺开了覃晖手掌,扒下了他的两张人皮,肖珂见了覃晖血淋淋的脸吓得纵声惊叫,随从众人一看,不寒而栗。 覃晖痛得又跳又叫,挥手喊道:“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众人一时相顾不已,无人上前,哪只背后一个粗短汉子跳脚道:“公子叫我们动手呢,直娘贼,敢伤我家公子。”呼地扑了上来。 银涛转身一掌向他打去,便在此时剑光晃动,隆的一声过处粗短汉子摔出,半颗脑袋掉在地上,白花花的脑浆四下溅开,让人不由地感到一阵恶心。 肖思南手握寒剑道:“他不要脸,坐过来调戏我表妹,我便将他的脸皮撕下来,让他做不得人,你们与他为伍,便是没一个好东西,今天都得死。” 银涛忙拦住她道:“不可乱杀人。”却被一把推开。 众人发一声喊其向门外奔逃,覃晖双手捂脸却比其他人跑得都快。肖思南剑影霍霍,七八人立时身首异处。 覃晖带着四人奔逃出店,肖思南正要去追,却听得一个声音道:“好剑法!”看时店中桌边坐着一人正自饮茶,肖思南不由大惊止步。 那人道:“杀人勿尽。”抓起一把竹筷,随手向背后一甩。 嗤嗤风响,竹筷自行散开,如同长了眼睛射向五人后脑,覃晖听声不妙知有非常可拍的暗器袭来,转身间从身旁一人手中抓过一柄大斧,看见几粒黑点射来,也不及想抬手将大斧挡在面前,嗖的一股大力撞在斧面上,只感脸上凉冷,身体便向后摔出,嗵地着地,幸未受伤趴起来发足便奔,其他四人一声未哼,同时扑倒在地,每人后脑勺上整齐地插着六根竹筷。 覃晖逃走,显是出乎那人所料,起身就要去追。肖珂“啊”地惊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好可怕!”一下扑在银涛怀中颤抖不已。 那人见肖珂如此害怕死人,止步道:“算了,既然姑娘如此怕杀人,便饶了那小子狗命吧,反正他以后也没脸再做人了。” 肖思南稳定心神,拱手道:“多谢高人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那人笑吟吟地道:“其实不用我帮,兄台自然也能料理,是在下多管闲事了。不过我最看不惯那些武功低微,却又作威作福鱼肉弱小的宵小之徒,见了定要出手杀之绝不留情。兄台方才的几招剑法当真精妙,却不知是何名称、何人所创?” 肖思南道:“粗浅武功不值一提,阁下武功才称得上精妙。” 那人见她不愿说也不再追问,又道:“看三位的装束想来也是武林朋友了,我向三位打听一人,他五十多岁,脸上表情飘忽不定,变化万千,花白胡发,携一柄宽剑或是长布袋,三位可曾见过。” 肖珂一听,那人描述的正是自己的父亲西门冲,就要张口发问,银涛却沙哑着嗓子道:“您说的人可是叫西门冲?” 那人惊喜地道:“正是,老人家可曾见过。” 银涛摇摇头道:“没有,找他的人太多了,我携两位公子、小姐北上,有多少人来相问,我都记不清了,真不明白,这么多人为什么都找他一个人。” 肖思南道:“是啊!阁下找他这么急,莫非这人也是个鱼肉弱小的邪恶之徒?” 那人道:“这倒不是,不过他拿了我一样东西,我要追回,三位既然不知,这就告辞了。”说罢出了店门。 肖珂问道:“那人是谁,爹爹不知拿了他什么东西。” 银涛道:“他叫孟太华,武功深到了极点。” 肖思南道:“是内力深到了极点,他找你爹爹也是为了‘悬月’,不知他怎地也追到了这里。” 肖珂想起孟太华方才杀人的武功,不禁为父亲担心起来。 银涛道:“孟太华既已追到这里,想来别的武林中人也有所动,或许正赶向这里呢,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西门先生,否则人一聚众,又有孟太华这样的人物在内,西门先生就算有‘悬月’在手,武功再高上三倍也必定要败。到时,我们要与他们争抢可就难办了。” 肖思南道:“现在我们三人与姑父抢夺难道就容易吗,是问我们三人联手就能抵挡住他手中的神剑?哎!我们就算找到了他又能怎样,求他不成?”不由地皱起眉头,只是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肖珂道:“爹爹最痛我了,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我若求他或许他会将那把剑还给你们的,你们不要担心,只是千万不要被别人抢在前面找到他,尤其是方才的那人,不然爹爹可就危险了。”说到后来不由地心头难过,想起孟太华杀人的手段,谁能不担心、害怕。 银涛道:“对了,我们要尽快赶路,赶在西门先生的前面。他这趟是去找他师父的,他本人武功已到了这般田地,他的师父岂不是更加深不可测?若是他将‘悬月’交在了师父手上,恐怕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肖珂却在想,如果真这样就好了,爹爹没有了神剑也就没人追他了。她原本就不愿让肖思南和银涛与西门冲争抢,也不在乎神剑到底是在谁的手中,只要双方相安无事,一切都好。心中不由地起了拖延时间的念头。 肖思南道:“不错,我们必须尽快赶路。” 肖珂却道:“吃了饭再走吧,我现在饿了。” 银涛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样你也吃得下饭。” 肖珂又看了眼那些死人,啊的一声跑出门外吐了一地,直吐得嘴里发酸发涩,肚内空空。银涛走入后堂在厨房中捡了十多个馒头用布包好,扶了肖珂上马,三人又向北行。 第三十二章 真假不明疑云重 以身试险进退难 故布疑云 肖珂脸色苍白,眼神呆滞,显是被刚才的死人吓坏了。银涛怕她经受不住,便叫肖思男赶路慢一点缓行。在马上实在无聊,银涛便讲起了自己近几月来在江湖中听到的、见到的奇闻趣事,以分散肖珂的惊惧,肖珂慢慢被吸引,听得出了神,肖思南却一路无语,心事重重。 走了十多里,前面出现了大片树林,路也在林边分成了东北、西北两条。一座大山拔地而起耸立在林中,三人正不知该走哪条好,却见一个老樵夫坐在路口吸着旱烟。 银涛下马上前躬身道:“老哥,这厢有礼了,我们主仆三人是赶往东北的,不知这两条中哪条才是正道。” 老樵夫吐出一口烟雾,眼皮一翻瞪了一眼三人道:“这两条路都可去东北,西边这条路近些,不过近来时常有山贼出没不太安全,你们若是害怕或是不急着赶路,还是走东边这条路为是。” 肖珂问道:“山贼是什么的,长的什么样子?” 樵夫瞅了她一眼笑道:“山贼么,是专门请别人到山上做客的,那些人被请上山后大吃大喝,一月不出便白白胖胖的,然后山贼么便在他们睡着后给他们洗个澡,然后手起刀落,嘿嘿,第二天那些人就成了山贼的下酒菜了,你想不想见一见山贼。” 肖珂惊道:“又是一帮杀人的坏蛋,我不要见,我们还是走东边这条路躲开他们吧!” 银涛一把抓住老樵夫的前胸提了起来喝道:“你是什么人,怎地对我家公子胡说八道?” 老樵夫颤声道:“我……我是砍柴的,方才只是开个……小……小玩笑。” 银涛瞅了瞅,一把抓在老樵夫脸上,老樵夫啊的一声惊叫,银涛手中已多了一大片人皮。肖珂喝道:“你怎么也随便撕别人的脸皮?你也是坏人,我再也不理你了。”驱马便走。 银涛拉住马喝道:“你看看他是什么人。” 肖珂道:“我不看,嗯,他是不是又被你杀了?” 银道:“我没撕他的脸,也没杀他,这只是一张人皮面具,是他戴了来骗我们的。” 肖珂问道:“真的?”慢慢回头,生怕又见到一人没了面皮,满脸血肉的样子。但奇怪,地上跪着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老头不见了。 银涛道:“我没骗你吧。”回身抽剑指着那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樵夫?嗯,对了,你是不是覃晖的手下?说。” 那人一怔,随即磕头道:“是,是,小的说,小的是覃晖的手下,三位爷认得我家覃公子?” 肖思南道:“何止认识,还是朋友呢,他的一张脸皮都送了给我们做礼物呢。” 那人奇道:“送了一张脸皮给你们?” 肖思南冷冷地道:“我撕下了他的脸皮,你若敢对我们说谎,丢的可不是一张脸皮而是一条命。说,覃晖让你做什么,你又是何人?” 那人一听胆都被吓破了,头磕地更快更响,颤声道:“小的说,小的全说,三位……三位大侠饶命呀!覃晖那恶贼是个山贼头儿,受了伤逃回去,便吩咐小的扮了樵夫在这里等,说是只要见了三个带剑的人便将他们骗到东边的路上,那条路上他伏了重兵,要来擒你们。小的说的话句句属实,三位大侠饶命啊!”咚咚咚,只是不停磕头。 银涛见他怕成这样,便道:“看来这小子说的是真话,我们还是走西边这条路较为稳妥。” 肖思南问道:“西边这条路是通向哪的?” 那人道:“两条路都是绕山路,一样的长短,过了山慢慢又合在一起成了一条路,一直通向北边的城镇。” 肖珂道:“我们快走吧,这人吓成这样不会骗我们的。”驱马前行。 肖思南手起一剑向那人脖颈砍落,银涛早防着她要杀人,一脚将那人踢开七尺,避开了这一剑,骂道:“这一脚是对你小小的惩戒,快回家去吧,以后别再做山贼了,若下次再让我们遇见,便手起刀落,将你做了下酒菜,滚。” 那人吓得不轻,连声道:“是,是,是,谢谢三位大侠。”连爬带滚地跑了。 肖思南道:“会改装来骗人的,多半是奸诈狡猾之徒,说的话多半不可信,做的坏事也定然很多,这样的人如果留着后患无穷。你们如此轻信于人,将来必定害了自己。” 银涛道:“那依你说,我们该走哪一条路才对?” 肖思南道:“将计,就计。我们去除了覃晖这恶贼免留后患。” 银涛终认为方才那人没说谎,定是肖思南太过狐疑,既然她说走西边这条路那便再好不过了,一路下去相安无事,什么都分得清楚明白了。 走了不多久,前面一人满身鲜血奔了过来,见了三人惊恐地喊道:“快逃啊!前面有山贼,好大的一帮山贼呀!他们不但抢钱、抢物,还砍人杀人,好凶啊!” 肖珂急问道:“前面当真有山贼?” 那人怒道:“谁有功夫和你来说笑,你瞧我身上这些血,都是被砍杀的人溅在身上的,幸得我会两手功夫,又跑得快,否则早被他们杀了,前面这条路不可走,求三位快点回头,带我一起走吧,求你们了。” 肖思南道:“山贼莫?有何可怕,我倒要去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扬鞭驱马向前奔去。 那人大声道:“不知死活,被砍死时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说罢,又向前奔逃。 肖珂不知所措,问道:“我们还走不走?” 银涛道:“这人显然也是覃晖安排在这里骗我们的,你看他方才跑过来时大气都不喘一口,显然已在前面等我们多时了,目的是要让我们走东边那条路,我们今天却偏走西边。”说罢向前,心里却感到奇怪,这么明显的破绽,我都看得出来,肖思南却怎会没有发现,难道她已经不在乎覃晖是否在前面了? 又向前行了二三里,突然路上出现了一大帮人,有二十多个,死的死伤的伤,或被抬着或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见了三人大喊救命。一个老者走上前道:“三位还不知道吧,前面出了山贼了,你看,我们这帮人都被打劫了,死的死伤的伤呀,三位还是赶快回头,可千万不敢向前走了。” 银涛问道:“山贼共有多少人?” 老者道:“有三四十人吧,他们见人就砍就杀呀。” 肖思南道:“你们这么一大帮人同时被山贼打劫了?” 老者道:“我们不是一帮人,是三帮人。我们一帮八人是到北边去做买卖的,走到林中遇到了一帮人,他们从老樵夫处得知这条路有山贼不敢走,我们一听也就犹豫了起来。哪知过不多时又来了一帮人,他们说我们二十多人同行怕什么,于是便一起走,结果前面不远一下跳出三四十个山贼,将我们给劫住了。” 肖思南道:“噢,是吗?我看前面未必有山贼,你们这帮人倒像是山贼。” 老头一怔退了一步道:“你这年轻人怎地如此乱说话,既然不相信我的话也就算了,干嘛还反咬一口,说我们是山贼,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你们爱去尽管去,死了别怪我事先没有警告过你们。”说罢幸幸地走开,扶起一个伤者跟在队伍后面。 银涛也弄得莫名其妙起来,不知前面到底有没有山贼,却向肖思南笑道:“既然山贼们都受了伤,抬得抬扶得扶,离开了,我们是否也该改道向东?” 突然林中一个声音哈哈笑道:“你们山贼爷爷还没出来呢,你们就想逃走吗?哈哈哈哈。”大笑声中,路旁林中呼啦一下涌出二十多条黑衣大汉,手握钢刀、钢叉,将三人及方才死伤众人围了起来。其中一条大汉黑胡长发面目凶狞,提着两柄大斧说道:“你们这帮短命鬼,老子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哪知你们走得这般磨蹭,又被老子截住了。好,一个不留统统杀了埋在树下,明年这一路的树又会长高不少,哈哈哈……”先前说话的也是此人,二十多名伤者吓得聚作一团。 肖珂听他们要杀人,喝道:“不许你们杀人。” 那大汉道:“好大的口气,你不许我们杀人我们便不杀人吗?告诉你,老子爱杀便杀,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嗯,看你们带着家伙,也是在江湖上混的,报上名头来。” 肖思南道:“你们这帮贱奴还不配知道,叫覃晖快滚出来。” 那大汉道:“下马就擒,我自会让你见到我家覃爷。” 银涛道:“要拿我们可要烦您亲自动手了。” 那大汉道:“那是,我要杀猪,总不能让猪自己跳到热水中退毛,再跳到案板上就刀,兄弟们动手,一个活口也别留下。” 先前受伤诸人吓得涩涩发抖,都向三人靠拢了来,二十多个山贼手提利刃嘿嘿怪笑一步步逼上前来,突然发一声喊扑上,双方立时斗在一起。 肖珂武功虽高却不敢杀人,只是将扑上来的山贼逼开,或是踢倒,哪知正专心对外时,背后突然有人手握短刀向她悄无声息地刺来。银涛打斗时一直在关照着肖珂,见持刀者竟是先前的老者,不由地大惊,欲上前抢救,身旁一个伤者却从怀中抽出一条软鞭,抽击过来,阻住了他去路,不由得着急惊叫。肖思南就在左边,不待那老者刺到,唰地劈出一剑,山贼一阵惊呼。肖珂回头时正好看见那老者的身体从中间劈开,一声尖叫昏了过去。一个山贼便在这时不失时机地一刀砍向她的腰间。 银涛大喝一声“住手”,扑了上前,左手扶住肖珂,随手一剑削下了那人的脑袋,啪的背上却挨了一鞭,强忍痛疼,反手一剑劈出,格开他第二鞭,转身右脚横扫,咔一声那人双腿断折,摔在地上残呼不已。银涛三两招间又杀了四个山贼,四下一望,只见先前的伤者加入到了山贼一边,死者也都跳了起来,舞动着刀枪,只是脸上还是一副死人样。肖思南说的没错,这班人果然都是山贼。 银涛的武功打发这四十多个山贼本是有余,现在扶着肖珂,活动受了限制,反倒被山贼杀得有些手忙脚乱。 肖思南却是不顾一切只管砍杀,手中长剑便如一道死亡之光,照在哪个人身前,哪个人便立时身首异处,血溅青天。不久二十多个山贼就死在了她的剑下,方才提两柄大斧的大汉只是叫嚷却不上前夹击,见死的兄弟多了,大叫一声退开,众山贼马上停手退在一边。 肖思南道:“怎的,怕了?你们这帮山贼可太也没出息了,我不杀你们,快叫覃晖滚出来受死吧!” 那大汉却不害怕,嘿嘿笑着说道:“我们覃爷正在滚炕头呢,可没时间和你们三个阿猫阿狗见面,你们是够厉害,可我山猫子王老九却不怕,好戏还没开场呢。”嘿嘿又笑,忽然高声道:“兄弟们放暗器。”二十多山贼呼地伸手入怀掏出暗器掷了出来,立时四面八方都是暗器。 肖思南一把将银涛按得蹲在地上,使一招“月朗星稀”,剑光浮动,二十多发暗器尽皆被刺中,哪知这暗器一被剑刺中,轰的一下爆了开来,满天都是****。肖思南暗叫糟糕,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听得又有二十多个暗器呼啸而来,挥剑如轮,在身体周围布成一道剑网,叮当声响,这次却是真的,暗器纷纷被击飞,待****落地,睁开眼时,二十多个山贼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当得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银涛站起身来骂道:“真是一帮王八蛋,要逃便逃了,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弄得我们一身****。” 肖思南道:“他们若不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可一个也活不了,得罪了我难道还想活命?” 银涛一想也是,拍拍身上的****,却怎么也拍不掉,一时大惊,喊道:“莫非这些都是毒粉。” 肖思南道:“应该是毒粉或是迷药之类的东西吧,我们要尽快除去才是。” 银涛一眼望见那个使软鞭被他踢断了双腿的山贼,这家伙在装死,只是双腿断了痛得厉害,全身都在发抖。银涛上前提起他,打了两个耳光,那山贼马上睁开了眼睛道:“大……大……大爷绕……命,大爷饶命。” 银涛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拍不掉,是不是毒粉?” 那山贼吓坏了,回道:“不……不是毒粉,是香粉,粘……粘在身上就除不掉了。” 肖思南道:“有什么害处?” 那山贼道:“害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那……那王老九没告诉过我们。” 银涛抓住他的肩头力道慢慢加大,捏得山贼骨骼咔咔只响,喝道:“不说是不是?” 那山贼痛得直冒冷汗,叫喊着道:“大爷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银涛手上再一加力,那山贼道:“小的真的……”一个“不知”未出口痛得昏了过去。 银涛放下山贼道:“看来他真是不知道。” 肖思南点了一下头道:“我们把衣服换了吧。”抱起肖珂走入树林中。 银涛便在路边打开包裹换了衣服,但奇怪那香粉的香气仍是不散。他以为是此处气味太浓的原故,可是走的远些仍是如此,看来这气味不用水洗是除不去了。 不多时,肖思南扶着肖珂走出树林,两人都换了衣服,仍是男子装束。肖珂已经醒了来,可惜又变得脸色苍白,眼神呆滞起来。 肖思南道:“这不像是毒粉,但香味怎么也除不去,不知覃晖这小贼还要玩什么花招。” 银涛道:“这小贼真可恶,果然在路上伏击我们。我们继续向前走,今天非捉住这小贼不可。” 肖思南也不多话,将肖珂扶上马然后坐在她背后,二人同骑。银涛上马扬鞭,三人又向前走,眼睛却注视着四周,随时等待覃晖的下一个阴谋。 三人午后出发,本来行的就慢,再加上接二连三的阻挠,才赶了三十多里路已经到了黄昏,离林中的高山却是更加近了。 银涛道:“师妹,你扶好珂儿,我们赶得快一点儿,务必在天色黑尽之前过了前面的高山。倘若他们在天黑时向我们下手,那可就难办了。”肖思南点头称是,一声鞭响,两匹快马同时飞纵而出。 奔了一程大山便尽现眼前了,这条路却不是绕山而过,乃是直通向山上的,可见先前扮作樵夫的山贼确是个奸诈无德之徒,只是不知东边那条路是如何。 银涛不由地担心起来,说道:“师妹,这座山恐怕是覃晖的老巢,我们如果贸然上去极为不妥,不如今天就宿在林中,天亮再从山旁寻路绕过吧。” 肖思南不屑的道:“为什么要绕过去,我们冲上山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岂不是好。” 银涛道:“山贼固然可恶,但也不必赶尽杀绝,他们与我们无太大怨仇,覃晖那小子欲戏珂儿,你撕了他的面皮也就算出了气了,就不必再与他为难了。我们现下追西门先生取回‘悬月’方是头等大事。” 肖思南道:“你以后休要再提起‘悬月’二字,我也绝不会放过覃晖这恶贼。我最恨的就是好色之徒,他死定了。”说罢驱马向前奔去。银涛无奈,只好跟上,与她并骑同行。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成群的鸟儿自远处飞回林中,乌鸦嘎嘎地叫了几声又安静下来,银涛望着天边最后一丝余辉,心似乎也随着太阳的隐没而变得暗淡凄凉起来。脑中突然浮现出《天净沙·秋思》中的画面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骏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自己和狂涛离开南海已有一年多时间了,为了追查神剑下落,翻山越岭四处奔劳。现在“悬月”终于出现,却又被西门冲抢走,而且江湖上的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神剑不放,自己即便找到了西门冲,从他手中得到了神剑,却又能不能带回南海交给师父呢?或许神剑没有带回去,自己却要被人乱刀杀死,客死异乡了。哎!也不知狂涛现在怎么样了。从小和他形影不离,这许多天没和他在一起,真是担心死了,要不是得知他被情玉救了,和情玉在一起,自己无论如何是要先去找他的,他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可是从小和他玩到大,可真要必亲弟弟还亲,不知“熄烽”“紫阳”两柄神剑又落在何处。这许多年没有出现过,恐怕已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下落了。若是找不回三把神剑,师父重振南海一派的心愿可要成泡影了。 想想自己和狂涛辞别师父离开南海时说的话:“寻回神剑小事一桩,“悬月”必定是在两位师叔手上了,找到她二人,得回神剑还不容易?另外两柄嘛,既然大家都说被什么‘冷血剑神’得了去,我们自然是去找他了,不管他是生是死,也不管他躲在什么地方,总之我兄弟二人即便是将中原大地翻过来,也定要找全三柄神剑,否则绝不回南海。”再看看现在吧,找剑的道路是多么坎坷曲折,如果找不全神剑,难道自己真的要老死异乡不成?师父啊!徒儿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您的身边? 鸟儿都已归巢,连让人生厌的乌鸦竟也闭口不语了,唯有马蹄踏地嘚嘚独鸣,更增添了赶路者的寂寞与孤独。 险象环生 银涛思绪波动正自想得出神,奔驰的坐骑突然前蹄失衡向前栽倒,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甩脱马鞍摔向地面,一时反应不过就要头下脚上的栽在地上,眼光到处肖思南和肖珂竟也栽下马来,一条绊马素横于远处。肖思南反应极快,一脱马鞍便凌空翻滚就势将肖珂倒提过来,见银涛就要头栽地面,剑鞘伸出画个半圆,一拨一挑之间将银涛的身体引得倒转过来。 三人六脚同时着地,哪知脚下一踩即陷,虚空如若浮云,无从借力上窜。也就在此时,两匹栽倒折断了脖颈的马匹前冲的惯性未消,身体翻转过来四蹄朝上,直向他们当头压下,银涛不由地凉气倒吸,向下看时寒星点点,心中了然,这地面陷落,坑中定是钢刺白刃,现在两匹马再压下来,如同盖上了井盖,全然逃无可追,怕是立时便要送了性命。一时心灰意冷转头瞧向肖珂,欲在最后时刻再看肖珂一眼,就算死了也欣慰了几分,只可惜救不得肖珂和肖思南二女脱险,但三人能陷身一处也可说是“缘福”了。 转过身间听得肖思南喝道:“看掌。”掌随声到拍了过来,银涛立时醒悟,呼地也拍出一掌。砰的一声双掌一撞立分,三人身体同时向后飞出,头发竟与马背横擦而过,当真险到了极处,方才二人相距甚远,肖思南喝道“看掌”,其实那一掌是绝际打不到银涛身上的,若非银涛醒悟的快,此时三人已然命丧当场了。 二人虽然躲开了砸下的马匹,却发现这陷坑竟然挖得和路面一般宽窄,足有三丈,二人的掌力足够躲过马儿的一压,但想退到坑边却是不够,眼见马身摔向坑中,心念动处,在马腹侧面猛踩一脚,借着这一踩之力窜后丈许,已然到了坑边,双脚尚未踢实,听得背后金刃破空之声呼呼大作,知道有人袭来,但武功显是不够高明,当即抡起右脚向后踢出,正中那人阴部,踢得那人直飞起来。那人痛叫声中,银涛身体向后一靠,双手上举后抓,已抓住那人胸口衣襟,一个大背弓,身体下弯双手运力,将那人自身后摔到了坑中,可怜那人痛呼未平已转成惨叫,大片白光闪闪的利刃穿胸破腹而出,立时没了性命。看那坑中时,密密麻麻地布着一层白刃,毫无立足之地。两匹马儿脖颈折断,身中数刃却还没死透,身体尤自翻转扭动,眼中泪水滚滚,尽是说不出的痛苦与绝望,银涛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若非方才踩了马儿一脚,自己这时恐怕也是满眼的绝望了。 抬头望时,肖思南和肖珂都已出了陷坑,手起剑落,结果了两个黑衣汉子的性命。她武功远比银涛要高,即便是带了一个被吓呆的肖珂,出手尤自丝毫不缓。 林中一个声音喊道:“兄弟们冲啊!”呼啦一下自树后涌出二十多人来,他们各有分工,两人同持一面钢铁大盾,十多面大盾便似一堵大墙推了过来,要将银涛推入陷坑之中。回头看时,肖思南那边也是一般景象。银涛所持的是小石屋中收藏的“痴星”剑,另一把“醉月”则在肖珂手中,这两柄乃是当年剑父铸的上好宝剑,削金断玉自不在话下。银涛挥剑狂砍欲破盾阵,哪知咣咣声响,盾牌上裂出一道又一道的剑纹却是不破,可见这盾牌是专门为抵挡利器所造厚实无比。 银涛举剑上砍那帮山贼露在外面的脑袋,众山贼头向下一缩躲在盾后,又挥剑削他们的脚踝,众山贼大盾落地又自挡住,如此这般地一阵猛攻,山贼们凭着大盾封得滴水不漏,脚步尤自慢慢推进,围成了半圆形,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银涛心道:“正面进攻不成便绕道他们的身后,杀个措手不及。”当即一窜而起,就要从盾墙上方跃过,哪知向下一看,十多人蹲在地上弯弓搭箭,见他跃起立时松手,十多之箭嗖嗖作响射了过来,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此时若要退回必定不及,幸是在树林之中,见身边有树,左脚勾住,身体移了过去,拖住树杆,右手挥剑拔打,十多支箭,一半被树身挡住,一半被他打落在地。 射箭之人似是知道他能躲过这一次箭袭,一箭射出,二箭紧跟着搭上弓弦,手法熟练而快捷,显是专业射手。银涛知跳上前去必然被射死,在对方将发未发之际,急向后跳出,嗖嗖声音第二箭从发际掠过。他脚未站稳,十多面大盾又如同潮水般哗啦啦推涌而来,一下将他推向陷坑之中,心中大叫“糟糕”,不等身体落下,剑在地上一扫,四五柄白刃被齐根削断,剑尖再在地面上一点身体退后三尺落在马腹上,马腹上虽然被白刃穿透,但七歪八扭已经不能伤人,几乎同时背后风声作响,肖珂和肖思南也被逼入陷坑,落在马腹上。 银涛问道:“你们没事吧?” 肖珂道:“没事,就是有些害怕。”她先前被那死人吓得魂飞天外,但经刚才的突变,又吃一惊,登时忘了先前的恐惧,等到坑边一阵激斗,再落到马腹上时,心中虽然害怕,却已恢复了神智清醒过来了,可说是在瞬间转移了注意力,小的恐慌替代了大的恐惧。 银涛见她说话,喜道:“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谢天谢地。” 肖思南冷冷地道:“别高兴太早了,我们还没有脱险呢,说不定这陷坑今晚就是我们的坟墓。” 肖珂急喊道:“我不要死,我还要去找爹爹呢。” 银涛安慰道:“没事的,我们都不会死,只要我们全力冲杀,都能活着出去。” 肖珂小声道:“我害怕杀人,我不杀人。” 肖思南道:“你不杀人,别人却要杀你,你甘心让别人杀掉吗?” 肖珂仍道:“我不杀人。” 银涛见她这样,心中一阵难过,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却要面对江湖上残酷的厮杀,这太残忍了。不,她这么清纯可爱,白玉般的手上不应该沾染这帮人肮脏的血迹,她应该永远保持清纯,于是大声道:“对,你不杀人,你不应该杀人,我会来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到你的。” 肖思南哼一声,心道:你自身难保了,还说什么大话,保护我表妹。”但随即便明白了他的心意,说道:“表妹,你不用杀人,你只要不停地挥剑,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这帮人我们俩自会料理。”只要肖珂不需要她保护,打发这些人也非什么难事。肖珂点头称是。 哈哈大笑声中坑边走出一人来,又是那个手提大斧的王老九。只见他左手一挥,二十多面大盾立时散开将陷坑围住,二十多名弓弦手自后涌出穿插在大盾之间,刚好补全了空缺,一个可攻可守的弓盾大阵瞬间布成。这种近守远攻的阵势便是在两国交战时也经常用到,他若向你进攻,只须放箭就可轻胜,你若向他进攻,就得扑上前去,那时他们弓箭手后退,大盾合拢推上,你纵有天大本领也是无可奈何。 王老九道:“三位,怎样?这就束手就擒吧,我家寨主可还等着呢,哼!凭你们这等三脚猫的功夫也想上夜狼山,欺辱我家少寨主?当真是蚂蚁绊大象,自不量力。” 旁边一人问道:“九爷,这蚂蚁绊大象是怎么回事。” 王老九道:“这都不知,怎么在山寨混的?有只蚂蚁看见大象走过来将头埋在土中,翘起后脚,一只鸟问它做什么,它道‘大象过来了,我要绊死它。’这岂不是自不量力?”众山贼听了哈哈大笑,肖珂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肖思南见山贼们大笑,戒备松了,低喝一声“动手”,三人跃起就要扑出。 王老九大声道:“放箭。”二十多名射手,立时连珠箭发,将三人去路封住。这帮山贼虽然在笑,戒备竟然丝毫不松,出手不缓,远非一般山贼可比。 一时间箭势如雨,三人被迫落在原处挥剑拔打,肖思南剑法最好,处势不乱,肖珂的剑法可与西门冲过招,自也非同一般,自保有余。银涛便不及二人了,在密集的箭雨中有些措手不及,肖珂和肖思南就靠他近些,将他能力之外的一份接了过去。 肖思南道:“不要把箭拔远了,就拍落在我们脚下,待会用得着。”肖珂不明所以,银涛却已会意,三人箭势向下拍落,不多时已集了一百多支箭羽。 王老九见这箭阵耐何对方不得,若再过一刻箭射完了,以后如何防守,还不一个个被对方切了瓜去,大喝道:“兄弟们住手了,咱们寨主要的是大活人儿,若将他们射死了,我们反倒不好交差了。”二十多名射手乎地住手退回盾旁,拉弓待命。 王老九道:“不要在负隅顽抗了,再不放下兵器死路一条。我告诉你们,这箭盾大阵只是我们少寨主对付你们的一个小把戏儿,真正的好戏却还在后面呢,我们这阵叫做‘活擒王八阵’,下一波可是叫做‘万刀分尸’大阵,这一阵就算擒不住你们,下一阵你们可就没有生路了。我们少寨主神机妙算,已在这片林中方圆十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是插翅难飞了。我看你们身手还不错,死了可惜,若肯放下兵器就缚并向我们少寨主认错,我王老九再向他求求情儿,你们的小命可就保住了。说不定少主一时喜欢,将你们留在了我们夜狼山共同享福,那时大伙可就是兄弟了,岂不美哉?”说罢哈哈大笑。 银涛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们三人岂能让你们这帮王八孙儿都不如的小毛贼擒住了。我们今晚就冲上山去,荡平了你们的山寨,一把火烧了你们老巢,让你们这帮大王八小乌龟从此再无容身之地。” 肖思南冷冷地道:“他们一个个都被我们杀了,变成了孤魂野鬼,哪里还须什么容身之地,夜狼山从此要更名为野鬼山了。” 肖珂悄声道:“我们真的要冲上山去杀人吗?” 银涛低声道:“当然不,这是心理战,用来恐吓对方的。” 肖珂心中一喜,大声道:“你们这些人还是赶快退走吧,不然过一会儿,我们三人将你们的四肢脑袋都削下来,只留个身子,你们可真的像足了缩头缩脑的小乌龟了。”她这么说着,想像这些人没了四肢的样子,猛然吓了一大跳,不敢再说,她被自己的话给吓住了。 王老九方才先恐吓再利诱,欲让三人失了斗志就此就擒,哪知反倒引来了一大堆的恐吓,不由地心头火起,真想扑上前去一斧子劈了他们,但明白自己没这本事,只好作罢。天转眼便黑了,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回事,可怎么办呢?左思右想一拍脑袋有了主意,叫过一人说了几句,那人道是声奔入林中,接着马蹄声嘚嘚响起,朝着夜狼山方向去了。原来这帮山贼都骑了马赶路,难怪如此迅速,方才那人自然是回山搬援兵去了。 王老九哈哈一笑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肖思南低声向二人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天马上黑定,那时他们就算援兵不到,放起箭来我们也再难抵挡,需得立刻动手。”银涛和肖珂齐声称是。肖思南又道:“我们所站的地方距北面坑边最近,王老九虽然提着大斧头拦在那里,但是样子只会大呼小叫,武功并非多么高明,我们就从北面冲出阵去,从他们背后反杀回来。银涛,你将地上的箭羽拾了带在身边,然后将北边的刀刃全部削断,我掩护你。表妹,你在后面抵住来箭。我说冲大家便一起向外冲。”银涛与肖珂同道声“是”,握剑在手,三人用脚慢慢将周围的箭聚在一起。 肖思南大声喊道:“王老九,你别再费口舌了。你倒是静下心来,听听周围有什么响动,我们的援兵到了。” 王老九不由地一怔,众山贼都耸起耳朵静听,便是这一分神,肖思南低声道:“冲。”银涛矮下身子抱起一大捆箭羽,右手长剑舞动,身前白刃纷纷断折,划出道来。待得众山贼惊醒放箭,三人已前进了六七尺,距坑边不过丈余。 肖珂与二人背身而立,将背后左右来箭尽皆扫落,银涛只管挥剑开路,肖思南挡住前方来箭,待得对方射手拔箭搭弓之际,肖思南抓过银涛拾起的箭支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了出去,对方射手有几人躲闪不及被射中惨叫不止。银涛在削断白刃之际也随手用剑拍出,白刃纷纷飞起或挡了来箭或刺向对方,一时射手又死了几个,其余都躲到了盾后从缝隙中放箭,失了准头。 其他三面的山贼见北边受袭就要上前支援,王老九见状站在盾后大喊“各人守住了自己的位子,莫中了敌人声东击西的诡计,我们这边应付得来。”众山贼听令后不再来援只是放箭,三人向北步步逼近。 接近坑边时,王老九也慌了,知道三人确是要从北边突围,大叫道:“快将大盾并过来,快……”众山贼纷纷移动,只是这盾又大又沉,移动起来极是不便,不能立时赶到。 肖思南叫道:“上去。”三人同时跃上坑边欺到盾前,再要跳过盾时已经有七八个射手蹲在地上搭箭以待。肖思南横扫来箭,银涛双手连发将剩余的箭支打了出去,七八个射手一齐中箭倒地,两人回转身来挥剑便砍,十多个山贼调盾不及身首异处。肖珂虽害怕杀人,却也不想被人给杀了,身形闪动伸手点了四五个山贼的穴道。 王老九也真有几下子,让四面大盾先护住了自己,然后左指右划呼叫调动,本已混乱的阵营慢慢整合聚拢,又要将三人困住。 肖思南道:“我先去拔了这帮恶狗的牙齿。”从缺口处窜了出去。仅剩的五六名射手慌忙放箭,肖思南轻功展开,四下闪动,放出的箭倒有大半射到自己人身上。肖思南脚下轻点与五六人擦身而过,五六人便纷纷惨叫倒地身死。 王老九见肖思南闪在阵外,左手一挥喊道:“分进合围。”身前四面大盾推了上去,八人推着四面大盾握着八柄单刀围了过去。肖思南左冲右刺终是伤不到他们,慢慢被逼回了阵中,阵一合拢,二十四把单刀从十二面大盾后伸出向中围拢,欲将三人绞杀在内。 王老九站在阵外哈哈大笑,肖思南道:“我们一起跳出去,先将王老九给杀了,没了人指阵,这盾阵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银涛道声“是”,抓了肖珂的手,三人一起跳出扑向王老九。王老九大惊拔腿便逃,眼看就要追上,三人脚下突然一紧,一张大网从四面聚拢收起,将三人提上了半空。 王老九哈哈狂笑,说道:“盾阵是假,这张大网才是真的,告诉你们吧,这张大网乃是极坚韧的钢丝合着全麻丝织成的,刀砍不断剑削不伤,哈哈你们认栽了吧。兄弟们,这三人武功太高,先在网外将他们的脚筋挑断了,再捉不迟。”几个山贼嘿嘿笑着上前举刀刺三人脚心。 银涛和肖珂将剑从网孔中伸出挡格,肖思南朝着网上砍了几剑,果然不断,一时心冷,银涛道:“我来试试。”逼开几人抽回剑来,朝着网底连砍三剑,轰的一下网底砍裂,正在此时肖珂挥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网在空中又晃动不定。银涛身子倒栽出网外直朝着下面的刀尖扑去,大惊之中脚上乱踢,竟挂住了网孔。身体在空中一荡,“痴星”剑插入刀林就势一扫,几柄钢刀齐齐断折,持刀之人脖颈喷血一命归西,剑父铸造的宝剑果然名不虚传。 王老九见势不妙,大喊一声:“兄弟们,快逃啊!”当先奔入林中。其余山贼扔掉手中大盾提刀就逃。 银涛被他们这般围攻早动了火气,仗剑追上,左砍右劈,杀掉了八九个,另外十几个山贼没命地逃入林中,左一转右一转瞬间没了踪影。银涛知这帮山贼对地形很熟,自己冒然去追怕会中了他们的一下埋伏,走回来与肖珂、肖思南汇合。 此时天色已经黑尽,夜狼山上灯火通明,看来众山贼正严陈以待三人的到来,方才的一场恶斗,三人都已感到疲惫,身上的汗水被山风一吹,冷冰异常,不由地发抖,奇怪的是身上的香粉气味尤自很浓,竟然掩住了汗臭。 银涛道:“敌方已有万全准备,我们今晚不能贸然上山了,否则会遭到又一次伏击。现在我们应尽快找到一个有水的地方,除去身上这种古怪的香味,我越来越感到它存在的可怕了。” 肖思南道:“这味道是很古怪,以我之见,我们还是连夜上山去,山脚、山腰必定有山贼的哨所,水和食物里面应该都有,我们摸进去好好的休息一夜,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再上山去杀他个人仰马翻,鸡犬不留。” 肖珂道:“表姐,你为什么非要杀了这些山贼呢?他们得罪了我们,我们也已经杀了他们不少人,不要再上山了,我们还是返回去从东边那条路绕过去吧,我不想再见一滴鲜血了。” 肖思南道:“山贼极为可恶,他们抢掠路人,袭劫乡村,胡乱杀人,无恶不作,我们杀了他们其实是在救众多的弱小者,让他们不受伤害,你要知道,在许多时候,杀人也便是在救人。” 肖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银涛突然疑心大起:“肖思南携了‘悬月’一路乱杀江湖中人的事早已听路人谈及不下十次,一路东来北上,见的凶险无耻之徒也着实不少,但肖思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显然她不是一个除暴安良,嫉恶如仇的侠女,何以对这帮山贼死追不放呢?这中间定有蹊跷。”左右思索不明其由,但想来不会是要伤害自己与肖珂,凭她的智慧和武功要杀他们两人,便是十个也早死了。既然她以锄强扶弱为名,不如将计就计,自己也行侠仗义一次,除了这一窝山贼,替此处乡民除以大害。 于是不再多想,说道:“好,我们这就上山。” 肖思南一人当先走在前面,肖珂急忙跟上,银涛向四下环顾,除了死人再无别的活物,叹一口气举步而行。 阴沟翻船 上山的道路就在眼前,但三人行了二里多,仍是没踏上山坡一步,看来若要上山,还得再走上两三里路。 肖珂忽然驻足道:“你们听,有水声,附近有河,我现在渴极了,我们还是先喝点水再上山吧,那样会更精神些。” 她这样一说,肖思南和银涛也感到口渴起来。静听之下果然有水声,肖思南道:“好,我们先去喝点水,顺便洗却身上的味道:“到了山上未必有太多水,供我们洗用。” 三人弃了山路,步入林中,走不多远,前面出现一条小道,水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再走了一程,林中竟出现了灯光。 肖珂道:“这里有人住吗,我们不如今晚在这里过夜。” 肖思南道:“怕是山贼的住所,不过也好,倒省得我们爬山了。” 肖珂想到她又要杀人,心中有些害怕。 待走得近了,只见一个不大的院落被一条小河环抱,院落中或树或花修剪得都甚为整齐,一座小木屋就建在院落的正中,再看小河上时,一座小木桥横架,桥边分左右长着两棵大树,上面爬满古藤。银涛不禁心头一动,又想起了“小桥流水人家”的诗句来。 肖珂道:“山贼的住所能修的这么好?这可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山贼了。我看这根本不是山贼的住所,只是个普通农户的小屋。” 肖思南也不说话,跨过桥去,忽然身前一物窜起眼冒绿光,紧接着汪汪地叫起来,原来是一条看家狗。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来,只听她道:“奶奶,不知有什么东西闯到我们院里来了,阿虎在那儿叫呢,我出去看看。” 一个老婆婆的声音慢悠悠地道:“小心些,可能是狼、豹什么的,你带上柴刀再出去。” 女子道:“唉!”咣当一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手里提把柴刀朝那条狗慢慢走来,口里叫道:“阿虎,阿虎怎么了!”突然看见了三个黑影,啊地惊叫一声,退了一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银涛道:“姑娘莫怕,我们是过路人,在林中迷了路,不经意间走到了这里,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可否行个方便。”他说话声音沙哑而苍老,正是扮作了老奴。 女子道:“你们要去哪儿?这一带都是山贼的地盘,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银涛故作震惊道:“这一带有山贼吗?我还以为那个老樵夫在说谎呢,谢天谢地,幸好我们没有遇到。他告诉我们这一路有山贼,我家公子固执偏是不信,结果就走到这来了。”他却不知自己和肖思南身上已经染了不少山贼的血。 女子道:“呀!你们可不能再向前走了,前面就是有名的夜狼山,上面的山贼多的数不清,你们还是赶快走吧!” 银涛一听惊道:“当真?”回头对肖珂道:“少爷,这可怎么办呢,我们……我们还是快走吧,说不定明天就会撞上山贼的。” 肖思南粗声道:“走什么,我们现在都累了,还是在这借宿一晚,明天再走吧,姑娘,就让我们在这留宿一晚吧。” 女子为难道:“这不大方便,我家里很小。”见狗还在叫,拍拍它的头道:“阿虎别叫了,他们不是坏人,快回窝去。”那狗立时收声,乖乖地回到了窝里,只是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仍旧盯着三人。 肖珂央求道:“大姐,你就让我们在这住一晚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屋里的老婆婆喊道:“阿滢,我听见有人说话,是些什么人啊?” 女子道:“奶奶,是些过路人,他们想借宿。”然后对三人道:“你们等一等,让我和奶奶说一下吧,她若同意了你们就住一晚,她若不同意,只好请你们走了。”说完回到了屋里将三人的情况向老婆婆讲了一遍。 老婆婆道:“过路人,赶了一天的路,也挺不容易的,就让他们住一晚吧,不过明天早上可要赶紧让他们离开,免得连累了我们。” 少女说声是,走出来请三人进屋。 银涛和肖思南握住剑柄步入房门,只要稍有不对,二人立时长剑出鞘,但屋内一切都很正常,完全是一派农家小屋景象,简单的家具,昏黄的油灯,一个白发如银的老婆婆和一个衣着朴素的农家少女,但二人仍是不敢放松警惕。 女子将三人引入屋内转过身来,本是要笑的,但却像见了鬼似的惊惧起来,笑容横在脸上,啊地惊叫一声:“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肖思南呛地亮剑出鞘,那女子啊呀一声后退到老婆婆身边,浑身发抖,老婆婆护着她喝道:“你们要干什么?不许伤害我孙女,你们……要东西尽管拿去,可千万……千万别伤害我们。” 银涛拦住肖思南说道:“老大婶,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过路人,带剑只是为了防身。” 老婆子道:“是……是……你们是过路人,请坐……随便坐。” 银涛觉得甚为奇怪,他们见了剑怎地怕成这样,向肖思南看时才发现她满身血迹,着实怕人,立刻明白了惊惧的来源,知道自己方才说谎被看穿了,为了让这两人安心,留他们住宿,叹道:“哎,不瞒两位,我们是被山贼追怕了。我们一行十余人,走着走着就被山贼打劫了,我们三人拼命抵挡才逃到这里,其余同行的人都给杀了,我们身上滴的都是同伴的血呀!”说至此变得哽咽难过起来。 肖思南也粗着嗓子道:“是啊,大娘,我们是被山贼吓怕了,才会拔剑,请不要害怕。”说罢还剑入鞘。 老婆子道:“这帮山贼可真是造孽呀!我的两个儿子都被他们拉上山作了山贼,结果都死了,儿媳妇也吓跑了,现在就剩这么一个孙女儿。”说道此眼泪花花“我的儿呀,我的狗娃呀!”哭了起来。 那女子道:“奶奶您别难过了。”壮了壮胆子道:“三……三位请坐。” 肖思南也不客气,坐了下来。银涛道:“多谢了。”也坐下。 肖珂见那老婆子哭的难过,说道:“老奶奶您别再伤心了,这样哭很伤身体的,您的两个儿子在天上看到您哭了也会哭的。”走上前掏出手帕来给老婆子擦眼泪。她少女语音不改,说起话来轻轻甜甜的很是动听,老婆子慢慢止住了哭,两人竟聊了起来。 原来这山原先叫“夜朗山”,十多年前来了一大帮山贼把山前山后的村民都赶走了,占了此山,改名为“夜狼山”。老婆子原先就住这里的,两个儿子狗娃、明娃就是在十多年前被拉上山去的,不久外出打劫被人杀死了。她孤苦伶仃地靠着孙女阿滢养活才得以保命,山贼因她儿子的事倒是不再来惊扰她们。 阿滢给三人倒了清茶就坐在老婆子身边安慰她,肖思南趁她不留意,用银针试了三杯茶水,没有毒,三人喝了又感到饿却不敢要她们的食物吃。银涛打开包裹,取出从客栈带的十多个馒头与二人分食,屋内共有两盘坑,一盘是老婆子的,一盘是阿滢的,阿滢让出自己的坑让三人睡了,自己便和老婆子挤在一个坑上。银涛在屋内转了一周没发现有何不对,便将行李放下。 阿滢端过一盘清水道:“三位先洗漱一下再休息吧。” 银涛和肖思南都是改了装的,一洗立时恢复本来面目,更何况肖思南还带着面具呢,便道:“我们身上太脏了,在这里洗漱不太方便,还是在外间的好。”三人走了出去。银涛走到狗窝边见狗竟然不叫,用脚一拨,那狗已经死掉了,立时惊恐起来。 到了小河边,肖珂什么都不管撩起水哗哗地洗了起来。银涛将肖思南微微拉近悄声道:“那条狗死了,这里有古怪。” 肖思南道:“我知道,屋里那两个人看不出什么问题,那狗是孟太华杀的。” 银涛大惊,差点叫出声来,肖思南用手划着水,接着道:“他在客栈里已经认出我们了,一直在跟踪。这人太可怕,惹不得,我们只做不知道便是,我之所以要上山杀那帮上贼,就是想借此设法摆脱他,以后我们行事要特别小心。”然后走到远处摘下面具和假胡子,洗了起来。 三人洗过之后,身上汗味没了,古怪的香味也果然不见,清爽了许多。回到屋内,银涛让肖思南和肖珂睡了,自己坐着守夜。静听四周,除了虫鸣更无任何响动,心境慢慢放松,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锐幽长的哨声将银涛惊醒过来,听这哨声传的极远,惊得林中鸟儿纷纷鸣叫不绝,显然这人的内功已经有了相当厚实的根基。 银涛睁开眼睛立时感到不妙,自己竟是趴在坑上的,身体酥软无力,动也不能动,似乎还被绳子捆住了,心中暗叫“糟糕,中了山贼的暗算了”,不知两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抬眼看时,肖思南被一条麻绳绑住,坐起来靠在墙上,已经醒了却不能动,眼中尽是埋怨。肖珂就在她身边躺着,绳索加身却睡得正香,睡梦中还带着微笑,一缕金色的朝阳从窗中射了进来照在她雪白润红的脸上,看上去便像一颗水灵灵的仙桃儿,越发可人。 银涛一时间看得呆呆出神,忽然想到三人身处险境,须得赶紧叫醒她,想个策略逃离才是,欲张口叫喊却发不出声来,心中大急想移动一下身体却连一根小指头都抬不起来,不由地惊恼夹加。 脚步声轻响,一个女子飘然入室,却是阿滢,她装束未变,但脸上已然没有了昨晚那种乡村姑娘特有的淳朴、黯然的乡土气息,变得靓丽多姿起来,俨然便是权贵之家惯养出来的千金小姐,高贵而又高傲。她向银涛和肖思南轻轻一笑,说道:“两位的武功还当真不凡,这么快就醒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最快也到今天中午了呢,这可真是低估了。哎!可惜我香粉的功效不能长久,否则也不用将三位捆绑起来,三位可别见怪。”说罢又是一笑,楚楚动人。这笑让人见了不由地心中欢喜,便要向她回笑,似乎与她有再大的仇怨,在这一笑之中也恨不起来了。 过不多时外面脚步声大作,一下奔入十余条黑衣大汉,进了屋子恭恭敬敬地齐向阿滢施礼,当先一人却是王老九,看到坑上被绑的三人,跨上一步道:“少寨主果然智计非凡,吹灰之力不费就将这三人给擒住了。哼,这三人孙猴儿的小把戏,终是抵不上少寨主如来佛似的大神通。”原来他先前所说的少寨主并非覃晖,而是这位阿滢姑娘。 阿滢道:“别这么多话了,架了这三人赶快走吧,余奶奶就快回来了,可不能让她看到了你们。” 王老九道声“是”,一挥手,六名大汉上前架起三人。肖珂被惊醒了,看见三人被绑大叫道:“你们作什么,快放了我们。”身体扭动不止。阿滢脸现惊色,显是没有料到香粉竟然迷不倒肖珂。她却不知,昨天香粉落下时,银涛被肖思南按在地上正好挡住了她的身体,因此只有少许香粉落在了身上,再一换衣服就几乎没有了,并未受到香粉的危害。她昨日一下午的惊恐和恶斗,身心早已疲略不堪,再加上不懂世事,心中从来没有忧虑,一倒头就睡熟,被人捆绑起来竟也没有发觉。 阿滢冷笑一下道:“这位小姑娘可当真好本事。”移上前去伸指便封住了她四处穴道,使她动弹不得又叫不得,然后对十余人道:“你们先走,我留下来向余奶奶说一声,随后就到。对了,不知怎的,余奶奶的狗被这三人给弄死了,王老九你们回山后快找一条好狗送来。”王老九称一声是,领了众人便走。 三人被这帮山贼架在肩上,向东出了林子,然后径向北去,上了山道。这山路崎岖怪异,东折一下,西歪一下,极不好走,但这帮山贼显是走得熟了,一路上笑骂一段,粗话连篇,漫不经心之间便已到了山腰,途中不时有人从隐秘处窜出来向众人对口令打招呼。王老九出口成屁,将见到的每个人都大骂一通,怪他们让自己对口令,那人就只是嘿嘿干笑陪着不是。 后面山道上又来了十余山贼,打过招呼就跟在后面,走不多远又有一拨上来,接近山顶时已汇聚成一个五六十人的大队伍。这些山贼显然都是事先派出伏击他们的,现在功成收队。越往上走戒备越发森严,四下活动的人也是越多,见了三人纷纷围上来观看,山顶上低矮的房屋连接不断,形成了一个大村落,三人被架到村子中央的大屋舍时,身后已经跟了五六百人。好大的一个山贼巢穴,银涛暗自庆幸三人昨晚没有硬闯上山,否则这么多山贼,三人怎能抵挡得了,怕是早被乱刀分尸了。不过现在三人的处境可也大是不妙,若是山贼的头儿下令砍了三人,反不如大战一场再死来得痛快。 王老九带着三人进入屋舍中的一座大厅,笑呵呵地朝着坐在正中太师椅上的老者道:“寨主,人我带来了,您看怎么处置?”这老者面目甚是清雅,手持茶杯,没有半分山贼的气息,不过人们都知道,越是厉害的山贼越不像山贼,这老者显然是厉害山贼中的佼佼者。 他向三人瞅了一眼对王老九道:“老九,干的不赖!今晚给你庆功,先将三人绑在柱上吧。” 王老九嘿嘿笑着道:“寨主过奖了,其实这都是少寨主的功劳,她才艺过人,智勇无双,设下条条妙计,小的只是代劳施为而已。”他这话虽是自谦,想来定也不错。然后一挥手道:“将三人绑在厅中柱上。” 忽然一个声音道:“慢着。”从内室走出一人来,却是阿滢,她此时已换了装,红衫绿带,珠光宝气,娇艳动人。她向老者道:“爹爹,这三人可不能像一般人那样绑在柱上。他们武功高强,英雄了得,若非我们事先按照下了诡计,怕还当真擒他们不住呢,您老人家向来不是很尊重英雄好汉吗,又怎能将他们绑在柱上呢。” 老者笑呵呵地道:“乖女儿,依你说该怎么处置他们呢?” 阿滢道:“嗯,他们此时中了‘酥骨迷香粉’,要动怕还得再过上一天两天呢,那个小姑娘虽然能动也被我点了穴道,此时又都用绳子绑住了,我们就以待客之道招待他们吧。” 老者道:“待客之道?嗯,好好好。老九,请三位客人上坐,小翠给客人上茶。” 王老九命人将三人各放在厅中的三张座椅上,一个小丫头奉上清茶退下。 阿滢道:“三位,这可得罪了。”走上前去在两个茶杯中各放了一颗白色药丸,命人捧着给银涛和肖思南喝了,随手解开了肖珂的哑穴,茶一入口苦涩难耐,但二人身不能动,连舌头都酸软了,被人灌了茶水气愤异常,瞪眼相视,不知对方又在使什么诡计。 老者道:“阿滢,你怎能给他们服解药呢,他们若是能动了岂不糟糕。” 阿滢笑道:“爹爹不必担心,这药量很轻,只能让他们说话,要想抬一抬手指都不能,我们还有话要问呢,他们若是口不能言可不太好。”老者笑着点头称是。 第三十三章 未脱虎穴又入狼巢 天生狐疑终成拙 茶一入腹,银涛和肖思南都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虽然痛却比方才那种飘虚无物的感觉要好的多,刺痛中二人体内便生出少许力气来,舌头已经能动,欲动一动四肢却如阿滢所言,连一根小拇指都动不了,心中惊异万千,不知她方才说的“要动还得再过上一天两天”是真是假,银涛已打定了主意,既已落在对方手中,要杀要剐尽由他们去,绝不出口求饶或是示软。 阿滢向三人瞅了良儿,微微一笑,猛然喝道:“姓肖的,今天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亏你也真有这个胆子。我夜狼山可是说闯就能闯上来的,我覃滢可是轻易能让人欺负的?你们三个不识的好歹,竟想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可是自投罗网,怨不得他人了。” 三人都感到她说的话有些奇怪。肖思南还是冷哼,别过脸去理也不理。肖珂却忍不住问道:“我们几时欺负你了,你不知使了什么鬼把戏把我们三人绑上山来,却说我们要欺负你,这简直是恶人先告状,给我们捏造罪名,快将我们放了。”她自己无意间闯夜狼山,却不想肖思南和银涛却是要上山来荡平人家山寨的。 覃滢笑道:“不是欺负我?那你们到夜狼山是来作什么的,难道真是来做客的不成?反正欺到我们夜狼山头上便只有死路一条,你们终是要死的,我不妨就让你们死个明白,你们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将你们擒住的?” 银涛虽知三人是中了什么“酥骨迷香粉”,却不知到底是何原因,便道:“愿闻其详。” 覃滢道:“你们既要上山,我们自然是要设法拦劫的了,走这一路的人也着实不少,不定那个人不识路就撞到我们设的陷阱中去了,既对他本人来说是个不幸,对我们必也造成了防御上的不便。因此,我先让人扮作了老樵夫,守在两个路口,让他告知过路的人,西边路上有山贼,走东边很安全,这样赶路的人自然愿走东边,那非要走西边的就是找我们麻烦的,我们也就对他不客气了。” 肖珂和银涛不由自语道:“原来先前那山贼说的果然是真话,只怕自己识破了他的改装,方才逼得他将我们引到了西边的贼道上,不过她这么做却又是为什么呢?” 又听覃滢接着道:“这个方法虽然可以使过路人不至闯入我们的设防,但有些所谓的江湖毫客却是求之不得要来闯一闯,来成全他们虚假的侠名了。这些人不见得就有多大本事,我们自也不怕,但是拿你们三个正主儿是紧,我们可也不想与他们多纠缠,因此,我又令一人浑身带血,故作惊慌将来人吓退,来人若还是不怕,我便又让二十多名兄弟扮作被山贼打劫的过路人再吓他们一吓。这时来人还不回头,那就是自寻死路了。一帮伏击在侧的兄弟立时冲击杀他个片甲不留,这时扮伤者死者的兄弟就又成了我伏在来人身边的杀手了。料想这四十多人一出,大多数江湖中人非丧命不可了。但若这四十人之力都挡不住来人,那多半就是我们要等的正主儿了。姓肖的,你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四十多人竟然敌不住你们三人。” 她口口声声称姓肖的,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得知了二人的肖氏,更不知这姓肖的,指的是肖珂还是肖思南。 覃滢顿了一顿又说道:“其实这四十多人也并非我安排来对付你们的真正主力,只是试探你们武功的深浅罢了,顺便也为下一步实施阻击做些准备。从这起,我在路上和两边的林中共设了九个陷阱,伏下了一百七十五人。本来,我以为你们经此一战非从林中悄然逼近不可,哪知你们却一条路走到底直向夜狼山冲了来,使我设的许多厉害手段都没施展出来,哎!可惜了。” 停了一下又道:“那四十人没拖住你们,临走了在你们身上都洒下了‘酥骨迷香粉’,然后迅速回报于我。这‘迷香粉’有两个特点,一是粘着衣便会向里渗入附在身体上很难除去;二是遇到冷水不但不会被洗掉,反而会就此不知不觉地透入人体之中,慢慢发生效用。这本是上好的香粉,你不理它便什么事也没有,你若是害怕有毒,欲洗去它那反会刺激它产生毒性。我就知道人性本多疑,越是聪明越是如此,身上被敌人投了香粉,必然认定了有毒要极早除去。我自信单凭这迷香粉,就可以将你们擒住,你们却没有及时去找水冲洗,以致又入了爹爹为你们准备的‘陷坑’‘强弓钢盾’大阵和‘罗网’。原本料得任何利害的角色也闯不过这环环相套的三关,哪知你们竟毫发未损,实是出了我们所料。” 老者叹气道:“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多此一举,设下‘强弓钢盾大阵’,而应设‘冷水阵’,将他们个个浇成了落汤鸡,然后举手间便擒下了,都怪我太担心你了,生怕迷香粉奈何不了他们。这下倒好,白白地损了三十多个兄弟的性命。” 覃滢笑着安慰老者道:“这都是爹爹为了女儿好,生怕女儿被坏人欺负了,才设这阵的,这原本也是个很好的阻击方法,要怪也只能怪对方武功太高,我已经命人给死难兄弟家里送去了银两。” 三人听了他父女二人对话,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了,他们由始至终也没有提到覃晖,而只是怕覃滢受到伤害,其中定有古怪。 肖思南抬头问道:“覃姑娘将诸般事情安排的果然周密,令我们防不胜防,只不知昨晚在那老太婆家里一节,是否也是你事先安排的妙计之一呢?” 覃滢一听微微脸红,原来在余老太婆家却是个避难之法,她在安排了诸多陷阱之后,还是不放心,生怕敌人仍能闯上山来,因此并不回山,躲在了余老太婆的家里,即便是敌人冲上了山,找她不见却也是无可奈何了。她料不到三人碰巧会到那里,因此没有什么防略,余老太婆的两个儿子作山贼死了也是真事,覃滢又经常下山来与余老太婆同住,称她奶奶,照料她的生活,因此上,肖思南和银涛看不出任何破绽。覃滢见了他们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临睡前不失时机的揣了一盆水出去,提醒三人应该洗去身上的香味了,三人果然中计。 肖思南见她不答,冷笑道:“覃姑娘的心思也真够细腻的,安排了众多的毒计后,仍是不放心,生怕自己受了伤害,于是便留了老子在山上顶缸,自己却在山下扮作农家女躲了起来。” 覃滢一听又急又气地道:“我没有,你乱说。”回过头道:“爹爹您莫听他胡说八道,孩儿绝没有这么想过。昨天我安排好了之后,经过余奶奶家门口就顺便去看望她,余奶奶说她一个人很孤单,要我留下来陪她,我想兄弟们定然能料理了三人,不用我多管便留下了。” 银涛道:“做贼心虚,若不是心里有鬼又何必说出这么大滩话来作解释,你分明是不念及父女亲情,和他人生死,独自一人躲难去了。” 覃滢气得脸色通红,大声道:“我没有,你们污蔑我。” 王老九气呼呼地道:“我们少寨主智计百出,勇敢过人,岂是你们所想像的那种龌龊小人,你们若再乱说她坏话,我王老九这两柄大斧可要发威了。”说着双手舞动,两柄大斧呼呼作响威猛异常。 银涛不免惊异,心道:“这个王老九也真是了得,看这两柄大斧既宽大又厚实,精光闪闪,少说也有六七十斤的分量,他竟尤如手中无物,轻轻挥来虎虎生威,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嗯,看来这人武功在我之上,说不定与师妹也相差无几了。” 肖珂见肖思南和银涛三两句间就将覃滢和王老九气得面红耳赤眼中冒火,心中高兴,不由地笑了起来。覃滢更是难以忍受,伸手向她脸上裹去,银涛见状大喝道:“住手,不许伤她。”依然不及,啪的一声脆响,肖珂雪白粉嫩的脸上立时印上了五个血红的指印,慢慢肿了起来,眼泪在眶中转了几转,唰地落下,嘴一张就要放声大哭,却又突然忍住了,说道:“我不哭,你打了我。我待会定要打回来。”眼泪却玉珠倾盘般落了下来,叹一口长气,索性闭上了眼睛。 银涛怕她一哭而不可收势,见她如此,安心了几分,火气却更盛了,大喝道:“你干嘛要打她,我得罪了你,又不是她得罪了你,你这失心疯的女人,你对你老爹下毒不仁也就罢了,干嘛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这句话本说的不入情理,但他一时气极,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覃滢几乎要哭出了来,说道:“爹爹,他还在乱说,还在挑拨我们父女俩的感情呀!” 老者笑道:“傻孩子,何必在乎他们说什么呢,爹爹是绝对相信你的,我们父女俩的感情谁也离间不了,你知道爹爹是最疼你的了。你哥哥不争气常惹我生气,只有你最能使爹爹开心,爹爹是谁的话都不信,全当他们放屁,爹爹只信我乖女儿的话。”然后一挥手道:“将三人拉下去砍了,给我乖女儿出气。” 覃滢听老者这么说正自高兴,转头道:“爹爹,不忙杀他们,我们要和‘九风寨’对抗,这三个人还用得着呢。” 银涛不由地糊涂了起来,他们与什么“九风寨”对抗,却与自己三人有何相干,难道要自己投效他们不成? 覃滢道:“姓肖的,别以为你带了面具化了装变了音我就认不出你来了,这就摘下你的面具来瞧个清楚。”伸手就去摘肖思南的面具。 肖思南大惊失色,喊道:“不许摘我的面具。”惊慌之中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女音。覃氏父女不由地一怔,肖思南大喝道:“覃鸿你这条老狗竟然存有叛心,知我北来竟然设下伏击,你活腻了么?” 原来这老者名叫覃鸿,只见他大惊失色地道:“你……你是谁?” 肖思南怒道:“你早知道了我是谁,却还来问什么?” 覃鸿更是惊讶,说道:“捉错人了,捉错人了,你的声音我听过,你是……”忽然之间脸色煞白,双腿一软,扑通跪地磕起头来连叫:“少主恕罪,手下该死,少主恕罪,手下该死……” 覃滢一见爹爹如此,大惊道:“爹爹你怎么了,这人是谁?” 覃鸿大喝道:“死丫头,你闯下大祸了,还问什么?快跪下求少主宽恕吧。”一把将覃滢拉得跪在地下。 原来肖思南听到夜狼山之名声,便已知这寨主叫覃鸿,是“悬月教”的部属,她带三人闯上山来,要借覃鸿之力摆脱跟踪的孟太华,哪知听父母两口气竟是早知她要来,故意设下了毒计要擒她,不由的惊恐,直到覃滢要揭下她的面具才不得不喝止,但见父母两这等神情却又不似。显然这里面存有误会,于是向两人道:“你们要捉的难道不是我吗?” 覃鸿急道:“少主人说哪里话,手下便是再借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存有斜念,我覃鸿绝对忠心于‘悬月教’,夜狼山绝对忠于‘悬月教’,如有二心,天地不容,死无葬身之地。这一切都是误会,只因‘九风寨’古征的徒弟肖颖航见小女出落的水灵便欲调戏,小女不从,他自恃武功高强,便放了小女回来,派人送上了帖子,说要闯上夜狼山来强抢小女为妻,时间正是昨日。我父女俩设下陷井本是要对付此人的,不想冒犯了少主人,少主千万恕罪呀。”嗵嗵嗵又磕起头来了。 覃滢一听“悬月教”之名也是面如死灰全身发抖,竟然头也忘记磕了,伏于地上作声不得。 肖思南道:“原来是场误会,都起来吧,你没有反叛之心最好。若是不然,夜狼山上鸡犬也不会活得一只。” 覃鸿连声道:“是是是,手下绝不敢反叛。”站起身来见三人都被绑着,忙上前解开绳子,见女儿仍是跪着,喊道:“少主宽恕你了,还不快起身,给少主人去取解药。” 覃滢道:“是。”站起来,慌忙走向里间。 门外一人慌里慌张地跑进来道:“寨主不好了,公子让人给打伤了。” 覃鸿气道:“这畜生,胡作非为,我知道他早晚要出事,不过谁这么大胆,敢打伤我儿,太也不给我覃鸿面子了。” 肖思南道:“打伤他的人是我,他对我表妹不敬,我出手教训了他一下。” 覃鸿一时软了下来,说道:“少主人教训的是,这小子闯了不少祸事,我也太是生气,少主人替手下教训他一下,实是应该,敢对少主人不敬,便是杀了他也不为过。” 正说话间两个黑衣汉子扶着一人走了进来,这人头脸都被白布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看服饰正是贾晖,他一见贾鸿便大叫道:“爹爹,孩儿被人欺负了,你可要给孩儿报仇呀!”一瞥眼间,看到肖思南三人,大声道:“就是他,就是他们三人撕了孩儿脸皮。” 还未待他说完,覃鸿一耳光括了过去,喝道:“畜生,你得罪了少主人,能活着都不错了,还在乱说什么,还不快向少主人请罪。”覃鸿下手极重,正好打在覃晖脸上,啪地摔在地上,他脸上伤口本就未好,经这一击鲜血不时涌出,痛得大叫大嚷,覃鸿见他这样既伤心又生气,走上前又踢他两脚。 红颜祸事误双亲 覃滢还未取来解药,突然听得外面大呼小叫乱做一团,其中还夹杂着兵刃撞击的声音,有人闯山了。 覃鸿没好气地道:“老九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王老九转身还未出门,一大帮人腿着向大厅涌了进来,其中一人倒飞入厅差点和他撞个满怀,紧接着又有七八人摔进厅来。但听一人说道:“九风寨肖颖航特来亲迎覃小姐过门。”声音清朗,将众人的喊叫声尽皆盖住,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厅中。 覃鸿喝道:“欺人太甚,少主请稍后,待老夫打发了这厮,再来与少主说话。”正要跨出,哗地一下,厅外十余条大汉摔将进来,覃鸿退了一步,两手伸出快捷无伦的在各人背上一按,身侧一拍,十余人立时转了方向,分左右飞向两边,脚一触地便稳稳地站住了,一个挨着一个好不规整,便如两排护卫一般。 啪啪啪,一个人拍手道:“覃老爷子出手果然不凡,佩服佩服。”说话间两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昂头阔步,甚是威猛。走到覃鸿面前左右一分背后显出一个人来,这人生得极为古怪,满脸的大胡子,又黑又密,中间又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大鼻子,眼睛被粗壮的眉毛掩住了,嘴巴被浓密的胡子掩住了,整张脸便是一团糟。但身体却纤秀异常,站在两个彪形大汉之间便如一个形销骨立的病鬼,让人见了又怜又惧。 他向覃鸿拱手道:“覃老爷子,噢,不,应该称岳丈了。岳丈大人,小婿这厢有理了,快快请小姐出来和我回山去吧。” 王老九道:“要娶我家少寨主,没那么容易。”一挥手,门外窜进来十多条大汉,举刀便砍。 但见两个彪形大汉左右抢出,伸手之间夺了众人兵刃抛在地下,变掌成爪,抓了出去,咔咔声响,十余人头颈一歪已然被扭断了脖子,出脚间将众人踢得飞了出去。这二人夺刀、杀人、踢人只是眨眼间事,出手好不快捷,其余山贼都看得呆了不敢上前。 覃鸿喝道:“夜狼山由不得你们撒野。”挥拳就要扑上。 却听覃晖道:“爹爹先别出手,让孩儿料理便是。”他被肖思南所伤,覃鸿却还让他下跪认错,正自气恼却见这三人杀来,便将气都要发在这三人身上。他已看出这两个大汉虽然威猛可还不是他的对手,折扇从腰间取出合身扑上。两个大汉却不屑于联手斗他,一个大汉退在了边上,另一个挥拳迎上。 覃晖的武功也确是不弱,脸上受了重伤,出手可是丝毫不减,只见他一柄折扇忽展忽合,变幻不定。,一会当做判官笔来使,招招点向对方穴道,一会又当短剑来使连削带刺,忽又成了短棍横劈竖打,大开大合。眼见对方一拳打来劲风扑面,啪地一下展开折扇,迎拳一格,连拔带引,反手上撩却又成了“破空刀”的刀法。一把折扇被他使得灵动异常机变百出,飘逸的身形步法配合更是潇洒无限,宛然一位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豪情万丈指间江山激扬文学。那大汉虽然浑身巨力,每拳打出都是虎虎生威,却是被他左一指右一带,招招走偏,力无可施气得哇哇大叫,三十招不出便已处处被动,再无还手之机了。众山贼见了欢声雷动,疯狂叫好,覃鸿却看得连连摇头。 那大汉看已不支,另一个大汉再也忍耐不住,呼地抢上拦住了覃晖的一击,紧跟着拳打脚踢、肘部、腿扫,一阵猛攻。覃晖左格右支不住倒退,口中却是笑声不断,刷地折扇一展向那大汉迎面拍落。大汉惊慌之中极力抽臂回护,覃晖叫道:“你上当了。”脚底一勾,大汉身体失衡向后摔去,紧张之下两臂自然展开,覃晖嘿嘿轻笑嚯的一拳将那大汉高高的鼻梁打得陷了进去,鲜血狂涌,向后摔得更快更猛。 那叫肖颖航的大胡子却拍手叫道:“好功夫,好功夫。”不待那大汉摔倒,在先前退下的大汉背上一推,说道:“去,打死了他再回来。” 这大汉向前一冲正好按住了自己兄弟,转身一抡将他当做兵器,扫向覃晖。这人力大势威,覃晖哪里敢挡,急向后跳,突然后脖一紧双脚离地,却是被大汉伸手间抓住后颈提了起来。 覃鸿大急,喝道:“休伤我儿。”扑上相救已然不急,咔的一声响脖子已被扭断。 这两人拳脚上功夫不行,却练成了将别人脖子扭断的绝招,一抓之下既快又准,实无几人能够避过。覃晖虽然溜滑得紧,但在功夫上太重于招式的优雅,把一套上好的武功练得有势无力,真功夫却是没有,终于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两人得手,便将覃晖的尸体扔了过来,覃鸿接在怀里,大叫一声,两串老泪一涌而出悲痛欲绝。 覃滢正好取了解药从房里出来,听到覃鸿抱着一人流泪,忙问出了什么事。覃鸿狠狠地指着两个大汉道:“这两个恶贼杀伤了你哥哥。” 覃滢看不见覃晖的脸却认得他的衣服,自语道:“哥哥,哥哥,你们杀死了我哥哥。”从桌上抓起肖珂的“醉月”剑呼地便向两个大汉扑了上去。 这剑乃是真正削铁如泥的宝剑,锋利异常,挥舞之下破风之声尖啸刺耳,两个大汉一听这尖啸之声猛然大惊,急向左右分开。覃滢怒极而发,出手快得异乎寻常,剑锋过处已在两个大汉腰间划出一道血缝,幸是避得早,否则拦腰而断已成定局。 王老九见一个大汉向自己退来,抡斧便砍,那大汉听到风声,忙转过头来,见一柄大斧劈来,几乎吓傻了,避是来不及了,将心一狠,一拳捣向斧面,拼着手骨粉碎,也要将它撞开。啪的一声,着拳处甚软,大斧竟然碎裂成块四下飞出,落地时众人才看明白,竟是小木块表面镀了一层银亮油漆。 众山贼大叫:“王老九,原来你拿的是柄木制大斧,可把我们给唬惨了。”众人惧他,其实就在于这两柄重达百斤的大斧。王老九嘿嘿笑声中被那大汉一脚踢飞,摔下地来,再也爬不起身。 但也就是王老九这一搞乱,覃滢连进三招,削下了另一个大汉的双手。那大汉大痛欲逃被她一剑从背后刺穿,反手一剑砍向身后大汉的脖颈,这大汉踢倒了王老九,正好回过头来,大惊欲呼,已然身首分家,头颅流地,双眼仍自大睁,满脸惊恐。 覃滢这几招朴实无华,剑上的威力却发挥得淋漓尽致,比之覃晖的花花招式可高明了百倍。 大胡子肖颖航连声叹道:“可惜,可惜,姑娘你杀了他俩,这可要吃苦了。” 覃滢奇道:“你说什么?” 肖颖航道:“我说,这两人一死,没人抬你去九风寨成亲,你得自己徒步而行了,岂不是苦?” 覃滢怒道:“满口疯话,你是什么人?” 肖颖航道:“我是你夫肖颖航呀!你不认识我?” 覃滢然气道:“肖颖航虽然形象劣质,可还没有达到你这种地步,你到底是何人,来我夜狼山做什么?” 肖颖航嘿嘿笑道:“我说我是肖颖航便是肖颖航,没人敢说不是,我是来亲自迎你过门的。” 覃滢正在恼恨之时,便不再问,一剑刺了过去。肖颖航一闪身间跳到一边,嘿嘿笑道:“好剑法,果然好剑法,老婆我喜欢死你了。”这人看似疯癫却丝毫不可小觑,只见他在覃滢的道道剑影之下穿梭自如,来去无阻,稍一出手便令得覃滢手足无措,但他并不下狠招,连说带笑地与覃滢嬉笑游斗,这人武功显然要比覃滢高得多。 银涛不知这人是何来路,但见他闯上夜狼山闹事,而夜狼山又是悬月教的部属,自己现在不能动,还须从覃滢手中得到解药,覃滢若是被擒可不大妙,于是对沉浸于丧子之痛中的覃鸿喊道:“覃寨主,你失去了一个儿子也就罢了,若再沉痛下去可连女儿都要被人抢走了。” 覃鸿一听猛然觉醒,大喝一声:“恶贼还我儿子命来。”双掌一错,发疯也似的扑上前去。 肖颖航早已惊觉,顺手一带抓住了覃滢手腕却不夺剑,跨前一步同时将她甩出三尺,不待覃鸿一掌打到,呼地上前,双掌相交,砰然巨响,两人身体一颤都自怔住,都想不到对方内力如此深厚,竟是不分上下。覃鸿一双肉掌不知扫荡过多少武林豪杰,有多少人只在这一掌之下便被振得心脉断裂,死于息瞬,乃是毕生功力之所集,不料却奈何不了这个看起来让人恶心的大胡汉子,不由地怔住了。 肖颖航似料定了自己一掌必定能将对方击退,却出乎意料也自怔住了。覃滢在他身后不知所以,生怕父亲吃亏,随手就是一剑刺向他背心,两人三尺之距可谓近至极矣,只一伸手长剑就可刺到。哪知肖颖航反应极快,就在覃滢伸手之间便已惊觉,身体向侧一闪,倒纵而出,刚好退到覃滢身侧,左手已抓住她手腕,向上一抬回剑架在了她脖子上同时右手已然点中了她“中府”“天泉”“章门”“期门”四处穴道,随手一推,覃滢平平滑出四尺靠在了门柱上。这一退一抓一点一推快捷异常,洒脱无限,是真正的顶尖高手之妙笔,银涛不由地纵声叫“好”,肖珂也是脸带喜色,认为这人可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门内门外的山贼向着二人怒目而视。 覃鸿反应微慢了一点,肖颖航已抓住了覃滢手腕,暗叫“不妙”呼地一掌又自拍来,虽说这一掌奈何不了对方,但足以迫得对方无暇伤害自己的女儿。三尺之距转瞬即到,肖颖航却已做完了这一切,左手向外一带已将对方掌力引偏,斜斜欺上,右手悄然拍向对方肚腹。覃鸿被他将掌力引偏,身体也自偏斜,回转不及,将计就计背过身去同时一掌向后拍来,砰的一声身体向前窜出。他这一掌不在伤人,只欲脱出对方的后袭范围,肖颖航另一掌拍到时便落了空。 覃鸿向前一扑之际,正好看见覃晖的尸体,一时又悲痛大起,大吼一声反扑了回去,掌掌击向对方要害。他掌力浑厚、重实,变化本不算精妙,但在他悲痛大作时使来带着三分暴怒七分疯狂,合应着深沉的内力使将出去,招式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威力倒比方才大增近半,如一只被激得狂怒的雄狮,威猛无敌。肖颖航见此心中惧了三分便不敢再接他掌力,四处躲闪起来,在大厅内展开轻功飘逸不定。 覃鸿虽然来势汹汹,但他的武功重于深稳,并不以轻功见长,在对方轻灵游逸之下便显得力不从心。肖颖航看到了这一点心下暗喜,恐惊顿减,放慢脚步,控制到正好与对方相差尺许的距离,这样一来就显得是覃鸿在对肖颖航穷追猛打,取他小命就在举手之间了。众山贼见势大声呼号喊,为自己的寨主呐喊助威,他们哪知这一来主动权却落在了肖颖航手中,就凭着这尺许之距,覃鸿掌掌落空将大厅内的摆设劈得破碎不堪,却伤不得对方一分半毫。 肖颖航有意引得覃鸿大耗真力,然后回手反击便可轻易取胜,但覃鸿心中暴恼已然杀红了眼,哪里想得到这些,只是一味地猛扑猛打。 银涛早已猜透他的心思,这时又见到覃鸿掌力已减弱不少,不久对方就要反击,于是出言警示道:“覃寨主需得冷静应战才是,对方乃是有意引你大耗真力,千万莫再硬拼。” 他此时身上无力,这几句话说的不甚响亮,覃鸿一心专注打倒对方竟没听见,肖颖航却是尽闻耳中。他刚进来时便已看见三人,不知是何来历,便也不去招惹。方才听银涛叫好还以为他们是事外之人只作壁上观,这时听见银涛出言提醒便认真是覃鸿邀来的帮手,心中动怒,一转身扑向银涛挥掌之间迎面劈下,银涛此时身不能动,见对方掌风逼人,心中大叫:“我命休矣。” 肖珂、肖思南也是大惊变色,喝道:“休要行凶作歹。”却无力相救,只急得欲死。 肖颖航一掌拍下见对方竟纹丝不动正自奇怪,门外一粒黑点便在此时尖啸而至射向自己太阳穴,来势劲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此时一个人哪有半点思考余地,只本能地向后急跃,黑点擦着额头急掠而过,冷汗还未流出毛孔,背后掌风已然逼到,这时自己正全力向后倒跌,可谓撞向对方掌力,当真是回天无术了,轻叹声中就此闭眼。 虽然肖颖航回天无术,覃鸿却是不然。就在此时一个碎心裂肺的声音在厅内炸了开来:“你伤了他,我杀你的女儿。” 覃鸿正自全力出掌,听到这声也是心头大震,斜眼扫去,门口已多了一条身影,手中寒剑正指在覃滢脖间,大惊之下便既回掌,心道:“我虽可杀此人,但至此以后没了儿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一掌是全力而出要收回岂是容易,只听嘭的一声沉响,肖颖航摔撞在了他掌心上。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人,一声狂吼发疯般扑到,却见覃鸿向后直摔出去,口喷鲜血。原来他一心挂念爱女竟然忘记了自己,只要掌锋一偏就可避过对方,心智迷乱之下本能地强行收掌,掌力回击一分不留地打到自己身上,哪能不收重伤,若是自己内力再强上几分早已命归西天了。 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突变就只一瞬之间,容不得人有半分的遐想。覃鸿倒下的一刻,那粒黑物正好撞在两丈开外的墙上,碎成粉末,大家都呆住了。 银涛想不到自己一句话,对方突下杀手,眼睁睁地看着手掌拍到,鼻顶上的汗毛已经触到了对方的掌心。虽然后来看着对方退走,伤在覃鸿手上,却还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肖珂长出一口凉气,喊道:“银涛,银涛,你受伤了吗?你别吓我。” 银涛惊醒了来,说道:“我还好,没有受伤。”虽然口中这么说,心中却在想这是我的灵魂在说话吗?我真的死了。正想着,刷地一下背上一片冰凉,冷汗流了出来,身上一冷这才确信自己还活着,抬头看肖颖航时,额头上黑粗的皮肤被划了一条深而长的口子,露出一条细细的白浅却并不流血,心中暗想,这人的脸皮可真厚,这么深的伤口也不见流血。 痴男怨女空余恨 门口那人走上前说道:“师妹你没受伤吧?你内力又增长了,竟把这老不死的振成了重伤。” 肖颖航呆呆地说道:“是他自己打伤了自己,我没有,谢师兄相救。”说话时竟成了悦耳的女音,原先的粗放男音荡然无存,众人方才醒悟,原来她是女扮男装,难怪这般瘦消。 那人对银涛等三人喝道:“把你们的同党叫出来吧,何必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手出伤人?要打,我们就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肖珂奇道:“我们哪来的同党?”忽又住口,暗想,难道方才出暗器救银涛的人是我爹爹?可他又不出来见我?于是大声喊道:“爹爹,爹爹……”外面全无响动,银涛和肖思南却知道,方才打暗器的是孟太华,除了他当世没人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众人齐向门外看去,却无一人,心中莫名其妙。 那人见三人坐在椅上纹丝不动,猜想他们被点了穴道,欲将三人一齐杀了又怕他们同党出手,方才那么迅疾而驰的暗器自己可挡不了,转身看到躺在地的覃鸿,喝道:“你敢在背后袭我师妹?”抽出剑来便刺。 覃滢大声惊呼:“肖颖航,不许伤我爹爹,不然我和你拼命。” 那人回过头来道:“我将他杀了再杀你,你又如何找我拼命?” 银涛心中方始明白,原来这人才是肖颖航,难怪覃滢当时说,肖颖航形象劣质,可还没到他这种地步,那女的扮了男装却用师兄的名字招摇撞骗,却不知她的真名叫什么,长得是何个模样。 真正的肖颖航举剑又要刺,冒充他的师妹却道:“你不能杀他,他可是你未来的老丈人呢,我这次可是专程来迎覃小姐到九风寨与你成婚的,你若杀了他,伤了覃小姐的心,成不了亲岂不坏了自己的美事,也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她这时说话带着三分讽刺三分戏弄又有三分真诚,听来更是悦耳喜人,忍不住就让人想她是何样面貌。 肖颖航道:“师妹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知道的,在这世界上我只对你一个人是真心的,从来也没有改变过。我对你的爱意日月共见,天地可表,我现在就去杀了她,让你再无怀疑。”说罢挺剑向覃滢走去。 覃滢脸现惧色,王老九本已昏去这时醒了,虽不能起身,嗓门却大,对门外的山贼喊道:“兄弟们,寨主,少寨主对我们可不薄呀,大家今日有衣穿有钱使有房住,有了老婆孩子,难道都不想想这是谁赐给我们的?是寨主,我们的寨主吗?他今日有难,难道你们真的就没肝没肺等着看他被人杀死吗?”他这样一说,众山贼登时想起覃鸿对自己的好来,若非他组织大家上山作了山贼,这里多半人可能都已穷死、病死、饿死了,于是一人举步其余山贼哗地跟上,立时将大厅挤满,围住了肖颖航及其师妹二人。 肖颖航嘿嘿冷笑道:“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怕吗?”仍然迈步上前,疾刺几下,七八上山贼便倒在了血泊中。 这帮山贼毕竟是乌合之众,见对方厉害,哗地一下又向后退开,不少人已退到了门外,更有甚者已转身回家准备收拾一下下山逃命了,王老九只气得骂娘。 肖颖航的师妹道:“师兄,别再做戏了,我知道你喜欢覃小姐,自从上次见了她总是牵肠挂肚,寝食不安,你还是将她带回九风寨成亲吧,别再受这无畏的相思之苦了。” 肖颖航道:“我哪有过,上次只是偶然遇见,戏耍一番罢了,哪对她有丝毫感情。要说牵肠挂肚,寝食不安也是有的,那是为了你,为了我的师妹你呀,我甚至还为你相思成灾呢。师妹你别再这样折磨我了好吗?我的心都快碎了。”这几句话说得柔情万种,情意绵绵,不由地让人为之心痛为之倾情。 但他的师妹却像刚听下了恶心的东西般,浑身不自在地颤抖了一下,说道:“师兄,拜托你别再骗我了好不好,我们都是大人不是小孩子,瞧着覃姑娘多水灵多迷人,你还是娶了她是好,我这般无情无意冷血心肠,你又何苦纠缠不放呢,这样对大家都不好嘛。”语调很是冷淡。 肖颖航道:“可我就喜欢师妹这样的人,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师妹你又没有心上人,又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呢?论武功,论长相,轮才学,我又比天下哪个男子差上半分了。”他这知话可有点猖狂,武功,才学不知怎样,至少他的样貌只能算作中等偏上,不丑罢了。 他师妹显是生气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好!你说我没有心上人我现在有了。你的相貌好又怎样,我却喜欢又丑又老人见人厌的那种。”说着一把提起银涛道:“这就是我的心上人,我将来的丈夫,你可以死心了吧?” 肖颖航怒道:“婚姻之事岂是儿戏,这老东西又老又丑怎能作你丈夫?你不要再孩子气了。”停了一下道:“好了,我不逼你,我们回去吧,师父有事要找我们呢。” 他师妹却道:“我就是把婚姻当儿戏又怎的,我说过的话绝对作数,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丈夫,他是又老又丑,没关系我不在乎。反正我想杀谁便杀谁,大不了,将来看他不顺眼了,一剑杀掉便是。” 肖珂听二人这般对话,咯咯地笑了起来,忽然想到,不对,银涛是自己丈夫,是要同自己一起修炼《魔语心经》的,若成了她的丈夫,自己怎么办?她可不想再找别人作丈夫,。于是大声道:“不行,他是我丈夫,不能作你的丈夫,你快放开他。” 对方听后不由的一怔,肖颖航的师妹道:“你这个小娃娃,竟然找一个老头子作丈夫,真是可笑,他是你爹爹吧?” 肖珂气道:“他是我丈夫,却是你爹爹,你爷爷。” 肖颖航道:“这老头既是这小姑娘的丈夫你可就没指望了,难道你要作小不成?” 他师妹却道:“这还不简单,杀了她不就成了。”一掌向肖珂拍落,银涛,肖思南高声叫喝。 肖珂见她拍到吓得惊叫,不自主地举掌相格,啪的一声脆响,肖颖航的师妹退开两步脸现惊色,肖珂也是惊喜交加。原来覃鸿的点穴功夫本就不高明,内功又远不及肖珂,过了这许多时间,穴道早已自动解开,她却不自知。 肖珂跳起来喝问道:“你使的是《魔语心经》上的运功之法,你是什么人?” 肖颖航的师妹颇感震惊,急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是谁?” 肖珂道:“我叫肖珂,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肖颖航的师妹见肖珂内功虽强却是天真,便也不骗她,回道:“林中月,我是林中月。” 肖珂心道,她的内功还浅,显是没练到第四层以上,我可不能让她和银涛一起练,便道:“银涛是我丈夫,你不能认他作丈夫。” 林中月道:“我已经选他作了丈夫,他就已经是我丈夫了。”忽然想到银涛这个名字挺熟,似在哪里听说过,看肖珂如此在乎他,必定有古怪,退到银涛跟前瞧了几眼,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伸手撕下他脸上的伪装,一张英气逼人的白净脸庞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林中月不由的面现微笑,肖颖航却是双眼喷火。 肖珂喝道:“你们走开。”抓起桌上的“痴星”剑刺了过来。她这招本意只是吓人,哪知所学都是非常精妙的招式,一出手就见不凡。 肖颖航大惊道:“师妹小心。”长剑相格,当啷一声手中长剑已成两段,“痴星”乃是剑父所铸,一般所谓的宝剑哪能挡住,更何况肖珂内力比他深厚得多。 只两三剑,肖颖航、林中月就被逼出老远。林中月腿到覃滢身前,想起方才她手中长剑发出的尖啸之声,看来想来它也非凡品,于是顺手拿过上前交战。两剑自是不分上下,苦在二人武功内力都远不及,被逼得接连后退。林中月知再战必败,计上心头奔过去抓起银涛喊道:“快放下剑,不然我杀了他。”肖珂一怔,肖颖航趁机逃开提起肖思南。 肖珂正自犹豫,门外奔进一白衣汉子,向二人道:“师兄师姐,师父有命,令两位立刻到山寨议事。” 林中月与肖颖航交换了一下眼色说道:“肖古娘练的也是《魔语心经》,比我们的功力还高呢,好得很,这二人我们就带走了,你带着《魔语心经》到九风寨来换人吧。”说完提起银涛向门外奔去。肖颖航提起肖思南一脚踩在覃鸿胸口,立时取了他性命。肖珂大惊欲阻,却来不及,待奔到门口,后来的那个白衣汉子驾起覃滢跳出门外,众山贼挥刀欲拦着,都被打得动摇西晃,反倒阻住了肖珂的去路,不多时便消失了六人踪影。 夜狼山乱做一团,肖珂下山后正自无助,面前却出现了一人,不由得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这人正是孟太华。他从客栈开始一直跟踪三人,直到肖思南和银涛被提走方才下山,暗中的那粒暗器正是他随手掰下的一小块瓦粒。 肖珂怯怯地道:“我知道你叫孟太华,你找我做什么?” 孟太华笑道:“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现在很无助,没有办法去救你的两个朋友。” 肖珂喜道:“你当真肯帮我?你怎么知道我表姐和银涛被人捉走了?” 孟太华道:“刚才我看见了,还有另一个女子,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救她。” 肖珂道:“那你为什么刚才不救,却要等到现在?” 孟太华笑她太天真,便道:“我救人是有条件的,我本与他们非亲非故没必要惹这么多仇家,因此,我救人必须要有交换的条件。” 肖珂道:“条件是要银子吗?我这里有好多,我全部都给你。” 孟太华冷哼道:“银子谁稀罕?我的条件是,告诉我你爹爹西门冲在哪儿,那把神剑在哪儿?” 肖珂大声道:“我早知你没安好心,我不会告诉你的,更不会让你杀了他。” 孟太华道:“我不会杀他的,我只要那柄神剑。” 肖珂道:那剑是我表姐和银涛的,不是你的,我爹爹为什么要给你?”说罢也不理会转身就走。 孟太华喝道:“哪里走,不告诉我,我就杀了你。”一跃而出。 肖珂反手就是一剑,孟太华正自扑来,险些撞上,急向左一转身避开,暗惊:“想不到一个小姑娘的剑法也这般厉害。”子非剑出鞘挡开她第二招,欺上前去,已抓住了她的肩头。 孟太华现在的一招一式又有几人能挡得住,肖珂应战经验不足自非她对手。两人的处境就如同一只小绵羊遇到了一头大灰狼一般。 孟太华手上用力,沉声喝道:“你说是不说?” 肖珂肩骨都要被捏碎了,痛得几乎昏倒,但心中也来气了,大声道:“有胆的就杀了我,要我说出来绝不可能。” 孟太华又催动内力,肖珂体内赤流窜动似乎五脏六腹正在被火焚烧,全身都要化成灰烬了,却又自苦撑,将心一横全当自己死了。 孟太华还真怕她经受不住送了小命,那时不但神剑的线索断了,自己再背负上残杀弱小少女的罪名也自不好听,于是松手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他的下落,哼,我这就去杀了他,夺了神剑来给你看,你的什么表姐和银涛就等死吧。”说完大踏步去了。 肖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所措,不由地哭了起来,现在她有三个让自己担心的人了,却感到自己很无能很无助。哭了一会儿,心境逐渐平和下来,心道,若要救肖思南和银涛必定要和别人动手要杀人。无论别人杀多少人,怎么杀,反正自己是绝不会去作的。但这样一来救人岂不是如登天一般。她自小遇事不多,自然想不出妥善的救人之策。苦思了良久,头也痛起来了,就不再想了,决定先找到爹爹,让他来救人好了,这样就不用大伤脑筋了。同时她还要去告诉爹爹,有一个叫孟太华的人武功很高,正在四处找他呢。她却不知这正是孟太华的所愿,只要她找到了西门冲,孟太华会即刻现身夺剑。 第三十四章 九风为穴根基稳 一身恶胆祸心藏 偶遇强援 她这样一决定,就轻松了许多,见山下有一条通往北方的路,也不多想,径直走了下去。 这条路过山不久向东北折行,终于和向西北折行的道路聚在一起,像个大大的纺锤,夜狼山则处于纺锤中间。肖珂走到两路汇合的地方,想起原先扮作老樵夫的山贼开始时说的话句句是真,只可惜表姐不肯听,结果和银涛双双被擒,禁不住就要责怪肖思南,但终于没有,叹气继续前行。 她从未出过远门,武功虽好却不能长途跋涉,只从山上走到路口便开始走不动了。听见后面有马蹄声奔驰而来,心下高兴,站在路中央刚要叫住,三匹马从身边飞也似的冲了过去,还差点将他撞到了。一时生气,就坐在路中央。只要有马走来不停,她便一跃而起,将那人打下马去,骑上就走,算是作了一次强盗好了。 不多时一人一骑自南而来,见到肖珂便停了下来,看时乃是一个六七十岁年纪的老婆子,容貌虽老,头发却是乌黑亮泽远胜常人,这样一看又使她年轻了十多岁。肖珂跳起身,却感到对待这样一位老人家实在不便出手抢夺,于是自怀中取出一大锭银子,说道:“老奶奶,我要买您这匹马。” 老婆子微微一笑说道:“你这娃娃怎地这般不懂事?我老太婆一把年纪了,身子可弱得很,你就忍心骑了我的马去,让我一个人走路?我老婆子虽然穷,可也不能为了银子把命丢了呀。” 肖珂倒为难起来,闷着头道:“可是,我也走了好长一段路了,我再也走不动了。”随后摇摇头道:“对不起老奶奶,您走吧。” 老婆子看着肖珂这般天真,心中不禁喜欢起来,问道:“小娃儿你要去哪儿呀?” 肖珂指着北边道:“我要去北边找我爹爹。” 老婆子笑着道:“这样就好了,我家也在北边。我们同路,我老婆子就带你一程吧。” 肖珂禁不住心喜道:“谢谢奶奶。”但看到这是一批老马,瘦骨嶙峋的样子,皱眉摇头道:“不用了,还是您一个人坐吧,这匹老马可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老婆子道:“小娃儿真是乖巧,我这匹马可聪明得紧,你这么为它着想,它现在高兴了一定会出全力载你的。”然后轻拍马头道:“是不是老伙计。” 那马眼露光亮,轻声嘶叫,走上前在肖珂身上蹭了几蹭,肖珂禁不住高兴地拍起手来。老太婆伸出一只手来将肖珂拉住,肖珂轻轻一跃便坐在了老太婆前面。老太婆将肖珂搂在怀中,手里绳索一抖,那匹老马便举步而行,却不比任何健马缓慢半分。 老太婆显是很喜欢肖珂,说道:“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娃儿干嘛要扮作小男娃呢?瞧你现在男女不分的样子,让别人见了岂不取笑。”解下肖珂头上的方巾,将长发披在肩上,又取出手帕擦去了她脸上的汗迹,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就又出现了,老太婆见了更是喜欢。肖珂心中也是高兴,便说了自己的名字。 老太婆微微一怔道:“我有个小孙女也叫这个名字的,可真巧了。” 肖珂喜道:“真的,我能见到她吗,她长得什么样子?” 老太婆叹气道:“我也只是知道她的名字,可还没有见过她呢。她爹爹也真是古怪,偏偏定下个什么破规矩,不肯带她来看我。” 肖珂道:“你见不到她,就把我当作她好了,我做您的小孙女儿好不好?” 老太婆喜道:“我可是求之不得呢,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我还能不高兴吗?” 肖珂甜甜地叫道:“奶奶。” 老太婆呵呵笑道:“珂儿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来挂在了肖珂脖上,在她雪白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看那玉时,青亮圆润,温软异常,雕成一只展翅欲翔的火凤凰,甚是精巧别致。 婆孙俩一路有说有笑,好不欢喜。肖珂正自忘却了忧愁,把玩着玉凤时,老太婆在她耳边轻声道:“珂儿,可是有仇家在追你吗?” 肖珂道:“没有呀,奶奶为什么这么问?” 老太婆道:“后面有个人一直在跟踪我们,这个人的武功高得异乎寻常。” 肖珂惊道:“是,是孟太华,我还以为他早就走了呢,却一直在后面跟着我,真是狡猾,我可不能让他跟着我去找到了爹爹。” 老婆子道:“我们这就甩脱他吧。”在马背上轻轻一拍,那马甚是通灵,抬起头来,两眼直盯向前,四蹄得得踏地,一纵而出腾空一般向前冲出,竟是一批罕见的宝马良驹。 只半个时辰,二人一骑便驰出了四十多里,马背上渐渐冒出热气来,老婆子一勒马缰,马便停下缓行。老婆子叹惜道:“唉!终究是老了,远不及当年了,只四十多里便已出汗,若在当年纵然奔跑百里也不会这般不济。” 那匹老马似是听懂了,哀嘶一声低下头去,缓行之下更显老态。 肖珂道:“奶奶,您的话伤了它的心了。” 老婆子笑道:“是,是,我不该这样说它。”轻轻地挟着马鬃问肖珂道:“你说的孟太华是怎样的一个人?”心中却自惊奇,这人内功怎地如此浑厚,紧随马后三十余里,竟不露半分疲倦,若非他突然止步,今日可真是要累坏了这匹老马。 肖珂摇摇头茫然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人武功高明的紧,我打不过他,他还要去找我爹爹呢。” 老婆子道:“你这是要去找你爹爹吗?”肖珂点了点头,老太婆又道:“你现在不能去了,这人太厉害,过不多久还会追来,到时你见到了爹爹,他自然也会找到,你岂不成了他的引路人害了自己爹爹?” 肖珂猛然省悟,惊道:“对呀!我差点就上了他的当。不过,我还是要找到爹爹,告诉他孟太华正在找他,让他小心了,并且我还有两个好朋友被坏人捉去了,得让爹爹前去救他们。” 老婆子道:“原来你是找爹爹救人。告诉奶奶,他们是被什么人抓去的,说不定奶奶可以帮你呢。” 肖珂大喜,便将从昨天下午起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 老婆子笑道:“当真是个傻孩子,你武功比他们高还怕什么,闯上‘九风寨’去有谁能耐你何?” 肖珂道:“可是我不想杀人,不杀人就救不了他们出来呀!” 老婆子道:“这个我可以帮你,不杀人也可以救你朋友出来的,奶奶教你几手高明的点穴功夫,你只要对方不能动了,救人岂不简单?” 肖珂喜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点穴功夫她自然也会,却从来没想到用于对敌。 二人又行了一程,到了一条河边,老婆子放马去饮水,和肖珂洗却了路上尘土便取出干食来吃。肖珂见无物取水,就将手指伸到河里运动真气,将水聚合成一个小水球提了上来,放进嘴里解渴。 老婆子见了大奇,问道:“你使的是什么武功?” 肖珂道:“书上写作‘汇元真气’,怎么了奶奶?” 老婆子走上前握着肖珂的手催动内力,一股真气冲将进去,肖珂体内立时生出一股真气与她相抗,老婆子一触即收更是惊异万分,问道:“可有人传了你内功?” 肖珂点头道:“是我娘传给我的。” 老婆子道:“还有什么人?” 肖珂道:“没有了,就只我娘一人。” 老婆子沉思良久说道:“真是奇怪,你体内的功力太强了,一般的正派人士少说也得练到六七十岁方有这样的功力,你娘她总不会有这么大年纪吧?” 肖珂道:“我娘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如今算来也不过四十岁左右。” 老婆子看着肖珂茫然不解。 肖珂见老婆子良久不语便道:“奶奶你在想什么呀?不要想了,我把这个好玩的方法告诉你吧。”然后将运功的诸般法门说了一遍。 老婆子依他所言运动真气,果然从水中提出个小水球来,心道:“珂儿武功虽高却无防人之心,江湖险恶,她这般性格很容易被人欺骗。”不禁为她担起心来。看着肖珂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心中更是喜欢怜爱说道:“好,奶奶也教你个好玩的法儿。”伸手拍出,水面啪地碎开溅起高高的一个水花,右手虚空一抓,溅起的水花直飞过来在她掌心聚成一个大大的水球。肖珂惊喜万分拍手叫好,却不知这乃是很高明的“擒龙功”,若无深厚的内力做根基绝难练成,老婆子能随便一抓将丈外的一片水雾凝聚作水球,其内功的深厚已经不可估量。 肖珂却不管她内功高深不高深,依着她所说的方法虚拍一掌,再挥手虚抓,水面却只凸起了一些,并没有形成水球,不由地叹惜,怪自己功力不济。老婆子见了禁不住笑了起来,方才的一招“擒龙功”她是学会了,只因她不会劈空掌,没有击起水花,凭空抓去再大的力道也不能将这片河水提起来。心道,这孩子内功深厚,要学这两样功夫并不难,只要我指点她几日定可大成。于是也不说破,带着肖珂沿河直向东走。 走不多远,河水聚集形成了一大片湖泊,湖的中心是一片小小的陆地,上面尽是参天大树,隐隐地似可看见灰墙房舍。老婆子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拍一拍马股,马儿懂得她意思向林中走去。老婆子带着肖珂走入湖边一片高草中,哪里竟放着一条小小的蓬船,二人跳上船双桨轻划,小船划破湖面悠悠地向湖中荡去。 登上小岛走入林中才发现,有多层树林高草围着灰色的高墙,高墙正中是一座很气派的门楼,只因年代久了,显得灰黄暗淡,门楼正中一块巨匾上题着两个血红大字“鬼府”,此时虽是午后不久,但林中阴暗,衬托着这两个阴森森的血红大字更是让人如临厉鬼,身体不由发寒发颤。 肖珂脸色煞白,大叫:“是‘鬼府’,鬼住的地方,转身就跑。” 老婆子一把拉住她笑道:“傻孩子,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呀神呀的,都是骗人的。我老婆子题了这两个字本是吓唬别人的,却不想吓了我的乖孙女儿。来,别怕,这是奶奶住的地方,便是有鬼也早被奶奶打跑了。”携着肖珂的手并不推门,一跃从墙头跳了进去。里面乃是一大片豪宅,建的甚是宏伟气派,但好像已经很多年没人住过了,厚厚地尘土掩去了昔日的辉煌。 老婆子道:“这个地方本是一个巨商所建,用于避暑游玩的别院,自从给我那老儿装神弄鬼的吓跑了住户,三十多年来就再无人踏入这里了,这里也就成了我老婆子一人的住所。” 二人走入正中的一个大屋,里面却干干净净尘地不染。老婆子给肖珂倒了茶水就拉着她的手叙话,肖珂问道:“奶奶您怎么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里,您的家人呢?” 老婆子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叹息一声说道:“家人,我原来是有家人的,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我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他都长成大人了仍是很顽皮,常常作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来让人哭笑不得,但我们从来也没有责怪过他,他虽然很顽皮但他很懂事很孝顺。”说到此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慢慢沉浸在了往昔美好生活的回忆之中。 肖珂见老婆子不说话,自己又很想知道下来发生的事情便问:“后来怎么样了?”却不知这样打断一位老人对美好记忆的追忆是多么的不合适。 老婆子怔了一怔道:“后来,后来我的儿子也结了婚,娶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妻子,不久又生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孩子,你想想看,我们一家这时的生活是多么的美满。看着小孩儿一天天的长大,我们虽然日渐衰老了,但我们的心里却一天天的充实起来。我和丈夫谈诗、作画、武剑、研功,看着儿子熟练地处理家中的事务,教小孩儿走路、说话、习武……可是,可是突然有一天因为一个人在江湖上的出现一切都随之改变了。”一张苍老的面容变得既愤怒又委屈。 肖珂急问道:“那人是谁,他作了什么坏事吗?” 老婆子愤怒地道:“这人是我丈夫青年时结交的把兄弟,乃是魔宗的后人。”肖珂不由地想到当时银涛也说她娘乃是魔宗的后人。只听老婆子接着说道:“这人继承了他祖上的武学和遗志,一心一意地要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将天下英雄置于死地,让邪教一统武林。我丈夫为此寝食不安,终于有一天晚上留书出走了。” 肖珂问道:“爷爷去和那个坏人决斗吗,胜了没有?” 老婆子抚摸着肖珂的秀发说道:“是决斗,可是谁也没有取胜,两个人都在江湖上消失了。我儿子派人四处打探终是无果,我再也忍不住了,就也离开了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非找到他不可。我在江湖上寻找了六七年,踏遍了整个大宋领土,问遍了我所见过的人终是无果。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得知了他们的下落。” 肖珂道:“他们又在江湖上出现了吗?” 老婆子道:“没有,我丈夫的把兄弟,也就是那魔宗的后人,他有个徒弟在江湖上四处作怪让我收服了,逼问之下方知两人都隐在了东北夷地的一座高山上。我本来要除掉这人的,但念他说出了我丈夫的下落便饶了他,命他有生之年不准踏入中土一步,否则定斩不饶。我历尽千辛万苦赶到那座山里时,我丈夫却不愿同我回家。原来我丈夫比他把兄弟武功高,但他二人有结义之情不忍杀他,便将他引到了这座山中,与他约定,除非哪一天他将我丈夫打败方能走出山去做自己的事,否则便要留在山中继续比武。二人天天都在比武斗力,那人却从未取胜,我劝丈夫杀了这人与我回家,丈夫却坚决不肯,最后竟要与我恩断义绝。我一怒之下立下重誓,要穷我一生之力苦练武功杀他二人。”说至此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肖珂道:“奶奶,您别难过了,其实你您也不用杀了他俩人。只要将爷爷的义弟杀了或是帮着他义弟取胜,您和爷爷就可以回家了。”用手帕帮她擦去泪水。 老婆子道:“可是我恼恨他对我无情无意,为了顾全兄弟情义却不来管我的死活,我向他们动手,他们的武功都很高,我不是对手,东北苦寒之地我待不惯就又回到了中原,我不愿回家见我的儿孙,就去找我大哥,他却身染重病,临去世时让我好生照看他的儿子。其时侄儿已经十八岁了,也学了一身好武功不用我照顾,他生性贪玩,结果惹下了不少仇家,终于有一次被人打伤了,我帮他治好了伤,心想他武功虽高却不足以自保,便带了他又到了东北夷地的山中,让他投在了我丈夫义弟的门下,成了他第二个徒弟。他每年都下山一两次,将所学的武功告知于我,我又知道丈夫习武的根底,将两者融合在一起,苦练之下武功已大有长进,但与他二人相斗时终是不敌。后来我侄儿为我找到了这个地方,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年去东北一次与他二人比武论剑。” 肖珂禁不住同情起老婆子来,轻声道:“奶奶你不要难过,以后有珂儿陪着您,就不会再感到孤单了。” 老婆子抚摸着她的头将她搂在怀中微笑不语。 肖珂又提到要救银涛和肖思南时,老婆子便带她到了后院,教她点穴的功夫。肖珂以前也练过一些点穴的功夫,但与西门冲交手时根本就没有机会用到,以后也感觉无用就不再学。现在想到要救人而不去杀人,点穴确是最好的办法,学起来就特别的专注。老婆子所传的是一套“千手拂穴指法”,共三十大招七十二个变化。肖珂要修炼《魔语心经》自然对人体的每个穴位都了如指掌,再加之从小习武身手非常灵巧,不到两个时辰已全部学会,与老婆子拆解了几招,喜得老婆子连连点头,夸她聪慧。 接着又传她“风叶指”,这套点穴功夫比起“千手拂穴指法”就难了许多。老婆子将最基本的运功挥指的方法解说一番后,将她带到树林中,跃上树后拆下一根树枝随手拨打,成百上千的树叶便若绿雪般纷纷落下,她让肖珂置身其中,将每片落下的树叶都要用手指点出一个小孔来。肖珂运指如风却总是将树叶荡得四下飘散,别说点中了,就是抓到几片也不容易。 老婆子道:“这套指法不但要练习眼力,还要练习指法的灵巧,身形的快捷,要做到眼到指到,出手比风还要快,容不得树叶在你看到出手之间稳动半分。”树枝一挥,绿叶飘落,老婆子自树上倒穿而下,双手接连点出幻成一片,快到地上时身形一扭立在地上,待得树叶将要落地,大袖挥出,便如产生了巨大的引力,将树叶尽皆卷在袖中,身手矫捷无比。肖珂欢喜异常,又跳又笑拍手叫好,将那些树叶拿起来看时,每个中间都有一个圆圆的小孔,小孔的边缘完好无损,便是用剪刀来剪也绝对做不到。 肖珂低下头道:“奶奶我太笨了,这套指法怕是学不来的。” 老婆子笑道:“谁说你笨了,我的乖珂儿可聪明着呢。现在你的内功、轻功和出手的速度都达到了要求,所缺的只是技巧与熟练程度罢了。只要你勤加练习,没有几日肯定能和奶奶一样。”然后又将其中所要注意的窍门指点一番,将她刚才运功的不足之处指点了一番,跃上树去,让肖珂重新试过。 这次肖珂对这套指法已经领会了几分,身手稳健了不少,果然点到了四五片树叶,再练下去,体会更多,出手更为熟练,被点穿的树叶在逐渐增加,到了傍晚时分已经能将落下的大部分树叶点出小孔了,老婆子见她有这样的成就惊喜不已。 晚上沉沉的睡了一夜觉,第二天早上肖珂感到精神焕发,将所学的“千手拂穴指法”练习一遍后,再练习“风叶指”,竟一举将落下的树叶尽皆洞穿。老婆子高兴万分,捧着肖珂接连亲她小脸,笑着说道:“这套指法若是让武功已经有些根基的人来练习,少说也得十年苦功,奶奶当年已经算学得很快了,却也用了半年多时间,想不到我的孙女儿这般灵巧,练成只在朝夕之间,古往今来怕是再无出你之右者了。” 肖珂学武能够如此之快,全因继承了母亲生前所练的《魔语心经》上的内功,可以说是她的母亲代她承受了练习武功的时间。 点穴的功夫既已学成,肖珂便向老婆子辞行,要先将银涛和肖思南救出来再回来陪着老婆子,从此以后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了。老婆子知她武功很高,但生性天真不会防范保护自己,九风寨又是一帮强盗的老巢,所在者都是一些奸诈无赖之徒,生怕肖珂上当,最终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与她同去。二人出了“鬼府”,骑上老马又从原路折回,向南行去。“九风寨”的位置却在“夜狼山”的东南方。 强势营救 二人扬鞭疾行,午后不久已驰出百多十里到了一座大山前。老婆子指着山顶道:“九风寨就在山顶上,这山原叫‘九风山’,生的古怪,顶上既不平也不尖,却生出九个大土包围成一圈,形成个十几亩大的盆地来。后来一伙强人赶走了山民占地为王,就改成了‘九风寨’。我还是二十多年前上过此山,那时还没有这伙来历不明的山贼。”瞥眼间,见路旁林中有几个人正在缩头缩脑地向这边看,笑道:“你瞧,已经有山贼盯上我们了。” 肖珂道:“不管他们,我们直接上山去吧。” 老婆子摇头道:“何必这么累,让他们引我们上山便是。” 走上前去,伸手将几人打翻在地喝道:“快去告诉你们寨主,就说肖珂和她的奶奶前来救人了。” 几人忙道:“不用上山禀告了,寨主正是让我们在等肖姑娘,两位只管上山便是,我们带路。”趴起身来道:“两位请。”在前引路。 老婆子将老马放入林中,携着肖珂的手便随二人上山。她武功高强料来任何陷阱诡计也奈何不得,肖珂则是想不到对方会有什么诡计,两人一般的不知怕。 九风寨的山贼并没有夜狼山多,但从走路的脚力上已看出个个武功不凡,比一般的山贼大有不同。到了九座土包之间的盆地中,便见到一大片宏伟的建筑,不像个山贼的巢穴倒像个将相豪门的府宅。号角响起,寨内脚步响成一片。进入寨中,百十号山贼精装素裹,手持武器整整齐齐地站成一片,中间形成一个宽宽的过道,便如迎接贵客的仪仗队。老婆子对此视而不见,牵着肖珂的手,随着几名山贼直入中间的“九风堂”。 堂中一枯瘦老头正襟危坐,左右分站男女四人。肖珂认得其中两人是肖颖航,另有一美貌女子手握“醉月”剑。肖珂微微一想,知道她就是假扮肖颖航的林中月,想不到面貌竟是这般的清秀俊美。 老者见两人进来站起身来道:“贵客自远方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二位请坐。” 老婆子一摆手道:“不必了,我今天是和我孙女来要人的,快将二人交出来吧。”她说话生硬,全部吧这老头放在眼里。 老头却不生气,说道:“这二人我自可放,但我要的东西你们可带来了?” 肖珂气道:“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凭什么要给你?快将我表姐和银涛放了,不然……不然……”她本想说两句恐吓的话,却又不愿杀人,便说不出来了。 老者向堂外喊道:“将人带上来。” 六名山贼手持大刀,架着肖思南、银涛和覃滢走了进来,肖银二人脚下虚浮站立不住,显是还没有服下解药。肖珂叫了一声就要上前相救,三名山贼立时将手中钢刀架在三人脖上,。 老者道:“人就在这里,只要交出东西立刻便放,否则只好请他们做我九风寨的孤魂野鬼了。” 肖珂见了大是焦急,老婆子却淡淡地道:“东西我们没有,却有两双手和一柄剑,今天你交人最好,不交,我们只好将这九风寨荡平了,让你这老儿再无安身立命之所。” 老者嘿嘿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请教高招了。” 肖珂道:“不用我奶奶动手,我来和你打。”抽剑在手。 老者不屑地瞧了一眼,说道:“颖航,你陪这小姑娘玩玩吧,可别把她打伤了。” 肖颖航大感为难,她和林中月感到二人合力斗不过一个小女娃,脸上甚是无光,因此回来后只说对方武功非常高强,却没有说两人合斗失利,这时师父叫他出战,明知不敌,也只有硬着头皮称是。 肖珂见了肖颖航愁眉不展的样子,嘻嘻只笑,说道:“看剑。”一招“云雁同翔”向对方刺去。这招本是剑分两路交互穿梭而进,分刺对方胸、腹要害,但她不愿伤人,将剑势化小交于一点,攻向肖颖航手腕,只要他弃剑,立刻使用“风叶指”将他制住。肖颖航知道自己手中长剑与肖珂的“痴星”剑一触即断,不敢硬接她来剑,斜地里窜出,一招“拂柳分花”从侧面迎了上来,等待肖珂收剑回防,不等一招使完,又自转移位置而攻。 肖珂只在原地挥手运剑,肖颖航却绕着她上蹿下跳一连攻了十七招,每招都只使到一半便即收手。老者越看越是生气,喝道:“混账,这是在打架吗,我平日里都是怎样教你的?真是丢我的脸,再有十招还不能胜,就别做我的徒弟。” 林中月本可向师父说明肖颖航手中的剑不敢与肖珂的宝剑相交,但她恼恨肖颖航的纠缠,情愿让肖珂一剑将他劈了也不说出。 肖颖航本就害怕肖珂宝剑,又听师父催逼,一时怒气上涌,全力一剑刺了过去,肖珂正求之不得,一举将他长剑断作三节,左手立刻点他“天泉”“膻中”“巨阙”三穴,断剑只在一触之间,肖颖航前冲之势未尽,对方已经点来,哪能躲过,三穴立时受制,被肖珂一推摔在了老婆子脚下。 一招得手,肖珂心道,若要以人换人,还要再捉他们二人,最好多捉几个胜算更大。不等肖颖航摔落在地,反身又已到了其余七人跟前。七人反应快极,七剑一点刺了过来。肖珂心中暗喜剑走孤线,叮叮声响,六剑齐柄而断。林中月所持“醉月”剑虽然削不断,但却被震得几欲脱手,虎口裂出一条血口来,暗叫不妙向后疾跳。 肖珂武功本身不凡,学了“风叶指”后出手更是快捷无比,回剑入鞘,双手疾点,便在七人大惊后跳之际,点中五人穴道。她也不想将这七人尽皆擒住,只求换回银涛等三人,于是抓住四人腰带一个个向后甩出,落到了老婆子跟前。 正欲抓第五人时,掌风突起,老者双掌携风拍了过来,肖珂不及多想,双掌一举迎了上去。四掌相交,砰然震响,肖珂被震得连退五步,双手痛疼难忍。老者虽然只是微微一晃,但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脸形扭曲,看来也是不好受。 老婆子以为肖珂受伤,大惊喝道:“恶贼,竟敢暗伤我小孙儿。”一步跨上将肖珂拽住,满脸的关切怜惜之情,问道:“珂儿,珂儿,你怎样了?”把住她的手腕,感到内息虽然剧烈窜动,却无受伤迹象,才放下心来对老者怒目而视。 肖珂盯着老者良久,内息慢慢平缓下来说道:“你打不过我的,刚才一招你是偷袭不能算数,我们再来比过。” 老婆子道:“珂儿你先歇着,奶奶来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老骨头。” 肖珂却道:“他伤不了我的。”大步上前,双掌缓缓推出,印向老头胸前。老者不敢小瞧她的来势,急忙举掌相格,啪四只手掌交在了一起,就此不动,双方竟较上了内力。 上一掌相拼,老者就甚感惊讶,万想不到自己全力出击的掌力竟伤不了一个小女孩,心中已自不安,此时连续催运掌力,却感对方一双柔弱的小手之中内力如山如潮慢慢辗压过来,自己全力支撑仍是挡不住来势,一想到自己过不多久便要被对方击得心胆俱裂,恐惧之心大起,内力更是不支。 老婆子见肖珂竟与老头子比起内力来,生怕她内力不济被老者伤了,说道:“何必,与他这般费事,一掌毙了一了百了。”走前去伸手就向老者头顶拍去。 林中月一直站在近前,本想乘机给肖珂一剑,却又怕师父见怪,见老婆子一掌拍到立时挥剑相阻。老婆子向斜地里一闪,林中月唰唰唰连进三下快招,剑剑相连,环环紧扣妙到巅毫。老婆子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不由地退后半步,笑道:“小娃儿好俊的剑法,再来试试。”林中月更不搭话,一招“寒星万点孤灯照”刺出一片剑星压了过来。这一招乃是百虚一实的剑法,无数个看起来一股无二的剑星中只有一剑是真用以伤人,而这一剑又自飘忽不定,随局势的变化而转化,纵然是剑术名家对着这星星点点的剑光也是难辨真伪,只有退让。 老婆子微微一笑呼地伸手,剑光立时消失,看时,她的拇指与食指已将剑尖捏住,林中月全力回夺。“醉月”剑如同定在空中纹丝不动,正自无奈,剑上似有一股电流冲激过来,手掌刺痛急忙放脱,半身已自酸麻站立不稳。 老婆子道:“小娃使剑手法不错,只可惜跟了个不成器的师父,学的尽是些无用的招式,可惜了。”倒转了剑柄指着老者道:“赶快收手放人,不然我先刺坏了你一双小鼠眼。” 老者早已感到不支,苦于肖珂内力不收自己不敢先行退却,要开口说话,立时真气不纯,性命更危,只得脸现苦色对着老婆子连眨眼睛,表示愿意放人。 老婆子领会其意说道:“你是愿意放人了?”左掌向中间一推将二人掌力分了开来。 老者生怕又遭来袭,向后退开两步,长长地喘了口气方才对门口的六个山贼道:“放人。”刘贼听命,将银涛、肖思南和覃滢放在堂中椅上退了出去。 肖珂见三人被放也不愿再多纠缠,上前叫道:“表姐。” 肖思南秀目闪动却不说话,肖珂会意,解开了肖思南和银涛的哑穴,恼恨覃滢打过自己一个耳光,就不去理她。 肖思南道:“表妹,我们现在还不能动,你解了覃姑娘的穴道,让她快将解药给我们服了。”肖珂很不情愿地向她点了几指。 覃滢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了肖珂道:“里面是两粒解药,红的给那个男的,黑的给少主人。”又对肖思南道:“属下误扣少主,还请少主千万莫怪。” 肖思南道:“这事本是误会,怪你不得,不必再自责了。”二人服了药丸仍是苦涩异常,但内力却在这苦涩之中一点点地生了出来,不久手脚都已有了少许力气。 覃滢一低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肖颖航,想到父亲覃鸿就是被他所害,悲自心中起,恨从眼中来,大喝道:“恶贼还我爹爹命来。”跳起身来一脚踩向肖颖航面门,但她穴道刚刚解开,血流不畅,内息未通,跳起之时腿下已自软了。啪地扑倒在他身上,眼泪哗哗流下,咬牙切齿之中双手连抓带打。肖颖航本就不算俊朗的脸庞,立时抓痕道道,鲜血横流,人鬼难辨。 老者喝道:“不许伤我徒儿,你们的人我已经放了。我的徒儿们也请赐还,诸位自此下山去,我们从此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老婆子道:“好!一拍两散各不相干。”她原本也不愿多惹是非,观肖颖航被抓得不成人形,有些不忍,衣袖轻拂,内力到处将覃滢推在一边,脚底一勾,肖颖航直飞出去,凌空身躯一扭落在地上,穴道已被解开。又对另外四人道:“你们也去吧。”衣袖一摆,从四人身上滑过,四人直感一股热流冲入体内,穴道霍然通畅。四人心中有气,向几人瞪了一眼转身便走,哪知刚走到老者身前,脚下一软齐向地而扑倒,双手要想支地半分力道也无,嗵地一声巨响,尘土飞扑,摔了个结结实实,但在这一摔之间体力又自恢复,蹭地跳将起来,看时个个鼻青脸肿,惊得面无人色。 原来老婆子虽要放他们,却见他们个个神态傲慢全无惧意,心想须得小小惩戒一下,杀杀他们的锐气,于是内力冲入他们体内,解开了穴道却不消散,当他们走出五六步时刚好回旋一周又转了回来,封住了他们原先的穴道,摔得他们尘土满面方才散开,对于内功的运用之妙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凶相毕现 老者右手一挥道:“事已至此便不留客了,我送列位出寨,请。” 肖思南和银涛心中虽然气恼万分,想要报复一番,可惜身体无力,站起来亦感困难,只得怒目而视。 肖珂道:“我表姐体力还未恢复,得再歇一会才能走。” 老者道:“即然如此,各位就先坐上一会吧,老夫寨中还有事要料理,这就失陪了。”带了八个弟子就向外走。 银涛道:“婆婆,不能让他们全走了,得留一两个。” 肖珂问道:“为什么?” 老婆子领会其意,知他怕对方施展诡计,向老者喊道:“客人未走,主人先退,未免有违待客之道吧。”说话间向前欺进。哪知九人脚下猛奔,双手向后齐齐甩出,一时间数百枚细小的银针如牛毛细雨般夹着劲风铺天盖地射将过来,将她裹在其中。 老婆子追出时以防有变,且见这数百枚银针风声劲疾射来时,眼中顿生怒火,双臂一振间两幅宽大的衣袖平展开来,如两面大旗,上下翻飞,将全身上下遮掩得风雨不透,只在瞬间,数百银针尽皆钉了袖上,密密一片,泛出点点青光,可知浸过剧毒。老婆子见九人已在门外,喝道:“物归原主吧。”大袖轻抖,银针脱袖倍速射回,哪知九人动作异常迅捷,听到声音已知不妙,伸手抓过院中站立的另外九人挡在身后,九声惊呼刚起即歇,九人脸上钉满银针,软软倒下,脸色由白转黑,七孔出血。 九人一躲过银针后袭,即刻窜入百余名山贼中间,八个弟子分八方而立,老者身处其中,叫道:“死老太婆,快带了你那私生子养的小孽种出来受死。” 老婆子跨出门外道:“想以多为胜吗?在我老太婆眼中,你们这帮小毛贼直似蝼蚁,杀之犹如反掌。” 老者从旁边一人手中接过一条精钢铸成的大蛇来。这蛇粗若儿臂,高可齐肩,鳞纹可见,躯体扭动似在游逸,身子中央偏又盘成一个圆环来,蛇口大张,长信外吞,獠牙倒竖,形态恐怖至极。用这样的大蛇来做兵器,武林中恐此一家。 老者将尖尖的蛇尾向地下一插入土近尺,大喊道:“老乞婆,今日就让你尝尝我银环蛇杖的厉害。” 老婆子见了蛇杖微微一怔,随之冷笑道:“古征,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老者惊道:“你怎会知道我的真名,你到底是谁?”原来他果然名叫古征。 老婆子道:“三十年不见,若不是你这条破铁杖,我还当真认你不出了。你主子闫斩当初是怎样向我立下毒誓的,你没有忘记吧?” 古征道:“我师父他……他……三十年前……你是……你是西门萍慧?” 老婆子道:“不错,你终于想起来了,闫斩的誓言你还没忘吧?” 古征双手抖动,口眼圆睁,头上冷汗滚流而下,恍如面对最可怕的鬼怪一般,半晌才颤声道:“不……不是我要来的……是师父……是闫斩,他……他说收我为徒,传了我几手武功,让我来监视中原武林的动向。我……我真的不敢有违您当日所言,我是被迫的,不来闫斩就要杀我。” 西门萍慧道:“是你贪图他的武功甘冒风险吧?你既然占了‘九风山’做了山大王,看来是很喜欢这里了,以后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古征连连点头道:“是是,在我有生之年绝不踏出‘九风山’半步。” 西门萍慧道:“我老婆子可没几年活头了,若是我一闭眼,你又下了‘九风山’我可是无可奈何了。” 古征急道:“不不不,我发誓,若我踏出半步,让我天打雷劈,蛇咬狗嚼,死无葬身地。” 西门萍慧道:“这又何苦呢?我老婆子已害得你违了一次誓言,若再害你死无葬身地,那可太过意不去了,你还是在这‘九风山’上挑块风水宝地合身而眠吧。” 古征呆立良久突一咬牙喝道:“布阵,既然乞饶不成只有与你拼个鱼死网破了。” 他一声令下,百余名山贼立时分作八股分站八个徒弟之后。古征蛇杖一挥,阵中分开一条通道来。 古征道:“要杀我就放马过来吧,我老古烂命一条任由你拿。” 西门萍慧冷冷一笑,说道:“小小‘八斩风雷阵’岂能困我?”大步上前,阵势立时合拢,百余人在八个弟子的带领下交互穿行,刀光霍霍。西门萍慧一掌拍出,古征蛇杖一格,闪身进入阵群,八名持刀山贼上前将他护住。 阵势变幻不定,刀光闪动却无人进攻,西门萍慧知道这是在寻她破绽伺机而动,便不理睬,阵势是如何变化她此时已了然于胸。看着四下闪动的人影,禁不住回想起当日与丈夫钻研各门各派阵法的情形来,心中一阵酸楚。 古征见她呆呆出神,蛇杖一挥:“杀!”十六条大汉从阵环中一跃而起分八个方向凌空斩落。西门萍慧从发际中拔下一支玉钗来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蹭蹭声响与十六柄钢刀一触而过,十六个大汉本是来势汹汹凌空劈落,哪知刀尖与她玉钗相触之间,身体如遭雷击麻木不仁,扭曲几下平平地摔向地面。 不等这十六人落地,又有十六条大汉凌空劈落,地上三十二人一齐围攻,两厢同时发难,一个人纵然长出百只手百只脚也自不敌。西门萍慧见状弹地而起直冲向天,转身之间玉钗划落将空中十六把钢刀振落,双脚连环飞踢将十一条大汉踢落众人之中。不等她向另外五人动手,脚下众山贼已然聚合刀尖上指直刺脚心,三十二条大汉又自圈外跃起挥刀猛劈,天上地下竞相发难,比之刚才又凶险了百倍,西门萍慧不由得大惊。 这“八斩风雷阵”本算不得什么精妙阵法,但古征自上山之日起就开始防备她和另外一个厉害对头找上门来,因此在创建“九风寨”时下了一番大的苦功。他并不是抓了人来做山贼,也非收罗一帮乌合之众为己所用,却是将江湖中有名的山寨一个接一个地挑了,将山贼中的武功高强者制服后收为己用。一连挑了三十多个大山寨才挑出一百多号人来,可谓个个都是精英,在将这一百多人收服后,他又收下了八名弟子,将自己的所学对半传授,使他们成为山贼中的骨干。从建立山寨后便开始对这帮人进行严格的训练,此时已到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地步。 一个普通的阵势让一帮武功高强的山贼使将出来,威力猛增百倍。西门萍慧身处刀林之中,无暇多想,左脚上踢,一名山贼手骨折断,钢刀脱手,被她伸手一晃而出刀影闪烁,十多个山贼双眼流血惨叫不已,又十多个山贼右手齐腕而断,三十二人悲声嘶叫跌落刀丛。她此时上冲之势已尽,向下飘落间倒转身来,头下脚上冲击下来,手中钢刀插处,五六人右臂齐肩而断,惨呼不已,聚集的人头哗地向四下退却。 西门萍慧一举击退众山贼的围攻,脸上却无半点欢喜之情,心中暗叫:“惭愧。”她曾经发誓不再用夫家武功,哪知危机关头还是不由自主地使了出来。 众山贼虽遭挫败却不愿就此放过,未曾受伤的山贼自后涌上围作一圈,将刀挥舞得水泼不入,布成一道光影慢慢迫近。西门萍慧连出两下快招发出一片叮当之声,却只阻得他们一阻,并不能伤其分毫,这帮山贼以严密的防守作为进攻的前盾,使得对方无处发招。 肖珂见西门萍慧被困,心中大急,叫道:“奶奶,我来帮你。”自后冲来,她不愿伤人,只是出手点穴,四五个大汉应手而倒。 古征见肖珂冲来,心道,此阵最易从外攻破,若让这小姑娘杀出一条通道来,这帮人哪里还能抵挡。喝道:“小东西休要泼野。”挥动蛇杖欺上前去。 肖珂猛然看见他手中提了一条大蛇扑来,吓得连退两步。古征心中大喜,挥杖扫她腰际,杖剑相交,火星四射,两人手上都是隐隐发麻。肖珂一剑削之不断才知是条假蛇,胆气立壮,刷刷刷向古征连刺三剑,古征嘿嘿怪笑,蛇杖倒提,蛇尾如锥斜斜化解了第一招,蛇身圆环翻转化了第二招,蛇头又再伸出咔的一下,蛇嘴合拢,将“痴星”剑紧紧咬住化了第三招,脚下横扫,左手成拳猛击对方面门。 肖珂不愿弃剑又无可避,情急之下也是左拳右腿,下扫上击,啪啪震响,直觉得手骨欲碎,腿骨欲折,痛苦难当,险些掉下泪来,不过也在这一撞之中,右手借了对方的三分力道,削断蛇口中的獠牙,挣脱出来。 古征内外功夫都已有很高的造诣,这一撞自然无关痛痒。一招“釜底抽薪”蛇杖扫其下盘,待得对跃起,转身之下左拳又出。肖珂已吃了一次亏,哪里还敢再与他老拳相撞,凌空扭转身形,斜地里跃开,古征心中大喜,连进三下快招,立时将她压在下峰。 这条银环蛇杖乃是古征的成名武器,自师父传艺之时便握在手中,距今已有四十多年的时光,杖上的功夫可谓耗上了毕生的精力,自是非同小可。而且蛇杖本身就是专为克制刀枪剑棒等狭长灵动武器所铸造,对手如使这般兵器必定吃亏。肖珂虽然内功高强,所学的是上等剑法,剑又是好剑,只因对敌经验太少,难展所长,又被对方攻了短处,形势越来越是凶险。 西门萍慧正自苦思破阵之法,瞥眼间看到肖珂被古征的蛇杖迫得接连退败,心中大惊,窜起身来不等众山贼反应过来已踩着众人肩头到了肖珂身旁,挥起一刀劈向古征头顶。古征正自得意,哪料得对手来的这般快捷,惊起一身冷汗,情急之下就地一滚就要躲开,西门萍慧飞起一脚正中其背,将他踢向刀丛之中,眼看无幸。肖颖航和林中月却从众人头顶越过将他架起,落在一片空地上。 厅中,银涛和肖思南服下解药后内力慢慢恢复,手脚力气渐增,不等到恢复,便满怀愤怒地冲到厅外,伸手间夺过两柄单刀,将四个山贼劈落在地。 肖颖航见对方来势汹汹,己方死伤越来越惨重,说道:“师父,我们快走吧,对方手段厉害,我们暂且下山避上一避。” 林中月也道:“对呀师父,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暂且避过今日锋芒,待来日重整旗鼓,将他们尽皆杀尽,以雪今日之耻。” 古征摇摇头,嘿嘿冷笑道:“今日未必便败在他们手上,我这‘九风寨’可是白建的?”然后向众山贼喊道:“布‘洪水阵’,将敌人尽皆逼入‘九风堂’。” 众山贼一得令,哗地四下拢来刀尖向前,一个推着一个挤作一团,洪水般向五人猛推过去,五人见势暗叫“不妙”,举手间刺死了冲在前面的五六人,后面的山贼毫不理会,仍然全力前推,前面的死人不曾倒下,却做了后面之人的肉盾,挡住了五人的刀剑。这伙山贼虽然死伤过半,但能攻敌的仍有四五十人,凭五人之力如何能够抵挡住这洪水般的一推。呼地一下身不由己,都被推进堂内,轰轰声响,地下升起一道铁墙,立时将门厅封死,五人大惊,齐向窗口扑去,咔咔咔咔,四张铁板从墙内推出,将四面大窗封得水火不入,堂内一片漆黑。 第三十五章 欲夺不满心中苦 求而不纳命中无 身陷囹圄 众山贼见五人被困“九风堂”内哈哈大笑,都道:“寨主智勇双全,果有先见之明。” 肖珂惊叫道:“不好了奶奶,我们被困住出不去了。” 西门萍慧道:“不要惊慌,不会有事的。”然后对四人道:“大家不要乱动,恐怕这堂内还有机关。”说话间从怀中取出火折一晃,燃了起来。向堂内四下一照,见并无异样,刚要说话,脚下轰轰巨响,震动起来,五人大惊一齐上跃。西门萍慧向地下一看,只见砖块翻起,地下密密地生出一片钢刺,并无容脚之地,大惊之下忙道:“地上有钢刺,快向桌椅上跳。”一个飞跃落在一张椅之上,伸手间将肖珂拉在身边。肖思南和银涛就在桌椅旁,微一斜身便落在上面。覃滢却站得远了,凌空转向飞来终是不及,眼看就要落地遭穿脚之患,肖珂一跃而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提起半尺,但要飞回却是不能。银涛喊道:“把手给我。”斜身将肖珂手指抓住,哪知一拉之下,自己反向地面扑落。肖思南不动声色抓住他肩头向后一拉,三人齐飞过来,落在桌椅之上。 覃滢吓出一身冷汗,大骂道:“这恶贼真是可恶,竟设下这等卑鄙、龌龊的机关……” 银涛忽然大喊道:“啊呦,我的脚被钢刺刺穿了,脚筋也断了,啊呦,啊呦。”一时痛苦不已。 肖珂忙问道:“银涛,你受伤了吗?”见银涛好好坐在椅上立时会意,也大叫了起来:“啊呦,我的小腿骨都被刺穿了,满地都是血呀,啊呦。”覃滢嘻嘻一笑也叫了起来。 众山贼听到堂内有人受伤欢呼不已,都道:“寨主,他们都受伤了,开了门我们快去擒了他们,好给死去了的弟兄出气。” 古征摇头道:“只有三个人受伤,还有两个并未出声,或许连这三人受伤都是假的,这门开不得。”然后向着堂内喊:“别装了,我知道你们没受伤,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很清楚。哈哈哈。” 银涛等人相视摇了摇头都不再做声。 林中月道:“这三个小贼果然是假装的,师父高明。” 古征叹气道:“只好实行第二步计划了。” 堂内五人正无计可施,却听得咔咔声响,四周墙壁上出现了上百个拳头大小的方洞,一柱柱光线射将进来。 银涛叫道:“不好,山贼可能要放暗器了,大家千万小心。”话音刚落,四五十个方洞已经变得暗淡起来,从外面伸入一个个小黑点,接着四面八方嗤嗤声响成一片,火光下看得明白,乃是一支支的羽箭。五人无外可避,移动脚下桌椅站成一团,背靠着背,拨打来箭。 这帮山贼也当真了得,洞口这样小,个个都是连珠箭,不给五人丝毫喘息之机。不多时每个洞口都射了二三十支箭,地下箭羽围着五落成一圈。 突然五人眼前一片漆黑,却是火折燃尽了,覃滢啊呦一声已被箭羽射中右臂,痛得几欲昏倒。肖思南将她向身后一推,挡住了来箭,补住了原失的空缺。她所学的“悬月剑法”足可与号称天下第一剑的“风云九剑”一较高下,自是高深至极,即使一个人拨打来箭也自有余。 西门萍慧伸出两指将覃滢肩头的箭羽齐肉剪断,然后点了她肩上四处穴道,止血护气,即使在黑暗中出手也是不差丝毫。 四人也不再点燃火折,只是展开剑法拨打,一时间堂内叮叮当当之声响成一片。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四五十个洞口同时断绝了来箭,只听得一人喊道:“寨主,我们的五十支羽箭都射完了,想必那五个小贼此时个个都成了刺猬了吧,哈哈。”其余山贼也跟着大笑,这四五十个山贼竟然同时发箭,同时射完五十支箭,彼此之间不差分毫,当真称奇。 但听得肖航颖的声音说道:“我想也是,他们武功再高也必抵挡不了这两千枝羽箭,此时恐怕个个都被射成了蜂窝。” 另一个山贼道:“可惜呀,可惜。” 众山贼问道:“你差点都死在他们手上了,还可惜什么?” 这山贼道:“可惜里面还有两个天仙般的小妞儿,此时却被我们射得面目全非,人鬼难辨了,或许那个带面具的姿色更佳。唉!现在兄弟们是无福消受了啰!” 众山贼听后哈哈大笑连道:“可惜。” 肖思南心中气恼,从地下拾起四枝羽箭随手一甩,不偏不斜,四箭正好从方洞中射出,听得外面四声残称,四个山贼噗通倒地,众山贼一声惊呼乱作一团,咔咔声响,墙上上百个方洞又自封闭,堂内立时黑作一团。 银涛道:“师妹你太激动了,我们不声不响再等得一时,或许他们就打开了门,哪时冲出去,杀他们自是不迟,却也不急在这一时。”肖思南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西门萍慧道:“古征这贼子狡猾的很,不会轻信我们被射死的,下来他必定又有毒计,我们可得千万小心了。” 银涛道:“奶奶说的是,覃姑娘受了伤,我们须得赶快救治。”说着晃亮了手中火折,取出两粒南海的治伤灵药“黑珍珠”给覃滢服下。 西门萍慧问道:“你是南海一派的门人?” 银涛点头称是,说道:“在下学艺不精辱及师门,让婆婆见笑了。” 西门萍慧道:“你的武功是很糟糕,没有学到南海武功的精髓,但你的资质却是很好,乃是武学的上上之选,却不知你师父为何不传你上程的南海剑法?” 南海剑法在众多的剑法中仅次于“风云九剑”,排在第二自是很了不得,银涛和狂涛也自认为了不起,但自到中原以来,所遇剑术高超胜过自己的却非少数,他也是不得其解。听西门萍慧说出疑问,心中也自茫然,但不愿让人看低了南海一派的武功,便道:“都怪我小时太过贪玩,误了练功,因此才这般不济,让婆婆见笑了。” 西门萍慧摇头道:“上程剑法在于领悟,不在于苦练,你这般资质一学就会,绝非疏于练习之故。”然后便不再说什么,手掌贴住覃滢的伤口,慢慢上提,伤口突然自己扩张开来,箭头慢慢退出,倒钩并未挂住血肉,却是她暗运内力将箭头裹在一层气膜中提了出来,伤口随之收缩,并无太多鲜血流出。银涛又取出外敷药粉撒在伤处,流血立止。 银涛道:“现在我们应该赶快开出一条路来,到四下寻找开启门户的机关,肖珂持的是宝剑,可以用来开路。” 肖珂道:“好,我给大家开路。” 银涛笑道:“这事我来做好了,你只要打着火折就行。”伸手接过“痴星”剑,在地下一扫,十多根钢刺如同竹竿被削断在地,空出一片地来,银涛踏上平地,挥剑再扫,不多时,在堂中地面上开出一条大道来,接着又绕着墙劈开出一条道。五人四下寻找,墙面光秃秃的并无特异之处,堂内摆设也是平平,显然并无开启的机关。 肖思南一时气来,伸手就向墙面拍去,西门萍慧一把将她拦住挥刀在墙面上一击,土皮脱落,里面竟也如地面一样,是一根根竖起的钢刺,钢刺就钉在钢板上。肖思南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向西门萍慧感激地看了一眼,说声“谢谢您了。”在一生中,这或许还是第一次。 银涛心中气恼,朝着铁门刷刷刷连砍了十多剑,且听得嗵嗵巨响,铁门上砍出一道道深深的剑迹,却不穿透,真不知这门有多厚。 覃莹道:“或许屋顶可以出去。” 众人心中一喜,举高火折看时,屋顶像个盆地向上凸出,到了顶上也是平的。西门萍慧接过剑来,跃起两丈多,一剑劈出,嗵的一声,屋顶并未破裂,原来也是钢铁所造,五人不仅都叹了口气,回到堂中桌椅边。 银涛道:“我们现在出不去,就算这帮山贼不再施毒计,我们没有东西可吃,饿得十天八天的即使不死,也被他们活捉了去。” 肖思南哼了一声道:“恐怕我们挨不了十天八天,这堂室被钢铁封闭,不透气,过不了多久,我们都得窒息而死,还是快把火折灭了,多留口气是好。” 四人心中都是一惊,这确是要比饿死更快。肖珂心中害怕,禁不住就要哭出来了,银涛就要灭掉火折,西门萍慧道:“亮着吧,免得中了这帮恶贼的暗算,空气用完了,也只是早死一时罢了,若遭了这等人的暗算,我们岂不各各死得不光不彩。” 便在此时,听得墙角处有喀喀喀地响声,虽然细微如枯叶落地,但五人在这静密中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看时只见四个小竹管从墙外伸了进来,喷出一股股白烟。 银涛切齿道:“真是可恶,竟然放迷香、白烟,我们这次没办法了……”刚说到此,西门萍慧闪身间已到了墙角,长袖展开向这烟雾挥舞,只见已经散开的烟雾慢慢聚拢,越来越小,最后竟要成了径尺大的白色球体,从四根竹管中喷出的烟雾也都被吸了进去,颜色越来越浓。 不多时,竹管中的烟雾喷尽,收了回去,几个山贼在外面嘻嘻窃笑。西门萍慧将白色球体按在四小孔之间,双手挤压,白色烟雾分成四股飞快地向外流失,瞬间已无影踪,却听得外间喧声大作,夹杂着扑通噗通倒地声,显是有几个山贼眼脚慢了些,被烟雾放倒了。西门萍慧从地上捡起一块方砖捏碎了,将四个小孔封好走了回来。 银涛打着火折四下察看,不见再有异动,说道:“我们既然都被困住了不能出去,古征这老贼还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施展毒计,莫非这里还是设有开启铁门的机关,只是我们没找到?” 肖思南道:“设制这样的厅堂作为囚禁敌人的笼牢,难保自己不会被关在里面,古征应该能想到这一点,他之所以急于将我们置于死地,定是怕我们找到机关出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大家一起动手吧。” 五人一齐动手,肖珂移动椅桌时,地下嗤嗤嗤箭出二十多杆长矛来,幸得五人都是高手,一一避过,长矛射在堂顶上,嗵嗵声响,力道奇大,猛然间堂顶洞开,斗大的石块呼呼下落,砸向五人头顶。西门萍慧抱过覃滢同其他三人跳在墙边,堂顶咚地又自闭合。五人刚嘘了口气,堂内四根柱子突然转动起来,柱面裂开,暗器像雪一般四下飞射,密如蜂群。五人齐惊急挥刀剑击打,叮当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般暗器飞射而来散乱不堪,轨迹又自怪异,全不像箭羽那样直来直去,五人全力抵挡之下,身上的衣服还是被划破了好几处。覃滢右肩受伤在先,活动不灵活,又被三枚暗器打中,昏了过去,察看之下竟已中毒,人人心惊。银涛给她服下几粒特制的解药后仍自不醒。 西门萍慧搭着覃滢的手腕,只感她心脉跳动极慢,而且已显出混乱之态,叹气道:“这毒很厉害,小姑娘支撑不了多久了。” 银涛心中气恼,大喊道:“难道我们真要困死在这里吗?”挥起“痴星剑”在墙上乱砍乱劈,猛然间剑身在墙角处深入寸许,心中一动,莫非机关在这里?又用剑猛刺,墙壁上出现一个洞口,外面的光线射了进来。四人一时惊喜万分,忙拨开四周的砖块,出现一个径尺大笑的圆洞来,要再想扩大,却又成了厚厚的铁板,这样的洞太小出不了人,四人心中不免一冷。 银涛向外张望,不见有人,伸手出去,在四周一摸,摸到一块凸起的方石,左右摇之不动,向里一按,竟然陷了下去,且听得嗤嗤声响,一个窗上的铁板慢慢收入地下。四人心中大喜,抱起覃滢就要冲出,外面山贼大呼小叫喊声一片,几十支羽箭夹风而入,就是这么一阻,铁板不待落完,又慢慢地合上了,嗵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挡住了洞口,一推之下似有千斤全然不动。 银涛又到另一个墙角刺了几剑,又出现一洞正自欣喜,嗤的一声一枚暗器打了进来。银涛暗叫不妙,脚下一弹闪在一边,却听得啊呦一声叫喊,回头看时身后打火折的肖珂已被打中倒在了地上,又是嗵地一声巨石又封住了洞口。银涛忙将她扶起,这只见一把柳叶镖插在左胸,只露出寸许。 西门萍慧将毒镖挑出,血已成了黑色,两指按在伤口两侧,要用内力将毒逼出,但这毒在体内运行极快,黑血只流出少许。肖珂的脑门已泛出黑气。西门萍慧不由地叹气道:“这毒太霸道了,我老婆子无能为力。”点了肖珂身上几处大穴,阻止毒液浸入心脉。 银涛大吼一声,要再刺另外两个墙角时,却听得嗵嗵两声巨响,显然另两个洞口也被封住了。 西门萍慧叹惜道:“珂儿,奶奶老了,没用了,不但救不了你几位朋友,还让你中了毒,奶奶真是没用呀!”说话间声音已自哽咽,流下泪来。 银涛大吼道:“是我没用,是我没用,西门老先生让我好生照看珂儿,我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累得珂儿为了救我而陷身于此。是我对不起西门老先生,更对不起珂儿。古征,你这个老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双手握剑在墙上猛砍猛劈,嗵嗵巨响,只振得众人耳鼓生痛。 肖思南拉住他道:“你冷静点,我们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我们会有办法出去的,珂儿会没事的。” 银涛啪地将剑摔在地上,身体瘫软了下来。火光照耀下,脸上的泪水滚滚而动。 西门萍慧冷哼一声道:“胆小鬼,没有一点男子汉的骨气,行走江湖被人暗算在所难免,因此而死的人却也不在少数。我却还没有见过你这样不中用的少年,受困之下竟自灰心丧气,吓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既然怕死,早早地就应待在家里,又何必出来现眼,惹人耻笑。” 银涛大怒,呼地跳了起来,但随之哈哈大笑:“前辈也太小看我了,死虽然人人都怕,可我银涛还不放在心上。纵是敌人在我身上砍了上千刀万刀,我银涛便是哼上一声就不算南海一派的弟子。”随之叹了口气道:“只怕我的命换不了珂儿的命,若不然让我死上千次也在所不惜,我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躲开那一镖,我真恨我自己。”嗵的一声一拳砸在墙上,墙里的刚刺直刺进手骨,鲜血长流。 西门萍慧眼都不眨一下,道:“青年人好有个性!只可惜单有匹夫之勇,不畏生死之心,却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别人,自残身体又有何用?真想不到南海一派会有你这样的废物徒弟,当真是败坏了剑父的赫赫威名。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唉!可悲,真是可悲。” 银涛向来心高气傲,哪受过这等嘲笑,狂怒之下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慢慢地抓起来地上的剑,越握越紧,鲜血顺着剑脊一滴滴落下,但是到了最后发招时刻突然叹了口气道:“前辈教训的是,我确是可笑又可悲,辱没了师祖爷的威名。”说着松开了剑柄。 西门萍慧道:“连向自己愤恨的人发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懦夫,你承认了?” 银涛颤声道:“是……大家都快要死了,我不想再有什么纷争。前辈,请将珂儿交给我吧。” 西门萍慧道:“怎么,你很喜欢我小孙女儿,要和她死在一起吧?” 银涛心头猛地一震,良久方才点了点头道:“是。” 西门萍慧冷笑道:“好厚的脸皮,你可知道珂儿是否也喜欢你,愿和你死在一起呢?” 银涛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似乎就要发作,但终于没有,摇头道:“不知道。” 西门萍慧道:“很好,拿起你的剑来,杀了我,珂儿就交给你。” 银涛道:“前辈既然非要我出招不可,那就得罪了。”挥剑而起,刺向西门萍慧左肩。 不待银涛这一招刺到,寒光闪动。肖思南的一招“悬月天涯”已抢先刺来直取西门萍慧双目。 银涛急道:“不可。”斜向上一挑挡住她这一刀,哪知就在刀剑相交一刻,两人手中都是一松,肖思南被点中三穴坐倒在地。 西门萍慧将刀剑扔在地上,冷笑道:“小娃娃心地倒好,只可惜微末武功,自保已难求得,却还想着救人,岂不可笑?哼!想要珂儿就再来打,没有人会可怜你的。” 银涛一言不发,双手运动内力呼地一拳便打了出来。西门萍慧漫不经心的一抬左手,将他的拳头抓在手中,微一用力捏得他骨骼咔咔做响,银涛虽然痛彻心扉,却咬紧了牙,当自己没有了右手,力运左臂呼地又打过来。 西门萍慧右手一抬又抓住,银涛双脚连踢却被她用脚尖踢中了穴道跪了下去。 西门萍慧冷笑道:“如些低劣的武功也来闯江湖,被高手遇到岂不可悲?” 银涛怒道:“要杀便杀,又何必来辱我,反正今日大家都要死,我也只比你早走一步罢了。” 西门萍慧道:“可是我今天不想杀人,只想废了你的武功,让你在这暗房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绝望与悲伤的折磨。” 肖思南道:“前辈,今天我们同落密室,你心中不快将我们尽数杀了也就是,又何必如此折磨于他,难道这就能消除你心中的恐惧与忿恨吗?” 西门萍慧喝道:“你住口,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双手用力旋转着送了出去,银涛只感到体内翻云覆雨,滚动翻腾,难受已极,慢慢地自己的内力向外流散怎么也聚不起来,身体被渐渐地抽空,变得越来越轻浮,终于一无所有,瘫软下去。 趁火打劫 内功乃是所有武功的根基,对一个习武之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南海一派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内功心法自也非同凡响,银涛常以身为南海门人为傲。他苦练武功十余载,虽然初入江湖接连受挫,也总是认为自己学艺不精,只待回到南海苦心修炼更上一层楼。心中抱着这样的希望,虽然屡屡被虐,也还能坦然接受。现在,十余年功力瞬息被废,当真如同骨骼被拆掉了,灵魂被抽掉了,信心全失,眼前只感灰蒙蒙一片,再也看不到半分希望。 西门萍慧道:“很难受吧?现在还想不想要珂儿了?” 银涛道:“技不如人,被对方怎样处治都是应该的,我无话可说,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西门萍慧不答他的话,又问道:“现在还想不想珂儿?” 银涛低声道:“如果可能,我愿与她同穴而眠。” 西门萍慧道:“我可以帮你办到,不过为了表示感谢,你得给我磕六个响头,你可愿意?” 银涛眼中冷光更盛,忽然哈哈一笑道:“作人至此还有何话说?”笑得苦涩异常泪水滚滚而下,挣扎跪起,嗵嗵嗵地磕了六个响头,说道:“前辈慈悲,只愿不忘诺言。”合身一扑,向身旁的一片钢刺丛中跌去。 肖思南大惊,喊道:“不可。”要去拉他。 西门萍慧左手伸出已抓住他背心,提起放回原地,随手点了他几处穴道,平静地道:“急什么?还没到死的时候呢。” 肖思南骂道:“你真是个混账,她若能实现诺言便能出去,若能出去早就走了,又何必在这里折磨你我?你这六个头是白磕了,即使死了也未必能和我表妹在一起。” 西门萍慧道:“当然可以。”将肖珂靠在银涛旁边,然后道:“我问你?刚才你说的西门老先生,可是单名一个冲字,被人称作百面星神的?” 银涛既能和肖珂在一起便如愿以偿了,对别的事再不关心,她的问话竟没听到。肖思南觉得她问话蹊跷,便答道:“是,您认得他?” 西门萍慧道:“这个你不用知道。”望了一眼肖珂又对银涛道:“和珂儿死在一起你可以如愿以偿,如果让你们一起活着可愿意?” 银涛望了她一眼又自转向肖珂,说道:“能够活着自然是好,如果不能我也不强求。” 肖思南心中一动,莫非她已想出逃出去的方法了?急道:“前辈可是已经知道了开启机关的法门?” 西门萍慧道:“当然,四个墙角各有一洞,每个洞都可伸手出去,开启一道机关。” 肖思南不免失望,不愿再与她多费口舌,转过头去。 西门萍慧又对银涛说道:“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救得珂儿和这两位姑娘逃生,你可愿意救她们吗?” 银涛眼前宗一亮说道:“当真?只要能救得她们,即使让我死一万次也再所不辞。” 西门萍慧道:“有些事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些事比死还更难作,比如说让你背弃师门,改投其他人门派你可作得来?” 肖思南已明其意说道:“确是一个办法,只可惜太残忍。” 银涛摇头道:“师父从小将我养大,教我武艺,待我如同生父,我岂可背弃他老人家另投别门。” 西门萍慧道:“那你就忍心看着珂儿和这两个姑娘都死在这里?你此时已不能算作南海一派的门徒了,你的武功早被我化尽了。我现在要收你为徒,你赶快想想,珂儿和这位姑娘身中剧毒可等不了多长时间了。” 银涛良久不语,只是摇头。 肖思南道:“银涛,这件事你别无选择,前辈愿用自己性命换取我们四人逃生,只要你改投她名下,还有什么可拒绝的?” 银涛问道:“什么以自己之命换四人性命?”随即领悟:“是了,古征惧得只是西门萍慧,要杀的也只她一人,如果她愿自杀而死要古征发誓放过四人,古征是求之不得的,更何况四人中已有两人中毒,自己和肖思南根本打不过古征,他即使放了四人又有何惧?如怕四人以后报仇,大可将四人囚禁,甚至杀死,但只要自己得了西门萍慧的武功,再和肖思南联手必定可以战胜古征,逼他交出解药。”想到此处更是为难。 肖思南道:“你若不答应投于前辈门下,前辈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去,到时你既救不了表妹,又不能为前辈报仇,枉费了前辈的苦心,难道你死前就不感内疚吗?” 银涛沉默不语。 西门萍慧道:“这位姑娘真是聪明,不想我的心思就这样被你看穿了。”然后对银涛道:“不妨告诉你,西门冲是我的侄儿,珂儿是我的亲孙女,可以说她和她爹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和你一样爱她胜过爱自己。唉!你不愿拜我为师也就罢了,只要救得珂儿也该满足了,只可惜,我心中的大仇却是报不了了,我现在就把我六十多年的内功传给你,也顾不得你愿不愿意了。”慢慢抬地起手来。 银涛叫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西门萍慧道:“不用拜了,方才你已行过拜师的大礼了。” 银涛这才知道方才的六个头乃是入门主礼,并非西门萍慧有心要辱没他。 西门萍慧道:“你既为我徒儿,师父的仇你就必定要去报的。” 银涛道:“古征这老贼是非杀不可的。” 西门萍慧道:“我说的不是他,我年事已高,死于此也算是老天假古征之手招我西去吧。此仇报不报倒是无妨,我的仇人隐于东北天池山中,他对我不起,你出去后就去找我侄儿,让他带你到天池山,然后让他教你武功,他必然会答应,到时你用他教你的武功将他杀掉为我报仇,你可记下了?” 银涛道:“这……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我怎么能做?” 西门萍慧厉声道:“这不算什么忘恩负义,本该如此。他当年对我无情无义应得此报,这是师命,你不可违抗。” 银涛只得点头道:“是。” 西门萍慧脸色平缓下来,正要将自己生平所学尽数传于银涛,且听得头顶嗵嗵巨响,打亮火折看时,只见屋顶上凹下好大一个包,接着刺啦一声,一柄寒剑从大包边缘插了进来。三人都是一惊,这柄剑如此锋利,竟然连厚厚的铁板也能穿通。只见那剑沿着大包不断地切割,很快成了一个圆圈,啪一声一大块铁板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径尺大洞,外面一片漆黑,此时竟已是黑夜。 一张面孔出现在了洞外,三人差点惊呼出声,这人竟是孟太华。西门萍慧心道,能凭一柄利剑切铁板如切豆腐,这样的内力当真匪夷所思,怕是再无出其右者了。 孟太华嘿嘿一笑,说道:“五位都还活着呢?哎哟,这两位姑娘的状态可不大妙,中毒了吧?五位如果想活着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杀古征那老儿更是易如反掌,只要银涛兄弟和肖姑娘如实回答我的问话,我自当相救,而且连带这帮山贼的狗命一起奉上如何?” 西门萍慧想不到现在能救大家的怕也只有他了,明知必有企图也须试一试,便道:“你想知道什么?” 肖思南道:“他想知道的乃是您侄儿的下落。” 西门萍慧道:“你可是与冲儿有大仇吗?” 孟太华道:“啊哟,原来您是西门冲先生的姑姑,失敬失敬。大仇呢那是绝对没有的,不过他拿了我一样东西,我非追回来不可。” 肖思南道:“胡说,‘悬月’根本不是你的,那是我母亲所有。” 孟太华道:“啊哈,原来那神剑的名字叫‘悬月’呀,并非传说中的‘冷血’和‘赤峰’?难怕颜色看起来不对,你既然承认神剑是你母亲所有,那江湖上的连环杀人案也自是你亲手做出来的了?嗯,好毒好毒,你杀人了却故意使用‘风云九剑’的招式,然后带了神剑在七星庄群雄面前献给情玉那小子,污蔑他杀了人,让风云世家成为武林公敌,哈哈,妙极妙极,我们两个出去都可以结成盟友了。” 肖思南的脸一下变得毫无血色,只是在昏暗中又戴了面具无人看见罢了。西门萍慧的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两只眼睛死死盯住了肖思南,闪烁着道道寒光,肖思南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看到。 西门萍慧冷冷地道:“肖姑娘为什么这般陷害风云世家?你姓肖,乃是魔宗肖家的后人,这就难怪了,肖家与风云一族乃是世仇,这也算不得什么。”随后眼光变得平和起来。 孟太华道:“想不到肖姑娘竟是大名鼎鼎的魔宗肖氏后人,失敬失敬,如果肖姑娘不幸死在这里,对付风云世家可是少了个我这强援呀,可惜,当真可惜。” 西门萍慧道:“听阁下的口气,似与风云氏也有莫大的仇怨了?” 孟太华道:“这样说也可以。情玉小贼勾引我小师妹未遂,竟将她害的落崖身亡,这仇我非报不可。他是风云氏的独子,我杀了他,风云氏由此绝后,自然与我结下大恨深仇。” 西门萍慧急道:“情玉是风云止的儿子,你杀了他?” 孟太华道:“哼,若不是为了追踪神剑,他早就做了我的剑下之鬼了,不过也不可惜,只要我拿到神剑,便是天下无敌,谁也耐何我不得,灭风云一体岂不易如反掌。”他这话虽然狂妄却是事实。 西门萍慧道:“冲儿得了神剑,所以你要追杀他?哼哼,你永远也得不到神剑,我不会让这两个娃娃告诉你的。” 银涛道:“你的小师妹可是叫作司空星月?” 孟太华心头一震,问道:“你怎知道?我忘了,我们之前见过面,那时还没遇到情玉那小贼。” 银涛道:“你师妹没有死,她落崖时我和银涛正在崖下,我们救了她。她当时伤得很重。” 孟太华吼道:“你胡说,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怎会不死。”随即又想到自己下到谷底找师妹尸体时,只有血迹却并未见其他,难道真如他所说?不禁狐疑起来。 银涛道:“她没摔在地上,我和银涛合力将她在半空中接住了,但她落崖前就已受了重伤。我们俩在山洞救你师妹时,情玉和他爷爷奶奶找来了,联手为她疗伤。我和银涛走时,情玉的爷爷说司空姑娘的命已经救下了,但要修养两个多月,现在算来大概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孟太华心中一阵激动,已是信了七分,说道:“当真,我师妹当真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我要去找她,这就去。”转身就要走开,忽然冷笑道:“你骗我,你想骗我救了你们,不去杀情玉小贼?没那么容易,我不是三岁小孩。哈哈,快告诉我西门老儿去了哪里,不然的话,不用古征动手,我自己先将你们一个个都料理了。” 银涛道:“我没骗你,住在那山谷里的两个老人就是情玉的爷爷奶奶,你应该见过的,他们确实救了你师妹。” 肖思南向西门萍慧道:“请前辈解了我的穴道。”西门萍慧似有所不愿,但还是拍开了她身上穴道。肖思南不等她走开,拉住她低声道:“前辈想办法让他远离洞口,我有办法救搬来援兵。”然后大声对银涛道:“你不用和他说了,他早就信了,只是在逼迫我们罢了。” 孟太华哈哈答道:“肖姑娘当真聪明得紧,此刻求剑要紧,我……”忽然嗤的一声一枚暗箭迎面打来,迅疾异常,不及多想急向旁边一闪,肖思南自怀中取出三支银色小管,在火折上点燃了火线,以暗器手法从洞口打出,轰隆一声在高空爆裂开来,犹如一轮极大的圆月高悬于夜空之中。 看到天上的烟花,孟太华知道对方的援兵不久就会赶到。自己的计划多半要受阻碍,大叫一声“可恶”,一招“凌空斩”从洞中打了进来。他意不在伤人,所以一拳打在地上,砖块四飞,地上的铁板被打出一个深坑来,奔雷般的撞击声在洞内回荡良久不绝,直震得众人耳鼓欲裂。 孟太华哈哈大笑,呼呼呼又是三拳击出,只打得地面一片狼藉,见西门萍慧提了肖珂和银涛,肖思南抱了覃滢四下躲闪,心中大乐,说道:“你即使有援兵来也没用,不告诉我西门老儿的下落,我将你们一拳一个统统杀掉,让你们的人来收尸吧!哈哈哈……” 大笑未尽,十余枚暗器携着劲风扑面袭来,到了洞口忽然折回四下飞射,那是从十余个不同的方向打来的。孟太华避开迎面一击,不想暗器换了方向又自打到,只好出剑扫落,哪知不等他将这十余枚暗器全部扫落,洞口的暗器便如狂蜂出巢一般涌而出,纵是他全力施展天山剑法也自不能抵挡,不由地退后一下,就在一退之间,又一支银管激射而出,在天空中爆裂开来,化作万点金雨。 孟太华心中狂怒,待得暗器打尽放眼看时,堂内一片火光,他的眼睛方才适应了夜色,在这强光下照射得承受不住,眼前一花,一支火箭射了过来,以为是烟花管,伸手抓住却是一支燃着的羽箭,正自凝神间,十几束火花连珠箭般打到,伸手抓之不暇,一个疏神,一枚火花射到了天际,轰隆一声又自炸开,幻化出“悬月使”三个火红大字。 孟太华连番被人戏弄,怒不可遏之下杀机顿起,欲先毙掉西门萍慧和银涛,再折磨肖思南,右拳举起正要击下,却听得嗤嗤声响,十几枚黑点从屋下射了上来,定眼看时却是箭羽。此时九风堂前的场上燃起一堆篝,二三十条大汉挽弓搭箭正指向他,心中颇为气恼,竟连这般小毛贼也来欺负自己。挥剑扫了来箭就要扑下,岂知这般山贼箭术极是高超,射来的箭羽并不四散,正好将他裹住,迫得他不能上前半步。 孟太华手中“子非”剑狂舞,只待对方箭速一慢便扑上去尽数歼灭,却见一个灰影风驰电掣般从山下冲了上来,直扑入人群,挥手间毙掉了四五个人,提起一个山贼劈啪打了四五个耳光,说了句什么,那山贼伸手指向“九风堂”,一指之间头歪腿蹬软软瘫倒,就此断气。众山贼一时大乱四下逃窜,那灰影也不理会,直向九风堂扑来,孟太华看得清楚,来人正是西门冲,心中大喜飞扑而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西门冲万没料到孟太华会忽然出现在此间,心中震惊急忙退了两步,“悬月神剑”已握在手中。他知道只有这柄神剑才能抵挡住对方神鬼难及的速度和石破天惊的无形拳锋,他本来是带了神剑去“鬼府”见姑姑西门萍慧的,但西门萍慧在府中留书说带了肖珂去了“九风寨”救人,他等了许久不见二人回归,生怕出事,急急赶来,却在山脚下看到了三束烟花,那是悬月教用于联系教众的信号,他与悬月教颇有渊源,自然识得,知道山上发生变故,心中大急飞奔而至,万想不到挡在前面的是他最为忌惮的孟太华。 孟太华送剑入鞘哈哈一笑道:“西门先生这么风风火火地赶到这里是来找我吗?噢,错错错,当然是找你的宝贝女儿了,我说的可对?” 西门冲喝道:“她在哪儿,快说,不然老子一剑劈了你。” 孟太华仍是笑容不改地道:“年纪一大把了火气还这么旺,也真是的。告诉你她在哪也无妨,不过有个条件,把神剑交给无。” 西门冲嘿嘿冷笑道:“休想。” 孟太华道:“那也由你,不过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你的宝贝女儿此时身中剧毒,怕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若不及时施救,你们可要来世再作父女了。” 西门冲心头猛地一震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是哪个狗贼伤了她?” 孟太华摇头道:“不能说,不能说,除非你把神剑交给我,这剑本来就不是你的,给了我换回了你的宝贝女儿也不吃亏。”看到西门冲眼中已显犹豫,他心中更喜,说道:“你放心,只要交出神剑,我们往日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绝不会再为难你,还会帮你救出你的女儿。西门姑娘真是可爱得很哪,谁见都喜欢。” 西门冲问道:“你当真不会伤害我们父女?” 孟太华心中暗喜,急忙保证道:“当真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心中却是另一番打算,若得了神剑,生杀大权可都握在自己手中,哼,不杀你这老儿难雪昔日之辱。 西门冲无可奈何地道:“我就只这一个女儿,若失去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这柄破剑又有何用?只要你能够信守承诺,这剑交给你又有何妨。唉!拿去吧拿去吧,争来争去,若没了亲人到头来什么都是一场空。”颓废地走上几步倒转了剑柄递了过去,眼中说不尽的痛苦与忧愁,只在这一瞬间好像衰老了几十岁,不复再活力。 孟太华伸出左手去接剑,与他的眼神一触不由地生出怜悯之心,但随之一闪即逝,右拳握地更紧,只要抓住了剑柄,随手就是一拳直取西门冲性命。 就在手指将触剑柄的一刻,西门冲眼中突然射出一丝异光,嘴角微微挂起,孟太华暗叫不妙,左手疾伸夺剑,右拳呼啸而出势若猛雷。西门冲手腕微抖,剑身自下翻飞上来,直刺孟太华肚腹,同时左手成掌护于胸前,身体向右掠出。电光石火间,孟太华向右疾掠,躲过了破腹一击,但这刚猛无比的一拳也被带偏,伤不得对方。 西门冲一剑不中,只感到对方拳风压来,向右疾走仍是不及,出拳与他偏锋一撞,顿时气为之塞半身酸痛,接连转了三个圈退了两步,又怕对方后袭,连劈六剑方才立住身形。噗噗声响六道剑气都劈在了铁壁上,乌黑的铁壁上却射出六道极亮的火光来。原来铁壁已被剑气刺穿。 孟太华怒骂道:“好狡诈的老儿,若非我有通天的本事,这时恐怕已变成了剑下之鬼了。” 西门冲道:“呸,我早料到你这狗贼不可信,方才若将剑交了给你,你右手一拳左手一剑,我安有命在?” 孟太华被戳穿阴谋也不气恼,嘿嘿冷笑道:“不交剑,就等着为你的宝贝女儿收尸吧。不妨告诉你,你的女儿就在这铁壁后面,只可惜有我挡在这里,你休想踏前半步。” 西门冲道:“我现在就踏给你看。”抬起左脚向前迈出。 孟太华呼呼呼三拳破空而至,西门冲横剑于胸,噗噗噗三声轻响便将这三剂势不可挡的“破空斩”化为乌有,一挺剑横砍竖劈一气杀出十三剑,嗤嗤声响不绝于耳。孟太华凭着神鬼不及的速度穿行于道道剑气之间,但要踏前半步却也万分艰难。 西门冲凭借神剑的无形剑气施展犀利非凡的“肖氏狂魔剑”法,织出一片死亡之网。孟太华步起如电,身影飘忽穿行于剑网之中。“影射拳”拳起如雷刚猛无匹,更是变化莫测,两两激战竟自理不出半分高下。 众山贼本要逃散,回首间看到两人如鬼如神的斗在一起,不由都呆在了当地。古征一声断喝,众贼方才惊醒,立刻将“九风堂”围住,拿起钢刀在墙角连掏带挖。 堂内三人听到西门冲到来,惊喜万分,待想到孟太华仍在外面,又是个个担心。 三人正自无计,忽然嗖的一声,堂中一张太师椅从中断裂开来,接着又是咚的一声旁边的方几破碎。银涛奇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古征这老匹夫又在玩什么花招?” 肖思南略思片刻,忽然道:“不好,是剑气。姑丈带了神剑正与孟太华过招,定是这剑气穿破了铁壁,余势未竭又劈碎了桌椅,我们赶快到墙角去躲一下,莫让这剑气伤到。” 西门萍慧凝视之下,只见铁壁上现出一条条杂乱的细纹,这细纹杂乱但隐约中见是一个门洞的形状,再过得片刻裂纹更加密集,洞门已然形成。西门萍慧暗喜,叫道:“冲儿果然聪明过人。”慢慢靠上前去,双掌贯力呼地推出,嘭的一声巨响,一大块铁板飞了出去,铁壁立即洞开。 孟太华背对就风堂与西门冲斗得正紧,忽感背后一巨物携带劲风飞扑而至,心中大骇,在密如丝网的剑气丛中无处可避,轰的一下撞个结实,不由地向前跨出半步。便只这一瞬间,三道剑气破空而至,左臂和右腿已然刺破,鲜血长流,但他体内真气充盈异常,受伤之下并不太受影响,右手向后一捞,抓住了铁板边缘,一挥手全力砸向西门冲,同时向后呼呼打出两拳防备偷袭,身体已向旁边掠出。 待得西门冲一剑劈开铁板,孟太华已身在三丈之外,伸手点中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止住了血,见西门冲并不追来,取出金疮药涂抹在伤口处。他并不急于离去,只要留得命在今天就非夺取神剑不可,更何况他所受的只是皮肉之伤,无关大碍。 西门萍慧解开银涛的穴道抱起肖珂,肖思南抱起覃滢手中扣了暗器,慢慢地移出了洞口,西门冲见了姑姑和昏迷的女儿大叫一声“姑姑”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跃上前将肖珂抱在怀中,眼中尽是慈爱的光芒。 孟太华心中大喜:“当真是天赐良机,此时不取可就悔矣。”慢慢靠上前去,双拳紧握就要扑上。忽听得一个声音喊道:“快走。”接着浓浓的火药味飞卷而至,心中大骇向外狂奔。西门冲等六人也已惊觉知事不妙,转身便奔。 轰隆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充气,四处席卷,七人同时扑倒,强大的气流自后袭来,不等七人落地又将七人卷起抛出六七丈外,重重地摔在地上。九风堂顷刻间支离破碎,大片的铁板四下飞射撞击,周围的屋舍、树木被摧毁了一大片。 西门冲落地时仍紧紧抱着肖珂,一时间爬不起身,“悬月神剑”飞脱出手,插在一丈开外的地上。 失之交臂 古征哈哈狂笑,带着九个徒弟和幸存的山贼围了过来,啪地给了林中月一个耳光,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谁叫你出声提醒他们的?差点坏了老子的大事。” 林中月跪下道:“弟子这是为了师父着想,这几人如果死了,师父就无法得到《魔语心经》了。所以弟子当时出声提醒只让他们受伤却不立即死去,师父将他们擒住就可逼问《心经》下落了。” 古征道:“这么说我是错怪你了,你原来全是一片好心,起来吧。” 肖颖航道:“师父并没有错怪她,她出声提醒全是为了救银涛那小贼的性命,什么为了《心经》,哼,全是借口。” 林中月大声反驳道:“你胡说,无没有。” 肖颖航道:“我早就发现你看他的眼神有异,你敢说没有?” 林中月道:“你随便说好了,师父他老人家英明神武,自然什么都看得清楚,理得明白,无需多做争辩。” 肖颖航气道:“你就……”又不知道该接什么。 古征打断他们道:“好了,不必再争了,反正这帮人个个都得死,是真是假也无关紧要。”扫视七人时,忽然看见插在地上的“悬月神剑”,心头猛地一跳,随之哈哈大笑:“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天假他人之手为老夫送来如此宝物,哈哈天意呀天意。”一步步踏上前去。 孟太华一跃而起,无形神拳破空而出,直取古征膻中大穴。他方才发足狂奔远比六人躲得远,受气流袭卷之力最小,本来受不得伤,可片不巧一块炸碎的铁板自背后轰击过来,纵是他速胜奔马仍是避之不及,撞了个结实,若非他体内真气充溢欲爆护住身体,此时早已被劈作两半。虽是如此,背上撞击处仍是痛入骨髓,不可抑制,但见古征去拿神剑,心中大急之下全力跳起,一拳打出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古征一脚正自跨出,看到孟太华跳起举拳已知不妙,看他一拳竟是罩住了自己全身无处可避,情急之下顺手拉过一个徒弟挡在面前。砰的一声,这徒弟胸口陷下一个大坑,余力不消撞在古征身上,古征眼冒金星向后摔出,砰砰两声又撞上了身后的两个徒弟,四人一起摔出丈外。 古征强自支持起身,口中鲜血狂喷又自坐倒,肖颖航和林中月急忙上前扶住。看时,挡在前面的徒弟胸口几乎被洞穿,身后徒弟摔在地上不住扭动,头颅已经破裂,鲜血与脑浆并流,已然无命。 孟太华嘿嘿怪笑,走一步吐一口鲜血,待走到神剑前时,地上已有七滩鲜血,但如此一来,他体内真气反倒更为通畅,体力也已恢复了七成,眼看神剑到手,多日来的奔波终有所得,独霸江湖指日可待,心中舒畅无比,似乎全身的毛孔都要笑出声来。 孟太华手指慢慢接近神剑,体味着获得至宝的激动与快感,但那神剑似有灵性突然一阵抖动,孟太华略感惊讶,伸出的手指便停在剑柄半尺处,正此时神剑拔地而起斜飞了出去,转头看时已握在西门萍慧的手中。 这老太婆受伤不重,休息片刻已自恢复,见孟太华要取神剑,急使“擒龙功”将剑凌空摄取过来。肖思南、银涛和西门冲眼中的惊恐立即化作惊喜相扶着站起身来,六人只是被气流抛出,并未受伤。 孟太华美梦瞬间破碎,几乎晕厥,大喝道:“老妖婆,还我剑来。”呼地一拳打出。 西门萍慧微一斜身已在两尺之外,避过一击,将“悬月”交给西门冲,说道:“快去古征身上找解药救珂儿,我来对付他。” 西门冲道:“不,姑姑,这小子太也邪门,只有用神剑才能应付。” 西门萍慧望了一眼孟太华冷笑道:“他还不配我使神剑。”对孟太华道:“我来空手和你打,有本事就将我太婆这条命拿去,神剑自然是你的了。” 孟太华道:“你自己找死,可休怪老天不开眼照看你。”呼地飘近,拳锋已迎向对方面门。 西门萍慧头径微侧已自避过,身形斜欺而上双掌翻飞,啪啪啪啪,四掌已结结实实印在孟太华胸前。这四掌真是怪异至极,孟太华见她打来已自回掌防护,将天山剑法中的“春雪无痕”化成掌法,直打出一片掌影护住了全身,守得密不透风,但这四掌打到时直如面前无物印在胸前,掌速并不快,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偏是挡之不住,胸口受震不由地退了半步,隐隐地生出痛意。 这四掌,西门萍慧已使了七成力道,纵是拍在青石上也必立即粉碎,但这四掌拍在他胸口却如拍在赤铁之上,难受异常,心中一时惊骇不已。原先她只知对方内功深不可测,现在看来可称神鬼难测,料得四掌伤对方不得,急退两步,护掌于胸,心中计较,须得测其内力深浅不可,否则何以出招制敌?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孟太华打不到对方,反而挨了四掌,未受伤心中却已明了,此人掌法高明,但内力还不如己,只要中上一拳必定没命,所以也不出拳,严阵以待,伺机而动。 西门萍慧心念电转,一点头已有计较,催动全身真气,左掌缓缓推出,右掌紧随而至,三掌一出,呼地扑上两掌叠加与前三掌的力道合于一体,推了出去,强大的劲风狂卷而至,一时气为了塞。孟太华顿感压力剧增,知道不妙,双掌一分,护在胸前。轰的一声巨响,身体大震,胸口气血翻涌如沸,脸上赤红如血,腾腾退了四步,每退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脚印,直没脚背,众人见了无不变色。 西门萍慧已有六十多年的内力修为,每一掌推出都是六十年内力的凝结,五掌合一乃是三百多年的修为,当是石破天惊、神鬼动容,但与孟太华双掌一触,力道虽未反弹,劲风却倒卷回来,直将她身体推到丈外,心中的惊异到了极限。这孟太华的内力竟是一个学武之人苦练三百年而达不到的境界,但谁又能活得三百年?当世恐无人可伤他。 孟太华连退四步,不明所以,只道对方内力高过自己,一掌便将自己震退,虽未受伤心中已自惊惧,但夺剑心切却不愿就此退走,喝道:“老妖婆使的什么掌法,如此霸道?可惜还伤不到我。”哈哈一笑,呼呼呼连攻一十三拳,猛地闪身扑向西门冲。 西门萍慧一伸手已拦在他面前,啪啪啪三掌打在他的脸上。此时她已知道要打败孟太华已无可能,只有出手羞辱,使他怒发如狂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负气而走。因此出手加快,每掌都要打到,每掌却都不使全力。 孟太华狂怒之下全不防守,一味猛攻。他知道,只要对方挨得自己一掌或是一脚必定立时重伤落败,但这一掌一脚总也落不到对方身上,看着对方飘幻不定的身影,矫健又灵动的手法,心中怒火更盛,掌掌致命却又掌掌落空。噼噼啪啪也不知挨了多少下,终是无计可施气苦无比。 初时,银涛、西门冲、肖思南还在为西门萍慧担心,看到后来已然明白,她虽然降伏不了孟太华,但也绝不会为孟太华所伤,于是一转身看到了观战的山贼。西门冲一剑挥出,将四个山贼的脑袋削落在地,众山贼方才惊觉抱头鼠窜,连古征的徒弟也随着逃走。 肖颖航奔出几步一回头,看见林中月仍自扶着古征不肯走,折了回来拉住林中月道:“师妹快走,师父他老人家不行了,我们快走,学好了武功再来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 林中月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师父待我们不薄,今日被人所伤,我怎能弃他而去,要走你自己走吧,我与师父同生共死。” 肖颖航劝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你又何必这般固执?” 古征气得双眼怒睁,骂道:“畜生,我白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还授你们武艺,当真瞎了眼了。”一阵剧烈地咳嗽又呕出几大口血来。 肖颖航脸上一沉,但随之被惊惧掩盖,说道:“师父师妹你们放心,我会回来为你们报仇的。”拔腿飞奔而去。 西门冲摇头道:“收徒如此真也可悲,幸好你眼还没全瞎,死到临头了还有一个好徒儿守在身边为你送终,把解药交出来吧。” 古征嘿嘿怪笑道:“解药,嘿嘿,你休想,我纵然死了,也非拉几个人陪葬不可。嘿嘿哈哈,你要杀便杀好了,要解药没有。” 西门冲大吼一声,一道剑气破空划出,立即将古征的双腿削了下来,说道:“你不交出解药,我就将你的四肢像切菜一般削成一段一段,直到你交出解药不可。” 林中月档在古征身前喊道:“休伤我师父,要杀便杀我好了。” 古征一脚将她踢开说道:“现在还轮不到你来现好心。”用剑指着古征道:“你交是不交?”见他头上冷汗滚滚而下,痛不欲生却仍是嘿嘿冷笑毫无惧意,挥手又一剑将他双腿削一节,古征竟似麻木全不理会。 西门冲看着他仇恨的眼光,一时竟然生出无明的的恐惧,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见林中月又爬起来挡在古征身前,于是说道:“这女娃儿,我可以不杀这老贼,但你必须交出解药救我女儿。” 古征大喝道:“不可,我今日是有死无生,他女儿也要和我一起死,你若将解药交了,就是对我的不忠不孝,忘恩负义,我在九泉之下也绝不原谅你。” 西门冲眼中现出期盼神色,说道:“别听他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又非你生父岂可左右你。” 林中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古征缓缓摇头道:“死也不交。”语气坚定而又执着。 西门冲悲愤交加,神剑高高举起却久久不能劈下,猛然挥出将林中月身边的一块巨石劈作两半,闪身上前将林中月点倒在地,对肖思南道:“搜她的身。”然后自己去搜古征。古征死尸一般躺倒在地凭他去搜,但找遍两人全身并无任何药品,西门冲无计可施呆在当地。 孟太华身上早被打中上百掌,脸上皮肉已破鲜血长流,终是触不到西门萍慧半片衣角,心中狂怒且羞,欲生欲死,终于不可抑制,大吼一声发狂般向山下奔去。偏巧迎面撞上一大帮人,迎风八面正涌向山顶,他心中怒气正无处发泄,呼呼呼一连打出二三十拳,十余人当场毙命。但有一个人身手甚是灵动怪异,将他来拳一一避开。孟太华心中更怒,一跃而起凌空扑去,直要将那人毙于掌下,但那人毫无惧色,闪身避过来拳,双掌向上连推,啪啪啪七掌全打在他胸口,孟太华感到身如败叶向后摔出六七丈,从众人头顶飞过,轰的压在一人身上,心中大惊骇耻辱更甚,口中哇哇乱叫向山下飞奔再不回头,声音回荡山谷之中良久不绝,只听到众人心头生寒。 那人七丈掌打他不死,还震得手掌发麻,心中也自大骇,但见他飞奔而去,便也不再理会,一挥手,众人又向山顶进发。 孟太华夺剑失败,又接连受挫负气而走,但却并未死心,终想着自己神功盖世,有朝一日夺得神剑独霸江湖。他却怎知,一朝失之交臂,此生再无机缘。此后他虽然威震江湖,天下无敌,却终是再也没有碰触过“悬月”神剑。 第三十六章 机关算尽无遗策 群雄逐鹿失荆州 三十年恩怨唯命可偿 西门萍慧见孟太华发足奔逃而去,长长地疏了口气,正要转身去照看肖珂,却听得脚下涌动,举目看时,一大群奇装异服的胡人从九个土包之间涌了进来,其中一人六十多岁年纪,一头长发赤红如火,白眉入鬓,虎目鹰鼻耳大口方,威猛不可言语,眼中立时生出几道冷光,沉声道:“闫斩,原来是你。” 此人正是三十年前被她逐出中原的一大魔头,人称“赤发夺命鬼”的闫斩。 他一见西门萍慧微微一征,随之哈哈大笑,拱手道:“师伯母好久不见,徒儿我可是日日挂记着您哪,无时无刻也不敢或忘您赐我的那一掌。”说道最后声色具励,眼中寒光暴射,顿现杀机。 古征大叫一声:“师父,快快救我。”吐出几口鲜血却也顾不得疼痛,双手使力爬向闫斩。 西门冲喝道:“休逃。”一剑挥出将他一条腿削了下来,但古征竟如不知仍向前爬去。 闫斩道:“好徒儿你受伤了?” 古征道:“我被那妖女和他徒儿打伤,师父救我。” 闫斩道:“你给为师办了这么多事,为师不会忘记你的,现在神剑就在近前,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去吧,为师会替你报仇的。”呼地拍出一掌,古征登时头骨碎裂一声未吭,就此毙命。 林中月大叫一声“师父”,昏倒在地。银涛上前掐他人中,林中月嘤咛一声转醒了来,扑在银涛身上痛哭不己。 西门萍慧励声道:“闫斩,你何以不守誓言,来到中原?你甘愿遭天打雷劈死无藏身之地?” 闫斩怒道:“老妖婆,我当年武功不及你,被你一掌打伤,逼迫立下毒誓,这是我一生的奇耻大辱,无日不曾忘记。如今我神功大成,如再不来中原取你狗命,当真妄自为人,你拿命来吧。”双掌平举就要推出。 身边一个中年人道:“师父,何劳您老出手,徒儿将她打发了便是。”提剑在手扑向西萍慧,身形迅速异常。 他快西门冲更快,早已挡在西门萍慧面前。那中年人一征之间,一道凌励无比的剑气斜劈而至,立时将他分成两半,身死当场。西门冲恼恨闰靳杀死了古征,使得解药无处可求,又怪他对自己姑姑出言不敬,杀了这中年人后,神剑虚挥已攻向闫斩。 闫斩心中狂喜,知道此乃真神剑,但也晓得它非凡的威力,凌空跃起扑向西门冲。身后众人本来站的甚是整齐,此时却或跳或奔一哄而散,有几个脚下稍慢已自无幸。 西门冲虚空挥剑,潇洒自如尽展“肖氏狂魔剑”的疯癫与霸道,不明真像的人如若看到,必定认为他是独自练剑,以至走火如魔,发疯成狂了,思想幼稚者甚至会认为他是在跟鬼神打斗,每剑挥出都猛烈异常却似每剑都在空中,以至于越打越狂失去理智了。外人却不知,这正是“肖氏狂魔剑”的精要所在“欲狂欲魔,剑运天章。” 闫斩看到这等剑法,心中微惊,却又了然于胸,双脚落地,穿行了道道剑气之间,如过电网身形歪曲,或跳或跨,或滚或翻怪异无限,似乎也随着对立的剑招变得疯狂起来。动作虽然古怪至极,脚下却是步步逼进,与对方的距离持续缩短。 西门冲心道:“这人武功好厉害,比之孟太华又可怕许多,我须与他保持距离才是,凭着神剑的无形剑气方可立于不败之地。”于是出招之时向后掠出半步。岂知他退了半步闰轨就大进一步,他再退闫斩又进,两人的间距仍是不断缩小。 众人看得瞪眼如铃,竟连一个“好”字也叫不出口,都呆在当地,谁也不会想到世间会有如此怪异的打法,两人相距丈余,却各出狠招,如同生死拼搏。 西门冲心中大惊不敢再退,闫斩已身处七尺之外,脸上笑容怪异不可明状,突然双掌连环拍出,劲风涌动如潮如涛席卷过来,波波波波四声轻响,四掌尽数击在剑上。西门冲双手微颤一式走偏寸许,呯的声响,肩头早中一掌,剑招更乱,闫斩已近在咫尺,怪笑声中右手已自抓向剑柄。 西门萍慧见势不妙,抬手便是虚空一掌劈向闫斩脸面。闫斩正自得自意,忽感有人偷袭举掌相格,嘭的一声身体微颤,西门冲剑身已斜劈而下。不及多想,左掌拍出,正中对方左胸,西门冲直跌出丈外,肋骨已折了两根,但他内力修为相当了得,这一掌未伤到筋脉。 闫斩向后掠出三尺,站在西门萍慧掌力不及之处,嘿嘿怪笑,说道:“了不起,了不起。老的少的合起来打一个,胜算可真不小,若传出去又是一段江湖佳话,哈哈哈哈。” 西门萍慧道:“你不用激我,要杀你我一个人足矣,无需别人插手相助。” 闫斩道:“你不要别人相助却要去相助别人,太也多事。三十年前你若不这般好管闲事,我也不会被迫引没大雪山三十年,今天也不必拼个你死我活了。唉!你的多事,终将使得自己难以善终,死于非命,却又何苦来着?” 西门萍慧道:“你当年四处作恶,人人得而诛之,却又算什么多事?你幸是撞在我手里方才保捡条性命,多活了这三十年,若换作别人,早就是一堆白骨了。我给你改过的机会你不要,此次又来中原,这可是你自取灭亡,谁也救不得。” 闫斩怒道:“少说大话了,现在谁也杀不了我,你以为还会像当年一般胜我吗?哈哈哈,可笑,可笑,我现在神功已成,纵是师父在世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无可战胜。” 西门冲道:“你以为师父死了,所以才敢来中原?哼,只可惜师父他老人家还健在,他说今世如不能亲手将闫斩这狗东西的武功废掉,便是作鬼也不安心,你来的正是时候。”原来,他与这闫斩乃是同门师兄弟,只是带她拜师时,闫斩已经离开中原,两人虽为师兄弟却未曾蒙面,他也只是听师父提起过而已。 闫斩已从方才的较量中大概猜到西门冲的身份,见他此时称师父未死,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胡说,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活到现在?”显然内心中对自己的师父恐惧到了极点,即便是过了三十年不曾相见,但心头的阴影仍是挥之不去。但他现在已是一派掌门,顿觉失态,尤其是在仇人面前失了锐气可大为不妥,于是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他活着我也不怕,他被那老鬼缠着不能出山半步,不然也不会再收你这脓包徒弟了。他不能出山却让你学习武功来对付我是吧?哈哈哈,可笑可笑,凭你也想打败我?太也异想天开了。你刚才使的狂魔剑法三十年前我就了于胸了,你还当是宝呢?要想在剑法我胜我简直作梦。再说,你的内功根本不是正宗的魔宗内功,想必那老儿怕你重蹈我的覆辙,练成武功后又自舍他而去,从此无人遣用,因此并不传你《魔语心经》,让你可望而不可及,永远供他使唤。哈哈哈,没练这心经你怎么打败我?那老儿当年《心经》只练到第五层就已独步武林所向匹敌,我现在练到第八层,谁能是我敌手?”他既是分析当前形势,又是在诉说往事,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自说自话一番,到得最后狂笑不止,还道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西门冲喝道:“住口,师父根本不可能传你《心经》,《魔语心经》乃是肖氏的不传之密,怎会传你这外姓弟子,是你欺师灭祖偷盗《心经》,当年师父为此大发雷霆,险些走火入魔,死于非命。” 闫斩笑道:“可惜啊可惜!当年没走火入魔而死,过几天却要见我口喷鲜血活活气死了。待料理了你们,我既刻送他去地狱。他当年收我为徒,对我的种种毒辣手段,我至今记忆忧新,我当年拿他《心经》就是为了出这口恶气。” 西门冲也知师父为人甚是狠辣,即使对自己也是时常打骂毫不留情,想想三十年前师父还没这么老时,火气更盛,一定给这位叛出师门的师兄吃了不少人所不能忍的苦头,才使他怒极而反盗了经书,想来错也不全在他,但他今日回来是报昔日大仇,定然也放自己不过。而且师父终是师父,待自己再不好反他终也不对,自己曾发誓,如遇闫斩必定拼了性命将他杀掉,以清理门户,看来今天要死战到底了。于是双手握剑严阵以待。 西门萍慧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这句话真没说错。我当年一念之仁饶你性命,却换来今日你这狂徒的妄语辱骂,太也不该。” 闫斩道:“谁说不是呢?你简直仁至极已,当年还怕我被人杀了逼着我去塞外。也真多亏了你,终于因祸得福躲过了两场大难。当年康林中这老匹夫的一双脓包儿女被我给作了,气极之下集结了二三十武林好手来围攻我,这也罢了,更可恶的是你丈夫那老不死的竟然充许那老儿出山一年前来寻我清理门户。若非你相逼,去了塞外,我还真没有今天。哈哈哈,为了表示感激,我许你留个全尸,你自尽吧。” 西门冲怒道:“敢这样对我姑姑无礼?受死。”抬手之间剑气激射而出。 闫斩并不躲避,轻纵之下鹰扑而至,全是攻势。 西门萍慧道:“冲儿退开,我来斗他,免得留下以多欺少的话柄。”左掌虚拍,右掌紧随而至。 闫斩身在半空竟不躲闪,双掌疾推仍自压下,波的一声两股劲道一撞,西门萍慧身体微晃,双掌已和双方双掌贴在一起。闫斩身体倒立,双掌坚直压下,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对方双掌上,掌力滚滚向外推送。西门萍慧连运三次内力竟然不能将他震脱,心中大惊,只感到对方内力不断压到,只得催动内力相抗,双方已较上真劲。 众人见西门萍慧双脚缓缓下陷,泥土已掩住了脚踝,脸上汗水点点滴落。 西门冲很担心姑姑,再也顾不得什么以多胜少胜之不武了,一剑挥出欲将闫斩拦腰截断。 闫斩虽在与对方较量内力,却是心有二用仍监视着四周,见西门冲举剑已知不妙,手臂一曲双掌猛力一推,身体弹射出去,避过这一击。西门慧萍正自全力向上推举,手上猛地一虚,身不由己地跳起尺许。闫斩身形一晃竟已回身,呯地与对方拼了一掌退开丈许。西门萍慧不由地退了一步,只这一瞬间闫斩又折身回来,呯地又拼一掌,西门萍慧不由地又跨后一步,闫斩又自丈外反冲回来举掌推出,西门萍慧再也支撑不住,似是被狂风卷起向后摔出,口中鲜血狂喷。闫斩不再追击,脚下一点身形站定,已在丈外。 这三次对掌快得异乎寻常,只是呯呯呯的三声连响,便如拍了三下手掌一般,胜负已分。这三掌,闫斩每次都是自丈外扑来一触之间又已闪身丈外,三掌相拼,似如没有距离。而且没每次出掌又快又狠,毫不给人半分避闪余地,比之孟太华的快捷又自可怕了十倍百倍。 闫斩一招“三退三进排山掌”,三重掌力叠加将西门萍慧震得狂喷鲜血,料知她再难活命,心中集压了三十年的怨恨与耻辱一经得报舒畅欢快不可言语,不由地仰头向天狂笑不己,在夜空中远远传去听者直如闻听鬼音。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突然一齐喊道:“恭喜师父今日大仇得报,又为我大雪山派增添无限风采,师父武功可比天高亦比地厚,千古之世无所匹敌。”说的甚是工整清晰。这剂马匹拍得适逢其时、恰到好处,直听得闫斩心花怒放,如醉云雾。 此时,西门冲早抢上前将西门萍慧扶住,银涛和肖思南也赶忙上前施救。但见西门萍慧口中鲜血仍自不断涌出,身上地上到处都是一片血红,看来已难活命。西门冲悲心大动,泪如泉涌,狂吼一声跳起身来就要和闫斩拼命,却被一只无力的地手死死拽住。 西门萍慧伤及性命但理智未失,到得最后体内鲜血似已吐干,方才无力地道:“冲儿……听姑姑说。” 银涛道:“前辈,您别说话,先将这药丸服下。”将南海灵药递到她嘴边。 西门慧萍拨开他手道:“不要叫前辈,叫我师父,你是我唯一的弟子,即便我没教你半点武功,你仍是我的弟子。” 银涛称她师父本是从权之计,并非当真,但此时见她不久于人世,不忍再伤她心,便道:“师父,我是您唯一的弟子,您永远是我师父。”西门萍慧颇感安慰,点了点头。 西门冲将双手按在她背上,欲行功助她续命,西门萍慧道:“冲儿,不要再费内力了,姑姑不行了。”声己如丝。 西门冲道:“不会的姑姑,您会好起来的。”又自发力。 西门萍慧道:“快带了珂儿和涛儿离开这里,要报仇也在以后,此时须得设法全身而退。” 西门冲道:“我知道姑姑,我听你的话。” 西门萍慧又道:“下山后,带涛儿去见他,让他传涛儿武功,他会答应的。” 银涛道:“师父您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西门萍慧道:“还要照顾好珂儿,你答应我。” 银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看着西门冲。西门冲怒道:“我姑姑让你好生照看珂儿你不愿意吗?” 银涛怎能不愿意,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照看好珂儿,不让她受半分伤害。” 西门萍慧似已了却了诸多心事,脸上平和起来,气若游丝地说道:“你认识情玉,给我讲讲他好吗?” 银涛道声“是”,便将情玉的样貌、性格及他们怎样认识的一一讲述出来。 西门冲忽然打断他,悲声道:“不用说了,姑姑她听不到了。” 看时,西门萍慧双目紧闭,早已气绝。 悬月一出天下沉浮 闫斩走上几步,看着三人呆呆地围在西门萍慧尸体旁边,一笑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现在也该是为你们自己打算一下的时候了,只要将神剑交出来,我会留给你们一条生路的。”他远远地从大雪山赶来中原就是得到古征的传书,说神剑已经现世,中原武林纷争四起,他生怕被别人抢了先,因此带了众门徒,披星带月纵马赶来,至于报仇雪耻倒是其次。 西门冲此时虽然又悲又怒但理智未失,知道与对方硬拼绝计不会成功,若是交剑也自妄送性命。低头苦思,忽然抬头道:“听,有人来了。” 闫斩聚神倾听,果然似有大队人马正赶上山来。他正自凝神,一道剑气无声无息地袭来,惊觉之下急向右掠出,剑气自左臂劈过破皮伤骨鲜血长流。遭此偷袭登时心中大怒,抬掌就劈。西门冲已趁机提起银涛跳出三丈外向山下飞奔,肖思南抱了肖珂从另一侧向山下奔逃。 闫斩一挥手,喝道:“你们去追那女的,我去追那老贼。”待众弟子称声是疾追而去,猛吸一口长气追出,只见得身影飘忽,一闪既逝,当真快如猎鹰,胜于过奔马。 西门冲先是和孟太华恶斗了一场,接着又被闫斩打断了两根肋骨,加之提着银涛,轻功虽好速度却已大不如前,没多远已被闫斩追上,只得挥剑阻他一下然后再逃。银涛见他带了自己难以逃出闫斩的纠缠,喊道:“西门先生放下我,您自己先走吧。我现在已成废人,您不用再管我了。” 西门冲怒道:“小子闭嘴,若不是为了你,我姑姑也不会来这劳什子地方被人害死,都是你惹的祸。”一时气恼,啪啪啪啪连打他四个耳光,他手法快疾,四个耳光只是一伸手间。 银涛本来就避之不开,此时武功全失更是不能,心中顿时大气,但想到此事确因援救自己与肖思南而起,无可否认,便道:“您打得好说得对,全是我的错,我根本不值得您救,放下我您自己走吧。” 西门冲心中更怒大声喝道:“住口……”真气微泄,闫斩又追近了尺许,只得强忍怒气发足狂奔。 只奔得几步眼前忽然现出一大片火光,细看时,原来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火把,而且正在急速靠近。西门冲只道是闫斩带的另一批人马。心中惊骇,但想到前面虽然人多也比不上后面的一个闫斩,事已至此全无退路,只得全力前奔。 此时,闫斩心中也自惊异,难道是对方援兵到了,这可不妙,须得在对方汇合前抢到神剑,又一提气奔速骤然加剧。 正奔走的一帮人打着火把却不及远,猛然看到两个影子一前一后飞来,不由地止步,喝道:“什么人?” 西门冲已奔到这帮人跟前,闫斩忽地跃起,直如飞鹰凌穿扑落,双掌打向西门冲背心。人群中忽然一人叫道:“是西门大哥。”见闫斩如此迅猛地扑到,两条人影同时掠起,在穿中出掌拦阻,掌声响起,三人身影停在空中,突然又同时向后飘落,两人着地后又连退了几步,方才站定,双手颤抖不止,脸色忽白忽红变化不定,眼中尽是惊色。闫斩落地也不由地退了一步,胸口气血涌动忙深吸几口气,运功抑制。 西门冲定眼看两人时,不由心喜,原来这两人乃是洪轩和别天。洪轩是他昔日好友,别天与他虽没交情,可也不是敌人,这两人的身旁还有燕氏兄弟及四五个他以前相识相交的朋友,这些人见了他都现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西门冲正要上前与众人叙旧,眼光忽然触到一个女子身上,登时呆住,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喜是悲是怒是怨还是怜。 那女子看到他时,走上前来,轻轻一笑,说道:“西门大哥好久不见。”只这轻轻一笑百媚顿生,西门冲身不由己地就要跟着她笑,但又觉得不对,赶忙忍住,一时之间竟不知对她说些什么好。 燕功权走到那女子近前,一指银涛轻声道:“禀教主,那小子就是银涛。” 那女子点了点头,又向西门冲问道:“西门大哥,身后那人是谁,为何追你?” 西门冲道:“他叫闫斩,追我还不是为了你的这把破剑。” 闫斩望着那女子道:“你是悬月教的教主任玉英?” 那女子回道:“不错,我就是任玉英,想不到闰先生还识得在下。” 闫斩哈哈一笑道:“悬月教虽然神秘,可还瞒不过我大雪山一派的耳目。只是未曾想到,教主会是这么一位见之令人心动的美娇娘。”说罢哈哈大笑。 燕功逐喝道:“大胆狗贼,竟敢对教主口出轻薄,不要命了吗?” 闫斩道:“你这老小子,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也奉她为教主,怕是当年也是拜在她石榴裙下的一条色鬼吧。” 燕功逐大怒欲狂就要扑上动手,任玉英一摆手止住他向闫斩道:“你们大雪山派远在西域,与我悬月教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初次见面为何口出轻薄,还要请教。” 闫斩道:“你请教,我便告诉你,若大一个悬月教竟由一介女流引领,我瞧之不起厌至极己。” 悬月教教众大怒,纷纷亮出兵刃,远远望去一片寒光,竟不知有多少人。 任玉英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对西门冲道:“西门大哥,你可见到了思南?” 正此时,忽听得有人喊道:“娘,我在这里。”自林中奔出一身影,双手还横抱着一人。 闫斩见了来人猛然反身向那人扑去,西门冲早有准备一剑劈落阻了他去路,那人一闪身靠近前来,任玉英有些诧异。 那人正是肖思南,喊道:“娘,是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是女扮男装,忙放下肖珂撕下假须,露出秀丽的红唇,再在眼睛周围一撕一抹,现出一双妙目。 任玉英见到爱女心中欢喜,就要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但一想到现下众人围观,有失一教之主的威仪,于是只淡淡地说道:“南儿,你没事就好。”又问道:“这孩子是谁。” 肖思南道:“是表妹珂儿,姑丈的宝贝女儿。” 任玉英道:“西门大哥的女儿长得这般秀美,真是让人喜爱。”见她脸色发黑知是种了剧毒,向身后一人道:“冯颜,我外甥女中了毒,你来帮她看看。” 身后一人闪出,查看肖珂脸色,再一把脉,回道:“回教主,小姑娘中的是‘五虫涎’,毒性虽烈却不难解,只是这种毒江湖上用的人不多,我没有将解药带在身边,教主恕罪。” 闫斩道:“五虫涎的解药我有,只可惜不能轻授,这小女娃中毒己深,等你取了解药来早已没命,如要救她便来求我吧。”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小瓷瓶,取下瓶塞轻轻一吹,一股浓香飘散出来。原来这“五虫涎”的解药乃是用十几种珍贵的香料调制而成,而闫斩所发的暗器喂的正是“五虫涎”的毒,解药自是随身携带。 冯颜点了点头道:“回教主,解药是真的,这小姑娘也确是活不过三个时辰了。” 银涛喊道:“师叔,请你快救救珂儿。” 任玉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的外甥女儿自然要救,却也不用你来多操心。” 说话间,闫斩的一大帮徒儿自山上追了下来,站在他身后,见了眼前这许多是悬月教教徒,个个心中惊恐。 闫斩心中大悔,早知道这中毒的小女娃是西门冲的女儿,就应先将她拿住,逼取神剑岂不省生。忽又想到,此时山上还有一个中毒的女娃,或许可用来作为筹码,于是在一个徒弟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徒弟带了几人又奔上山去找覃滢,正巧林中月扶了覃滢自山上下来。 众人走后,林中月将师父放于一座木屋中火化了,磕了几个头便要下山,看见了覃滢躺在地上,心道,都是自己好事,害死了覃滢的哥哥和爹爹,又使她身中剧毒,颇为自责,于是自一座木屋中取出解药给她服下,又不忍她一个人留在山上,便扶了她一起下山,不料被闫斩门人逮个正着。 闫斩一挥手,命众门人将林中月和覃滢推上前来,向西门冲道:“师弟,我们作笔交易如何?你把剑交给我,我交出五虫涎的解药救你女儿性命,尚若你还感到吃亏,这两个女娃我也可以放还,怎么样,一剑换三命够公道了吧?” 西门冲冷哼一声道:“她们两个与我毫不相干,放与不放我管不着,这柄剑本是要送给姑姑完成她心愿的,现在她被你害死了,剑自然不能给你,我虽然只有这一个女儿,可是也绝不能做对不起姑姑的事。我要将它带到塞外,沉到一个世人永远找不到的深潭中,让武林中人再也找不到。”说罢提起银涛背了神剑,带着肖珂就要离开。 任玉英拦住他道:“西门大哥,把剑给我吧,我可以救珂儿,你我相交一场应该信得过我吧。” 西门冲沉声道:“不相信,这世界上我谁也不相信。” 任玉英道:“好,就算不信我,珂儿的命难道你不要救了?她可是你唯一的亲人,没了她你还做什么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江湖上的一切事事非非又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还何必管江湖上的是非,要将神剑沉于潭底。” 一席话句句命中要害,让西门冲躇踌不决,看着珂儿苦思良久,终于大声道:“好,剑给你,珂儿的命就在这柄剑上,救不了她,就拿你的命来偿。”交出了“悬月”。 任玉英道:“我答应你,救不了珂儿,我自刎以谢罪。”接过神悬随手抛出,插在自己与闫斩之间的地上,大声道:“闫掌门,我们打个赌如何,以神剑和解药为赌注。我赢了,解药与剑齐得,你自可离去,我绝不阻拦,如果你赢了,不用说,剑时你的,而且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命也都是你的了,你可敢赌?” 闫斩问道:“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任玉英道:“你赢了神剑,我们中自然再无人能胜你,如此一来你想杀便杀想留便留,我们的性命岂不全在你的手中?” 闫斩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怎么个赌法?” 任玉英道:“比武斗剑。” 闫斩嘿嘿一笑说道:“好,一言为定,我闫斩若是输了给你,自然也无脸面在世为人了,命也自由你拿去。”其实大家都明白,以武论高低,无论谁胜出,得了神剑便所向无敌,对方人众的性命想取就取,自身根本无发言权,所以最后一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但众人却都自奇怪,任玉英既然有信心取对方性命,那么手握神剑胜算岂非更大,杀了闫斩解药自得,又何必多费一番手脚,难道她另有图谋?闫斩也怕她耍阴谋使诡计,但他自持武功高强,就算对方玩手段,自己也应付得来,因此成竹在胸,将五虫涎的解药抛在神剑旁。 任玉英说道:“很好。”噌地亮剑在手。闫斩却如羽箭离弦飞身射向神剑,心中打定了主意,先将神剑抢到手,就算用神剑杀了对方也不算违反赌约,又没有谁说不能用神剑。 悬月教教众见状齐声惊呼,都道“糟糕”。 正当此危机处,一道白虹横穿而至,刺向闫斩掌心,闫斩手指距剑柄只差几寸,但就这几寸距离,他要握住神剑,必会遭受断掌之灾。欢喜若狂之际被人猛泼了一盆冷水,何止气愤可以概之?右掌略向上抬起避开剑刺又自抓来,岂知这剑身似被人遥控,在神剑柄上一撞弹跳起来,剑刃竖立削他手掌。闫斩心中惊怒又自变招,便只这抬手变招的瞬间,剑柄向下一沉已被任玉英握住,剑花陡然聚散,万点寒星一落千丈,将闫斩逼退一步,紧接着“冷月白雪”“玉琢盈盘”“佳人拜月”三招一并使出,剑光旋转闪烁,犹如一圈美丽的月华绕着一轮明月,剑随心起,影随身动,潇洒优雅不可言表。 闫斩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施展浑身解数仍是不能扭转局势,脚下一连退出八步,直退到原先立足处,任玉英才一个倒纵退在神剑旁。微风过处,地上四五块灰色布片随风而起,闫斩不用低头去看就知道是自己的长袖与袍角,乃是在方才躲闪中被对方长剑削去的。此时的闫斩怒到了极点却也惊到了极点,方才闪烁不定的剑光在眼前兀自跳动挥之不去。 悬月教教众被自己教主美妙无匹的剑法惊得呆住了,一时竟忘了喝彩,直到任玉英收剑入鞘,众人方才惊觉,纵声欢呼,高叫:“教主武功天下第一,古往今来无人可敌。” 闫斩的门人心中却躁动不安,人人面现惊色,师父输了自己便如鱼肉尽为对方所杀。 任玉英笑道:“闫掌门,你也太心急了吧,比武未胜就想拿去赌注,这下你可没机会了。”呵呵轻笑伸手便取神剑。 闫斩大声道:“慢着,赌局刚刚开始,你已出剑,我的剑可还没有出鞘呢,这神剑到底为谁所得,还难说得很呐。”伸手在腰间一按,顺手一抽一条闪亮丝带提在手中。众人颇感奇怪,这么一个大汉竟用一条丝带作兵刃太也好笑,只见他右手一抖,丝带突然变硬,直挺挺抬起来,却哪是丝带而是一柄软剑。这软剑比之其他软剑更软了三分,但比之别的长剑却又长了三分,很是古怪。 任玉英道:“原来闫掌门还有后招,倒要领教了。” 闫斩道:“你要领教,我自然很愿赐教。”竟是半分也不客气,内力到处,手腕不动剑身却左摇右摆,上绕下刺,直如一条活蛇捏在手中,灵动不可言表。众人暗暗称奇,这人能将内力运至剑身并控制剑身随自己的意念而动,世间竟有如此玄妙的内功,当真匪夷所思。 任玉英瞧了一眼说道:“原来南海一派流落在外多年的‘灵蛇剑’被闰掌门得了去,那好得很,今天也可顺便收回一件南海至宝了。” 闫斩冷笑道:“你要拿回却也得亮点真本事出来,若凭方才的两三招花架子要拿回剑怕还不能。” 任玉英道:“足矣!灵蛇剑自然要和‘灵蛇剑法’配合使用,我对这等下九流的剑法倒还略知一二,要胜你自是容易至极。”自信满到爆棚。 闫斩冷笑一下便不多话,手腕一抖一招“灵蛇出洞”剑尖直刺,剑身弯曲扭动,恰似一条青蛇迅捷无比地冲将出洞来,阔嘴尖齿红芯长吐,咬向对方咽喉。待刺到对方面门时,剑势急转直下,剑身大幅度抖动,剑尖已自幻成六点,分刺上身六大要害。 任玉英轻轻飘退,未见手动长剑已刺了出去,叮叮叮叮六声轻响,拼出六朵火花。她于一瞬间刺出六剑,每剑都刺中了对方的剑尖,将这一招“六头怪蛇”举手间化解。一个攻得灵异,一个挡得轻巧,不分高下,众人心中叹服,齐声喝彩,不分彼此。 闫斩一招被阻,昂天怒吼,须发如狂,形同魔兽,剑锋陡然转变,狂乱迷离似是毫无章法,但攻时如同大潮涌动,挥发之间现出海裂山崩天昏地暗的宏大气势,猛恶难表。守时亦如巨石横于江心,高崖立于潮前,坚如磐石,密不透风。 任玉英尽展悬月剑法的精华,却被他强大的攻势迫得不可不退,心中的惊异实在难言。看对方的剑法,既眼熟又眼生,隐约感到是“肖氏狂魔剑”的招式,但闫斩的出手却更狂更癫胜于“狂魔剑法”,且手中一柄软剑如一条受了惊吓的青蛇乱窜乱吃,运行之间无法无天,又像极了“灵蛇剑法”,但一招攻出全然没有“灵蛇剑法”那种圆滑流畅的感觉,论其诡异又大大有余,以至于招招相识又招招不识。她又怎知,这剑法乃是闫斩将两种相类似的剑法融于一炉,创出的全新剑法《魔蛇剑》。 悬月教教众心弦紧绷,眼直如木,握着兵器的手冒着冷汗。闫斩每攻一招,众人的心就猛地跳动一下,虽然看着任玉英妙招化解,仍是不能平静。大雪山派的门人见师父的剑法如此高明,心中狂喜大喊大叫大声称赞,几个有心眼的却是静立在前静静留意着,意欲偷学一招半式。只可惜闫斩剑招直如无招,根本无从学起,看得一时眼也花了,头也昏了,猛叹一口气回过头去,不敢再看,心中只是骂娘。 西门冲初时还把心思放在女儿身上,待看到双方越斗越烈,不由地被吸引了过去,暗暗地为任玉英担心,手心的冷汗也冒个不休。 银涛却对二人斗法毫不在意,一门心思尽放在肖珂身上,心中又是爱怜又是怨恨,一抬头看到神剑旁的解药,慢慢地靠了上去。闫斩虽然攻得忘了自我,却还留着一丝心思在神剑上,见他靠近,百忙中送了他一脚,直将他踢回到肖珂身旁爬不起身来。 林中月看着他的样子,脸上表情既是欢喜又是气愤,暗暗地骂了句“笨蛋蠢驴。” 闫斩手舞“灵蛇”如痴如狂,攻得不亦乐乎,到了物我两忘与天地共存的痴迷境地,任玉英剑势慢慢转缓,大有体力不支之像。因双方先前一阵快守快攻,现在至少出了五百招之上。她出招一缓,对闫斩的阻力就小了许多,闫斩头脑变得清醒起来,心中大喜,待到对方出手再缓,嘿一声剑如雨矢,一片锋浪席卷出去,作最后一击。 任玉英的剑变得异常的孤单,如一根芦苇漂浮于汪洋大海之上,一剑刺入对方剑浪中,立时被万道寒光吞没,身体便向后倒去。众人看得分明,闫斩一剑七星全都刺在了任玉英要害之处。悬月教教众发一声喊冲将上来,却见任玉英不肯倒下,伸手在地上一撑,倒翻出去闪身三尺之外。闫斩口中啊啊狂叫,剑光幻散开来终于停止,胸前七个血孔,鲜血喷得正急,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两虎相争渔翁得利 西门冲急上前几步问道:“玉英你没事吧?”关切之情不必言表。 任玉英浅浅一笑,说道:“我没事,只可惜这招‘七星入海绝命斩’慢了半分,不能将他洞穿,做不到‘绝命’二字。找一件衣服给我吧,我的衣服被刺穿了。” 西门冲这才看到她身上有七处小孔都渗出了淡淡的血迹,显然只是皮外伤。可见刚才的一招若用实了,虽能将闫斩立时洞穿,自己身上也非留下七个血洞不可。 西门冲给她披上。 闫斩脸色突然一变,啪啪啪封了自己六处穴道止住了血,大声道:“胜也罢,输也好,老子今天势在必得。”一挥手道:“众弟子听令,今晚是我大雪山扬眉中原的大好时机,将面前这帮乌合之众统统杀掉,我大雪山派就是中原第一大派,杀呀!” 众门人面面相觑不知可否,忽然一人叫道:“得令,师弟们冲呀!”握剑在手首先冲出,众人经他一引也无心思多想,纷纷亮剑合众扑出。 洪轩嘿嘿一笑说道:“来得正好。”挥手道:“统杀。” 众教徒齐声应道:“听命。”潮水一般涌了出去,个个勇猛向前,不畏生死。 大雪山派众门人正要和对方交锋,突然头大脚软身体摇动如饮烈酒纷纷倒地。悬月教教众反倒吓了一跳,急忙刹住步子,扯住队伍,正感奇怪,忽然头顶如遭重锤,眼前一黑一起跌倒,整整齐齐迅速无比,比之对方更突然更快捷。 站着的西门冲、任玉英、闫斩、洪轩、别天、燕氏兄弟全都慌了神,不明所以。 闫斩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搞鬼。”双眼阴冷地环顾四周。 燕氏兄弟齐喝道:“难道不是……”一句话未说完扑通倒地。别天眼放冷光一个箭步冲向神剑,还未抓到剑柄,脖子一紧早被人拿住提了起来。 闫斩冷笑道:“就凭你也配染指神剑?”一甩手将别天扔了出去,眼前突然一花硬挺挺地倒了下去。别天在地上撑了几撑没起得来,身子一软趴下也自不动了。 任玉英、西门冲、洪轩三人知道众人遭了暗算,忙坐在地上运气闭息,凝神不动。 人堆中一个身影有气无力地爬了起来,缓步走上前去。洪轩大怒道:“银涛,原来是你这小贼。”呼地跳起,脚未着地身子已自垂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银涛向自己一步步走近。 任玉英道:“南海一香倒?我早该想到了,你够狠。”忽然厉声道:“逆徒,南海一香倒是给人治疗重病时用的迷药,你却将它用在江湖上害人,怎对得起师尊师祖们的教诲?” 银涛恭敬地道:“师叔教训的是,师祖们的教诲我无日不敢或忘,但今晚事出突然,若不出此下策,难免一场大血拼死伤惨重。我这也是算救人吧,还望师叔体谅。” 任玉英哼一声不再说话。银涛又道:“师叔,得罪了。”将一粒药丸放在她掌心。任玉英双眼圆睁,手指微颤却无力将解药放入口中。 银涛又将一粒药丸放在西门冲的掌心,说一声“西门先生得罪了”。西门冲只是瞪眼,不敢说话。 银涛弯下腰正要将“五虫涎”的解药捡起,咳咳声响一个少女捂着手帕走了过来,看时却是林中月,心中大急一把抓住神剑,身体却晃动起来,眼前渐渐昏花,心中莫名至极惊恐至极。林中月一步抢上前扶住他,将一粒药丸按入他口中,又从他身上取出一个小瓶,笑道:“这就是解药吧?”倒出一粒放入口中。 银涛脑中渐渐清醒,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没有被迷倒?” 林中月嫣然一笑,说道:“瞧!我们两个该成夫妻吧,想法都是一样,你用‘南海一香倒’,我用‘九风鬼醉散’,虽然名称不同,效用可都是一样的。” 原来方才两人同时放了迷香,但双方相距较远,林中又只微风,因此,银涛的“南海一香倒”迷倒了悬月教教众,而林中月的“九风鬼醉散”也只迷倒了大雪山一派的门人。至于任玉英、闫斩、西门冲三人,因站在中间,虽然最后受害,却是两边的害都受到了。 银涛怒道:“谁与你该作夫妻?不知羞耻。” 林中月秀眉一轩正要发作,忽又嫣然一笑说道:“夫君你好有个性也,我就喜欢你发怒的样子。我是你的爱妻,你想怎么骂我都成,你再骂呀,骂呀。” 银涛气道:“人无廉耻,无法可治,你这种人却也不配我出口再骂。” 林中月道:“夫君你说话真好听,我好喜欢呀!既然你不想骂我了,那就打我好了,来呀。” 银涛冷哼一声欲不再理她,突然一把抓起神剑道:“你再不走,我可要杀你了。” 林中月一惊之下,急忙后跳,说道:“我只是喜欢你,难道也有错吗?我又没有伤害过你。” 银涛道:“你抓我来九风山逼换《魔语心经》,难道就不算是伤害?” 林中月道:“换《心经》是事实,抓你来九风寨却是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呀!我在夜狼山上,指明了你是我丈夫就不会再否认,我说过的话如同立过的誓一般坚定真实,绝容不得半点改变。” 银涛道:“你不过是为了摆脱你师兄,顺手抓住了我而已。” 林中月道:“是,开始只是为了摆脱师兄,但自从见了你的真容,一切都变成真实的了,我不后悔。” 银涛叹惜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天下好男儿多的是,我又算得了什么?” 林中月偷看他一眼,低声道:“可我就偏偏喜欢你这样的。”说罢,痴痴一笑,雪白的脸上如同涂上了胭脂,羞红一片。 两人对立良久不语。林中月首先打破沉寂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呢?” 银涛道:“我现在废人一个还能去哪儿?” 林中月道:“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我都会陪着你的,你没了武功,我会保护你的,我还可以传《心经》上的功夫给你,或许你就可以恢复功力了。” 银涛道:“你干嘛对我这样好?” 林中月低头道:“因为……” 银涛突然打断她的话,大声道:“你马上离开,我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你了。” 林中月脸现惊色,问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凶,我又没惹你?我不走,偏要跟着你。” 银涛喝道:“不走,我就杀了你。” 林中月大气,说道:“要杀便杀,要我走没门。” 银涛拿起神剑气势汹汹向她身旁斜劈下去。林中月嘴上说“要杀便杀”,心中可不想被自己心上人就这样无情地杀了,急向旁边跳开,一剑挥出竟然无声无息,连风都不起一丝。二人同时咦了一声,银涛将神剑翻转看了看又一剑全力挥出仍是无声无息。 林中月嘻嘻一笑说道:“这神剑真神,知你心中喜欢我,不舍得杀我,就将剑气收聚起来了。嘻嘻,夫君你心真好,我更喜欢你了。” 银涛气道:“胡说,我这就杀给你看。”举步上前驱剑直刺,他内力没有了,力气却还在,这一剑的力道仍是不小。 林中月笑容不改道:“夫君喜欢,我就陪夫君玩玩。”顺手举剑相格,当啷一声半断剑刃落在地上。这神剑虽然失了剑气,却是锋利至极,将一柄精钢打造的上好宝剑无形中削断,竟也没发出丁点声音。 银涛没料到神剑如此锋利,剑势不改竟自刺向林中月。林中月大惊后跳,感到肚腹冰凉,低头一看,衣服被划出小小一个口子,大怒道:“你好狠心,竟要将我至于死地,我难道就这么让你厌让你恨。” 银涛急道:“不,我不是……”忽感不对住口,随之说道:“是,你真让人讨厌,我真想一剑杀了你。” 林中月却噗嗤一笑,说道:“我只相信你前面的那半句话。” 银涛道:“那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林中月道:“不信。”走上前去将喉咙对着剑尖,柔声道:“我愿用性命一博,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就一剑刺死我吧,不能让你喜欢活着又作什么?” 银涛大声道:“好。”手上一抖,看见林中月一双秀目始终看着自己,心中暗道“惨了”,这一剑无论如何刺不下去。 银涛心中一时烦乱至极,林中月见他呆呆出神,一伸手夺过了神剑,哈哈笑道:“夫君你上当了,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神剑故,二者都可抛。嘻,我早就知道你心中已开始喜欢我了,绝不忍心杀我,所以大胆一试,果然不错,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银涛大怒道:“好狡猾的女子,谁喜欢你了,我只是不忍滥杀无辜而已,不曾想却上了你的当。” 林中月道:“随你否认好了,反正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然后瞧着神剑道:“难道真的不神了?”看准两丈外一颗树,神剑全力劈出,尖啸声中,合抱粗的树应手而倒。林中月大喜,说道:“我知道了,这剑气原来是有内力的人才使得出来的,夫君你还是别碰这柄剑了,它到了你手里可就不神了。”说罢嘻嘻轻笑。银涛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正在两人斗嘴之时,趴在地上的闫斩忽然高高弹起,不偏不倚落在近前的一匹马背上,就此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那马儿却嘶叫一声,撒开四蹄飞奔起来。待狂涛和林中月发现去追已然不及,他们俩一个武功被废,一个本就不甚高明,要像追上这匹健马绝无可能。林中月情急之下随手打出几枚暗器,闫斩趴在马背上根本打不到,却有两枚钉在马臀上,那马吃痛奔得更急。二人见没了希望,不由得叹气悔恨。 原来这闫斩见两边人纷纷倒下大感不妙,待得身体乏力栽倒,已知中了暗算,急忙屏住呼吸,可还不知道是谁出的手,心中惶恐身体发软却意识未失。他方才与任玉英决战出剑极快,虽然最后败了却是有一个好处,挥剑带起的气浪将二人散布在空气中的迷香荡了开去,所以众人中他吸入的最少,只是由于调动全身真气搏杀,血流地快,药效也发作的快,在众高手中最先倒地。待他听到暗算的人是银涛和林中月时恐惧已到了极点,西门萍慧和古征皆是他所杀,这两人必定要为师父报仇自己焉得有命,于是暗暗调动体内散乱的真气,凝聚在一起,同时手里摸到了一枚暗器,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忽然全力弹了起来。他本来意欲出手用暗器杀了两人,终觉没有十足把握,只得窜上马背,暗器正好刺在马身上,那马吃痛撒蹄狂奔。此时闫斩已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只要不幸落马,或是让银涛和林中月追上,决计没命。 望着闫斩消失在丛林中,二人错失了为师父报仇的机会,下次再见到时可能要死的就是自己了,一时悔恨不已。银涛责怪林中月忽然出现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走得远些不想看到她。 林中月忽然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瓶,说道:“咦,这好象是五虫涎的解药,不过也没什么用了。” 银涛一惊急转过身来,但听啪的一声小瓶撞在石上摔得粉碎,银涛气得浑身发抖,险些昏厥过去,恨声道:“你这贱人,你杀了我吧。” 林中月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喝道:“不许你这样骂我,我可从来没有做过丢脸犯贱的事。你这样骂我,是对我人格最大的侮辱。” 银涛火气更大骂道:“贱人,贱人,贱人。” 林中月气得只跺脚,喝道:“不许骂,不许骂。”见银涛骂个不休,说道:“好,你要骂便骂,就让你的小情人去死好了,可别来求我相助。” 银涛登时改口急问道:“你能救她?” 林中月道:“你说的她是谁呀,可是你的小情人?” 银涛脸上一热,但想到肖珂并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感情,轻轻摇头道:“珂儿不是我小情人,她是我的朋友,只是朋友。” 林中月心中欢喜,说道:“我可以救她,不过有个条件。”然后住口,等银涛来问她,银涛却转身走向肖珂,将她扶坐起身。林中月急道:“喂!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条件?” 银涛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快取药救她吧,时间不多了。” 林中月气道:“你就只关心她一人。”但转过身便笑了起来,又道:“但这样我更知道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我只会更喜欢你。”说罢快步走到大雪山派的一个门徒跟前,伸手从他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来,说道:“没想到吧,大雪山派的门人身上都有五虫涎的解药,因为他们使的暗器上面都喂了五虫涎,我们九风寨是大雪山派的分支,自然也是人人身上都有解药。这玩意儿又不值钱,我师父和我才懒得将它整天揣在怀里呢。”银涛一拍脑门险些背过气去,大骂自己是个笨蛋,先入为主的概念害死人呐。 林中月蹲下身来说道:“解药就在这里,我要你以后永远也不离开我,不见这个小女人,你能做到吗?” 银涛沉默良久缓缓点了点头,一滴泪水悄悄从眼角涌出,划过脸颊消失在夜色中。 林中月轻声道:“你以后就是我的丈夫了,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也会敬你爱你,听你的话,做一个好妻子。”说罢脸上一片羞红,低下头给肖珂喂了解药,将药瓶放在肖珂怀中。 夜色渐渐退去,第一缕曙光照射在林中,林中月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我相信我们往后的日子每天都会像现在这般美好。”见银涛仍是扶着肖珂,心中微气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快下山。” 银涛道:“我想等她醒来。” 林中月道:“不可以。”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向山下冲去。 第三十七章 痴男怨女总多愁 一颦一笑为君忧 古往今来华夏第一美女 下得山来,天已大亮,上百匹骏马放于林中,都是大雪山派和悬月教来时所乘。林中月一眼瞅中一匹枣红马跳了上去,银涛随手拉过一匹就要跨上去,林中月笑骂道:“真笨,连健马劣马都分不清,西边第四匹黑马乃是匹千里良驹,骑它吧。”银涛心中有气也不搭话,跳上黑马跟着林中月直向南奔去。在他看来,既然林中月救了肖珂,而自己又答应跟她一生一世,那只有为奴为仆了,算是报答她救肖珂的恩情。但他生性自由,不好约束,因此想是这么想,心中却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 奔到正午时分,又回到初时遇到覃晖的那个小镇上,林中月大喊叫肚子饿,走入一家客栈,随口点了十几样菜,银涛默默坐下。吃罢饭,二人骑马又向南奔。银涛不知她到底要去哪里,却也不愿去问。 出了小镇,林中月忽然拉住马回身问道:“夫君,你说我们现在去哪里好呢?” 银涛心道,原来她只是好毫无目的地向南逃,却不知要去哪儿,那再好也没有了。以后怎样摆脱她?我需得有个计划。口中却道:“别夫君夫君的乱叫,也太别扭,叫我银涛好了。” 林中月轻轻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别扭的,多亲密的称呼,虽然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不过也为时不远了。”看着银涛一脸的不高兴,叹气道:“既然你不愿意我这么叫,那就不叫好了,谁要我将来要作你的贤妻呢,涛哥。”银涛一阵肉麻,险些跌下马去。林中月见了他的窘样,咯咯直笑。 银涛道:“我自小在南海长大,现在很想念那里,你可愿和我同去?” 林中月道:“当然当然,我长这么大,走的地方不少,可就是没见过大海,当然要去看看了。”忽又低声道:“更何况是与你同行,会有哪个女孩子不愿与心中所爱之人一起呢。” 最后一句话传入耳中,银涛心中猛地一动:“糟糕,看来她并非戏弄与我,而是动了真情,可我哪有福分消受她这份真情。”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去南海的路还远着呢。” 林中月忽道:“不急,去南海前,我得先回去看看我姐姐。我这次和你去了南海,若想再和她见上一面,相隔万里可不容易了。” 银涛问道:“你姐姐住在哪里?” 林中月道:“秦晋交界处的飞狼山中,她是有名的山大王,人称山中王林中秀的便是。” 银涛心道,你是山贼也还罢了,想不到你姐姐也是个山贼,难道你的父母也是山贼不成? 看着银涛的眼神,林中月笑道:“你是在想我和姐姐都是山贼,那我的父母是否也是山贼?告诉你也无妨,我爷爷就是有名的山大王,我娘女承父业也作了山大王。我爹本是山外的一名俊朗的书生,被我娘看中抢上山去成了亲,自然也免不了作个山大王,但他书生气不改,硬拉着我娘下了山,说要过什么正常人生活,山上一大帮兄弟无人管。我姐姐那时才十六岁,但武艺超群,便来个一肩挑作了山大王,为众兄弟谋碗饭吃。” 银涛这才知道她出自绿林世家,难怪乎做事如此霸道不讲理。嗯……她爹爹是被她娘强抢上山去的,难不成她也要像母亲一样,强行逼婚?想到此不由地一阵脸热。 林中月道:“你怎么突然脸红了?”忽然气道:“你又想那个小情人了,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在想她,好没良心,哼,我再也不理你了。”拨转马头就走。银涛心道,你不理我求之不得。哪知林中月忽又折身回来道:“差点上了你的当,想这么轻易摆脱我,做梦。我让你只能想她却不能见她,受尽相思之苦。”一鞭抽在银涛所乘米皮的后臀,两匹马一起奔出。 银涛与她同去飞狼山,一是无奈,二来也想伺机找寻狂涛下落。纵然自己身无武功不能相救,却也要查出他的下落,回去南海求师父前来救他。存了这个想法,一路上就不再与林中月斗气了。 行了一程,银涛心念又变:“她只是去看姐姐一味赶路,我要去找狂涛受她约束自然不便,狂涛多半找不到,需得先行设法让她自愿放我离去才是,却不能算是我违背了对她的许诺。我虽非信信君子,可也不能被辱骂为无信小人。”于是问道:“林姑娘,你为什么定要纠着我不放呢?我可是哪里得罪了你?” 林中月道:“你没得罪我,我早说过了,我是仰慕你,喜欢你,要和你作终身伴侣。”越说声音越小,脸也变得绯红。 银涛心道,她也不是全然不顾,羞耻之心尚存。又道:“我有什么多值得姑娘仰慕?” 林中月道:“你的长相俊朗明快让人一见就喜欢,说话洒脱自若含蓄有理又不乏文采,更胜于一般的平庸俊色。你现在武功虽失,但资质甚好,如果和我同练《魔语心经》的武功,将来定可大成名播四海。更重要的一点是……你对那个小姑娘……情深义重……让我最为感动,很想让你待我如待她一般,既使不能,有一半我也满足了。” 银涛心中微微酸楚,摇头道:“林姑娘你误会了,肖珂只是个孩子,根本不懂得感情,我只是像个大哥哥一样保护她关心她而已。” 林中月道:“那就更好了,你对妹妹都这般好,将来对我会更好。” 看着她明艳动人的笑容中现出一派天真,银涛到了嘴边的话一时反倒说不出来。避过她的目光,望着远方的天空,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声说道:“假如有一个样样都比我强的少年出现在你面前,你一眼就看中了他会不会同他而去?不要立刻回答,好好想想,我想你的真心话。” 林中月眼现怨愤之色说道:“你是在考验我的真心吗?” 银涛道:“不是,求取更好的物事,追寻自己最喜欢的人,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对,也不必感到羞耻,你如实回答我便是。” 看着银涛一脸的认真,林中月低头道:“我不知道,或许……” 银涛道:“很好,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我也不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因此你也不必盲目地选择,免得到时遇到更好的人时后悔,或是作出离经背道的事来。” 林中月大怒,大声道:“你在嘲笑我吗?” 银涛道:“绝无此事,我只是说明一个事实。林姑娘。说实话我不是你最好的选择,我认识一个人他才貌出超、文武双全乃是武林公认。以你这般倾国之姿与他匹配再合适也没有了。” 林中月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银涛道:“我不想让别人因为我的缘故到最后悔恨,从而怨恨自己。” 林中月道:“你的心倒好,他是谁?” 银涛道:“武林第一美男子,江湖人称宋玉潘安为之提鞋,西施、玉环穷追于后的天地骄子风云情玉。”说罢,心中叹道:“大哥,今日小弟对你不起了,为了避开她,也只好拉你出来挡上一箭,不过可不能全说我错,我毕竟是将个绝色美人推给你的,却也没亏了你。” 林中月脸色大变,一掌向他脸上打去,但到中途忽然止住,打了个响指,笑道:“很好,确实是个非凡人物,你认识他?” 银涛道:“那是当然,他是我……是我见过的最出类拔萃的少年英雄。”他本想说“是我的把兄弟”,但恐引她怀疑只好改口。他要知道情玉和林中秀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上,不用林中月动手,自己须得先给自己两巴掌。 林中月显是已经知道了姐姐与情玉的那一段孽缘,说道:“我们这就去找他,找到他我心中自有计较。”她要为姐姐鸣不平,要找情玉,看看他到底是何样神圣。 银涛见她心动,说道:“他现在很可能在关中,我们去见了你姐姐再去找也可。”心中盘算,找情玉的过程中就可以顺便打听狂涛下落了,顺便摆脱了难产的丫头。 傍晚时分二人来到一座大城镇,街上已是四处灯火。林中月道:“真是好运气,能遇到这样的地方,晚上不用露宿荒野了。你也一定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再找个大客栈投宿。”驱马缓缓向前。 长街中途,三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上书“居仙阁”三个大字。林中月道:“早听说这‘居仙阁’的酒菜是出了名的好,今天可要好生享用才是。”正待下马,门中闪出一条大汉,左手宝剑右手酒坛,一步三摇前摆后晃地走了出来。要进门的几人与他撞个满怀,如撞气团摔在了街上。这人长发遮面一幅落魄像,在昏沉沉的灯光下看不分明面目。 被撞倒的两人爬起身骂道:“王八蛋,狗畜生,瞎眼了,敢往你龙大爷、吕大爷身上撞?” 那人嘿嘿傻笑道:“骂的好骂的好。” 姓龙的道:“嘿,好小子,还敢还口,不想活了是不?” 那人道:“想活但又活得不痛快,想死却没人杀得了我。哈哈哈哈……” 姓吕的道:“原来是个疯子,龙兄不必理他,我们只管进去。”拉着姓龙的就往里走。 那人喝了一口酒,脚下一晃又将二人推倒在街上。姓龙的大怒,破口大骂,店里四五个人一起涌出,见了姓龙、姓吕二人急忙上前施礼,问明原尾四五人各道:“这酒疯子实在可恶,该好好教训才是。”不由分说几人一涌而上,拳脚相加。银涛欲上前制止,林中月却一把将他拉住。 那人左右摇晃嘿嘿傻笑,昂头喝酒并不躲避,几人打得兴起,他酒喝得兴起。摇摇晃晃间最后一滴酒也自喝干,随手扔了酒坛,忽然双臂向外一振,几人啊的一声如遭风巷,齐向外飞起,与此同时一道光环自那人身上扩散开来,却是剑光。几人未待落地身首已自分家,噗通通落下地来,头颅滚出老远。那人仰天大笑,头发向后散去。林中月与银涛齐声惊呼,拨转马头挥鞭便逃,完全是本能反应所致。那人却已察觉,看到林中月背上的剑袋,大喊一声“神剑”,飞扑过来。 两人看得分明,那人正是天山弟子孟太华。二马虽骏但那人脚下更快,幸幸相隔数丈,一时间却还追之不上。 银涛道:“这人武功奇高,半里路不出必定被他追到,我们寻找个人多之地躲藏为上。” 林中月道:“就是前面,哪儿门口人就不少。”说话间已然奔到。双双跃起,跳入门中然后没命似地向里冲去。 里面男男女女一大片,也不知是在作什么,被二人一冲一撞乱成一片,叫骂之声不绝于耳。再向前,五六层高的一座木造高楼极是气派。二人见孟太华已到院中,不及细想冲了进去,直向楼顶奔逃。 楼上都是一间间的大居室,推开门总是一两个男女坐着饮酒、调笑,二人方才知道情急中进了妓院,脸上都是一红。听到孟太华的吼声传上楼来,二人大惊推开一间房门跳了进去,见一双男女正在床上翻滚,一时大羞,却也不敢出去。那男女二人见他俩闯入大惊就要叫出声,林中月上前不由分说点了二人穴道。啪啪啪啪连打二人四个耳光。 银涛推开窗户道:“我们从这里跳下去吧。” 林中月道:“好。”将银涛一带,二人不下反上,由三楼跃上四楼推窗入内。 房中亮着灯却无人,银涛关上窗户,林中月四下环顾,见并无躲藏之处,听到孟太华已在楼下,正追问那男女二人,心中更加慌乱,不知该当如何是好。银涛到床前将帘帐垂下,一拉林中月躲入床下,林中月看着桌上的灯,猛一提气,呼地一下将灯吹灭。 银涛道:“你的口气好大,嗯,还略带着口臭。” 林中月正要发作,门外脚步声响起,急忙闭嘴,将银涛拉向里间。 门呀地一声开了,脚步轻响,突然屋中一亮,是灯被点着了。二人不由轻咦一声,从床下看去,桌边乃是一双穿着精致绣鞋的纤纤小脚,却是房子的主人回来了。只听一个悦耳的声音说道:“咦,奇怪。灯怎么突然熄灭了,房中似乎还有别种气味。”脚步声响走向窗前,咣当一声窗子打开,那女子突然哎呦一声惊叫,蹬蹬蹬退到了桌边,惊问道:“你是什么人,何以深更半夜破窗跳入我房中?” 一双大脚移了过来,不用说自是孟太华,只听他道:“冒昧闯入还望见谅,我是来找人的,惊扰姑娘了。”语气倒也客气。 那女子道:“找人,是来找我吗?我今天休息不接待客的,你若想要我相陪,只有等到明天一早向王妈预约了,尊驾请回吧。” 孟太华道:“姑娘误会了,若是拜望自当另择吉日,事先前三约方敢登门。适才莽撞闯入,只因追随两个朋友有要事相询。” 那女子道:“这可怪了,我一直坐在房中却不知有人进来,公子恐怕进错房间了吧?” 孟太华道:“不会错,他们二人一定是上了四楼进了这房间。” 那女子道:“公子既然这么肯定,那我也不愿再所争辩。本来我这绣房任何人都不得轻易入内,更不用说搜查了,但公子既然硬闯了进来,而且一口咬定你的朋友进了这房间,我若不让你一搜一搜,还道我有意包藏与公子为难了,公子请便吧。” 孟太华道:“如此,打扰了。”放眼四顾,这房间装饰的极尽华丽却并不很大,桌子、箱子、柜子都是小巧别致,一看便知不可能藏人,唯一可藏人的只有这张大床了。孟太华一个转身径向床边走来,床下二人心弦紧绷到了极限。林中月轻轻抽出神剑握在手中,剑尖向外,只要孟太华俯身来察,立刻出手一剑将他刺死,否则自己和银涛必死无疑。 孟太华走到床边拉开围帐,林中月欲先下手为强,断其双腿,手中汗水淋淋正欲挥出,身子突然慢慢下坠,却是身下的木板陷了下去,紧跟着一张木板无声无息地盖在了上面。 孟太华拉开围帐,只见被子折得整整齐齐放于一边,哪里有人,忙向后退两步曲身向床下看去,也是空空荡荡,无影无踪,大叫一声:“糟糕。”一步跨到窗边说声“姑娘,惊饶了。”翻身窜了出去。 那女子叫道:“好俊的功夫。”走到窗边望了望又回到桌边。 林中月和银涛正自惊奇,木板启开身子又升回原处。 那女子说道:“两位请出来吧,你们的朋友走了。” 见不再有任何异动,林中月收了神剑与银涛一起从床下钻出,站起身子眼前都是一亮,一时目瞪口呆。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端坐桌边,美艳不可方物,双眼流波,轻轻眨一眨足可迷尽天下男子,难怪连孟太华如此凶悍暴虐的人物,见了她也自言语歉逊礼貌有加,丝毫没有放肆、不恭之处。 那女子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这般看她,并不羞涩难堪,只淡淡一笑,出声询问道:“敢问二位尊姓,何以被那人追得如此狼狈?” 林中月惊觉过来,见银涛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子,心中气恼,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银涛惊醒满脸羞红,神情大为狼狈。那女子见状咯咯直笑,满堂生辉。 林中月眼珠一转拍手道:“你必定就是人称‘武林三大美人’之首的‘金蝶王’苏永贞了,一定是。” 那女子道:“武林朋友抬爱,起这名头倒叫两位见笑了。”如此却是承认了。 林中月道:“这称号却是不好,不好,以姑娘倾国之色,应叫‘古往今来华夏第一美女’才是。” 本来见了苏永贞这等美貌不大加称赞一番那才奇怪,但像林中月这样一个女子也如此称赞却是少见,苏永贞不由地心花怒放,咯咯直笑。银涛被她的笑容感染,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 苏永贞本是秦淮一带青楼中有名的奇艳女子,自小生于青楼,不但姿色国人,而且琴棋书画也是精通至极。十二岁上又遇高人指点,习得一身好武艺,行走江湖只一年间艳名播九州,宾客满天下,当前武林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她却甘愿居于青楼,广接天下稀客,只献艺不献身,聚敛天下奇珍异宝,金银细软无可数。和她并称三美的除了“醉月仙子”姚玉玲外,还有人称“滴血芙蓉”的蓝黛。所谓“滴血”,一说是男子见了她的美貌,忍不住鼻孔就要向外滴血,另一种说法则是她性子刚烈,见了男子色迷迷的眼神,必定出手惩戒,让他身上滴血。 苏永贞多是住在秦淮河边,少来北方,林中月也非有心称赞,只见对方长得貌美,而苏永贞又是被江湖所仰慕的对象。因此,说对方是苏永贞以博得她高兴,方便自己乘机逃离,想不到对方真的是苏永贞,自己乱说名目反倒撞个正着。 林中月瞪了一眼银涛说道:“幸得苏姑娘方才以床下机关救了我们,才未被那恶人抓住,这里多谢了。” 苏永贞笑道:“这机关本是为客人准备,以避魍魉,不想今夜倒让两位用来避祸了,可说是巧极。” 银涛奇道:“难道别人来到这里也会有很多仇家找他的麻烦?” 苏永贞道:“也不全是仇家,有时正说话间会有别的贵客前来,亦或是客人那吃醋的妻妾突然来闹,只好让他在床下躲一躲了。” 林中月道:“这倒有趣。苏姑娘,惊扰多时,我们就此告辞了。” 苏永贞道:“两位先别急于离开,我看方才那位公子不会就这样轻易离去,多半藏在什么地方等着两位自行出去呢,不如坐下来喝口清查,叙叙话。” 二人一想,大有可能,孟太华能一路追踪他们到了九风山,那股子信心与毅力也非凡人能比。于是坐下,仍不放心,竖起耳朵倾听外间动静。苏永贞摇动铃铛,立刻有丫鬟封着茶果、糕点进来。二人已饿了多时,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道声谢,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侠名远播 闻者爱慕 茶后闲聊江湖中人物,苏永贞突然问道:“二位久在江湖可认识风云情玉?” 林中月和银涛不约而同的想道,又是一个对情玉痴迷的女子。 林中月道:“闻名已久未曾见过”。 银涛道:“这人我见过几次,很是不凡。”在林中月面前可不敢说他们是结义兄弟。 苏永贞一时来了精神,问道:“那你是否可以讲讲他的事迹?” 银涛道:“姑娘要听,我自当毫无保留的讲来。”他是在七星庄上认识的情玉,便从七星庄大战方洞天讲起,一时亮点百出听得两个女子尽皆入了迷。接着再说自己与银涛、情玉在汉水边的一场水战,最后把酒言欢结为兄弟,只是将自己和银涛改为另外两个人罢了。听到他们结拜时的誓词,两个姑娘又自咯咯咯地笑不可支,都说他们的结义别开生面,技高一筹。再讲到因为司空盈月之故,情玉与孟太华两度高崖交战,最后跌落谷底时,两个女子心中都道“原来他已有了情人。”只是两人的神态,一个惋惜伤感,一个鄙夷不屑。当银涛哭丧着脸讲到以暗器功夫的高低,决定谁作大哥谁作小弟时,两人又是大笑,说情玉是个小滑头。最后讲到十多天前,七星庄上,情玉再次与孟太华过招并且剑伤孟太华,这却是他听肖思南说的。 林中月大惊,急问道:“他武功当真这么高,连孟太华也被他刺伤了?”脸色甚是难看。 苏永贞却言道:“他当真连方才那个武功高不可测的公子都大败了?”得到银涛肯定的回答,两个女子一忧一喜各想心事。 林中月道:“他真有你说的这般厉害吗?你该不会是在有意夸大其词吧?” 苏永贞道:“就是,他的武功只比我高出一点点,你却说的他如天下无敌一般,一定是在有意夸大了。讲故事的人都爱这般吹牛骗人。” 银涛摇头道:“我的话句句属实,苏姑娘你见过他?” 苏永贞道:“当然,一个月前,我们刚刚分手,只是他却没有给我讲这么多的英雄经历。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 银涛想起情玉的所作所为不免大笑,说道:“他谦虚?他若谦虚,天下就没有不谦虚的人了,苏姑娘你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苏永贞道:“他才不会呢,我虽与他只相处十多日,但他的才华,他的真诚无不让我由衷的喜欢,他不会骗我的,我知道。”说罢神色扭捏,脸色绯红,娇艳欲滴。 银涛摇头叹气,自言道:“为何天下女子一见情玉。竟都变得如此痴迷?”忽然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了,自己一个半月之前与情玉分在清风谷外别过,而苏永贞说她一个月前刚与情玉分手,并且已经相处于十多日,难道情玉刚与自己分手,便立时赶来这里与她相会不成?他会将司空盈月置于一边不顾,这未免不符合他的品性,于是问道:“苏姑娘,你们是怎样相识的?” 苏永贞道:“两个月前,他到秦淮河边游玩……” 银涛忙问道:“你确定是两个月前?” 苏永贞道:“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银涛忙道:“没什么。”心中却道知道,不对,不对,大大的不对。 苏永贞接着道:“我那时便见过他一面,他与自称金陵五凤的五个姑娘在一起。” 银涛道:“金陵五凤我倒认识,七星庄上见过一面的。” 苏永贞道:“我一见便很……但他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找到。后来便认识了金陵五凤,她们约我一同出去游玩,就此结识于他。我们二人情投意合,一见如故,十多日相处彼此倾心,便约作……”说至此羞涩一笑脸色绯红。 银涛道:“便约作白发齐眉,百年好合是吧?”心中却暗骂,不知哪个小贼打着情玉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却骗取了这天下第一美女的芳心,自己可不能点破了,否则她伤心之下其意必反,定然与自己不得干休。 苏永贞点点头道:“是,被你们猜到了。” 林中月忽然一拍桌子跳了起来,骂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大淫贼,竟然敢背弃我姐姐在外面与别的姑娘苟合,我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苏银二人听后无不震惊。苏永贞问道:“你说什么,他与你姐姐有关系?我不信,哼就算是有,也定是你姐姐死绕于他,他并不愿意。” 事实也确是如此,但林中月却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她的强盗逻辑乃是“凡我想要的就一定不择手段的得到,对男人也是一样。不管情玉愿不愿意,只要姐姐喜欢,他就非作自己姐夫不可,绝不允许再生异心,勾搭别的女人。”心中如此想,嘴上却道:“胡说,他对我姐姐自称一见钟情,爱的要命,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一日不见茶饭不思兮,这番屁话可都说过了。” 苏永贞脸色大变。原来,当日情玉对她也是这般说的,但此时自己嘴上怎能输于人,怒道:“你姐姐是怎样的货色,情玉也会去喜欢她,别做梦了。” 林中月道:“好歹没有沦落青楼。这淫贼竟然来找***我姐姐真应感到羞愧。算了,还是一刀劈了来得干净,也免得玷污了我姐姐的声名。” 苏永贞虽在青楼却是守身如玉,从来不以别人称作**而羞耻,但林中月说道她心爱之人时却称她为***这让她如何受得了,秀眉一挑抢到墙边,抽出墙上的宝剑。林中月嘿地冷笑,拔出身边佩剑,一招“偷龙转凤”当先刺去,苏永贞手腕轻摇,剑花叠起,一招“百花争艳”还得妙至颠毫。看她娇弱欲损的样子,剑法却是高明之至,银涛开始还为她担心,但三五招一过便知二人一般水平,百十招内难分高水。现在两人火气都大,暂且让她们出出汗,消消火气,自己只要在第九十九招出言制止,料来不会有何大碍。于是稳坐一边,看这两个女子斗剑却也有趣得紧。 楼上叮叮当当一动起手,立时惊动楼下,嫖客**一涌而来,据门观斗大加称赞,却是无人出来劝止。这般境况若再不出言制止,恐怕结局难堪,于是银涛提起一张小凳向二人剑上扔去,嗤嗤声响,小凳被分作几块。 两人同时跳开怒道:“你作什么?” 银涛一指门外说道:“门外客人怪二位斗的不够精彩,我再加把火,让二位斗得更猛烈些,好让客人们高兴高兴,多给些赏钱。” 门外的一帮人不知所以然,拍手叫好。苏林二人对望一眼,忽然挥剑同向门口扑去。**和嫖客们吓得容颜尽变,啊啊大叫逃下楼去。苏林二人噗嗤一笑各自收剑。 苏永贞道:“情玉到底与你姐姐是何关系,我见了他自会问个明白,你我也不必再争了。” 林中月道:“一切错在情玉,我自会找他做个了断,却也不关苏姑娘的事,的确没必要再争。” 二人坐了下来,一时无话。 银涛道:“苏姑娘,你既与他定了终身,可有什么信物,约好了什么时候再相见?” 苏永贞道:“我给他信物,他却只给了我一个承诺,说绝不负我,走时说要去一办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先要四处去筹集款项。我怕他辛苦,对他说,需要资银尽管开口好了,我们已定终身不分彼此,便将多年积蓄都给了他,想来干一件大事是够用了。” 银涛道:“大概有多少银两?” 苏永贞道:“一百多万吧,我也没有细算。” 银林二人尽皆咂舌,万想不到苏永贞二十岁不到却聚了这么多资财。 苏永贞淡淡一笑,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能让他高兴,多少都在所不惜。” 银涛心道:“只怕你这般痴情换来的却是一场绝望,终身悲伤。” 林中月心中却道:“如果我是男人,你有这么多银两我也会喜欢你的,情玉这淫贼真是可恶,竟然财色兼收。”对情玉的品行更为鄙夷愤恨。 银涛道:“苏姑娘原来是在秦淮河边住的,来到河北可也是为了情玉?” 苏永贞点点头道:“自分别后,我日日寝食难安,想去找他却无目的,他说办完事会来找我,却不给我半点音信。后来,金陵五凤来信,说他为抢夺什么神剑来到了河北,我便也追到了这里。这座‘金香楼’是我设在河北的分楼之一,便暂时落脚此处,整日派人出去打探,可总是没有结果,真是让人心焦。” 银涛道:“慢慢找吧,总会有结果的。” 忽然门外一个声音道:“是呀,慢慢找,总会有结果的,就像我一样。” 银林二人脸色大变,跳起身来便奔向窗口。房门推开,一人脸带笑容走了进来,正是孟太华。方才,他以为银林二人果真从三楼跳下逃走了,跃下楼四处一问才知二人并未下楼,于是自一楼找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一直找到四楼,又回到苏永贞的住处。 银林二人不由分说向楼下跳去,伸手在楼檐上一带减了阻力轻轻落下。见孟太华并未追来,银清道:“我们不向外逃,再回楼里,来个二进宫,孟太华必然向院外追去,我们到时再出去也不迟。”林中月点头称是。于是二人又踏入门中,只听嗵的一声大响,天花板破出一洞,孟太华如若从天而将,立于堂中,却是以“影射神拳”洞穿了三层楼板,笔直落下。 银林二人惊呼声中转身便逃,孟太华呼地一步蹿上前去。幸得院中人满为患,二人走着蛇形尽向人堆里钻,孟太华被人群所阻一时倒追不上。 二人刚冲出院门,却见几十人骑着高头大马向这边驶来,林中月喊一声“抢马”,一提银涛肩头,跳起身向当前两匹马扑去,双脚同时连环踢出欲将二人踢下马去。身子腾在半空眼却已经直了,冷汗刷刷直冒,心中连珠叫苦,脚上一紧已被提了过去,与银清双双被擒。这几十个人却是大雪山派的门徒,二人此举正是自投罗网。 孟太华冲到门外,见二人已上了马,几十人紧跟在后面,还道二人邀了帮手。他欲先下手为强将神剑抢在手中,于是兔纵而起,一招“日月同坠”双拳齐发,两股劲力袭向马上二人。银涛林中月急忙俯身,但听呼呼两响,身后二人已摔下马去,孟太华身形不落,鹰扑而至抓向林中月背上剑袋。 世事本非顺利,孟太华更是走了霉运,眼看神剑到手,忽然一人自马上掠起扑击过来,双脚踢出,连环十三脚全都踢在他胸前。孟太华胸口剧痛,差点背过气去,重重地叠在地上,心中惊惧到了极点,单手一撑弹起身连退三步,定眼一看,对方乃是昨晚在九凤山上打了自己几掌的赤发老鬼。 这老鬼自是闫斩,他一连踢出十三脚重击对方,但孟太华却一弹起身,行动迅捷并无受伤迹像,心中好不惊异。 孟太华喝道:“好个老儿,什么事不好作,却来坏我好事,今日便放你不过。” 闫斩嘿嘿一笑,说道:“自当领教。”心中却盘算,这小儿古怪得紧,与他动手未必能胜,现下神剑近在咫尺,何必多与他硬拼?转身便要去拿神剑。 孟太华本就有些惧他,哪里还敢让他握到神剑,一招“龙行天涯”拳风飞转袭向闫斩背身,劲道刚猛无匹。闫斩武学高深,听风感力,已知这拳非同小可,急急闪身避开。嗵的一声,胯下骏马偌大一颗脑袋却被打得花开八辨,血肉四溅。孟太华并不停留,双掌再度前击,闫斩要躲避已是来不及,只得回身相斗。两人一个拳快力浑,一个掌精计足,打得不可开交。闫斩虽然多方用计使得孟太华挨了十多掌,但孟太华炽流护体,非但丝毫不曾受伤,反撞得他手掌火烧般地疼痛。此刻,神剑近在咫尺,但二人却怎么也抓不到手中。 两人斗得正急,北面马蹄声震天响起,火光大盛,大雪山派一阵大乱,纷纷抽出兵刃,几条人影自后纵上前来。孟太华看着分明,来人乃是西门冲、洪轩、别天和一个中年妇女。三个男的都是自己死对头,这个女人自也与他们一般。他自与西门萍慧九风山一战,受尽欺辱,傲气尽去,怒极下山,又被闫斩打了几掌,锐气尽失,深感自己无能,一时心灰意冷来到这个镇上,狂喝烈酒本欲醉死,哪知撞到林银二人,夺剑之心又起。此时再度遭到闫斩阻挠,本已怕了,又见西门冲等对头前来夹击,心中惊恐又中闫斩两掌,不敢恋战,借势向后跳开,心道:“保命要紧,神剑以后再夺不迟。”一个飞身上了街边房顶,几个起落失了影踪。 往事难回首 江湖心中留 西门冲等人一起扑落,忽见孟太华飞身而去,不明所以,见闫斩转过身来,别天和洪轩一同扑上阻拦,西门冲抓向银涛,任玉英抓向林中月背上剑袋,四人一闪既至快如脱兔。 闫斩回身便要抓取神剑,见任玉英竟抢在前面,心头急如火热,不等洪轩、别天扑倒,呼地出手,一掌将洪轩打落,随手抓起别天砸向任玉英头顶,行动之速如奔雷如闪电。两人相距甚近,别天飞来的力道奇大,任玉英不敢硬拼,右手一带一挑在别天背上一推,力道向上斜引从她头顶飞过。 但只这一差,闫斩已抢到近前,挥掌猛劈,任玉英出掌相格,身体震退了一步,林中月已被闫斩提在手中。西门冲抢到了银涛,闫斩并不理会,跳入人丛左手又提了一人跳出场外,伸手在那人脸上一摸,撕下一张人皮来,火光下看明白,那人正是肖珂。闫斩大喝一声“全都住手。”声若雷鸣,众人如听天命,同时停斗。 那晚,林中月携了银涛走后不久,众人便都清醒过来。闫斩最晚栽了跟头,吃了暗亏,心中颇为不忿,而且自己一般徒子徒孙还在,于是又翻身潜回。此时神剑已失,争斗再无意义,闫斩生怕西门冲和“悬月教”先得了神剑,因此在众人不备时,上前擒住了肖珂,胁迫西门冲和“悬月教”帮他一起找寻神剑。西门冲和任玉英大怒却无计可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青珂带走。 闫斩带领门人下了山,便一路找寻林银二人下路,马不停蹄,一直追到这个镇上,一路上怕西门冲等人突然来袭,便将肖珂改了妆容,点了周身大穴,混在人群之中,以至于西门冲和任玉英冲过来时,和肖珂擦身而过都未识得。 闫斩哈哈一笑,说道:“神剑已在我手中,从此无人是我敌手,这小女娃当然再无什么用处,还了你们自也无妨,只是老子今天玩累了,不想再动刀动枪,你们都退后,待老子走远了,这小女娃必定安全送回,否则,嘿嘿,后果,你们知道。” 西门冲道:“快放了我女儿,我不与你为难就是”。 任玉英道:“不把肖珂放下今晚休想离开半步。” 闫斩道:“剑在我手,有谁能耐我何?”说罢哈哈大笑。 林中月心道:“我用迷香迷倒了众人坏了师祖的大事,今日落在他手中必定放我不过,他又杀了师父,我恨他已极,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得偿所愿。”见他仍自大笑不止,双手猛向背后一捞,抓住剑柄全力抛了出去。大声喊道:“银涛接住了,记住为我报仇。” 西门冲一跃而起接在手中。 闫斩大笑未止突生变故,一时怒极啪地一掌将林中月打昏了过去。任玉英趁机扑到抢夺肖珂,闫斩呼呼踢出几脚阻住她向后跳开,大声道:“西门冲你听着,要你女儿就用神剑来换,一个月后,我在泰山顶上等你,到时不来,就为你女儿收尸吧。”说罢,跳上马匹,带着众门人疾奔而去。 他适才与孟太华一场恶斗伤了元气,观对方人多,自己又失了神剑,心中很难平定,料得再纠缠下去,必定大变,须得先行退走,待养起精神,想好一条万全之计,再好整以暇等对方到来,那时有胜无败,神剑必得。 西门冲精神激动,欲追不能,任玉英安慰道:“珂儿会没事的西门大哥,我保证一定将她救回。” 西门冲双睁圆眼说道:“你这么说只是为了取回神剑罢了,哼,却安了什么好心?” 任玉英听后,既是气愤又是委屈,只一声“你……”便什么也不说出来了,眼圈红红似要流泪。 西门冲道:“你跟我来。”将剑交给银涛,冷道:“谁要夺便一剑劈了他。”转身径向镇外走去。 任玉英向众人道:“你们都原地待命,谁也不许为难银涛。”众教徒齐声称声。 肖思南隐隐感到母亲与姑丈的关系似乎有古怪,但又不明所以然,很担心他们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于是说道:“娘,你别……” 任玉英打断道:“娘没事的,你就待在这里。”转身跟去。 月光如水布散墨林,西门冲背身而立仰头向着明月,眼中既是伤痛又是怜惜、怨愤之外更有无奈,往日的精明干练一扫而去,所有的只是黯淡的神伤和无尽的苍老,思绪在一瞬之间流转三十年。 任玉英走到他背后,轻轻地叫了一声“西门大哥”,西门冲忽然转身反手向她脸上括去,任玉英脚下轻移后避,西门冲的手背便只触到她一缕青丝,西门冲一掌不中一掌又至,任玉英仍是不远不近地轻轻闪开。西门冲三掌不中四掌又来,任玉英忽然玉面上仰任他来打。四目相对,这一掌到了中途却无论如何落不下去。 西门冲神情几经变化,嘿的一声重重甩了下去,大声喝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当初不是说,自己有生之年绝不让世人只道有‘悬月’的存在么,为什么又突然让思南带了它出现江湖,为什么?” 任玉英沉声道:“报仇,你义弟的大仇。三十年的结义之情,你可以不顾,说一句与风云氏乃是至亲不能为敌,可以置身事外一走了之,我却不能。我是他的妻子,他弟弟的嫂子,我不能置身事外,我要报仇。” 西门冲阴沉地道:“报仇?是为了名遥还是为了名远?” 任玉英脸色大变,喝问道:“你说什么?” 西门冲道:“若为了名遥,你早该动手了,若为名远,这却不干你的事,自有他的儿女妻子为他报仇。” 任玉英双眼发直,沉没良久,长叹一口气说道:“名远已经没有家人了。两年前,我妹妹雅南病故了,四个月前,女儿艺轩与他死在了一起,一家三口都死了,都死了!这仇我要为他们报,我若不给他们报,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西门冲深色暗淡下来,低声道:“我去名远的坟前祭拜过,却不知旁边的坟葬的竟是他的女儿。五年前他创立烈鬼教时,我曾劝阻过他,他却神情暴躁,一改往昔明朗温贤的性格,誓死要为哥哥报仇。想不到终于还是……唉,仇恨实在太可怕了。玉英,不要再想着报仇了,就此收手吧,找一块僻静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吧,只要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伴你的,我……” 任玉英大声道:“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就这样算了,风云止父子实在太可恶。十二年前老子害死了我丈夫,让他坠亡山涧尸骨不存,十二年后,小的又害死了名远,竟连他唯一的女儿也不放过。十二年前思南还小,名遥身死,部众四散,我‘悬月教’的实力也自不足成事,但如今我收了名遥的所有旧部,‘悬月教’教众数以万计,足与风云一体一决高下,我若再不为他们报仇,可就天理不容了。” 西门冲道:“当初你来到中原创‘悬月教’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雅南,不让‘悬月’落入他人之手,防范南海门人前来追杀,想不到今日却变成了你用来复仇的工具,连不可出世的‘悬月’神剑也成了你诬陷风云止的物事,仇恨已经冲昏了你的头脑,何时才能清醒?” 任玉英道:“我一直都很清醒,我很明白自己在作什么,利用‘悬月’引发江湖中人与风云氏的猜疑、冲突,即使风云氏不能成为武林公敌,必然也会被孤立,到那时我带领‘悬月教’将风云一体一举歼灭,名遥、名远、艺轩的大仇可报,我丧夫之痛的大仇可报。我一定要提着风云止父子的头,到他们的坟前祭奠,我发誓。” 西门冲苦笑道:“很好,你的计划是成功了,风云一体是被你陷害了,却也害了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我姑姑也因此被害死了。这全部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任玉英沉默不语,西门冲接着道:“你知道吗,在九风山上,我姑姑和思南同被困在了九风堂里,她知道了思南是肖氏后人却没有杀她,甚至没说出自己是什么人。假如她像你一般,当时便一掌打死了思南,你没有杀死风云氏父子却先失去自己唯一的爱女,又图的是什么?倘若这已成了事实,那么害死思南的真正凶手,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任玉英听得直冒冷汗,心口如中大锤,不由得退了一步,但随之目光变得果断而又坚定,说道:“她是肖氏的后人,为父亲、叔叔报仇义不容辞,即便不幸被害也是她的命数。作为我任玉英的女儿,要复仇便没有退缩的理由,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不管前途如何都必须一直走下去。” 西门冲紧紧地盯着她,满脸的失望、陌生、不解,终于叹口气道:“‘悬月’我不能让你带走,我要去换回我的女儿,十年前因你之故,我失去了佳露,今后我不能再失去珂儿。” 任玉英道:“佳露妹妹的死根本与我无关,是你自己做事糊涂,害得她受气而亡。” 西门冲大声道:“还说与你无头,若非你对人老是不冷不热不温不火,让人欲得不能欲罢还休,我怎会在名遥去世后又……终于使得佳露集愤成疾抱恨而亡,使珂儿十年中和我一见面就动刀动剑?若不是因为了你,我又怎会落到今日举世无亲的地步,你却忍心说与你无关?”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小了,由先前的气恼转而成为淡淡的责备。 任玉英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很明白,但二十年前我已注定了是肖名遥的妻子,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后来你和佳露成亲,大家都很高兴,你们开始的生活不是也过得很圆满吗,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好吗?” 西门冲低头道:“是很好,后来有了珂儿一切就更好,可是我始终不甘心,为什么二十二年前我、名遥、名远、洪轩四人同时遇上了你们姐妹,而你们却只选中肖氏兄弟而不是我,我不甘心!” 任玉英道:“命该如此,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的孩儿都已成人,却又来提那些旧事作什么。珂儿是你唯一的女儿,也是我唯一的外甥女儿,我必定竭尽全力救她,让你们父女团聚。” 西门冲道:“这一场赌注太大,赌输了我将一无所有,即使到了黄泉也无脸去见佳露,我要去找师父和姑父,只有他们能救珂儿。” 任玉英道:“你说过,你师父和姑父有誓在先,不会因任何事,离开禁锢之地的,你认为你有可能请动他们吗?”西门冲心中亦无把握,不由得摇了摇头。任玉英接着道:“‘悬月’绝不能让闫斩拿到手,这人武功太可怕,得了‘悬月’后患无穷。你携带‘悬月’必定有许多江湖中人与你为难,你虽勇武终是寡难抵众。你的师父和姑丈未必肯出山,若到时再失‘悬月’,救珂儿就难办了。唯今之计,只有由‘悬月教’出面与闫斩周旋,方可救回珂儿。” 西门冲也知她说的是事实,但心中总感到不安,说道:“你有万全把握救珂儿吗?” 任玉英道:“我没有万全把握,但我和你俩个人便有。一个月后,洪右使带领悬月教教众打乱闫斩的所有布局,让他无可凭借,我们二人再全力对付他,珂儿必可救回,我保证。” 西门冲无可选择点了点头,两人默立良久,西门冲道:“玉英,我还是希望你就此收手,我不能助你对付风云氏,可也不愿意看着你受到伤害。” 任玉英道:“你不用再劝我了,箭已射出无可回头。”转身向镇上走去。 众人见二人回来分站两旁,让开一条道。西门冲上前对银涛道:“将剑交给思南吧!” 银涛退后一步道:“‘悬月’属于南海,我和师弟远来中原,就是奉师父之命寻找三剑并将它带回南海,因此‘悬月’我不能交出。” 西门冲大怒,任玉英道:“银涛,我也是南海门人,剑在我处与在南海并无二致,你若不愿与‘悬月’分开,那就同我一起走吧,我正好有事要与你相商。” 银涛道:“师叔,师父他老人家不责罚您和师叔擅自携带‘悬月’离开南海之罪已是大量,你不能再阻我带剑回南海。师父是南海一派掌门人,你是南海门人,掌门之命你不能不听,否则更是离经背道,叛离南海。” 任玉英大怒,喝道:“住口,你如此目无尊长,竟敢出言教训于我?哼!刘子贞当年也不敢这样和我说话。” 银涛低头道:“是,师叔,弟子知错。” 任玉英道:“知错就好,你若想见他不必回南海了,他正在我教中做客。” 银涛大惊道:“什么,师父他……你将他怎么样了?” 任玉英道:“他是我师兄,二十多年不见了,聚一聚而已。” 西门冲道:“我姑姑托付我带银涛去见一个人,他现在不能跟你走。”伸手夺过银涛手中神剑,插于地上,最后望了任玉英一眼,猛回过头,携了银涛跳上两匹骏马径向北驰去,转眼消失于夜色之中。 月如明镜高悬夜空,人群也终于散尽,附和了夜的宁静,四下都是醉人的安详与柔美。 第三十八章 武林传奇活久见 似正似魔实难断 骑虎逐鹿取道东北 第二天中午时分,西门冲带着银涛又回到了九风寨,遍地死尸依如去时。二人走入一座小木屋,西门萍慧安详地躺于木棺之上。西门冲跪于地上,俯身大哭,痛不欲生。银涛想到当时拜西门萍慧为师虽是从全之计,但现在已成既定事实无可挽回,便也跪下磕头。 哭罢,二人将西门萍慧移出火化,西门冲找一瓷坛装了骨灰和银涛拜了几拜,说道:“姑姑,我知道您不并不恨姑丈,一直都在思念着他,我这就带您到姑丈身边,你们再也不会分开了。”站起身又对银涛道:“姑姑平生从不收徒弟,你运气好,得她厚爱收作传人,虽然没有教你功夫,但师徒之名已成事实,你以后要记住自己的身体。姑姑去时让我带你去姑丈,这就随我起程吧!” 银涛道:“救珂儿、寻我师弟银涛都是当前要紧之事,我们应办妥了再去见师公。” 西门冲怒道:“让你去你就去,这等啰嗦。”一把将他提起,径奔下山去。 二人一路纵马向北,出了大宋边界,换作胡人服饰,转而折向东行,西门冲一路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只顾催马赶路。一路行来虽不停地调换马匹,仍是有不少马倒毙路途。银涛内力全失,便如常人一般,几日驱马狂奔早已吃不消,只差昏倒路途,心中苦不堪言。 行至渤海之滨,人烟较之初入辽地时密集了许多,银涛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他离南海已久,名山大川虽见了许多,心中却仍自记挂着家乡的大海,渤海虽然没有南海那么浩瀚深沉,却有着另一种舒朗宁静的美丽,足可**心灵。 这里距大宋边境不远,汉人经商至此的却也不少。西门冲一路与人交易,更换马匹,购买衣食,不日到了一条大河的河口,天气已自转寒,身上衣服日厚。渡过河去却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地带,森林密布,道路泥泞,马行不快,低洼处又常有沼泽出现,更是难走。西门冲却心中火急不住鞭打马匹,两匹马终于经受不住,倒毙路途。西门冲气得大骂一通,踢了死马几脚,拉上银涛继续赶路。 前行树林更加浓密却已不再泥泞,厚厚的树枝腐叶掩没了地面,踩上去柔软舒坦。这晚西门冲打了鸟兽烧烤而食,近火而眠。 天将大明,林中忽然传来隆隆声响,似有几十匹快马正自赶来。两人一跃而起,看时却是几十只马鹿,西门冲大喜叫声“妙哉”,跳出去拦住去路,几十只鹿微微一惊却又奔近,西门冲嘿地一声冲上前去,双手舞动东指西点,待得鹿群过去,便有四五只倒在地上,七八只却如中了定身法立在当地,眼珠轱辘转个不停,尽是惊恐。 西门冲哈哈大笑,忽然一声雷鸣般的吼声将他的笑声淹没了,定眼看时,一只身长九尺的吊眼黄纹大虎正张口怒目地盯着他,口中呼呼作响,额头一个王字醒目异常,甚是威猛。银涛从未见过老虎,看到这等境况大是惊恐,不由得退了几步。 西门冲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山中王的名号却是吼出来的,倒看是谁的声音更响亮些。”提一口气,朝着老虎放声大吼,声震四野,更胜雷鸣。那虎似乎怕了,缩了脖子退了一步,忽然后腿力蹬,伸脖大吼,前腿腾空一跃丈余扑将过来。 西门冲身形一晃,呼地一拳直搞出去正中虎头。那虎从空中跌落下来,爬起身脚下已自摇晃,忽然转身欲逃,西门冲道:“嘿!好家伙,一拳竟然打你不死。”正要追赶,呼呼风响,一条粗大的虎尾铁棒般扫向他下盘。西门冲双脚一抬,离地一尺,猛然落下,虎尾便踩在脚底,入地七寸。那虎再不回头,四爪抓地拼命逃走,可惜尾巴却被踩住,以至用力过猛,啪地扑落地上。爬起身来四爪更是没命地刨地,一时间松枝败叶皆向后飞起。西门冲一皱眉,身子一低右手挥砍出去,虎尾如中刀割,啪地断开,那虎正在全力前扑,收势不住,一头栽倒滚出二丈多远。 西门冲嘿嘿笑道:“孔老夫子曰:‘上士打虎捉其头,中士打虎捉其腰,下士打虎捉其尾’,我今日要三士具作,成为古今打虎第一人。”见虎起身,奔上前去一把抓住虎腰向下按去,那虎四腿力支腰身已成了弓形,西门冲下按之力突松,变为上提,那虎忽然身子向后翻转,四爪朝天,张口向他头顶咬落。 变起瞬间,银涛大惊之下提剑欲前,但见西门冲右手呼地上举,将虎举过了头顶,这一咬就偏高不中,西门冲的额头与虎头相擦而过也自惊出一身冷汗。这虎巨大,小说也有四五百斤重,西门冲单手将它举起已是难能,岂可长久,左手起处在虎臀上一拍,虎身翻转过来,右肘撞出,将虎身撞开一尺,左手已抓住虎头按下地来。 那虎头被按在地上难受之下,四爪全力刨土。西门冲啪啪啪十七八拳打在虎头上,左手向上猛地一提,右脚飞起,那虎身子又翻了过来,四爪朝天平摔在地上,一翻身却没起来,口角不住溢血,趴在地上呼呼喘气。 银涛提剑上前说道:“它不能动了,我们杀了它作早餐吧。” 西门冲道:“别急,我还没有扒它的皮呢,你先站在一边。” 银涛不明白他的用意,退在一边。 过不多时,那虎又爬起身来,眼中既是惊恐又是愤怒。西门冲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向虎追进,那虎吼一声又扑上前来,但速度已大不如前,西门冲身子一侧手中匕首划落,但那虎落下地却无事,反身又扑,西门冲脚下从容又自避开。如此四五扑,银涛初时还不太明白,这时已看清,老虎身上正四处向外滴血,已受伤多处,但并不倒下,显然是没有受到重创。 那虎喘息多时大吼一声全力扑来,似作最后一击,西门冲跳起身来,双手抓住虎头向后拉扯,卟卟声响,那虎落下落时,从头至尾一片殷红,黄底黑条纹的毛皮便提在西门冲手中,除了四个爪子外,身上再无半点皮毛。那没了皮的裸虎浑身滴血,内脏洒落一地,走了几步扑倒地上就此不动。一把明晃晃地匕首插在胸前,伤口处不住向外涌血,显是正中心脏。 银涛何曾见过这等惨烈血腥的场面,心头直冒寒气,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西门冲将虎皮铺在地上,拔出匕首对银涛道:“赶快生火烤制虎肉,别误了我们的行程。”向树林中走去。 银涛看了看那几只鹿,又看看那只死虎,真不明白西门冲这人怎么如此狠辣。但虎生前即使不受剥皮之苦,死后也总是要被人剥皮食肉的,却也不必太过在意,于是生了火,割下两支虎腿在火上烧烤。 肉烤熟时,西门冲自林中出来,手里提了一大捆用树皮编织的绳索丢在地上,银涛已明白了他的用意。两人吃了一支虎腿已饱了,银涛将另一只包起来带在身边。 西门冲道:“这些鹿跑起来倒也快,可惜太过瘦弱,不能骑乘。我们将它们用绳索拴在一起,便可使用了。” 银涛问道:“西门先生,这些鹿怎地全然不动,难道也像人一样被你点了穴道?” 西门冲道:“不错,它们是被我点了穴。” 银涛奇道:“鹿也可以被点穴定身?” 西门冲道:“大惊小怪,告诉你无妨。我师父和姑丈在山中待得久了,无聊时便研究起动物来,终于弄清了几种动物身上的脉络,用点穴手法点中其身也自可生效。不但是鹿,老虎、狗熊皆可,只是难度要大一点。” 银涛道:“那刚才若用点穴功夫对付老虎岂不方便,也不必和它恶斗半天了。” 西门冲怒道:“你懂得什么?哼!我这半月来所受怨气若再不发泄岂非要活活闷死?今日正好拿它撒气。” 银涛方才明白,西门冲打虎只是对积怨的一种发泄,便不敢再问。 两人将八只鹿分作两组,每组四只,两只两只地用绳子并起来,中间留些活动余地,在四只鹿之间结成一张网坐身其中,放其在林中奔跑。若要鹿向东跑便用树枝抽打西边的鹿身,向西便抽打东边,鹿甚灵巧,微一驱赶便知其意,放蹄疾奔,倒也不逊于骏马,银涛身子凌空,疾速向行,颇感有趣。 如此奔得一日,鹿力已自减弱,夜晚息于林中。第二日,银涛出个主意,将一鹿放于前,三鹿并笼于后坐其背上,如此一来驱赶更为方便,速度也自不缓。但鹿不擅长力奔,到中午时分已不能再行。西门冲大怒落身下地,随手一掌将一匹鹿击毙在地,其余的鹿惊恐万分咩咩直叫,西门冲还待要杀,银涛出言道:“西门先生不要啊!这些鹿已为我们出了很大力,够辛苦的了。现在它们筋疲力尽我们又怎能忍心杀它们?” 西门冲瞪眼道:“你是在怪我残忍吗?哼!我就是这般残忍,若非看在姑姑面上,我早一掌劈死你,哪容得如此在我面前啰嗦。” 银涛道:“人之初,性本善,残忍的性格是我们后天的不幸所集习起来的怨念,其实在我们的心底自然存着本初的善根,只是我们不愿提起,不去发掘罢了。” 西门冲道:“我偏喜欢作恶,不喜欢为善,却又怎的?” 银涛道:“你真的不喜欢善良吗,那你喜欢珂儿吗?珂儿自小没有沾染外界的劣习,始终保持着善良的本性,这才是她真正的可爱之处。你难道不喜欢珂儿的性格,而喜欢一个作恶多端的孩子吗?” 西门冲心中一动,又想起肖珂天真的微笑,但他不想在一个后生面前低头,说道:“珂儿是我的宝贝女儿,无论她怎样我都会喜欢。”说罢转身走开,算是默认将这些鹿放走了。银涛用剑割断绳索,几只鹿咩咩地朝他叫了几声,似是感谢,然后转身撒开四蹄跑入林中。 西门冲道:“小子,你的福是到头了,该是双脚受罪的时候了。”银涛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两人只走得几步,西门冲忽然一挥手道:“前面有物正在奔来。”他内力深厚,听力自是灵便及远。 银涛说道:“善有善报,我们刚放了几只鹿,立刻又有鹿来为我们代步了。” 西门冲道:“不是鹿,是马,在西北方。”提起银涛放脚疾奔西北。银涛心道,这么荒僻的地方怎会有马匹?怕是你指鹿为马混淆黑白吧?奔出一里,已听到得得蹄声,确是马匹,银涛不由地感到惭愧。 西门冲大喜道:“天助我也,正好两匹马,而且都很神俊。咦!还有物在前。”一言刚毕,一黑色大物奔向这边。 银涛惊,喊道:“是大黑熊,真的是大黑熊,真壮实。” 只见那黑熊奔得甚是慌张,宽大的后背上还插着两支羽箭,紧跟着两个骑马的猎人手挽大弓追了过来,嗖嗖之声破空作响,来势强劲已极,但总偏了几分射不中。马上猎手一见二人,叽里呱啦大叫一通。 银涛奇道:“他们在说什么?” 西门冲脸上狞笑,说道:“让我们快躲开。哼,小小黑熊有何可怕?” 说罢朝着黑熊大步上前,银涛知他本领高强,并不担心。那黑熊被人追得正急,前面又忽然多了一人拦阻,又惊又怒呼地人立而起。银涛不由得赞道:“好家伙,当真顶天立地,雄气十足。”只见这黑熊肩宽五尺,身高近丈,膀阔腰圆,威猛至极。西门冲见它人立而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拳疾挥,嗵嗵嗵一连十四五拳皆打在黑熊身上,向后闪身窜开。那黑熊双爪上举欲待扑落却是不能,眼珠仍在转身子却再不能动。 银涛拍手大叫:“好功夫,好功夫。” 两个猎人走上前来,看着黑熊一动不动,一时目瞪口呆。 银涛上前道:“用这黑熊换你们的马匹如何?” 两人对视一下,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西门冲怪笑道:“白痴,他们是女真蛮夷,你对他们说汉语,如何能懂?” 银涛道:“原来如此,这个简单。”左手指一指黑熊,右手指指两匹马,作个互换的手势。其中一人指了指黑熊叽里呱啦又说一通。 西门冲冷笑道:“真是两个滑头,知道我们空手带不走这熊便来杀价,说什么自己吃亏,没了马熊也带不回去,只能用一匹马换。” 银涛道:“这话也没错呀!” 西门冲道:“你懂得什么?在这密林中打熊,凭他俩也敢来追,他们至少还有上十个同伙在附近。” 银涛方才醒悟,心道,大家都说胡人性情耿直爽快,这两人却如此奸诈。就是不知西门冲如何明白的。 两人又说起话来,打手势,意思是这熊是他们找了很久才找到的,西门冲若不出手,他们也能打到。 西门冲眼睛一瞪,也叽叽呱呱地说了起来,他竟也会女真族语言。两女真人又开始讨价还价,西门冲眉头一皱,目露杀机。银涛知他要强夺了,正欲拦止,马蹄声又响,十余骑奔近前来,马上众人皆着兽皮,形态威猛粗豪。两女真人急忙上前,走近当先一骑。那人勒住马匹,两女真人立时说个不休。那人一挥手走上前,一指黑熊似问情由。西门冲说了原委,那人似不信,西门冲一掌拍出打在熊腹,黑熊庞大的身躯飞离地面,轰然倒下仍是不动,众人尽皆大声呼号。那人一竖大拇指,似表称赞,然后回头对两女真人大声呼和,显是指责,两女真人面带惭愧低下头去。那人亲自牵过两匹好马交给西门冲,西门冲一拱手一指黑熊笑了笑翻身上马,银涛也自拱手称谢。众人齐皆挥手大呼,似是送别英雄。 西门冲驱马疾奔,一气奔出十余里,然后放声大笑。银涛问他笑什么,西门冲道:“那帮女真人不久前还在追赶黑熊,现在怕正被黑熊追得四处逃窜呢吧。” 银涛“唉呀”一声明白了。西门冲点了熊的穴道,可没将它打死,这时黑熊恐已恢复行动伤了人,心中大悔。 西门冲道:“人生的乐趣便在于此,你现在还太天真,以后会明白的。”说罢纵马前行。 银涛知道回去相救是来不及了,徒增伤悲,一路闷闷不乐。 傍晚时分,到了一座大山脚下,林木变得稀少起来了,再走一段面前出现一大片空地,上面按扎着上百个牛皮账棚。西门冲道:“这帮女真蛮子什么时候搬到这里了?哼哼,正好省得我再浪费时间找他们了。” 银涛奇道:“你找他们作什么?” 西门冲道:“没什么,借宿而已。” 来到一座账前,西门冲去向主人说了些什么,主人欢喜地接待了二人,并且杀了只羊做晚餐。这家只有三口人,除了父母便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饭后西门冲和主人说了些闲话,双方便在账中分南北两边就寝。奔波一天,银涛早就筋疲力尽,倒头便睡去。 午夜时分,忽然账外马蹄声大作,银涛惊醒过来,主人已点燃了油灯,面带喜色走出账外。不久人声涌动,账帘掀起,几条大汉抬着一个伤者走了进来,看见西门冲和银涛随即脸色大变,放下伤者呼地一起抽出弯刀。这几人正是中午时分遇到的那十几个打猎者之中的几人,他们却是打猎回来了,这个伤者也必定是被黑熊所伤了,否则他们不会一见二人就如此愤怒。 西门冲面带冷笑忽然出手夺下几人手中弯刀,将他们踢出帐外,左手提了银涛,右手却抓住了主人的女儿冲出账棚,将银涛放于马上鞭马向山坡上冲去。 女真族人见他们打伤了族人还抢了少女群情激愤,举起火把换上强弓紧追不放。身后箭如疾雨,嗤嗤嗤声响不绝。西门冲接住一支羽箭将其一一打落,进入树林便再也射不到了。西门冲带着银涛左转右绕,将那帮人越抛越远,终于全无声息。 两匹马在平原上甚是神俊,疾跑如飞,一上山却速度大减,比之人行却也快不了多少,此日时已累得口吐白沫。二人将马系于树干,西门冲道:“山中多野兽,我们需睡在树上。”找到一棵大树,将银涛和那女真少女放至树杆高处,然后窜上另一棵大树休息。 天将明时,树下两匹马忽然又嘶又跳,难以抑制。银涛问道:“西门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那帮女真人追来了吗?”西门冲不答,脸上却出现喜色。不多时,只见两条黑影窜了出来,定眼一看却是两只巨虎,比之先前遇到的那只还要高大雄壮。 银涛大叫:“虎要吃马!” 西门冲道:“别喊,我自有主意。” 两虎一扑上前,咬住了马的脖子,两马窜跳渐慢,不多时便气绝,二虎呜呜吼叫甚是喜欢,叫罢张口撕咬,吞食马肉,场面惨不忍睹。 西门冲见二虎吃得半饱,呼地跃下树,在两只虎的背上、腹部、腿上连拍带点,二虎立时不动。西门冲解下马缰绑住虎口,缠绕虎头,然后将银涛和女真少女带下树来,说道:“今天让你尝尝骑虎的乐趣。”银涛原本已在猜疑,这时经他一说大惊连连摇头,西门冲道:“赶路要紧。”不由分说将银涛和少女放在虎背上,用绳子绑起来不至掉落。 西门冲捉这位女真少女,先时银涛还以为是作为人质,这时见她仍要带着,问道:“带这女孩作什么,放了她吧,她父母对我们可不错,再说了路上带着她也不方便。” 西门冲怒道:“少管闲事,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然后用另一条马缰系住虎头,跳上另一只虎,解开穴道,两虎又吼又跳向前纵出。西门冲紧抓其头控制方向,任它如何就是不松手,怒时便给上两拳。两虎在他手掌之下越来越顺从,最终认命,成了真正的坐骑。 幽境秘踪 百年双雄 在山林中,老虎远比马匹运动捷迅,两虎巨大无比又在壮年,驮了三人毫不吃力,一天时间便翻过大山。岂知山外有山,过了一座又是一座,如此过了四五日,到了一座大山前再也驱之不动了,趴在地上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西门冲道:“回时还需你们出力,暂且把命记下。”解了绳索,提了少女和银涛向山上走去。 这山极是高峻陡峭,山顶白皑皑的一圈极是古怪。西门冲说那白的是雪,银涛大为不信。此时已近夏季何来大雪?三人越攀越高气候也是越加寒冷,由于没了虎骑行速甚缓,直至第二日午后方才到了山顶,四处白茫茫一片果是大雪,踩上去咯咯作响,银涛一时兴奋不已。他从小生长南海,不曾见过下雪,到北方后,天气却是干冷也不见下雪好生失望,此时终于见到了大雪遍地的壮阔,而且是在六月之末,一时见了这不合情理的奇幻景象自是难以抑止,心中想着回到南海,如何向同门描述,才好让他们张口结舌,羡慕不已。 再向上走,面前忽然一片开阔,山顶竟然是一座大湖,深沉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绚丽多彩,景象壮阔幽然,奇幻莫测。银涛和女真少女不由地心为之迷,人为景醉。西门冲却不再理会,带了二人绕湖而行。 约摸走过半个湖岸,来到一处高岩林立的所在,西门冲眼中神色古怪,呆了一呆从两块巨岩中间走了进去。道路曲曲折折极不好走,绕过六道弯来到一处宽阔所在,西门冲长出一口气道:“就是这里,你们不许乱出声。” 三人转到一块大石之后,眼前景象立时让银涛目瞪口呆。 一黑一白两个怪物对坐于一块方石两边,仔细看时却是两个老头,只因头发太长披散开来,掩住了全身,猛一看去难以分辨。左边一人似有百岁,白发如银闪闪发亮,脸上皱纹纵横,尽现岁月沧桑,但目光如炬、脸色祥和、带着浅浅的笑意。右边一人大不相同,看似五六十岁年纪,黑发如墨亮丽无比,脸上也自红润光泽,但眉头深锁,双目含怒,牙关紧咬,脸部肌肉僵硬,更有一种百年的深沉千年的怨愤。两人就此对坐,一个如仙一个似魔,世人一眼既定二人本性。 再看二人中间的方石,纵横十九道却是个横盘,黑白石子遍布于上,似已到终局之时。白发老者落一黑子,黑发老者苦思良久落下一白子,白发老者似成竹在胸微微一笑又落一子,黑发老者又陷入苦思。西门冲敬立于旁,丝毫不敢惊动二人。 黑发老者越想越急,越急越怒,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忽然一拍石面大声道:“下什么骚棋,一对山野老鬼充什么文士,还是打架来得痛快。”不由分说伸手就是一掌拍向白发老者的面门,掌缘破风竟然带着轻微的呼啸之声。银涛方才看得明白,黑发老者拍在方石上的一掌看似不经意却已将方石一角击落在地上,心道,如此神力,这第二掌又是有心而发,落在那白发老者身上还不立时将他打得脑浆崩裂,身体散架? 那白发老者却不惊慌,左手提起护面,右手探出二指取对方双目,两人双臂本一般长,但是白发老者用的是手指便比对方长出半个手掌,自是先攻入对方的眼眶。黑发老者右手变掌为指直刺对方掌心,左手成刀砍对方手腕,白发老者右手变指成爪擒他脉门,左手下落成拳,拇指竖起正对他拳心“劳宫”穴点落。黑发老者右拳力道似已尽了,忽地落回,左掌成拳,手腕一转之间打向对方面门。 这一拳来势汹汹,锐不可挡。白发老者也确是不挡,右手化爪成钩向上点他左臂“天府”“侠白”***左手随对方右手回缩而挺进直取中宫“膻中”要穴。黑发老者猛吸一口气,胸口陷落半寸,同时左臂弯曲回落,肘撞对方右臂,右手成爪从容抓来,脸现怪笑似是对方中了他的圈套。这一撞一抓极是巧妙,眼看得手,哪知白发老者双手突然相互交替,左手指点向对方左臂“阴合”穴,右指点向对方爪心“劳营”穴。黑发老者脸色惊怒,不得不重又变招,双方又自陷入僵持局面。 两人出手都不甚快,你来我往便如两个小儿在玩拍手游戏一般。只是二人或攻或守,彼此都出了接近百招,却连对方的袖边袍角都未触动。而且黑发老者先时出掌所发的轻微呼啸之声也已不存在,双方或掌或拳,或指或钩,或爪或戈,出招或切或砍,或击或点,或刺或环,手势变化万千,妙幻已极。不像过招,更像是两个聋哑人相对而坐,正在进行激烈的交谈。 其实武功也可以算作是一种人体语言,过招本就是在交谈,只是目的却很简单,所争的只是高下。 银涛看得分明,两人只是凭着出手的灵活变化过招,却全然不用内力,虽说几乎将武学中所有手上的巧妙招式都融汇在了一起使了出来,但不用内力终是不能达到招式上的完美,难以体现其威力,一时看得兴味索然。回头看西门冲时,却已经入迷,只见他脸带喜色,双手不停比划,如痴如醉。 一过百招两人出手具都加快,一只手一晃成两只手,两只手一晃却已成了八只手,最后终于全然看不到手,只见四支手臂对伸而出,中间则是两团黄影不住交触。似是有千只手在过招,有似根本没有手,只有四根手臂。 银涛一时目瞪口呆,全然不敢相信武学上竟会有这样快的招式,恐怕既是鬼神也万莫能及了。他却怎知,这两人四十年前就已经是武学大宗师,四十年来隐于山中无日不过招,每时每刻都在思考着武学上的难题,研究着如何破解对方的奇招怪式,如今早已窥穿了武学之道的精要,身心也早已浑然一体了。心中所想,身体立时便可作到,想与作之间没有了间距,可说作就是想,想就是作。两人手上的过招不过是两种意念交量的外在表现罢了,武林中人的武功在他二人看来早已不是武功,不值一提了。若要硬论武功的话,那么他们随随便便出手都是极精妙的招式,须得让别人苦思十年二十年。 人类从远古时代起便思考着如何更好地利用自己的身体打倒别人成为强者,一招一式的集累去粗取精,思其变化,研其奥妙,集习几千年,历成大小数百门派,各门各派之间又自不同。如此地错综复杂变化万千,所用的只是单一的人体,所争的也只是谁最强大。他二人从最根本的正反两方面入手,彼此切磋,最终洞透武学全途。一旦窥穿精要,武学中的一切就平淡如水,精要不再精要,奥妙不再奥妙,随便出手都是奇招妙式,随便出手又都不是什么招式。 万事万物从无到有,也必将从有到无归于虚空。 西门冲双眼圆睁看着二人拆招,渐渐的眼前模糊起来,一时似有千军万马在厮杀,血流遍地,尸骨堆山,惨不可言;一时又似千百条毒蛇吐着红芯相互厮咬吞食。最后千军万马,千百毒蛇又都转向自己围了过来,自己霍然间支离破碎,血肉横飞,被毒蛇一一吞食。 银涛看他脸色越来越是苍白,冷汗直流,浑身筛糠,惊惧已达极限,忽然哇地大口吐血,向后便倒。大叫一声“西门先生”,上前将他扶住,只感他全身冰冷异常抖动不止,不知该当如何相救。正此时嗖嗖声响,十余粒黑白石子从方石上飞起,打在西门冲周身十二处大穴上。 西门冲又吐出一口血来长出口气,站起身道:“多谢师父姑丈相救。”见二人仍是目不斜视专心相斗,眼睛不自主地又看起招式来,虽然心中大叫“不可以不可以,再看就糟了”,目光却怎么也转不开,如同被吸附住了。 黑发老者的声音道:“不知死活,废了算了。”桌上两粒黑子凭空飞起,疾射西门冲双眼。西门冲如遭了定身法,眼珠都不闪动一下。银涛大叫不妙,要上前拦阻却哪里来得及,正惊慌间却见两粒白子飞起呼啸袭来,竟是后发先至,正好打中两粒黑石子,啪的一声四粒石子摔得粉碎,四下散开。西门冲“啊啊”惊叫似是转醒,脸带愧色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这一切都像是在玩法术,先是西门冲被无因由地摄了魂,口吐鲜血,接着便是飞石打穴治伤,最后又是四粒石子凭空撞击成粉末,但至始至终两个老头未曾斜目一视,手掌据桌面少说也有一尺,根本未见拔打,这一切也太玄奇,银涛看得莫名奇妙。 不多时,两个老头似乎都没了力气,出掌渐行渐缓,最后一掌似有千斤重,打出来时慢得异乎寻常,但两掌相距半尺时便波的一声如撞气墙反弹回去,身体也是一颤,都慢慢地直起身来。出一掌波的一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退一步,再出一掌再退一步,撞击声随着增大,银涛明白两人已经开始用劈空掌交上了内力。当两人相距一丈时,两股力道撞击发出的声音直如两块巨石相撞,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随之声音逐渐转小,当两人相距三丈时便再无声息。 黑发老者食指一伸,嗤的一声一股凌励的指力射向对方“中庭”要穴,白发老者坐在身后石上,左手拇指扣住中指轻弹,右手中指指向对方“神庭”穴死,黑发老者左手拇指前按波波声响,四股无形劲力消于无踪。两人远距三丈相对而坐,双手在空中比划指点,此外便唯有波波轻响。 西门冲叹口气道:“如此高深的气剑功夫,我到几时才能学会?”眼中既是羡慕又是失望。 银涛只见两个老者对坐,两手拇指不断指点收缩,翻转弹击,不像过招,更像是两个智者在相互打哑谜,对于他这门外汉来说自是半点不懂,比之刚才的手语交谈更显得无聊。心道:“高深的武功若全都这样,我倒宁愿作个武学低手,玩枪弄剑来得痛快。”想到此,便找块石头坐了下来,不打算再看。 黑发老者忽然一根手指指向银涛,嗤的一声指力疾射过来。西门冲脸色大变却束手无策大叫“姑丈”。又是嗤的一声一股指力疾追过来,二力一并却不消散,方向一转嗵的一声射在银涛身下石上,石屑四飞,石面竟自出现一个圆洞。银涛一跳而起,惊惧万分地看着二人,心中莫名其妙,却不知自己方才死里逃生二次为人了。 西门冲瞪了他一眼,厉声道:“前辈面前岂可无礼,不要命了莫?”深恐他再受害,无法完成对姑姑许诺,只得挡在他面前,用身体护住。 两人弹射点刺手法越来越娴熟快捷,好像刚才只是战前欲热,现在才是真正的较量。嗤嗤之声一增至三,三增至十,十根手指全部都加入了比划之中,发出的指力也不再只是相互撞击,更多的是被对方微一牵引击在了偏处。两人身旁的石上劈劈啪啪如同爆豆,声响不绝于耳,石面便像雷雨初起时,雨点打落在水面上,虽然零零散散,力道却是奇大,只要打到必定石屑纷飞,出现一个小坑。银涛看得清楚,四周的石面都是小坑密布,如同麻脸,几百平方之内皆是这般,绝非一年半载可成,却不知二人如此斗法已有几十年了。 两人虽是一般的收指伸指,但神情大不相同,黑发老者始终霸道,动作大开大合神形暴躁如雷。白发老者伸指之间颇为含蓄,优雅洒脱不失涵养,只如处子坐幽阁,轻动玉指数明珠。两厢一对比倒也有趣。 黑发老者暴怒若狂却又画地为牢,不能移身半步,在别人看来如同笼外观狮虎,有惊无险。银涛正感可笑,忽然黑发老者衣袍不规则地摆动现一小孔,微一分神左臂外缘又是一孔渗出血来。黑发老者神形大变,双手一收,双掌推出呼呼作响,挡住对方指力,双臂又自缩放于腿上就此不动。银涛心道,他是认输束手待毙了?一念未毕,却听到波波之声响个不绝,白发老者所发指力全部如撞墙壁,在对方身前二尺消于无形。 白发老者面带微笑就此收手,银涛以为高下已分,不用再打,哪知黑发老者一跳起身喝道:“空较气剑有什么意思?我要用我的魔剑在你身上刺十七八个,不,是一百,不,是一千一万个血洞。”也不回身,右手向后一抓,丈外树上的一条枝杆啪地折断飞入他手中,再用左手自根部轻轻一捋,皮叶小枝尽去,立时成了一柄木剑,光洁如同刀削。银涛见之不由大声喝彩“好内力,好功夫”。黑发老者已多年没听过别人称赞自己的武功了,银涛这一声称赞虽不甚精典,在他听来已大为心悦,眼角眉梢便不自觉地出现一丝笑意,只是他躁怒之形不改,让人看了更显古怪。 西门冲回身道:“蠢货,师父刚才所使的功夫才是上乘武功,这制剑手法只是小技!” 黑发老者怒喝道:“放屁,你师父我哪一招哪一式不是上乘武功了?” 西门冲自知语言失当连连称是,不能再说。 白发老者如法炮制也做了一柄木剑,说道:“我的剑二尺九寸,你的剑三尺一寸,太长了。” 黑发老者怒骂道:“他妈的,哪来的这么多规矩?老子出去后便打造一柄七尺长剑,气死你这老鬼。”双指一夹剪掉两寸。 白发老者道:“你若出去了,我也早已西去,哪还用得你来气死?” 黑发老者道:“气得你的鬼魂在地下不得安心。”木剑一挺指向对方身上要穴不住移动,白发老者亦然。 两人相距三丈,只是凭空将木剑上移下移左移右移比划不定。 银涛奇道:“西门先生,这就是比剑吗?好高深奥。” 西门冲目光不移地说道:“他二人的剑术已到天人境界,所争的只是半招半式。出剑前寻找最佳的攻击点至关重要,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注意他二人的第一次出剑,这可使你受用终身。” 银涛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暗道:“话是不错,但两人相距这么远,待得上前局势早变了。” 银涛双眼紧盯二人,要看到底如何出手,但来回看极不方便,于是专盯黑发老者,看他作何道理。那黑发老者木剑轻移,眼中忽然闪出一丝异光,银清心中微动,黑发老者已踪影全无,立时大骇,自己双眼紧盯,他却如何消失了,当真有鬼不成?急看白发老者,看也已不见,目光到处两人却站在场中,木剑皆指对方心脏,一动不动,似已站了千百年。 银涛恍然大悟,原来两人武功已如鬼如神,三丈的距离对他们而言根本不是距离,这两人的剑术只在第一招便可杀尽用剑高手,甚至是所有武学高手。这是也就明白了白发老者为何要求二人木剑一般长短,是了,两人选的进攻方向完全一样,只要对方的剑长出一寸,那么自己必败无疑。此等武学怪物真是骇人已极。 两人相距七尺,剑可相触而不能及身,如此又自凭空比划,但已不像方才那般好整已暇,运剑越来越快,两剑在二人之间已成白色光雾不复剑形。又片刻,两人同时相互欺上,剑光散开守住了自身,也袭向了对方,剑光最终幻作一层淡淡的白雾将两人裹住,便如两个气球相互撞击,又各自散开,但自始至终没发出木剑相击之声,可见二人只是凭空比划。 如此斗法无聊之极,银涛看不到二人动作也不愿多看,回转身看着那女真少女,只见她仍自呆呆地站着,已没有了原先的惊恐,唯有惊奇和怪异。心道:“西门先生抓她来作什么,难道是服侍这两个老头?亦或是……这也太荒唐了,他们一把年纪绝不会动这等下流心思,难道是这两个老头在山中吃野兽吃腻了,要吃人肉换换口味?大有可能,我得想办法救她才是,只可惜武功全失自身难保,这可如何是好。”正自胡思乱想,却听啪啪两声响起,心道:“终于交上剑了。”回头看时,两个老头已各自跳开。黑发老者木剑落于地大怒欲狂,白发老者木剑未落却是被削断一尺,显然是他胜了,只可惜二人动作太快不知是怎个胜法。 银涛武功低微看不真切二人动手,西门冲观看二人斗剑已久自然看得分明。方才,白发老者一剑刺对方同身一十七个大穴,黑发老者化解之下终是慢了半步,化不去最后终刺向“神阙穴”的一剑,情急生智,内力运转,挥剑向对方剑上反削。白发老者的剑自是无声而断,但手中尚余二尺,一伸之间啪地打中他手背“合谷穴”,黑发老者穴道被制木剑落地,只得向后跳开。 魔手佛心 一念成仁 交量终于到此为止,银涛长嘘一口气,立时又担忧起来,不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在自己和女真族少女的身上。 黑发老者跳骂道:“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胜,我他妈的哪点比你差了?当初真是瞎了眼找上门和你结拜,我呸呸呸呸!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摊上你个瘟神死鬼,坏了我一世的名头,让自家的十八代祖宗都在地下骂我不孝骂我浑蛋。”然后仰天大叫:“你这个狗屁老天,为什么不多长个眼睛,早早地将他打入八十三层地狱,还我自由!” 白发老者也不生气,走到方石前自管收拾残局。黑发老者道:“等等,这局还没下完呢,在武功上胜下了你,至少在棋局上捡个便宜。”走上前伸手虚空一抓,将对方黑子收入掌中,两手轻轻一搓变成粉末扬在空中,哈哈大笑道:“这局棋肖氏胜,风云氏一败涂地,哈哈哈……”好似他真的取胜一般,略显幼稚。 西门冲见他脸带笑容,忙上前跪在地上磕头道:“徒儿拜见师父,拜见姑丈!” 黑发老者忽然冷眉一挑骂道:“狗东西,这些日子都死到哪去了?今天巴巴地回来是不是专程看我出丑来着?” 西门冲忙道:“徒儿不敢,二老武功超绝,若出江湖无人能敌,徒儿唯有羡慕绝不敢再生他意。” 黑发老者道:“这还像句人话,滚起来。”一指银涛问道:“这小杂种是谁,带他来做什么?” 银涛无端被骂大怒,正要出言相击,西门冲狠瞪他一眼道:“禀师父,他是我姑姑新收的徒儿,叫做银涛。” 黑发老者脸色忽然转喜,说道:“他是萍慧收的徒弟?嗯,不错不错,资质可比你好过百倍,萍慧可真有眼光真有眼光。” 西门冲心中不快却不敢有丝毫流露,也只能答道:“是!” 黑发老者又指着那个女真族少女道:“你挑的是什么礼物呀,这么丑?我告诉过你一定要大宋女子,你老是偷懒,尽做这就地取材的勾当,下次若再带这样的货色,我便将她连同你一起扔到湖里喂水怪。” 西门冲诚惶诚恐地道:“这次走时急了点,师父见谅,下次一定。” 银涛这才知道,这少女原来是送给这黑发老鬼的,只是不知他要怎样对待这少女。这时,白发老者起身走到女真族少女面前看都不看一眼一伸手打在她天灵盖上。银涛大惊,喝道:“你做什么?”白发老者不答径直坐回石边,再看这少女双眼紧闭软软地瘫倒在地,竟已死了。银涛大怒道:“你为什么这样残忍?她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无端地杀死她?你……你简直是……” 西门冲大声呵斥道:“住口,姑丈做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来妄加评论。” 银涛道:“天下理天下人评之,他既然做了不义之事,我便说得!”心道,他外表看似慈善,内心却是歹毒,杀人毫无因由,比之那黑发老者更可恶十倍。这种人的武功如何可学,岂非自己也要变成禽兽?总之越来越感到西门冲与这两个怪老头的可恶。他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对方必死无疑,于是横下心来破口指责。 白发老者面无表情呆坐不动,黑发老者却显得比银涛更激愤,指着白发老者破口骂道:“你这老鬼,为什么老是和我过不去,我自练功也碍着你的事了?却将我用来练功的血食打死,总是不能让我享受她惨绝人寰的嘶叫声和惊恐欲狂的眼神。” 银涛一时如遭雷击,险些昏死过去,心中大叫:“魔鬼、野兽、疯子、变态狂……” 黑发老者提起少女死尸走向对面石壁右侧的一个山洞,回头说道:“小子还没吃过人肉吧?今晚请你吃烤全尸,香嫩可口永生难忘。再替我好好骂一骂那个老鬼,爷爷我大大有赏。”大笑中步入山洞。 银涛一时呆若木鸡,漠然不语。西门冲道:“你不懂不要乱说,师父要用这少女作血食修炼内功,本来是要活生生地吸她热血,姑丈一片好意,让她免受痛苦才一掌将她打死。姑丈可不像师父那般残忍,你得罪了他老人家快磕头认错吧。” 银涛知道了打死少女的原因,但仍不能断定他是否是好人,不肯低头认错。 白发老者低声道:“这少年骂得没错,是我残忍,那少女和许多别的女子原本都不用死,只因我始终不愿失信于人,才使得她们无端惨死。四十年前,我本应一剑将他杀了,却没有,以至拖到今日,众多女子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我也不必再装什么君子了,干脆亲手将她们杀了,自认了这杀人犯的罪名,心中也还坦然些。”语气沉重之极,内疚只感深沉如狱。 银涛只感到他有如南海般广阔深远的苦痛,却无法向人诉说,紧紧地锁在拳头大小的心中独自忍受。一时百感交集,难以自持,走上前跪倒在地说道:“前辈,是我错怪您了。” 白发老者道:“你是萍慧收的徒儿,她现在还好吗?” 西门冲扑通跪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道:“姑姑……姑姑她被人害死了!”双手将骨灰坛捧上。 白发老者身子猛地一颤,双手颤抖着接住骨灰坛,沉吟道:“很好很好,她终于先我一步离开这苦世了,很好,很好……”仰头向天,泪水划过脸庞,沿着白发一滴滴地滚落地上。 西门冲道:“姑丈,姑姑临死前还一直念叨您呢,她老人家一日也没有忘记过您,虽然这么多年总是找您打打杀杀,可都是为了让您离开这里,回到孩子们身边的。” 白发老者道:“我知道,我全知道,今生是我对不起她,来生做牛做马再还她吧。”抚摸着骨灰坛,看着西天的云霞,已入沉思。 过了良久,西门冲道:“姑姑是在九风山遇到了闫斩,遭了他的毒手。” 白发老者眉头微微一皱又自展开,望向银涛问道:“是萍慧让你前来的?” 银涛点点头,西门冲道:“姑姑托我带他来见您,让您传他武功。” 银涛道:“我其实非学武之料,前辈不用费心了。” 白发老者道:“萍慧的徒儿便是我的徒儿,她的心愿我自当完成。”将银涛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你资质甚佳,萍慧的眼光不错。” 银涛道:“前辈,当时师父收我为徒乃是权宜之计,只是迫于当时的形势,前辈也不必当真。”于是将当日在九风寨里的情形讲述了一番,又道:“我本是南海弟子,不意背弃师门,还望前辈许我下山,我自回南海向师父请罪,重习南海一派武功,再作南海门徒。” 白发老者道:“学武之人能不因别人的武学高深而背弃师门,很好,很难得。不过我想萍慧当时也不是逼你背弃师门吧,她无门无派也不争什么名望,你既愿在南海一派,我也不会勉强,就算我这位前辈喜欢你,援一点微末功夫作礼物吧!” 银涛道:“只要能作南海派弟子,感激不尽,前辈心意实不敢受。”他怕自己私自修炼其他门派武功,师父责备自己从而逐出师门,而且,西门萍慧让他学了此人武功后便将此人杀掉,自己当初无奈答应,但又怎做得出这般忘恩负义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知道了这老者乃是西门平慧的丈夫。于是一门心思打定主意,不学此人武功,也就不会去做那违背道义的事情。 白发老者自也猜到他的心思,说道:“年轻人应该勇于进取,择优而师,不能太没出息。再说天下武学原本同根,分门别类乃是世人俗见不必介意。” 银涛无话可说,只得称是,心中却不愿意。 三人正说话间,忽听得笑声大作,黑发老者提着女真少女死尸走出洞来,扔在地上说道:“这蛮子长得虽丑,血倒是好喝,想必吃了不少的老山参,哈哈哈,我的功力又要大增了。” 银涛看那女尸时,只见手上一个血洞甚是刺眼,鲜血却已不再流出,脸色惨白如纸大是恐怖,看了一眼不敢再看,心头咚咚跳个不停。 黑发老者上前见三人都哭丧着脸,笑道:“老鬼干么一幅鬼哭像,你老爹老娘死了?哈哈哈,他们早就死了你今日才哭,也太不孝该打该打。” 白发老者不怒也不动,银涛忍不住喝道:“你住口。” 黑发老者大怒正要发作,忽转为喜说道:“萍慧收的徒弟果然不凡,敢这样大声对我吼叫的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哈哈,了不起了不起。”一转眼看到石桌上的骨灰坛,问道:“谁死了,这是谁的骨灰坛?”似乎感到大事不妙。 西门冲道:“是我姑姑。” 黑发老者脸色突变,如遭雷击,一颤身漠然不语,呆立片刻忽然爆跳如雷,大骂道:“你这老鬼,都是你……都是你害死她的,为什么死的是她而不是你?老天不公啊!你将我禁锢在这里也就罢了,却害得她流离失所,漂泊在外,你答应过要好好地保护她却为什么不去做,你守着我干什么?都是你,若你在她身边她又怎么会死,我要杀了你为她报仇。”一时神形激愤不可抑制,呼呼两掌力劈过来。 白发老者起身避开,黑发老者道:“来呀,和我打呀,你这缩头乌龟,你这乌龟王八蛋,是你害死了萍慧,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一连又劈出五六十掌,打得石屑四飞,白发老者只是闪劈却不还手。 黑发老者打他不到忽地扑过来,双手提起西门冲厉声道:“说,她是怎么死的,说。” 西门冲道:“是闫斩……” 黑发老者喝道:“胡说。”将他甩了出去,一口气提不上来,坐倒在石头上。猛地又跳起身来,骂道:“闫斩、闫斩,你这王八蛋,老子待你不薄,你却偷了老子的经书不说,还将萍彗也害了,老子要将你扒皮抽筋,喝血吃肉、碎尸万段。”狂怒之下,只恨上天无梯,入地无门,大嚎大叫扑到一巨石前,噼噼啪啪双掌击向石面,一时石屑纷飞,打了三十多掌巨石咔嚓一声裂开一缝,但他手掌也已出血。 西门冲道:“侄儿无能不是那闫斩对手,请姑丈出山斩杀闫斩为姑姑报仇。” 黑发老者道:“对,我们去杀了闫斩这狗贼,我们去杀了他。” 白发老者摇头道:“我们俩不能离开这里。” 黑发老者道:“你要死守这该死的誓约,我就跟你打。”双掌翻飞呼呼呼向对方袭来,掌法疯狂至极。 白发老者道:“心魔入侵,出手已乱,不必再打。” 黑发老者却是不肯,大吼道:“非打不可!” 白发老者摇了摇头一出手点中了他“天府”“天泉”“中底”“考门”四穴,一抬手又点了他哑穴。黑发老者双眼圆睁,似要喷出火来,却不能动,白发老者思索片刻又解开他哑穴,黑发老者立时破口大骂。白发老者对西门冲道:“送他回洞去吧,把这少女好好安葬了。”西门冲弯腰抱起黑发老者走向右手山洞。 白发老者抱了骨灰坛领了银涛走入左手第一个山洞。这山洞极为空当,只摆放了一张木床、一张石桌,床上铺了两张熊皮一张虎皮,桌子、水杯皆由石木制成,整个山洞既简陋又精粗糙,真不敢想像一个人可以在这里生活四十年。 白发老者将骨灰坛放在桌上,叹道:“阿慧,你自先走,我不久便来陪你。” 银涛心道,你年纪可能已有百岁,是过不多久会去见师父的,不过,你走了,那黑发老怪物却这般年轻,他若还活着却又怎生是好。 西门冲掩埋了女尸,随后提了一张熊皮和那天在林中撕下的虎皮走了进来,说道:“姑丈,师父他性情古怪可能对这孩子不利,便让他和您同住一洞吧。”白发老者点了点头,西门冲出去不久又送来几块烤肉,算是晚餐。” 白发老者道:“冲儿,你姑姑将你投到他门下后,他授了你狂魔剑法后便不再授你武功了,我的武功却又不适合你练,自明日起,我会激他将武功授于你,你要用户心学。” 西门冲喜道:“多谢姑丈。” 白发老者道:“你学成后不许像他一般为恶,否则天也不会容你,你可记住。” 西门冲道:“侄儿知道,姑丈尽请放心。”转身要走却又跪在地上,说道:“姑丈若肯出山杀闫斩,侄儿宁可放弃全部武功请姑丈出山。” 白发老者道:“我不会出去的,你不必说了。” 银涛道:“还望前辈出山除灭闫斩,这恶贼不但杀了师父还将西门先生的女儿擒住了,此时她的性命危在旦夕呀!” 白发老者略为一怔,问道:“什么?你说珂儿被捉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银涛于是将闫斩为夺神剑捉了肖珂等事说了,最后又强调对方限定一月交剑,此时已过了十天 白发老者点点头道:“冲儿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主意,珂儿一定没事。” 西门冲知道这位姑丈智计过人,他这般说定是成竹在胸,于是称谢出洞。 第三十九章 兄弟情义世仇难断 命运多舛一生纠缠 七十年情仇欲述还休 午夜过后,银涛睡得正沉,忽然洞内劈劈啪啪一阵疾响,立时惊醒过来,只听得洞外一人哈哈狂笑却是黑发老者,笑罢说道:“老鬼,你终于中了我的算计,哈哈死得好,死得妙趣横生,死了阎王也会拍手叫好。” 银涛大惊,心道,难道前辈当真被他害死了吗?急叫道:“前辈您怎样?” 黑暗中听得白发老者向洞外喊道:“老鬼,阎王暂且不收我,他对我说,如果姓肖的那老鬼不死,你就永远别来见我。”中气浑厚并未受伤。黑发老者跳脚大骂,悻悻地回洞去了。 白发老者道:“将你惊醒了,睡吧,没事了。” 银涛道:“他可能还会来偷袭的。” 白发老者道:“一次不成不会有第二次了,他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每日里都会前来打几粒石子鬼笑一阵,倒也非真以为这样能杀了我。” 银涛奇道:“每晚如此?” 白发老者道:“四十年了,从未间断过,可谓赤子一般,风雨无阻。” 银涛大惊:“那您岂不是每晚都要防他来偷袭而不得休息?”心中震惊无比,一个人四十年来每晚担惊受怕,防备着敌人来暗算,当真比让人杀了还要恐怖。 白发老者道:“若是如此,不等他来杀我,我自己便先累死了,我又不是神仙,岂能如此?这老家伙每次来时都是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其实自他出洞我便已经惊觉了,自他来过三次后,我对他的脚步声就非常地敏感,不用再刻意提防。” 银涛道:“这人也真是怪,偷袭不成为什么不就此罢手呢?” 白发老者道:“他说自己乃是魔宗后人,行事需得几分魔气才配其名,魔宗二字可害了他一生呀!”说罢忍不住叹息。 被黑发老者这么一打扰,银涛再也不能入睡,便道:“前辈,你怎么会和那个可怕的怪人在这高山顶上共度四十年呢?” 白发老者反问道:“你师父当时没告诉你我和这人的关系吗?” 银涛知他说的“师父”是指西门莲慧,说道:“我们只在那铁房子内受困不到一晚,因此师父没有时间告诉我什么”。 白发老者一声叹惜尽是伤感,随后缓缓说道:“百多年来,江湖上自来有两个对立的门派,一是风云氏,一是肖氏,你应该听说过吧?” 银涛道:“这我知道,肖氏自谓为武林邪派魔门之宗祖,组训要求每一代子孙都以领袖武林邪魔为己任,创造压倒正义一派的千古神话。自一百五十年前与风云一体创始者剑南前辈结怨,一百五十多年来双方争斗从未休止,肖氏的许多阴谋都坏在了风云氏之手,从而使武林得保短暂平安。”此时他已隐约感到,这两个老头与此两家有莫大干系。 白发老者道:“不错,你对此了解的很清楚。我复姓风云,单名一个卓子。” 银涛大惊叫道:“你说你是风云卓老前辈?这怎么可能,人们都说他与肖氏战于华山之巅,四十年前就……”一想到四十年便既明白,于是更加震惊,说道:“那……那个怪人就是肖氏魔宗的传人?” 白发老者风云卓道:“不错,他就是肖浩。四十年前一战,我们都没有死,当时他受了伤,我便带他来到这里逼迫他立了誓约。” 银涛奇道:“这又是为什么?你们两家不是不是……”他本想说世仇,却是无法出口。 风云卓道:“若非是前代结下的世仇,我们也许是武林中最好的一对朋友。” 银涛道:“前辈能给我讲讲吗?”他想一个人在这荒山中待了四十年,必定有许多心事要向人诉说,因此主动提出。 黑暗中看不清风云卓的神情,只听他一声长叹,接着似乎进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隔了良久方才缓缓说道:“七十二年前,我告辞父亲出外游历,以便对江湖有进一步的了解,将来能更好地引领风云一体。当时我结识了不少武林朋友,其中就有你南海一派的太师祖任重义、太师叔穆建华。” 银涛奇道:“我太师叔有三位,游龙剑张信,飞鱼剑左唐,斩鲸剑余丰,并无穆建华此人呀!” 风云卓道:“想是你太师祖为了顾全其他师弟的身份和颜面,因此不许门下弟子再提此人,我也不便点破。后来,我游历到四川九寨沟时遇到了一对男女,男的潇洒飘逸,玉树临风,女的姿丽天人,不可方物。”说到此处便又陷入回想。 银涛等了片刻不见他再有动静,接着道:“想必那男的便是肖老前辈了?” 风云卓惊醒过来,说道:“不错,他就是肖浩,那女子便是你师父萍慧。” 银涛道:“他们当时还是小孩子吧?” 风云卓一笑道:“想必你只看我三人外表,却不知我们实际年岁吧?我今年已九十五岁,肖浩九十三岁,萍慧比我们都小当时只有十八岁。”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三人志趣相投一见如故,很快便成为朋友结伴而行,一起到中原各地游历。他二人当时武功都不差,我们便一路行侠仗义,笑剑江湖。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争执。” 银涛道:“你知道了徒此之间是世仇?” 风云卓道:“那时还没有,是为了萍慧,我与她慢慢的彼此倾心,萍慧意欲悄然随我而去,我不同意,认为须向肖浩说明。肖浩大怒之下要与我拼命,我们在千岛湖畔大战了一场,他最后使出‘狂魔剑法’,我才知他是魔宗后人。我当时胜他一剑但没有杀他,他大吼一声负气而走。我感到很对不起他,便也与萍慧分手,独自浪迹江湖。” 银涛听得入神,见他停下急问道:“后来怎样,你们又见面了?” 风云卓道:“一年后,我到了泰山顶上,肖浩追了来与我比剑,我们大战三昼夜不分高下,最后约定一年之后华山再战。走时他问我萍慧何在,我说明了原由,他将我大骂一通,最后说道‘情自心生,谁能勉强,萍慧若是真喜欢你,我也不会再责怪你们什么,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于她’,说词句句诚恳,我很感动便向他保证,终我一生护萍慧周全。不久我在太苍找到了萍慧,此时的她已瘦得不成人形。哎,当时我真感到自己是天下最糊涂的人。萍慧原谅了我,并告诉我,肖浩与我同行其实是有预谋的,却不知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她其实与肖浩自小在一起长大,她的父兄都是肖氏的部下。” 银涛叹道:“原来是这样,想必肖前辈与您义气相投,欣赏您的为人和武功,已不忍心再和您为敌。” 风云卓道:“在华山第一次比武之时,他是这样说的。其实我也很欣赏他,我们心思想通,便决定放下彼此的身世结为异姓兄弟”。 银涛道:“两位前辈能放下世仇而义结金兰,真是令人钦佩。” 风云卓道:“此时我们的志趣已经不是别的,而专致力于武学一途。我们两家乃是武学世家,对武学积累也自非同一般,因此我们在闲暇之时便互通书信约定了在华山上研讨武学以求共进。从此,我们经常会前往华山,一呆就是一个多月,彼此的武功都有了很大精进,但我们的关系却一直不敢向外人道也,这是为世人所不耻的行为。” 银涛道:“世人自来多闲事,两位前辈本来就没有什么错,要说错也自是古人,愚昧的伦理道德之错,将古之语论强加于现代之人之头脑,本就于理不合,处事也自不通。两位以武结义自也不必理会俗世俗人之俗见。” 风云卓笑道:“说得好,我们当时便是这样想的,我们在研讨武学的同时越来越是知心,也越来越重视彼此之间的友情。但我太过痴迷于武学,以至于十年之后终因练剑之故违背了祖训,父亲严令我由此弃剑不准再用,死后灵位不能入祖庙,尸骨不得入祖坟,我已无脸再见先祖了。”至此长声叹气大是伤感! 银涛想知是什么祖训这般严厉,但终是不便出口相询。 风云卓叙道:“至此,我修书一封,从此再不与肖浩相见,以后也自太平无事地渡过了二十年。但二十年后,肖浩之子已长大成人,以祖训为己任,四处奔走,又创魔教,奉肖浩为教主。他身为肖氏子孙,多年习武也自为此。一时间江湖中血雨腥风,不少门派至此消亡,他带领的教众所向匹敌,矛头直指风云一体。当时我已不再主事,由我儿戏世主持风云一体一切事物,带领风云一体与魔教对抗。这场争斗太过惨烈,我实在不愿双方如此厮杀下去,便约了肖浩战于华山。再次重逢,双方都已年老,武功大进却已是对头,他的性情也已大变,变得狂暴不堪。我们没有太多的话可说,动起手来。经过一场恶战,他家传武学虽已达巅峰,却隐隐地显出某些不足,我因此击败了他。他当时重伤,我念及结拜之义,相交相知之情,始终不忍心下手,却又不能就此放他走,让他再次作恶,于是便携他到了这荒山之顶天池之畔。我为他治伤并迫他立誓,有生之年绝不踏出此山半步,他破口而骂誓死不从,我便退让一步,答应他至此以后我便住在这山中,他若哪一天打败了我便可下山,从此无人可约束于他。他思考多时终于点头立誓。” 银涛道:“前辈能以比武决定他的去留,想必自有必胜之法?” 风云卓道:“你很聪明,我的必胜之法便是他武功中那唯一的不足。但他的内功越来越是高深,四十年下来,这一不足之处正在慢慢被高深的内功所弥补,越来越微不足道。我现在几乎失去了必胜他的把握,正在想办法尽快结束这个局面,你来了便很好。” 银涛道:“肖氏的内功心法传说习自《魔语心经》,肖前辈所习的内功难道也来自《心经》?” 风云卓道:“不错,《魔语心经》我一直没有见过,但从他的习练效果来看却是比任何一个门派的内功都精纯微妙,我风云氏的内功本已称得上高深,但与之相比却又不如。唉,他当时立誓时只要求一个条件,就是我不能干涉他的练功,无论任何情况下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干涉。我心道,要他与我比武自不能干涉他的练功,便答应了他。他却不信,非要我立誓,我当时不曾怀疑有他,便立下誓言,以至于害死了不少无辜的女子,现在想来实在追悔莫及。” 银涛道:“我知《魔语心经》异合一章,男女之间彼此结合化解体内所集的阴阳之气火,却不知人死了会有什么作用。” 风云卓道:“不错,是这样,但肖浩乃是一武学奇人,他不耻于男女之事,最终想出了一个残忍的办法,练功时吸取年轻女子阴柔的血液以化解阳火,一年中他化解两次,必有两个女子因此而死。我因有重誓在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能阻拦。唉!为了信义,为了与肖浩结义之情,我不能杀他,却只好纵容他这般胡为。”语气既内疚又伤感,如失亲人。 在这件事上,肖浩吸血练功自是不对,但风云卓只为义气而不加阻拦大违侠义之道。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和坚守,或许风云卓将信义和友情看得高过一切,这却很难评判。 听他语气伤感,银涛也知他心中自是有苦,也不知他责怪了自己多少次,内心独自承受了多少痛苦,自己不但难以指责反生怜悯之情,劝慰道:“不要再自责了,这本非您的错,我能感受到您心中所承受的苦楚,您若不能原谅自己,那么退一步想,您将肖前辈困于此,使得多少武林人士免于祸患,两厢足以抵罪了。” 风云卓道:“维护正义与安宁本是学武之人的份内之事,算不得什么功劳,但恶人作恶不加阻拦却是大大的不该,唉!事非曲直我也不想再做争辩,你来了就很好,一切都将结束。” 银涛道:“前辈,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风云卓道:“你只要好好学我所教的武功,其中作用以后自会知分晓。” 银涛道:“是,前辈。能给我讲讲师父以及那大恶人闫斩吗?” 风云卓道:“这我本会提到。我和萍慧成亲三十年,生活过得很是美满,我们看着儿子长大成人作了风云世家的接班人,精明干练更胜于我。后又添了小孙儿,大是欣慰。可惜四十年前孑然离家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们,真不知他们怎样了。” 银涛道:“前辈您放心,他们都很好,戏世前辈和妻子在一个小山谷隐居,他们还收养了一个孙女叫小欣,三人生活的很快乐。风云止世伯现在主持风云世家,江湖中人都很敬重他。您的曾孙情玉也已开始游历江湖,已为武林消除了一大祸端。” 他不愿在此提风云氏与悬月教对抗的事情,怕分了他的心。其实这一切西门冲早已告知于他,对于风云氏和肖氏两家的情况,西门冲不偏不倚都作了汇报。 风云卓道:“只要家人平安一切都好。自我离家之后,萍慧也随之外出寻我,但我们避在夷地荒山之中,她又怎能找到。只是万事皆有巧合,我们初到这里不久,两个中原武人带了一个小孩到山中采人参误至此处,那两人一个叫方震,一个便是闫斩,那个小孩叫方惊世。肖浩一掌打死了方震泄愤,又要杀闫斩和那孩子时被我出手制止,小孩很激灵逃走了。闫斩却被打成了重伤,我为他治好伤让他立誓不可向外人道出我二人,肖浩却突然要收他为徒,闫斩怕他在背后又施杀手,且见他武功高得出奇,有心要学便既答应,我也不好阻拦,岂知……唉!”说至此长叹一声。 银涛己自明白,说道:“肖前辈是要利用闫斩为他挑选少女回来吸血练功。闫斩因帮别人作恶捡回了自己一条命,当真天理不合!” 风云卓道:“肖浩每天要与我比武却总不能胜,心中怨恨就全发泄在闫斩身上,要打便打要骂便骂,半点武功没授他却往往将他整治得不成人形,但他师徒间的事我不能劝解,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如此过了七八年,闫斩也是命大竟活了下来,他虽不能跟肖浩学武,但在我们比武时偷学一招半式也是有的,七八年下来武功想必也不简单。因此自觉武功大成,不愿再受肖浩摆布,在我二人比武之时冒死盗了《魔语心经》逃下山去了。这《心经》乃是肖氏的不传之秘,却如何能落于外人之手,肖浩一怒之下狂喷鲜血,险些就此丧命,他要我同他一起出山寻找闫斩,也是我当时固执,怕他就此走脱始终不肯,以至于纵虎在外引来今日大患。唉,真不知是肖浩的报应还是我风云卓的报应。” 银涛忙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前辈此时出山,仍能杀了闫斩为世除害。” 风云卓道:“此事不必再提,我自有主意,不会让他为恶长久的。想那闫斩本性非善,又受了这七八年折磨,性情更是大变,下山后四处拉帮结派杀人放火,发泄心中积愤。不久,萍慧遇到了他,将他重伤之下一念之仁却没杀他,让他立誓永不再入中原。三十年后他还是违誓前来,想必武功已经大成。” 银涛知他武功虽好却未大成,只是为夺神剑而来,但不能说破。 风云卓道:“萍慧从闫斩处得知了我们的下落,赶来劝我回家,我说有誓在先不能离去,让她回家和孩子好好过活,她不听仍自不依不饶。我知此生必然负她,便将话说到极处,从此恩断义绝不再是夫妻。她怒极而悲,悲自生恨,立下重誓,要提我人头下山,她武功皆我所授,自不能胜。自此下山,每年前来挑战,夫妻之情不复存。” 银涛道:“因爱而生恨,恨的根扎在爱的土壤中,师父的心始终是没忘过您也没恨过您的。” 风云卓长叹一声,良久方道:“第二年,她携了冲儿前来投在了肖浩门下,从此冲儿成了为肖浩提供血食的工具,成了我们得知外界信息的唯一途径。看在萍慧的份上,肖浩传授了一些武功给冲儿,十年前又授了他‘肖氏狂魔剑法’,也不像对闫斩那般严厉。但破口而骂,怒极而打的时日却也不少,我这个姑丈在他身边却帮不了他多少,也真难为这孩子了。” 银涛此时方才明白西门冲的残忍歹毒都源于肖浩这三十年非人的虐待,拜一个恶魔为师三十年,再善良的人性也被消磨殆尽变得残忍霸道了,西门冲现在还没变成肖浩第二,也该庆幸一番了。 银涛道:“前辈,您认为《魔语心经》这样的武功秘笈该不该留在世上?” 风云卓道:“这本书也必是武学前辈费了不少心血开创出来的,自是很难得的武学奇书。但这练功的法门太过怪癖邪门,为世人所不耻。我是个好武之人,要回答这个问题确是不易。” 银涛用火石点燃了油灯,见风云卓坐在桌边,说道:“前辈,我有一部《心经》请前辈处置。”自怀中取出肖珂让他保藏的那本《魔语心经》。 风云卓惊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本书的?” 银涛道:“这是珂儿的母亲留给珂儿的,后来珂儿要我同她一起修炼,我不肯,这时西门先生回来了,她便让我先保管这本书。其实书中内容她早已记全,留着已无多大用处。” 风云卓道:“嗯是了,佳露乃是肖浩的孙女,自然会有这本书。冲儿千方百计地要得到这本书,却哪晓得这本书早在自己身边了。而你一和珂儿相见便得到这本书却又不练。唉!当求而不得,不求反取之,天机何其玄妙。”将书接在手中慢慢翻阅,越看越是惊喜,忍不住点头欢笑,忽又猛一摇头,将书啪地合上,一脸的凝重。良久才缓缓地道:“前辈武人的大智慧真令人望尘莫及,想不到内功的练习之法原来可以不守常理这般进行,这书真是玄奇。我一生好武,险些就坠入其中了。”将书还给银涛说道:“万事万物的存在都有其必然的法则,人是不能强求的,这部书也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书中所载武学很好,看似邪门却又在理,只是那化解阳火阴气的方法不够好,我辈虽不能有好的方法替代,亦或后世之人聪颖,能够另寻妙法解之。”其意己明,自是让这书流传于后世。 银涛知这老人心思极为细腻,作此决定必是经过慎重考虑,便将书收回怀中,准备以后还给肖珂。 授艺传功 一剑败敌 两人谈话时久,天将大亮。风云卓道:“我今日只传你两招剑法,你牢牢记在心里,然后把两招的第一式练熟即可。”说罢传授剑决演示剑招。虽只两招,个中变化却复杂至极,一式与一式之间的微妙之处更是难以一时领悟,好在风云卓只让他记住招式,不必立刻学会,可也足足用去了一个时辰。 洞外,肖浩一时喊一时笑,一时又破口大骂,疯了好一阵。西门冲将早饭送入洞来,风云卓吃了便即出洞。肖浩正在大啃鹿腿,见风云卓出来,随手抛出,怪叫一声双掌已自拍到,风云卓双掌一竖接其来招,两人又在场中斗了起来。 西门冲对此早成习惯,见银涛欲出洞观战,喝道:“有什么好看,姑丈让你作什么你自去作,不要浪费心思。”说罢出洞,自己却站在一旁观看起来。 银涛便在洞中将剑决在心中复述三遍,待准确无误,开始练习那两招剑法的第一式,虽只有两式却也练了两个多时辰,自感已经纯熟即便出洞。 风云卓和肖浩对坐石上各自凝神练气,银涛一出洞,风云卓似乎知晓,收势说道:“老鬼,你觉得萍慧所收徒弟如何?” 肖浩怪眼一翻道:“萍慧的徒弟自然不会差,我从来都很相信她的眼光,只可惜有一次却信错了。” 风云卓道:“哪一次?” 肖浩大声道:“就是她要跟你走的那一次。我当时真该命她一剑刺死你这老皮,不然也不会累得自己在荒山受苦受气,害得萍慧寒心。” 风云卓道:“你说的对,是我的错,不过萍慧不会错。今天早上,我教她这个徒儿两招剑法,他现在已经练熟了,让他和冲儿比划比划如何?” 肖浩哈哈大笑:“你将他看得也太高了吧,就凭他这毛头小子,也能和西门冲这鬼头过招?他若能胜,老天都闭眼睡大觉去了。” 风云卓正色道:“话不改说得太大,谁高谁低比了才知。萍慧的眼光总不会错。” 肖浩道:“好,西门冲,你就去和他打,卸胳膊卸腿随你喜欢,留他一条小命算是给你姑姑面子。” 西门冲看了看风云卓点头称是。 银涛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道:“这两招剑法虽好,但又怎敌得过西门冲几十年苦练,况且又只练熟了两式,一招都还没学会呢。难道风云卓这老头有心要我送命不成?” 风云卓道:“只比剑法,而且有一个条件在先,这孩子现在身无内力,体力也只平平,冲儿不能使内力与他斗剑。” 肖浩道:“比剑较量的事单纯的剑术,自然不可以内功高下论胜败。”对西门冲喝道:“听见了没,不许使用内力,若发现你使了一点丢我颜面,我便将你废了。” 西门冲又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大气,恨不得把银涛这小贼撕了。 风云卓又对银涛道:“就使我今天早上教你的两招,记住,只这两招。”他将两招的字音咬得很重,银涛自然会意,他说的两招其实单指两式,心道:“输了也是你无颜面,我此时身无内力任人摆布,就拼死一战,既便输了也不妄在这世走这一遭。”将心一横,提了剑走上前去。 西门冲道:“比剑不可使用真剑。”折下两根树枝,除去小枝小叶,将一根交给了银涛。 银涛心中大喜:“使用树枝又不许用内力,那他自然伤我不得了。”他知西门冲乃是前辈,不能先出手,便道:“西门先生请接招。”树枝一挺,依着风云卓所教,将第一招第一式“破天”使了出来。 一剑刺出,除风云卓之外三人都是大惊,这招使的并不快,西门冲看得分明,哪知待他出招化解,手中木剑只点到中途,银涛的木剑已点中他“天泉”大穴,幸得不使内力并未受伤。西门冲怕师父责骂,忙将银涛木剑拨开,一招“魔高千丈”使将出来,岂知还未使到一半,银涛木剑又点中了他“天泉”穴,还是那一式“破天”。西门冲脸色难看之极,二次将他木剑拨开,又一杀招使了出来。 银涛此时心中已经了然,这两式确实是极为高明,对付西门冲有余,心中大定,第二招第一式“破中”便非常流利地施展出来,正好点中西门冲“中庭”大穴。西门冲面无人色退出一步,夺命招式接连送出,却只是慢得半拍,银涛总在一挺一刺之间便点中他“天泉”穴或是“中庭”穴,如此过了十几招,招招中剑。 肖浩越看越是凝重,啪地一拍石桌,喝道:“若是真斗你早死过一百次了,还有脸再打?没用的废物,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一时怒不可竭,扑上前来劈劈啪啪伸手就给了西门冲十几个耳光,手法快速至极。 风云卓道:“师父本事无,害得徒儿空受苦,分明是自己教不好徒弟,还说徒弟不好教。冲儿,你别再跟他学什么狗屁武功了,明天一早就下山去吧。” 肖浩气得哇哇乱叫道:“老鬼,别以为只有你会教徒弟,我也不比你差,西门冲这鬼头本来不成器,我不想白废心血在他身上,但今日你逼得我老肖面上无光,我就教个徒弟出来给你瞧瞧。”对西门冲道:“狗东西进洞来,老子要教你怎样作徒弟。”走进洞去。 西门冲听师父要教自己剑法大是高兴,但想他教功夫从来不是打就是骂,心头又不禁有些紧张,看了看风云卓。 风云卓却向洞中喊道:“老鬼,别费心思了,你教的徒弟绝对打不赢我教的徒弟。” 肖浩在洞中道:“放屁,放屁,哼,我这人最不受激了,明知你激我教西门冲这鬼头武功,我就偏教给你看,胜不了你这老鬼,我肖字倒着写。西门杂碎还不快进来!” 西门冲悻悻而入。 风云卓对银涛道:“自己认真体会那两招剑法吧,想透了其中奥秘就独自在洞中练习,但要记住,下山以前不准使用。” 银涛知他自有深意,点头回洞中去了。 肖浩在洞中不时传来喝骂之声,待得再见西门冲时已经鼻青脸肿,不知受了多少活罪,但其神情并不沮丧,反而显出淡淡喜色。 这晚肖浩果然又来偷袭,得知风云卓安然无恙后,又是鬼叫入洞不复再来。 第二天早上,风云卓又授银涛两招剑法,仍只让他记住,然后练熟两招的第一式。 肖浩一早就在洞外大喊大叫,要挽回昨天的失败,银涛熟练两式剑招后,便和西门冲比剑。西门冲一出手就是非常玄奇的招式,大异于昨日,银涛再使昨日的“破天”“破中”无论如何不能取胜,连败七招,身上十几处被刺得接连生痛。肖浩哈哈大笑乐不可支,银涛一看他的神情心中顿生厌恶,剑势一收再伸已变成新学的两式“无往”“不利”刺向西门冲“中府”和“亥门”***西门冲手臂一痛树枝落于地上,腹部异常酸麻,忙拾起树枝再战,仍是使昨天所学的招式对付银涛的新招式,竟然无用。 肖浩脸上的高兴劲一下子没了,大叫一声:“老鬼,尽和我作对。”拳打脚踢扑将过来。风云卓微一侧身起手应战,两人立时斗作一团。西门冲和银涛便罢斗各回洞中,肖浩仍不能胜风云卓,大骂一气,将西门冲喝进洞去再授新招。 千击万战 不敌一拳 如此过得七日,西门冲所学剑招老是破不了银涛的新招。肖浩越教越恼,早上和风云卓一场大战不能取胜,心中气不得平,忽然大叫道:“比什么狗屁招式,杀怪物去,谁将怪物杀了,谁便离开这里。” 风云卓道:“我杀了也不离开,你两年内不能再和我动武。” 两人不由分说,同时转身跃上一巨岩,只一伸手,劲力到处,两柄宝剑呛地从石壁上射出,落入两人手中,余音清悦,幽远不绝。两人握剑在手一纵而起,同向石林外奔去。 西门冲一听“杀怪物”心中大喜,对银涛道:“小子,你有眼福了,快随我去看。”不由分说提起银涛向外飞奔。 两人到了湖边攀上一块五六丈高的巨岩,立身其上。低头下看,只见风云卓和肖浩站在湖边长长地吸气,忽然张口向湖面纵声长啸,滚雷一般的啸声长久地涌动于平静的湖面上,整个湖面似被这尖锐的啸声所笼罩。银涛耳中嗡嗡作响,一时目眩神驰几欲昏迷,急忙捂住耳朵,守住心神。西门冲虽也有些头昏眼花,但他内力毕竟深厚,生怕银涛被震慑得心智崩溃,潜运内力送于他体内帮他稳住心神。 两人长啸十余声,天上的云朵都似变色,疾疾飘向远方,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慢慢的,湖心水波涌动,渐渐隆起,露出一个小黑点,远了也看不分明。两人再长啸一声,那小黑点便向这边游来,越近越大,终于看清乃是一个灰黑色的脑袋,形似狗头,顶上长一颗独角,眼睛外凸,如两个径尺大的圆球,没有耳朵,长嘴前伸,巨齿粒粒外露好不吓人。银涛看得心中发毛,不知是何怪物。 那怪物到了岸前忽然沉入水中,水面上嘟嘟声响大冒气泡。银涛正觉奇怪,却见那巨大怪物又浮出水面,巨嘴微张一股水注射了出来,直向风云卓和肖浩二人冲击。二人跃身避开,水注撞上地面立时冲出一个大坑,四下飞溅散落一大片,可见力道着实不小。 肖浩冲着怪物大叫道:“又是老花样,就不能想点新招?真是蠢笨不及猪狗。” 那巨头昂起向天,嗷地吼叫了一声直冲云霄,震得整个湖面顿起波澜。风云卓和肖浩也昂起头来纵声长啸,三声汇于一处更是幽远深沉,雄壮不可言语。 那巨头声音压不住二人似乎大为恼怒,一挺而出水面,立时高了两三丈,再移近几丈已到岸边,整个身子高可五六丈,脖上皱皮堆成三圈如三个大黑环,上肢扁平宽大如同两柄大桨吊在两旁似翼非翼,顶端却生着一双大爪子,只是残损不全。一个大肚皮向下吊着便如一个装满物品的大布袋,下肢粗短更像石磙支于身下,一双大脚板几近一丈,隐隐露出水面,整个身体棱角凸起,如同石块错落于地,只是许多地方都平白地凹下一个大坑,又有上百条横竖裂纹布于身上,看起来既惨烈又恐怖。 西门冲一指怪物道:“看见那许多交织的裂纹了吗?那些都是被师父和姑丈的剑割裂的伤痕,那凹下去的地方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经他一点,银涛立时道:“难道是被割下肉块后留下的伤疤?” 西门冲嘿嘿一笑道:“不错,这怪物的皮厚近尺,坚韧无比,也只有他二人手持宝剑才可刺得进去!” 银涛心中却想,不知这怪物已在二人手下吃过了多少苦头。 那怪物又吼一声,抬脚便向风云卓身上踩落,轰的一声巨响,风云卓闪身一跃已上了它脚背,双手握剑全力下刺,接连发力,三尺长剑直没之柄。那怪物嗷的一声抬脚甩脱,风云卓已抽出长剑,借这一甩之力上跃,一剑刺入它腿根,一使力白刃进半。肖浩借此时机却踩着怪物身上的棱角向上飞奔,哧的一剑刺在怪物大肚皮上,身体向下扑落坠下三尺,那怪物立时皮开肉裂血如泉涌。这世上怕也只有这样的怪物受他一剑只是皮肉之伤,若是换作了任何一种动物必定肚皮破裂,五脏外流而亡。 那怪物吃痛之下上肢拍向二人,但它身体太过庞大动作不便,待得拍落两人早已移位。肖浩上纵到胸前一剑刺下,风云卓向旁一侧避开拍击,待它上肢抬起便刺剑其上将整个身子提升了两丈,一翻身站在了上肢背面,然后飞纵上前直奔怪物巨头。那怪物也大是有趣,一张嘴吹了一口气呼呼作响,风云卓竟然立身不稳被卷上了半空,怪物张口便咬,风云卓凌空翻身躲开落在了它背后。 肖浩此时已在怪物脑口接连划出了几道宽大的血口,怪物上肢拍落血花飞溅,地上便如下了一场血雨,湖边水面都被染红了。肖浩割伤了怪物左胸,血水太多不可置身,便移向右边。那怪物嗷的一声向前奔走,直扑向银涛和西门冲站立的巨岩。两人站立处高过怪物许多,且这巨石甚大,这怪物绝奈何他们不得,但怪物张口瞠目恐怖已极,银涛不由地心中生惧向后退走。 嗵的一声,怪物扑在了上面,巨石摇动,二人立足不稳险些摔落下来。肖浩上纵已站在怪物的肩头,这一扑自然奈何他不得,但摇晃的太过厉害,立足不稳疾刺一剑定在它肩头,双手紧握不放,身体已自扑倒。那怪物一扑解了脑口之围,转过身来又向石上一靠,巨石又是一阵摇晃。此时西门冲和银涛两人已有准备,便没有第一次那么危险。 怪物这一反靠本是要将风云卓撞在石上。风云卓在它背上本看不分明,见它转身才知不妙,向上一跃也扑落在它肩头,以剑定身。怪物巨嘴虽长却是差着几尺咬不到二人,于是接连吹气,二人以剑定身又趴了下来,自然不能吹落。怪物上肢左摇右摆却是不能弯曲,搭不上肩头,眼见敌人近在咫尺却不能伤,气得嗷嗷直叫,左右奔走,这样一来两人却也站不起身,生怕拔出剑被甩落下去。 那怪物正自着急忽又站住,一弯腰猛地向后甩头。两人虽将三尺长剑尺皆刺在肉中,但宝剑太过锋利,这一甩之力也大得出乎寻常,二人身体再也把持不住向后飞了出去。幸好怪物此时背向湖面,扑嗵一声两人同时落入湖中。二人微一沉入立时冲天而起,一跃便上了岸,周身都已湿透。怪物甩脱二人正欲奔向湖中,见二人上岸一转身一条细长的尾巴把夹带劲风横扫过来。说这尾巴细长是与它庞大的身体相比较而言,其实尾之末端也有二尺直径,根部更有六尺粗细。一尾扫到,二人一跃而起,肖浩从尾上飞过,风云卓却竖起长剑举过头顶砍落下去。长尾从他头顶扫过,一截十尺左右的肉柱与他同时摔落在了地上,他虽砍断了怪物尾巴,却也被扫落到了地上。 银涛大惊道:“风云前辈受伤了,快去救他。” 西门冲道:“你可太小看姑丈了,小小怪物岂能伤他。” 银涛心中暗道:“这也算‘小小怪物’?却不知你认为的大怪物是何模样。”低头看时,风云卓果然已跃起身来,又到了怪物身上。肖浩不甘示弱也已跟上,。 西门冲道:“这怪物的尾巴原比现在长得多,后被二人截下了十七八断,已经很短了,哪知他这尾巴断了还能生长,现在又有原来三分之二那么长了,若将那十七八段尾巴加起来,却比这尾巴的三倍还长呢。”银涛听在耳中连连称奇。 肖浩在那怪妖胸前划得几划,伸手猛力一抓一大块血肉撕落下来,掉到地上。风云卓自也不比他差,断了怪妖上肢端头的几根爪子,削下几大条上肢肉片,怪妖痛得大声嗷叫上纵下跳,上肢胡乱扑打,二人却如两只大鸟在其身上时起时落、窜跃不止。 二人的目标显然这怪物的头顶,但怪物随意的一个动作都有可能将二人摔落,因此二人时起时落极难到达。 地上已经落下十几块皮肉,怪物全身鲜血淋淋。银涛看到这般血腥场面毛骨悚然,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西门冲大声叫好,欢喜非常,转过头来见银涛避之不及的样子,忍不住发笑道:“这般壮观的场面,外间人便是千年也难得一见,你却避之以目,岂不可惜?” 银涛道:“这等撕杀之法也太残忍了。” 西门冲道:“懦夫之见。”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见怪物终于痛得在地上不住翻滚,不禁大笑叫好,对二人武功称赞不已。 银涛道:“他们经常和这怪物撕斗吗?” 西门冲道:“也不算经常,一年中也就两三次吧。” 银涛道:“如此说来,这怪物的命可也真够硬的,四十年来虽然伤痕累累,可也被杀掉。” 西门冲道:“这怪物命是够硬,可也经不起四十年的折腾。原先是两头怪物,也不经常浮出水面,即便是出了水面也在湖心,那自是不易去斩杀了。但二十年前的一次,姑丈与师父二人正在湖边比剑,一头怪物突然来袭,两人联手将它打成了重伤。那怪物报复心极强,逃回去没多久伤好了又来报仇。二人联手伤它容易杀它却难。自那以后,这怪物就经常上门滋事,有时还带着另一头怪物前来。可谓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鬼,五年后的一天,那只怪物一个不小心被姑丈和师父打瞎了双眼,全身带血逃回湖中,当时整个湖面都被血染红了。以后便不复现,可能重伤之下已然死了。另一头怪物便是眼前这一头了,它在湖中四处游荡嚎叫,见了姑丈和师父便来袭击,结果受了伤逃了回去。以后再来,二人便避在一旁,它见不到二人徘徊良久方才离开。之后二人便想出了杀怪物决胜负之法,每当二人战到不可开交之时,就向湖心长啸,不多时这怪物准会出现。不过它可比上一只狡诈,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与二人缠斗了几十年。” 银涛道:“多必有失,难道两位前辈就没有被怪物伤到过?” 西门冲道:“他二位武功高强自是不会被伤到,而且二人早就洞悉了怪物的习性和打法,斗起来自然是有恃无恐。这怪物原本笨的要命,没有多少招式,经过二十多年的较量,如今却也创出了不少新的打法,比之先前被动挨打可是大有进步。” 银涛道:“这怪物受了这么多伤倒在地上挺不了多久了,两位前辈看来今天就能将它杀掉。” 西门冲道:“受伤算不了什么,比这伤更重的伤它都挺过来了,在地上滚来滚去只是一种打法罢了。姑丈说这怪物的要害是眼睛,只要伤不了它的眼睛便绝不会死。” 银涛呆立当场默然不语,西门冲却又叫了起来。那怪物果然又站起身来,风云卓和肖浩借势窜上了它的头顶,一次又一次向它双眼逼进。怪物的头左摇右摆,张大了口连吹带咬,二人一时也奈何它不得。 西门冲双手紧握兴奋不已,正要张口再喊,背上“心俞”“至室”“气海”和腰际“章门”四穴突然被人点中动弹不得,一时惊极,大喝道:“银涛你做什么?”立刻又明白不对,银涛内力全失,不能出手点穴,这却又是谁呢?脑中急转胸口莫名紧张。 只听得身后一人说道:“西门老儿,你可真会挑地方,在这绝顶湖畔躲避于我。” 西门冲全身顿时冰凉,除了孟太华,世上再无第二人让他这般恐惧。 孟太华伸手一提将他掉转过身,冷笑道:“西门先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我吧?” 西门冲惊怒之下并不搭语,一抬眼看到孟太华身后的洪轩和别天正捉住了银涛,怒喝道:“洪轩你这老皮,我们相交多年你竟然出卖我,与孟太华这狗贼混在一起,你怎对得起我们三十多年的结义之情?” 洪轩神情颓废,一脸的暗淡无奈,低了头不敢看他。别天道:“西门先生误会了,我们都是被这姓孟的所迫。洪兄更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这一路上你不晓得他受了多少折磨。” 西门冲一看他的神情自然知道他是被迫的,当年他们共同闯荡江湖,被所谓的武林正派不耻,千百次的厮杀身上伤痕累累,却从未低头过,甚至不会说一句服软的话,今日被孟太华逼迫带路,不知期间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但洪轩当年发誓绝不向外人道出此地,现在违背誓言无论如何不可原谅。 西门冲道:“受了胁迫就可以背信弃义吗?这誓言也未免太不值钱。洪轩,你只为自己活命,却拿我的命来做交易,我没有你这样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兄弟,你我二人今日绝交与此,不再有任何干系,呸。” 洪轩嘴角抽动,眼神黯然,但终于没有说话,走到西门冲身前瞪了一眼,猛地向巨岩下扑落。这巨石本不算高,但他一生死念,自是头上脚下不做挣扎,跌落下去必难幸免,西门冲心中大急却是无奈。 孟太华一把抓住他脚腕,将他硬生生提了上来,啪啪啪点了三处穴道扔在地上,说道:“洪右使何必这样悲观轻生,他不与你做兄弟想与你做兄弟的人还少了不成,我呢现在可以收你做徒弟,将来天山派为我执掌,称雄武林,你是我的首徒,威风八面,岂不比什么悬月石使,比什么西门冲的结义兄弟威风的多?” 洪轩一时怒不可揭,满目仇火,若不时是大穴受制,立时便与他拼个玉石俱焚,绝不愿偷活片刻。 西门冲道:“你想做天山派掌门人?哼,司空志可当真走了眼,收了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徒弟,看来不免要含怨受屈死不瞑目了。” 孟太华怒道:“你是说我欺师灭祖,夺取掌门之位?” 西门冲道:“难道不是?不然凭你的德性也配作掌门?” 孟太华大怒,呼地一拳将巨石一角打碎,随之又笑了起来道:“篡位却也不必,我师父老了,我又这般武功了得,在江湖上闯出了大大的名头,想来师父他老人家自明事理,会退位让贤的了。即使不能顺利接任掌门之位,凭我孟太华的能耐,另创门派扬威武林也绝非难事,夺位之举我是不屑于去做的,你这般推测于我也只能说明你品行的低劣。” 西门冲道:“是吗?那倒未曾看出,想不到你还是个很重师门的仁人君子呢,哈哈,可笑可笑。” 他之所以这样信口开河地与孟太华拼死理,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孟太华有机会逼迫他交出神剑,等得一时片刻姑丈与师父二人赶走了怪物,发现了这几人,自然会出手相救。到那时,孟太华武功再高也非他二人的敌手。孟太华不曾察觉,只一味地争辩。 二人正说话间,忽然响起一声悲天痛地的惨呼,似乎宇宙万物都在这一声之中被撕裂了、破碎了。虽然怪物一直在不停地嚎叫,这一声却是格外的突出,几人的思绪一时被打断,向下看出。只见风云卓与肖浩的宝剑皆刺入了怪物的巨眼之中,鲜血长流,怪物剧痛之下两个上肢在头上肩上乱拍乱打。二人一齐抽出怪物眼中宝剑,向另一只眼刺去,只是这怪物此时已经发狂,胡乱拍打之下二人的攻击很难奏效。 正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嘭的一声,怪物的另一只眼睛炸了开来,血肉飞溅,随之一声撕心裂肺惨嚎,怪物巨大的身体昂天倒下,轰隆声响溅起数丈高的水花。怪物的另一只眼睛却是被站在岩石上的孟太华山以“影射神事”打碎的,他内力深厚以及,一拳击出不但将整颗眼球打得开花,而且伤及大脑。风云卓与肖浩司机跳落在地,见那怪物在水中滚了几滚,猛然向前一窜一头潜入水中,水面上一条水线波浪般涌动着伸向湖心。近岸的湖面一片殷红,在烈日的照耀下呈现出惨烈的光辉。 风云卓与肖浩对望一眼不明所以,他们一门心思与怪物相斗,根本不知道孟太华几人到来。 第四十章 生命尽头 万般恩怨一时休 疯狂计划吓煞众人 孟太华见那巨大怪物被自己一拳击败甚是得意,站在岩石上哈哈一笑,向着地上二人说道:“两位高人,久违了。” 两人这时才发现岩石上多了一个人,但西门冲和银涛却不知所踪。肖浩问道:“刚刚那怪物的眼睛是你打瞎的?” 孟太华握着自己的手腕摆动着说道:“区区小技让前辈见笑了。” 肖浩骂道:“放屁,你有这能耐?劈空掌、劈空拳哪会打得这般远,而且威力还那么大?简直是大放狗屁,快说你是用什么暗器打的,为什么无缘无故出手乱打?” 孟太华冷笑一下道:“没什么暗器,只是别人的拳头不中用,而我的拳头厉害些罢了。”说着拳头一挥一股劲力激射而出,嗖地打在肖浩脚边,地上立马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土坑。岩石顶端距离肖浩所站的地面有六七丈高,就算是绝顶高手一拳打到半途也会拳力消散,卷起的拳风都扫不到地面,而他一拳打在地面上竟然出现一个小坑,二人心里都是又惊又疑。 风云卓道:“青年人,你使的是什么拳法?” 孟太华道:“影射拳前辈想必听说过吧?” 肖浩道:“影射神拳乃武学中的百年之谜,拳谱传得极广却又有谁练成过?是真是假都难确定,岂能让你这乳毛未脱的小儿学了去?我看是牛皮神拳差不多。” 孟太华心中虽恼却不愿多惹麻烦,笑道:“前辈说是牛皮神拳便牛皮神拳吧,只要能将牛皮给打穿了,这神拳的名头也不虚妄了。”哈哈一笑欲转身走开。 肖浩喝道:“狂妄小贼,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孟太华道:“死?你是在说我吗?” 肖浩道:“除了你还有谁?只要闯入这山顶的不管是什么人,都得死,而且会死得很惨很难看,你拿命来吧。” 孟太华哈哈一笑正要讽刺几句,肖浩纵起三丈有余,手掌在石壁上一贴似被吸住,双脚猛力一蹬一个倒翻飞上岩顶。孟太华惊得不知如何阻拦,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了落脚之地。 风云卓喊道:“老鬼别乱来。”飞转直上,宝剑在岩壁上一刺双脚在剑身上一踩弹起,随手抽出宝剑飞向岩顶。 肖浩道:“我杀人你凑什么热闹?”呼呼三掌向他身上打去。风云卓身子凌空只有上冲之力,眼看要撞在掌峰上,双手猛地向岩壁虚空抓出,凭空拉近一尺,再一抓,手贴上岩石表面,双手如脚在岩壁上“走”了几步,随后冲天而起一剑将肖浩逼退,轻飘飘地落在岩顶,大气都不出一口。 孟太华看得目瞪口呆,忽然想到那黑发老者说要杀自己,凭对方这等手段自己如何抵抗?心念动处,双手一伸将西门冲和银涛抓过挡在身前,说道:“两位前辈武功卓绝,当真令晚辈好生钦佩,此事与两位并无干系,还望给个情面不要参与为好。” 肖浩嘿嘿一笑说道:“想得倒好,你不经允许到了山顶已是死罪,出言放肆更是罪加一等,今日要我放你可是天难地难了。” 孟太华灵机一动说道:“那么这四个人也是要杀的了?”一指身边四人。 肖浩道:“你身后的两人当然要杀,你面前那两人却不同了,他们一个是我的弟子一个是老鬼的弟子,自然不用死了。” 孟太华双手按在两人太阳穴上说道:“那就请两位破例给个方便吧,不然这二人可就须得先死了。” 肖浩道:“我的弟子不中用被你制住了,杀了倒也无防,到时我杀了你圆了面子便是。”然后对风云卓道:“老鬼,我看你这徒弟也没多大用处,让他杀了算了。” 风云卓摇头道:“你老糊涂了,这是萍慧的徒弟,要杀要留得问萍慧,我哪能做主张。” 肖浩似乎醒悟,忙道:“对对对,不用问了,萍慧的徒弟哪怕是个废物也绝对杀不得。喂小贼,快放了那个叫银涛的娃儿。” 孟太华道:“我不杀这二人,要立即带他们走,你们快让开。” 肖浩道:“好小子,竟敢不听话。”伸手一指,哧哧两股指力直取孟太华双目。 风云卓见他动手不顾二人死活,忙出手相助,哧哧两声指力射向孟太华手腕。孟太华感到对方指力劲猛,却不愿就此收手放了二人,头向一后仰,指力锋芒擦着额头射过,削下他两缕头发。心中正要叫好险,双手手腕一痛却是被风云卓的指力射中急忙收手,眼前人影一晃,胸口挨了两掌噔噔退了四步,已到了岩石边上。待他稳住身形回头看时,银涛和西门冲已被拉在一边解开了穴道,心下好不惊恐。 肖浩和和风云卓此时也是震惊不已,想那肖浩的掌力拍石石碎拍树树折,拍在人的身上必是五内具碎,魂飞魄散,而孟太华中了两掌却只退了四步,脸上气血涌动,片刻却又平息。风云卓的两股指力也如真剑一般无二,此时却只伤得他些皮肉,并未令他折损,这等内力岂不惊世骇俗,人鬼同惧? 肖浩心中吃惊,伸手一指他孟太华,本想问“你练的是什么功夫”,但孟太华心中害怕,一见他伸手以为又要发招,立即避开先发制人,呼呼呼呼双拳连发向二人猛烈攻击。二人闪身避开,岩石上便咚咚咚的响个不停,石块四下飞溅,脚下坑坑凹凹一片狼藉。 肖浩喝道:“小子,别以为你内力深就了不起,老子一样治你。”双手点出嗤嗤作响,孟太华身上便出现了几个血孔。他内力深厚本可护体,只是这肖浩的指力深沉,杀伤力惊人,与宝剑无二,护体真气却是阻挡不住。在点得几指,孟太华忽然脚下一软栽倒在地。肖浩嘿嘿笑着走上前去,岂料孟太华一窜起身手起剑落,劈向肖浩头顶,这一招剑突然又快捷,若是别人必死无疑,但对肖浩和风云卓两人确是例外。他二人已到武学之巅峰,再快捷的剑法在他们的眼中都算不得什么。只见肖浩嘿的一声不退反进,一伸手便点中孟太华“天泉”“中府”“期门”“章门”“巨阙”五穴,后发而先至,孟太华剑未砍下全身已自软了,如烂泥般摔在地上,眼中惊疑不定,心中暗道:“今日是撞鬼了不成,世上怎会有这般快捷的身手?打死了也难相信。” 肖浩道:“娃娃内力很深,嗯,非常之深。就是功夫太也差劲,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门哪派,师祖是谁?”他之所以不问人师父而问人师祖,是因为他在山中多年,而这人还很年轻,师父多半不认识,认识的必然是他师祖。 孟太华冷哼一声并不搭话。 西门冲道:“师父,这小子是天山派门人,名叫孟太华,内功邪门得很。” 肖浩喝道:“我没问你。嗯,你是天山派的,师祖也就是杜永存,这人武功是不错,内功也很不错,但似乎也没你这般深厚,不对不对。”说话之间不住摇头,满脑子尽是疑问。 风云卓道:“不用多想了,如此深的内力便是一个人练上一百年也自不及,更何况他只是二十出头,想必是有什么大的奇遇,吞食了什么灵丹神物才会有这天地间罕见的功力。” 肖浩如梦初醒地道:“对对对,这小子全身炽热,内力充足有外泄之欲,若是吞了什么,必定了吞食了火蛇,吸取了天地间灵火的精华。不错,一定如此。” 孟太华心中大是惊奇,这两人只凭方才的出手,便能推测出自己是吞了火蛇当真奇哉。 肖浩又自摇头道:“火蛇乃天下毒物之尊,凡人一接触既可化为毒水,哪能吞食?”一把将孟太华提起喝道:“你这功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太华至此也不敢再硬气,便道:“吃了条火蛇罢了,它没有毒死我,却将我变成了今天这样。” 肖浩虽然仍是不信,但也没更好的解释,将他放下地来,想了一想忽然说道:“我要收你为徒,让你成为武林中最强大的人,你的内力和我的武功溶合一体,天下无可匹敌。”说罢哈哈大笑。 孟太华摇头道:“天山门人不做弃叛师门之事。” 肖浩大怒,本欲一掌将他打死,又颇为可惜,说道:“我再给你半天时间考虑,今天傍晚前你若还不答应就去见阎王。”转头看向洪轩、别天二人道:“你们两个是否也有这样深厚的内力?”二人摇头,肖浩道:“那便去死,我肖浩定下的规矩,除了我自己谁也不能改变。”缓缓举起双掌。 洪轩眼光闪烁忽然跪下叫道:“世主您是世主?原来四十年前您并没有遭遇不幸,太好了,感谢上苍。” 肖浩错愕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叫我世主?” 洪轩道:“我是洪云天的儿子,洪世举的孙儿洪轩,是肖氏的忠实奴仆。” 肖浩道:“洪轩,洪轩,不错不错,四十年前我见过你,那时还是个毛孩子,经常和我两个孙儿在一起玩。哈哈哈,原来是故人之后,起来吧。” 洪轩叩头道:“谢世主。” 肖浩又一看别天问道:“他是什么人,难道也是我肖氏的仆从?” 别天道:“我乃西夏一品教官,并非什么仆从。” 肖浩道:“原来是蛮夷,那便容不得你了。”又举掌要劈。 洪轩忙道:“世主请手下留情,这别天与属下交好,他已答应作肖氏的仆人了,不久便要随同世主后人联手对付风云一体,请世主留他性命,他会尽力报效于肖氏的。” 肖浩问道:“是吗?”一指别天道:“你可要效忠我肖氏?”别天自然不愿,但知今日说个不字便是死,只得点头称是。肖浩哈哈一笑连说:“好好好。”一看风云卓道:“风云老鬼,你风云一体可大大的要遭殃了。” 风云卓冷哼一声道:“那也未必。” 待肖浩问起到此的理由时,几人都绝口不提神剑之事,以免再生支节,只说是孟太华与西门冲有仇,特来此地报仇。西门冲和银涛也是一般心思不欲道破。 肖浩最后道:“既然到了此地,既是有罪之人,死罪可免活罪不可饶,你二人各断一指立誓吧,不许向外人道出我与老鬼在此。”一指风云卓。 洪轩道:“是,世主。”二话不说提起孟太华的子非剑削下左手小拇指。他以前被情玉的紫剑削断了右手无名指,到如今只剩八根手指了。 别天极不情愿,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自削下一指立誓,心中却道,只要活着出去定要将二人消息遍传武林,让他们不能过得如此安稳。 肖浩道:“好,你们既已立誓,就快些离去吧,好生助我两个孙儿成事,打败风云氏。”此时他还不知自己的两个孙子肖名遥和肖名远早已不在人世。 别天和洪轩就此告辞,西门冲前去相送。 三人走出不远,洪轩回头道:“不敢有劳相送,就此别过,请回吧。” 西门冲上前拉住他的手说道:“兄弟,刚才兄长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刚才形势危急,若非出言断交,姓孟的小子必然会以你为要协逼问神剑,你我结义情深,我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伤你,但也绝不能说出神剑所在,给你们教主惹来麻烦,只有出此下策,还望兄弟千万见谅。” 洪轩眼光闪烁激动不已,颤声道:“兄长你当真没有怪我?” 西门冲道:“三十多年的兄弟怎能说断便断,我西门冲可是如此轻薄情义之人?” 洪轩再叫一声“兄长”一句话也说不出,二人四手紧紧相握。 别天道:“恭贺两位重归于好,两位至情至义当真令人钦佩。” 西门冲哈哈一笑,说道:“你若非外邦之人,我倒很愿与你结为兄弟。” 别天道:“不敢高攀。”神色即尴尬又气愤。 洪轩道:“兄长不加怪罪,兄弟感激不尽,今日先行分别待得兄长再回中原,我二人再续别情,好好相聚一番,兄长请回。” 西门冲道:“你们不能就这样离开。” 别天道:“难道还须再断指立誓不成,哼也不要欺人太甚。” 西门冲嘿嘿冷笑道:“今日是我兄弟有意护你,否则十个别天今日也非人头坠地不可,你休要乱出妄语自大自狂。” 别天虽然怒不可歇但此时未曾远离,只需西门冲一句话说破自己心思,今日非死在这里不可。于是,冷哼一声闭口不语。 西门冲回头道:“兄弟,我师父要收孟太华为徒,你是亲耳听到的。” 洪轩道:“世主这样做,想来是为肖氏收一强助,以便大事可成。” 西门冲道:“糊涂啊兄弟,孟太华的内功深不可测,师父他也不及,此人现在还未领略高深武功的奥妙已如此让人惊惧,待得他学了绝世武功将其内力施展开来,你想想有谁能够制服他,他又怎会甘愿屈于人下?到时江湖势力大乱,你我都难逃其毒手。” 洪轩和别天一听也是大惊失色,恐惧之情现于颜表。 别天道:“这人太可怕了,绝不能让他的武功再增进半分,我们必须出手制止。” 洪轩道:“兄长,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让他得逞,我们赶快去劝告世主杀了他,除了此后患。” 别天忽然笑道:“我们未免太过多心了,这小子未必肯答应另投师门。” 西门冲道:“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什么师承门派,只要能活命,这小子恐怕连干爷爷也会叫上几百声,他又非什么重信君子,铮铮铁汉。” 别天也感自己所说不对,不敢再言。 西门冲道:“兄弟,你说去劝师父杀他也是行不通,师父他机敏过人,思维极为慎密,如此重大的关节他岂有想不到之理?依我之见,他是有意将孟太华培养成一个无人可制的大魔头,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发泄他对世人的不满。” 二人一听面如土色冷汗淋淋,齐声问道:“这如何是好?”他二人可以说是杀人如麻的魔头,此时想到孟太华无法无天胡乱杀人的景象,也不由地惊惧万分。 西门冲道:“杀了他,永绝后患。” 别天道:“对,杀了他,杀了他。” 洪轩为难道:“世主有意为此,我怕我们杀不了孟太华倒先送了自己的性命。”一时愁眉不展。 西门冲道:“在此间杀他自然不能,但可以将他带走再杀。只要一出此山便再无后患。” 别天问道:“此话怎么讲?” 西门冲道:“你们方才见到的是两个人,四十年前与我师父一起失踪的人是谁?” 洪轩道:“你说那个白发老者是风云卓?” 西门冲道:“不错,四十年前师父曾向他立誓,若不能打败他,绝不离此山半步。四十年过去了,师父始终不能取胜,因此也未离山半步。” 别天道:“西门先生,原来你什么都想好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有共同目标,任你驱遣。” 西门冲道:“不敢,你二人随我回去,藏在石林中,我去引得风云卓和师父比武,你们便趁机到右边山洞中将孟太华带走,只要下得山去,这小子的生死可全在你们手中了。” 别天道:“你师父若不愿比武而来追我们却又如何?” 西门冲道:“他二人一斗上便是天塌下来也顾不得了,绝不会来追,我命性命担保。” 洪轩犹豫再三说道:“兄长,这样未免有违世主的心意,惹他生气。” 西门冲道:“你现在是‘悬月教’右使,叫他一声世主是顾念父辈恩惠,与你自己却无太大情面。孟太华这小子武功一成,必定会去夺神剑,到时悬月教免不了毁在他手上,你须得尽忠本教才是。” 洪轩终于点了点头。计议已定,西门冲便带二人躲于石林中,只让二人听到打斗声便立即入洞抓了孟太华下山。 随后,西门冲到风云卓洞中说明了事情原由,请他出手相助,银涛也感此事关系重大从旁劝说。其实风云卓早就想通了此中关节,但他已有自己的主意,此时听西门中一说,感到自己的主意确是有点冒险,于是答应出手,走出洞去向肖浩挑战。 四十年来,一直是肖浩挑战,虽然二人天天比斗已成贯例,但仍免不了肖浩先行出口叫破,风云卓主动求战当真是破天荒的一次,肖浩虽然没有比武兴趣,猜想其中必有重大阴谋,但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一出洞既哈哈大笑,二话不说出手便打。风云卓只是与他纠斗耗时,并不出重手,将他引向一旁。四十年中,风云卓在比斗中从未示弱过,此时突然退让,肖浩心中狂喜,暗道:“今日与怪物恶战,他必是用力过度了,若今日再不胜他,恐怕以后再无此良机。”一味穷追猛打,心中再也顾不得其他物事。 洪轩和别天在石林中早已等得焦心,听到打斗声,悄悄潜入洞中去捉孟太华,肖浩并未发现,直到二人提着孟太华要逃走方才察觉,心中虽然有意去阻拦,却不愿放过千载良机,并不去追赶。 西门冲在二人身后大喊大叫地道:“快快将人放下,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不要命了吗?”追了上去。洪轩和别天一气奔出三四里,等西门追上来,相互告别,心道:“只要一下山,立时杀了孟太华,再也不来关外了。” 西门冲知道孟太华内功深厚,怕他冲开穴道坏事,又用最拿手的点穴手法补了几指方才让二人了下山。他假意出来追赶,不能回去太早,便在树林中转悠,然后又把近日所学剑法练得烂熟,天黑时分才回到山洞中,那时肖浩早坐在山洞中等他。 自三人走后,肖浩又与风云卓战了近两个时辰,风云卓虽然力弱,自己却无论如何不能取胜,战到最后风云卓忽然功力大长,一招将他制服,回洞去了。他回洞一想方知上了个大当,顿时怒不可竭,见西门冲回来,一时暴跳如雷,大喝道:“死贼子,竟敢设计引我上套,我看你是活腻了。” 西门冲啪地跪下道:“我没有,我……”一句话未完,噼里啪啦脸上已吃了十几个巴掌,立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溅。肖浩一连打了三四十掌仍是不解气,大叫道:“我毙了你。”呼地举起手掌。 风云卓听到他的喊声已知不妙,一过去便见他欲置西门冲于死命,立时喝止。肖浩一掌拍到一半停在空中,眼中冷光四射,却是拍不下去,摇头道:“你是萍慧的侄儿,当时收你为徒便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今日再看她一次情面,我不杀你,从此恩断义绝,休再叫我师父。”一脚将西门冲踢翻在旁,呼呼两掌逼退风云卓,一窜出洞外鬼哭狼嚎般喊骂了一气,方才回到自己洞中。 风云卓给西门冲包好了伤便回洞中,银涛将烧烤的食物分给各人。入夜后肖浩照常来偷袭,只是石子多打了十几枚,在外面鬼叫的时间长了些。 狂魔十三剑与九阴九阳剑 第二天早上,风云卓依旧授银涛两招剑法,然后出洞与肖浩比武。 银涛习熟剑法后便出洞和西门冲比武,西门冲没有练习新的招式,单凭前几天所学的八招无法与银涛比试,他心中本就有气又打银涛不过火气更大,手上暗暗运转内力,噗噗噗三响将银涛手中手木剑段为三节,衣上划出两条长长的口子,左手轻轻一带将银涛摔出一丈开外。银涛只常人之力自是不能抵制,嗵地摔在地上,同时一物从他怀中飞出,却是《魔语心经》。 银涛欲将经书重收怀中已是不及,西门冲看的清楚,心跳加剧一扑上前,眼看就要到手身体忽然向后跌出,却是被肖浩一脚踢飞了。肖浩抓起《魔语心经》,喝道:“这书是哪儿来的,说。”银涛不答,肖浩呼的一掌打在他身旁,地面立时出现一坑。喝道:“快说,不然下一掌就落在你的脑袋上。” 风云卓怕他伤了银涛,嗤嗤嗤三指向他射去欺身上前,肖浩还了三指化去对方指力,一把提起银涛回到洞中。风云卓在洞外喊道:“他是萍慧的徒儿,你不能伤他。” 肖浩大声道:“他若不说,便是天王老子的徒弟也非死不可。”《魔语心经》是他肖氏不传之秘,却被银涛这半点内力没有的小儿搞在怀中,怎能让他心中不惊。 风云卓知事态紧急,肖浩震怒之下随时会出手杀人,在洞外道:“银涛,这经书是怎么得来的你向他说个明白,不得有半点隐瞒。” 银涛知风云卓心思慎密,他让自己说决计不会有错,便将肖珂授书的前因后果说了。西门冲也在洞外听得明白,心中深悔不已,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立时旧伤复发鲜血又流淌下来。 肖浩听银涛说了经过,喝问道:“这本书你当真半点未学?” 银涛道:“邪派武功我不屑于去练。” 肖浩道:“你不屑的好,若不是看你半分内功也无,此时你早已死透了。”将《魔语心经》翻的几翻喜不自胜,忽又深色暗淡自语道:“这《魔语心经》一式三分,自祖上传下来,后辈们能将之保全,我自己却将之先丢失了,真是汗颜先祖啊!”一时间百感交击。良久省悟道:“西门冲娶了我的小孙女却没得到这经书,一定是他对我孙女不够好,有愧于她。好好好,很好,西门冲啊西门冲,你一心要学《心经》上的内功,却不知《心经》早在自己身旁,到头来终是得不到,岂非老天戏弄?哈哈哈,戏弄得好,戏弄得好。” 银涛道:“请前辈将书还给我,以后见了珂儿我还要还她的。” 肖洪道:“你自己想练却这样说,你当我是三岁娃童?” 银涛气怒道:“我若要练早已练了,何要等到今日。” 肖洪道:“幸好没练,不然早已死了。去你娘的王八蛋,这经书是我肖氏的,谁也别想得到。”一把将银涛扔出洞外。 西门冲提起银涛大叫道:“你拿着《魔语心经》为什么不早说?”他一心要得《心经》此时终于全部落空,心中痛楚怒恼,恨不得一掌将银涛的袋脑拍得开花。 银涛道:“这书是珂儿的,我怎能随便拿来让人翻看。” 西门冲大骂道:“放屁,我是她老子,是她老子,你知不知道?” 风云卓道:“冲儿,你不要太在乎得失了,命中有的终会得到,命中没有的强求也是没用,一切顺其自然吧。”接过银涛,回洞去了。 这次却该西门冲在洞外哇哇鬼叫了。 这一晚,肖浩破天荒的没来偷袭,只是在洞中时叫时笑,又一时哭泣大骂,发疯了一般,吵得谁也无法入睡。 风云卓点燃油灯,对银涛道:“明天你就要离开了,今晚我授你最后两招剑法,你好生记住。”然后将两招的剑招剑诀一一细细讲述,银涛牢记在心后,风云卓又让他将所有的剑招剑诀背出来,待满意地点了头之后便要他开始演练所学的一十八招,这一十八招极是深奥,银涛虽然每日里冥思苦练,又有风云卓从旁指点讲解道出奥妙所在,演练出来时也只是四成多一点的深度,风云卓仍是微笑点头,说道:“很好,萍慧果然好眼光,你能领悟到这么多令我很吃惊。以后你好自揣摩,终有一日会使得纯熟圆滑的。” 银涛道:“是前辈指点的好,晚辈只不过是将前辈之言牢记在心中罢了。以后晚辈定当苦练剑法,将之发扬光大不让前辈失望。” 风云卓道:“我只是授艺,你以后处事如何我是无力理会的了。”顿了一顿又道:“你现在内力全失,学了我的剑法也不能将其全部发挥,这如何是好?” 银涛道:“晚辈自当苦练南海一派内功,未成之前绝不用这剑法,以免有损前辈英明。” 风云卓道:“虚名我倒是不在乎,《魔语心经》是极好的,可惜你不愿学,这可难办了。” 银涛道:“个人福祸自有天定,前辈不必为晚辈担心。” 风云卓道:“我自信所授剑法即使没有内力,要败一般江湖人物也是容易。但人多总是难办,假如有两股甚至更多不同的内力施加在你身上你必不能抵挡。嗯,我便教你个破解的法门,将这些不同的内力合而为一为己所用。” 银涛道:“不同的内力是不相容的,若存在一人体内必有大害,我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方法能将它们融合在一起。” 风云卓道:“以前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始终不得其要,那晚翻阅了《魔语心经》的‘传功’一章,方才有所眉目,经过几天的苦思,终于想通了其中奥妙,现在就将这方法传你,你要牢记在心。”然后用心讲述,这方法原也不难,又来自己《魔语心经》,银涛曾经细看“传功”一章,自然一点既通。 待银涛将溶合异种内功的法门一一掌握,风云卓道:“你如果不困倦的话,我讲讲所授的一十八招剑法的来历好不好?” 银涛喜道:“前辈只要愿讲,晚辈定当洗耳贡听。” 风云卓低下头似乎在整理烦乱的思绪,良久扬起头舒口长气道:“这要从我的家传武学说起了。自祖上剑南公创立风云世家起就传下了至高的剑下,以后我曾祖、祖父,乃至我的父亲都是一生精研武学,刀枪剑棒,弓弩石弹,暗器轻功都有很高的成就,我的家传武学不可谓不深奥。但我自幼好武,勤奋练功,在未成年之前已将诸般武功揽怀于胸。” 银涛心中暗自赞叹:“这位前辈真是非凡人物,风云氏家的武学何等高深,他竟在少年时便尽皆学会,岂非神童奇才?”于是说道:“前辈既学全了风云氏武学,必会创出新的武功超越前代,使风云氏发扬光大。” 风云卓神色黯淡,摇头道:“错了,错了,上祖剑南公所创武功已至巅峰,我无法超越,虽然后来我想出了超越的法门,但那法门是穷我一生之功也作不到的,因此我顶多和他等齐。” 银涛道:“武学既已到了巅峰,要超越自然困难,前辈能与祖上等齐也是难得了。” 风云卓叹气道:“唉!正因此,我却违背了祖训,死都只作野鬼,难入祖坟了。” 银涛奇道:“这却是为什么,难道祖上不许后世武学与他齐平?” 风云卓道:“正是,我年少时也为此家训很是不忿,后来方知是祖上博爱武林、保全我后世之孙的一片苦心。武林中人都知我风云氏的武功中最高明的乃是‘风云九剑’,你可曾见过?” 银涛道:“见过,一共是七十二招,招招精妙。” 风云卓道:“其中有九招是我创的,现在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其实真正的‘风云九剑’只有九招,称作‘风云九’,是剑南公的原创,你所见到的是另一种剑法,虽然也冠以‘风云九剑’之名,却和原创剑法是不能比的。” 银涛道:“如此说,情玉所学的是假的‘风云九剑’了?” 风云卓道:“也不能这么说,当年我祖上剑南公随同温号北温将军平定西北大乱,为太祖皇帝打天下,整日里与敌军撕杀,所想的全是如何能用最少的力气杀最多的敌军,苦思武学奥秘。一日他独坐草原之上,眼望苍穹,忽然领悟了风云变化之理,随之将它溶入剑法之中创出了最原始的‘风云九剑’。虽然只有九招,威力却是极大,杀人于举手之间,当时死在这剑法下的敌军没有一千恐有八百。” 银涛道:“战场上拼的是力气,想来剑南前辈虽创精妙剑法,却未必使用内力,就像晚辈现在一般。” 风云卓道:“不错,战场上的武士大多只学外家功夫,不修习内力,剑南公虽然当时内功极其高深,但对战场上的敌军也没必要使用。后来,天下平定,祖上想着自己本出身武学之家,又悔自己杀人太多不愿为官,既回乡创了‘风云世家’,部下二十四将在战场上与他出生入死,不忍分离,便一齐辞官,尊他为主,形成了今日的‘风云一体’。一个新的门派成立,必定会有很多武林中人不服,前来滋事,祖上武学极广,一般的武林中人前来自可轻易打发。但如此一来声名既远,前来挑战的比武的,以武论交的武林中人越来越多,其中着实有不少武学好手,用一般的武功已不能取胜。祖上不愿输掉面子,既用‘风云九剑’应战,众人皆都落败,‘风云九剑’之名由此播于武林。再后来,有一位大侠,他的内功剑法都已近巅峰之势,祖上与他苦战十日十夜,谁也难以取胜,两人都苦思破敌之策。那位大侠重在招式,但招已至巅又如何能进,祖上便将目标放在功上,将自己的深厚内力溶入剑中化成了与真剑无异的剑气,这便是‘风云九剑’的飞跃‘风云九’。第十一天比武时,祖上使出‘风云九’,只出一招,剑未及身,单是激发的剑气立时将那位大侠削成了几十块,七零八落的尸身遍地都是,惨不忍睹。” 银涛心中暗暗惊惧,想象着几十道剑气将人像切豆腐一样切成几十块,碎尸遍地,鲜血横流,顿时脸上变色,背心的冷汗一滴滴向下滚落。 风云卓续道:“这种剑法的威力太可怕了,祖上虽然身经百战,杀敌无数,见了这场面也不由地一阵颤抖,心中大悔,加之这剑法以内力为支撑化剑气伤人,所耗内力极大,祖上当场吐血大病了一场。大病初愈便去找魔宗肖氏复仇,了断恩怨后立刻断了所使宝剑,发誓终生不再使用‘风云九剑’。” 风云剑南全家为肖氏所杀,银涛看过《南海遗经》自然知道,但风云剑南武功早成迟迟不去报仇,却要等到‘风云九’出现后才动手,莫非肖氏的剑法也达到了‘风云九剑’的程度?”便问道:“前辈,肖氏的‘狂魔剑法’难道也像‘风云九剑’一般厉害?” 风云卓道:“你果真聪明,肖氏有‘魔宗三宝’你相必听说了。” 银涛道:“《南海遗经》中有载,乃是《肖氏狂魔剑》《魔语心经》,另一宝却不知道。” 风云卓道:“第三宝是一种剑法,是能和‘风云九’并驾齐驱的可怕剑法,祖上说是十三招,但我始终只看到十二招。” 银涛道:“右边洞中的肖前辈会十二招?” 风云卓道:“他说是十三招,称作‘魔十三’,我却只看到十二招。第一招与其余十二招的威力相差太远,绝非真的‘魔十三’。也正因为少了这一招之故,他内功虽然高出我许多,却是不能胜我。我二人都知道‘风云九’和‘魔十三’的可怕威力,因此斗来斗去谁都不敢轻易使用,即便使了出来也绝不敢动用内力,以免两败具亡。” 银涛心道:“原来如此。” 风云卓道:“据我所知,南海一派也有这样的剑法,我曾见过五招。” 银涛惊道:“怎么会?师父从未对我提起过,《南海遗经》中更无记录。” 风云卓道:“其中有些事由,你师门既不愿提,我也不能道明,以后你回南海相问便是。” 银涛只得点头,心中却在想着师门到底有何不可告人之秘。 风云卓道:“言归正传吧。我祖上封剑后,上门挑战的人仍是不绝。‘风云九剑’声名在外不可挽回,祖上不能不应战,又不能使用‘风云九’,于是另创九招剑法,以‘风云九剑’之名传于我曾祖,让他应付诸人。这九招剑法虽然也很精妙,但其杀伤力远不及原创‘风云九剑’,我曾祖颖慧,亦创九招剑法传于后世。于是一代九招一代传一代至今已有七十二招。本来祖上欲将‘风云九’就此带于地下,不复现于世人之眼,但如此高深剑法,对于一个好武之人又如何割舍得了,他又恐肖氏后人前来复仇,不用此剑法势必误了后世子孙性命,于是将之传了下来,但留下严训,此剑法绝不可外传,非到生死关头亦不可轻用。更有一严训,后世后创剑法只能与他后来所创的九剑等齐,绝不许超越,更不能创出与‘风云九’相类似的招式,否则便为不孝子孙,死后灵位不得入祖庙,棺亦不能入祖坟。”说至此已然泪下,悲痛不可言表。 银涛已猜到自己所学一十八招剑法,必是风云卓所创的与‘风云九’等齐的剑法,于是说道:“前辈即使创了此等剑法,只要不用,也自不算违反祖训。我向前辈保证,以后不使这剑法,不让世人所知,前辈不要再自责了。” 风云卓道:“不,授剑在我,使剑在你,而且我有事要你去办,非此剑法不可。”拭了泪说道:“当年与肖浩在华山比武,他忽然使出‘魔十三’,我只好用‘风云九’拆解。自后,我感到用先祖之法虽可破了对方招式,却显不出我的本领,于是开始研究能对抗‘魔十三’的剑法,十年的功夫终于创了九招。父亲本来不知,有一次我好胜与他折招使了出来,他一见大怒,本欲一掌毙了我,但我是风云氏独子,只得作罢,他自感有惭先祖心中不快,自此长久生病,我自此再不与肖浩往来,岂知后来我却和他在此住了四十年。” 银涛道:“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意,只是对你二人和师父都太残酷了些。” 风云卓道:“一切事情习惯了便好。我此生最大的缺点便是好武,自到此后百无聊赖,我又创了九招剑法,套路却与原先九招大是相孛,我将前九招称为‘九阴剑’后九招称作‘九阳剑’,可以相互克制。我和肖浩都已近百龄,不想百年之后将之带入地下,一生努力的结晶如此消亡未免可惜。正好萍慧要我授你武功,我便将他传了给你。” 银涛道:“前辈,这剑法威力太过可怕,若使出来必定死伤重大,我又如何能使?” 风云卓点头道:“这一层我也想到了,因此我将一招折作九式,只要你单使其中一式,威力自可控制,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作到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立于不败不伤之境地。” 银涛连连点头,真心对这位老人的智慧钦佩不已。 风云卓道:“我所习风云氏的武功不能传你,传这‘九阴九阳剑’给你再合适不过,你以后遇到闫斩使这剑法将他制服,废了他的武功,使其不能作恶,我不能出山,你这样作就算代我出手吧。” 银涛道:“前辈既使不说,我也自要找闫斩为师父报仇。” 风云卓道:“好,好,以后你若不愿用这剑法,可从中推演出其他许多招式供你使用。明天你就要离开了,睡吧,好好养足精神。”说罢出洞去了。 银涛回想着风云卓的经历,思绪万千难以入睡,天亮时便起来练习剑法。风云卓走入洞来,衣服上都是霜尘,显然在外面走了一夜。 肖浩又在外面哈哈狂笑,呼地将三块斗大石块打入洞来砸向风云卓,口里喊道:“昨晚没来偷袭,现在补还给你。”风云卓将石块拍落在地又自出洞,两人在洞外翻翻滚滚地斗了起来。银涛出洞观战,西门冲早站在一旁。 今天二人谁也不说话,出手份外沉稳,诸般武功一样接一样的施展出来,足足斗了三个时辰,忽然一起收手。 肖浩道:“老鬼,你也料到了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战?” 风云卓道:“不是料到,是准备今日作最后一战,万事都要有个了局,四十年了该结束了。” 肖浩点头道:“不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以前我所以不能胜你,是因为‘魔十三’少了最后一招,昨天在那本《魔语心经》中学到了这一招。” 风云卓道:“多谢你不隐瞒,我知今日必然要死,所以昨晚一晚没睡,看够了此山的风景。四十年了,我从未像昨晚那样认真地看过这山顶的风景,这山顶虽然寒冷,其实却很美。” 肖浩道:“是吗?明天我会好好观赏的,我们开始吧。” 风云卓点了点头,两人聚目对视良久,忽然一起抓过石壁上的宝剑,两股寒光一晃而成千道光影。‘风云九’和‘魔十三’终于交锋。双方宝剑触过六次,就此分开,风云卓身上已出现了十三个血孔,而肖浩身上也出现九个血孔,鲜血淡淡流出,伤的并不深。虽然风云卓多受了四处伤,但这招如果使实了,两人仍不免同归于尽,此境地,刺一剑与刺十剑本无太大区别。 肖浩仰天狂吼一声,缓缓举剑,内力凝于剑身,欲用剑气和风云卓较量。风云卓见他举剑已知其意,不等他发招,穿云一剑横刺,直取他心脏。肖浩不料他竟忽然来袭,宝剑斜挥向下,咣的一声双剑齐断,地上划出一道极细的剑痕深不见底,乃是肖浩剑气使然,虽不及神剑之剑气,可也足以切金断玉。 双剑一断,风云卓立刻向后跳开,肖浩大怒道:“你干什么?”一掌拍到,风云卓挡了一掌仍是后退,左手虚空一抓,银涛不由自主地向他飞去,待肖浩第二掌拍到时银涛已抓在他左手中,右手还了一掌,将银涛直向肖浩掷去。 银涛暗道:“我命休矣!想不到他苦心授我剑法,到头来却用来作挡箭牌,也罢也罢,全当是还他恩情。”双眼一闭就此不动。 肖浩不明他是何用意,微一迟疑银涛已当头撞到。心道:“你既不爱惜萍慧徒儿,用他作挡箭牌,我又何必在乎他的死活。”一掌向银涛胸口拍下,只要内力触到必定五内惧碎,死于非命。 便在此时,风云卓欺上前来,手掌贴到了银涛背心,两掌分毫不差同时到达,两股内力一起冲入银涛体内。他二人都具有六七十年的上乘内力,两相一撞威力何其之大,只余波就可将银涛撕得肢离破碎,哪有命活。 但是奇怪之极,肖浩内力是长驱直入横冲直撞,风云卓的内力却是与它微一相触立时转头,引着肖浩的内力如同游龙,在银涛体内各大经脉中游走起来,却伤不得他分毫。肖浩虽然发现其中蹊跷,但他自认为内力高深,心道:“大不了陪你先玩玩,待得我内力聚集,将这小子撑爆了,你岂非仍要与我直接对掌,现在先且借他身体和你热热身。”于是持续发力,内力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 两股内力在银涛体内游走,越来越快,大小脉络一冲既通,无所阻碍。银涛感到大为舒敞,但两股内力越来越强,开始慢慢吃不消了,体内如同不断充气越撑越大,一不小心就会嘭的爆裂,一时气短胸闷,面孔亦红,双眼充血外鼓。心中大叫:“完了,我完了。”两股内力在头脑中冲了几冲,开始慢慢昏迷,但他心智极强,知道这一昏迷将永远不会醒来,强自用意念支撑。 想到“用意念”三字时,银涛忽然记起风云卓所教的“将两股异种内力转为一体为己所用”的法门,立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什么也顾不得,马上用意念控制两股内力的走向,使之相互摩擦挤压,最后慢慢引入“膻中”气海。集在体内的两股内力一旦有了去向,直冲而入,越引越快,直如向无底洞中灌水即易且快。 肖浩感到自己内力一送入银涛体内,就同泥牛如海般消于无形,大惊失色,欲收掌,却被风云卓的内力牢牢牵引,无论如何挣脱不开,无奈之下将心一横:“你内力没有我深,我失多少内力你也失多少内力,到时自是你先油尽灯枯,即使不能亲手杀你,看你先死也可大谓平生。”一时内力催得更快。 西门冲站在一边,见二人加掌力于银涛立时要取他性命,本欲上前相助,一脚刚迈出却立即收住,心道:“你们拼好了,银涛算得了什么,根本不配我救,你们最好拼个两败具亡,我便得了《魔语心经》。”异念一生,再不上前。肖浩对他极坏,自己虽称他师父却是恨之人骨,姑丈对自己虽好,却无什么大恩惠,再说姑姑已死,二人再无恩情,也就不去理会,只等三人一死,拿了经书便既下山。 银涛不断吸纳二人内力于气海,溶二为一,神智渐渐清明,精神大增,感到两股内力越游越慢,越流越细,似乎随时可能断绝,心中才明白,为什么昨晚风云卓要传他将异种内力溶二为一为己所用之法,原来他早有意将二人内力传入自己体内。随之又想到这样一来势必使他油尽灯枯而亡,心中不忍,就要将二人推开。风云卓手已摔下,软软地瘫倒在地,他的内力已全部送给了银涛。 肖浩虽然也失去了十之八九的内力,但仍然可以支持生命,可说这场比试是他最终胜出了。心中暗道:“我终于胜了他,终于胜了他。”大喜之下忍不住放声大笑,但只笑得两声双眼一瞪,竟将所剩的两成内力一股脑儿全都纳入了银涛体内,软软地摔倒在地,说道:“老鬼,你这方法果然很好,我们仍是不分上下。”随之哈哈大笑好不开心。 银涛扶住风云卓道:“前辈,你这又是何苦,又是何苦?我不想要什么内力,只想要你好好活着。” 风云卓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肖浩大笑之间眼泪已悄然流下,说道:“这样是好,只可惜来的太晚了。四十年前若这样,我们仍然是好兄弟,都会过得很快活,唉!晚是晚了,但我终是得到了解脱,四十年来我日日和你比斗,心中却是很矛盾,很困惑,其实我不想和你动武,只想和你作一对好兄弟好朋友,快快乐乐地活着,可是老天为什么将我们生在两个敌对的姓氏呢,天意当真弄人。”声音已自凄楚,泪下如雨。 风云卓道:“是呀!我们当初若不学武,不道破彼此的身份那该多好,我好怀念我们三人游剑江湖的岁月,一直好怀念。现在我们都没有了武功,终于可以撇开世仇再做兄弟了。” 肖浩道:“我现在只差一件事没有作了。”吃力地自怀中取出《魔语心经》说道:“将经书还给肖珂那孩子,代我除掉闫斩,追回另一部经书,否则我死了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银涛犹豫不诀,风云卓道:“答应他吧。” 银涛点头道:“我答应你,经书追回一并留给肖珂儿。” 肖浩转悲为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风云卓道:“他终于放下了一切,即使死也是快乐的,唉!想不到这才是他最好的解脱之法。”顿了顿道:“银涛,你以后要千万小心孟太华这孩子,我已前所设想的能超越‘风云九’和‘魔十三’的剑法称作‘十全必杀剑’,出招既无所不杀。本以为世人内力有限,绝难实现,但见了那孩子的高深内力方知可能,你要千万小心。” 银涛道:“前辈,我记下了,你还有何心愿未了?” 风云卓黯然道:“风云氏不孝子孙风云卓无脸重回故里面对先祖之灵,从此要埋骨深山了。萍慧你还未走远吧,我来找你了。”说罢气绝而亡。 此时肖浩黑发尽皆变得雪白,脸上皱纹横生,一下老了三十多岁,先前的狂暴凶残早已不复存在,与风云卓全无二致。银涛望着两位老人枯瘦的尸身,想起二人的一生,不由地黯然神伤落下泪来。 背后掌风忽起,却是西门冲来偷袭。银涛正自神伤,待得察觉已是回避不及,大惊之下本能地右手向后横扫。岂知他此时身具一百余年高深内力,一扫之力何其之大,不但扫开了西门冲的掌力,而且手指带到西门冲身上,直将其摔出两丈多远。 西门冲摔得浑身生痛,跳起身来莫明其妙,待想到对方已拥有二老内力时,骇得七魂升天,恨得七窍生烟,欲再上前却终知不是对手,大吼几声奔向山下。 银涛用“痴星”剑在场中挖了两个大坑,将风云卓和西门萍慧的骨灰坛合葬一坑,将肖浩葬于另一坑,掩土立上墓碑,拜了几拜便要下山。走回洞中,发现两人都没有留下什么,只在风云卓的桌上发现了用剑刻下的文字,却是他所专研的武功“十全必杀剑。” 其中写道:“‘风云九’‘魔十三’和‘天山五伤’三剑已达剑术之巅峰,无可再进,若要求超越则是剑的另一境界‘魔剑’。‘魔剑’非术剑,而是法剑。内力积淀百年可达到第一个‘十全必杀’境界,从此入魔道,失人性,随剑生灭,侍魔杀人而已。一旦出剑,必定失本心,为剑所控,不杀人不回头,不自知,为世所不应有之杀人法门。我思世人难达其境,固无虑,不可忧。” 银涛看了不明所以,只知“十全必杀剑”已超出剑术之外,很可怕,出剑定杀人。但风云卓没有说其修炼的法门,也就不去理会,心道:“孟太华内力虽深,武功却是平平,不足为虑。”收拾了一张虎皮,带了几块烤肉,又向山洞望了几眼转身下山。 走到林中,西门冲忽地窜出来接连发掌,银涛不欲与他相斗,避了开去,说道:“西门先生别动手了,我们快去救珂儿。” 西门冲一愣说声“好”,走上几步忽又动手。 银涛反应极快又避了开去,喝道:“你干什么?” 西门冲道:“将《魔语心经》给我,它是我的。” 银涛道:“不能给你,我要还给珂儿的。” 西门冲道:“珂儿的也就是我的,快拿来。”一掌又自拍到。 银涛感到他心智有些失常,不加理会,说声:“我要赶回中原救珂儿了。”向山下疾奔。西门冲紧追不放,但内力运不及银涛,不多时已被甩出二三里地,再也追不上了。 出山营救 兄弟重逢 银涛一口气奔下山,走不多远,便听到了虎啸声,心中喜道:“太好了,正愁无物代步呢。”向啸声处奔去。那啸声却是极远,一直奔了四五里地方才见二虎正在啃食一头梅花鹿。银涛识得两虎正是上山时所乘,此时身上伤已全好。二虎似也认出了他,一啸跃起,一虎转身奔逃,一虎却向他扑了过来。银涛嘿地一笑,一把按在虎头上跳上虎背,双手抓紧虎耳。那虎跳得几跳,扑了几扑,也知摔他不下,倒也乖巧起来,银涛微一驱使便向前疾奔。此时他一人身轻,这虎又不像以前那样野性难驯,奔跑起来倒比来时快了许多。有时他见虎累了便下来与虎同行,如此两天半时间已到了女真人驻扎在山外的部落。 银涛念着猛虎辛劳,不忍伤它性命,放回山林。女真人见了他大吼大叫,纷纷放箭追赶,银涛知语言不通,无法解释,解下所携虎皮抛入人群,抢过两匹骏马取道东南从原路返回。他此时身无分文只得以虎皮换了两匹骏马,想来互不吃亏。女真人却要追回西门冲掳走的女真少女,几十匹马整整追了他一天,好在他有两匹马可以调换节力,方才勉强摆脱了追赶,心中念着肖珂的安危,一路驱马不已。 这两匹马极其神骏,具长力,加之银涛细心照料,途中竟未倒毙。出了密林,沿渤海而行,只七日已回到中原,心中不由地为之舒畅。歇了半日,又赶向山东泰山。 第二日正纵马疾行间,一个人慌理慌张地迎面奔来,身上衣服虽然华贵却是破破烂烂,还带着血迹,见了两匹骏马,双眼放光,一跃而起挥剑向银涛刺落。 银涛看得明白,此人乃是肖颖航,正要上前问话,见他刺来大怒,二指一伸夹住他剑尖拉了过来,夺下长剑将他摔在马下。肖颖航一招失手大惊失色,要起身逃走剑尖已指在了脖间,抬头一看是银涛一颗心顿时冷了半截,暗叫道:“冤家路窄,我命休矣。” 银涛喝道:“肖颖航,你可还记得我?” 肖颖航苦笑道:“怎的不认得。”躺在地上等死,反倒不像先前那么怕了。 银涛道:“你这样急急忙忙地是准备去哪儿?” 肖颖航忽地眼中放光,说道:“你将剑拿开,我有事要告诉你。” 银涛此时也不怕他有何诡计,就将剑插在他身旁说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肖颖航站起身道:“是关于你那个小朋友肖珂的事。” 银涛一听肖珂二字心中一动,忙道:“快说,快说,她怎么了。” 肖颖航道:“说是可以,不过你得放我走,保我周全无恙。” 银涛道:“你作的坏事不少,本来不能饶你,但你只要说的是实话,答应从此从善弃恶,饶你也是无防。” 肖颖航道:“我早就想弃恶从善了,只是没有机会,我向你发誓从今而后,绝不再作恶。”银涛点了点头。肖颖航接着道:“我之所以这样匆忙的逃走是有人要追杀我。” 银涛道:“追杀你,那定是覃家小姐覃滢了。” 肖颖航一阵尴尬,随之摇头道:“不是,你知道的,她打不过我,要杀我的是闫斩的徒弟。” 银涛奇道:“你们不是同门吗,他们都是你的长辈,却为何杀你?” 肖颖航道:“只因我喜欢师妹中月,私下放了她、肖珂和覃滢。” 银涛一阵激动,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你放了珂儿?” 肖颖航道声是,然后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原来,自那晚肖颖航逃下山,不几天就遇到了闫斩,于是就投靠了对方。当时,肖珂、林中月和覃滢都已被抓,他有心要救林中月,但却要林中月答应嫁给自己,林中月不但不肯,想起他背弃师父独自逃命的过往反而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过了几天,闫斩到关押三女的牢房外,说要选一人陪自己练功,覃滢姿色不及二女排在最后,只从肖珂和林中月二人中选一个。肖珂问练什么功夫,闫斩笑迷迷地回答是《魔语心经》,肖珂大喜说她愿意同他练功。林中月极其颖慧,知道闫斩练功乃是一种阴阳调合之法极其龌龊,可怜肖珂不懂世事,竟欢喜答应。林中月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想到她就要被闫斩这魔头糟蹋,心中大是不忍,于是强笑道说,肖珂还是个小娃娃,什么也不懂,必定不能使闫斩如意,练功乃是好事,自己愿陪他练功。闫斩点头认为不错,于是同意放她。 练功是在晚上,闫斩走后林中月便叫看押之人找到肖颖航,将练功之事说了。肖颖航也知这练功实是残害少女,他心中喜极林中月,岂忍心看着她被闫斩所害,林中月说他要真的喜欢自己,不忍自己被闫斩所害,便放了自己。肖颖航将心一横杀了守卫,打开了牢门放林中月出来,正要再关牢门,林中月忽然向他偷袭,将他逼退。肖珂和覃滢立时跳出牢门,肖颖航知事不妙,制止三女动手,带了三女悄然离开了闫斩的巢穴。 覃滢一脱险就要为父亲和兄长报仇,她本来打不过肖颖航,但悲怒之下竟是招招拼命,只求同归于尽。肖颖航可把自己的命看得金贵,处处避让反倒被她所伤。四人逃了不久,闫斩便派人来追拿,四人急于逃命,覃滢却一路紧追肖颖航不放。 此时,肖颖航为求活命,不说覃滢追杀他,却说成闫斩的门人,银涛自是不知,听说肖珂被他所救,脱了闫斩的魔爪,一时大喜,说道:“你自管去吧,闫斩的门人追来我自会打发。” 肖颖航千恩万谢疾奔而去。 银涛忽然想到,这小子的话未必可信,他只求活命,拿谎话骗自己却又怎知?于是仍催马赶向泰山。只奔得一小会儿,迎面一女子披头散发地奔了过来,细看之下乃是覃滢,忙下马上前问话。覃滢一见他,反问可见到了肖颖航?银涛也不隐瞒,说了方才之事。 覃滢道:“这恶贼没有骗你,肖姑娘确是被他放出来了,只是被闫斩的门人追得紧,生死却是不知。” 银涛暗道:“什么叫‘生死却是不知’?”正要再问,覃滢呼地跳上他身旁一马,调转马头向肖颖航追去。银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骑了马却不知该往哪里去。肖珂既已不在闫斩手中,泰山自也不用去了,心中踌躇不决,想了多时也是无计,猛抽马臀驱马向前奔跑。 如此胡乱奔得两个时辰天已快黑了,准备找地方住宿,突然听得前面有打斗喝骂惨叫之声,其中有一女子的声音充满了惊恐,但银涛听了却极为耳熟,正是无日不思念的肖珂,狂喜之下催马飞奔。不多远便见十几个大汉持着利器围斗两个女子,地上还摆着几具死尸。银涛心头狂跳,那两个女子自是林中月和肖珂,只见林中月浑身是血,几近力竭,仍自持剑挡格,肖珂武功高得多,但她却不愿杀人只一味护着林中月退避,结果处处受制险象环生。 银涛一拍马鞍,轻轻一跃身体已在丈外,大喝一声:“恶徒,休得行凶伤人。”握剑在手飞扑上前。 这一声断喝极是洪亮,众人无不一惊回转头来。有几人认出他来,还道他像以前一样一触即倒,一人叫道:“凭你小子也敢……”“称大”二字尚未出口,一条手臂脱身落地,其余几人啊的发一声响,手中利刃纷纷递到。银涛手中“痴星”剑轻挥,又有几条手臂落在地上,几人惊骇之下忘了喊痛,都呆立在了当地。后面围攻肖珂和林中月的几人看得分明,银涛只一伸手间就削落了同门手臂,当真比削树枝还叫容易,一惊之下暗道:“逃命要紧。”也顾不得同门死活,转身便逃。一同门见几人呆立不动如同中邪,一边跑一边叫喊:“还不快逃,等死吗?”呆立的几人一惊而醒转身便逃。有一个家伙逃得匆忙,直向肖珂撞去,林中月一剑便取了他脑袋。只转眼功夫,十余人便跑得无影无踪。 肖珂叫一声“银涛”,抛了剑一下扑到银涛怀里,泪流满面哭泣不止,直如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哭诉。银涛心中一阵酸楚,真不晓得她受了多大的苦难,心痛不已,抚摸着她的秀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林中月脸现喜色,只叫了声“银涛”,一时精疲力尽再也支持不住,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银涛虽然不愿就此推开肖珂让她伤心,但也不能不顾林中月的伤势,急急安慰了几句,上前扶起林中月为她推血过宫、运气疗伤。林中月嗯地一声转醒了来,看着银涛关切的眼神心中一阵欢喜,恨不得立时扑在他怀中大哭,但肖珂在前,却无论如何作不出来的,只牢牢地抓着银涛的手不忍放开。 肖珂俯下身将她扶起来关切地问道:“姐姐你伤得重吗,不要紧吧?” 林中月只是太累,伤得并不重,心中一喜欢便站起身来说道:“好妹妹,你不用担心,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肖珂指着林中月对银涛道:“我们已经结为姐妹了,是很好很好的姐妹,一路上若不是姐姐照顾,我怕都见不到你了。” 银涛拱手施礼道:“多谢林姑娘一路照顾珂儿,感激不尽。” 林中月心中酸楚,暗道:“他只关心肖珂,他心中只有肖珂。哼,我不会这样轻易服输的,你也是我林中月的。”淡淡一笑道:“没什么,珂儿是我的好妹妹,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一低眉道:“你难道就这般生分!要叫我林姑娘,叫一声中月不可以吗?” 肖珂道:“当然应该叫中月的,我比她小,叫姐姐,你比她大自该称为妹妹了。” 林中月笑道:“那他称你也该是妹妹了,你可比我还小。” 肖珂道:“妹妹是妹妹,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称我作珂儿。” 林中月道:“那我也不一定比他小,也不能作妹妹,或许还是姐姐呢。” 肖珂道:“分明是妹妹。” 两个女子一时喋喋不休,方才的惊恐一扫而空,银涛无心打扰她们,一言不发。 肖珂争不过林中月,一扯银涛衣袖道:“你说,该叫她什么。” 银涛道:“你们都比我小,自然该叫妹妹,不过我不喜欢这样称呼,便叫你作珂儿,叫林姑娘叫中月好了吧。” 肖珂嘻嘻一笑点点头,林中月心道:“你叫我中月,便是认可我了,我干脆把戏作足了。”脚下一软身似脱力向银涛怀中倒下。银涛急忙将她扶住,问这问哪关心不已,林中月心中欢喜闭了眼睛却不说话,安详地享受着这不易而短暂的温情。 银涛和肖珂以为她又昏倒了,推拿了一阵也不见醒来,无奈之下,银涛只好扶她上马,欲找一处地方慢慢治疗,但林中月软得连马都坐不稳,银涛只好将她背在背上,牵了马和肖珂同行,林中月心中喜欢,在他背上暗暗偷笑。此时银涛的听觉极佳,自然察觉得到,心道:“你原来是装的,却害得我二人白担心了一场,你好心计。”于是对肖珂道:“你这姐妹可真是重,我都快被她压跨了。” 肖珂道:“是吗?好像不是很重。” 银涛将嘴伸到肖珂耳边悄声道:“她不但重得要命,而且身上有狐臭,我都快被她熏得背过气去了。” 肖珂道:“是吗?我怎么闻不到。”将鼻子凑过来使劲的嗅,说道:“好像是有一点臭。”其实她闻到的是汗臭,大战多时,整天在香水中浸泡的人也会出汗发臭的。 林中月气得牙痒痒,正要跳下来大声喝骂一通,忽然省悟:“原来他早知道我是在装,用话来激我,我偏不上当。”但一口气总是咽不下,张口便咬在银涛肩上。银涛啊的大叫,肖珂急问:“怎么了。” 银涛道:“有一只大蚊子咬我,好大的一只母花蚊。” 肖珂笑道:“乱说,哪里有什么蚊子。” 林中月暗道:“你骂我是母花蚊,我便再咬一口。”换地方再咬。 银涛心道:“再咬下去就要体无完肤了。”大声道:“好蚊子,乖蚊子,我投降,你别再咬我了。” 林中月轻轻一笑,将脸贴在他背上,任他向前走去,满脸都是幸福的温柔。 天黑时到了一家农舍,三人便前去借宿。农夫一家见他们带着剑身上又有血迹,心中害怕,忙让出自己的房间让三人住,我急忙安排饭菜,只怕照顾不周。既已到了住地,林中月也不好再装病,哼的一声醒了过来。肖珂欢喜非常,但她不会治伤,只好由银涛动手,帮林中月洗了伤口,敷上刀伤药。问起闫斩的下落时,二女都是茫然不知。 第二天,林中月取银两谢了农夫,三人决定还是去泰山找闫斩,西门萍慧和古征的大仇总是要报的。走到一处市镇,二女买了马,穿过街市时,听得前面大喊大叫乱作一团。银涛上前一探,竟是昨天遇到的闫斩门人,他们吃了东西不给钱,反倒向老板收保护费,老板当然不肯,叫出店中伙计,双方打了起来,店伙计岂是他们对手,伸手间被打翻在地。银涛上前拳起脚落将几人打翻,十几人一见是银涛,大声惊呼拔脚便跑,银涛伸手抓了一人,那人跪地磕头如同捣蒜。 银涛将他提到林中月和肖珂面前放下地来,那人却如被抽了筋、拆了骨,软作一团头也不会磕了。 银涛下山时火急火燎,一门心思想的只是如何解救肖珂,同时又担心自己现在的武功仍不失闫斩的对手,还想着如何智取。现在,肖珂依然安全,连自己不愿看到的林中月也安全了,可谓全无后后顾之忧,那么,为师父西门萍慧报仇就提上了日程。虽然,西门萍慧临终时说,向闫斩复仇只是其次,但是,闫斩为人歹毒,作恶多端,自己即便不是为了私仇,身为明门正派的弟子,为武林除害也是在所难辞,更何况,这闫斩几次三番以肖珂的性命为要挟夺取神剑,现在肖珂虽然侥幸逃脱,但难保下一次不会再落到他手中。因此,于公于私,这闫斩自己是非要铲除不可。 此时,银涛也不急于逼问那被擒之人,待他回过神来方才问道:“闫斩老贼现在身在何处?如实招来饶你性命。” 那人前面的话没怎么听清,但听到后面“饶你性命”时心中不免欢喜,却说道:“多谢大侠,多谢大侠,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磕头起身就要离开。 银涛等三人反倒看得莫名其妙。林中月见他要走,喝道:“不说实话,立时取你狗命。” 那人噗通一声又跪回地上,磕头道:“小的说,小的只要知道的都说,几位大侠要问什么,小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人不免感到好笑,银涛再次道:“告诉我们闫斩身在何处。” 那人总算听清了,回道:“此时掌门身在何处我们也是不知,只知道他老人家,不,那老东西向西去了,好像要找悬月教主报仇。” 这人思维极是混乱,说话也是东一句西一句,银涛真是悔恨自己眼光差,那么多大雪山派的门人,自己却偏抓了个说不清的,但此时也是无奈,便在旁边慢慢引导,一边逼问一边利诱。好在这人还算老实,果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些没问的他也道了出来。三人连听带猜总算弄清个大概。 原来,自闫斩上次离开小镇后,便携了肖珂、林中月、覃滢及门人一行向东进发,准备前往泰山事先布置机关陷阱,要借着夺取神剑的机会重创悬月教,为自己以后称霸江湖趟平道路。他怎料到悬月教可比他行动快,早绕到前面设下埋伏,半道上几番截杀,大雪山派门人损失惨重,闫斩虽然带着肖珂有恃无恐,但总难与对方正面交锋。 如此过了半月,这一日,一行人终于到了泰山脚下,但洪轩、别天带领悬月教教众早已安营扎寨,看来是准备决一死战。任玉英不在,闫斩有恃无恐,加上这半月来连番遭受突袭,心中窝火正要找人发泄,双方二话不说,一场大战就此拉开。 洪轩和别天的武功虽然已经跻身武林一流顶尖高手之列,但与闫斩这种师从肖浩的老怪物比起来还相差甚远,双方一经交手败下阵来。二人本欲率教众退走,怎知孟太华忽然杀到,将二人一把擒住,逼问“悬月神剑”去处。 原来这一段时间,孟太华一直尾随众人隐忍不发,本要待到悬月教与大雪山派在泰山以剑换人时再突然杀出夺剑,但这半月来,全然不见任玉英与西门冲现身,神剑更是没有半点踪影,感觉事态不对,于是提前出手擒了洪轩、别天二人。 洪轩自是不会告诉他任玉英已经携带神剑回了总坛对付风云一体的反扑去了,却说西门冲携带神剑逃走了。孟太华知道西门冲最后夺了神剑,而且自己与他有深仇大恨,便逼问二人其去处。洪轩以此为要挟,要他出手帮自己一方铲除大雪山派。孟太华两次败在闫斩手中,对此人已是恨极,于是一口答应。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此人对手,但要杀他门人却是容易,于是扑入人群,出手毫不留情。 闫斩虽然有肖珂这张底牌能换取神剑,但对孟太华却不管用,自己武功虽高,却抵不过孟太华速度快,出手狠辣,眼睁睁地看着门人一个又一个倒毙,心中甚是着急。这些门人对他来说直如猪狗一般用来驱使,但自己身为大雪山派掌门,门人要是全死光了,面上必不好看,而且以后许多事情还用得着这些人,无奈之下只好带着所剩无几的一批人退走。孟太华哈哈一笑并不追赶,携了洪轩、别天二人离去。 闫斩吃了大亏,想着须得在泰山上夺取神剑挽回面子,于是让门人到附近村子抓了壮丁上山修建机关陷阱。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未等他安排妥当,肖颖航却私下将肖珂等三女全给放走了。闫斩派了门人去找,但心中却知道以人换剑怕是难成了,须得另作打算,于是带了几个得力干将取道向西,赶往悬月教总坛。他之前手下门人众多,消息自然广泛,早已打探到任玉英携了神剑回总坛,西门冲并无神剑,但他没有向孟太华说明,是怕孟太华在自己夺取神剑时搅局,毕竟现在的孟天华任何人都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闫斩走后,剩下的门人继续追查肖珂的下落,一路上与林中月交手折损了不少,昨日又被银涛斩杀了几个,其时大雪山派门人已经所剩无几。 银涛弄清楚了情况,看这人也还算老实,并无意取他性命,林中月却恼恨对方连日追杀,一剑给结果了。银涛虽然怪她出手狠辣,但这种作恶的人死了也没多大可惜,便也不去理会。 现下知道了闫斩的去处,便再无赶往泰山的必要,而且狂涛现在下落不明,多半是落入了悬月教手中,自己需赶回去相救,于是不再多做停留,取道向西。二女都是一副“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的样子,银涛也不愿再为此争辩,便携了儿女一同上路。 三人一路疾行,十多日后已入函谷关,进入陕西境内。这一日赶路正急,半道却忽然窜出一消瘦身影,挥舞着手中长剑大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林中月是绿林世家出身,拦路抢劫的勾当干的多了,却还没见过在官道上抢劫的,知道对方是个外行,未等对方一句招牌话喊完,自马上一跃而起,一剑便刺了过去。银涛看得明白,这拦路抢劫的瘦小身影正是情玉的妹妹小欣,急喊道:“莫伤她。”跃起上前阻拦。 正此时,路旁忽然跳出一人,一把将小欣提在一边,另一只手只一伸夺下了林中月长剑,再转身时已出掌向银涛当面拍到,封住对方所有攻势,出手好不俊俏。 银涛心中暗叫一声好,并无意与对方动手,空中一个翻身,从其头顶掠过。对方却以为他要伤小欣,一个转身又自杀回,银涛只能出掌相迎。双掌一碰各自分开退后一步,竟是不分上下,待稳住身形看时,顿时惊喜交加,此人竟是自己日思夜想要去营救的兄弟狂涛。 狂涛猛地看到银涛也是既惊且喜,忍不住叫一声哥哥,扑上前去,兄弟俩紧紧抱在一起,倒让站着的三女颇感莫名。兄弟俩多日不见,自是有道不尽的离别之苦,也顾不得旁边三人怎样看待,难耐心中激动,相互询问、诉说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来。 第四十一章 患难与共躲追捕 冤家同仇赴荆途 杀手有情 狂涛和小欣这一个多月的遭遇也是既奇又险,兄弟俩一边赶路一边互诉别来遭遇。 自和情玉在七星庄外别过,狂涛就带着小欣一路向西。走不出多远,小欣就喊累不走了。狂涛心中有气,只因答应过情玉的事不可不办,于是没好气地问道:“这里前无村后无店的,你想怎样?” 小欣道:“走累了,当然是要找一匹马代步了,难道让你背不成?” 狂涛道:“你个小鸡婆,想让我背你?下一辈子吧。” 小欣一下从石头上跳了起来却没有骂,双眼一转,笑道:“总有一天,我要你天天背我走上一程,不过我现在只想骑马,没心思和你玩。” 狂涛冷哼一声道:“恐怕你没这个本事。” 小欣也不答话,往路中间一站双手插腰。狂涛忍不住问道:“你作什么?” 小欣道:“打劫,真是少见多怪。你也抢一匹吧。” 狂涛道:“我是名门弟子,才不屑于作这种劫人财物的勾当。” 小欣道:“这么说,我抢的马你是不骑的了?” 狂涛道:“当然。” 小欣一拍手道:“那太好了,说过的话不许反悔。” 狂涛道:“不反悔,不过只要是你抢的马,我一剑将它杀了就是。” 小欣气急而笑,说道:“好好好,我就抢上十匹八匹,看你怎个杀法。” 不多时,路上奔来十几个骑马的江湖汉子。小欣抽剑一指,这帮人全部勒马而立,当说到要马时,十余汉子竞都齐齐下马,好话还赔了一箩筐方才哈腰走人。原来他们方才也在七星庄,知道小欣是情玉的妹妹,风云氏的小姐,谁也不敢得罪。 小欣乐得呵呵直笑,说道:“怎么样,我小欣的面子还算大吧?”牵过一匹就要上马。 狂涛骂道:“一帮没有气节的贱骨头,能被他们骑乘的马也定贱不可言。”呛地一下长剑出鞘,只一欺身抖臂,剑刃过处四五匹马长嘶倒地,血染黄土。其余马匹一见之下惊惧不已,阵阵嘶叫,四蹄蹬地八方散去。小欣一脚没跨上马背,反被摔在地上,气得哇哇乱骂,抽剑向狂涛猛刺,狂涛自然不会被她伤到,轻轻跳开。 两人正打闹间,又有八蹄踏地追风而来。小欣一乐弃了狂涛,向路中间一站高举利剑,仰头大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只听一男音哈哈笑道:“财来了,接着。”哧哧哧的金器破风之声已至。狂涛看得分明,飞来的是金光闪闪的六把金镖,急向小欣面前一挡,挥剑挡格,六镖齐落。 狂涛怒目而视,挥剑前指喝道:“雪凌,你一个堂堂男儿竟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毒手,知不知耻?” 马上男子正是杀手雪凌,他旁边则是杀手寒媚。 雪凌冷笑一声伸手一指:“我是杀手,只管杀人,可不分她是小姑娘还是老太婆。你既然这般护她,看来得先用你的血来喂我的剑了。” 寒媚道:“狂涛,我们也别动手了,多此一举,你还是束手就擒乖乖和我们走吧。你知道你是斗不过我们俩人的。” 狂涛道:“斗不过也要斗,英雄好汉可没有束手就擒的。” 雪凌哈哈怪笑:“你也算是英雄好汉?也不找镜子照照你那德性。” 寒媚柔声道:“狂涛,就算你是英雄好了,我们教主派我二人来请你作客,你总得给几分面子走上一遭吧?况且依我之见,你去见了教主也未必是什么坏事,或许还得重用呢。以前教主只派我们杀人,这次却只要将你和银涛活捉了去,可见并无恶意,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狂涛尚未搭话,小欣闪在一旁道:“对对对,狂涛你还是随他们二位走吧,回家的路我认得,不劳你相送了,这就别过。”转身就走。狂涛只气得想刺她一二百剑。 雪凌道:“风云氏的大小姐,别急着走啊,不防和我们一道去见见教主吧,她老人家最喜欢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了。” 小欣苦笑道:“不用了,我还有事,改天吧。”走得更快。 雪凌从马上弹起直落在小欣面前,握剑而笑。 寒媚道:“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 狂涛道:“我愿跟你到天涯海角,却决不会跟你去见什么教主。” 寒媚道:“天涯海角不需你跟,去见教主就行。”啪的一鞭直抽过来,狂涛闪身避过,寒媚已飞身而起长剑直入中宫,狂涛剑指夕阳半守半攻。叮叮叮叮一阵急响,十三招已过,两人竟是不分上下。 寒媚道:“雪凌还等什么,快拿下了那小姑娘,和我一起擒他。” 雪凌怪笑道:“是。”左手已快似闪电抓向小欣,小欣啊地一叫,急向后退,雪凌的指尖竟差着一二分没触到她一片衣角,心中微一惊,缩手之间脚下前欺,指若蛇信又自探出。岂知小欣虽然惊慌万状,却仍差着一二分未被他抓到。雪凌一时又窘又惊,他是杀手,讲求一击必中,方才一抓落空还可说是不经心之失,第二抓落空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难道这小妮子比自己武功还高,惊恐之状纯属佯装,来戏弄自己?再也不敢大意,剑交左手,右手如龙探爪探了过去。小欣缩头缩脑,碎步连退竟又避过,雪凌三抓不中,气自心生,愤然出剑一阵疾刺,小欣立时险象环生。但说来也怪,无论雪凌的剑势如何犀利,却总是差着一二分伤她不到。 小欣连避险招,知道施展“如影随行”步法,一时不会被对方伤到,只可惜平时不用功,这步法只学到了四五成,想要随心所欲地脱出对方剑底已是不能,若想像情玉那般使得潇洒自若,出手制敌,更是千难万难。 雪凌连使狠招伤她不到,突然停手,冷笑一下,说道:“反正我们要擒的正主儿是狂涛小贼,现且放你一马。”转身一剑刺向狂涛背心。 小欣喜道:“谢了,我会记得你的好,下次你若被我小哥哥抓到了,我也让他放你一条生路。”说话间转身就朝马匹奔去。 雪凌本以为自己去攻狂涛,小欣必定会自后来救,到时自己反手一剑便可将她制服,所以攻狂涛使的乃是虚招,不想小欣转身就走,自己图谋落空,险些被狂涛反手刺中肚腹。 小欣窜上马背,挥鞭驱策,眼看再也难追,岂知“嗖”的一声,一枚暗器将马鞭断为两截,这一鞭就没抽到,小欣大惊之间一条身影斜地里飘到,一把抓住她的后颈提下马来,随手封住了穴道。小欣瘫在地上,眼圈珠转了几转方才看到,提她的人一脸冰冷之色,正是不久前在七星庄见过的冷霄。 雪凌见小欣被擒,冷哼一声驱剑向狂涛疾攻,狂涛在二人夹攻下尤自苦撑,冷霄一言不发,唰地出剑直刺狂涛背心,寒刃破风之声尖锐异常,狂涛知这一剑威力极大,飞转身来格挡,双剑只一相触,手心大震,眼前剑光如电袭来,不由地倒退一步,只此一步两柄寒剑已抵在脖子上,无奈弃剑就擒。 寒媚伸指封了狂涛穴道,收剑说道:“谢谢姐姐出手相帮,我们这就押着这二人回总坛,见教主吧。” 冷霄道:“我还有要事去办,你们二人先回吧。”然后问狂涛道:“说,情玉到那去了?” 狂涛别转了脸冷哼不理,雪凌在狂涛肚腹上猛击三拳冷冷地说道:“我们问你话,你最好如实回答,充硬骨头装好汉只会让你多受罪。”狂涛虽然痛得厉害,怒不可言,却仍旧半声不发。雪凌喝道:“你说是不说?”嗵嗵嗵又是三拳,狂涛嘴角顿时溢出血来。 小欣虽然凭着小聪明经常让别人难堪出丑,心却不坏更见不得别人受苦,看着狂涛依旧死撑,急忙喊道:“别问他了,他什么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我告诉你们。” 冷霄转过身道:“知道就快说。” 小欣眼珠一转道:“不过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放了我们。” 寒媚、雪凌齐声怒喝:“休想。” 小欣嘿嘿干笑说道:“那就条件减半好不好,只放我一个,反正你们原本要抓的就是他。” 寒媚冲着小欣和蔼可亲地微笑着说道:“小姑娘,你可知道,从来没人敢向我们讲条件,而且我们也不喜欢逼迫人。你不愿说那完全可以,只不过我们会把不合作的人惩治得相当惨不忍睹,比方说,一个小姑娘她能说会笑很可爱,我们呢就剃光她的头发和眉毛,割掉她的舌头,把一个秀气的鼻子变成两个,嘴唇变成兔儿嘴,一双耳朵就像被狗咬过一样,然后左边的脸上刻乌龟,右边的脸上刻青蛇,最后再剜去她一只眼睛。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只剜一只眼睛吗?”小欣听得冷汗只冒不住摇头,寒媚续道:“那是因为,这只眼睛是用来看镜子里面自己的长像和众人看自己的眼光的。噢对了,可爱的小欣姑娘,告诉姐姐,如果那人是你,你喜欢剜左眼,还是右眼?” 小欣大叫一声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别这样对我,千万别。情玉哥哥到聚阳关和西夏人打仗去了,你们要找她就去聚阳关好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雪凌冷笑道:“风云氏还真是忠君爱国啊,自家性命都难保了,还忙着为国家拼命呢。” 冷霄道:“教主所交任务重大,你们这就带着这二人上路吧。”不待二人搭话已一掠而出,没于道路。 雪凌道:“你这姐姐可真是个急性子,冰尘怕是永远也追不上她了。” 寒媚忽然动怒,喝道:“谁说冰尘追她了?你再乱说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雪凌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但事实如何大家心里可都有个一二三的。”将狂涛缚了手脚放上一匹马,要再缚小欣时,忽然一个声音道:“住手。”寒媚一看不由地喜形于色,喊话的竟是杀手冰尘。 寒媚急上前几步说道:“刚才还说起你呢,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你看我们捉到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教主吩咐下来要抓已久的,一个是风云氏的千金。教主见了必定高兴,你和我们一起回去见教主吧。” 冰尘仍是一副万年冰冻的冷寒之气,面无表情地道:“男的可以带回去,女的必须放了。” 雪凌不怀好意地道:“为什么只放这个小姑娘?莫非你与她有什么……”冰尘一转眼,两道目光如两柄万年冰刃只刺过来,雪凌不由地心中一个机灵,说了一半的话咽了下去。 冰尘道:“教主最不喜欢别人自作聪明自拿主张,我们只需把教主吩咐的事办好就行,以免画蛇添足反倒坏了教主的大事。” 寒媚一笑:“这也没错,我们只要把教主吩咐的事办好即可,反正这小姑娘武功差劲胆子又小,无足轻重,放了也罢,雪凌你说是不是?”雪凌冷哼不答。 冰尘道:“就这样办,教主让我和冷霄合办一件事情,她一个人却先走了,你们有没有见过她。” 雪凌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两人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她去找别人,你却来找她,哈哈当真是巧不可言,妙不可言。” 冰尘道:“她去找谁,去了哪儿?” 寒媚冷声道:“你就这么关心她?每次她有什么行动你都暗中跟着她,她又不是三岁小孩,用得着你如此关心吗,你要跟着她到什么时候?” 冰尘道:“一生一世,你应该早就明白。” 寒媚猛地浑身一震,竟似立足不稳,不由地退了一步,自语道:“一生一世,你竟然要跟她一生一世,哪我呢,我算什么?” 冰尘道:“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雪凌拍手道:“冰尘就是冰尘,干事就是干净利落,不但杀人杀得快,让人感受不到痛,想不到对于自己好的人也是这样拿得起放得下,一点不拖泥带水。冷霄去了聚阳关,要走就快点,不要伤了别人的心,还要再伤别人的肝。” 小欣急道:“大哥哥你先别走,快放了我,你一走他们就又把我抓起来了。” 冰尘看一眼雪凌,雪凌一扬手道:“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她也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放了就放了吧。”他自来喜欢寒媚,可惜寒媚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心都让冰尘占去了,这次冰尘把话说破,重重地伤了寒媚一下,当真是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机会,自己常伴寒媚右左,趁虚而入还怕大事不成?心中一时欢喜才不把小欣当一回事呢。 冰尘上前正要解小欣被封穴道,寒媚忽然大声道:“住手,这小姑娘是我抓的,我要带她去见教主。”冰尘略微一顿并不停手,在小欣身上连拍。寒媚大喝道:“不许动她。”唰地一剑自后刺来。 冰尘已解开小欣被封穴道,将她推在一边,剑不出鞘反手一挑闪在一边,对小欣道:“快走。”小欣哪用得他说,早已摸向马旁。 寒媚连攻三剑,向雪凌喊道:“别让她逃了。” 雪凌正好借次讨好寒媚,只回道:“有我在岂能让她走脱?”驱剑直刺间竟是攻向小欣背后六处要害。 冰尘见雪凌对一个小姑娘使这般歹毒的招式,不由地动怒,一闪身欺近,架开雪凌剑刃,转身一脚正中其肚腹。只是他并无伤对方之心,这一脚虽是威猛力道却不大。 雪凌身子平飞出三尺,一着地向后连翻三个筋斗,站直身喝道:“冰尘,你真的要为了这个小丫头,取我的性命不成?” 冰尘道:“真要取你性命,会让你有机会说话?你们快带着狂涛走吧。” 寒媚挥剑一指:“你欺人太甚,我今天纵使命丧你手也绝不放这小丫头走。”一跃起身,凭空一剑不攻冰尘却直取小欣背心。 雪凌自下合击,冰尘一跃七尺正好挡在寒媚前面,双剑相交,响起一阵迅急地叮当之声。只这一阻,寒媚微一迟疑肩头早中两掌,斜向后摔落。此时雪凌长剑也已攻到,闪闪寒光处处射向双方双脚,冰尘下刺正好点在雪凌剑脊上,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转,双脚已踏中对方胸前,只听嗵的一声响,地上飞起一片尘土,二人竟似同时摔落地上。 寒媚摔得虽重倒是没有受伤,但此时心中的痛楚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抑制,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心一意所喜欢的人,对自己出手竟是毫不留情,自己当真是喜欢错人了吗?一汪泪水在眼眶中转了又转只差滚落下来。只因为她是个杀手,一个非常出色的杀手,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无论受了多大的痛苦都不能示弱屈服流泪,更何况是在伤害了自己的人面前,因此她仍自强忍着。 她却不知,冰尘是一个杀手,不,应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杀手,他的为人也像他手中的剑一样。如果是自己所真心喜欢的人,他会像追杀一个自己要杀的人一般,不辞千难万险,情愿历尽苍桑岁月,受尽人世一切劫难也要将她追到。同样,如果是自己不喜欢的人,他也会像对待自己要杀的人一般,快速出剑,一挥而就,毫不迟疑。 他与寒媚相处并非朝昔,而且自己性情孤独,外人对他是冷是暖极易感知。寒媚对他好,他知道,感情也是有的,但他不喜欢,因此采取快刀重手去毒瘤的方法,以免长痛,也互得解脱。 冰尘一招间将寒媚和雪凌击败,落下身时正好在小欣马后,伸手在马臀一拍,烈马一惊而动,破风般向前奔出。小欣向来多事,见三人动手,正自高兴,不想冰尘突然出手拍马,急忙喊道:“你既然能放了我,不如连狂涛那小子一起放了吧,他也算是我小欣的朋友吧!” 冰尘仍是声似冰霜地道:“你只管保住自己小命,狂涛如何处治,自与你无干。” 小欣还待要喊,那马却跑得飞快,转过几个弯,早已离得远了。想了一想心道:“也对,狂涛是情玉哥哥的兄弟,又不是我小欣的拜把兄弟,我管他作什么,而且一见他就不顺眼,心中气堵得慌,最好让寒媚那个恶婆娘将他砍成十七八段,却又还留一口气不死,那才来的痛快。”想到此处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心中问道:“小欣难道真的变坏了,小欣有这么恨他吗?嗨!逃了命先。”马臀上猛抽一鞭去得更快。 寒媚见小欣驱马离去,心中火气更大,痛楚更深,大喊一声:“不许走,不许放她,我要杀死她,我要杀了你。”剑柄一颤,几十朵剑花自剑尖生出,北风卷雪般袭向冰尘,使的竟是不轻易出手的藏招“刹雪狂星”,已经是和敌人生死一搏的亡命招式了。 冰尘面不改色,只一句“雕虫小技”,一剑尘入朵朵剑花之中,剑尖微微一颤,立时将片片雪花化于无形,剑势直刺向寒媚咽喉。 寒媚心道:“罢了,生不与君同,死亦在君手,足矣!”双眼一闭,两点泪水唰地滚落下来,再也抑制不住。 冰尘一剑将至,剑尖陡然一斜向上一挑收剑入鞭,同时脚下轻勾,寒媚身体失重,半悬于空中,冰尘一掌拍在她左臂上,直将之摔落丈下,沉声道:“今天看在教主面上,就此作罢,以后若再和我动手,哼,我冰尘剑下可没有‘生’字可言。不管是谁,和我动手都要拿生命作代价。”转向雪凌问道:“我放走了那小姑娘,你若不服便拔剑。” 雪凌一时呆立当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两眼直直地盯着地面,手中虽然有剑却只感形同枯木不可一用,他早已被冰尘的剑震慑住了,怎么也想不到冰尘的剑法比自己高出那么多。 冰尘看着他的样子,已知他不会再动手,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老半天,雪凌才回过神来,看着仍自坐倒在地的寒媚,喊道:“冰尘这小子也太狂妄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回去后定要请教主重重地责罚于他为你出气,寒媚你别难过了。”说着就去相扶。不想寒媚突然一掌向他脸上刮来,雪凌一惊之下本能地后跳,总算杀手作的久了反应快捷,这一掌便只指尖触到了鼻尖。 寒媚一跳起身,竟是一掌接一掌向雪凌狂攻,雪凌急得大叫:“寒媚你疯了吗,为什么对我动手?我又没招你惹你。” 寒媚喝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有本事方才便动手杀了他,却去讲什么教主,你问我是不是疯了,我是疯了,杀不了他,我便杀你。”一时间出手更疯更快。 二人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现在寒媚又在气头上,一味狂攻,雪凌只是相避,自是落了下风,不几招胸口便中了两掌摔在地上只想呕血,跳起身喊道:“疯了疯了,简直不可理喻。”拔腿便向林中逃去。 寒媚追了一气没追到,回转身来,心中一口气无处发泄,正好看到狂涛,二话不说就是一阵拳脚。狂涛身上生痛,嘴上却是半声不哼,寒媚见了心中更火,大喊:“求饶呀,向我求饶呀!好,你不求,我便打到你求饶为止。”又是噼噼啪啪一阵猛揍,见林涛仍是不哼声,喊道:“好,好,好,我今天就整死你。”解下狂涛腰带缚了双手,跳上马去便向前赶。狂涛被封了穴道,半点动弹不得,被拖在马后,身上让树枝石子磨蹭得鲜血淋淋好不凄苦,但心中却是一个信念“绝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当孬种,坏了男子汉的气概。”所以仍自紧咬牙关。 讲义气 回身相救 再说小欣,驰马狂奔了一阵,总感觉就这样走了不管狂涛心里过意不去,狂涛好歹是情玉的把兄弟,名义上也是护送自己回家的,虽然他没这个本事,但自己这么一走也太显得没良心,没义气了。而且识英雄重英雄,就凭着狂涛方才挨的那几下重拳半声不吭,也算得是条有骨气的硬汉,就凭这仅存的一点,也应救他,否则让江湖同道得知了,还怎么再江湖上作人?于是将心一横决定救狂涛,但要她立刻调转马头回去却是不能,要知道现在冰尘肯定是走了,寒媚一腔怒气正无处于发,此时回去被她剁成馅做包子也不稀奇,或许还会做饺子呢。唉!这可如何是好?一时无计,只好继续向前赶路。 一路向西,走不多远就遇到一座小镇。小欣下马而行,迎面两条大汉相互掺扶着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口里不住地喊着浑话,显是喝过头的两个酒鬼。小欣急忙让路,不想两个大汉还是摔了过来,眼看就要摔倒,结果两大汉脚下忽然一软,双双扑倒在小欣脚下,口里又喊又骂就是爬不起来,样子可笑之至。小欣一乐,不由地笑出声来,心道:“假如寒媚和雪凌也醉成这般烂泥模样,双双爬在我的脚下岂不妙之极以?那样救出狂涛易如反掌,而且还可以狠狠地修理他们一番,出口恶气。”越想越是高兴,一拍手道:“就这么办。”嘿嘿嘿地怪笑了几声,朝一家客栈走去,命伙计将马栓在店门口。 小欣的计划就是下迷药,只要将寒媚和雪凌迷倒了,一切都好办。在客栈定下一个客房后,就出门去买药,她料定了那二人不会就此放过自己,必定会很快追来,因此她要早作准备。 待得小欣回归客栈,刚至门口,只见一庞然巨物迎面飞来,忙向旁边一闪,但听轰的一声闷响,转头一看,却是两个灰衣大汉相互搂抱着摔在地上,此时都已头破血流昏死过去。接着便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喊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死男人,贱男人,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把你们全杀掉,全杀掉。”接着就是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十多个男人哎哟喊叫着抱头鼠窜奔出门去。 小欣躲在门后向里一看,只见一个女子背对着门口坐在店中,看身形正是寒媚,旁边凳上坐着狂涛却不见雪凌,她不知道雪凌早被寒媚发疯似的一阵乱打吓跑了。 只见寒媚一甩手将一青瓷酒坛摔在地上,喊道:“这酒真臭,定是假酒,赶快将最好的酒拿上来,不然本姑娘一把火将你这破店烧成白地,化作坟场。”老板连忙指示伙计送上一坛“醉云龙”,乃是本地最上乘的美酒。伙计捧着酒坛双腿却抖个不停,刚走到桌前,双手一软,酒坛既向下滑落,寒媚一把抓住放在桌上,飞起一脚便将那伙计踢落在墙角,撕了封纸,抓起酒坛昂头狂灌。 狂涛此时已是伤痕累累,衣服破烂不堪,眼中却全无怨恨之意,看着寒媚狂吃烈酒,心中不忍,一把夺过酒坛,说道:“烈酒伤身,切莫多喝。” 寒媚瞪目道:“身体是我的,要伤便伤,与你何干?” 狂涛道:“好,你要喝,我便陪你喝,你若不顾惜身体,我的身体也没什么惜罕。”举坛过顶,微一倾斜,一股烈酒便倾灌下来,直入口中。 寒媚一把抓过酒坛,一仰手便给了狂涛四个巴掌,骂道:“你是什么狗样东西,就凭你也配喝我的酒,再管我的事,我便一剑杀了你。”举坛又喝,只喝得两三口,忽然被酒水呛到,一阵猛烈的咳嗽。 狂涛关切地道:“寒姑娘你不要紧吧?” 寒媚扬手又是一巴掌,喝道:“不许你管我的事,谁稀罕你的关心。”只说得几句,心中痛苦不可抑制,两道泪水又滚落下来,竞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狂涛无从劝起,只急得挠头搔耳。 小欣心中暗叫一声“好机会”,悄悄地溜进门去,伸手比划示意店老板和伙计都别开口,然后自怀中取出迷药,慢慢地挨近桌边。狂涛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劝解寒媚,竟没发现小欣已到了身边。 小欣一拍狂涛,忽然叫道:“哎呦,狂涛,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伤了你的?” 寒媚和狂涛都是一惊站起身来,狂涛急道:“你怎么来了,还不快跑。” 寒媚一伸手抓住小欣的脉门,冷笑道:“落到我手中了还想逃,我撕了你这小丫头。” 寒媚手上一用力,小欣就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喊道:“好姐姐你别动手,我不逃了,我在外跑了一圈还不是撞在了你手中,而且在这里我人生地不熟地想逃也没地方逃呀!” 寒媚冷哼一声道:“就算你人熟地熟又怎样?哼,同样逃不出我的手心。” 小欣赔笑道:“是,姐姐说的是,我就是个小猴儿,怎么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去,你放心,我不会逃了。”“哎”地一声长叹,坐在寒媚对面。过了一会儿问道:“姐姐你心情也不好?” 寒媚没好气地道:“关你什么事?” 小欣愁眉苦脸地道:“我心情也不好呀!喜欢的人他……狠心地弃我而去了,他好狠地心呀!”说着说着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寒媚本已止了哭声,此时被她的话触动了痛处,也不自觉地哭了起来,竟也不去想小欣的话是真还是假,她小小年纪又怎懂得相思之苦。小欣见此招生效,又道:“人常说,酒能解千愁,也不知这酒喝到口中是何种滋味,是否能真的解去我的千愁万恨。”抓过酒坛大喝了一口,一时间舌如火烧直辣到心底,好不难过,不由地大叫:“好辣啊,辣死我了,什么解愁全是假的。”两滴泪水咕噜噜地滚落了下来,这次却是真的哭了。 寒媚冷笑道:“小丫头骗子,你懂得什么。”提过酒坛仰头便喝,忽然将一口酒喷在地上,喊道:“不对,这酒有问题。”环视一下店中,店主和伙计早已吓得躲了起来,接着一看小欣,只见她两颗眼珠贼溜溜地转个不停,大声喝道:“是你,是你在酒里做了手脚,我杀了你。” 小欣做贼心虚一惊跳起,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急忙后退。原来,她在方才喝酒时将藏在手心的一小包高效迷药投入了酒中,本来这样的小伎俩对于经常暗算别人的杀手寒媚不算什么,一眼就可识破,只不过寒媚今天心情坏极,又没将这小丫头放在眼里,因此才会让她侥幸得逞,不过酒一入口,还是被识了出来。 寒媚呛地抽出长剑喊道:“我杀了你。”向小欣步步逼近。 狂涛急忙拦在小欣面前喊道:“还不快走,等着被杀吗?” 寒媚一把将狂涛甩开喝道:“你今天死路一条。”此时她心中恨极了这个小丫头。 小欣虽然怕的要死步步后退,口里却数着:“一、二、三、四到了,都四步了怎么还不倒?哎哟,我被骗了,这该死的老头,都五、六,啊!我完了。”一时脸色大变。 寒媚剑尖已指到了小欣胸前,小欣也已退到了墙角无可再退,岂知,寒媚一脚踢出,忽然双眼一翻脚软手软身体一歪,就此瘫在地上不动了。小欣啊地出了一口长气,顺着墙角溜了下去,摸着胸口道:“好险,好险,唉!现下的假药可真害人!说好的是三步倒,现在怎么变成了七步倒?唉!幸好是七步,假如再多上一步,我小欣姑娘可就要香消玉殒了。” 狂涛见寒媚倒地,忙上前扶起,见她已人事不省,生怕遭了小欣毒手,大声喝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是不是中了剧毒?” 小欣站起身道:“我知道你喜欢她,但也不至于急到这种地步吧?你放心,她只中了迷药,我可不敢下毒害人,会遭天谴的。” 狂涛脸上一阵红热,低头一看寒媚神态安然,确是不像中毒,才放下心来。看着寒媚端秀的脸庞,狂涛心中不由地一阵骚动,禁不住就要伸手抚摸,但理性至上,终于还是止住了,心道:“她睡着的时候可比清醒时美丽多,可爱的多,快乐得多了。” 小欣见狂涛一片痴心的样子,甚觉好笑,禁不住哧地一声笑出声来。狂涛方知自己失态,脸上又热,站起身来说道:“得找个地方安顿好了她我们再走。” 小欣道:“这个好办。”走到客栈老板面前说道:“老板,我这朋友的厉害你方才可瞧见了。” 老板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您这朋友当真厉害。” 小欣道:“知道就好,我这朋友现在喝多了,要在你店里住下,而我们现下又有要事不能陪她……” 小欣还未说完,店老板急接道:“姑娘意思我明白,我一定会叫伙计好生照顾她的。” 小欣道:“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是在说反话呀?狂涛拔剑。” 狂涛呛地亮剑,只一下将面前桌子分作两半。栈老板吓得冷汗直冒,连叫不敢。小欣道:“不敢最好,敢也无妨,反正不久我们还要回来的。”自寒媚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丢给店老板转身上楼,狂涛抱着寒媚紧随其后。 将寒媚安顿好了,狂涛道:“你在她怀里找一找,看有没有红色的药丸。”小欣不解,但还是去找,结果有两个小瓶,一个装黑色药丸,一个装红色药丸。狂涛服下一粒红色药丸道:“现在可以走了。” 小欣奇道:“你怎么可以随便吃她的药,那或许是毒药。” 狂涛道:“是毒药,不过可以克制另一种毒,这两个瓶子的药丸都含剧毒,发作时让人生不如死,如果服了黑色药丸,就要用红色药丸来解,如果服下红色药丸就要用黑色药丸来解。” 小欣道:“这样害人的毒药最好别留在她身上,我扔了它。”抓起两个小瓶走向窗边。 狂涛道:“扔了最好,那的确不是人受的苦。” 小欣伸手窗外,使劲一掷,却在狂涛不注意时手指回缩将两瓶药收入袖中,然后随狂涛下楼。 两人刚走到店门口,迎面遇上一人,双方都是一呆,同时拔剑在手,来人乃是雪凌。 狂涛道:“当真怨家路狭,想不到又遇上你了。” 雪凌冷笑道:“何止怨家路狭,简直是有缘。小欣姑娘,你说是不是?” 小欣笑道:“当然,只不知道你和那位貌似天仙的寒姐姐缘份如何?” 雪凌正在奇怪为何不见了寒媚,听她一说知道必定出事了,急问道:“她在哪里,你们把她怎样了?” 小欣道:“啊哈,又是一个情深意浓的痴情汉子,只不知是这位寒姐姐的命重要,还是捉我们二人重要了。” 雪凌一惊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欣道:“也没什么,只是现在那位寒姐姐正被一条绳子缚在这家客栈的某个床上,而她的脖子上不巧架了一把刀,刀柄上好像有一条绳子。噢,对了,绳子边上还放了一棵烧着的蜡烛,可惜我忘了是那个房间了。” 雪凌又惊又急,喝道:“快说在那个房间,不然我把你们全杀掉,快说。” 狂涛知小欣在使诈骗雪凌,笑道:“你也不用急,先捉住了我们再去救她也还来得急。” 他说的是实话,让雪凌听起来却是大大的反话,只道寒媚生死悬于一线,唰唰向狂涛刺了两剑,一闪而过,直奔上楼。 小欣和狂涛相视一笑,奔出门外,上马直向西去。 出镇不远,小欣勒住马道:“我们回镇上去吧,天马上就黑了,没有客栈,吃不了东西睡不着觉多难受。” 狂涛道:“你别孩子气了,现在躲他们还来不及呢,哪能再回去。” 小欣道:“你就只知道躲,我今天不是略施小计就迷倒了寒媚,骗过了雪凌吗?只要我们联手,他们是斗不过我们的。” 狂涛道:“我答应过大哥,要将你安全送回家的。既然答应了就绝不能失信,我们还是避着他们为是。” 小欣撇嘴道:“你还真是讲信义,难得呀难得,哼,我看你是怕我伤害了你心爱的寒姑娘吧?” 狂涛道:“随你想好了,总之少与他们相遇为妙,我们该上路了。” 小欣道:“我们回镇上正是为了避开他们呀!你想一下,雪凌见我们向西去了,救醒了寒媚必定会追来,我们难保不会被追上。但我们却不离镇,让他们一直向西追。我们跟在他们后面,岂能相遇?”狂涛一想也对,不再争辨,两人又回到镇上,找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客栈投宿。 巧用善心施毒计 子夜时分,大街上忽然锣鼓喧天,到处是叫叫嚷嚷来回跑动的镇民。狂涛被惊醒过来,只见窗子上映着淡淡的火光,忙推开窗子一看,镇中一处地方正燃烧着熊熊大火,街上跑动的人们惊慌大喊着:“有强盗来打劫了,他们杀了仝大善人一家,还烧了仝府。”“快来救火呀!不然整个镇子都要被烧着了。”“快救人呀!有人被大火烧伤了。” 狂涛一听有强盗来打劫烧杀,侠义之心顿生,毫不迟疑地抓起长剑冲向屋外,却与小欣撞个正着。小欣问道:“你要去救火?” 狂涛道:“是,事不宜迟,我得赶快去。这件事你帮不上忙,在房里等吧。” 小欣道:“哎!我是不大会帮忙,就不去了,不过你穿这件衣服去可不行。”说着一指狂涛破破烂烂满是血迹的衣服。 狂涛不奈烦地道:“现在救火捉强盗要紧,谁还会管我衣服好坏,我走了。” 小欣拉住他道:“那可不同,你穿这样的衣服多吓人,说不定会被当强盗捉了的,还是换套衣服吧。” 狂涛道:“此时哪有衣服换。” 小欣一笑说道:“你等一等。”转身回房,拿了一件青色布衣走了出来。狂涛无可推托,三两下脱去旧衣换上新衣,也不管是否合适,说声“谢了”直奔下楼。 到了镇中,只见若大一座宅子四处冒着烈焰,竟不是从一处烧起的,而且火势甚急,还在不断地四下蔓延,许多民房都已着火,人们正挑着水桶奋力灭火。 狂涛绕宅院一圈,不见有何可疑人物,心道,强盗或许是趁火打劫,此时还在宅内。一提气跃入宅院,四下里火光刺目,处处迷散着焦臭的味道,仝家一十四口早被烧得面目全非,情状惨不忍睹。狂涛不由地一阵激愤,大喊道:“这是谁干的?”在宅里搜索了一圈,不见任何人影,暗叫“糟糕,盗贼可能刚放火便逃了。”急忙跳出墙外。 正此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厉声喝道:“狂涛,哪里逃?”转身一看,只见两个捕快打扮的人物手持双剑迎面走来,再一细看,不由地一阵心寒,暗道:“我又上当了。”来人正是寒媚和雪凌。 雪凌向周围人们喊道:“乡亲们,快将这个强人围起来,别让他逃了。”声音奇响,压过了一切呼喝崩塌之声,众人不由地一怔,纷纷转过身来。 寒媚又喊道:“乡亲们快围住那个带剑的人,他就是杀死仝大善人,烧毁府宅的强盗,我们已经追踪他很长时间了。”不少镇民便提着棍棒纷纷围了上来。 狂涛此时已无路可退,站在人群中气得双眼冒火,大喊道:“你们才是真正的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强盗,这个地方是你们放火烧的,一定是你们。” 雪凌喝道:“你少血口喷人了,独角大盗狂涛,我们二人追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那些小伎俩我们都知道,束手就擒吧。” 狂涛怒道:“你们才是含血喷人,要抓我就来找我好了,干嘛要杀人放火,你们的良心,你们的人性呢?” 寒媚道:“狂涛,你不要再失口狡辩了,你从山东作案一直到这里,我二人乃京中名捕,追踪你已经月余。想不到吧,法网灰灰疏而不漏,你终归被我二人逮到了。”转身向周围群众喊道:“乡亲们,我们是奉旨捉盗的京中名捕,此人作恶多端,望乡亲们多多帮忙,大家通力合作,擒了这恶贼,为世人除一大害,为死难者复仇。“然后取出一块金腰牌示众,至于是否真正的御赐金牌鬼才知道。 众人一听寒媚之言,立时叫嚷成一片,各种器具握在手中纷纷围上,有的人甚至火都不救了,前来围攻这个被称“恶之源”的贼人。 狂涛知道此时已无可辩解,心道:“无知的善良人,当真是可气又可悲,是非不分形同恶人,至少也是无知的帮凶。”心中虽愤却是不能向他们动手,一时气极而笑,咬牙切齿地道:“贼喊捉贼当真好计,利用无知更是妙绝。哈哈哈,今夜即使你们不来找我,我也定然放你们不过。”一喝之间冲天而起,剑光如同秋水流银一泄而出,将二人团团裹住。 此次他是主动出击,含怒而发,自知武功不及二人合力,因此全力而击,生死不顾,立时攻击力暴长,较之平日增加何此一倍。寒媚和雪凌双剑相织如网,竟然抵敌不住,被逼迫地接连后退。狂涛脚一着地,剑势更急,直如怒海之狂涛一浪高过一浪地向二人扑击,将所学南海剑法的精道之处,尽皆施展了出来。 寒媚和雪凌力拼之下,暗暗心惊,完全不明白狂涛的武功怎会忽然之间暴长如斯,难道他平日一直在隐瞒实力,用以戏弄自己?看来今夜鹿死谁手真成未知数了。 狂涛一气狂攻大占上风,几乎压得二人喘不过气来,岂知镇民们捉贼心切一涌上前,大棒小棒地向他的头上招乎。他心中虽愤,但却不愿伤害了这些无知众人,只得回身防守,可惜在这重重围攻之下只守不攻,若非千手如来,谁又能招架得住,寒媚和雪凌乘机合击,岂有不胜之理? 狂涛一时间危机四伏,身上几处创伤,心道:“今日终归一死,也无可惜命,只要能将这杀人越祸的二人斩于剑下,也可大慰平生。”此念一生,长吸一口气,剑上劲力暴长,将围攻众人的器械尽皆斩断。这些人都是些不文不武的普通人,哪见过他这样霸道的剑力,一惊之下纷纷退却。时机已到,狂涛剑势陡变,化作两道白虹直贯出去。这是南海剑法中的禁招“有去无回”,乃是和对方同归于尽、合血而葬的拼命招数,剑路只攻不守,早将生死置之肚外。 寒媚和雪凌一见对方剑势大叫不妙,他们只要活捉狂涛回去复命,可不愿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但此时已无退路,若退走只能白白挨上一剑妄送性命。寒媚剑尖前指,心中却另有打算,斜眼一看雪凌,岂知雪凌正在看她,不由地心中一寒。正在这时,一尺手掌已贴上了她的背心,将她直推向狂涛的剑尖。寒媚心中大悔,都怪自己太寡断,落此地步有何话可说? 狂涛一剑双击,忽然失了雪凌的踪影,立时明白他躲在了寒媚身后,于是攻势合二为一,只等一剑刺穿了二人,同时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一想到寒媚就不由地向她的脸庞望了一眼,只此一眼,这一剑便再也刺不下去了。看到寒媚死前的凄美,有哪个热血男儿忍心让她的生命就此结束?狂涛脑海中不自禁地闪现寒媚死后的惨样,心里猛烈地一阵刺痛,暗道:“罢了,罢了,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吧。”双眼一闭剑势斜挑,自寒媚眼角边飞刺而过,同时寒媚的一剑也刺入了他的身体。 寒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剑尖刺向自己眉心,又自从眼角刺过,早已吓得呆了,剑刺狂涛亦是不知,雪凌却是看得明白。他与狂涛疏无大仇,只是奉命行事,心道,若将狂涛刺死了向教王不好交待,必受严惩,忙将寒媚手腕向下一按,这一剑便偏了开去,只伤到了肌肤,不至使狂涛受重创,狂涛却全当自己已经死了。 雪凌一招收效,将寒媚拉过一边,转身欺上,啪啪啪啪连点狂涛七处穴道,岂知全无作用。狂涛双眼一睁,见是雪凌呯地就是一掌,雪凌全无介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硬生生地摔落在地,左脸立时高高肿起,心中还在纳闷,这穴道咋点着不管用哩!难道他武功已练到了移穴封穴的地步?狂涛可不管他想些什么,一剑对准他当胸刺了下来。 镇民们可真谓是此二人的救星,紧要关头帮尽了大忙。一镇民见势不妙,抡起大棒向剑扫了过去,叮的一下剑被摔飞了,直砸在大腿上。狂涛腿上吃痛本就站立不移,四五个大汉又自后舍生忘死地合身扑上,立时将他压倒在地,半分动弹不得。 众人一阵叫喊,寒媚方才回过神来,想起雪凌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生死关头竞拿自己作挡剑牌,只气得牙痒痒,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冒火。但她知道此时还需与雪凌合作方能将狂涛带回,因为还有一个小欣没提到,而自己又不可能不吃不睡地看守着狂涛。心道:“只要这件事办完,必定让你吃尽苦头,好好地出口恶气。”狠狠地瞪了雪凌一眼,走上前啪啪啪又点了狂涛几处穴道,仍是没用,心中不解,也不愿多想,向众人喊道:“这是朝庭要犯,皇上点名要活捉的人,你们不得伤他性命,快将他缚起来,我二人要带他回京复命,不得有误。” 众人恨极了杀人放火的盗贼,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只是他们更怕官府,不敢违命,只得将狂涛拉起缚了起来,不过仍时不时趁二人不注意给上狂涛几拳几脚。 狂涛气得心头冒火直烧到嗓子眼里,但他生性孤傲,不屑于辩解,也无可辩解,终是双眼斜瞪,傲立人丛,半声不发。 急于得知小欣下落的雪凌一扯狂涛的衣领,厉声道:“你这个大盗,快说你的同党在哪儿?” 狂涛自是硬气十足,怎会说出小欣下落,忽然一个镇民问道:“两位捕快大人,他不是独角大盗吗,怎么还有个同党?” 雪凌自知誓言,一时为之语塞。 寒媚双眉一挑,说道:“你这人真是老土,你以为独角大盗就只一人吗?错,所谓独角大盗是指作案时只有一人动手,但夜路走多了难保不遇鬼,因此他还会准备一两个小角色在外面接援,必要时接应或搭救一下。这些外援虽说是小角色,但若不一网打尽,让他们来救这个正主儿倒也麻烦,所以我们要斩草除根,永绝后祸。” 镇民们一听大点其头,连连称是,都嘲笑问话的镇民老土,接着就是对狂涛的逼问和恐吓。 狂涛被一帮人推来送去,指眉而骂,气苦之极,却又无可发作,不自禁地仰天大叫:“愚人可悲矣!” 正值众人一怔之际,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知道愚人可悲就好了,那就该做个聪明人吧,奸诈一点也无所谓。”众人寻声望去,一个小女孩自树后转了出来,正是小欣。 雪凌大喜叫道:“她就是这个独角大盗的同党,快抓住她,别让她溜了。” 众多镇民都是一怔,心道:“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杀鸡怕也不敢,怎可能是这个无恶不作的独角大盗同党。”一时倒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抓。但有几个把大脑当摆投的人却不理会这些,口里叫着:“小贼莫逃。”已步步欺上。 小欣眼生怯意,急叫:“各位好心的爷爷奶奶,大叔大婶,哥哥姐姐,你们都是心净眼明的聪明人,是非错对,好人坏人,你们是一看便知一想即明。你们看看想想,我这么小怎么会是坏人呢?我是最最讨厌坏人的了,我冤枉呀!” 她显出一幅天真无邪的模样,用甜甜的声音对众人大肆奉呈,再加上最后一句凄婉的“冤枉呀”,不但使几个莽汉顿时驻足,更让大多数人信定了她是无辜的,怀疑这两个捕快有问题。 雪凌见众人指使不动,要亲自动手,寒媚微一摆手,冷笑道:“好狡猾的小盗贼,你不出现还当真不知道是你呢。你以为扮成一幅可怜兮兮、弱不经风的样子,就能骗得了我吗?哼哼,‘嗜血西子’小欣,你倒不是个小角色,我看错你了。”一指狂涛说道:“他怕是你的一个小卒子吧?” 小欣急得满头大汗,连连摆手,凄凄切切地道:不……不是……我不是……你含血喷人……你……你冤枉我。” 寒媚打断道:“你别再演戏了,就凭你方才几句可怜兮兮的言辞,可以骗倒这般善良的民众,却骗不了我,他们识不破你乃是见你这种奸诈恶贼太少,而我是京里的名捕,若被你骗了,岂不坏了帝王的名头,砸了京师的金字招牌?” 她这么一抢白,倒使一部分人又动摇了,私下议论纷纷:“人家是京里的名捕,见多识广,哪像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只作井底小蛙。”另一部分自认心地善良的,却道:“是非难明,既有捕头,又有这么多聪明人,哪用得着自己,救火要紧。哎!说实在的,那女孩既便是真大盗,我也不忍人见她被抓,还是走吧。”哗啦啦一半人走开灭火去了。 几个莽汉蠢蠢欲动,准备好好表现,让名捕赏识,说不定就带到京里去了,但方才听说此女乃是伪装的恶盗,叫什么“嗜血西子”,想必是非常厉害的角色,捕快都不敢轻易出手,自己可别妄送性命,一时还不敢过分逼进。 小欣叫道:“我不是坏人,真的不是,你们不能听她一面之词就认定了我是坏人,你们又没亲见我做过坏事,我……我还说他们二人是大大的坏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假扮捕快来害人的,你们信吗?” 众人一想又感对极,几个人头一昏不愿再想,回家睡觉去了,人又少了小一半。 雪凌急道:“你少强词夺理,你就是‘嗜血西子’,貌美心毒的小妖女,哼!纵然你是白骨精,千变尤化,也难逃我美猴王的火眼金睛。” 小欣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也别再互相中伤了,如此只会伤害我们的感情,降低彼此的人格,何苦呢?这深更半夜的,一大帮人站在这里吵架或观看吵架多滑稽,多累人呀!以我说,既然互相争执不下,也不必连累乡亲们受罪了,该救火的去救火,该救人的去救人,困了回家睡觉,实在无聊地就站在一边做个旁观者,全当看场戏。况且乡亲们看来也难分辨出个所以然来,假若我不是坏人,大家乱帮忙,让坏人得呈,恐怕于心也是不安,假如我真是坏人,自有捕快来抓,大家又不会武功,伤了胳膊腿脚的,不但吃痛还影响活计呢,也不划算,还是看戏的好。” 她这一大论调,在场镇民尽皆认可,缓缓退下。 雪凌急道:“捕捉坏人,保卫村镇人人有责,又非……” 他一句话未完,寒媚摆手道:“她说的对,捕快捉贼乃是天职,不用麻烦大家了,乡亲们退后。” 雪凌知道小欣步法怪异,此时距自己又远,若是逃走,二人未必捉得到,需得利用众人合力包围。小声道:“我们需利用这帮蠢货,胜算更大。” 寒媚大声道:“我们可是京师名捕,若让恶贼逃了,人可就丢大了。”暗讽道:“你难道真的怕了这小毛丫头?” 其实寒媚自有计较,她知道小欣这丫头不简单,敢单身前来必有充足准备,这帮人挡在眼前影响她的观察和判断,极有可能小欣的帮手就混在人群中,而且小欣在拖延时间,想必是计,为免夜长梦多,需散开众人与雪凌夹击,力求速战速决。 待得众人退下,寒媚道:“小丫头有何鬼计亮出来吧。” 小欣嘻嘻笑道:“诡计怎可亮出呢?况且我也无什么诡计。”然后对狂涛道:“狂涛,你真的要做个聪明人吗?”狂涛不知何意,小欣急喊道:“那还不快跑,等什么?” 狂涛双手虽被绑,穴道未封,又距二人皆有两三步远,一听小欣让自己跑,猛然醒悟,撒腿就跑。 雪寒二人反应极快,转身之间就将狂涛抓住,一左一右紧抓不放。寒媚冷笑道:“鬼丫头,原来你的阴谋是将众人骗开,让他逃跑呀?哼哼,简直是笨死了。” 小欣嘿嘿傻笑道:“被你识破了,真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有后招。狂涛,你的武功已经练到足可以杀死他二人了,这绳子对你不管用的,只要微一用力绳子就断了。” 狂涛气道:“你别说傻话了,我早试过了。” 小欣道:“你一定要信我,再用力试试。” 虽然狂涛不信,但有机会总要一试,于是使尽全力左摇右晃地想挣脱绳子,寒媚和雪凌合力擒拿仍难以抵挡。 雪凌急问道:“怎么办,穴道又封不住,怎么办?” 寒媚瞪了一眼,右手成刀形,全力破在狂涛后背心,狂涛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寒媚心道,自己这一下足可使一大汉昏死七天,狂涛却只是瘫软,看来不但剑法高强,内力也自是不凡,需得小心。对小欣喊道:“别玩你的小聪明了,束手就擒吧。”对雪凌使个眼急,二人慢慢逼上。 小欣叹气道:“是我高估了狂涛的力气,低估了你们的绳子,真是可悲呀!”待二人走出五步小欣急喊道:“停,媚姐姐,我知道你的毒针厉害,再走一步就可伤人了,不过你们别再走了,否则大家都没命。” 雪凌道:“小丫头,你少吓唬人。”又跨了一步。 小欣道:“你是无所谓了,上前十步也追不上我,只是你二人没感到手心正在发痒吗?” 经她一说,二人才感到不知不觉中手心确实痒了起来,而且在不断加重,向手指、手臂扩散。寒媚惊怒道:“鬼丫头,你在狂涛衣服上下了药,让他争脱绳子,其实是为了让我们去抓他粘药。” 小欣拍手道:“媚姐姐你好聪明呀!一眼就看穿了,只是迟了那么一点点。” 雪凌气极败坏地道:“你给我们下了什么药?快说!” 小欣仰头搔脑地道:“我记不大清了,好像是毒药吧。” 寒媚冷笑道:“你别吓唬我们了,我可是使毒的行家,这根本没有一点中毒的征兆。”双手一翻确实不黑、不青、不红不肿。 小欣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卖药的人说过,手心一旦粘上就要赶快将整只手砍下来,若是传到了手腕,那整条手臂就需砍下来,否则就没救了,不知你们传到了哪里?” 可巧此时二人瘙痒正达手腕,雪凌急道:“快说,到底是什么药,不然我杀了他。”剑指狂涛,但手掌奇痒,剑似乎都握不住了。 小欣胶尽脑汁的样子,摇头拍脑,忽然一拍手道:“对了,好像叫‘三烂’,什么烂皮了啦,烂肉了啦,烂到骨头里去啦,是三烂。” 雪凌急道:“是‘烂皮烂肉烂骨粉’?” 小欣嘻笑道:“对对对,你真是见多识广。” 寒媚和雪凌顿时半身冰凉,这“烂皮烂肉烂骨粉”乃是当年“毒中毒”谢仁狂研制的害人魔药,无色无味,粘在人皮肤上就慢慢往肉里渗,待到发现已中毒很深了。而且中毒后不红不肿只是发痒,由粘药处上传,直到痒便全身,使人感觉身体中像有千万条小虫在蠕动,不停地去用手抓,却越抓越痒,抓破了皮抓肉,抓穿了肉抓骨,直至体无完肤,活活痛死痒死流血而死,但毒还在侵食人的身体,最后整个人只剩下一滩脓血,臭不可闻。 雪凌忽然双眼喷火,大喝道:“我杀了你。” 小欣轻巧地来了一句:“我逃。” 雪凌一怔,心道:“自己未必能追到她,就算追到了,自己早已毒液入了心脉,无药可救了,现下保命要紧。”一咬牙挥剑就要自断双臂。寒媚也自害怕,但她脑筋转得极快,想的却是如何弄到解药,她本来极恨雪凌,不欲相救,但雪凌若失双臂,自己失了援助,可不大妙,还不知小欣下来玩什么毒招,一挥剑拦住雪凌长剑,说道:“要断双臂以后再说,我有办法。” 用剑挑断狂涛绳子,拉过一只手掌在狂涛衣服上乱抹乱抓,雪凌立刻会意,抓住狂涛另一只手照作。 小欣急得大叫:“喂喂,别这样玩,会死人的,喂,你们死了也就罢了,何必拉个垫背的。” 二人只是不理,抓抹了一阵,雪凌道:“他现在也中毒了,你若不交出解药,大不了三人一起死,然后变鬼再来找你。” 小欣呀地一声惊叫,说道:“千万别提鬼,黑天半夜挺怕人的。” 雪凌道:“那就快交解药。” 小欣道:“不行,我交了,你又会来抓我,到时不是你死,是我死,不行不行。” 寒媚道:“少废话,到底交是不交。”剑尖抵住狂涛脖子上“你若不交,我们既便死也要先杀了他。” 小欣急道:“别杀,千万别杀,他是情玉哥哥的把兄弟,若死了,我须不好像情玉哥哥交待。我交,只是你们要答应不再来抓我。” 保命要紧,雪凌急道:“不抓不抓,快拿解药来。” 小欣道:“媚姐姐,你呢?” 寒媚气之极已,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但此时命悬人手,也只得点头说不抓。 小欣喜道:“各位大叔大婶你们都听到了,看到了,他们说不抓,以后再后悔,你们可要为我作主。” 人们早看累了,谁也懒得回答。 小欣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说道:“这里正好是三粒解药,本来有一粒是为我自己准备的,现在就全给你们吧。” 狂涛忽然喊道:“别给他们,他们滥杀好人,烧毁民房,我宁愿和他们一起死,也不愿他们再作恶,你快走。” 小欣天真地道:“你忍心看着媚姐姐烂皮烂肉而死吗?她这么美丽迷人,我都为之心醉,你又怎会舍得?” 狂涛看了一眼寒媚呆呆地低下了头。 寒媚道:“小丫头乱说,快将解药拿来。” 小欣又取出一个小纸包说道:“药丸内服,药粉外涂。”用尽全力将药扔了过去。 雪凌伸手接住正要服下,寒媚拦住道:“让狂涛先服。”接过一粒给狂涛服下去,雪凌暗暗佩服寒媚心细,倘若那是另一种毒自己岂不糟糕。 小欣喜道:“媚姐姐你心真好,难怪狂涛这般痴心,可你……对了,服了白色药丸,还得再涂上黄色药粉,里外并施方起作用。” 雪凌又给狂涛涂上药粉,过了片刻见狂涛并无异状,雪凌奇痒难忍再也挨不住了,一口吞下药丸涂上了药粉,奇痒立减不由地一阵心喜,寒媚见二人都无异方才服下。 小欣忽然叫道:“哎呀!我忘了我是来救狂涛的。” 雪凌道:“晚了!” 小欣气道:“狂涛你也真笨,每次都被抓住,让人搭救。” 狂涛大怒吼道:“谁稀罕你救,你自己走好了。” 小欣喜道:“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自己要走,是你让我走的,以后见了情玉哥哥你可不能说我没救你。” 狂涛道:“生死有命,福祸在天,是福是祸我自担着,你走吧。” 小欣道:“好!不过我不回家了,要去北边看打仗,那多好玩呀!” 狂涛急道:“不行。” 小欣道:“你管不着我了,以后能否见面还很难说呢。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特地请人给你量身订作的,可以使你百毒不侵,留作纪念吧,你可要多加珍惜,我走了。” 雪凌喊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小欣道:“你想反悔吗?来不及了,凭你的小技还抓不着我,笨蛋,大大的笨蛋。”嘻嘻一笑转身就跑。 雪凌气极高吼:“你逃到天边,我也不会放过你。”发足疾追。 岂知小欣只跑得四五步便既停住,一伸手自暗处牵出一匹油光闪亮的黑色骏马来。 寒媚不由地赞了句:“这丫头可真鬼,将一切都计划得面面具到。” 雪凌喊道:“不许走。” 小欣爬上马背笑道:“你舍不得我呀?我可不想跟你这丑鬼一道。嘻嘻,假如你也北上的话,我们或许会在‘昔雨亭’会面呢。”说罢又嘻嘻一笑,马鞭轻扬马蹄轻响,得儿得儿地没入夜色中。 第四十二章 七擒七纵女儿计 不与诸葛平称雄 女子有志赛武侯 雪凌怒气无可发泄仰天狂吼,寒媚谴散了众人,押了狂涛径回住处。一进门只听啪的一声,雪凌重重地给了狂涛一拳,狂涛肚痛似刀绞,立时扑倒在地,口角慢慢溢出血水,但却不服软,仇视着雪凌一字一句地道:“有种就杀了我。” 雪凌一把提起呼呼呼又是几拳,骂道:“还敢嘴硬,若非教主有令,你还能活到现在?”嗵嗵又是几脚。 寒媚瞪了一眼道:“有本事就去抓小欣,拿这废物撒气算什么能耐?” 雪凌冷笑道:“我打他你是不是心疼了?” 寒媚一眼中陡现杀机,一剑刺向雪凌咽喉,出手快之至极,又无半分征兆,雪凌自是全然未动剑已刺中了咽喉。只是这一剑并未刺实,入皮而止,雪凌双眼暴睁呆若木鸡,半响方求饶道:“别……别乱来,我们可是同伴,不……不可以……自相残杀的。” 寒媚脸色如冰,冷冷地道:“若再乱嚼舌根,我不会给你第二次说这句话的机会。”剑尖微扫,在雪凌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线,还剑入鞘。雪凌一摸脖颈,浑身冷汗直冒,瘫软在凳子上。 寒媚再次转身说道:“有种你今晚就打死他。”啪地一下摔上门径自回房,但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难以入眠,方才的一幕幕惊险,一次又一次地浮在眼前。 第二天将近午时,三人才吃了早饭,雪凌买了三匹马,将狂涛押了出来,心道:“这家伙真是邪门,武功已练到移穴闭穴了,怎地却连个小小的绳子也挣不脱。”绕狂涛转了一周,嗖嗖嗖伸指又是几点,仍无用处,便对寒媚道:“绑了他的双手上马需不方便,封穴又封不住怎么办?” 寒媚冷哼一声道:“解开他的外衣。” 雪凌依言解开狂涛衣服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是这外衣乃是双层,伸手一摸触手一个硬块,用力撕开乃是一小块牛皮,再摸另一处,撕开仍是如此,方才省悟,原来是牛皮挡住了指力,穴道才封不住,不禁骂道:“呸!你的武功就是这样练成的?我还真以为你练成了什么移穴神功闭穴大法呢,我呸。” 狂涛原来也自不解,这时明白是小欣在搞鬼,禁不住笑了起来。寒媚想想小欣这丫头竟然玩这么个小把戏愚弄人,也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气氛立时活跃。雪凌本要拳打狂涛出气,这时也只好作罢,扯开狂涛外衣封了几处穴道,使之有力难使,方才解了绳子。想到这外衣上抹了“烂皮烂肉烂骨粉。”两三下将之撕下扔在路边。 狂涛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小欣了,她临走时还对自己几番关切,心中一软,说道:“让我带着这件衣服吧,算是作个最后留念,我这次一去怕再也见不到小欣了。” 雪凌大喊道:“别再提那个小妖女了,她的东西更不许带。” 寒媚却道:“你喜欢就拿着吧,但不许穿。” 雪凌知道在寒媚面前再争也是无用,只好闭嘴。 三人该当何去?雪凌力主向西追击小欣,认为小欣说是北去,定然西归。寒媚心中只是在笑雪凌蠢,小欣绝不会就此罢手不救狂涛的,只要自己带了狂涛,到哪里都能遇到小欣,但她却不说破,只道:“小欣只是个小角色,抓不抓都无妨,我们受她欺骗乃是私仇,以后再报不迟,现下最紧要的是将狂涛送向总坛,完成教主命令。”雪凌纵有千尤个不愿,但教主有令,又怎容他争执,只气得肚皮鼓鼓。 回总坛本是向东北而行,寒媚却道不妨先向北再向东,说不定小欣说的乃是真话,雪凌自是一千个不信,三人三骑向北进发。 纵马狂奔一气,转眼午后三刻,三匹马都自汗水淋漓再难奔驰,只得停住,找一棵大树下休息,放马去吃草。寒媚解下水袋喝了几口,丢在狂涛脚下,冷眼一翻走了开去。 狂涛此时正渴得要命,又无内力支撑,略失锐气,扰豫了一下还是捡了起来,头微一仰喝下一口,但就在这一仰之下,眼被阳光一照,猛然想起昨夜的熊熊烈火,不由地一阵激愤,体内热血立时沸腾,啪地将水袋摔在地上,叫道:“我不喝你们的水,你们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寒媚怒道:“你发什么神精?” 狂涛吼道:“你们要抓我就光明正大地来抓,为什么要杀了仝家一十四口,烧了民宅引我出来,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你们有没有人性?” 寒媚冷笑道:“你懂得什么?哼,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堂堂的仝大善人恐怕比我二人联手杀的人还多上十倍,哼哼,你真是愚笨又可笑。” 狂涛道:“别为自己杀人找借口编瞎话了,你们是骗不了我的。” 寒媚道:“我们是杀手,杀人还怕被人知道?笑话。那仝大善人仝千金是有名的江洋大盗,杀人越货劫财劫色,坏事都作绝了。十年前便已入本教作了小头目,在此安家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大善人,真是可笑。” 狂涛道:“用一个不能自圆其说的谎言来骗人岂不更可笑?他若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坏,又是你们悬月教的人,你们又干嘛杀他全家,难道行侠仗义不成?哈,笑死人了。” 雪凌道:“行侠仗义倒没兴趣,只是这人不服教主命令,擅自扩张势力,有可能不利于本教,教主让我们此次前来将他除了。正巧寒媚说你不会离开本镇,只是不知方位,我们便玩个一石二鸟之计,引你出来了。” 狂涛道:“一派胡言。” 寒媚道:“句句是真。”忽然意识到自己干嘛这般在意他的认同呢?一种无明之气冲了上来,抡起马鞭朝狂涛唰唰唰地一阵猛抽,骂道:“爱信不信,你这蠢东西也不配知道真相。哼,谁在乎你信是不信。”说罢,喊道:“上马。” 狂涛心中却是一阵轻松,相信她说的多半是真。刚站起身忽然一阵剧痛,“啊呀”大叫一声扑倒在地。寒媚和雪凌都是一惊,急围过来,只见狂涛已痛得滚作一团,头上冷汗直冒。雪凌正叫问怎么回事,一张口话未吐出也是一阵剧痛扑倒在地。寒媚已知二人中了暗算,只不知自己中了没有,心中一慌连退三步,岂知第三步未踏实,浑身也剧烈地疼痛起来,似有千万把小刀在体内乱割乱刺,随之滚倒在地,叫道:“是‘穿心刺骨丸’,我们中毒了。”这是她自制的毒药,药性如何最是清楚,忙在身上找解药,却是一无所获,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 雪凌道:“快取解药……快……快。” 寒媚道:“糟了,不见了。”暗自寻思是怎样中的毒,解药呢?心念电转之间猛然想到了昨晚的三粒药丸,想到了小欣,叫道:“是……是小欣,我们着了这鬼丫头的道了,她给我们的……不是解药,是毒药。” 雪凌又痛又气,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喊大叫,狂涛却已痛得几乎昏厥。 寒媚想到这“穿心刺骨丸”可使一个普通人痛得咬舌而亡,狂涛此时内力被封如同常人,怕已支撑不住了,强忍痛苦,连滚带爬地上前给狂涛解开了穴道。内力一生,狂涛意识渐清,但似乎痛苦也随之加剧,在地上连连翻滚缩作一团,不经意间抓到一物,乃是小欣送的衣服,脑中不禁灵光一闪,想起小欣临走时的话。小欣让他把衣服留作纪念,好好保留,又说这衣服百毒不侵,毒既是小欣下的,难道解药在衣服里面?忍痛抖开衣服。 他想到的寒媚也已想到,见他展衣立时伸手来抢,狂涛情急之下用力一扯,一件衣服顿时分作两半。二人也顾不得夺回另一半,忙在破衣中找了起来,狂涛一处接一处地摸下去,结果在衣服的腰带里找到一个小油纸包,里面乃是一粒红色药丸。寒媚什么都没找到,看着狂涛手中的药丸,心中一阵悲伤,加之剧痛忍不住就要落泪。 狂涛疼痛难挡,一张口就要将药吞下,但看到寒媚凄婉哀怜而又痛楚的样子,无论如何不忍心,心道:“让我来承受痛苦吧。”就要将药递过去,只是理性告诉他如果这样作了,自己再也逃不脱二人的手心,寒媚不会顾惜自己的生命。稍一扰豫,将药丸分作两半,自己服下半粒,递给寒媚半粒,他终于看到了寒媚微显感激的目光。 半粒药丸服下,剧痛并不像以前服整粒药丸那样很快消失,只是减弱了许多。二人站起身来,寒媚道:“半粒药丸只能减轻一半痛苦,而且药力会很快消失的,到时痛苦又会加剧,解药很难炼制,我们必须立刻找到小欣,否则三人都得活活痛死。” 狂涛道:“小欣去向不明,如何找法?” 寒媚道:“她其实昨晚把什么都告诉我们了,现在想必正在‘昔雨亭’等我们呢,快走吧。”看着死去活来的雪凌,暗叫活该,只是还需要他作帮手便道:“带上雪凌一起吧。” 狂涛道:“让他痛死好了,我再不救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雪凌已是大汗淋淋,沙哑着嗓子道:“我杀的是坏人……是坏人……求求你……求求你带上我吧,啊呀……” 寒媚道:“他说的是真话,仝千金真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他的家人也都是为虎作猖的帮凶。” 狂涛望着寒媚秋水般的双眼,不自禁地就相信了她说的是真话,说道:“我信你,我救他。”然后找条绳子将雪凌双手缚起来,又怕他咬断舌根,找了块布头塞住,然后扶住上马,合乘一骑,牵了另一匹马。寒媚当先带路,三人三骑又自向北狂奔。 昔雨亭内,一少女坐在石桌边吃果品茶,摇头晃脑好不惬意,站起身来走到亭边望着西边天际,血红的晚霞像个燃烧的大火球,不觉高举双臂作拥抱之势,念道:“昔阳无限好,只是到黄昏。”随之大叫:“啊!太阳,我爱你,我要拥抱你。”此疯雅少女正是勇敢果断足智多谋的俏女郎小欣。 蹄声得得已在亭外,小欣一转身嘻嘻笑道:“小女子等候三位大驾已经多时了,快请入坐,快请入坐。” 狂涛此时痛苦又已增剧,客头冷汗直冒,见了小欣急喊道:“快……快取解药,我快痛死了。”话刚说完自马上翻了下来。 小欣道:“痛死了也是活该,我留一粒解药给你,你却分一半讨好心上人,哼,真笨,再痛痛吧,这样下次或许会变得聪明些。”她一眼就看出雪凌比二人痛得厉害,自然想到狂涛心软分了一半解药给寒媚。 小欣自回亭中喝茶,狂涛爬起身喊道:“快……快取解药,别玩了,这样会痛死人的。” 小欣道:“你和媚姐姐的自然是要给的,雪凌可是个大大的坏蛋,痛死最好,我才不会作医虎被虎伤的蠢事。” 雪凌一急嗵地一声自马上掉了下来,话不成声地道:“昨……昨晚……我杀的是个大大……大大的恶人,仝……仝干金是……” 狂涛道:“仝家是伪善人,乃是隐藏的江洋大盗,是‘悬月教’的头目,他们杀人也是奉教主之命。” 小欣道:“这是他们告诉你的吧?哼!这你也信真是笨死了。” 狂涛坚定地道:“我信。” 小欣大声道:“我不信,你们的解药我都不给。” 狂涛吼道:“你真不可理喻。”扑上来欲抢,可惜实在痛得厉害,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脚下一软又栽倒了。 雪凌道:“有……有证据,我有证据证明,寒媚快……快取出来。” 寒媚知现在不是硬气的时候,自衣兜中取出一封信来。狂涛递了过去,小欣一看乃是一道斩杀仝千金的密令,下面印着一个月牙形的标记。 寒媚道:“信不信由你,这是教主的命令,我们只是奉命而为,仝千金是否好人,你也自可去查。” 小欣本就不想将二人置于死地,只想惩治一番,现在感到也差不多了,便道:“是真是假我也不知,暂且信你们一回吧。”取出两粒红色药丸问道:“是这个吗?” 雪凌急道:“是是……快给我。” 狂涛接了药将一粒分作两半,服了一半,一粒给雪凌服下,另半粒给了寒媚,三人痛苦稍减,坐入亭中喘息。 小欣看着三人冷汗滚滚,气喘吁吁的样子,嗤的一声笑了起来,自感聪明绝顶,一拍狂涛肩膀,说道:“你呀!又是我救你一次,我可是你的二次救命恩人了。” 狂涛气道:“别碰我,我差点被你害死了,还讲什么恩人。” 小欣道:“你别没良心了,是你自找苦吃又为何来怪我。我明明给你留了一颗解药,你却甘受痛苦,还来怨我,真没天理了。” 狂涛不奈烦地道:“好好好,是你救了我,那要不要我给你跪下磕头呀?” 小欣拍手道:“那太好了,磕得越响我越高兴,说不定下次还会救你呢。” 狂涛气道:“呸,再也没有下次了。” 小欣诡异地一笑,眼珠一转说道:“那可要看这位媚姐姐答不答应了。” 寒媚道:“我是无所谓了,大不了回去挨罚,只是我不捉他,自会有更厉害的角色来办这件事,这可都是由教主决定的。” 小欣道:“那好办,我们先把雪凌和媚姐姐杀了,教主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再办这件事,就不会派人了。等那教主发现时,我们也找到了情玉哥哥,什么都不怕了。” 狂涛道:“我不会伤害她的,也不允许你伤她。” 小欣道:“打个折,关起来吧。” 狂涛想了想道:“也只好这样了。” 寒媚冷笑道:“你们怕了我了?哼哼,那不如直接把我们杀了,何必这样麻烦?” 狂涛认真地道:“我真的怕了你了。” 小欣道:“我不怕。” 狂涛急道:“你别受她激,她很狡诈的。” 小欣哈哈一笑道:“我是那种受激的傻瓜吗?平平淡淡地赶路太无聊了,有两个人一路追杀多刺激。诸葛武侯当年七擒七纵蛮子孟获,使之忠心归服,我小欣要七擒七纵二杀手,使之知难而退,再也不敢来捉我,这算是第二次。” 寒媚冷笑道:“若真被你七擒,我也无脸再作什么杀手了,真要第七次被你捉了,我任你处治。” 小欣笑道:“哪一次被我捉住了不是任我处治?” 狂涛担心地道:“你别玩了,快走吧,他二人体力就快恢复了。” 小欣问道:“你现在恢复了没有?” 狂涛道:“暂时还没有。” 小欣道:“那就再说几句吧。”转身对寒媚道:“记住,这是第二次。” 寒媚道:“你真的要这样玩吗?我捉住了你们可不会手软的。” 小欣道:“山人自有妙计,不用你手软。” 寒媚道:“好!一言为定。” 小欣伸出一根手指接着道:“绝不反悔。” 岂知寒媚猛然跃进,伸手间按住了小欣脉门,向身前一拉一柄雪亮的匕首抵住了小欣粉嫩的咽喉。事起突然,狂涛一惊跳起握剑在手,失声道:“寒媚,你不要伤她,她还是个孩子。” 寒媚道:“她可比许多大人都狡诈,哪里像个孩子?” 小欣微一惊异已然明白自己太过大意了,却向狂涛喊道:“狂涛,你不是说她体力还没恢复吗?” 狂涛道:“我早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太大意了。” 小欣无奈地瞪了狂涛一眼,回身讨好地一笑说道:“好姐姐你放了我吧,我们无怨无仇的何苦呢?” 雪凌大声道:“什么无怨无仇,自昨晚起,我们已经仇深似海了。” 小欣道:“我没跟你说话,你少插嘴。”又对寒媚道:“好姐姐,你们教主让捉的是狂涛又不是我,放了我去捉狂涛吧。” 寒媚笑道:“你这小丫头真没道义,不过我挺喜欢的。”对狂涛道:“就擒吧,否则我让她血溅当场。” 小欣急道:“姐姐,你不是说笑吧?” 寒媚道:“你无足轻重,狂涛若走了,我只好拿你泄气了。”匕首一伸将雪凌绳子挑断又架回小欣脖上。 狂涛道:“她是情玉的妹妹,我答应过情玉将她完好地送回家,不能让她受伤害,你抓我吧。”嗖地将剑插在地上,伸出双手就擒, 小欣道:“你对我太好了,我好感动呀!你瞧我眼泪都下来了,你这个大笨蛋,快点想办法救我吧,他们怎可能杀我?” 狂涛苦涩地一笑:“我很无奈,斗智斗力我都不及他们,我认输了。”说罢闭了双眼,小欣气得只是大骂。 雪凌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走上前去伸手封穴。 岂知狂涛忽然双眼暴睁,嘴角含笑,雪凌惊觉间手腕已被抓住,扭到了身后,利剑随之架在脖子上。 小欣大叫道:“干的漂亮,我就知道你不笨,一换一怎么样?” 寒媚轻松地道:“你杀他好了,他办事这么不利,回去也会被教主处治了,哼!这小丫头可是件活宝,我不会放的。” 雪凌气鼓鼓地道:“寒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从你作杀手到现在我帮过你多少忙,此时你竟然置我的生死于不顾。” 寒媚一张嘴就想说:“你又何尝在乎我的生死,昨晚为了自己活命推我去挡剑的却又是谁。”但想到自己也有此心,且以后还可能利用雪凌,不能与他撕破了脸只得强自忍住。 小欣却喊道:“这你就错怪媚姐姐了,她是为了救你才说你没用的。你越没用狂涛越不会杀你,若是一堆臭狗屎的话狂涛早将你放了。媚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寒媚笑道:“你可真机灵。”手一用力,只痛得小欣啊啊直叫,不住求饶讨好,雪凌却气得破口大骂。 狂涛道:“他即使是狗屎只要能换回小欣,我也不放他。” 小欣气道:“我就这么贱,让你用臭狗屎来换,你会不会说话?不要你救了,快滚,滚得远远的。” 寒媚道:“好了,既然大家都不肯放人,不妨来玩上一玩。你带雪凌走,我带小欣走,然后彼此想尽办法救人且捉住对方,怎么样?” 小欣拍手道:“好主意,狂涛你可要尽心尽力噢,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狂涛道:“为了我自己,我就不救你了。” 小欣道:“你真笨,你想呀,媚姐姐是喜欢一个笨人呢还是喜欢一个聪明人?她若救了雪凌捉住了你,这说明你低能,只会更加看不起你,假如你捉住了她那就不同了,必定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大长。” 狂涛一听暗暗称是。 寒媚厉声道:“小丫头又乱说。”手上用力更剧。 小欣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说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当初我捉住你时可半点没伤害你呀!” 寒媚道:“你使诡计引我上当,比伤害我更厉害。”心中一气劲力又加。 狂涛急道:“你说的办法我赞同,只是你不能再伤害她。” 寒媚道:“可以,我也有个条件,你只能向北或东北进发,不能乱跑。” 狂涛道:“好!我向北,各遵承诺,雪凌我不要,带着也是累赘。”一伸指封了他背心“厥阴俞穴。”用力一推将雪凌摔在地上纵出昔雨亭,跳上马背说道:“小欣,我一定会来救你的。”扬鞭而去。 小欣喊道:“记住是用大脑呀。”回身对寒媚道:“这次我不会帮他的了,你们二人斗斗脑力吧。” 寒媚道:“他输定了。”绑了小欣双手放在马背上,和雪凌上马。 小欣道:“媚姐姐,这样我会骑马逃跑的,我喜欢你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让我和你合骑一匹马吧。” 寒媚道:“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小欣道:“我这点小把戏如何奈何得姐姐,姐姐难道怕我?” 寒媚笑道:“你认为会吗?”一伸手将她提了过来放到自己马上,但却起了戒备,她还真不敢小瞧了小欣这丫头。 小欣安闲地闭上了双眼,靠在寒媚怀里,嘴角上还挂了满足幸福的微笑。寒媚一扬马鞭,三人三骑又自向北进发。 连环陷坑戏雪凌 狂涛露宿林间,一夜苦思终于想出几条对策来,第二天一早就在高树上眺望,见寒媚一行远远奔来,急忙下树,在路边一棵树根上系了一条土色的绳子,然后拉至路的另一端,躲在树后,只待二马奔近,一拉绳头将马匹绊倒。待三人同时摔落马下,到时自己一个箭步射上前,将摔得昏头昏脑的寒媚和雪凌制服,何求救人不成,寒媚不倾服于自己?想至此不禁嘿嘿地笑出声来。 蹄声得得,两匹马已经奔近,狂涛奇道:“分明是三匹马,怎的少了一匹马?先且不管,绊倒再说。”看着马蹄跃近绳子,用力一拉绳头,那匹马奔得正急前蹄忽然被绊立时向前翻倒,后面一匹马反应倒快见发生变故,人立而起,当场止步。狂涛暗道:“岂能让你轻易逃脱。”一抖长绳立时卷住马腿用力一扯,那匹马就此硬生生地被他扯翻在地,马上二人摔得昏头转向,但却不是雪凌和寒媚,乃是两个丑脸大汉。狂涛悔之不急,暗道:“糟糕,绊错人了,伤了两个无辜。” 两个大汉摔得虽重倒也没怎么受伤,爬起来就骂:“他奶奶的,是哪个缺肝少肺的小王八蛋,竟敢在官道上拉绳绊马,明目张胆地打劫,还有王法吗?他爷爷的,有种的给老子滚出来,老子非扒了你的皮,披在狗身上不可。” 狂涛自树后转了出来,一脸惭愧地道:“两位大哥,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绊你们的,我等的是另外三人。” 其中一个大汉骂道:“狗东西的,瞎了你的狗眼,我们是两个人,这你都看不清,你的猪眼是不是放裤裆里去了?” 这人骂得也太粗俗,狂涛一时也来了气,大声道:“我都说过对不起了,你们还想怎样?请你们说话嘴放干净些。” 另一大汉道:“诶呦生气了,你这小兔崽子也不打听打听,我俩是啥人,我是狼悲。”说罢学了一声“悲狼叫月。” 另一个道:“我是虎啸。”然后学了一声“威虎啸天。” 狂涛冷哼一声道:“原来是‘悲天狼’和‘啸天虎’两个人渣,久维了。” 啸天虎道:“好小子,知道我们的名头还敢出言不逊,活腻了?” 悲天狼道;“还是个带剑的,看来有两下,我们就在兵刃上分个高下,兄弟取家伙。” 二人说罢自瘫马上取出两件奇形怪状的兵刃来,一柄双面两刃大斧,斧柄头上是个大铁锤,锤的一端还有根枪头。另一件是两节一尺来长的铁棍,棍端是一大铁环,里外边上都开了刃,环顶又是一枪头。 悲天狼道:“让他尝尝我的‘霸王斧锤枪’。”、啸天虎道:“我这对‘夺命棒环枪’对付这种用剑的狗崽子再合适也没有了。” 狂涛不屑地道:“没空。”自林中牵出马来。 悲天狼道:“小子休猖狂,让你知道我们‘狼悲虎啸’的厉害。”双双扑上。 蹄声得得,又有马匹奔到,这次才是寒媚、小欣和雪凌,三人一看此场景便猜到定是狂涛欲绊他们的马,结果绊错了人。 雪凌嘲笑道:“狂涛,你还真是出息,竟用这种绊马的古典把戏?可偏又绊错了人,哈哈真可笑。” 你欣不由地气道:“狂涛,你真是笨死了,怎会想出这种笨办法?” 狂涛道:“对不起呀!下次我会改进的。”跳上马便逃。 雪凌喊道:“别逃。”纵马欲追,却被狼悲虎啸挡住了去路。 悲天狼道:“看来你们认识。” 啸天虎道:“看来还是一伙的。” 雪凌怒道:“放屁,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还不快滚开。” 悲天狼道:“哎呀!火气还挺大,那小子绊折了我们的马,还摔了我们一个大跟头,这笔仗就算在他三人身上算了。” 啸天虎道:“那是,我们可不能吃亏。” 雪凌已经不奈烦了,刷地一剑刺向悲天狼咽喉。 悲天狼叫道:“来的好。”双球套住来剑,分向两边一拉将剑长困住,啸天虎抡起大斧便向雪凌身上砍落。雪凌急忙抽剑竟然纹丝不动,此时又骑在马上无可退避,眼看不幸,寒媚一把银针打向啸天虎面门。啸天虎这一斧砍下自己也必中针,情急下斧刃斜劈斧柄上转,便如同一张扇面,将飞来银针尽皆挡住,只是这一斧力气使大了,又劈的太斜收势不住,竟将雪凌所乘俊马的一条前腿砍了下来。那马栽倒,雪凌不自禁地前扑,剑柄受力刺啦一声刺向悲天狼的咽喉。 悲天狼反应也还算快,大叫一声:“我的老娘啊!”双臂猛然上举,将这一刺架上了头顶,头皮一痛一股血水自额头中心垂直流下,雪凌这一剑已划破了他的头皮。 就在马身将倒之际,雪凌一拍马背身体前扑,双脚正好踏中悲天狼胸口,就势抽出利剑横扫啸天虎的脖颈。啸天虎大叫一声身体下沉,肚上正中了一脚摔出丈外,爬将起来一摸头顶满是鲜血,头皮已少了一大片,一大坨头发正踩在雪凌脚下。 悲天狼喊道:“兄弟,点子太过霸道,扯。”二人爬将起来,抓起兵刃向树林里狼狈逃窜。 雪凌咬牙切齿地说道:“阻了老子的大事还想逃?”一跃起身剑分两路直刺二人背心。 寒媚喊道:“别再惹事生非了,追狂涛要紧,且饶他们狗命。” 雪凌剑势一收,凌空两脚将二人踢翻在地。二人跪地磕头如捣蒜,雪凌瞪了一眼转身而去。 三人继续赶路,小欣道:“媚姐姐,我发现你作杀手似乎不称职呀。” 寒媚道:“是吗?哼!狂涛我一定会捉到的。” 小欣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杀手好像要将得罪自己的人都杀了,就像雪凌刚才那样心狠手辣,视血而笑才像杀手,你却去阻止雪凌杀那两个傻瓜。” 寒媚道:“你是怪我不杀人了?你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小毒星。” 小欣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心可好了,连小鸡都不敢杀,我是说姐姐你的心似乎变软了,你不再是坏人了。” 寒媚笑道:“是吗?”忽然捏住小欣的脸皮道:“我现在就把你这小丫头的脸皮撕下来,你信不信?” 小欣急道:“信信信,我信姐姐还是个出色的杀手,是最好的。” 寒媚笑道:“你这小丫头就是嘴巴甜,不然已不知吃了多少亏。”在小欣粉嫩的小脸上轻轻地扭了一下,扬鞭赶路,心中却在想:“我以前确是像雪凌那样,只要谁得罪了我必定让他死的很惨,却不知怎的,今天极不愿杀人,难道我真的开始心软了?这绝不可能。”微一摇头,驱马更疾。 小欣靠在寒媚肩上问道:“姐姐,你说狂涛那傻子下一次还会不会用这样的笨办法?” 寒媚道:“谁知道呢,聪明人的诡计我能猜透,笨人的法子我可是一点都不清楚。” 小欣自语道:“不知他下次会用什么方法?如果不好玩,我就大骂他一通。” 寒媚笑道:“你就知道玩,说不定那小子会挖个大陷坑,把我们三人都陷在里面。” 小欣急道:“他敢陷我,我就拧断他的脖子,打烂他的屁股。” 寒媚道:“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小欣奇道:“为什么?” 寒媚道:“我在呀!他的那点小技量岂能得呈?而且我现在特别想杀人,一见到他立刻将他分尸,你哪还有机会呀?” 小欣点点头道:“说的也是,看他造化了。” 将近午时,三人正准备下马休息,却见前方道路当中,一人正背转了身在奋力挖坑,坑边浮土散得到处都是。三人拍马上前,雪凌问道:“老兄,你这是在干什么?” 那人头也不回地道:“你没见我在挖坑吗?我正忙着呢,没事快走远。” 雪凌笑道:“你挖的坑该不会为我们三人准备的吧?” 那人回头一看惊相立现,自语道:“怎么来的这般快,坑还没挖好他们就来了。”呼地跳出坑外拔腿便跑,这人正是狂涛。 小欣苦笑道:“媚姐姐,真被你说中了,那傻子真的在挖陷坑。” 寒媚道:“我现在就杀了他。”一把银针飞射而出。 雪凌已跃下马背,见距得远了大把的喂毒飞刀甩了出去,一时间刀、针如雨袭向狂涛背身。狂涛听着背后嗤嗤嗤的破风之声,知道暗器密集范围很大,躲避已然不及,回身格扫也必是难免中镖,情急之下扑倒在地,就地七滚,嗤嗤声响飞刀银针已尽钉在地下。雪凌跃过土坑飞奔而来,狂涛一跃起身跳上黑马,狼狈而逃,微一转向便没入林中。 小欣拍手道:“姐姐你瞧他躲暗器的身法多帅气,纵马飞奔的样子更是潇洒,是不是一个很棒的少侠范呀?” 寒媚笑道:“傻丫头你懂不懂武功?他方才的那一滚叫作‘驴打滚’又名‘地滚葫芦’,是武功中最被人瞧不起的招式,一般人只滚三滚,他却滚了七滚简直是下作,至于逃跑的样子更是狼狈不甚,可笑之至。” 小欣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寒媚道:“咦,你这般夸他,把他的缺点都当成了优点,莫非对他有意思?” 小欣急道:“你可别乱说,我可是个未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什么情呀恨呀的一概不懂,你可别把我教坏了。” 寒媚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说道:“你还天真无邪未谙世事呢?怕是比许多成年人还鬼精吧。” 小欣道:“我这可都是在学姐姐你呀!” 寒媚忍不住又笑,一把将小欣揽在怀里,她真的开始喜欢这个聪明的小丫头了。 雪凌追了一气没追上,气道:“这次算你跑是快,下次让我逮住了,非在身上刺七八个透明窟窿不可。”走到坑边,看着那挖得乱七八糟的土坑,忍不住笑了起来,喊道:“你们快过来看这笨蛋的杰作。哈哈……大道当中挖陷坑,真比拉绳绊马的蠢法子还蠢上十倍,真是笑死人了,只有天下第一的大傻子才会落入他的坑中。”他一边说一边绕坑而走,岂知这句话刚说完,脚下地面忽然陷落,哎呀一声掉进了一口坑中。原来狂涛在土坑的边上早已设置好了一个陷坑。 寒媚和小欣都是一征,以为雪凌受伤了,正要下马看个究竟,却见陷坑边伸出一双满是泥巴的双手,紧接着雪凌爬了出来,满身满脸都是泥浆,如同一只从沼泽地里爬出来的瘶蛤蟆,寒媚和小欣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随之大笑起来。 小欣拍手道:“雪凌对自己的定位真是再妙不过了,他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寒媚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随之又笑,雪凌又羞又气,爬起身来向着狂涛逃走的方向大吼大叫骂个不休。狂涛在陷坑里灌的是泥浆,搞得他人鬼难辨,这比在坑底竖上刀刃,在他身上插出十七八个血窟窿更让他难以忍受,此时对狂涛的怨恨已经达到极致。 小欣小声道:“媚姐姐,你说他是不是被狂涛给气疯了?” 寒媚点头道:“我看差不多。哎!他真是越来越没用了,怕是很快就要被教主淘汰掉了。” 雪凌骂了一气绕开陷坑向回走,岂知脚下又是一空身体随之陷落,爬出来时已成了泥球,双脚都迈不开,这个坑里的泥浆更加的粘稠,雪凌走不到两步便扑倒在地上。寒媚和小欣再也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欣直笑得面红耳赤肚子痛,一个不小心自马上栽了下来,寒媚本已笑得气喘,这时看到小欣掉下马的狼狈样,更加笑得不可抑制,身子一晃也从马上栽了下来,二人在地上搂抱着笑作一团。 二人笑了半天方才勉强止住,小欣道:“狂涛这个傻瓜还真有搞头,想出这么一个损招来。走,我们去看看他到底挖了几个坑。” 寒媚道:“好啊!” 二人爬起身来走到第二个边瞧了一瞧,寒媚用剑鞘在地上一弹,轰的一声地上又出现一个大坑,里面乃是清水。寒媚奇道:“这里面怎的会是清水?” 小欣道:“我知道,这个坑是专为姐姐你准备的,假如你不小心掉到了泥浆里那多难看多难受啊!所以他特地为你准备了这坑清水好让你洗洗。” 寒媚低下头若有所思地道:“他还真是细心呀!” 小欣道:“那当然了,他对姐姐可是一片痴心,好的不得了。” 寒媚伸指在小欣额头轻弹了一下笑骂道:“小丫头骗子,又想着法儿拿姐姐开心了。” 小欣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以后自会知道,这个坑已经到了路边了,他不会笨到在树林里挖坑吧?走,我们去另一边找找。” 寒媚点点头,看见雪凌在抓扯身上的泥巴,又想笑,但终于忍住,知道再笑会和他翻脸的,走上前道:“雪凌你还好吧?那有一洼清水,快去洗洗吧。” 小欣笑道:“是呀,快洗洗,我们还要赶路呢。”将寒媚拉了开去。 雪凌眼中微现感动,走到坑边跳了下去。 小欣在寒媚耳边小声道:“姐姐,你说他是不是笨死了?狂涛在那边挖了三个坑,结果他一个接一个的都跳了进去。”寒媚一听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俩人都笑弯了腰。 小欣在坑的右边地面上用树枝点了点说道:“咦,这里怎么没坑。”走上几步点点仍是无坑,说道:“看来狂涛这家伙偷懒,在这边没挖坑。”说着又走上两步忽然咦的一声道:“这里好像有坑。” 寒媚道:“是吗?”跨前两步忽然脚下一松,暗叫不好,身体向后一仰,倒将下来,双手在地上一按,双脚飞起向后倒翻开去,岂知着脚处仍是一触既陷,此时当真无招了,身体一沉落入了坑里。这连环大坑,躲得过一个终躲不过第二个。不过小欣一惊之下,右脚踩空也掉进了自己发现的坑里。 只不过这次坑里没说,乃是一张大网,二人都被困住悬在空中。小欣破口骂道:这个挨千刀的狂涛,我非踢烂他的屁股不可,竟然把我小欣也困在坑里了。媚姐姐,我们怎么出去呀?” 寒媚道:“别慌,等雪凌拉我们上去吧。” 这时,却听到坑外一个声音说道:“干嘛飞等他来救,我也可以救你们那。” 小欣骂道:“该死的狂涛,还不快来救我出去?我早就知道你躲在林子里了。” 狂涛道:“你这么凶,现在网里带着吧,我要先去对付雪凌了。” 雪凌清洗了身上的污泥爬出坑外,一眼看到狂涛,大喊一声:“狗杂种,还敢回来!”握剑在手飞扑而至。 狂涛站在小欣掉落的坑边挤眼道:“我制服了雪凌就拉你上来,等着看好戏吧。”对雪凌嘲讽道:“有种的就来决一死战,天下第一大傻瓜。” 雪凌几乎发狂,剑指狂涛心口直刺了过来,岂知还未刺到,脚下又是一空,大叫一声“无耻”已身在网中。 小欣惊喜地问道:“那笨蛋怎么样了?” 狂涛道:“他现在跟你一样,上不去下不来。” 小欣喜道:“你这边挖了四个坑?”狂涛道:“是呀,正好用完。你先等一下,我去看看寒媚。” 小欣气得大喊道:“见色忘义,没人性,没道义,不够朋友。” 狂涛走到寒媚掉落的坑边向下一望,只见一道剑光自坑中射出刺向自己肚腹,急向后一跃。只次一退,寒媚已置身坑外,追上一脚踢中狂涛肚腹。狂涛直跌出丈外,滚了几滚爬起来就逃,跑出五六丈,听不到追逐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寒媚并没未来追,而是站在小欣掉落的坑道边将小欣拉了上来。狂涛不由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没被网住?” 寒媚道:“就凭你的小计量也能骗到我?我早知道你转了回来躲在树林里,所以早有防备。”一亮左手的匕首道:“你的陷坑挖的不错,只是经不住我匕首一割,下次记住制张金丝网。” 狂涛一摊双手道:“我穷得叮当响,连这几张网钱和挖坑的工钱都还欠着呢。” 小欣略带褒奖地道:“不错不错,狂涛你大有长进呀!可惜还差了那么两点点。” 狂涛道:“什么两点点,话都说不好,是一点点。” 小欣道:“当然是两点点了。第一,你没困住我们机敏过人的媚姐姐,第二,你把我也陷到网里了,假如里面是刀子,我还有命吗?” 狂涛道:“是,我下一次一定改进。”心中却道:“分明是你自己多事,要找什么陷坑才掉下去的,却来怨我。” 小欣道:“这样就好。对了,这么深的七个大坑土都堆到哪里去了?” 狂涛笑道:“这再好办不过了,我先挖了第一个坑,让人把土搬走,然后挖第二个坑,将第二个坑的土放进第一个坑里,再将第三个坑的土放进第二个坑里,依次下去,我挖了七个大坑只搬了一个坑的土,你说容易不容易。” 小欣拍手笑道:“狂涛你真是个天才。” 寒媚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笑骂道:“和小欣在一起只两天,别的没学到,却把陷害人和油嘴滑舌的本事学全了。” 小欣得意地道:“那我岂不成了他的师父了?” 寒媚道:“你挖了这么大的坑来招待我们想必累了,我们也被你的蠢法子笑累了,今天就不与你为难了,你走吧。” 狂涛道:“好!多珍重,告辞了。”转身飘然而去。 小欣道:“姐姐,这次算不算他胜了?我们可都进了他的坑。” 寒媚双眉一挑道:“当然不算,他可没把你救走,更没把我捉住。”心中却在想:“原来狂涛这小子并没想像的那么呆,以后可得加倍小心了。” 雪凌在网中挣扎了半天才用剑将网割破跳出坑外,明知狂涛已去仍是大骂了一痛,随之沉默不语,换了件干净衣服,三人又自上马。 看那七个大坑时一个挨着一个,自路中排至路边,排作两行,一行横着,拦住半边路,一行斜着拦住半边路,两行大坑便如两扇半闭微开的大门,从中间斜着可以通过,但若横冲直撞,无论哪边都非掉入坑中不可,而中间未闭合的部分想必就是让先前的行人通过的,看来狂涛设置这连环大坑也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三人都沉默不言,驱马缓行,绕过大坑向前走去。 狼悲虎啸设困局 三人行至晚间再不见狂涛,此处荒凉村镇极少,三人错过了住店正在愁间,发现前方有灯火,赶上前去乃是一家客栈,门面极破旧冷清,店里零零散散地坐了七八个客人,喝酒猜拳大喊大叫。寒媚开了两个房间,让伙计将酒菜送入房间,三人转身上楼。雪凌轻声道:“客栈看起来不大干净。”寒媚点点头和小欣走入房间。 不久,饭菜送到,寒媚检验再三并无异状方才食用。小欣道:“媚姐姐,你们说这客栈有问题,我怎地看不出来?” 寒媚道:“一个地方若太陈旧,太冷清,那么这个地方必然易生贼盗,恶人多隐于此,所以遇到这样的地方就要开始留心。此外,看人时要注意看人的眼睛,捕捉他在一瞬间发出的异光,一个人不管演技有多好,他的双眼总是与心连在一起的,不可能完全隐藏住心中的想法和动机,而对于作坏事的人来讲,其心灵本身就存在着一种恐惧或是狠毒,眼神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刚进门时,那几人虽然只是若无其事地向我们膘了一眼,可我已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他们是针对我们来的。” 小欣惊奇地道:“这里面的学问还真深奥呀!那姐姐你在作坏事时,心中是否也有恐惧,你的眼神是否也会出卖你呢?” 寒媚低头想了一下,说道:“以前没有,我们从小就被训练杀人,见了太多残忍的事情,感情早已麻木了,恐惧已经消磨殆尽。” 小欣道:“还好那是以前,有我小欣在,我可不会让你的感情变得麻木,我会让你感觉是有血有肉的,和大家一个样。” 寒媚道:“那你是让我产生惊惧了?” 小欣道:“也没关系啦!我会找个人来保护你的,有他在你就不会恐惧,就会有彻彻底底的安全感。” 寒媚自语似地道:“真会有这样的人吗?” 小欣道:“或许你已经遇到了,只是没发现而已。”只一句话又让寒媚沉思了半天,待回过神来,小欣饭都吃完了,上床拉被而眠。 寒媚吃罢饭走到床边,看见小欣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禁有一种母在女安的感觉,拨开小欣脸上的一缕散发。小欣一把抓住她的手,微笑着道:“好姐姐一起睡吧。” 寒媚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心宽能睡着呢,原来却是装的。” 小欣坐起身道:“这里就算是黑店,我也照样能睡着,因为有你这位好姐姐会一夜守护着我呀!” 寒媚点头道:“是呀!你可以安然入睡,我却既要防狂涛来袭,又要防这家黑店下手,真是苦呀!” 小欣道:“其实姐姐也可以安稳放心睡的,自有人会替你担这份心,好好地守护你不受伤害。” 寒媚苦笑道:“你说雪凌?我怕他连自己也保不住。” 小欣道:“我说的当然不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大傻瓜了,我指的是狂涛。” 寒媚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拍着小欣的小脑门道:“你傻呀,他不来偷袭已是感天谢地了,还会来保护我?” 小欣认真地道:“哼,如果姐姐睡着了,他敢动姐姐,我就砍了他的双手,让情玉哥哥和他绝交。” 寒媚道:“你对我有这么好吗?” 小欣道:“我当然对姐姐好了,但更重要的是因为这种人不会怜香惜玉,没品性,没侠士风范,我最讨厌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小欣忽然看见窗户纸上被人穿了个洞,洞中伸进一根竹管,接着竹管里便慢慢喷出烟雾来,小声对寒媚道:“狂涛这人真下作,竟然用迷烟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太丢人了。我们装晕引他进来,打他个头破血流。” 寒媚小声道:“不是狂涛,是店里的那些人。”忽然一扬手,一根毒针飞出射入那根竹管中,紧接着啪的一声,竹管抽了回去,就此无声,然后对小欣道:“没事了,我们睡吧。” 小欣道:“姐姐你杀了他?” 寒媚摇头道:“是狂涛打昏了他。” 小欣奇道:“你怎么知道?” 寒媚道:“听风声。我发出银针时他刚好赶到,将那人推开接往了银针,然后将他打晕了。” 小欣叹气道:“他的心也太好了吧?对一个坏人也不肯下杀手,而且还救了他,真是的,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好心害死的。” 寒媚道:“他已经走远了,我们睡吧。”和小欣并头而眠。 过不多久,房顶上响起沙沙的脚步声,虽然极轻,但寒媚仍可判定是个男的,而且很可能是狂涛,双眼盯着屋顶,手中已扣住了四枚毒针,但却犹豫到底要不要发,最后决定先看情况,只要他对自己有什么不利,马上射他下来。房顶上的一片瓦被揭开,寒媚将眼迷成一条缝看那洞孔,只见一只眼睛正在向里瞧,随之打下一枚黑乎乎的物事,来速极慢不象是暗器,但寒媚不确定更不愿意冒险,装作睡梦中翻身,微一伸手将那件物事轻轻地接在手中,着手冰凉,触之坚硬,不过是一粒小石子。 房顶上发出一声轻笑,随之又有一枚白色的物件不缓不慢地打了过来,寒媚如法炮制将其接在手中,紧接着瓦片被盖上,沙沙声又自远去。小欣翻起身道:“姐姐快让我看看是什么。” 寒媚道:“第一件是粒小石子。”随手丢在地上,摊开另一只手乃是一个小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此处黑店,不可久留,且莫动气兹事,多伤人命,速去”下面画一小圆圈。 小欣喜道:“是狂涛写的,我就知道他不会趁你入睡动手,瞧,还提醒我们呢,哎!只是笨性未改,也不想想他都查觉出是黑店了,我们能看不出,哪还用得着他提醒。” 寒媚道:“他是多事,我们不去管那帮人,只要他们敢动手,我让他们个个有命来没命回。”将那张纸条在火中烧了。 小欣道:“姐姐你别杀人好吗?我怕看见死人。” 寒媚道:“活人比死人可怕得多,你应该怕的是活人。” 两人正说话间,房门轻响了几下,寒媚道:“是你吗雪凌?” 雪凌在外间道:“我刚才看见有人从你房顶上下来,你没什么事吧?” 寒媚道:“不过是个小毛贼,我已经把他吓走了,没事。对了,你把门外那人扔下楼去,警告那帮人不要轻举妄动。” 雪凌道:“不用了,他们现在已经到野地里躺着了,方才我把他们引出去全杀了。”接着噗的一声,窗纸上溅出一片鲜血,显然雪凌一剑将窗外那个人结果了。 小欣喊道:“雪凌你太残忍了,你不是人。” 雪凌道:“随你怎么说好了,我是个杀手,而且要作最好的杀手,以杀人为天职,因此对任何人我都不会再心慈手软。小丫头,你最好别再得罪我。”接着嗵的一声,那个死人被扔到了楼下。小欣不敢再说吱声,从雪凌的声音可以听出,他变了,变得冷酷无情,毫无人性。 雪凌道:“今晚你好好睡吧,我等狂涛来。”正要回房,忽然听到楼下传来惊恐的喊叫声,有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也是一声惊恐的喊叫,问道:“这……这是谁……是谁干的?” 雪凌在楼上回道:“是我,别的人也都被我杀了。哼,你们还真会隐藏,差点逃脱了。”呛地拨出了带血的剑,楼下两人发一声喊齐向店外奔逃。 寒媚道:“放他们走吧。” 雪凌道:“是要放他们走,不过我们要去追踪,这帮人不简单,可能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或是什么人要对付我们,若不找出首凶,我们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太平。” 寒媚道:“难道我们还怕麻烦?” 雪凌道:“当然不怕,只不过延误了回总坛的日期总不好,况且教中规定,任何人在外惹了事非都必须自行处理干净,绝不许拖累本教,这一点你应该清楚,你若不想去便留下好了,我非去不可。” 寒媚想到二人如果分开,孤军作战必多麻烦,且教规不可违背,便道:“好,我和你同去。”拉了小欣走出房门。 那两人出了店门就纵马狂奔,得得的蹄声隐约可闻。 雪玲等三人翻身上马,小欣笑道:“那两人怕被吓傻了,假如他们把剩下的马放了或是杀了,自己骑马还有谁能追上?” 寒媚道:“或许他们故意留了马匹,引我们上勾也不一定。”一挥马鞭,三匹马同时奔出,追向西北方。 那匹马跑出不远就进入一片树林,再奔了三四里就此止步。马蹄声一消失,雪凌等三人立刻下马,以免惊动了二人,然后将马拴在树上,向二人的方向摸进。走不多远便看见火光,再靠近一点已看得明白,正是那两个逃走的人围在火堆旁。其中一人说道:“这三个点子还真厉害,老子差点没命了。” 另一个道:“哼!先前你还和我争什么大小,说什么大的媚不可奈,骚味十足,最适合你了,小的含苞未放,嫩得可人最适合我了,现在倒好,差点被他们给作了。” 先前一人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哎,两个小娘们长得真是水灵水灵的,让人见了忍不住就想楼在怀里亲上一亲,摸上一摸,你说要真能这样那该有多美妙。” 另一个道:“只可惜那个公的太毒辣了,比他娘魔鬼还可怕,先前你说将他剁了当黄牛肉卖,我说当水牛肉卖,现在看来最好他娘的当死猪肉给卖了,越贱越好。” 先一个道:“贱了不挣钱,还是当黄牛肉卖的好……” 二人就此争了起来,竟然越吵越烈互不相让,好象这是天大的要事一般。三人本想听听他们说出谁是幕后主谋,岂知听到的都是不甚入耳的污言秽语,个个气得腮鼓肚胀,目眦欲裂。 雪凌阴森森地怪笑了几声,走了出来说道:“依我看,你二人的肉拿去喂狗,狗都不会吃,只有一片一片削下来腌咸肉了。”剑尖指地步步逼近。二人如同见了鬼魅吓得哆嗦成一团,忽然一起发走狂奔。雪凌嘴角含着一丝阴冷的笑意,不急不缓地追去,看来既使到了天边,也非将二人碎尸剑下。 寒媚道:“不要杀尽,给我留一个。”拉了小欣追去。 小欣道:“这两个人真是坏死了,可我不想杀人,也不想你们杀人,不如将这二人捉了想些法子惩治一番算了。” 寒媚道:“没的商量,这二人非死不可。”脚下追地更快。 这二人许是害怕过头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使尽全力也逃不出雪凌的掌握,看着雪凌那柄似乎可以斩碎一切的利剑,胆都快吓破了。逃不多远,二人眼看无路,忽见前面有一座破庙,便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啪地推上庙门。雪凌、寒媚和小欣紧随而至,雪凌飞起一脚踏开庙门将档在门后的二人震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三人跨进门内,寒媚、雪凌双双举起了雪亮的利剑,小欣双手捂了眼睛。两人躺在地上不住后退,已惊惧到极点,忽然一起大喊:“老大,救命呀!” 正当此时,随着一声“放”,哧哧之声响成一片,几十支极具劲力的羽箭穿门而入,冬冬声响尽数钉在殿中的一座大神像上,那座神象立时成了剌猬,忽然轰的一声倒了下来摔得粉碎。飞箭如雨而至,射得到处都是,寒媚和雪凌一人一脚将庙门踢上,然后推了块神像的大泥块挡住。 小欣道:“上当了,我们被困住。” 雪凌冷哼一声说道:“先杀了两个狗杂碎再说。”放眼扫视却失了二人踪影。三人急忙在殿内一阵翻找,方才发现神像底座背后的墙壁上开了个大洞,二人必是从此处逃了出去,可惜现在洞口已被巨石封死了。 小欣又急又气大骂道:“这两个该死的王八蛋,我又没得罪你们,干嘛害我?” 一个声音喊“停”,所有弓箭手一齐止住,看来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弓箭队。另一个声音喊道:“里面的三个小崽子听着,快快弃剑就擒,你们已经被彻彻底底地包围了,再顽抗下去只有一个结果。” 一个猥琐地声音问道:“老大,啥结果?” 那人道:“进去三个大活人,出来三只死剌猬。”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好不狂荡,又一个声音急道:“老大不行啊!你答应将那两个妞儿赏给我二人的,我们可差点性命不保才将他们引进庙去的,你可不能反悔呀!” 那老大骂道:“去你奶奶的,你们还活着,那八个死去的兄弟又该找谁领赏去?为了惩罚你们没保护好兄弟,老子改主意了,收回当初的许诺,那两个妞我和二当家包了,那个公的阉了卖到宫里当太监,天天给皇帝老儿擦屁股,兄弟们有何意异?” 众人齐声喊道:“没有。” 老大又道:“驴二狗三,你两杂种有何意异?” 两人还不死心,其中一个说道:“小鲜肉当然是两位大哥先尝了,这汤总该让兄弟们喝上一口吧?” 老大哈哈一笑骂道:“狗日的,老子玩过的女人哪个不是赏了兄弟们?老规矩,见者有份至死方休。”众人齐声欢呼响成一片。 寒媚和雪凌躲在窗后向外一看,只见三十多个大汉弯弓搭箭正对准了门窗,中间站着四人,两个是方才逃走的二人,想必就是驴二和狗三,另外两个头上包着白纱布,手中提着奇形兵刃,火光之下看得清楚,乃是早间遇到的“狼悲虎啸”二丑汉。 雪凌不由的一股怒气冲上来,瞪着寒媚道:“教主早就说过好心是得不到好报的,对待敌人绝不可手软,现在相信了吧?哼,早先若让我一剑结果了这两个狗贼,现在哪会被困在这里成为刀下鱼肉,待人宰杀?” 寒媚低头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雪凌道:“不必,只要你以后时刻记住自己是个杀手便成。” 小欣急道:“你们别再说了,快想办法怎么出去吧,我不想就这样死,更不要被那帮恶心的人抓去受辱。” 雪凌冷哼一声道:“既然怕就别出来走江湖,否则这样的困境在所难免。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冲出去,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寒媚道:“不行,他们的弓箭很强劲,不是一般的强盗,而且窗户和门都很小,使得箭力密集,我们要见机行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硬拼。” “狼悲虎啸”中的老大“悲天狼”一抬左手止住众人,清清嗓子喊道:“里面的三个免嵬子听着,你们已无路可逃,得罪了老子,既使到了天边也非捉回来不可。现在给你们一次生还的机会,出来就擒,把我们兄弟伺候爽了,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挫骨扬灰在所难免。现在我数到三你们就走出来,三字一过我可就要放火烧庙了,兄弟们准备。”众贼齐声称“是”。 这座破庙三面都是厚厚地土坯筑起的高墙,只有一面有门窗,房顶都是木质结构,神像前的案几等物件也都是些残损的木器,而且狼悲虎啸又早叫人堆了许多的稻草在墙角,若烧起来可真剩下死路一条了。 雪凌道:“现在看来只有出去投降了。” 寒媚点头道:“是,走吧。” 小欣急道:“别……别去,我……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他们捉住。” 寒媚道:“那你就别出去好了,藏起来,不许出声。” 啸天虎数到三时,二人开门走了出来,将剑抛在地上。雪凌道:“算你们狠,我们投降。”说罢又向前走。 悲天狼喊道:“站住,不许再走了,还有个小丫头怎的没出来?” 寒媚道:“她被你们的流箭射死了。” 悲天狼道:“太不幸了,兄弟,看来这次行动你要空手而归了。” 啸天虎道:“只要能将二人活捉由我惩治,出了心头恶气比什么都强。”说罢虎吼了一声,向属下喊道:“去,把他们绑起来。” 两个小毛贼手提绳索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四只贪婪的眼睛不住地在寒媚脸上打转,口水都滴了出来。寒媚和雪凌同时高举双手,待二人走近猛然向前一探点中二人“膻中”穴,一把拉过来挡在身前,同时夺过绳索向后一甩,卷住剑柄拉回来,手臂一挥已抹了二人脖子,这两人正是驴二和狗三。 这一手抓人收剑杀人的功夫贯穿一气,熟练之极,且又作得迅捷无匹,众贼尚未反应过来,二人已携着两具尸体,手舞长剑冲杀过来。悲天狼大惊失色,急喊放箭,众贼子也都慌了手脚,竟忘了如何拉弓放箭,但仍有几个沉稳的老盗贼放了几箭,二人立时受阻。只这么一缓差了几步未冲到跟前,嗖嗖嗖几十支箭竟然穿插尸身刺到了二人的身体。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下,二人再难前进半步,挥舞着长剑不住后退,到门口时驴二和狗三已被射得体无完肤、面目全非、神鬼难辩。二人推开尸体向后一滚进了庙门,啪一声撞上门板,只听咚咚咚的羽箭钉门之声如雨打浮萍响个不休。 啸天虎道:“大哥,点子厉害,看来活捉难成,为了兄弟们的安危,将他们在庙里活烤了了事,如果幸好烧个半死不活面目全非,我们再捉回去炮制一番照样出气。” 悲天狼道:“哎,可惜了那个让人眼馋的骚娘们儿,为了兄弟的安危,点火箭。”几十名弓箭手立刻将事先浸了桐油的布条缠绕在箭头上点了火,向庙里射去。 火箭如一颗颗的流星,穿过破烂的窗口落在庙里,寒媚、雪凌和小欣三人立时如置身于火海之中。寒媚喊道:“小欣,快躲到那座泥像后面,趴在地上别动。”小欣依然趴下,寒媚又将几个大土块堆在身旁,对雪凌道:“不行了,冲出去。”一人抓起一块木板当作盾牌扑向窗口。岂知刚到窗口,十几名盗贼抬着两张大木板挡住窗口,木板上浸了油遇火既着,二人又扑向门口,两扇木门已经烧穿,十几支火箭射将过来,二人急向旁边一闪,又有两张厚重的大木板挡在了门口燃烧起来。 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贼人狂欢不已。悲天狼伸真脖子仰天一声狼嚎,一半贼人跟着狼嚎起来,啸天虎哈哈大笑,吸足了气一声虎吼,另一半贼人也跟着虎吼起来,两般人马如同对唱,你一嚎我一吼,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衬映着越烧越烈的火势,整个世界似乎都融入了鬼府地狱之中。 出口彻底封死了,庙内黑雾迷散烧成一片,三人虽用布片捂了口鼻,仍呛得昏头昏脑。火势上走,不久连房顶也燃了起来,整个破庙成了一个火的世界。三人被迫趴在墙角火烧不到的地方,小欣已昏了过去。寒媚道:“我们不知见识过多少阴险狡诈穷凶极恶之陡,今晚却要被狼悲虎啸两个不入流的小丑烧死在这里,当真阴沟翻船。” 雪凌咬牙切齿的道:“最可恨的是不能将那两个小丑斩于剑下,我绝不能被这帮猪狗不如的恶贼烧死,更不能被他们捉住受辱。”一翻手腕利刃抹向脖颈。 寒媚大惊,一把按住他手腕,喝道:“你做什么?太没出息了,再等等,看有无转机。”忽然喜道:“你听,外面好像打起来了。”雪凌一听果然不错,外面似乎已杀作一片。 正在此时,被大火封住的门口轰的一声破了开来,一个身影穿过火洞跳了进来,大声喊道:“小欣、寒媚你们在哪里?我来救你们了。”火光中看得分明,来人乃是狂涛,只见他一手提盾,一手握剑,边用盾抵挡住来箭,边用长剑拨开燃烧的木料找寻。 寒媚不由的心中激动,喊道:“狂涛我们在这里,快来救我们。” 狂涛大喜叫道:“你们还活着,太好了,我以为来晚了。”声音似是哽咽,奔将过来时,雪凌忽然窜起身一剑剌中狂涛心口,同时一直火箭射中了狂涛背后,身上立时烧起火来,狂涛张大了嘴,双眼暴睁仰面倒下。 寒媚心中猛的一阵剌痛,大叫一声狂涛,一脚将雪凌踢进了火坑里,正要上前相救,却见狂涛在地上滚了几滚,压灭了身上火苗跳起来,说道:“我没事,小欣呢?” 寒媚大是不解,呆呆地道:“在墙角。” 狂涛快步上前抱了小欣道:“我们快走,房顶快要跨了。”当先挥剑而行,看见雪凌在火里打滚,将小欣往寒媚怀里一塞,说道:“你抱着他,我救雪凌。” 寒媚道:“算了,我们快走吧。”狂涛已经伸手将雪凌从火中提了出来,连扑带打灭了火,一把抓起,喊道:“快走,房顶塌了。” 此时屋顶瓦片大片落下,二人同时扑向门口,一个翻滚出了庙门,背后轰隆一声,整个屋顶坍塌下来,溅起的瓦片、木块、火花四下散落,几数的火星飞上夜空,如同移动的星光好不壮观。 再看那帮盗贼时,正和几十名捕快混战成一片。寒媚不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狂涛得意地笑道:“我方才去搬了一些救兵,平时他们欺压百姓,现在也该为百姓出点力赎罪了。” 寒媚道:“你跟他们关系很熟吗,他们会听你调遣?” 狂涛笑道:“我和他们形同陌路,只不过我诱之一利,说有一位家财万贯的巨商携带家眷路经此地,被一帮小毛贼打劫了,家人全都被杀,现在只剩下几十箱金银和两个美若天仙的小姐被困在庙中。他们一听二话不说召集人马扬鞭飞至。” 寒媚听狂涛说两个美若天仙的小姐,知是在称赞自己和小欣,心中欢喜脸上略现微红,说道:“你越来越狡诈了。” 狂涛哈哈一笑,忽闻一声尖锐的剑啸之声自背后袭来,急一弯腰,屁股上啪的中了一脚着地滚出丈外,站起身来只见雪凌浑身被火烧得破破烂烂,头发蓬乱不堪,手中握了寒剑,双眼如浸了血一般仇视着自己,心底不自主的冒起一股寒气。 寒媚道:“雪凌你疯了?是他救了你呀!” 雪凌冷冷地道:“我只知道我非杀他不可。” 寒媚道:“你还是将狼悲虎啸剁了先,他可是教主要的人,杀不得。” 雪凌大声道:“全都得死。”紧握长剑双眼瞪着狂涛一步步逼上前去。 狂涛道:“忘恩负义,我救错你了,算了不与你这小人一般计较,杀贼要紧。”转身扑入人丛,随手两剑剌翻了两个小贼。 来的官兵人数着实不少,只是平日里只晓得欺压百姓,捉贼成了兼职,极少有机会和人拼斗,哪及得这帮杀人越货,刀头舔血的盗贼英猛彪悍,不多时已被砍死砍伤了十几个,其余的一见形势不妙大叫:“太厉害,扯乎扯乎。”拨腿便逃,被众贼追着砍杀了一气,又留下五六具尸体,连滚带爬的逃入林中,爬上马背拼命狂奔,转眼无影无踪。众贼又叫又骂狂笑一气,折回身来,见狂涛脚下已躺着几名兄弟尸体,手中利刃又杀了自己兄弟尽皆一征,随之大叫一声:“剁了他,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挥舞着长刀大斧扑上前来,将狂涛围在核心。 悲天狼斩杀官兵最狠,此时浑身是血,一举“夺命短环枪”指着狂涛道:“好小了,早间让你逃脱,晚间竟然带了狗娘养的官兵来灭我们,今夜老子非得把你分尸不可,上。”一个“上”字刚出口,只听得两声惨嚎,一柄带血的剑已剌向背心,急急向前扑出着地滚开,爬将起来只见雪凌正咱在近前,一双狼似的眼睛死盯着自己,两个兄弟扑上去立时被砍去了头颅,众贼胆寒齐退了一步。 啸天虎急问道:“大哥,你中剑了?” 悲天狼道:“我没事,兄弟们杀呀?”跳将起来。其实他背上已被刚才的一剑斩出一道二尺多长的血口,伤及筋骨。 啸天虎喊道:“怕个毛,杀,我们干的就是玩脑袋的勾当,不是别人掉脑袋,就是我们掉脑袋,要想保住脑袋就要杀。”他一鼓励众贼士气再度高涨,拼死袭来。 这帮盗贼比之普通百姓自是强悍无匹,一个顶三,但若论武功其实全不入流,与狂涛和雪凌二人根本没得比。二人如雨燕穿梭丛林,灵蛇流于草莽,行动迅猛锐不可挡,左边一闪杀掉几人,右边一跃又杀掉几人,一盏茶的功夫已杀伤大半。悲天狼一开始就怯了,见兄弟死伤惨重,知道今夜终难取胜,欲趁乱转身逃脱,刚转身背上便挨了一脚,扑倒在地抬头看时,只见雪凌狞笑着步步逼进,手中的剑还在不断滴血,一时间寒气自脚底直冲脑门差点昏过去。 雪凌阴森森地道:“好大的狗胆,敢来算计我。”一抬手剑光到处削下了悲天狼一只耳朵,又道:“你不是要捉我吗?来呀。”又一剑削掉了悲天狼的鼻子。悲天狼不住后退,苦苦求饶,雪凌如若不闻说道:“瞎了你的狗眼。”再一剑剌瞎了悲天狼一只眼睛,悲天狼痛楚难当长声惨嚎。雪凌嘿嘿怪笑,说道:“你不是要分尸吗?好,我成全你,我们从脚开始。”刷的一剑砍下了一只左脚,接下来一剑又砍下一只右手,口里说着:“下来该右腿了。”举剑又砍。 狂涛一阵砍杀,剁掉了啸天虎一条手臂,将之踢翻在地,正要一剑结果了他性命,却见雪凌如此残忍地碎杀悲天狼,心有不忍喊道:“何必如此残酷,一剑结果了他便是。”说罢一剑剌向悲天狼烟喉。雪凌却忽然剑势转变,向上一撩斜剌狂涛小腹,狂涛被迫向后一跳呵道:“你做什么?” 雪凌切齿道:“你比他更该死。”刷刷刷向狂涛连砍三剑。 狂涛道:“你疯了,我不跟你打。”转身欲走,却被雪凌死死缠住。 众盗贼本以为自己的脑袋必然不报,所以个个拼命,此时忽见两个大魔头打了起来,不由的起了求生之念,转身便逃。啸天虎捂着伤口喊道:“快救老大呀!”却有谁来理会,气得大骂,弯腰背起半死不活的悲天狼艰难地向树林里逃去。 寒媚救醒了小欣,见狂涛和雪凌打得正急,忙喊道:“别再打了,大家暂时休战吧。” 狂涛求之不得,回道:“我同意,只是雪凌不肯收手。”一边说一边后退。 雪凌道:“他今夜非死不可。”一剑更快过一剑地猛攻,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天大的怨念,满含杀机,攻到后来竟都是拼命的打法,全攻不守,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寒媚急道:“别打了,你们这样只有两厢具亡,大家有话好说。” 小欣道:“对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不动口,有话好说。” 寒媚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小欣道:“不开玩笑,又该对两个疯子说些什么?媚姐姐你不如上前帮忙,无论打败哪个,这场争斗不就结束了。” 寒媚道:“不行,此时我不能插手,我若对雪凌动手那是残杀同门,乃叛教大罪,若对狂涛动手,雪凌已经疯了,必定会杀了狂涛,我却如何向教主交待。” 小欣叹气道:“狂涛死定了,可怜他冤死剑下无知已,一片痴心终成恨,悲哀呀!” 寒媚身体猛的一震,自语道:“知已?”忽然抽出长剑走上前去。 狂涛被逼到一棵大树下再无退路,心中大急,猛提一口气躲开雪凌来剑,向后疾跳转身便逃,口里喊道:“我不与疯子打架。” 雪凌吼道:“非死不可。”紧追不放。 寒媚和小欣疾奔向二人,狂涛在树林里绕来绕去转了几转竟无路可逃,脚步渐缓。雪凌一剑剌来,狂涛急忙转身回格,肚子上又中一脚摔出丈外,雪凌嘴角含笑又自慢慢逼近,只走得两三步忽然脚底一收紧,一张大网拨地而起,将他困在其中吊上了半空,雪凌知道上当了,气得大骂无耻,用剑猛砍罗网,却是不破。 寒媚和小欣跑上前,见雪凌被困在网中如一头发狂的狮子张牙舞爪窜动不已,都是一征。小欣喜道:“狂涛你聪明多了,这张网比中午时结得漂亮的多。”拉着寒媚的手道:“走,姐姐,我们走近点看那只狮子。” 狂涛急道:“停住。”却已晚了,又是一张大网将二人吊了起来。 寒媚骂道:“狂涛你好卑鄙。” 小欣气道:“你想的办法真蠢,老是把我也困住了,这样怎么救我?” 寒媚欲用匕首将网线割断,但网线中加入钢丝坚韧之极,不仅心中有气,说道:“长本事了,连网都结得这般结实?哼……” 狂涛苦笑道:“这网不是我布的,是‘狼悲虎啸’他们布的,他们怕破庙困不住你们,所以又在林中布了罗网,那边还有陷坑呢,里面都是尺把长的利刃。” 寒媚骂道:“这群该死的混蛋。” 小欣道:“你骗人,他们布置陷阱你怎么知道?定是你结的网。” 寒媚道:“那你就借个方便来捉我们了?” 狂涛道:“我不想的,大家累了一天,该睡个好觉,有什么事明天解决,我是不会夜里暗算别人的。只是雪凌逼得急了,就不得不用,你看他多凶,刚一见面就狠剌我一剑,若非我早有准备,此时早已过了奈何桥不记得你们了。”说着解开衣服,自身上解下两片铁板,一片护胸,一片护背,护胸的一片已被剌出一个剑孔,雪凌的那一剑真是劲力实足。 小欣喊道:“好了,就算你有理,快放我们下来。” 狂涛道:“这个自然,不过我得先准备好逃命。”自林中牵出一匹马来,跨上马背,一扬手发出两枚钱镖,打断吊绳,说一声:“睡个好觉,明天见。”驱马疾奔而去。 小欣钻出网叹气道:“他还是很怕你。” 寒流媚道:“那当然,一有机会我就会抓住他。” 雪凌冷冷地道:“那当然,一有机会我定然杀了他。” 这晚,三人便在林中生火露宿,无人打扰确实睡了个好觉。 第四十三章 诛人诛心 妙计横生挫锐气 杀手觉醒意志坚 第二天早上三人又沿路北行,不久来到一条河边,河上没桥,一条小渡船刚刚离岸。小欣向船上大喊:“喂,船家别走,载我们过河吧。” 摇船的是一个小姑娘,摆摆手道:“不行呀!这船已经有客了,等我渡过了他,再来渡你们吧。” 小欣看看河挺宽,说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给那位客人说说,让我们一起过去吧,我们会多付钱的。” 小姑娘问了一下船舱里的客人说道:“不行,客人不同意。” 雪凌道:“你渡的是什么客人这般大架子,再不过来,我将你和那人都杀了。”呛地拨出剑,指天而立。那姑娘无奈,便将船摇了回来,三人上了船,那姑娘轻熟地摇着撸向河心驶去。 雪凌忽然问那姑娘:“你载的是什么客人?” 姑娘道:“是位年轻公子,你自己看吧。” 雪凌一剑将芦苇作的船蓬劈成两半,一人自蓬内窜起一剑剌将过来。雪凌挡住来剑冷笑道:“小贼,我就知道是你,死期到了。” 窜起之人正是狂涛,站在船尾道:“先别动手,这船太小,搞不好要翻。” 雪凌道:“翻了又何妨?”飞身而来。 那姑娘见二人动起手来生怕伤到自己,急和寒媚、小欣站在一起。 狂涛退无可退,只得硬接,二人你来我往,跳动不已,小船便左摇右晃,累得五人都站立不稳,这种比斗当真既惊险又剌激。雪凌一阵疾攻,狂涛忽然一跤坐倒,双手紧紧抓住船帮,颤声道:“别再打了,我认输了,我跟你们走,千万别动手了,我晕船。” 雪凌道:“你非死不可。”一剑剌将下来,狂涛急向后一个倒翻,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浮上来大喊救命,双手乱抓乱拍,结果又沉了下来,吃了几口水又浮上来。 小欣急道:“快救人呐,快点,他不会游泳,这样会淹死的。” 摇船的姑娘取过一支撑船用的竹杆去拉狂涛,眼看差着那么一点点,狂涛伸手奋力来抓却越漂越远。小欣急得团团转,摇着寒媚的手臂道:“快救人呀,他快淹死了。” 寒媚道:“我又不会水,怎么救。”自怀中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对摇船的姑娘道:“你去救他,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摇船的姑娘为难道:“他是个男的,这……这不太好吧。” 寒媚又取出一锭银子说道:“十两总该够了吧?” 摇船姑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脱了外衣跳入水中,狂涛已经沉得没踪影了。 摇船姑娘在水中摸了一阵游回船上,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对不起,没找到,这河底有一条暗流,他可能被暗流卷走了。” 小欣一屁股坐倒在地道:“完了,狂涛淹死了,我该如何向情五哥哥交待。”声音苦涩,眼泪都快出来了。 正在这时,五六丈外露出一颗黑色的脑袋,寒媚急喊道:“快看,他在哪儿。”转身对雪凌道:“你快去救他,教主把这件任务交给我们,我们这样看着他淹死,对教主可不好交待。” 小欣急道:“好哥哥,你快救救他吧。” 雪凌一想到教主不免有些惶恐,说道:“好,我去救他,但救上来后,需得由我来惩治他一番。”说罢抓起一块木板,扔出三四丈外,又抓过一板木板,脚下猛力一踩,凌空飞起,落下时正好踩在浮在水面的木板上,轻轻弹起,将手中木板扔在两丈外的水面上,在空中一连三翻,落下时在第二块木板上一弹飞起,已到了那颗脑袋边,伸手一抓捞起一把假发,下面乃是一个大葫芦,暗叫一声“上当”,身子一沉噗通一下落入水中。 寒媚眼看着雪凌抓起的是一把假发,知道有诈,疾向小欣扑去,忽然水中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她脚腕一拉,将她从船上拉到了水中,下沉中看到的是狂涛的脸,心中一气张口就要骂,一股水便咕咚咚灌了进去。狂涛在她腰上一托,将她托出水面,待她呼了几口气,说道:“待我捉了雪凌再来救你。”一松手游了开去。 寒媚确实不会水,一面胡乱拍打一面大喊救命,小欣道:“好姐姐,你别再喊了,我也不会游泳没法救你,不过你别担心,救你的人待会就会回来的。”说罢笑了起来,坐在船边双脚拍打着水面。 看着小欣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寒媚心中又是一气,竟忘了拍水,又自下沉,结果又喝下几大口水。 雪凌浮出水面一边游一边大喊:“狂涛你这个无耻之徙,有种的你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忽然脚腕被人抓住向下拉扯,知是狂涛,一头沉入水中摸出旨道剌了下去。狂涛避开匕首,双脚一蹬身体上浮,已在雪凌背后,抓住雪凌脖颈向下猛力一按又浮上一米,双腿一缩已在雪凌背上,再猛力一踩浮出水面,雪凌却沉到了河底。狂涛急吸两口气,又一头潜入水中,雪凌正向上浮,匕首上剌狂涛面门。狂涛手腕翻转已抓住雪凌手腕,用力一拧向上一位,随手一头拳打在雪凌的面门上,夺下匕首,一个转身靠入雪凌怀中,手臂猛力后撞,结结实实的撞在雪凌脖根上,借力转身一拳打在雪凌肚腹上,雪凌忍不住一张口,一个气泡冒出水面,一股水河直冲入肺里,胸口一阵剧痛,头脑一昏沉到了河底。 狂涛浮出水面,吸一口气疾向寒媚游去,却失了寒媚踪影,忙又潜入水底,寒媚已昏了过去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狂涛一把揽住她的腰浮出水面,游到船边喊道:“快接人。”小欣和摇船的姑娘急忙将寒媚拉上船。狂涛道“你们快将船划到岸边。” 小欣问道:“你不上船?” 狂涛道:“雪凌还在水底,我去救他。”一头潜入水中。 小欣气得大叫:“救他做什么,还怕没人杀你吗?你这个大笨蛋。” 狂涛水性极好,在水中直若游龙,转眼已到了雪凌身边,一把提起浮出水面游向岸边,待渡船到时,他已将雪凌放到了岸上。摇船的姑娘帮小欣把寒媚抬到岸上,小欣从寒媚身上取出十两银子道:“多谢你帮忙了,你快划船走吧。” 摇船姑娘道:“我帮你救人吧。” 小欣道:“你还嫌银子赚得不够吗?哼,真是贪得无厌。” 摇船的姑娘道:“我只是想帮你救人,不收钱的。” 小欣道:“我们不会救人吗,要你多事?” 摇船姑娘气道:“好心没好报。”跳上船摇走了。 狂涛急道:“喂,姑娘别走,帮我们一起救人呀。” 摇船的姑娘道:“你们还是自己救吧,我可不想再多管闲事遭人误解。”说罢头也不回的去了。 狂涛道:“快点,你救寒媚我救雪凌,再晚就来不及了。” 小欣道:“我救雪凌,你救寒媚,若不同意便拉倒。” 狂涛为难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小欣道:“那你干嘛刚才对媚姐姐又搂又抱?” 狂涛脸上一热,否认道:“我哪有?我刚才是在救她。” 小欣道:“那你现在也是在救她,为什么又不可以?” 狂涛急道:“这怎么能一样?救溺水的人必须用双手不停地按她的肚腹将水挤压出来,然后还要用嘴渡气,这我怎么可以。” 小欣将脸一仰道:“那我可管不着,你就慢慢争辩吧,等他们俩都咽了气,我可不负责任。” 狂涛气道:“你……简真不可理喻。” 小欣也不生气,回道:“不可理喻就不可理喻,我要救雪凌了,你慢慢救你的心上人吧。”走上前去,一脚踩在雪凌的肚腹上,肚子里的水马上溢了出来,然后不断的一抬一压,水就不断流出。 狂涛看着小欣地动作不免一愣,暗想:“真有她的,别人用手做的事,她用脚都做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对雪凌来说合适,对寒媚可不行,他的脚是无论如何不能踩在寒媚肚腹上的。看着雪凌不断吐出水来,知道雪凌若是醒了,发疯般来攻,他要再救寒媚可就难了。将心一横,双手按了下去,直感觉寒媚肚腹如同一团棉花,柔软无比,不由地想到寒媚雪白丝腻的肌肤,心中猛的一跳,立时面红耳赤,忙松开双手,长出一口气,将双眼转开不敢多想,又自用力挤压,但心中却咚咚地跳个不停,终于忍不住又向寒媚的脸上望去,这一望便再也离不开了。 小欣在雪凌的肚上踩了一气,见水不再流出,又一抬脚踩在雪凌的胸口上,稍微减力如法炮制,心中想到往日凶巴巴的雪凌如今正被自己踩在脚下,一时欢喜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踩压了一气,抬起脚见雪凌的胸口一起一浮已经可以自己呼吸了,心道:“再踩下去,他可就醒了,自己绝没好果子吃。”急忙退开,一转身见狂涛嘴角含笑,双眼脉脉盯着寒媚说不尽的柔情万种,一双手还在机械地按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脚踢在狂涛屁股上,说道:“还按,她都快被你按得肠穿肚烂了,还不快给她渡气。” 狂涛一惊,忙松开双手脸上红晕阵阵,低头道:“还是你来给她渡气吧,我做不来。” 小欣道:“两个女子嘴对嘴那多让人难堪呀!我可干不来,你快点,雪凌马上要醒了,到时救她可来不及了。” 狂涛道:“这……这……”还在犹豫,小欣一把按住他的头,猛力压了下去,狂涛无备,结果嘴对嘴与寒媚亲个正着,抬起头气道:“小欣,你太过份了。” 小欣道:“你不想做也做了,想赖也赖不掉,还是继续为好,不然等媚姐姐醒了我可要告诉他你趁机轻溥。” 狂涛道:“分明是你使坏,我哪有?” 小欣道:“好了,好了,你快点,大不了我转身不看,也不告诉任何人,此地又没别人看见,你做了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说了,她早晚是你的人,早一点亲晚一点亲又有什么关系?” 狂涛笑道:“竟乱说。”但想到小欣那句“她早晚是你的人”心中一热,自我安慰道:“男子汉敢想敢作,不过我这次可是为了救人。”猛吸一口气,对准寒媚的红辱,闭上眼睛吹了下去,小欣站在一边偷偷痴笑。 狂涛渡了第一口气,直起身长吸一口气又变下腰,岂知啪的一声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摔倒在地,一张脸立时火烧火烧地痛了起来,只见寒媚脸色涨红,正对自己怒目而且视,不由向后退了一退。原来他在寒媚肚上按得久了,已经等于帮助她呼气吸气了,第一口气渡下去寒媚已然醒来,只是他闭着眼睛没发现罢了。 小欣大声呵斥道:“狂涛你太无耻了,怎么可以趁媚姐姐昏迷之际意欲轻薄,你知不知道无耻的“耻”字第一笔怎么写吗?” 狂涛气道:“我哪有?你明知我在救她干嘛冤枉我?” 小欣道:“是吗?我可不知道,我只看到你腑下身对着媚姐姐的小嘴又亲又咬大肆非理,好不过瘾,媚姐姐你相信他是在救你吗?” 狂涛又羞又气都快疯了,大吼一声:“我没有。” 小欣哈哈一笑,说道:“即然没有,干嘛这么紧张?做了就作了嘛,男子汉敢作敢当,瞧你那点出息。”又对寒媚道:“媚姐姐你放心,他这样对你大肆轻薄,必须让他对你负责到底的,他非娶你不可。”又对狂涛道:“听到了没有,既然做了就勇于承担责任,快快准备聘礼娶媚姐姐过门吧。” 狂涛被她搞得哭笑不得,站起身道:“我该走了。” 小欣道:“亲完就甩,想赖账吗?立下婚约再走不迟。” 寒媚气道:“小欣住口。”头一晕又差点晕过去。 小欣道:“媚姐姐你别急,他敢走我打断他的腿。” 寒媚大声道:“你们快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小欣喜道:“哈,这是你让我们走的,可不是我们自己要走。这次你被狂涛斗败了,此时半分力气也没,我要抓你易如反掌。嘻,但我赖得动手了,这是我第三次抓住你了,记住,还有四次。”一拉狂涛道:“我们走吧。” 狂涛看了一眼寒媚道:“你多保重,我走了。” 寒媚道:“小欣,我还是劝你不要离开我的好。” 小欣道:“姐姐,我实在喜欢你,不想离开,只是和你在一起又怎么玩七擒七纵的游戏呢。”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雪凌忽然跳了起来大喊道:“都不许走,我杀了你们。” 小欣大叫一声:“鬼来了。”没命般地飞跑起来。狂涛也生怕被雪凌缠住,冲前几步拉了小欣的手向北飞奔而去。 雪凌此时身体极虚,只追出几步脚下一软扑倒在地,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牙齿都快咬碎了,直将一腔怒气集中在手上,擂鼓般通通通地锤打起地面来。寒媚却呆呆的出神,不知是何种滋味。 待二人体力恢复,寒媚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该走了。” 雪凌道:“我要杀了他们。” 寒媚道:“可以,不过先得追到他们,走吧。” 雪凌急问:“你同意我杀他们?” 寒媚道:“我同意没有用,要教主同意才行。” 雪凌冷笑道:“你还是护着他们,老是用教主来压我。” 寒媚大声道:“我是护着你,怕你被他们杀了,怕你被教主杀了。” 雪凌一征道:“什么?” 寒媚转过身道:“你想想,你有多少次都差点死了?在小镇上你我中毒差点痛死,狂涛若要杀你易如反掌。在‘昔雨亭’你又失手被擒,若不是我捉了小欣,你又该怎样?在路上你又被陷住,狂涛若要杀你,你会怎样?昨天晚上我们差点被火烧死,狂涛冒死来救你却差一点剌死了他,我为什么踢你一脚?你想你杀死了他,我们会有什么结果?教主会怎样处治我们,你敢想吗?在庙外你又被网困住,他要是剌你一剑有谁能挡住?刚才在河里,你又差点沉尸河底,他若也像我们一样见人就杀,你已死过多少次了?” 雪凌大声道:“那是他在使诡计,论实力他怎可能杀我?” 寒媚反问道:“什么叫诡计?我们学艺时教主是怎样说的,为了杀人可以不择手段,没有什么无耻与正义可言,若是中计,只能说明你蠢,作杀手不称职,是要被淘汰的。” 雪凌瞪视道:“你是在说我蠢吗?” 寒媚毫不客气地答道:“是。” 雪凌大喊一声“住口”,一剑剌了过来。 寒媚闪开道:“你连我都杀,还敢说不蠢,残杀教众如同叛教,你想想罪有多重,该怎么个死法?”雪凌不由惊惧,呆立在当地。 寒媚声音柔和了下来,接着道:“雪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在我们四人中,教主常夸你比冰尘和冷霄聪明有计谋,而你的表现也确实如此。我为什么总喜欢与你合作一起杀人?原因也在于此。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东凌王’的情形吗?你送上书信说要杀他,他六十口家丁日夜轮流防守,结果你扮作家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府院,将他的人头提了出来,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发现。还有那次我们杀‘龙觉’,你用计将他引入火窑,任他一身武功终被火烧成了焦炭,在杀老奸巨猾的董千时,我们一连三次失手还受了伤,最后还是你想出计策,让他孤苦无依挥剑自尽。你想想,对付这些人时,我们何曾斗力了?他们的武功,他们的护卫无不胜过我们,但却一个个都死在我们手上,为什么?因为我们够聪明,因为我们会玩阴谋,因为我们识破了他们的阴谋,所以我们胜了,他们死了。” 提起昔日的光辉事迹,雪凌胸中热血澎湃,充满自豪,但一想到现在的失败又自低下头去,说道:“可是,现在我却斗不过小欣和狂涛。” 寒媚道:“为什么,是他们比我们有聪明?错,那是因为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再用脑子想问题了,单凭一双手是杀不出一片天下的。” 雪凌道:“但我忘不了仇恨,我非杀他们不可。” 寒媚道:“你的仇恨从何而来,你告诉我。” 雪凌道:“从他一次又一次将我陷入困境,从他们令我大丢面子而来。” 寒媚嘲讽地一笑问道:“他们为什么使你陷入困境,使你大丢面子?你以前招惹过他们吗,你们以前认识吗?” 雪凌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心灵已被震动,开始找原由,想这一切仇恨到底从何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寒媚道:“让我来告诉你吧,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仇恨,我们只是奉教主之命捉狂涛回总坛,顺便捉了小欣,而他们二人不愿被捉所以要逃,要将我们陷于困境。他们不想伤害我们,而我们也没必要伤害他们,他们是要教主来处治的,根本与我们没利害关系,我们只是教主用来捉他们的工具,这正和人们用筷子夹起食物送进嘴里一样,筷子与食物无怨无仇,它只是被利用了,而最终吃食物的是人,受益的是人。” 雪凌抬头问道:“你是说我们是筷子,是在被教主利用?” 寒媚道:“是,不过,教主救过我们的命,收养我们长大成人,她对我们有恩,我们应该记着她的好,报达她,现在我们所作的就是在报恩。只要我们将狂涛和小欣交给教主,我们便算是还了一份恩情,以后教主如何处治他们,却与我们无关了。” 雪凌道:“可我始终忘不了他们让我受到的羞辱,消不了心头的怨恨。” 寒媚道:“你杀了他们就算雪耻了吗,恶气就消了吗?哼!简直是愚人之见。就算你杀了他们你的耻辱也依然存在,他们死了也会笑你是个只会用剑不会用脑的莽夫。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脑子,将他们活捉也让他们感到耻辱。忘记仇恨吧,我们要心平气和地跟他们斗,让他们颜面尽失,输得心服口服,再也不敢和我们作对。” 雪凌仰起头长出一口气,振奋精神说道:“你说的对,我与他彼此原本就没有仇恨,其实现在也不存在仇恨,我只是在尽职尽责。” 寒媚喜道:“你终于想通了,一个真正的杀手就应该这样。” 雪凌伸出手道:“我们继续合作吧,将他们彻底收服。” 寒媚道:“好,就这么办,我们还是老搭档。”伸出手来,啪的一声双掌拍在一起。 雪凌道:“我都被气糊涂了,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你说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让我好好谋划谋划。” 寒媚一笑说道:“我已布了一个暗局,下来的事好办,我们只要继续向前走,到时就等着捉拿狂涛吧。” 四行诡计戏寒媚 小欣一路小跑生怕雪凌和寒媚追来,狂涛喊道:“别跑了,他们追不上的。” 小欣道:“追上就来不及了。”结果脚下一软扑倒在地,她已经没力气了。 狂涛扶起她说道:“你不是很有办法吗,怎么怕成这样?” 小欣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夜路走多了总要遇鬼的,我怎么能保证自己每次都逃出他们的手心?” 狂涛笑道:“我看你也是计穷了吧。” 小欣气道:“你才是驴呢,还是快跑吧,这次我们从树林里跑。”不由分说进了林子,狂涛无奈只好跟上。 两人跑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又回到了大路上,狂涛一看连连叫苦说道:“你带的是什么路呀,尽在树林里乱钻,你看看,我们又回来了,这一个多时辰岂非白忙活了?” 小欣啊的一声说道:“一定是鬼打墙,我们明明是向前跑的。”啪的一下坐在地上,喘气道:“我得歇歇,就算让他们捉住了我也不跑了。” 狂涛却着急起来:“快走,快走,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小欣道:“不跑了,说什么也不跑了。”忽然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叫道:“痛死我了,一时热汗都变成冷汗向外流。” 狂涛急问道:“你怎么了?” 小欣骂道:“这还看不出吗?我中毒了,中了寒媚的‘穿心刺骨丸’,快带我回去。” 狂涛道:“寒媚怎的这般狠毒,竟对你也下这样的毒。还好,我们绕了个大圈没逃远,否则你可要受大罪了。” 小欣骂道:”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还不快走。哎哟,我都快痛死了。”狂涛急忙抱起小欣,展开轻功向来路狂奔。 寒媚见狂涛抱着小欣远远地跑来,笑着对雪凌道:“怎么样,他们自己送上门了吧?待会你只需上前将他擒住就行,要如何出气随你便,只要给教主带个活口回去就行。” 雪凌道:“我又能将他怎样呢?打上几拳踹上几脚也太无聊,既然不能杀也不必讲什么处治了。” 寒媚道:“你可真是变得连我也摸不透了。” 狂涛奔得大汗淋淋,顾不得喘气便道:“寒媚,快取解药救她。” 寒媚道:“你不是很有本事吗,都把我们捉住了,却又怎么跑回来找我?” 狂涛道:“你也太狠心了吧,她还是个小孩子,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 寒媚道:“我可没把她当孩子,她可以下毒害我,我为什么不能害她?我可是个杀的。” 狂涛道:“好了一切都怪我行了吧,你快救救她,这次全当我救人失败,我们再来好了。” 寒媚道:“算了吧,我已经玩腻了,想救她你便留下。” 狂涛低头微一思索,点头道:“好,你先快救她,她一点内力都没有,怕受不了。” 寒媚道:“受得了,她这么可爱,姐姐叫的又甜,我可不想让她死,药的份量减了又减。”自狂涛手中接过小欣抱在怀里,看着小欣嘴唇紧咬已成青色,脸上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不由的有些心痛。 小欣嘶哑着声音求道:“姐姐救我,我快要死了。” 寒媚道:“只要你不离开姐姐,就不会死,姐姐怎舍得你死呢?”在小欣的脸上亲了一下,对雪凌道:“先把狂涛抓起来,免得他又使什么诡计逃了。”忽然脖根一凉,一柄小巧的尖刀抵在了脖子上。 小欣站起身笑道:“姐姐,你对我实在太好了,只是游戏没完,我不能这么放手。”又对狂涛道:“别让雪凌抓住了,不然我让情玉哥哥和你绝交。” 狂涛惊喜交加,说道:“小欣,原来你没事,我差点被你吓死。” 小欣道:“多谢关心,现在还是对付雪凌要紧。” 狂涛道:“没问题。”一剑向雪凌刺去。 寒媚道:“小丫头骗子,我早该想到你没这么容易受治。” 小欣嘻嘻一笑说道:“姐姐也算厉害了,因此我不得不多加提防,多作准备。我知道姐姐绝不会忘了我当初骗你吃‘穿心剌骨丸’的事,必定找机会报复,所以特定将两粒药丸藏了起来。姐姐也太差劲了,药少了都不知道。” 寒媚道:“你还真会算计。” 小欣道:“也不是会算计了,只是姐姐下药时不小心让我给发现了。哎,为了骗你可真不容易呀!首先我得骗过狂涛,引着他在树林里左转右拐转了好大一圈,才跑得浑身是汗,而且又不能告诉他我有解药,这样见了你才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寒媚道:“不错不错,真是太聪明了,只是你敢杀我吗?” 小欣转到寒媚身后说道:“姐姐不舍得伤我,我又怎能杀了姐姐呢?我自始至终可都不想伤害姐姐呀。只不过姐姐长得太迷人了,连我见了都很喜欢,狂涛那傻子被你迷的昏头转向,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我不知道姐姐若是破了相,狂涛是否还这般迷恋姐姐,对我不理不睬。” 寒媚笑道:“原来你喜欢狂涛呀!他喜欢我你吃醋了?” 小欣急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我才不喜欢那个傻子呢,再说了就算他费尽心思姐姐也是不会睬他的,我又吃什么醋,担什么心。” 寒媚道:“说露嘴了吧?” 小欣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将尖刀抵在寒媚的左脸上又道:“姐姐,我可没害你,你若乱动受了伤可不怨我,姐姐可真迷人。”说着在寒媚的右脸上亲了一下。小欣虽然是女孩子,寒媚仍不免一阵羞涩。 见狂涛和雪凌已经折了四五十招仍是上下不分,寒媚道:“妹妹你看,他们俩谁会取胜。” 小欣道:“当然是狂涛了。” 寒媚道:“你就这么信他?我说是雪凌胜。” 小欣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寒媚道:“因为……我会帮他。”话未说完忽然头向旁边一偏,同时右手一抬抓住了小欣持刀的手腕,但随之又松开来,因为此时又有一柄尖马抵在她另一边的脖子上。 小欣道:“姐姐你可真狡猾,若不是我早摸透你的心思作了两手准备,这次可又被你抓住了。” 寒媚道:“你可是越来越长进了,姐姐可大不如你了。” 小欣道:“姐姐说哪里话,这次只是侥幸罢了。不如这样,我们就拿他俩打个赌吧。” 寒媚问道:“怎么赌,赌什么?” 小欣道:“你说雪凌胜,我偏说狂涛胜,我们便赌这个。假如雪凌胜了,我就任由姐姐处治,如果狂涛得胜,我就干一件小小的坏事,姐姐不许生气,以后也不许就此事来报复我。” 寒媚道:“好,我就看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有什么鬼花样。”心道:“旁观者清,只要我从旁略加提醒,雪凌取胜也是小事一桩。” 小欣道:“姐姐,狂涛今天摸着你的小腹不忍放手,我也想摸摸。”说着一只手伸向寒媚小腹摸了起来。 寒媚又羞又气沉声道:“小欣,你要做什么,快放手。” 小欣嘻嘻笑着说道:“我在做坏事呀,姐姐的小腹好柔好温暖啊。”忽然抓住寒媚的腰带向外一拉,抽了出来,原来她方才乃是在解寒媚的腰带。 寒媚急道:“小欣,你干什么,快还我腰带。”双手紧紧按住。 小欣将俯在寒媚耳边小声道:“姐姐千万别声张,更别站起来,不然可不好看。” 寒媚气道:“我对你那么好,你干嘛要这样羞辱我?你杀了我吧。” 小欣急道:“不是不是,姐姐对我好我知道,我绝无羞辱姐姐的意思,只是我不会点穴什么的武功,姐姐又这般厉害,我想去帮狂涛,只好出此下策将姐姐困住了。” 寒媚一听心中略宽,问道:“你真无辱我之意?” 小欣道:“绝对没有,姐姐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给任何人知道,只要姐姐在这里蹲一小会儿,我很快会将腰带还给姐姐的。”说罢站起身,将腰带系在腰间,向狂涛和雪凌奔了过去。 狂涛和雪凌的武功本来就在伯中之间,久战不下,此时都已全力以赴剑剑攻向对方要害,剑剑杀机饱含,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小欣奔上前喊道:“雪凌看招,我要刺你背心了。”举着小刀刺向雪凌背心。雪凌一惊向旁边闪开,狂涛刷刷刷连攻三剑,微占上风。雪凌这一闪却没能摆脱小欣,小欣仍在其背后,刀势不改刺了过来。雪凌暗叫不好,又向旁边一闪,岂知小欣随在他背后,尖刀已近在咫尺。雪凌情急智生忽然窜起,终于躲开了小欣一击,只是如此下来,失了地形,乱了分寸,立时受制于狂涛剑下。雪凌凌空刺下三剑都被狂涛挡住,下落时门户再难护全,胸口便挨了两剑,虽然很浅却也伤及肌肤渗出血来。 狂涛一攻得手,待雪凌立足未稳又疾追三剑。雪凌接连后退,后背不知不觉中已触到小欣刀尖。小欣早算准了他的退落,手持短刀严阵以待。狂涛格开雪凌长剑一伸手点中他膻中穴,雪凌立时软倒在地。 狂涛收剑入鞘说道:“雪凌,你的剑法确实不错,若非小欣捣乱我怕斗到三百招也难决胜负。” 雪凌道:“你也不赖呀!能与我雪凌打成平手的也不是多数,只可惜你有小欣帮忙,寒媚却冷眼旁观,置我于不顾。” 小欣道:“这你可冤枉媚姐姐了,她被我略施小计制住了,现在半步都迈不开。咦,怪了,以前你们一见面就拼得你死我活,既使分手也必定大骂而别,怎的今天互相吹捧起来了?这太不对劲了。” 狂涛道:“你呀唯恐天下不乱,别人不打个头破血流你就不痛快,我们习武之人以武交心,以武会友,最倾佩的是武功,将来既使互为仇敌也不例外,哪像你这般小肚鸡肠。” 小欣大怒:“你骂我小肚鸡肠?”飞起一脚踢向狂涛。 狂涛一跳闪开,笑道:“我说错了吗?” 小欣道:“错了错了,大错特错。”扑上去又踢,狂涛又自跳开。 如此你追我躲地打闹了一气,小欣累得大汗淋漓,喘息道:“不与你这般口舌小儿计较。”将雪凌扶坐起来,说道:“我要去折磨媚姐姐了。” 狂涛急道:“别伤害她。” 小欣道:“那你倒歉。” 狂涛道:“我又没错。” 小欣道:“那我做的也不会错,我要扒了媚姐姐的衣服。”走到寒媚跟前伸手就脱。寒媚满面羞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狂涛急转过身去喊道:“你别羞辱她。” 小欣道:“你不想看媚姐姐的玉体吗?那最好走远点。” 狂涛依言急忙走出七八丈远,始终不敢转过身来。 小欣笑道:“媚姐姐,你瞧他真是个伪君子,分明想看,却又装的一本正经,此时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呢。” 寒媚满含怨恨地道:“你到底想怎样?” 小欣道:“我是想放了姐姐呀!让姐姐的双手好再来抓我,这是第四次你们被我小欣捉住了。还有三次哩。”嘻嘻一笑,将裤带对折,打成三个死结,放在寒媚怀里,说道:“姐姐打赌输了,因此可不能生我的气,更不能报复呦,不过也没关系了,等你解开这三个结我早走远了。”又在寒媚脸上亲了一下,喊道:“啊!好香啊!”嘻嘻一笑走向狂涛。 狂涛急问道:“你把她怎样了?” 小欣道:“你自己看好了,又何必问我。”向前走去。狂涛很想知道寒媚的情况,但生怕看到了不该看的场面双方尴尬,终是不敢回头一望,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去追小欣了。 略施手段做红娘 二人一路北上,中午十分狂涛打了几只野鸡烤了充饥,随后又行。走了两三个时辰,小欣累得再难支持,嗵的一声坐倒在地,说道:“和你在一起真倒霉,不但没马可骑,连喝的水都没有。” 狂涛道:“是啊,和你在一起挺倒霉的,平时总能遇到水源,今天却只遇到一口枯井。” 小欣一生气又想骂人,但口里干渴得厉害,便把骂人所需的口水省下了。狂涛呆坐树下,摸着自己仍然肿涨的脸,想起寒媚打的一巴掌和当时望着自己的眼神,不禁一阵心痛,但想到自己施救寒媚的情形又是一阵欣喜,嘴角含笑回味无穷。小欣半天不见狂涛出声,一转身见狂涛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脸,一边失神傻笑,嗤的一声笑了起来,狂涛一惊,自知失态,忙端正了脸问道:“你笑什么?” 小欣道:“没什么,你又想媚姐姐了,想起当时亲她抚摸她的情景了?” 狂涛被一猜就中却矢口否认道:“我哪有?”但脸已红了。 小欣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就别掩饰了。” 狂涛抢白不过她,便老实不客气地道:“是又怎样?我就是喜欢她。” 小欣却道:“好,男子汉就应像这样。唉,只可惜……” 狂涛道:“可惜什么?” 小欣眼珠一转,笑道:“没什么,媚姐姐真迷人啊!连我都忍不住亲了她两下,你说若能将她柔美的身体在怀里搂上许久,那该有多美妙啊!简直是美死人了。” 狂涛被她感染,不由地道:“是啊!真……”自知失言,急急收住,双眼怒视小欣。 小欣乐得咯咯直笑,说道:“终于被我套出心里话了,怎么样,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实现。” 狂涛气道:“都是你在诱导我,我可没这么想,你少自作聪明了。” 小欣道:“那好吧,你们的事我就不管了,只是要让我不多事,你得先给我找点水喝,我快渴死了。” 狂涛道:“一起走吧,不然我找到水怎么给你带回来。” 小欣道:“那是你的事,你找回水了我就告诉你今天怎样对媚姐姐的。” 狂涛道:“你先说。” 小欣道:“我不与人讨价还价,不去找水就算了。” 狂涛无奈,悻悻而去。 寒媚和雪凌也走累了,正歇息间却见小欣急急跑了回来。雪凌道:“这丫头不知又想搞什么鬼了。” 寒媚道:“她还真胆大,这么快竟又回来了。” 小欣跑上前喘息道:“姐姐快给我口水喝,我快渴死了。”不由分说自寒媚手里抓过水袋仰头便喝。寒媚和雪凌莫名奇妙,只是严防她再使诡计。 寒媚问道:“怎么又回来了,狂涛呢?” 小欣摆手道:“别再提他了,那人真没劲还老和我抬杠,我都快被他气死了。” 寒媚笑道:“那你便和我们一起走吧。” 小欣喜道:“好啊,我都跑累了,再歇歇吧。”拉了寒媚坐回树下。 寒媚道:“这次又想给姐姐下什么套了?”一手拧住了小欣的耳朵。 小欣忙道:“愿赌服输,姐姐可不能司机报复。” 寒媚道:“你早上可让姐姐很难堪呀!” 小欣一笑说道:“我们都是女孩子,玩玩有什么关系。”然后小声道:“若是狂涛那样摸,姐姐就可以大发脾气了。” 寒媚气道:“小丫头骗子又乱说。”手上用力。 小欣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急道:“姐姐快松手,我没乱说,这是狂涛说的。” 寒媚松开手道:“狂涛会说这样的话?” 小欣道:“姐姐你有所不知,早上你打了他一巴掌,他现在脸还肿着呢。” 寒媚道:“那是他活该。” 小欣道:“对,我也是这样说他的,但他却气不平,说自己又没作坏事凭什么白挨一巴掌,所以他要报复姐姐。” 寒媚道:“他想怎样?” 小欣悄声道:“他说要搂着姐姐过一晚才甘心。” 寒媚怒道:“他敢?我杀了他。” 小欣道:“只可惜我怎么劝他也不听,我怪他作的太过分便跟他吵翻?他还差点动手打我呢,要不是抬出情玉哥哥,怕是脸都被他打肿了。” 寒媚道:“所以就跑来告诉我他的阴谋?” 小欣道:“当然不是了,他的阴谋我怎么知道,我和他赌气,我说不信他能将姐姐搂一晚,他说走着瞧,我就说有本事再从你们手里将我救出来,他竟然说对付你们两个笨蛋易如反掌,我就跑回来了。” 寒媚道:“噢,原来是这样,小丫头可真是会编故事,你真把我们当成傻子了?”又撕住了小欣的耳朵。 小欣忙陪笑道:“没事,撒个小谎又不伤大雅,姐姐别见怪。”她这么一说,寒媚心里真的发毛了。 三人又向前赶路,走不出多远,小欣又喊起累来,坐在一棵树下不走了,二人也只好停下。小欣道:“这样坐着多无聊啊!”走到雪凌身边道:“不如我们来下棋吧。” 雪凌道:“好,就看你这小鬼头还有什么诡计,我就等着你求饶。” 小欣道:“下棋会有什么诡计,怕就别玩了。” 雪凌不屑地道:“我会怕你?”从路边搬来了一块石块,放在树下,抽出剑来呛呛呛呛在石板上刻了一个棋盘。 小欣拍手道:“好剑法!” 雪凌冷哼一声跃起身,削下两根树枝,手中利剑疾舞,落下时树枝都成了小木片,像一粒一粒的白子。小欣呆呆地看着,半天咽下口水,说道:“你的剑法真好,比我爷爷使得还好。”自怀中摸出一大把铜钱当作黑子,双方你一子我一子的下了起来。 小欣做什么事都不专心,学棋也是一样,虽然整日中看着爷爷摆弄棋子,自己却不去深究,结果棋下的乱七八糟连输三局。却又不服气,说道:“你就不能让我胜一盘吗,干嘛老赢我?” 雪凌笑道:“你的棋艺实在太烂,我想让你都不成。” 小欣哼一声说道:“你的棋艺很了不起吗?” 雪凌道:“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赢你绰绰有余。” 小欣道:“赢我有什么了不起,你能胜过我爷爷吗?我摆出爷爷玩的几个残局你破破看。” 雪凌一时也来了兴致,极想领教一下风云氏老前辈的高艺,大声道:“好,你摆吧。” 小欣故作沉思,良久方才摆了一个残局出来,结果被雪凌轻而易举地破了。小欣道:“这个不算,我再摆一个。” 第二个略有难度,雪凌微思索还是破了,笑道:“风云老先生的棋艺也不过如此,哈哈不玩了。” 小欣大怒,喝道:“你说什么,你敢轻视我爷爷的棋艺?好,我这次可要拿出他老人家的看家绝活了,你若破了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 雪凌道:“那也不必,割下一只耳朵就行。” 小欣犹豫了一下道:“好,你若破不了呢?” 雪凌道:“你说怎样便怎样?” 小欣道:“以后再也不能和我为难。” 雪凌哈哈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这鬼丫头有什么阴谋,原来是以棋为饵诱我上套,不再抓你了,不行。” 小欣道:“没自信,不行就算了,我摆下残局你破破看。”然后一黑子一白子地摆起残局来,不多时便摆了一大片。 雪凌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迷糊,双眼圆睁全身筋骨紧绷,表情如见鬼魅,冷汗滚滚而下,待得小欣放下最后一颗黑子时,雪凌只感天旋地转,整个棋局变成了一个快速旋转的大旋涡,一股莫大的引力产生出来,不断地将他吸向涡旋中心,急忙双手支撑住石板,身体后仰,用尽全力与吸引力对抗,但犹自不能挣脱,只累得浑身大汗淋漓。这个残局就是那天广慧和尚与别天对弈时偶合而成的神秘棋局,此后,广慧和尚与情玉还专门研究过此棋局,当时小欣也在场,便都记了下来,将其中的棋理也都抱揽于胸,因此这棋局困不住她,却将雪凌深陷其中。 雪凌神识被困,寒媚全然未曾发觉,只道这棋局真的有难度。小欣拍拍雪凌的肩大声道:“不要着急,慢慢地想吧,凭你的聪明一定能将这棋局破了。”然后走到寒媚身边拉着她的手臂道:“媚姐姐,我们好好聊聊吧。” 寒媚忽然抓住小欣的手腕,喝道:“小丫头骗子,你引我们到这里原来是故计重施想困难我们。”一用力捏得小欣手骨欲碎。 小欣哭道:“我哪有啊!” 寒媚道:“还不承认?”一指前方地面和路边地面说道:“那是什么?哼,难道不是你们挖的陷阱?” 小欣大声道:“我没有,你冤枉我,不信我们去看看。” 寒媚道:“走就走。”放开了她的手。 小欣拿了根树枝走到前面一片浮土边问道:“是这里吗?” 寒媚道:“不错。” 小欣用树枝点了一点,忽然往浮土上一跳却没陷下去,笑道:“姐姐你也太多心了吧。”寒媚过去一看确实只是浮土,根本没什么陷阱。小欣又走到树林里跳了跳仍是实地,又回到路上跳了跳,一连跳了四五处地方都是实地,气鼓鼓地道:“这次该相信我了吧?哼,我回来找你玩,你却这样怀疑我,还差点把我的手捏断了,我不理你了。”转身就走。 寒媚道:“是姐姐错怪你了,你别走。”小欣却是不理,寒媚紧追几步忽然脚下一松,暗叫上当,疾向前一扑,岂知着手处地面又向下陷去,结果一下扑进了一口枯井里。这口枯井便是小欣早先发现的,而寒媚先前踩到的陷坑只有一尺深,她若不向前扑,一点事都没有。 小欣惊叫道:“媚媚你怎么了?”跑回枯井边,焦急地向里张望。 寒媚冷笑道:“小欣,你果然好计,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小欣急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这……这一定是狂涛干的,一定是。” 寒媚道:“你别装了,是你把我们引到这里的。” 小欣哭丧着脸道:“姐姐你别怪我,是狂涛逼我这样做的,我也不想。” 寒媚道:“哼,谁相信。” 小欣道:“好,你等着我找绳子拉你上来。” 寒媚道:“不用了。”然后大喊:“雪凌,抓住这小丫头。” 小欣惊慌失措,左看右看似乎不见人来,说道:“姐姐,雪凌不见了,可能是刚才狂涛趁我们不注意将他引走了,好了不说这么多,我去找绳子救你,你别出声。”跑了开去。 这一切当然是小欣在演戏,她确是去找了条绳子,却是把雪凌绑了起来,用手帕塞了嘴巴,然后将一粒白色树枝片高高扔起,轻轻巧巧地落在棋盘的一个位上。雪凌身体猛的一阵仰天摔倒,经过一翻全力相抗,此时已经精疲力尽,躺在地上莫名奇妙,不知何以自己被绑了起来。 不多时,狂涛拎着一个水灌远远走来。小欣慌忙跑上前说道:“狂涛,不得了了,方才我在等你,雪凌和媚姐姐来了,雪凌要杀我,媚姐姐不许,二人就打了起来,结果……结果……” 狂涛暗感不妙,急问:“结果怎样?” 小欣道:“媚姐姐不小心被打落到那口枯井里昏死过去了,不过雪凌也被姐姐打伤了。” 狂涛顾不得听她说完,扔了水灌便跑向枯井,大喊:“寒媚,你怎样了?”看到寒媚站在井底正怒视着他,觉得事有蹊跷,忽然腿弯被人猛力踩了一脚,站立不住扑进了井里。 小欣站在井边大喊:“狂涛,你真下流,竟然用这般无耻的办法困住媚姐姐,你想抱媚姐姐就直说嘛,媚姐姐深明大义最是能体谅人了,怎会不同意你抱她,你这般心急只会令她更伤心,更瞧不起你。” 狂涛大声道:“我没有,这……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噢,我知道了,你支开我去找水,原来是在安排诡计害人。” 小欣道:“你就别装了吧,媚姐姐何等聪明怎会识不破你的鬼心思。好,既然你说是我做的,我就去找绳子拉媚姐姐上来,让你的阴谋不能得逞,抱不了媚姐姐。” 寒媚冷哼道:“小欣你就别再演戏了。” 小欣气道:“好,你们都冤枉我,我不管了,有本事你们就自己上来。”说罢转身就走,任狂涛怎么喊也是不理。 不久,天已晚了下来,小欣打不到鸟只好采青果充饥,扔了几个给井里的狂涛和寒媚,说道:“今晚可能要下雨,我给你们盖上井盖,免得淋湿了。” 狂涛道:“小欣别玩了,快放我出去。” 寒媚可不想与狂涛在这里过夜,急道:“好妹妹,算姐姐错怪你了,快拉我们上来吧。” 小欣道:“什么算了,本来就是。”对狂涛道:“你说,这到底是谁玩的诡计,是不是你想抱媚姐姐?” 狂涛气道:“我没有。” 小欣道:“还不承认!那就待着吧。”用几根粗树枝盖在井上,又用石块压在上面,最后用树叶盖得风雨不透。两人这时可都慌了神,连声喊叫,小欣却全然不理,自管自地到树林中生火去了。 寒媚喊了一气不见回应,知道小欣有意整自己和狂涛,忽然啪地打了狂涛一巴掌,说道:“都怪你,定是你说了什么话得罪了那丫头。” 这井本就极窄,两人并立其中,几乎是紧贴在一起的,身也转不过一个,狂涛避无可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一时大怒,大声道:“你少使蛮动粗,我哪有得罪她什么,干嘛不说是你得罪了她。” 寒媚道:“你没得罪她为什么她要将我们困在这里?噢,莫非你真有什么坏心思?”话一出口立即后悔。 狂涛气道:“小欣乱说也就罢了,连你也这样看我?好好好,做与不做都一样,反正是个脏,我干嘛要背这空头罪名。”心中一赌气,原本紧贴井壁的身子立时压了过去,双臂紧收将寒媚抱个结结实实。 寒媚又气又急,连推带打,狂涛却更加恼怒,抱得更紧,寒媚道:“你果真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还一直把你当作好人。” 狂涛大声道:“你是看错了人,早间我是为了救你,你却以为我轻薄你,打我一巴掌,我现在就亲你,那一巴掌也不白挨。”说罢向寒媚脸上吻去,任寒媚然么躲也躲不开。 寒媚又羞又气,骂道:“小欣说的一点都没错,你果真是个没道义,没理性,记小恨的无耻之徒。” 狂涛一听火冒三丈,大喊道:“我是,我是天下最无耻的人,我现在就无耻给我看。”一口咬住寒媚的嘴唇,将她的头死死地压在井壁上,真的大肆轻薄起来。 他一生狂放,自任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做人宗旨却是“绝不干没良心的事,誓与恶势力斗争到底”,平日里绝不会去害人,但也绝不容别人来加害,最恨的就是别人冤枉自己,把自己当作坏人。小欣故意陷害他,他已经够生气了,结果所喜爱的寒媚也是不信任他,还大加辱骂,他一时间怒气上冲,只感到此气不出自己非憋屈死不可,因此已经顾不得后果如何,只为出口怨气,所作所为已经失去了理性。 寒媚挣扎了一番终于平静了下来,狂涛亲到寒媚的脸上忽感一滴热水滚落下来,吸进嘴里咸咸的,知道寒媚已经哭了,一时间所有怨气消于无形,只感到自己太过分,不该让寒媚伤心,松开双臂,紧贴井壁说道:“我平生最不能忍受冤枉,你这样辱骂我,我很生气也很难受,我承认我是喜欢你,愿伴你一生,但我不会用这种无耻龌蹉的手段,既使你一生不接受我,我也绝不会起轻薄报复之意。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也绝不是卑鄙小人。”这几句话让寒媚感到了几分安慰,几分轻松,又有几分喜悦,二人就这样面对面,默默地站着,似远隔千里,却又呼吸可闻。 小欣将雪凌押到树林里取出口里的手帕,雪凌长吸一口气接着便是一阵怒骂,小欣双手捂了耳朵,待雪凌停下来,笑嘻嘻地道:“累了吧,吃个青果。”雪凌气得又骂,小欣又捂了耳朵看着她,等他停住,又上前道:“口干了吧,来喝口水。”雪凌一时被她搞得气不得笑不得,哭不得骂不得,干脆扭过头去不理她。小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见他不理,也不生气,自管自地讲了起来。 小欣一连讲了几个搞笑的故事,雪凌想忍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怨气一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小欣道:“我都讲了好几个了,该你讲一个给我听了。” 雪凌道:“我不会讲故事。” 小欣道:“那就讲讲你所经历过的有趣的事情吧。” 雪凌摇头道:“不讲,没什么好讲的。” 小欣道:“讲嘛,一定很有趣,快讲快讲。” 雪凌推托不过,低下头想了又想,终于开了口;“小时候,我偷了邻居的鸡吃,邻居发现了便告诉了爹爹,爹爹很是生气,便打了我一顿,我很是气愤,便在邻居家做饭时爬上他们的屋顶将烟囱堵了,害得他家浓烟迷散,整家人都跑了出来。”讲到这嘻嘻地笑了起来。 小欣道:“还有呢?” 雪凌道:“下来我又把他家的鸡全杀死了,扔进河里漂走了。” 小欣道:“真没劲,罚你重讲一个。” 雪凌道:“有一次我看见两只狗在咬仗,便将他们的尾巴用绳子紧紧地绑在一起,看它们怎么个咬法,结果它们张牙舞爪大吠大叫,却咬不到对方又分不开,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说罢又嘿嘿嘿笑了起来。 小欣大感无聊,却又不能驳了他的兴致,便道:“还好!只是没什么深度,讲一个更好更好的。” 雪凌又低下了头:“我娘在我出生时去逝了,我和爹相依为命。九岁那年,乡里的恶霸张悍为了霸占我家唯一的三亩地,伪造地契,我爹不服告到官府,官府老爷却与张悍窜通一气判我爹诬告,将他打入大牢活活整死了。邻居说张悍残暴必然不会放过我,大家筹集了点钱让我快逃走,以后再别回去了,我没有离开,便到城里混日子,等待机会报仇。终于有一天,张悍到了城里,我见他远远走来,便抓起正在赌钱的几个赌鬼的银子拔腿向张悍跑去,一边喊着爹爹快救我,当时我蓬头污面张悍没认出来,一愣之间被几个赌鬼围住了,双方便吵了起来。张悍凭日蛮横惯了竟然对几个赌鬼动手,结果被打得满地找牙,我趁乱一刀割下了他带指环的手指,摘了他腰间玉珮逃走了。当夜,我翻墙溜进县老爷府邸,本想杀一个官兵嫁祸,岂知不经意间闯进了知县女儿的房间,她刚要大叫,我便一刀刺死了她,将她的衣服脱下来扔得到处都是,然后丢下那根断指和玉珮。知县坏事作的太多难有儿子,只有此一女,视若明珠,得知女儿死了当场昏死,后见了那根断指和玉珮,立刻便认出是张悍的。他们互相勾结,经常见面,因此认得那两样东西。知县认为张悍欲奸其女不遂将之杀死,将张悍捉了起来,张悍拒不认罪,饱受皮肉之苦。” 小欣听到此处不仅拍手叫好,说道:“干得漂亮,对待恶贼就应该这样严惩。” 雪凌缓了一缓接着道:“我并就此罢手,又回到了乡下,见张悍五岁的儿子在门口玩耍便将他骗走,然后活活掐死了,是夜丢在官府门口。张悍的家人四处寻找儿子无果前来报官,却发现儿子死在官府门口,便以为是知县报复,私下派人潜进大牢告知了张悍。张悍也只此一子,悲痛之极,在知县审讯时,张悍狂性大发,扑上大堂,一惊堂木便将知县拍死了,自己也被捕快乱刀分尸。知县的老婆死了女儿又死了丈夫对张家恨之以极,最后买通了山里的强盗,在一个夜晚杀光了张家上下一十七口人,将张府烧成了一片白地。不久,知县夫人回乡,我等在一处她必经的悬崖处,在马车经过时燃放早已准备好的爆竹,那马受到惊吓,拉着车狂奔坠下了悬崖。就这样,我杀了知县和张家所有家人,为我死去的爹爹报了仇。” 讲完故事,雪凌望着火堆,眼中既是悲伤又是仇恨,小欣听得冷汗直冒,再不敢让雪凌讲故事了,说道:“原来你的身世这般可怜,不过那已经过去了,你也报了仇就别再想它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接着叽叽呱呱地讲了起来,将小时听爷爷和奶奶所讲的故事,转述得妙趣横生、笑点百出。雪凌慢慢从悲伤与仇恨中解脱出来,小欣讲到妙处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欣生怕雪凌一静下心来,就想逃走的办法,更怕他以后握着剑来追杀自己,所以就不停地讲,让他没时间想对策,同时也有讨好之意,使他日后不会过分痛恨自己。但漫漫长夜总会有尽头,终于没有故事可讲了,小欣脑子急转,对雪凌道:“故事听的多了也没意思,我们来唱歌吧,我先唱。”接着清了清嗓子大展歌喉。她的声音本来就清脆动人,唱的又多是儿歌,带着三分自然的天真无邪,形成了一种美妙的韵律。 雪凌听得心驰神往,心中暗道:“原来天地间还有这般美妙的声音,我以前为什么从来没听到过。” 小欣接连唱了几首,雪凌慢慢地沉迷其中,忘却天地一切的困扰。小欣唱累了便让雪凌学唱,雪凌也不拒绝,跟着学唱,虽然难听却自感得意,他此时对小欣已经十分喜欢,认为小欣乃是天地间一件灵秀的至宝,能带给任何人快乐的至宝,对于这样一个神奇的小姑娘,他以后是绝不会伤害她的,也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她。 再说狂涛和寒媚吧,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炎热,但地下的温度反而很低,后半夜时雾气弥漫,温度急剧下降。狂涛感到很冷,知道寒媚也必然会冷,便道:“寒姑娘你现在很冷吧,我把衣服给你彼上吧。” 寒媚道:“好。”忽又急道:“不,不能脱衣服,我……我不冷。” 狂涛道:“这里温度很低,怎可能不冷呢?”心道:“衣服,是不能脱,否则会引起误会。”想了一想,双臂一收将寒媚紧紧搂在怀里,寒媚挣扎了几下便平静下来,只感到一阵温暖直达心底。 小欣陪着雪凌又说又唱,一夜没睡,第二天眼都红了,站起身来道:“天亮了,我们该告别了,昨晚可过的真高兴。” 雪凌道:“是啊,希望还有这样的机会。” 小欣道:“会有的。”心里却说:“永远没机会了。” 雪凌道:“你能告诉我昨天那残局最后一子的方位吗?” 小欣笑道:“当然,不过得等到下次你再捉到我,我去找媚姐姐了。”转身就走。 走到枯井边除去木石,只见寒媚和狂涛仍在搂在一起,嘻嘻一笑说道:“两位,昨晚过得好吗。”二人一惊急忙松开,满面羞红。小欣道:“你们放心,我可什么也没看见,我现在双眼痛得厉害,看什么都模糊一片。对了媚姐姐,狂涛那小子昨晚有没有什么越轨行为?”寒媚低头不语,小欣又道:“噢,一定是有了,狂涛快如实招来,你把媚姐姐怎么了,让她此刻抬不起头?” 狂涛急道:“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乱说。” 小欣道:“你当然否认了,做了什么坏事也必然赖帐。” 寒媚道:“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快拉我上去吧。” 小欣道:“姐姐说没,那定然是没什么了,拉你们上来可以,只是媚姐姐你知道狂涛这人很阴险的,他和你这样这样,我虽看不见却也听到猜到了,他上来必定会杀我灭口,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寒媚道:“小欣,别兜圈子了,你怕狂涛与你为难就直说。”然后对狂涛道:“小欣只是开了个玩笑,你不可当真,更不能责怪她。” 狂涛点头道:“我不会的。” 小欣道:“媚姐姐,你又不是他什么人,让他不怪我,他若以后反悔,我难道能去找你论理?到时你大可推托,这样的傻事我可不干,不如你们现在定下个名份吧。” 狂涛大声道:“小欣,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答应,保正不责难你就是,快拉我们上去吧。” 小欣知道再玩下去狂涛和寒媚必然动怒,到时可不好收场,于是道:“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许食言,否则媚姐姐会瞧不起你的。你们谁先上来?” 狂涛道:“你先拉她吧。” 寒媚道:“小欣妹妹可没你那么笨,会让我先上去。” 小欣咯咯一笑,找了条树藤,一头绑在树上一头丢给狂涛,狂涛双手一收爬了上来,接着又将寒媚拉了上来。 小欣道:“姐姐,这已经是第五次了,还有两次机会,你可要珍惜,雪凌在那边树林里。”伸手一指拉了狂涛转身就跑,似乎生怕寒媚和雪凌追上前来。 寒媚到树林里解开雪凌的绳索,雪凌冷笑道:“昨晚过得挺柔情蜜意吧?” 寒媚道:“都是小欣那丫头的诡计,我和他并没什么,我们走吧。” 雪凌道:“是没什么吗?我看你以后再也不忍心去捉他了。” 寒媚怒道:“你乱说什么?教主的命令我不会违背的,现在我们就去追。” 雪凌道:“我看不必了,要捉方才他就走不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还是回总坛受罚吧,再这样下去,你没捉到他,他却将你的心捉走了。哼,这次是一夜同处枯井,下次恐怕就要上床了。” 寒媚大叫道:“住口。”刷的一剑刺了过去。 雪凌避开冷笑道:“怎么,你想残杀教众,起叛教之心?” 寒媚道:“你不可理喻。”转身就走。 雪凌大声道:“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我不想见你和他在一起。”寒媚一时呆立在当地,雪凌道:“我们不要再捉拿什么狂涛和小欣了,回总坛吧,一切罪过都由我来扛,我不会让教主罚你的。” 寒媚道:“教主的任务没完成,我是不会回去的。”又向前走去。 雪凌吼道:“我会杀了他的,既使教主将我处死,我也绝不许他得到你。” 寒媚淡淡地道:“随你的便,我不想再费事了,直接动武捉他,你要帮忙便来,要杀他也跟上,若都不想就待在这里好了。”脚下不停,继续向前。 雪凌道:“好,就杀了他永绝后患。”飞也似地超过进媚向前狂奔。 第四十四章 持谋生事端 玩火险自焚 恼羞成怒现杀机 此时狂涛和小欣还未走出多远,狂涛一路默不作声,小欣却叽叽呱呱大谈自己像哄小孩一样将雪凌哄得乖若乳婴,末了忽然噗嗤一笑,话锋陡转:“昨晚你和媚姐姐定是非常柔情蜜意吧?”狂涛怕的就是她提起这事,想到昨晚的情景脸上一阵骚热。小欣道:“别再装得像个正人君子了,真让人恶心。” 狂涛气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又何必来装。”话一出口立知上当悔之不已。 小欣用手指着狂涛道:“噢噢噢,你原来不是正人君子呀,那昨晚媚姐姐可惨透了,定然被你欺辱得不成人形,难怪今天早上一脸悲苦。” 狂涛大声道:“我什么都没干,她也不是一脸悲苦。” 小欣道:“难道是满心欢喜,双眼含情,嘴角挂笑?噢,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夜没睡眼睛不好使了。” 狂涛低声道:“那倒没有。” 小欣道:“算了算了,反正她迟早是你的人,你也不用矢口否认了。” 狂涛听到“她迟早是你的人”这句话心中一热,随之又叹气道:“哪有这么容易,怕是今生也难圆其梦了。” 小欣一拍胸膛说道:“不用担心,再难的事有我小欣在,没有解决不了的,你就等着她千依百顺地对你投怀送抱吧,你们的媒人席我是坐定了。” 狂涛听后很是感激,正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忽有觉得不对,问道:“你干嘛这般出力的成全我的好事,这可与你没太大利益,你不会又有什么坏心眼吧?” 小欣一听大怒,喝道:“狂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一心一意地帮你,你却这样怀疑我,你有没有良心。” 狂涛一时有些后悔,但想到这丫头天生狡诈,便笑道:“你真这么好心,不会吧?没有利益的事小欣姑娘可是打死不会做的。” 小欣一张粉脸气得涨红,正要发作却嗤地一声笑了起来,拍拍狂涛的肩道:“这几天没白跟我,果然变聪明了。不错,没利益的事我小欣是不会去做的,寒媚喜欢冰尘却惨遭拒绝,自是又悲又愤又自心碎,这是一个女人心灵最脆弱的时候,若有一个男子此时出现表达心意,多半会被接受。正巧你和雪凌都在她身边,雪凌要抓我,我当然不能让他抢了先,而寒媚要抓你,我便想尽办法将你塞进她的心里,让她不忍下手。我一次次地用计让寒媚觉得雪凌很没用,让你有机会发挥智谋,同时表达对寒媚的关心,搏得她的欢心,这样一步步走下去,她必然被你征服。她天性狡猾,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你收服了她,哈哈,我们风云氏不就又少了一个劲敌,而她若不来抓我小欣,单凭雪凌那个傻瓜自然办不到,我小欣一路北上,岂不高枕无忧了?”说罢得意非凡,大笑不止。 狂涛心道:“这丫头果然是鬼精灵,埋藏了这么一个想法在里面,别人还真看不出来。” 小欣道:“本来嘛,我不说出我的目的,以后还可以在你和寒媚面前落个好,让你终生感激我。哎,没想到被你给识破了,真没劲。” 狂涛道:“只要我能和寒媚在一起,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会终生感激你的,并将竭尽所能以抱大恩。” 小欣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要以后搂得美人甜甜蜜蜜,把我这个媒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狂涛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了解,我也不必再多说。” 小欣道:“你这句话悬在空中可实在太妙了,若以后记得也还罢了,若不记得,便推脱,说我分明知道你不会记得,我是自己乐意帮你,那我岂非吃力不讨好,自已找罪受?” 狂涛不由地笑了起来,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必然被小欣堵回,于是干脆不说,只是一笑。 小欣可不放过他,追问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你的诡计了吧?哎!可惜我这人心眼太好了,看不得单鸟独飞无知己,孤树独立难成林,还非帮你不可,否则我心里难受会睡不着觉的。” 狂涛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天下第一的大好人了?” 小欣道:“那当然,想不想和寒媚尽快结成伉丽?” 狂涛知在小欣面前说话不能拐弯抹角,否则只有大受嘲讽,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对寒媚如何你看得明白,猜得透彻,我此生非她不娶。” 小欣一拍手,说道:“好!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种个性的人,那我让你做什么事时,你会不会找托辞不作?” 狂涛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小欣气道:“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事我会让你去干嘛?哼,别管什么事你答应不答应?” 狂涛道:“只要不违人性,我就作。” 小欣道:“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反悔。”嘻嘻一笑问道:“昨晚搂了媚姐姐一夜,一定很过瘾吧?对了她的腰柔软不?” 狂涛刚想动气,又想到自己越否认越会被她误解,干脆给她来个供认不讳看她怎么着,于是说道:“柔软的不得了,就像……就像柳枝一样。” 小欣哈哈一笑又问道:“那她身上的味道香不香?” 狂涛道:“香,香,比天下最好的香料还香十倍。” 小欣道:“太夸张了吧,那她的嘴吻起来是不是十分香甜呢?” 狂涛犹豫了一下一仰头,说道:“那是当然了,简直美妙绝伦。” 小欣又是哈哈一笑差点乐翻了天,又问道:“真的那么好?” 狂涛道:“真的真的。” 小欣道:“真的想不想再来一次?” 狂涛随口答道:“真的想真……”立时住口,知道又上了小欣的当,正欲发作,却听到一声怒喝“无耻”,回过头来立时呆住了,只见寒媚双眼充血粉脸涨红正怒视着自己,手中的剑不住颤抖,身后的雪凌发出一阵又一阵无声的冷笑。 小欣正欲再大笑一气,听到断喝也自一惊,急忙躲到狂涛身后,露出一个头来说道:“媚姐姐,不关我的事,都是他说的。” 寒媚喝道:“住口,都是你这小丫头出的坏主意毁我名节,我今天就将你们一并杀了,也不用再去见教主了。”怒剑一指,飞身而起凌空刺落。 狂涛急将小欣推在一边,举剑一架当的一声震响,手臂不由地向下一沉,虎口隐隐生痛,寒媚这一剑的力道好强劲。狂涛急退三步说道:“你听我解释。” 寒媚道:“去向阎王老子解释吧。”剑尖幻作一片银雨点点刺落。 狂涛知道她已动真怒,不敢大意,聚气凝神,双眼避过幻影,紧紧盯住剑尖,忽然右臂一挥斜劈一剑,当的一声正好击在寒媚剑上。他这一招名唤“一剑破重崖”,此招只此一剑,成败只在一击,因此力道奇大,寒媚整个身子都被剑力带动偏转开去,但这一转正好对准了小欣,眼角微斜,更不改剑势跨前一步刺向小欣。小欣尚未反应过来,剑尖已到胸前。狂涛惊得大吼“住手”,扑上营救,哪来得及。 就在此时,小欣身边忽然多了一人,一伸长剑疾速上撩,于千钧一发之际挑开了寒媚的致命一击。小欣吓得面无血色,眼皮上下不住跳动,眼珠却是定住了,寒媚方才的一剑自她脸旁划过,汗毛都被削去了一半,她虽未受伤,魂也吓走了一大半。救小欣的乃是雪凌,他昨晚为小欣的天真可爱所感动,不忍看小欣死于非命。 寒媚喝道:“雪凌你做什么?”忽然转身,一剑刺向正疾扑上前的狂涛。这一剑去速如风,气势若洪,事先全无半分征兆,狂涛如同自扑上前,当真狠辣到了极点。狂涛挡无可挡避无可避,知道必死,只是想到自己竟然死在所爱之人的手上,不自禁地生出几分凄苦几分悲凉,眼神中是说不尽的痛苦与绝望。 小欣双眼呆呆地看着寒媚刺落,脑中立时想到狂涛就要死了,不自觉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寒媚一惊之间,看到狂涛凄苦的眼神,心中莫名的一痛,手腕发抖,这穿金洞石的一剑顿时刺斜了。 雪凌冷笑道:“还是下不了手。”不待狂涛清醒过来,脚下一点,举剑刺将过来,小欣看得分明,舍身一扑抱住了雪凌,雪凌身体登时下落,这一剑便未刺到,心道:“刺不死你,也不能让你就此躲过。”飞起一脚将狂涛踢飞出去。 寒媚一剑没刺中,想起狂涛方才的轻薄之言,又责怪自己心软,深吸一口气将心一横又一剑杀向狂涛。狂涛急忙向旁边一翻身躲过来袭,还未起身雪凌已甩开小欣第二剑再次攻到,狂涛又急忙翻身,寒媚第三剑又自斩下。二人手中长剑交替刺落,狂涛被逼得一滚再滚,竟无机会起身。 小欣见狂涛在地上疾滚,每次都是险避,情急之下又抽出小尖刀向雪凌背心刺去。她身法虽是灵巧,出手却是笨拙,因没杀过人,又带着几分胆怯几分犹豫,如此一来岂能伤到雪凌。自她举起手中的小刀,雪凌已经察觉,待她将到未到之时,忽然回剑向后劈落,破风之声尖锐刺耳好不猛恶,小欣只见一道极细的寒光向自己脖颈上划来,尚未反应过来,脖根上只感一丝寒气侵体而入,但雪凌这一剑并未劈实,触肤而止,险到了极处。 这一剑实在快极,小欣来不及感到害怕,便见雪凌一只眼冷冷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剑重若泰山抵在自己脖根,微一征便已明白过来,问道:“雪凌,你真的要杀我吗?我不想伤害你的,我只是在帮狂涛。” 雪凌道:“我不杀你,否则也不会救你,若说杀你,今天你已死过两次了。走开,不要再作无畏的傻事,否则你不会有第三次好运。” 小欣笑道:“你不会杀我的,我知道。” 雪凌道:“是,但我不喜欢被人在身后捅刀子。”刷地收剑一掌打在小欣肩上,将小欣推出三丈之外。他使的是极柔的掌力,看似钢猛,却不会伤人。 只这么一阻,狂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跳起身来,连接寒媚七次狠招。两人武功本就不相上下,经方才一番合击,双方失却平衡,此时虽然起身可已处于被动境地。雪凌推开小欣一纵之间又到狂涛面前,二人联手直压得狂涛左右挡格疲于保命,他二人联手对敌已久,相合配合很是默契,寒媚眼角微一斜点了点头,雪凌马上明白。待寒媚刷刷刷向狂涛连劈三剑,狂涛不自主向旁边躲闪,岂知雪凌忽然飞起一脚,正中其腹,狂涛立时被踢得飞了起来。 不待狂涛落下地来,寒媚疾追两步另一脚紧随而至。一力未竭一力又生,狂涛身若枯叶向后飘落,可惜祸事未结,寒媚一脚刚落雪凌已自她身旁窜出,猛地跃起,凌空一脚踢在狂涛胸口,这一脚刚猛之极,狂涛无可回避,唯有生受,一时间胸腹剧痛难当,一股无形的大力撞得他凭空两个倒翻,嗵得一声后背又重重地摔在地上,余势未消着地三滚方才停住,支起身来口中鲜血一股股地向外涌出,终于难以支撑扑倒在地,就此昏死过去。 小欣大叫一声“狂涛”跑上前挡在二人面前,苦求道:“你们别杀他,他已经被你们打伤了,伤得很重,媚姐姐你心最好了,我知道的,你放过他吧。” 寒媚冷哼道:“我是天下最狠心的人,我是杀手,不过我不会杀他,只要你乖乖地跟我走,别再玩你那些小聪明,我是会给他治伤的。” 小欣道:“好,一言为定,我跟你们一起走。” 寒媚道:“小丫头对他还真是情真意切,命都不要了。” 小欣道:“只要你肯治他的伤,随你怎么说好了,以后谁对他情真意切那是老天的事,于我无关。”这句话明着说天,暗着却指寒媚。 寒媚顿时动怒,大声道:“让他去死好了。” 雪凌冷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一剑取命,无惧无痛,永绝后患,他也可以快快乐乐地去做神仙了。”一步步逼上。 小欣急道:“你不能这么作,你已经变成好了人,不能再杀人了,你别杀他。” 雪凌道:“我从来就没变过。” 寒媚道:“杀了他你可别后悔。” 雪凌道:“不杀他,我才会后悔,你若不想看他死,大可以和我一决生死,你杀了我,他自然可以活,今天我们二人只能活一个。” 寒媚道:“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到时受罚,休拉我下水。” 雪凌冷笑道:“那多谢了。”一把抓起小欣甩向一边,提起手中的长剑向狂涛背心慢慢刺落。 有侠来仪 绝境逢生 眼看狂涛要死于剑下,小欣急得纵声尖叫,也顾不得自己会摔成什么样。正在她将要落地时,忽有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一托向后一带,一股极柔和的力道将她的身体接住,缓缓地放下地来。小欣心灵极奇敏锐,知是遇到了高人,顾不得转过身去便喊道:“大侠,快救我的朋友,他快被杀死了。” 雪凌和寒媚听到小欣忽然喊什么大侠,不由地转头相望,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长身玉立,站在小欣身边,剑眉柳目,唇润身挺,浑身上下渗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英气、侠气。二人眼前都是一亮,同时也是一惊:“这人的轻功好高明,何时到来将小欣接住,我们怎地一点都未察觉?” 雪凌剑指狂涛转头问道:“你是谁?” 那人并不回答,却道:“年轻人还是少作杀戮的为好,以免被鲜血污及到自己的心灵,使自己终生不吉祥,活在惊惧与忧愁中。”他的话声音不大,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可抗拒,让人信服的威严包容其中。 小欣道:“对对对,大侠大叔说得对极,雪凌你还是放下剑吧。” 雪凌冷笑道:“我这一生都不吉祥,生下无母,九岁父亲冤死,惊惧忧愁何时曾离开过我?哼!再杀一人造点杀戮却又算得了什么?江湖本就是充满血腥和仇杀的地方。”说罢,双手握剑猛力下刺。 小欣大惊失色又要尖叫,却听一丝尖锐的呼啸之声破空而出,当的一声震响雪凌下刺的剑竟然握不住,飞落在地,看时剑身已出现一个小坑,旁边一粒白色的小石子分成两半,想必便是击落长剑的暗器。 雪凌一惊疾向旁边跳开,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阻我杀他?” 那人道:“你也是江湖中人,杀一个重伤不醒的人难道不感到羞惭吗?” 雪凌冷笑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自己活着仇人死了,便是胜者。江湖中暗箭伤人、下毒毙人、诡计害人之事何其之多,又何谈羞惭二字?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本就是江湖中亘古不变的法则,技不如人者死,又有什么非议?” 那人道:“年轻人对江湖看得很透彻。是,你说的都对,但人生天地有正气,江湖中已太多仇杀太多血腥,江湖人士互相撕杀,死伤已经够多了,我们如果可以少杀一人,江湖中便少了一份仇恨、多了一份和平,你又何必这样执着,难道他真与你有杀父杀母之仇不成?” 小欣道:“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大仇,是他们无缘无故来追杀我和狂涛的。”她此时知道这人确是一位高人,因此说话硬气了很多。 雪凌冷笑道:“是又怎样?我就是喜欢杀人,多说无益,你若想要救他,杀了我便是。” 那人道:“江湖杀戮何时休,年轻人既然这般坚持江湖法则,我便用江湖规矩来说服你,你们出剑吧。” 寒媚道:“江湖上最违忌的就是管他人的闲事,先生难道不知?我劝先生还是别来趟这浑水,我们也不杀他,就只带他走。” 小欣道:“不可以,谁知道你带他上天堂还是入地狱。” 那人止住小欣说道:“这位姑娘的言语太也偏波,江湖不平事江湖人管之,没有闲事之说,见苦难不救者是不仁,落井下石者是不义,古人既以‘仁义’二字划分了人世间的正与邪、善与恶,在下又怎可置身事外,作不仁之人。” 寒媚道:“那先生今日是定要和我二人为难?” 那人道:“不是与二位为难,只是这少年既已重伤不醒,无论他是善是恶,都不应再伤他性命,两位与他若无不可化解的仇怨,不防放他一条生路。” 小欣道:“我们和他二人根本没有过结,四天前还不认识呢。” 那人道:“这小姑娘可说的是事实?” 雪凌道:“是又怎样?我与他无仇,但却要无因由地非杀他不可。” 那人道:“不用再多说了,拿起你的剑,我们用你的江湖法则解决这件事。” 雪凌望一眼寒媚道:“你出不出手?” 寒媚道:“既已联手,一损具损一荣具荣,我无可退却。” 雪凌说一声“好”,猛然转身双脚离地,一脚凌空踏向狂涛脑袋。他这一脚使上了十成力,又忽然发作,凌空而落可谓狠之已极。岂知尚未触到狂涛后脑,那人竟如鬼魅,未见移步已在雪凌身边,三四丈的距离似如无距。那人单脚一勾将雪凌劲力十足的一脚勾在一边,然后双手平平推出,在雪凌胸前轻轻一按。这些动作并不很快,雪凌看得明明白白,知道那人要做什么,下一招攻哪儿,却偏躲不开,不像那人出手快,倒像是他木头一根呆着等那人来攻一般。 那人就只这么轻轻一按,雪凌却如受千斤巨力,身体平平飞出六七丈外,落下地来又自滑出七尺方才稳住,急忙运功调息,但内息却是顺畅,并未受内伤,很显然那人无意伤他性命。雪凌一惊之下呆立在当地,不知应不应再战。 那人却不去管他,扶起狂涛抬起他的手腕一按脉搏,说道:“还好,他内力已有根基,否则受如此重创,不死也成残废。”啪啪啪,一连封了狂涛周边二十一处穴道,自怀中取一瓷瓶倒了几粒药丸给狂涛服下,对小欣道:“他现在无生命危险,你先照顾他一下,待我说服了这二位再来给他治伤。” 小欣道:“大侠叔叔,你不用跟他们讲什么理了,你武功这么神,直接赶他们走得了。”走上前扶住狂涛,取出手帕给狂涛擦血。 那人道:“武功好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我可以杀了他二人,但却不能将他们杀得心服口服,理不说不清,事不道不明,还是以理服人的好。” 小欣道:“大侠叔叔你人真好,要是我爷爷奶奶可不和坏人说理,拿根树条先打得他屁股开花,然后让他自己磕着头说有理。爷爷说这样可以让他理解得深刻些,记忆得长久些。” 那人笑道:“你爷爷果然是位高人。” 小欣喜道:“那是当然的了,我还有个哥哥呢,他比爷爷还高明出那么一大截。”说着双手向两边一分,拉开二尺长的距离。 那人被小欣逗得哈哈一笑,转过身收了笑容对寒媚和雪凌道:“这个人我要救治,要战你们就快点动手,不战就此别过了。”脚尖在地上一挑,雪凌的剑倒转了剑柄直飞过去。 雪凌伸手一抓接住,寒媚知道这人武功高过自己和雪凌不止一倍,多斗无益,正要说几句场面话退走,雪凌却抢先一步道:“你的武功是不错,不过只凭你刚才的一手若让我们认输未免还不够。” 那人道:“我想也是,我们来比剑吧,在你们面前我也不敢妄自称大,这次我没带剑,就借刚才这小姑娘的小刀一用吧。” 小欣道:“太好了,我的小刀今天能派上用场了,还是位大侠使用呢。”说着双手将两柄小尖刀递了过来。 那人接过一把说道:“一把就够了。”翻着看了一下赞道:“好刀,真是好刀。” 雪凌冷声道:“好刀岂是吹出来的?用了方知真假。”一剑刺了过来。 那人道:“我试给你看。”见雪凌一剑刺来,右手轻轻一挥,只听得叮叮叮几声脆响,雪凌的剑已短了七寸,但剑尖仍在,只不过是新削出来的。雪凌尚未察觉,一剑仍刺到底,那人左手微抬在尖脊上轻轻一弹,雪凌手臂大震,几乎握剑不住,急忙退后三步。忽感自己剑变轻了,举起一看方才发现短了一截,剑尖是新削出来的,不禁又是一惊。那人摊开左手,手心六七片削碎的剑铁。 小欣喜道:“哇,宝刀也,爷爷原来说给我的是两柄削铁如泥的宝刀,我还以为是玩具呢。”翻着手里的小尖刀喜不自胜,她从小就梦想会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带在身边,想不到早已有了却不自知。 寒媚道:“高手、宝刀果然绝配,领教高招了。”身形一闪,脚底连点三下一剑刺了过去。雪凌已两次受挫,她若再不出手可就说不过去了。 雪凌见她出手,不敢落后,呼地抢上,双剑合璧同时刺向那人双目。 那人笑道:“我若成了有眼无珠之人怕不太好吧。”左手一抬双指捏住了寒媚剑尖一拉一举架开雪凌剑身,右手一伸既缩,身体向后飘开七尺。雪凌只感到眉心一阵刺痕似被针扎,用手一摸一滴血便染在了手上,方知那人方才的一刀点在了自己眉心上,这样快这样准的出手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想到此处便不再惊异,也忘却了害怕,只是想着自己何时才会有这样好的身手。 那人道:“方才我的刀若是刺实你会怎样?” 雪凌道:“死。” 那人道:“你现在又怎样想?” 雪凌道:“我还没死。” 那人脸上微微现出一丝惊异之色,一丝气愤之意,但随之一笑,说道:“再来吧。” 雪凌和寒媚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忽然一起将剑举起向回一收,脚下疾点两步同时平身飞起,以对方为轴心,旋转环绕着攻向那人,双剑便如绞肉刀,似乎一招之间便可将那人绞成碎片。 那人道:“好一招‘双蛟在渊’。”右手一伸,手腕在双剑之间不断地划着圈子,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及凑而有规律的脆响,两人原先正转的身躯被那人的刀力所引,在空中微一停顿倒转起来,进攻的顺序立时打乱。二人凌空又自三转,急急收身落地,单脚一收猛然踏出,身体就势一旋转,双剑并驾又刺将过去。 岂知那人身形忽然幻化开来,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到处可见虚幻的身影,根本无从确定具体方位,两人心中感到惊异,双剑回缩幻成一片剑影护住全身。只是如此一来那人虚幻的身影立时消失,二人眼前所见尽是一柄小刀刺过来劈过去,各种各样精妙绝伦的杀招尽在眼前穿来穿去,有时眼看刺到自己的眼珠,但眼珠还在,有时分明是划到自己的脸上,削到了自己的鼻子,却感不到痛,只有刀上散发的寒气,一阵又一阵地侵袭面皮,二人万物难辨,所见尽是刀影。片刻之后看到的却又不是刀影,而成了支离破碎血肉横飞尸骨遍布大地的场面,触目惊心之中心头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气,身上冷汗直流。 那人忽然又自主驻足端立在二人面前,看着二人手中挥舞的利剑,一伸手短刀刺入剑网中,与两剑一触立时生出一股极强的引力,将两剑紧紧吸住拉扯过来,手腕抖动,叮叮叮一阵轻响,随之上挑,双剑毫无阻力的直飞上半空。那人又一伸左手在二人肩上分别一按,二人呼地向后飞出跌落丈外,两剑恰在此时从天而坠,不偏不倚地插在二人脖根边的地面上,相距不足一寸。二人一时被死亡的感觉笼罩,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不已,心若惊涛,再难平静。 小欣欢呼一声说道:“狂涛,快睁开眼睛看神仙呐。” 那人微微一笑,回头对二人道:“这就是你们的法则,不是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所杀,最终难有善果,这不是真正的江湖。仇起有因,事来有果,年轻人好自为知吧。”走过来扶起狂涛向前走去。 小欣道:“媚姐姐,以后可要好自为知呦。”疾跑两步追上那人并肩前行。 走不多远,来到一处民舍,那人上前借宿,主人见狂涛受伤很是关切,急急腾出一间空房给狂涛养伤。那人取出一锭银子答谢,主人立时变脸很不高兴,那人一笑说声谢了收回银子,主人这才转怒为笑,去烧热水了。 那人对小欣道:“他现在内外具伤,服了我的药怕也得半月才能恢复元气,一月方可痊愈。” 小欣叹气道:“他就是这么倒霉,本来是护送我的,这次却改成我护送他了,还自称什么南海高徒呢,真丢脸。” 那人奇道:“你说他是南海一派的弟子?” 小欣道:“他自己说的,我可没调查过。” 那人笑道:“你这小丫头可真是厉害,他可是你的朋友呀!” 小欣道:“我才没他这么笨的朋友呢,他是我哥哥的把兄弟,我才和他在一起的。” 那人一笑摇了摇头,在狂涛衣带里一摸取出一个小瓷瓶,一看说道:“南海一香倒,他果是南海弟子。”再一摸又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喜道:“南海黑珍珠,这下好了。”取出三粒,将瓶子放回,又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三粒血红的药丸。 小欣奇道:“碧血丹。” 那人一征问道:“你认得这药?” 小欣笑道:“甜甜爽爽蛮好吃的,小时候经常吃。叹,只可惜现在陆爷爷不在这样,不然救这小子还不是小事一桩。” 那人问道:“你说的可是神医陆纯?” 小欣道:“是呀!你认识他?” 那人道:“曾见过一面,他现在可还好?” 小欣道:“好长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好不好,他老是怪我弄乱他的破药草,不许我到他家去。有一天我偏到他家里弄了个天翻地覆,把他视若珍宝的一百多样药草全堆放在了一起,以后便再不去他家了,哈哈哈。”说着大笑起来。 那人道:“你可真是个顽皮的丫头。”将六粒药丸在一个小碗中捣碎了对小欣道:“把你的小刀再借我一用。” 小欣递上刀,说道:“您今天救了我们,为了表示感谢这两柄小刀就送给您吧,还请笑纳。” 那人道:“既是你爷爷送的礼物,就要珍惜,又怎可轻送于人。我出手救你们那是作为江湖人的义务,你叫我一声叔叔已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接过一柄小刀在自己左手食指上轻轻一带,立时出现一条血线,一滴血慢慢渗了出来。 小欣急道:“大侠叔叔您这是做什么?” 那人微笑道:“这两种药合在一起再辅以人血作药引,会有意想不到的神效,对于治疗内伤帮助极大。” 小欣道:“那又何必滴您的血,在他的手上拉一刀放几滴血出来也就是了,反正他又不吃亏。” 那人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小丫头,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将小刀还给小欣道:“你出去吧,我要给他治伤了。” 小欣道:“我不能看吧?” 那人道:“可以,只是我怕你嫌闷。” 小欣道:“没关系,需要时我还可以帮忙呢。” 那人滴了六七滴血与药合在一起给狂涛喝下,又倒点热水给狂涛喝了,然后解开狂涛周身穴道双手推于后背,暗运内力开始疗伤,整整过了一个时辰,那人才一收掌,疏了口气,抹去额上汗珠,笑道:“他没事了。” 小欣道:“他怎么还昏迷不醒呢?” 那人道:“方才疗伤,我怕他用内力相抗,所以没叫醒他。”双手按在狂涛太阳穴上揉了几揉,狂涛缓缓睁开眼来。 小欣喜道:“醒了醒了,狂涛你的命可是我……身旁这位大侠叔叔救回来的。” 狂涛忙要起身相谢,胸口却是一阵剧痛。那人道:“你不要乱动,会有碍复原的。” 狂涛道:“谢谢大侠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道:“千万别叫什么大侠了,这小丫头胡乱称呼,你可不能跟着学。” 小欣道:“那就叫叔叔吧。” 狂涛一看此人比自己大不了十岁,叫声大哥还差不多,不免有些犹豫。那人似看穿了他心思,一笑说道:“不要说话,养伤要紧,‘南海一柱香’可以让病人安然入睡,对治疗大有帮助,你现在要多休息正好用得着。”将那小瓷瓶打开倒些药粉出来,用火点燃了放在狂涛鼻下,狂涛吸得几口安然睡去。 小欣问道:“敢问叔叔尊姓大名?” 那人道:“江湖人有缘则聚,无缘则散,又何需知道姓名。” 小欣笑道:“我知道了,叔叔是神秘人物,所以名字也要保密,我以后就叫您叔叔吧,我叫小欣。” 那人点点头道:“小欣,你们与那二人是怎样结仇的,他们为什么要杀这少年呢?” 小欣道:“我也说不清楚,前几天刚离开哥哥,不明不白就被追杀了。”他当然明白原因,只是不知道这人底细,虽有救命之恩,也不敢如实相告,生怕又招来一个风云世家的大仇人,那时自己可就惨了。那人见小欣不愿说,便也不再追问。 这晚,三人就在此农家借宿,第二天早上那人又拿出一锭银子给主人道:“老哥,这位小兄弟受伤极重,怕要多打扰你几日了,还望多加照顾。” 主人道:“既有遇难之人到了我家,我自热情相待,何曾收过一文钱,你这样是瞧不起我,钱你拿回去。” 那人道:“老哥是热心人,对遇难之人更是很好,这我老早就听说了,要不也不会把小兄弟带到您这来。只是这小兄弟还要吃几幅药方才见好,所以还要劳烦您帮着我跑跑路呢。”说笑着硬将银子塞在主人手中。回到里屋对小欣道:“我有件急事要办得先走了,这里有三粒‘碧血丹’,你每天给他服半粒,再服半粒黑珍珠,记得用新鲜的血冲服,明天早上他当可走动,六日之后可行动自如。” 小欣点点头道:“我记下了,叔叔一路多加保重。” 那人道:“你们也多加保重。”走出门外。 小欣急追出来,目送他远去。狂涛直到中午才醒来,听说救命恩人已经走了,大为生气,责怪小欣未将那人留住,等自己起来相谢。 第三日早上,狂涛感到精神极好,胸口剧痛已经消失,决意尽早离开,主人却大是生气,说重伤之人不可太过心急赶路,否则伤会很难痊愈,自己受别人之托照顾二人,若是让二人就这样走了,自己如何向托付之人交待。二人见主人好心一片,想想也无急事,便留了下来,如此又过得三日。 这天中午,小欣闷得荒正要出去散心,忽听得院门被人推开,主人问道:“是什么人?” 一人道:“是过路人,想在此歇上一歇。” 小欣不禁一惊,将帘子微微打开向外一看,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来的正是寒媚和雪凌,主人热情地将二人迎进屋里,送上茶水。 寒媚忽然看到屋角正在熬着的汤药,那是主人给狂涛熬的,虽然小欣说不用,主人却是固执,每日仍煎些治疗伤筋动骨的草药给狂涛服用。寒媚道:“主人家您受伤了吗?” 主人道:“没有没有,我身体好着呢,是有个过路的年轻人受了重伤,这药是给他服用的。” 雪凌急问:“带他来的可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主人道:“是呀!咦,你怎么知道?莫非……” 雪凌冷笑道:“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们现在何处?” 主人一跳而起说道:“噢,原来那小伙子是你们打伤的,哼,他住在我家里谁也休想伤害他。”跳到墙角提起一柄钢杈握在手中。 寒媚并不理会,用剑挑开里屋的门帘,屋里并没有人,窗扇却在一晃一晃,转身道:“他们跳窗逃走了,快追。”二人双双奔出门外。 主人道:“在我家中休要呈凶。”自后紧追过来,只是他全力奔跑也不及二人脚下轻快。 追了一呈并不见二人踪影,雪凌道:“狂涛受了重伤,应该不会逃得这么快,莫非追错了方向?” 寒媚忽然醒悟,喊道:“糟糕,又上了小丫头的当了,他们还在屋里。”疾疾向回奔去,却见主人手握钢杈挡住去路喝道:“要杀他们得先杀了我。” 寒媚道:“你与他们是什么关系?” 主人道:“没关系,只是他们既然到了我家,我就得保护他们周全,更何况我已经答应别人照顾他们了。” 寒媚冷笑道:“还当真有这么忠肝义胆的汉子。”对雪凌道:“别理他。”从主人头顶跃了过去。 雪凌刚跃上半空,主人忽然钢杈上刺,一招标准的“举火燎阳”刺向雪凌胯下。雪凌万想不到这看似粗蛮的汉子会使出这么一剂狠招,险此被串在上面,惊乱中剑鞘在杈柄上一点凌空一个筋斗翻了开去。 主人一击不中,大吼一声双臂全力下挥,钢杈直拍向雪凌头顶。雪凌举剑一格,当的一声震得手臂酸麻,暗道:“这家伙好大的蛮力。” 寒媚道:“你一个人慢慢玩,我先走了。”脚一点欲跃起来。 主人喊道:“不许走。”右臂猛力一掷,钢杈带着呼啸之声刺向寒媚背心。寒媚急转身相格,主人趁机一头撞向雪凌,雪凌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蛮招,不知如何挡法,疾向旁边一跳,主人一撞落空就地一滚,站起身刚好抓住杈柄,双臂一轮向两人腰际横扫,二人又疾向后退避。 他这几招,蛮中生巧,巧中显蛮,乃是他在山林中与野兽搏斗练出来的,与江湖中的招式大不相同。二人被他这样一阵蛮打,倒很难施展身手,寒媚对雪凌道:“追人要紧,别理他。”拔腿便走。 主人喝道:“哪里走?”一钢杈刺了过来,岂知这是寒媚所使诡计,早作好了准备,听风变位,待他这一杈刺到忽向旁边一闪,一把抓住杈柄,借势向前一带,左脚后踢正中主人小腹,一个庞大的身躯立时飞了起来。 雪凌趁机欺上,一拳打在主人下巴上,打得主人头下脚上翻飞过来,然后旋身一脚踏在主人背上,主人身若盘石撞向一棵大树,雪凌不待他落地,抓过钢杈飞掷过去,将主人的头钉在了树上。 寒媚斜眼一看说道:“打伤他就是,又何必伤他性命。” 雪凌道:“我是杀手,挡我者死。”不再说话,向回疾奔。 屋里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人,小欣和狂涛待他们追出门外,疾从床下爬出跳窗逃向相反方向,待他们回来,二人早已跑得远了。 狂涛一路狂奔,但总感觉内力发挥不全,竟然落在小欣后面,不久胸口慢慢又生出一丝隐痛,暗道:“看来六日未到,我还不能恢复内力,行动仍是受限。”忽然脚底发软摔倒在地。 小欣急跑上前扶起问道:“你没事吧?” 狂涛道:“我没事,我们快走吧。” 小欣道:“不用再跑了,这样的速度迟早会被他们追到,你的伤还没好,我们最好找个地方养伤,待你行动自如了再走不迟。” 狂涛道:“你说的不错,只是现下若躲不过他们的追杀,又何来机会找地方养伤。” 小欣道:“看我的,把你的外衣脱下来。” 狂涛不明所以,脱下外衣,小欣取出小刀刷刷刷几下将外衣割成了布条。狂涛道:“你要结绳子吗?” 小欣道:“结你个头,走啦。”随手扔下一条,走出不远又扔下一条。 狂涛道:“你还怕他们找不到我们不成?” 小欣道:“这叫故布疑云。” 狂涛道:“寒媚难道猜不透你的小阴谋?不用白费心思了。” 小欣道:“她当然能,只不过要用时间去思考,这就给我们赢得了时间。” 二人走出不远小欣停下来东挂一条西挂一条,向不同的方向挂了四五条,向前走开不多远又扔下一条,然后向东走不多久又扔下一条,又折向北走,随后绕回原路再向前走。狂涛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但说来也怪,二人慢慢走去,天黑也不见寒媚和雪凌追来,不知是追错了方向还是真被小欣扔的布条迷惑住了。 借宿风波 傍晚时分,二人到了一处城镇,狂涛急着到客栈投宿,小欣却道:“住店太不安全了,最好是找一户有钱人家投宿。”随手拦住旁边经过的一人,问他此处最有钱的是哪户人家。那人告诉她,有钱的大户人家多住在城北,此处是城南,只有两户算是大户,一家姓商住在路西,一家姓仝住在路东,然后指点了具体位置。 小欣谢了那人,微一思索向路西走去。狂涛拉住她道:“我们不如随便找一家百姓人家借宿算了,富贵人家多半不会让我们住宿的,到时反而有伤颜面。” 小欣一撇嘴道:“你干嘛老瞅着穷人不放,哼!我今天偏要去骚扰那些有钱有势的家伙,他们若不肯借住,你就揍扁他们。”也不管狂涛是否答应,头一扬大步向前,狂涛心道,也对,不能光给穷人家添麻烦,紧跟在小欣身后向西走去。 商家果然可称作大户,两头巨大的石狮威风凛凛立足在门前,门楼流光异彩,飞云游凤好不气派。 狂涛上前扣门,说想借宿一晚,家丁竟然很可气,只道去请示老爷,回到院中。不久出来,说老爷请二人到大厅相见。小欣嘻嘻一笑,双手背后,老实不客气地跨入大门,狂涛暗感奇怪,但小欣已经进门,自已也只好跟上,便是龙潭虎穴也和她闹上一闹了。 商府内的繁华景象尤胜于其门面,二人一路看去,暗自惊异。 到了大厅,只见一人背对着门正伏案而书,家丁禀告已将二人带到,那人停笔转身,小欣一看哧地笑出声来,狂涛也不禁抿嘴暗笑,这人长得头大肚圆,双眼成谜,眉毛倒须翘,耳大招风,鼻陷贴唇,很是滑稽。 主人见二人发笑却不生气,嘿嘿一笑说道:“难得两位贵客对在下像貌如此赞许,当真感激涕零,未曾远迎之罪在此先行谢过了。” 小欣道:“咦,奇怪了,我们进来一句话未说,你怎么说我们称赞你呢?” 那人面带笑容,说道:“客人前来一见我就欢喜而笑,比之见了一般人平淡冷漠,亦或生出厌恶岂非是对在下的赞许?” 小欣拍手道:“主人家当真高人,我二人只一轻笑就被主人家看穿了心思,了不起,了不起。” 主人道:“不敢当,不敢当,自我这商府建成以来,前来借宿的朋友着实不少,这些人不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就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人中精英,却不知二位哪门哪派如何称呼。” 狂涛一拱手刚要作答,小欣却抢着道:“贵主人只接待江湖朋友吗?那太可惜了,我二人不是,不知这借宿的方便还能不能给?” 主人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好!江湖朋友接待多了着实让人感到有点疲累,一点新鲜味都没有,今日两位来的正好,在下必当款待,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小欣道:“我姓风,叫风欣,他姓南,叫南涛,商老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主人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见一少年口喊爹爹跑进门来,岂料脚下一绊直扑进大厅,小欣就站在厅口,与那少年装个正着,一下摔倒在地上。那少年像极了他父亲,头大腹圆体重惊人,压得小欣差点背过气云,禁不住尖叫了一声。主人叫了一声“浑球”,正要上前拉起儿子,狂涛却抢先一步抓住那少年的后领提了起来,轻轻放在一边扶起小欣。 主人一愕,嘿嘿笑道:“年轻人好大的手劲。” 狂涛道:“空有一身蛮力罢了。” 小欣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说道:“你会不会走路呀?不要以为在你家里,哼!撞死人到哪里都是要偿命的。” 那少年头一扭说道:“你不是还没死吗?你若死了我自然赔一条命给你。” 小欣大怒正要大骂,却听主人喝斥道:“小畜牲,还不快向客人道歉。” 那少年道:“又不是我的错,是门槛绊住了我,要道歉便让门槛向她道歉好了。” 主人道:“是你撞倒了人又非门槛,自然你道歉。” 少年道:“非出我本意,错自不在我,缘何道歉?” 主人怒道:“你敢和老子顶嘴?” 少年道:“非也,此乃理论,持理者长论行于天下而不受人言,我辈习文之人该当如此。” 主人道:“我商家乃武学世家,什么学文之人,你少吊文。” 狂涛见父子争执起来便道:“事出有因,既不是少爷本意,道歉也就不用了。” 主人道:“道歉是一定要的,只是时间问题,二位先到客房歇息,待我训服了这逆子,再让他向二位赔不是,王全带二位到西首上房歇息。” 家丁称是在前带路,小欣又瞪了少年一眼,见少年也在瞪她,背对着主人伸出左手小姆指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向外走去,那少年伸出双手双倍奉还,同时还向外大吐肥舌。 到了客房,家丁请二人歇息,闭门出去。 狂涛道:“你看这商老爷可有什么古怪?他对我们好像特别有礼,刻意要留住我们,竟然连我们的来去都没有问清就让我们入住。” 小欣道:“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商老爷的为人和他的相貌一样与众不同,接待江湖中人厌了,换成一般人心中喜欢也无可非议。” 狂涛道:“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他既然接待的多是江湖中人,江湖经验必定非常丰富,怎会看不出我们是怎么样的人?况且,表面看起来和蔼可亲之人,骨子里一般都比较阴险,我看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小欣道:“别疑神疑鬼了,我说没事就没事,走了一天也该累了,还是快点歇息为妙。”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狂涛却是忧心重重,坐立不安。 不多久,家丁送了茶点,小欣一跳起身叫道:“太好了,我都快渴死了,幸好你家主人还没忘记待客之道。”倒上一杯茶水,头一仰便喝了下去,狂涛想拦都拦不住,小欣嘻嘻一笑,说道:“啊!这茶的味道真不错,是上好的龙井茶。”忽然脸色大变,一弯腰捂着肚子喊道:“好痛呀!这茶有……有毒,你好……好狠心。”指着家丁,双眼一翻仰面便倒。 狂涛抢上将她扶住,一时惊慌得不知所措,家丁却不惊慌,望着小欣笑道:“姑娘的体质也太差了吧,茶都喝到袖筒里了,结果还是中了毒,莫非这毒可渗入体内不成?让我来看一看。”说着就来抓小欣的手腕。 小欣哈哈一笑,站起身道:“这也被你识破了,你真厉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老兄切莫见怪。” 家丁道:“不敢当,不敢当,两位歇息吧。”转身欲走。 小欣道:“慢着,这茶我还是不放心,你把它喝了。”说着倒上一杯递上。 家丁脸现犹豫之色,说道:“这……这……这是老爷特地给二位贵客备的好茶,小的位低福薄,可不敢喝。” 小欣道:“这茶算是赏给你的,你喝吧,商老爷若怪,我担着。”家丁大是为难,小欣一使眼色,狂涛接过茶杯,说句请了,慢慢递上。那人左手一推说着“不敢”,这一推便如一堵墙一般挡住了递上的茶杯,狂涛暗自惊异,手上慢慢运劲,但只移进几寸又自停住,两人就此僵持当场。 小欣道:“这位老兄架子大,你喂他喝吧。” 狂涛手腕翻转,滑过家丁手掌,抢前半步,不待对方避让,左手疾出抓住对方右手脉门用力一握,说一声“请了”递将过去。那人为难已极,但还是一张嘴将那杯茶喝了下去,说道:“二位赐茶之恩感激不尽,在下告退了,二位慢用。” 小欣道:“不急,我们再说说话嘛。”狂涛将家丁按在凳上,三人坐在桌边一时无话。小欣看着家丁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嘻嘻直笑。 家丁坐了片刻忽然跳了起来,狂涛一把将他按回坐位,那人用力抵抗,脸上汗水滴滴下落。小欣道:“说,你们老爷在茶里放了什么毒,为什么要暗算我们?” 家丁急道:“没……没有,不是老爷,是……”忽然住口,双手捂住肚弯下腰去,腹中咕咕作响。 狂涛逼问道:“是什么?说出来就放你,我们也不想害了你的性命。” 家丁肚中响声越来越烈,犹豫一下终于道:“是强力泄药,少爷只想和两位开个玩笑,并无恶意,老爷可一点不知道,两位大仁大义快放了小的吧。” 小欣道:“我不信就这么简单,除非……嘿嘿……” 家丁脸色大变,忽然现出怒色,但随之又软了下来,恳求道:“小的句句真话,二位行行好,快放手吧,不然小的泄在这里须不好看。” 小欣仍道:“不行。” 狂心道:“若真是毒药时间长了可伤了他性命,若是泄药却是不好看。”一松手坐回座上。家丁一句谢都顾不得说,弯腰捂肚风卷而出,未多远便听到一声“糟糕”,小欣乐得大笑。 狂涛劝小欣尽快离开,小欣坚决不肯,二人正争执间,听得窗纸上啵的一声响,虽然急轻微,狂涛仍是听得清晰,斜眼一看,窗纸上一节短短的竹管正向屋里喷着烟雾,心中暗笑“雕虫小技”,就要上前拉那人进来。小欣急拉住他,附在耳边小声道:“你将迷烟吹回去,让他自食恶果。” 狂涛一摇头从侧面绕到窗前,伸指在竹管顶端轻轻一弹,竹管嗖的一声缩了回去,接着便听到外边有人喊叫,二人急忙忙开门去看,只见那个胖少爷仰着头张大嘴,双手紧抓喉头,却是被竹管卡住了喉管。一个家丁扶住他,另一个家丁急伸两指到他嘴里将竹管抽了出来。小欣看着三人的惊慌样笑弯了腰,那少爷气极败坏,大叫道:“给我揍他们,快快……” 两个家丁挽起袖子还未动手,岂知胖少爷忽然摇摇晃晃仰天摔倒了,两个家丁一见又惊又慌乱作一团喊成一片。叫喊声招来了十多个家丁,扶着胖少爷的一个家丁叫道:“这两个人将少爷气昏过去了,快揍他们给少爷出气。”十多个家丁一拥而上。小欣立刻慌了神,狂涛三拳两脚打翻几人,拉了小欣向外疾奔,一跃出了院墙,家丁们还不放过他们,点了灯冲出门来,二人被迫狼狈而逃,待听不到叫喊声时已回到了来时问路的地方。 狂涛愤愤地道:“都怨你,现在被人赶出来,多没面子?” 小欣瞪眼道:“面子是自己挣回来的,丟了只能说明你自己不争气,你若将他们一个个打翻在地哭爹喊娘,那岂非什么面子都赚到了。” 狂涛脸上一红,说道:“商府的人不简单,领我们进去的那个家丁内力只比我低一点,若非武功稍差,今天我们恐难走脱,而其他的家丁也是身手不凡,我们若真以寡敌众,定然吃大亏。” 小欣道:“以你说,我们能全身而退已经很了不起了?哼,算了吧。”一摆手转身就走。 狂涛急问:“你去哪儿?” 小欣道:“当然是找住的地方了,难道要在大街上过夜不成?” 刚跨出一步,狂涛一把将她拉住。小欣刚要叫喊已被捂住了嘴拉到墙角暗处,狂涛小声道:“有大批人马正向这里赶来。”不多时蹄声吵杂,果然有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开了过来,而当先二人竟是几成废人的狼悲虎啸兄弟俩。他二人后面是一个枯瘦的老头,手握烟杆不住地喷着烟雾,样子很是酷傲,再后面又是四个粗犷狂莽的大汉,个个显得不可一世,他们的后面不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谓小兵,但人数奇多,一众人飞土扬沙地开进了小镇。 狂涛叹了口气说道:“这次连小镇也住不成了,看来只能露宿林野了。” 小欣道:“跟我走,给你找个舒舒服服的地方保密你睡个好觉。” 狂涛道:“什么地方?” 小欣嘿嘿一笑,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俩字,狂涛脸上一红,随之现出慌色大摇其头,原来小欣说的乃是“妓院”。 狂涛的样子引得小欣又一阵好笑,笑罢方道:“开玩笑的,我们现在去东边那家富户借宿吧。” 狂涛道:“不去。” 小欣道:“那就去妓院。”嘻嘻一笑,向前走去。 第四十五章 敌非敌友非友 终战一场 封血指 路东的富户姓仝,其繁华程度不亚于商府。小欣上前拍门,家丁将二人审视了半天然后问明来因回去告知老爷,不多久请二人入府,说主家有病在身不便见客,请二人到偏房住宿,然后指引房间送上茶水,办事倒也干脆有礼,但自入仝府,二人就有一种压抑感和神秘感。 二人正在房中苦思着仝府的不可揣摸,一个少年领着家丁走了进来,家丁向二人介绍,这是仝府的少主,双方相互寒暄了一番,少年打问二人来历和将来去向,并称父亲有病,特代父亲接见二人,坐下聊了少许,陪着喝了几杯茶水告辞离去,他的前来没能使二人心境明晰,反而更增疑惑。 狂涛和小欣互称兄妹,同房而眠,以防发生不测,但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小欣睡的很安稳,因为她既便担心也无用处,防范的任务都落在了狂涛身上。狂涛趴在桌边,虽然紧闭双眼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子夜时分,窗外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虽然很轻,狂涛却听得明白,共有四人。其中一人悄声说道:“舵主的命令你们可听到了?若这二人今晚踏出房门半步立刻呜金示警,现在分站四外。”其余三人连声称是,各在房子的四个屋脚隐藏起来。 狂涛暗感不妙,想知道外面到底在发生什么事,仝府的神秘之处何在,于是悄悄地走到窗前,借着外面明亮的月光,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窗前,于是用手指轻轻点破窗纸,中指与姆指紧扣暗器猛的一弹,那人命门受制立时不动。狂涛又到另一窗前如法炮制,一连点中三人,另一人却呆在墙角怎么也不愿走到窗前。狂涛想了想,在房中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然后点亮了灯,叫道:“糟糕,尿急。”然后拉开门要走出去,站在墙角的人立时上前拦阻。狂涛不等他靠近,抢先一步跨上前一指点出,那人毫无防备,膻中大穴立时受制软倒在地。狂涛将四人搬到房中,然后熄灯拉上门,去夜探仝府。 月光照映下的仝府,死一般的寂静,狂涛一连探查了几个院落都未见到任何灯光和人影,闪身到一间住房前,房门竟是虚掩,进去一探空无一人,正暗感奇怪,却听得院落东北方隐隐传来呐喊声,急忙寻声找去。跃上一堵高墙,只见若大一个广场挤满了人,足有二三百之众,这些人个个拜伏在地,中间围着一座平台,台上竖着一面大旗,旗心是一轮非常皎洁的明月,竟与天上圆月无异,台的四角各有一持刀卫士,台心是一老一少,二人跪在旗下顶礼膜拜,场面庄严而诡异。 不多时一老一少起身,月色之下狂涛看得明白,那少年正是自称少主的青年,那旁边的老者自是仝府的主人了。狂涛一看到画着明月的大旗,立时想起了悬月教,难道自己千躲万躲最终还是落到了悬月教的巢穴中? 正思退路,忽然听到背后有暗器袭来,心中暗叫不妙正欲避开,忽又想到暗器若击墙上必发响声惊动众人,疾伸手接住,岂知暗器触手极柔,乃是一团泥丸,转头一看,只见小欣站在下面正向他招手,方才松了一口气,跳下墙来。小欣问发生了什么事,狂涛道:“没好事,快走吧。” 小欣却道:“我要看悬月教的人是如何参拜礼月的,你带我上去。” 狂涛奇道:“你怎知是悬月教?” 小欣道:“你在房里放了四个人,难道我不会问他们?”狂涛一听差点昏倒。 二人上了墙头,只见老者双手上举,口中浩浩荡荡不知说些什么,不久台下众人哼哼嗡嗡一阵响应。老者右手向悬月大旗一挥,转身对众人道:“教主昨日已经发来号令,命我们立刻对风云一体采取行动。今夜乃十五,月神主权,定然会偌我悬月教众,我们就借着月神的庇护将风云一体的分支‘七伤灯’一举歼灭。” 台下众人齐声符合高呼:“一举歼灭……一举歼灭……” 老者一抬手止住众人说道:“现在由少主按排行动计划,各人听令。”众人齐声称“是”。 少年走上前道:“我们要给风云一体以致命打击,在其毫无防备之下将其一举击跨,所以这次行动不但要紧密而且要快捷。‘七伤灯’所在一面临水、三面环陆,因此我决定兵分三路,‘秋月帮’少帮主你带一百人从北面进攻。”一个大胡子一躬身称是接过令牌。 少年又道:“‘风月帮’柳帮主,你带一百人从南面进攻。”一个手持长棒的细高个走出来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是”,上前接令。 少年翻了他一眼喊道:“其与教众随我从东路迎面直击,三更时分爆竹为信。” 众人齐应道:“得令。” 少年道:“此次,我先去‘风雨湾’伏击,然后再由‘风雨湾’分路进击,现在回去准备。”众人齐声称是,纷纷散去。 狂涛道:“他们要去偷袭风云一体,我们要赶快去告知风云一体早作准备才是。” 小欣道:“那是当然,不过他们听说的‘七伤灯’到底在哪儿呢,我们怎样去通知?”狂涛一时被问住了。小欣道:“我们不如再捉一个人逼问一下吧。” 狂涛叫道:“妙极。” 二人跳下墙,但这些人行动都极快,只一转眼功夫又聚在了一起,各式兵刃在月色中生出阵阵寒光。二人无奈,只得随于队后,只盼哪个家伙难耐寂寞与别人聊上几句,提到‘七伤灯’所在,但这帮人却如同没有舌头,一路上半声不响,连脚步声都轻得可怕。 狂涛一路拉着小欣紧随队后,小欣道:“待会到了‘风雨湾’,你紧随一队人去找‘七伤灯’所在,在他们放出烟火之前,抢先去通知‘七伤灯’的人早作准备。” 狂涛点头道:“你就在‘风雨湾’等我,办完事我们尽快赶往聚阳关。” 一队向西南方行了一程,到了一大片水塘前,那少年一挥手,众人立刻散开伏在树林中的草丛里,只片刻之间,三百多人隐没的无影无踪。狂涛暗暗称奇,很明显这批人受过严格的训练,并且个个武功不弱。 小欣轻声道:“他们准备伏击谁?” 狂涛摇摇头悄悄走到一伏卧在地的悬月教徒身边,轻轻一推问道:“嗨!少主让我们伏在这里是等什么厉害对头?” 那人瞅了狂涛几眼道:“刚入教?” 狂涛道:“是呀,还没几天就被;拉来了。” 那人道:“那我就告诉你什么也别问,回去等着听号令便是。” 狂涛不敢再问,又回到原地。 小欣道:“真没用,看我的。” 小欣刚要起身,狂涛一把将她按住,轻声道:“被伏击的人来了。” 只听蹄声得得越来越近,月光下但见两人稳坐马上,轻装缓行而至。狂涛暗道:“怎么会是他们?”小欣微抬起头一看,竟也变得迷糊起来,马上二人乃是寒媚和雪凌。 二人正奇怪,却听得一声呼啸,西北角上立时亮起几束火光。十余人缓缓走上前来,当先两人是“狼悲虎啸”两个残兵败将,身后三人却是他二人在路口遇到的三个怪人,后面还跟着十多个小喽啰。 啸天虎一指寒媚和雪凌,满脸悲愤地向老者道:“师父,就是他们……就是他二人把我们兄弟俩伤成了这样,众兄弟也都死在了他们手上。” 悲天狼激动不已,从软椅上翻下地来哭喊道:“师父,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徒儿现在都没法作人了,快杀了他们……师父……”竟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者一瞪眼,骂道:“没用的东西,瞧你那德性,快滚一边去。”几个喽啰急忙上前将悲天狼扶回软椅上。老者吸了一口烟,缓缓抬起头,对寒媚和雪凌道:“我两个不争气的弟子可是你们伤的?” 雪凌道:“不错,前几天晚上只是伤了,今晚可要杀了。” 老者道:“哼!好大的口气,小娃娃也不打听打听他二人的来历。我黄龙七的人也敢伤,真不要命了?” 雪凌道:“命是自己的,要留要送在自己,别人可管不着。” 老者黄龙七嘿嘿冷笑道:“小娃娃还真是有个性,好,很好,有个性的人我向来都很喜欢,看你们年纪轻轻,死了倒也可惜,只要你们肯向我老人家赔个不是,再磕上三个响头,今晚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雪凌道:“是吗?” 老者道:“只不过你们以后可要听我号令。”原来他是想收拢二人为己所用。 狼悲虎啸齐声道:“师们不可。” 悲天狼道:“师父,弟子为您出力不少,您可定要为弟子报仇,不能轻饶了这两个贼子。” 老者怒道:“住口,没用的东西,怎么做老子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教。” 雪凌冷笑道:“你的条件开的不错,可以考虑。” 寒媚冷声道:“何必多费口舌,既然来了就刀剑上找命去,痛快点。” 雪凌道:“这不是你一贯的玩法吗,今天为何如此着急?”寒媚冷哼一声别过脸去,雪凌道:“好!快刀乱麻,杀人了帐。”一指老者道:“如果你的武功能够比你的嘴厉害,我们归顺也无不可,现在亮招吧。” 老者怒道:“不识抬举。”对身后二人道:“‘龙头蛇尾’你们不争气的师弟丢了为师的颜面,你们去替为师找回来。” 二人齐应道:“是,师父。”翻身下马,一人自喽啰手中接过一柄龙头杖,一人自腰间抽出一条蛇尾鞭逼上前来。 雪凌一按马背准备下马,寒媚道:“两个小丑,何须你动手。”双手一拍,一个身影自林中走了出来,乃是仝府的少主,他走上前对二人躬身行礼道:“仝青恭迎两位尊使,愿听差遣。” 寒媚道:“很好!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可知道该怎么做?” 仝青道:“尊使心意,在下明白。” 雪凌道:“仝青,一年多没见,也不知道你武功长进如何?” 仝青道:“在下演练几手,望尊使指教。” 雪凌道:“你十招内将二人料理,可有问题?” 仝青道:“五招,这两人武功有限,我只须五招既可。” 雪凌提出十招,黄龙七本已震惊,想不到仝青只须五招,黄龙七一时怒极而笑,恨声道:“好好好,年轻人当真有出息,我两个徒弟再不挣气会都不过你一个毛孩子?好,很好,只要你能走过我两个徒儿十招,我将脸皮撕下来送你。”对“龙头蛇尾”喝道:“剁了这狂妄小儿。” “龙头蛇尾”齐声称是,对仝青道:“小娃娃太也自大,你老子仝人雄见了我也得让着三分,你竟如此口出狂言,今日你送了命在此,可别怪我兄弟俩心狠手辣。” 仝青道:“龙头山、九尾蛇,平日我父让着你们不是怕你们,是瞧不起你们。” 九尾蛇吼道:“小儿找死。”右手一挥,丈余长的蛇尾鞭劈向仝青面门,这一鞭化柔为刚正面直劈,破空之声尖锐异常,暴击之势绝不亚于利刃狠劈。 只见仝青在鞭稍距头顶尺许时身体微向右一侧让过鞭击,左手张开在鞭身轻轻一捋,食指和姆指便捏住了鞭稍,只向后一拉,九尾蛇竟然站立不住迎面飞了过来。仝青凌空一个飞旋正踏在对方胸口,将其直踏飞出去。龙头山见势不妙,一个飞扑抱住了九尾蛇,但九尾蛇来势甚猛,竟然抵挡不住,二人又飞出七尺方才摔翻在地。 黄龙七两眼睁了又睁,竟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喽啰一个个都被惊呆了,他们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大王却在别人一招之间变成了滚地葫芦,谁能不惊? 雪凌拍手道:“不错!还有四招。” 仝青待“龙头蛇尾”刚站起身,忽然身形一晃抢进丈许已到了二人面前,双手一探向后一甩,转身间两掌印在二人胸口,异常快捷,二人半点没反应过来又自摔落地上。狂涛暗暗吃惊,看这少年的武功竟似不弱于自己。 “龙头蛇尾”虽然连摔两次却似没有受伤,爬起身来怒吼连连又扑上来。龙头山的龙头杖直砸向仝青的天灵盖,九尾蛇的蛇尾鞭可远攻,站在丈外鞭稍已如利刃般展开攻势点刺仝青双眼。仝青右手微抬二指已夹住鞭稍,一闪身避过龙头杖,手腕一抖,蛇尾鞭已卷住龙头杖,用力向外拉扯。九尾蛇生怕丢了兵器全力回夺,岂知正中下怀,仝青猛然松手,龙头山立时被拉得失去平衡,仝青飞身直上脚下一钩,双掌缓缓推出,龙头山却似受了千斤巨力,飞石般砸向九尾蛇,但听哐的一声响,两人撞得头破血流,黄龙七气得直骂“废物。” 龙头山和九尾蛇虽然三番受挫,但所受仍是轻伤,唬吼一声跳将起来又自扑上。仝青双手背在身后如松玉立,待到两人扑上近前忽然跨前迎上,双手在二人胸口一探随之上扬,啪的一声二人脸上各吃了一把掌。未待声音消散,仝青身形已在二人身后丈许,当真快得异常快得可怕。 小欣轻声道:“恐怕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狂涛道:“他的武功很诡异,步法更是怪极,这一点我不及他,但若论真功夫,他胜不了我,对付他我有必胜把握。” 小欣轻哼一声心道:“狂涛怕丢面子,在吹牛了,这人的武功可此寒媚和雪凌强得多。” 雪凌道:“你手中若有兵刃,第一招就可取二人性命,何必如此费事?” 仝青道:“这两人根本不配让我使兵刃,一双手足矣!” 雪凌道:“很好!最后一招你要如何了断?” 仝青道:“我玩个戏法给两位尊使解解闷。”一伸脚在地上划了一条横线,说道:“我站在线这边不动一根手指,这两个人至死跨不过这条线。”说罢走开一步然后背转了身去。 龙头山和九尾蛇对望一眼,都是惊怒不已。龙头山道:“姓仝的你当真一根手指不动?” 仝青道:“动一根手指就算我输了,愿将项上人头送于二位。” 九尾蛇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到了阴曹地府,可休怪我兄弟手辣,只能怪你自己狂妄。” 仝青冷笑道:“彼此彼此。” 龙头山和九尾蛇道一声好,互使眼色猛然跃起,一杖一鞭凌空击向仝青后脑勺,仝青静立当场竟似半点不知,眼都不眨一下。眼看二人兵刃就要命中,岂知蛇尾鞭忽然软了下来,龙头杖直砸向地面,二人空中身体一歪双双栽倒地上,就此不动,果然没能跃过所划直线。 黄龙七双眼瞪直惊叫道:“封血指?” 仝青笑道:“算你识货。” 黄龙七道:“你小小年纪怎会练成这项奇功?” 仝青道:“苦练,你的两个废物弟子在第四招时已经死了,让他们四招之后还能喘一口气算是恩赐。” 黄龙七忽然嘿嘿冷笑道:“原来你的‘封血指’还未练成,你用了四招‘封血指’才将我两个徒儿至于死地。嘿嘿,你年纪太轻,根本没有足够的内力发挥‘封血指’的威力,看来今夜不能留你,否则他日必成大患。” 仝青冷笑道:“是吗?那就动手吧。” 黄龙七双眼怪翻喷口烟雾,忽然一按马背弹起,身体凌空一脚踢向仝青,不待他作出反应,忽又转身一个扫腿横击他脖根,身法怪异之极,令人防不胜防。仝青一惊闪后一步避开来击,黄龙七嘿嘿怪笑,一伸手烟斗已磕到对方头顶。这一招按常理本应后避,但高手出招往往在意料之外,只见仝青双手抱头,猛一弯腰一个空心筋斗,双脚翻将向上,反踢向对方头顶。黄龙七正向前扑,双脚尚未着地,眼看中招,但老姜终有辣的理由,经验便胜于轻年,只见他烟斗旋转又自击下,正击在仝青脚底,借此微力,整个身形如鹤云起,避过了对方的一剂险招,两人各翻一空心筋头,虽有前后上下,却是同时落地,第一回合双方斗个不分高下。 两人相对而立,仝青道:“龙七爷的身手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黄龙七怪笑道:“看不出仝人雄竟有这样不现世的儿子,当真老猫生出了虎崽了。” 仝青道:“龙生龙凤生凤,我爹才是不现世的真英雄。你黄龙七在此地纵横十余载,不是因为你武功高,只是说明运气好,我爹若想杀你,也只抬根手指的事。” 黄龙七大怒,喝道:“小娃娃太也猖狂,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仝青冷笑道:“黄七爷生气了?看来是要用杀手招了。” 黄龙七道:“你有幸死在我‘夺命无伤封穴功’下也算不冤了。” 仝青道:“不冤。”自腰间取出两片带环的铁片带在手背上,就如在手上套了一枚小小的盾牌。 黄龙七嘲笑道:“小儿玩艺也能做兵器?”脸上笑容尚未消散,人影已抢近,烟斗点向仝青膻中要穴。仝青只一抬手小盾牌刚好挡住攻击,轻巧之极。黄龙七更不停留,飞脚踢出,百忙之中不忘吸上一口烟草,不待对方闪开脚已缩回,一抡烟枪击向对方腰际。仝青双手下格,黄龙七嘿嘿一笑又贴近半尺,一口浓烟喷向对方面门。这一招当真暗合天时,仝青正在换气,猛吸进一口浓烟立时呛得眼都花了,啪啪啪头胸腹各挨三拳,摔落在地。 黄龙七偷袭成功,不待对方起身,跳起身来一脚踩向他头颅。仝青虽遭暗算却不慌乱,料得对方会连击,并不起身,着地三滚避在丈外。黄龙七一脚落空,嗵的一声地面被踩出一个七寸深的脚印来,小喽啰们见他得手又现此神功,齐声喝采。 黄龙七见仝青站起,忽又欺上连进三下虚招,猛吸一口气朝着烟杆一吹,烟斗中呼地飞出千百火星,散成一片。仝青一惊之下急忙后退,黄龙七一击早致,啪的一声正落在仝青额角,立时涌出血来。 雪凌道:“仝青,看来你爹的武功四成你都没学到。” 仝青道:“我不会让尊使失望的。” 雪凌道:“那样最好,速战速决吧。” 仝青道:“是。”话言一落,呼呼呼接连十七拳攻向对方要害。黄龙七亦不示弱,与他抢攻,烟杆疾舞,不但挡了来袭,而且反手还击。仝青双拳回缩护于身前,黄龙七嘿嘿怪笑身形右闪,呼呼呼一根烟杆幻作十几根,带着几十个冒着火星的烟斗袭卷仝青全身。仝青被困于烟杆织成的罗网中仍自潇洒自若,无论对方如何快的攻击,只一抬手尽皆挡住。众人一时间只看到一静一动两个身影,听得叮叮当当一片疾响,却难看出谁胜谁负,二人可谓斗得有声有色。 只转眼间,黄龙七已快攻了七十招,未伤得仝青半分,只累得自己汗流夹背,跳开丈外瞪眼道:“狗杂种,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马王爷长了对半眼。”深吸一口气,烟杆插腰,双掌缓缓上举。 仝青道:“比拼内力吗?奉陪。”除下手上两枚小盾牌,一翻手落向地面,眼看就要着地,双脚忽然连踢,两枚小盾牌立时成了暗器激射出去。黄龙七正脚下跨着大步冲近前来,待发现暗器袭来未及变招,双掌已齐被从中断为两截,痛得呼喊连天。仝青嘴角挂笑一指点将过来,黄龙七竟是呆了,双眼暴睁连退三步,胸口膻中被点之际忽地一转身,仝青这一指虽然中了却落在了他背心“厥阴俞”穴上,两人同时定在当场。 狂涛看得分明,就在仝青一指点来时,黄龙七一转身腰间烟杆甩飞出去,在自己腰际一顶,另一端点在了仝青腹部“巨阙”穴上,仝青在点中对方同时自己也中招了。 两人只微一定身,忽然同时喷出一口血来。黄龙七一抬脚将仝青踢飞,自已又呕出一口血来,脸上表情痛苦异常,喘息道:“‘封血指’果然厉害。”哇的又吐出一口血来,续道:“我……我是活不了了,我让你……让你也逃不脱,阴曹地府……我……我们再决高下,给我杀。”小喽啰们听令一声呼喊,西北角上立时亮起一片火光,呼啦一下拥来一百多人,都是左手火把右手钢刀将几人团团围住。原来黄龙七早就伏好了人,在此伏击寒媚和雪凌。 仝青站起身一抹嘴角血丝笑道:“‘夺命无伤’不过如此,我的命可还在。”深吸一口气道:“唉!今晚的月色可真好,对了你见没见过天空同时出现两轮明月的夜景。” 黄龙七低声道:“两轮明月?莫非……”但一声尖啸破空,嘭的一声响,一仰头果然见到天空有两轮明月,其中一个很快烟消云散。黄龙七脸色大变,惊恐地道:“你……你是……悬月教……你是悬月教的……”未待他一句话说完,仝青所带三百余人已将黄龙七的喽啰兵全部围住。 黄龙七大叫道:“狼悲虎啸你们俩个畜牲,你们知道得罪的是什么人吗?你们……你……”一挥手臂对众人喊道:“给我杀,给我杀了他们俩个王八蛋。”众喽啰一时征住,黄龙七又喊道:“等什么?杀杀杀,将他俩给老子剁成肉泥。”众小喽啰虽然不明白老大为何要杀狼悲虎啸,但也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挥起刀剑立时将二人剁成了几十块。黄龙七低声肯求道:“是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仝爷,还望仝爷大量,放过在下一家吧,在下愿万死以赎其罪。” 仝青道:“晚了。” 黄龙七道:“在下愿带所有手下归顺悬月教,只求仝爷发发善心,放过在下全家,也给这帮没爹没娘的孩子们留条生路。” 仝青对寒媚和雪凌道:“两位尊使,今夜我们要袭‘七伤灯’,不防暂且饶了他们性命为我们出力?” 寒媚道:“你倒是挺大度,不计较他伤了你?” 仝青道:“在下只以本教利益为重,不会因私仇影响到教主大业。” 寒媚道:“很好,这句话我会让教主知道的。雪凌你以为如何?” 雪凌道:“一帮污合之众,能有什么用处?杀。” 仝青道:“是。”一挥手,三百多人一拥而上说杀就杀,只一柱香功夫,一百多小喽啰竟似无缚鸡之力的三岁孩童命丧当场,没留下一个活口。 悬月发难 风云突围 狂涛看得咬牙切齿,小欣若非被狂涛捂住了嘴几乎喊出声来。 三百多人手持滴血的兵刃,整整齐齐站成一片,半点声息没有只等仝青发令。仝青道:“禀尊使,两位要抓的狂涛和小欣二人现已在府中,家父让在下带队前来,正是要自己留下看守二人,以免误了尊使的大事。” 雪凌激动道:“当真?哈哈,很好,这件事你父子做得非常好。” 仝青道:“请尊使下令,我们立刻奔袭‘七伤灯’,完成教主命令。” 雪凌道:“好!按你原本的部署执行吧。”此时他听说狂涛被抓,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原本紧绷的脸也放松下来,有了几分喜色。 仝青一挥手众人立时分作三队,正要出发忽听得林外蹄声疾响,一个布置在外围的探子回报道:“庄主到了。” 不多时,仝府的主人仝人雄飞马奔到,一见寒媚和雪凌立刻下马施礼道:“属下该死,误了尊使的事,请尊使恕罪。” 雪凌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仝人雄道:“我们在祭月神时,那二人打昏看守逃走了。” 雪凌气得大骂废物,仝人雄连声称是。寒媚道:“算了,人逃了还可再抓,大家出发吧。” 仝人雄一挥手,喊道:“出发。”手还未落下忽然手心多了一样东西,急缩回一看乃是一个纸团,打开看时里面还是一个纸团,外面的纸上写着:“薄礼一份还望笑纳。”打开里面的纸团乃是一团不明物体,用手一捏黏糊糊的,提起一看还泛着黄光,竟是一口浓痰,仝人雄只感一阵恶心,扔掉纸团破口大骂。骂声中两个人哈哈大笑自林中走了出来。狂涛和小欣不禁同时“咦”的一声,来的乃是商府的父子俩。 商府老爷打个哈哈说道:“仝兄好兴致呀!带了这么多人出来赏月,哈哈,还是两个月亮呢。” 仝人雄脸现惊色,随之展颜笑道;“是啊,今晚的月色可真不错,只可惜出了天狗食月之憾事。” 商府老爷道:“欧,是吗,仝兄还会看天象?” 仝人雄道:“皮毛之术罢了。” 商府老爷道:“天狗食月时,平人都以锣鼓惊走天狗保得月亮,仝兄却带了这么多人手持血刃,莫非……要将天狗杀了不成?” 仝人雄道:“老夫正有此意,所谓斩草不除根来年春又生,我举兵三百手持利刃一次将天狗斩杀,再无天狗来食明月,岂非好事?” 商府胖少爷拍手道:“妙极妙极,这次可要看看仝伯父斩杀天狗的好戏了。咦!地上怎死了这么多人,莫非都是被狗咬死的?” 仝青道:“当然不是,他们都是天狗的喽啰兵,是被我们杀的。” 商府少爷冷声道:“干的可真漂亮,简直比天上的明月还要漂亮。” 仝青道:“过奖了,还有比这更漂亮的,想看吗?” 商老爷道:“当然,不看白不看。” 商少爷道:“看了也白看。” 仝青道:“这可看好了。”伸手入怀取出一银色小筒举过头顶一按筒底机扣,嗖的一声一颗金星从筒中射出,在天空中幻化作一轮圆月,众人尽皆仰头观望,高声喊道;“月神永存,强者无敌。”兵刃一齐高举在头顶,将商氏父子团团围住。 小欣道:“我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上到高处去吧。” 狂涛道声“好”,揽住小欣细腰纵上一棵高树,下面人头攒动,商氏父子如涡流中之浮叶被困在当心,要想逃脱怕只有展翅高飞了,可惜二人极胖,又没有翅膀,想来必是无幸了。 虽在重围中,商氏父子却无怯意,脸上笑容毫无改变。 仝人雄道:“商无议你们父子束手就擒吧。” 小欣心道,原来这胖老爷叫商无议,却不知他儿子叫什么古怪名字。只听商无论一拍胖少爷的肩道:“无议啊!我们今晚是干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胖少爷道:“我们好像是逛灯会来着。” 仝青道:“商亦无议,你们父子怕是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可不是街市,今晚也非八月十五。” 小欣听这胖少爷名叫“商亦无议”,差点笑出声来。 商无议道:“我们好像是走错地方了,而他们也走错了地方,且在十五年前就走错了。” 仝人雄一怔,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商无议道:“我是说悬月教分舵舵主仝人雄十五年前就不该来这地方。” 仝人雄道:“原来你早知道我是悬月教舵主?” 商无议道:“我祖上世代居住于此地已达百年,这城里住着些什么人都得清楚,新到什么人也必须清楚。十五年前你招兵买马时,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悬月教一直正邪难辨,我风云一体本着和平共处的心态,也就没和你为难。” 仝人雄忽然身体一晃,急道:“青儿,快派人到四下打探。” 商亦无议道:“不用了,你们已经被我‘七伤灯’包围了。”一拍手,林中立时亮起一片又一片灯光。狂涛身在高处看得分明,一共是二十四处灯光,每处有灯四盏共是九十六盏,以不同的颜色分布,正好将悬月教众人围在当心。 小欣喜道:“原来是自己人,我们这次又可以捉住寒媚和雪凌了。” 狂涛道:“来的人太少了,只有对方三分之一,怕难抵敌。” 小欣道:“他们已布好了阵势,抢战了有利地形,灭这三百人足矣。” 仝人雄冷笑道:“商无议,你果然诡计多端,可我仝人雄也不是吃素的,三百壮士难道还灭不了你区区九十六人?” 商无议道:“或许吧,我们只想捍卫风云一体,不想与人为敌,可是你们悬月教无故对我们发动偷袭,伤我兄弟同门,我们不得不防,不得不战。今晚,你们的行动早就有人告知于我,你们的阴谋不可能得呈,就此罢手吧。” 仝人雄道:“单凭你几句话就让我放弃教主的命令?哈哈,岂非太也轻松。”一举手高喊道:“孩子们,为了悬月之神,为了教主杀呀!月神将庇佑我们。” 众人高喊着:“月神庇佑……”蜂涌杀到,同时外围持灯的九十六人也发动了围剿,一场血战就此展开。 重围之中,商氏父子胖大的体态极为抢眼,二人面色不改,如两块顽石立于汹涌的洪流之中,看着十几柄寒光闪烁的刀剑迎头砍落,父子二人忽然发难,一缩头身如弹丸射出撞向人群,冲在前的都是悬月教精英,手中刀剑挥舞去世伤他们不到,反被撞倒了两大片,反面众人被前排挡住视线不明所以,纷纷举着刀向前扑去,如此一来被撞之人多数在向后倒下的瞬间撞在身后同伴的刀尖上,死于非命。父子二人这一撞力道极巨,倒地死伤者极广,可谓大创。悬月教众前仆后继全不畏死,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围攻商氏父子,那些本只受伤的也无人抢救,躲之不及,一踏毙命。 商氏父子混在人群中正好发挥所长,只接连三撞,冲在前面的三层人尽皆倒地,原先狭小的包围圈立时扩大,后面众人一见此情景全都驻足,手中挥舞着刀枪大喊大叫,气势磅礴,却是无人敢逼进半步。 狂涛拍手道:“好一个‘七伤一撞’,果然了得。” 小欣得意地道:“那是当然,我们风云一体的武功能不厉害吗?不过你怎么知道这是‘七伤一撞’,难道叫‘六伤一撞’‘五伤两撞’不成吗?” 狂涛笑道:“小丫头不懂装懂自作聪明,我们南海派的《南海遗经》对各大门派的武功都有记载,其中就有‘七伤灯’的‘七伤一撞’。之所以叫这名字,意思是说这一撞只要触着,对方皆伤及五脏、神经和骨格,成为废人。我看这商老爷的一撞已经超出了‘七伤’的水平,不但撞伤了前排众人,后排没有直接接触的众人也被前排飞来之人撞成了重伤,威力当真不小。” 小欣道:“那我知道了,商少爷的武功肯定还差得远,他撞倒的人都慢慢爬起来了。” 狂涛默默点了点头,然后两道甜美与苦涩并存的目光,幽幽地飘向寒媚。 重围之内一时僵住,外围却杀得热火朝天,“二十四盏灯阵”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悬月教众尸体一层一层地倒在他们脚下,像剥洋葱一般,整体在不断缩小。随着厮杀的持续深入,悬月教众人对死亡的恐惧逐渐消失,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对围攻者的抵抗也越发的坚定顽强,“二十四盏灯阵”的推进缓了下来,整个战场终于全面陷入僵局。 仝人雄见局势僵住,知道擒贼先擒王,既然对方还在自己的包围之中,自己胜算还在,于是大喊一声:“商无议,你的死期到了。”脚下大步疾奔如踩浮尘,右手双指一并,飘然袭向商氏父子。 商无议知他打算,并不纠缠,哈哈一笑说道:“不陪你玩了,我要让你做个无兵之将。”不等仝人雄攻到,一个倒翻凌空缩成一团向众人砸将过去。众人纷纷举刀砍杀,商无议身体忽然向上一提落入人群立时压倒了一大片,众人急忙转身回杀,商无议却又弹出,身如弹丸在众人形成的人墙上飞速滚动起来,一时又压倒一大片。悬月教众纷纷挥舞兵刃劈杀却总是慢了半拍伤他不到,人群中被同伴刺伤、砍杀、压伤、踩伤的是一层又一层。仝人雄气得大吼一声自后袭去。 仝青道:“小肉球,你老子是个滚刀肉,你却如何?”双手带上两枚护拳小盾,攻向商亦无议。 商亦无议道:“我还没练成滚刀肉的功夫呢,不过你身上又没刀,我不怕你。”说话间,一缩头合身撞向仝青。仝青心中暗喜,双指紧扣只待他近前点他个百法百中,让他死得惨不忍睹。岂知商亦无议忽然身子一缩抱成团,周身的要害在这一缩之中全都隐藏了起来,仝青立时慌了神,疾向旁边一闪,商亦无议一撞落空,双脚着地又反弹回来,仝青可还没他老子那般经验老道,不知如何应付,唯有闪避。 此时灯阵又变,由二十四处灯火聚合成六处灯火分守六方,中间留出了大片空隙,众教徒一见有空子可钻呼喊着向外冲去。寒媚砍倒一人高声喊道:“全都聚在一起,不许逃,这是敌人的诡计。”众教徒哪里肯听,分成六股向外突围,立时被割裂成六大块,灯阵又自散开,将这六股敌人团团围住。 寒媚见己方已失去了地理优势,稍有不慎全军覆没在所难免,于是对雪凌道:“这阵定然有人在暗处操纵,否则不会变幻得这么整齐划一,你去帮仝人雄结果了商无议,我去找那暗中指挥之人。”说罢,一跃上了一棵高树。 狂涛和小欣见寒媚上了树,急忙躲在树杆后面生怕被对方发现。雪凌见商无议又撞向人群,猛然跳起一脚踩将过去,这一脚猛利之极,商无议不敢硬撞,粗腰一挺疾向上翻跃,欲从对方头顶飞过,岂知雪凌忽然间凭空拔高一尺,双掌疾疾推出,嘭的一声击在他背上。商无议重摔于地,却似肉球般一弹跳起却未受伤,揉揉腰道:“好儿子,有两下,我们再来玩。”正要再度撞出,仝人雄却从斜地里杀将过来死缠住不放,二人就此恶斗在起来。 雪凌一转头,看到仝青被商亦无议逼得左闪右避不知所措,冷笑骂道:“真是草包。”刷的抽剑向商亦无议猛劈下去,商亦无议双脚着地还未站稳,听到尖利的剑啸暗叫不妙,向旁边疾扑。雪凌早就算准他的去向,一脚踢出正中其腹。仝青感到自己久战不下还要雪凌出手相助很是丢脸,见商亦无议撞出,忙自后又补了一脚。轰的一声大地都似乎晃动了一下,商亦无议重摔于地,口角冒出一丝血来。雪凌道:“杀人勿尽。”一剑刺下,旁边忽然跳出几个持灯之人手舞长剑将他和仝青缠住。 狂涛见雪凌左刺右击已杀了好几人,商亦无议仍是难脱其剑下,对小欣道:“我去帮忙,你小心点。”抽出剑来跳下树凌空向雪凌劈砍。 雪凌一闪身见是狂涛,冷笑道:“料定你在这里,正等你出手呢。”嗖嗖嗖剑划三圈攻了过来。 狂涛叫道:“三阳剑?”急划六个半圆使一招“三阴剑”挡格上去。当当当一阵疾响,狂涛虽破了对方招式,手臂却震得麻木酸软起来,心道:“我的体力原来只恢复了七成,看来今日难胜。”于是回剑全取守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狂涛的到来终于使持灯的几人抵住了仝青,救出了商亦无议。寒媚站在高处四下察看并未发现异状,正自奇怪,一抬头忽见对面不远处树上一点暗绿色的光芒晃动了一下,不久又变成圆形晃动了一下,急忙凝神聚气望过去,隐约看到树杆上站着一人,手中持一面发着暗绿色光的小旗,在慢慢挥动,冷笑一下暗道:“好狡猾。”一挥手数十枚毒针打了过去。那人反应倒快,向树枝后一避躲开来袭,继续舞动小旗。 寒媚又连发三把银毒,都因距得远了难以射中,只得跳下树去,几个起落到了树下,飞起身一剑向树上那人刺去。那人疾向旁边一闪,寒媚一手已抓住树枝落在树上,连使三下狠招,那人退无可退终于中剑,摔下树去当场毙命。这一切小欣都看得明白,死的人正是在商府喝了泄药的家丁,心中暗自惋惜:“若非那胖少爷爱捉弄人,害得他喝下泄药,以他的武功想来也不会这么轻易死于寒媚之手。”想到最后感到自己也有责任,又暗自自责起来。 这个持旗的家丁正是灯阵的指挥者,他一死,阵势立时失控。商无议发现后大急,要跳出阵亲自指挥,偏又被仝人雄死死缠住一时无计可施。 大获全胜 寒媚左冲右杀回到人群中心,高声喊道:“所有教众都向我这里聚集,不得有误。”却无人回应,这也难怪,要是谁喊一声都能指挥,那整个战场岂不乱套了。寒媚一转身看到仝人雄挥剑刺向商无议,于是欺上前去说道:“仝舵主,快招集兄弟向中间聚笼。” 仝人雄抽出身高喊:“悬月教众人听令,速速向我靠拢,违令者灭其满门。”众教徒本被分割成六块包围起来,听到号令奋起向外砍杀,向中间聚笼,灯阵无人指挥顿时被冲散。 众教徒聚在一处,寒媚道:“兵分两路向外冲杀,再由外围包抄回来,将他们聚歼,不得有误。” 仝人雄大声传下令下,和仝青分率众人向外冲杀,仅存的一百多人如同两把利剑将灯阵割裂成两块,然后四下分散向内围歼。无人指挥的灯阵顿时溃散,拼死抵抗之下仍被一步步逼向重围中心,而此时所剩者只六十余人,不到对方的一半。 小欣站在树上看着树下的一切动向,见灯阵溃散暗叫不妙,转到一棵粗树枝后面躲了起来,然后扬头高喊:“变盘龙阵,‘七伤’为心,‘无影’为芒,‘雷冲’为左翼,‘孤星’作右翼……”激烈的喊杀声中她这一句话直如天外之音传播下来,本以为必死的持灯者忽闻此音还以为是天神前来搭救,立时信心大增,杂乱的阵形迅速重组,变作“盘龙阵”死死守住外围的攻势。 这“盘龙阵”原名乃是“盘蛇阵”,是在被众多敌兵围困时所采取的防守阵势,如同蛇在遇到袭击时将身之盘起来,减少受袭范围,只用毒牙防守一般。后来风云剑南想这阵若只守不攻终难突出重围,应该亦守亦攻,于是增添了四翼变成“盘龙阵”,四翼既龙的四个爪子,意思是即便是在防守,四只龙爪仍可攻击敌人。现在小欣只出两翼,那是因为人数少了集中攻击力之故。本来她可以在那名家丁死后接着指挥灯阵,只是她自小虽然将这阵法烂熟于胸,却从未用于实战,皆纸上谈兵不敢轻意使用,另一方面狂涛不在没人保护她,她一喊出声敌人必然来攻击她,她可抵挡不了,直到众人快要被歼灭时,她才不得不斗胆指挥,不过还是先躲了起来。 “盘龙阵”一成,溃败之势立止,双方对峙之中灯阵开始慢慢反击。小欣纵眼一看,见没人发现自己,而且指挥得当,“盘龙阵”已起了作用,心中一喜,胆子也大了起来,观察了一下阵势,见对方西北角有一处力量极为薄弱,可作突围之处,又躲回树枝后仰头高声喊道:“变阵,‘雷冲’‘孤星’归位,‘鬼影’与‘溢香’并作利爪,‘七伤’为首,变‘独龙阵’向东南反扑。” 仝人雄听她指挥众人向东南反扑,于是高声疾喊:“死守东南角,纵敌者杀。”岂知阵法中“向东南反扑”这样的指挥乃是迷惑敌人之计,向“东南反扑”熟知阵法之人都会理解为“向东南方的反向扑击”既“扑击西北方”。西北角上本来人就极少,仝人雄令众人死守东南,众人纷纷向东南角上涌动,西北角上几无人守,立成空位,灯阵如同狂龙出海一冲而出,无可抵敌。 小欣见灯阵冲出重围,喊道:“变‘狂蟒阵’,作‘五湖游逸’之行。”灯阵闻声汇成狂莽之形,曲折冲刺。此时场地中心已空,悬月教众人被围成一个空心圆,可谓每一处的力量都极为薄弱,灯阵聚于一线,如同利剑,几个冲刺反扑便将众教徒割裂得七零八落再难聚合。 小欣见胜利在际,一时得意忘形,拍手向树下喊道:“干得好,变‘水饺阵’,将他们包成‘饺子’。” 众人顿时错愕,皆向她望去,齐声问道:“什么是‘水饺阵’?” 小欣脸上一红,急喊道:“是‘绞杀阵’,哎呀,算了,还是变‘牧羊阵’留他们一条生路,将他们活捉了吧。”小时候奶奶告诉她此阵名为“绞杀阵”,是要将敌人一举绞杀之意,她嫌此名太过血腥,嘻嘻道:“把人杀了绞成肉馅是做水饺吗?不如叫‘水饺阵’好了。”于是“水饺阵”成了她对此阵的专用名称,别人又怎知道。此时,依照双方所处形式,用‘绞杀阵’最为合适,但她见今天死伤的人太多,不忍看到更多人被杀,于是退一步改作“牧羊阵”,只是擒拿,欲留这帮人一条性命,悬月教众人很快被围困住。 寒媚早已留神声音的来源,这次小欣是向地上喊的,又未躲藏,立时被发现。寒媚大喊一声:“小欣,给我滚下来。”一把毒针射了过去。 小欣不会听声辨位却很机灵,一见寒媚抬手便知是在发毒针,急忙躲在树杆反面,心中暗道,糟了被发现了。口中高喊:“‘百合’‘溢香’‘孔明’快变‘困龙阵’将她围住,狂涛快来救我呀!”灯阵中立时分出八人来扑向寒媚。 狂涛听见小欣呼救心中一急想退开去营救,雪凌伺机欺上,将他踹出一丈开外,身形紧随而至一剑刺向他左胸。商亦无议此时已调息过来正在与仝青周旋,见雪凌取狂涛性命,不顾一切合身扑撞过来,雪凌此时只想着狂涛马上要死在自己剑下了,再不顾其他被撞个正着,只差了三寸未伤到狂涛,自己反被撞得眼冒金星气血翻涌,好不难过。商亦无议弹跳起身正要再给雪凌致命一击,背上却突然吃痛,转头一看,仝青正在朝他冷笑,立时明白过来,问道:“你插我这一刀有多深?” 仝青道:“不深,只是足够取你性命。” 商亦无议骂道:“龟儿子,我让你插得再深点。”身体猛地向后一靠,右肘反撞对方肚腹。仝青出奇不意,被撞得向后直跌出去,一柄剑同时从他肚腹刺了出来。 仝青双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他的背后站着狂涛,握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本来只想去救商亦无议,刺出的一剑乃是虚招,岂知仝青忽然摔了过来,撞在了他的剑上。 商亦无议叹惜道:“唉,老兄,我没想杀你,只是你比较倒霉,摔在了别人剑上,我也没有办法。” 狂涛问道:“你怎么样,伤得重不?” 商亦无议道:“唉呀!我差点忘了我快要死了。”扑倒在地,背上插着一把尖刀。 狂涛一惊忙掠上前去,雪凌一剑刺了过来,狂涛有些动怒,身体向下一扑,双手按住地面一双腿平踢出去,雪凌不防他有些怪招,顿时被踢中肚腹,飞出一丈开外,摔得鼻青脸肿爬不起来。 狂涛摇着商亦无议的身体喊道:“你别死,我会救你的。”一看那尖刀,插的相当深却不见流血,正自奇怪商亦无议哈哈一笑说道:“救我一次就够了,不用再救了。”坐起身拔出背上尖刀笑道:“不用担心,我这人不但脸皮厚,身上的皮也极厚,刀子是扎不透的。”狂涛一阵愕然。 仝人雄见儿子已死,悲痛万分,向商无议一阵猛攻转身扑向儿子尸体。商无议走上前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们悬月教种下的恶果,若非你们前来偷袭,今晚又怎会死这么多人?” 仝人雄悲极而笑,大声道:“是我种下的恶果,是,是又怎样?我儿子死了,你们胜了,满意了吧?”两行老泪流滚滚而下。 商无议道:“我们不想杀人。”转身见悬月教众人虽然被围,却仍在作垂死挣扎,于是高声喊道:“兵退三尺。”持灯众人全都向后倒开三尺,不与对方接刃。商无议又道:“我们不想杀人,只要你们肯放下兵刃,我就放你们走,但你们以后不许再为虎作伥。” 一些教徒开始心动,放下手中的刀剑,其他人见有人带头,心中一动也纷纷放下兵刃。忽然,仝人雄喊道:“教规,降者杀。”还未放下兵刃的教徒立时挥刃将已放下兵刃的教徒斩杀。仝人雄又喊道:“今日谁若独活,其门灭。”众教徒犹豫片刻忽然一齐举刃抹向自己脖颈。围攻众人尽皆动容退了一步。仝人雄哈哈笑道:“想收买人心吗?我偏不让你们得逞。”大笑间猛然伸出中指刺入自己左胸,倒在仝青身旁,父子二人的鲜血混成一片。 此时,还在力战的只有寒媚,虽然她杀死了两个人,却又有两人补了上来,自己仍难脱困。雪凌见大势已去,杀入阵中与寒媚合力突围,但守阵者虽然武功平平,却将他二人压制得难以施展。 小欣站在树上喊道:“媚姐姐,不用担心,我会放你一马的。”挥手道:“开门,放狗。”八人一起跳开。 寒媚怒道:“你才是狗。” 小欣道:“不是我有意骂你,而是不这样发令,他们听不懂的。”这句可是实话。 寒媚道:“小欣,别高兴得太早了,很快你就会落到我手上的,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欣伸伸舌头道:“我好怕啊!再见。”嘻嘻一笑。 雪凌转身道:“狂涛,你下次可没这么好运,我发誓,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冷哼一声与寒媚纵马而去。 狂涛将小欣自树上接下地来,商氏父子疾步上前,商无议道:“属下参见小欣小姐。” 小欣一愕随之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你叫我什么,小姐?咯咯,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称我作小姐呢。” 商无议道:“您是老世主的孙女,世主的义女,少主的妹妹,我当然应称您为小姐了。” 小欣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又没告诉你?” 商无议道:“是少主告诉我的,他前几天路经此地,说老世主收了个孙女,他现在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妹。他还说与您同行的少侠叫狂涛,本来你们应往西走的,不过他猜你不会就此乖乖回家,多半会想着法儿带了这少侠北来,所以让我在此等候,送您回家。” 小欣道:“我这个小哥哥还真会算,唉!早知如此我们就绕道而行了。” 商无议道:“属下自有安排,若非小姐前来,今晚我商氏可真要一败涂地了。” 小欣道:“我只是熟知些阵法的变化,嘻嘻,其实也没帮多少忙。” 商亦无议上前一步道:“小的得罪小姐,愿受责罚。” 小欣道:“就数你坏,一进门差点把我压扁了。” 商无议忙道:“小姐恕罪,这都是在下让小儿这么做的。前几天我收到消息,说有一男一女两个青年杀手在追杀二位,今天中午又收到消息,仝府将率众前来偷袭,傍晚你们来时,我不知是否那两个杀,问时二位又不愿吐露,只好让小儿试探一下,得罪小姐还请见谅。” 小欣道:“原来如此,好了商叔叔,你别叫我小姐了,叫我小欣好了,我还真不习惯小姐这个称呼。”又对商亦无议道:“你呀!别叫我小姐,叫我姐姐,我比你大。” 商亦无议道:“是,可也大不了多少,就叫小姐姐好了。” 风云家与“二十四盏灯”虽是从属关系,但风云氏带人极和气,不以主人自居,因此在称呼上向来是以辈份年龄来排的,商氏父子也就欣然答应了。 商无议又对狂涛施礼道:“多谢少侠一路保护小姐周全,今晚又救小儿性命,感激不尽。”狂涛连称不敢当。 小欣心道:“哪里是他保护我,分明是我在保护他嘛。”但在别人面前总得给狂涛留点面子,不宜开口嘲笑。 狂涛道:“商大叔,《南海遗经》中只记载了‘七伤一撞’的武功,却不知道商氏还有什么绝学,能练到刀刺不穿?” 商氏父子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狂涛和小欣莫名其妙。商亦无议解开外衣,只见里面是一件极厚的布衣,足有三寸之厚,像似铠甲,解开布衣,里面又是一件极软的白色纱衣。商无议道:“我商氏可没有刀枪不入的武功,全凭了这两件衣服,外面的一件可挡住一般的刀劈剑砍,里面的一件虽然极薄,却是由天蚕丝织成的,可挡利刃。”说着随手抓过一把刀,提起长服一角猛刺下去,果然一点没破,狂涛和小欣方才如梦初醒。 就在四人叙话之时,其他人已掩埋了悬月教徒的尸体,给伤者包扎伤口,为死难的兄弟整理好衣装放上简易单架。商无议下令回府,众人一行默默无语向西北走去,这一战虽胜,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第二天,小欣睡到中午方才起床,走出门一看,阳光宣丽,府里之人皆是神态祥和有说有笑,丝毫没有留下昨日恶战的痕迹,若非她亲身经历,还真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恶梦。 不久,商无议亲自来请小欣,商亦无议来请狂涛,和着商夫人,五人一桌共用午餐。商府在宋以前就是商人,加入风云一体后百余年来仍以经商为业,在全国各地设立的商号不计其数,可谓天下知名的富商,风云二十四盏灯虽经分散四处,自成一门,但在武林有大事发生时仍是一体,所需的费用也皆由商府提供。本来江南一地是全国经济繁盛所在,经商最为有利,但风云一体以保护西北严防西夏为己任,西北一有战事必定前去援助,风云一体的开支和部分军饷也都由商府提供,为了作战时粮饷及时送到,富甲天下的商府只好在这座无名小城定居下来。 商府如此富有,席上菜肴的丰盛自然可想而知,西北干旱少雨,鱼虾乃罕有之物,但这桌上摆的水族狂涛虽久居南海也没见过。小欣大为欢喜,声称自己要久留商府,好好地享受一下富豪生活,商无议自然是非常热情地表示欢迎。 饭后,狂涛便告辞要离去,将小欣留在商府,或是派人送她回家,亦或久留府中皆随其便,商氏父子苦苦相留,狂涛只称自己有师命在身,现在必须先找到哥哥银涛,再定下策。小欣气道:“你这人不识好歹,若被悬月教的人杀了,变成冤魂别来找我。”商无议见留他不住,便让人奉上百两黄金相送。狂涛一笑,取了十两告辞而去。 一行人送他出府,拱手而别。小欣道:“他这人又狂妄又固执,还非常蠢,简直是无可救药,我看他必定走不出十里就会被寒媚和雪凌逮住。” 商无议道:“那我派一队人暗中护送他一程吧。” 小欣道:“不用,这都是他自找,真被捉了也怪不着别人。”转身回府去了。 第四十六章 狂魔掳红玉 携手化干戈 推波助澜手与如影随形步 果然被小欣说中了,狂涛向南只走出六七里地就被寒媚和雪凌迎面挡住。 寒媚道:“雪凌你输了,我说他会将小欣留下,一个人南行,怎样?” 雪凌道:“输了又怎样,不就是一两银子的事嘛。”掏出一两银子丟了过去。 寒媚伸手接住笑道:“一两银子可能买一坛好酒,狂涛你若乖乖地跟我们走,这酒可就有你的一份了。” 狂涛道:“我玩累了不想再玩下去,你们让开,我要去找我哥哥。” 雪凌大声道:“谁在和你玩?我们千辛万苦来捉你,是在完成教主的命令,谁有心思陪你玩?” 狂涛道:“你们的教主是谁?我与他无怨无仇为什么派你们来捉我,为什么?” 雪凌道:“我们只有命令,没有为什么,捉拿你是我成为杀手以来遇到的最麻烦的事情,我也早已厌烦了,今天你随我走就好,不随我走,就死在这里吧,我宁愿捧着你的人头回去向教主复命。” 狂涛道:“好吧,今天就作个了断,既使死了我也不愿再和你们纠缠下去。”慢慢抽出剑来。 寒媚忽然上前一步说道:“既然这样,你今日是必死了,我不防告诉你一件事,你哥哥银涛已经死了。” 狂涛猛的一震大喊道:“胡说,我哥哥他不会死的。”随之又笑道:“你在骗我,分我的心?哼,我不会上当的。” 寒媚道:“他看上一个姑娘叫肖珂,姑娘的父亲西门冲是个古怪的家伙,武功极高却又不喜欢你哥哥便杀了他,信不信由你。我忘了,那个西门冲你也是见过的。” 狂涛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寒媚道:“教主在河北亲见,然后飞鸽传书说银涛已死,勿必将你活捉。” 狂涛此时心中已乱,不敢再多问,也不敢去想哥哥是否真的死了,只想竟快摆脱二人,去查个水落石出,喊道:“你不用再骗我了,拔剑吧。”不待二人抽剑,抢攻上去。可惜他现时体力还没有恢复,武功更是抵不住两人,三十招不出已连受三剑,被踢翻在地。 寒媚怕雪凌杀他,急忙说道:“我去制服他。”抢上前去。 狂涛向后一滚避开,说道:“你别来捉我,让雪凌来,我宁愿雪凌杀了我,也不想看到我喜欢的人对我下手。” 寒媚道:“住口,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更不许你喜欢我。”心中却暗骂狂涛愚笨。 雪凌冷笑道:“那好,就让我杀了你吧。” 忽然一个声音喊道:“要杀他可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蹄声得得,只见一蒙面少年锦衣裹身腰佩宝剑,骑着一匹高头悍马冲了过来,到了近前一勒马缰,抽出剑来高喊:“谁敢与我决斗?”气势甚是威猛。三人尽皆一怔,那少年一指寒媚道:“小丫头你来,输了给我‘黑面煞神’当老婆。” 寒媚气道:“狂妄小儿,我杀了你。”扑上前来。 那少年忽然双腿一夹驱马冲过来,这马极为彪悍来势奇猛,寒媚疾跳向一旁,少年一提马缰,大马人立而起铁蹄踏前雪凌,雪凌疾疾躲开。那少年湾下腰对狂涛道:“不想死就随我走。”伸出一只手,狂涛一怔随之明白这人是来救自己的,急忙抓住,跳上马背。少年一挥马鞭,悍马一窜丈外,扬尘飞奔。 寒媚和雪凌眼看追不上了,却见那少年忽然勒住马,转头喊道:“媚姐姐,我们的游戏还没完呢,记住,你的机会不多了。”扯下脸上面纱,正是小欣。 寒媚气道:“鬼丫头,又坏我事,我绝饶不了你。” 小欣道:“姐姐息怒,莫气坏了身子,多长了鱼尾纹,小妹妹失陪告辞了。”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小欣纵马向南奔出六七里便既停住,狂涛催她快跑,小欣跳下马道:“怕什么,他们有这宝马跑得快吗?” 狂涛一想也对问道:“你不在商府享受享受,怎的这么快就跑出来了?” 小欣一张秀脸立时黑了下来,但很快又笑道:“我和商叔叔商量了一下,还是由你送我到情玉哥哥那儿去。瞧,这马这衣服都是他送我的,为了出行方便,我还特地扮成男装呢。” 狂涛道:“我不能向北去了,我要去找哥哥。” 小欣道:“你答应过寒媚只能向北和西两个方向走,现在怎能改向南行?难道要做小人不成?媚姐姐可不喜欢贪生怕死,不守信誉的小人。” 狂涛怒道:“住口……”随之又软了下来,低头道:“随你说好了,我武功不极他二人,做个小人总比死人好。”将剑负在背上,独自一人向南走去。 小欣追上前道:“你这人可真倔,好,算我怕了你了,送我回爷爷那儿。”跳上马背,伸出手来。狂涛本不想与她同骑,但若凭步行终会被寒媚和雪凌追上,微一踌躇跳上马背,二人又向南行。 这马脚力虽好但是驼了二人终难跑长途,不出三十里便缓了下来,二人只得让马养养脚力,岂知寒媚和雪凌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到了马匹追了过来,二人一见大惊,重又上马奔逃。这马速度极快,转眼将那二人丢得无影无踪,但过不多久又缓了下来,又被二人赶上,如此跑跑停停,一天里面,见了四五次面,狂涛不敢与之一战,唯有逃走,心中好不窝火。 到了晚间总算将二人勉强甩掉,却错过了宿处,只好露宿林中。狂涛想想白天被二人打败,又被追得没命的逃窜,心中愤恨已极,不由的挥起拳头,雨点般砸向树杆。 小欣道:“蠢人就是蠢人,怎么也不会聪明,砸树有什么用,那么大一棵树,你能砸倒它、砸断它吗?哼!最后受伤的还不是你自己?” 狂涛眼中冒火,大声道:“我就砸给你看。”双拳齐出砸在树杆上,树叶如雪纷纷飘落,树杆受力向一边摆出,狂涛收拳待树杆摆回原位,重又出拳,如此这般,树杆的摆度越来越大,整个树冠随着树杆左摇右晃,如造狂风吹袭呼呼作响。到了后来,狂涛干脆将双手贴在树杆上,随着树的摆动而前进后退。 小欣道:“你这是在摇树,有什么了不起,三岁小孩都会,只是没见过谁把径尺粗的树给摇倒的。” 对于小欣的唠唠叨叨狂涛全不理会,只是在一心一意摇他的树,那树的摆幅越发的大了,树叶大片大片地下落,树皮开裂咯咯作响,整棵树直如一棵强风中的微草。小欣看着看着眼睛渐渐睁大了。狂涛忽然跃起,凌空双掌击在树杆上,此时树杆已值摆动弧度的极致,加上这双掌之力,再也承受不住,咔嚓一声从中间断裂开来轰然倒地。 小欣惊叫道:“狂涛,你真的把径尺粗的树摇折了,这……这太不可思义了。” 狂涛疏口气说道:“这只不过是力的叠加罢了,道理很简单,我推一次树,就在树杆上加了一份力,树在反回时是出于自身的弹力,来回摆动一下就受到两次的冲击,而我原先加在树杆上的力只是减弱并未消失,我不断的推,力不断累集,树杆承受不了而折断是必然的。” 小欣道:“道理是简单,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呢?” 狂涛道:“这其实是一套武功,是南海派的‘推波助澜手’,据说练成时,站在海中顺着海浪进退的方向不断的前后推开海水,一边加快海浪进速,另一边减弱海浪进程,时间一长人站的地方会没有海水,人离开时,两股海浪撞在一起会形成一个高大的波澜。” 小欣惊奇地道:“南海的武功真有这么神奇吗?” 狂涛低头看着双手自语道:“师父他老人家就练成了,以前他常说这套武功非常有用,我和哥哥也努力去练,可是总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奥妙所在。” 小欣道:“你现在体会到了?” 狂涛道:“是,海浪是无形的,人很难推测来去,但树木是有形的,可以清楚的让人看到它的动向,但树和海浪前后推进的原理又是相同的,因此,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力的叠加’既‘推波助澜’。” 小欣道:“那又怎样,你难道就可以打败寒媚和雪凌了吗?” 狂涛道:“单是他们中的一个,我有九成把握取胜,如果是两人就不行。” 小欣道:“那怎样才能胜他二人。” 狂涛道:“速度,我南海派在轻功上不太注重,因此速度达不到。” 小欣笑道:“别的什么我或许帮不上忙,要速度可没问题。” 狂涛心道:“小丫头就爱吹牛。”不屑之色浮于颜表。 小欣气道:“你瞧不起我的武功?好,你来追我,追上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追不上以后可得听我的。” 狂涛道:“没心思跟你玩。”坐在火堆旁。 小欣心中火起走上前狠狠地踹了狂涛一脚,狂涛跳起身怒道:“你干什么?” 小欣道:“怎么,生气了?来打我呀笨蛋。”脚下轻轻一点忽然闪到了狂涛背后又一脚踹了过来,狂涛一惊急忙跳开,岂知停下脚步小欣仍在他身后,啪的一脚踹个正着。被人这样踢中,在武林中可老丢面子,狂涛又羞又气,只想逮住小欣好好教训一番,猛一转身伸手抓出却没了小欣身影,急又转身,小欣已在三丈开外,骂道:“来抓我呀笨蛋。”狂涛大喊一声扑上前去,双手疾抓,小欣身形飘逸,始终与他面对面保持三尺之距,任他怎样施展生平所学,总也碰不到一片衣角。 二人在树林里左进右退地追赶了一气,小欣虽然累得汗水洗面,狂涛却始终没触到她衣服的布面。狂涛长吸一口气,准备作最后一扑,忽然省悟,自己追了这么长时间都未捉到她,最后既便捉到也是因她内功不济,自己的面子是丢定了。随之,他又想起当日七星庄上,情玉与燕氏兄弟与智勇和尚周旋所施展的身法,很显然,情玉的武功不及三人,但却胜了燕氏兄弟,还差点从智勇和尚的手中逃脱。不禁对风云氏的武学肃然起敬,停下脚步说道:“不玩了,你赢了。”坐在火前暗自沉思。 小欣一边擦汗一边喘气道:“认输就好,看你还敢不敢轻视我小欣,瞧不起风云氏的武功。” 狂涛道:“风云氏的武功我向来是很佩服的。” 小欣道:“这还差不多,你输了可就要听我的话,现在就学这套步法吧。” 狂涛摇头道:“没有师父许可,别派武功我不能学。” 小欣气道:“你是不是男人?说话不算话。” 狂涛道:“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同意。” 小欣一怒又抬起了脚,忽然眼珠一转笑道:“你可是亲口答应要听我的话,没几天你就忘了?” 狂涛奇道:“我几时答应了?” 小欣道:“那天在你受伤前,我问你想得到寒媚不,你说想,我说那要听我的话,你当时是不是答应了?” 狂涛跳起身道:“你还提这件事,我差点没被你害死。” 小欣道:“就事论事,不管后来怎样,你说当时你有没有答应?” 当时狂确实答应了,只得低头道:“有……不过……” 小欣打断他道:“有就行了,没什么不过,你现在就学我的‘如影随行步’吧。” 狂涛道:“我不可以学的。” 小欣道:“有什么不可以,武学要上进,就需互通有无,爷爷常这么说的,你若良心过不去就把你那什么的武功教我吧,算是武学上的切磋。” 狂涛道:“武林中门规森严,门户之见极重,这你不懂的,我不能学风云氏的武功,更不能将本门武功外传,那是叛门之罪。” 小欣道:“有那么严重吗?不就一套武功,既然你不愿换算我白送的行了吧?哎,其实也不算白送,是互为利用,你学了武功打败了他们二人,我一路上岂不安全了,可以说是借你的身体发挥我的武功将他们打败,和我小欣将他们打败是没有区别的。”狂只是不许,小欣大怒叫骂一通,狂涛掩耳不理,小欣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愚不可及,救无可救?”知道硬的不成软也不成,只能设计整他了,于是叹气道:“算了,让寒媚守寡去吧。” 狂涛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欣道:“也没什么。” 狂涛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小欣道:“说就说。她是个杀手,平时接触的只有冰尘和雪凌,别的人没机会接近她也不敢接近她,她喜欢冰尘却差点被冰尘杀了,雪凌喜欢她,她却恨不得让雪凌死,好不容易你喜欢她了,偏又武功低下让她瞧不起,她无人可嫁,是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了?”虽是一片歪理,但狂涛喜极了寒媚处处为她着想,因此听起来却是句句在理,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小欣靠在树上闭眼说道:“你明天就一个人走吧,我得赶快一个人骑着快马回家了。” 狂涛道:“好吧,我就不送了。” 小欣道:“我也不送了,你找到了银涛然后又找到了什么神剑回到了南海,寒媚捉你不到也自是回她的悬月教,从此两人万里相隔,永难重逢,好可悲呀!” 经她一番感慨,一种凄婉的心情顿时浮上狂涛心头,想到离别之后永难相见,苦痛的心情似乎就要化作泪水涌将出来。 过了良久,狂涛低声道:“教我步法吧,我听你的。” 小欣顿时双眼大睁,跳起身喜道:“这可是你自己要学的,别反悔。” 狂涛道:“是,你教我吧。” 小欣道:“你要学就好,你不想让人知道,我就不告诉任何人,没人会知道你学了风云氏的武功。” 狂涛道:“没必要,学了就是学了,我不会否认的。” 小欣摇头叹气道:“好固执的人哪,死板得无可救药。”但心中却是欢喜的。于是说道:“复杂的武功我爷爷是不喜欢研究的,我也不喜欢学,因此这套‘如影随行步’绝对简单,其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专注’,要做到身动而心不动,以常心平稳心,应对敌人,其根本的法门在于身随心移,心从眼动,眼同敌行,练到纯熟时,就可达到眼不观敌身随心走与敌同一。说这么多高深的道理你一时也体会不来,还是讲实在的练功法门吧。”于是耐下心来用心讲述。 “如影随行步”乃是一套很高深的轻功身法,看似简单实在奥妙无穷,小欣所能领会到的顶多只有一乘,但也足够其所用,她虽学的不大长进,记性却极好,将当时爷爷所讲的武学真谛原模原样地照搬了出来,听得狂涛连连点头,对风云氏的敬重更深了一层。 狂涛为人极墨守成规,看起来既固执又木纳,但学武的天份却是极高,从小欣的讲解中他已领悟了三成,暗自思考练习又自领悟了两成。天明时小欣再让捉她,狂涛深吸一口气,脚下轻移,只两三个回合已将小欣死死缠住进退自如。小欣大为高兴,连称自己教导有方,以后可以开山收徒,师传天下了。 第二天,小欣并不急于赶路,执意要狂涛一试身手,结果等到寒媚和雪凌追到,双方一交上手,狂涛虽然努力施展所学仍不能摆脱二人纠缠,险些折于剑下,最后还是小欣快马加鞭一个冲刺将他救了出来。二人逃到安全处,狂涛反思交战时的失误,细细领悟步法用于实战中的技巧,想通后又折身杀了回去,战了二三十回合,较之上次大有进步,仍不足以取胜二人,重又落荒退逃。到了二人一时追不到的地方,狂涛重又下马,领悟步法的奥妙,揣摸取胜的策略,随之又折身相战,仍不是不胜,再次逃走。如此反反复复,一天里交战了五六次,最终不能取胜,但对步法的领悟已有极大进展,和二人对战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一次几成平手。 夜间宿于树林,狂涛静坐于树下苦思步法的精要,设法与南海的武功融汇贯通。小欣极感无聊,在火堆前走来走去,忽然一笑,拿起一根烧着的树枝悄悄走到狂涛身后慢慢伸过来,烧他长袍。狂涛沉思中忽然感到身伤发热,本能地跳起身。他自开始学‘如影随行步’身体对外界的一切都越来越敏感,并且会自发的生出反应。小欣见他跳起身,嘻嘻一笑,树枝递的更快,狂涛避一步小欣向前疾窜追随,狂涛向旁边一闪,猛然抓住小欣手碗上前一拉,小欣啊的一声惊叫身体平飞出去。狂涛一惊疾追上前将她接住,放下地来,忽然想起当时寒媚和雪凌全速使的“杀手锏”,当时之所以将自己伤得那样重,也是因为力的叠加,在自己受了一击后再接连两击,受伤必重,如果自己使“推波助澜手”那其理也是相同。心中顿时明朗,一拍手喊道:“我有胜他们的办法了。”接连三翻窜入树丛,啪的一掌击向一棵树。 小欣道:“狂涛,你又发神经了。” 狂涛只是不理,一闪身到了另一棵树下,啪的双掌击出,声未传出三丈,人已到了第三棵树下双掌又出,如此快速窜动一连击了六棵树,回到第一棵树下时,那棵树刚好摆回原位。狂涛双掌聚力又重重击下,当到第二棵树下时,那树也正好回到原位,如此六棵树接连不断,一轮又一轮的击打下去,六棵树围成一圈,向不同的方向摆动着,树冠如同波浪相互冲撞哗哗作响。小欣颇感无聊,坐下吃她的烤肉。 狂涛一掌又一掌地击打着六棵树,六棵树轮番摆动,忽然咔咔咔一阵巨响,小欣急跳起身,只见六棵树正朝着六个不同方向倒下,其中一棵正向自己当头砸到,一时间竟然惊得呆在了当地。狂涛叫一声小心,闪身到了她身边,轻轻一带,二人已到了三丈开外,六棵树已同时倒地,树枝绿叶着地而断,四下飞溅。 小欣回过神来喜道:“就凭你刚才使得这一手高招,打败他二人绝对没问题。” 狂涛露了这一手心中也大是舒畅,得意的道:“那是当然,我狂涛明日必胜。” 狂魔雪山至 第二天一早,寒媚和雪凌追来时二人正悠闲地吃着烤肉,全没把他们当回事。 雪凌冷哼一声道:“慢慢享用吧,这也是你们的最后一顿早餐了。” 小欣道:“你们追的也挺辛苦的,不如一起来吃吧,味道可好了。” 寒媚道:“小丫头的东西我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小欣喜道:“你这样说是明显的怕我了,太好了,我小欣以后可以畅行天下了。” 寒媚道:“那是跟在我身后时。” 狂涛一抹嘴说道:“你们不是来捉我吗?动手吧。” 小欣急忙跳开两丈对狂涛道:“打折雪凌的小腿,将媚姐姐捉回南海做新娘,别心软。” 狂涛笑道:“就按你说的办,对付他们我都懒得用剑了。”刷地将剑插在地上。 雪凌冷笑道:“狂妄小儿,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一拍马鞍翻下地来,双脚一弹平平挺剑飞刺过来。狂涛面不改色,待剑刺到身形移动与剑同行,任雪凌怎样疾追,始终保持一尺之距。雪凌一动怒脚底猛然弹起,欲一挥剑凌空劈落,狂涛等的就是此时,右手前探,二指夹住剑尖全力向后一拉,身形同时前扑,呼地一拳打出。此时二人都是全力向前,速度可谓是快上加快,雪凌固然避不开,这一拳之力也是猛恶之极,雪凌直感肚上剧痛似要破裂,整个身体向上窜起,翻飞过来。 狂涛转过身来,顺手夺过长剑又出一拳印在雪凌小肚上,打得雪凌横飞出去撞在树上,倒着摔下地来。狂涛同时欺近,一剑斩向雪凌小腿。小欣疾喊不要,剑光应声而止,插在雪凌小腿边的地上。 狂涛背手玉立说道:“你这条腿已不属于你了,上次你踹我两脚,现在还你两拳也算公平了吧?” 雪凌坐起身靠在树上,嘴角溢血,冰冷之容却是不改,喊道:“技不如人一死而已,你杀了我吧,休要出言污辱。” 狂涛道:“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我为何要杀你?而且我从来也没侮辱过谁,只要你以后再别追着我打杀,以前的一切我就当没发生过。” 雪凌道:“就算我不杀你,教主也不会放过你。” 狂涛道:“那是别人的事,已与你无关了。”雪凌一时无语。 寒媚道:“他完不成的事,就由我来作做好了。” 小欣道:“夫妻之间喊打喊杀全是假的,狂涛不用怕。” 寒媚喝道:“小丫头休要乱嚼舌根。”一扬手,小欣大惊急忙躲在树后,岂知并无毒针打来,正在奇怪,只见狂涛一抖长袍,嗖嗖嗖十余枚细如牛毛的毒针钉在树上。原来寒媚玩的是声东击西之计,看似打向小欣,实则指向狂涛。 小欣嘲笑道:“哎呀!没射中,手上功夫不好使了。” 寒媚并不理会,手中的毒针一把又一把地撒将出去,势如疾雨,狂涛不敢再用衣服来接,疾向树丛中窜去,寒媚在后紧追不放,毒针发的更疾。 经昨天一战,寒媚已知凭自己和雪凌已不能取胜于狂涛,经过一夜苦思最终认为用近似无形的毒针对付狂涛最为有效,因此将从教中带出的毒针全部收集起来,做最后一搏。狂涛果然没有应付毒针的方法,若非学了“如影随行步”闪避速度提升,此时怕早成了刺球一颗。 小欣见狂涛被毒针追得在树林中上窜下跳,疲于奔命,一时火急,取出随身小刀就想从后刺向寒媚,又怕刺不到,反被她毒针所伤,正无计间,忽然看见寒媚钉在树上的毒针,立时计上心头,悄悄上前将毒针拔下,然后刺在昨天未吃完的青果上,向寒媚喊道:“看我的暗器。”将一颗青果扔了过去,寒媚只见一颗青绿色小球飞了过来,不知是什么暗器急忙挥剑相格。啪的一声,青果撞在剑上立时碎成几块。 寒媚一见是青果,喊道:“小丫头少给我搞鬼,待会儿再收拾你。”一把毒针又打向狂涛。 小欣又喊道:“看暗器。”一颗青果再度打来。 寒媚怒道:“小丫头找死。”将青果接住正准备掷回,忽感手心刺痛,伸开手一看,只见青果上扎着自己的毒针,已刺入了掌心,三滴黑血正向外渗出,一时慌了神,疾忙拔出毒针,封住手臂上穴道,阻止毒气上升,自怀中取出药来服下。 小欣嘻嘻笑道:“姐姐你太不小心了,我都告诉你小心暗器了你还是中了招。” 寒媚咬牙切齿道:“你这死丫头,我饶不了你。”扑上前去,忽然脚下发软,身全晃得几晃跌倒在地上。 狂涛大喊一声:“你怎么了?”上前相扶。小欣急喊:“不要上当。”狂涛已将她扶住,寒媚并未有什么动作,只见她脸色发青,嘴角抽动,双眼紧闭,已然人世不醒。 狂涛一时不知所措,对小欣大喊:“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发毒针伤她?” 小欣委屈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我可都是为了你。” 狂涛道:“谁希罕,我宁愿被她毒死,也不要你管闲事。” 小欣气得差点哭出来,拔出刀来就要和狂涛拼命,狂涛一伸指封住她穴道,将她推在一边,任她大喊大叫也不去理会,取出南海制伤灵药“黑珍珠”给寒媚服下,看着黑血一滴滴流出来,知道解药已起作用,毒液正在外流,心中稍安。 雪凌小肚极痛仍起不了身,见寒媚中毒倒地,对狂涛喊道:“你这个蠢货,你想看着寒媚死吗?她制的毒最烈,既使吃了解药如果不设法让毒液竟快流出,最终还是会死的。” 狂涛急问:“那怎么办?” 雪凌道:“还不快给她吸毒,让毒液尽快流出。” 小欣正在发脾气,听了雪凌之言知道又是毒计,心道:“毒死你算了,你个蠢货。”忽又想到,狂涛若死了,自己穴道被封逃不了,可就任人宰割了,急忙喊道:“别听他的,如果解药都不起作用,凭你吸毒又怎救得了她?雪凌骗你的,他想让你也中毒。” 雪凌心中气得直骂小欣狡猾,脸上却不露声色,说道:“我这可都是为了救寒媚,不信就算了,我走不动,你过来扶我,我来给她吸毒。” 狂涛道:“不用,只要能救她,我死都愿意。”低下头去吸毒。 小欣急得快哭出来了,喊道:“不要吸,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大蠢货。” 忽然寒媚一动,双眼睁开一把将狂涛推在一边,说道:“不许你碰我,你这天下第一的大笨蛋。”慢慢起身。 狂涛想要相扶却又不敢,岂知寒媚忽然伸指向他膻中穴点了过来。狂涛一惊本能的向后一避,怎料身后剑声呼啸正刺向背心,心中顿时冒火,心道,自己欲以死相救的寒媚伸手暗算自己,自己不欲伤害的雪凌更是趁火打劫自后夹攻,人的天良都让狗吃了吗?不自禁地大吼一声,拔地而起窜向高空,一个倒翻双脚踩树,俯冲下来,啪的一巴掌打在寒媚脸上,脚一着地转身间避过剑刺一拳打在雪凌的下巴上,两人身体几乎同时飞出,摔在地上。 小欣大喊:“打得好,打得好。” 狂涛气得大吼:“住口。”一扬手就要打到小欣脸上,忽又停住缓缓伸出解开小欣穴道说道:“你回家吧,我不送了。” 小欣道:“不如一起走吧。” 狂涛道:“不必,我要回南海了,江湖太险恶了,我既便是被师父大骂一通也再不出来了。”显是伤心已极失望已极,一甩衣袖向前走去。 雪凌冷笑道:“你以为到了南海就没事了吗?告诉你,只要是教主交下来的任务,不管是什么人,武功有多强,躲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会将他找到,捉住,杀掉。哼!别说你是回南海,既便是天涯海角,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你。” 狂涛一听怒气更盛,杀机顿起,刷地抽出长剑向雪凌逼去。雪凌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说道:“你害怕了,哈哈,杀了我吧,我死了自有教中兄弟接着追你杀你,告诉你,只要是教主的任务,便是死一千人一万人也必定会完成,你逃不了的。” 狂涛吼道:“让他们来捉我好了,来一个便杀一个,来一千我杀一千。”一剑刺去。 寒媚喊道:“别杀他,他说的没错,你逃不了的,我们死了只会有更多的人来追你杀你,而你,你是不可能杀那么多人的。”狂涛一时怔在了当地。 忽然一个声音哈哈大笑道:“小伙子不用怕,杀了他,有我老人家在,便是来一万个人我也能杀光。” 四人皆是一惊,四下一望并无人影,雪凌喝问道:“是哪个多嘴多舌的死鬼?快给我滚出来。” 忽然那声音道:“年轻人口无遮掩,该打。”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一个身影,一晃间到了雪凌身前,噼里啪啦一阵疾响,雪凌只感脸上火辣辣的痛,还未看清是什么人,那身影已闪在三丈之外,动作好不快捷。 四人具个大惊,那人道:“看你小儿还敢不敢口出污言。” 雪凌一张口喷出一片血水来,中间还有四五颗白白的物事,细细一看竟是牙齿。 小欣道:“呀!好快的身手,是神仙吗?” 那人哈哈一笑转身过来说道:“小丫头可真会说笑,不过蛮好听的,哎呀!还蛮可爱的呢。” 四人这才看清此人样貌,只见他头发火红,双眼如电,鼻长生钩,一幅举世罕见的怪相。 小欣道:“咦,你的样子倒挺像红鼠绿兔的。” 那人道:“红鼠绿兔是什么东西,怎可能像我?” 小欣道:“你怎么张口就骂人呀?红鼠绿兔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许你骂他。” 那人怪笑道:“好好好,不骂就不骂,嘿嘿只要你……”忽然看到寒媚顿时双眼圆睁,一对眼珠似乎都要爆出来了。四人看了都极为厌恶,狂涛正要喝止他,忽见那人哈哈笑道:“好一个大美人儿,今天可是艳福不浅呐。”一闪身竟然到了寒媚身边,伸手将其拉入怀中。 狂涛和雪凌同时大喊:“住手,不许碰她。” 那人嘿嘿笑道:“能由得你们吗?不如今天来个大小通吃。”话音未了越近两丈将小欣揽入怀中。狂涛和雪凌刷地拔剑疾刺过去,那人嘿嘿怪笑搂着两人左窜右跳,任狂涛和雪凌怎样猛攻总是触不到他一片衣角。 那人怪笑声中忽然跃起,只一伸脚顿时将两人踢翻在地,出招既快又怪,无可揣摸,无可闪避。 小欣和寒媚大叫:“快放开我。” 那人嘻皮笑脸地道:“两个小美人儿不要吵,就放就放。”然后对狂涛和雪凌道:“老子我今天得俩美人儿,心情好,就放你们一马,还不快滚。” 狂涛喝道:“今天不放她们就休想离开。”一挺剑又刺过来。 那人仰天大喊:“是不是都死绝了?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刚落,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好几十人来,其中一人抬脚间欺到狂涛身前伸手间夺下长剑,只一扬手将狂涛摔出两丈开外,再一挥手长剑疾飞刺向狂涛胸前。狂涛右手一拍地面飞起身已压在剑上,抓住剑柄站起身,一招“南海无泪”,剑光幻作层层波涛压将过去。那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微一怔,双手交替相抓,探入波浪之中。狂涛的剑不知怎地已被他夺了过去,心中暗叫不妙,急忙双手护胸,嘭的一声与那人对了一掌,只感一股大力推将过来,身体大振,反弹回去,落下地来整个身体的骨格似乎都在颤抖,腿都软了。 先前的红发怪人哈哈一笑说道:“小娃娃能接我小徒一招不死,也算有样了,放你一马,快滚吧,老子要享乐了。”对旁边一人道:“今天这两个美人儿陪我,还留着你找的那两个丑婢作嘛?” 旁边那人忙道:“是师傅。”啪的一掌印在左边少女的头顶,那少女七窍出血,半声不响地倒了下去,另一个女子一声惊叫昏了过去,那人嘴角一裂阴笑一声,猛然将手插入女子胸膛,抽出来时手中赫然抓着一颗跳动的人心。 狂涛看得热血喷涌,大吼一声:“恶魔。”握掌成拳袭了过来。 先前的人道:“要杀人吗?先过我这一关。”一掌拍了过来。 狂涛跃起自他头当掠过,那人一掌落空,反手就是一剑削向狂涛双脚,狂涛激愤之下只想拼死一战,见他一剑削到无可避让,心道:“我死也让你陪葬。”一伸手双指插入了那人眼中,那人失了双眼大喊一声挥剑乱砍,不想这样却是乱了阵角,让狂涛免于失去双脚的灾祸。狂涛见他一剑砍到一闪间欺上前抓住他手腕向前一拉,另一只手往他肚上一托,已到了他身后,双掌全力击出。那人背上中掌身如木石飞了出去,轰一声撞在红发怪人脚下,鲜血一股股向外喷涌,狂涛全力一击已然震碎了他的心脉。 红发怪人怒骂道:“废物。”一伸脚顿时将那人踩得脑浆崩裂。 狂涛一将那人摔出,又向手中握心的那人扑去。那人嘿嘿怪笑,一扬手将那颗红心掷向狂涛,狂涛低头避过间忽然脚腕一紧已被抓住,那人抓住狂涛的一只脚轮了一圈将狂涛摔向一棵大树。狂涛身体一缩,翻转过来,双脚在树上一踩反弹回去,人剑一线刺了过来。那人双手一合夹住剑身向上一举,脚下一转到了狂涛身下,右手一扬啪的一声正中其胸口将狂涛击上半空。 正在此时,雪凌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剑不发声刺向那人小腹,那人喝道:“想偷袭?”二指一合夹住剑尖微一用力,长剑立断。雪凌暗叫不好,正要闪避,双腿已被扫中,倒下时胸口又中一掌,摔在地下。 狂涛胸口受击,猛得喷出一口血来,斗志却更坚,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刺了下来,那人刚把雪凌打倒,还未防守,剑尖已向头顶插了下去。旁边一人大喊:“师兄。”一剑攻来,狂涛拔剑不及,荒忙放手,胸口又中一脚摔下地来。 红发怪人喊道:“废物,全是些废物,还不快撕了他。” 几十人立时蜂涌过来,狂涛怒视众人双拳紧握就要上前相拼,雪凌抓住他手臂道:“不要冲动,先冲出去再想办法救寒媚。” 狂涛心知对方人多势众难以取舍你,虽然放不下寒媚,但形势比人横,退走是从权之计,于是说一声好,不等众人围笼,双双扑向缺口冲出人群。二人跳上马,雪凌挥手一剑劈死另一匹马,将断剑掷向人群,二人狠拍马臀,落荒而逃。 这帮人脚力极好,在后穷追三里有余,但人力终难胜过马力,渐渐落后以至无踪。 虎口逃生 二人快马加鞭一气奔出七八里路方才停住,翻下马来,都是长声出气,坐在树下调息不已。方才一战凶险万分,二人都已受伤,所幸都不是很重。 狂涛调息片刻,感到血脉已通,跳起身来就要折返回去,雪凌闭着双眼并不起身,问道:“你有办法救她二人吗?” 狂涛道:“现在还没有。” 雪凌道:“那你是送死去吗?” 狂涛怒道:“既便是死也比躲在这里让她们俩受辱来的痛快。” 雪凌道:“你死也是白死,同样不能救她们,何不冷静下来想个万全之策,既可救她二人又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只凭一时冲动,匹夫之勇却又能做什么?”他作杀手已久,经历的危险难以计数,这就磨厉他的心理素质,越是在艰险的关头越要冷静,只有这样能才想出最好的方法,杀死对方,保全性命,因此他在看到红发怪人如同鬼魅般的武功时已在谋划如何逃脱,现在则想的是如何能将红发怪人致于死地。狂涛向来易冲动,到此危机关头,定力自然不及他。 但狂涛也有理智,理性告诉他,雪凌是对的,于是问道:“哪么你有救她们的办法吗?” 雪凌道:“有,只是还没想到。”狂涛狠瞪他一眼,拍马就走。雪凌道:“在敌人很强大的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我们需要相互合作。” 狂涛道:“如果你想暂时化敌为友的话可以,若说合作,敌人太过强大,两个人的力量也是很渺小的。”不再理会雪凌,一抖马鞭径自去了。 一阵疾奔,狂涛赶回方才交战之处时那帮人早去得远了,四具尸体还像去时那样躺在当地,可见他们根本不在乎同门的死活。狂涛自那人头顶抽出长剑,抹去血迹,跳上马,沿着他们所留下的点点痕迹向西追去。 追出十余里,忽从树上窜下两个人来拦住去路。一人冷笑道:“好小子,还真有种,还敢回来。” 另一人道:“你知道杀了我们同门会有什么结果吗?哼,你将会死得很难看。”猛然欺上,一掌劈了过来。这两个人正是红发怪人的徒弟,他们前行中听到有马匹自后赶来,便留此二人在这里料理来人。 狂涛经方才一战,知道这帮人个个内功深厚远胜自己,见他一掌劈到,不敢硬接,一跃下马随手一剑刺向他掌心。那人脸现阴笑,狂涛暗感不妙,剑尖将触未触之时忽见那人变掌成爪,向后一缩向前一推,狂涛这一剑如同撞在坚石之上,半分刺进不得,急忙抽剑,却又被吸住,抽不回来,心下大骇。 旁边一人冷笑道:“小儿受死吧。”呼地欺上前来,挥臂如刀向狂涛头顶劈落下来,狂涛正要闪避,忽又想到对方这一击未必是真,狠招必伏于后,决定一拼,将心横下,双手握剑向当先一人掌心猛刺,那人脸上微微变色,不由地退了一步,只这一步已避开背后那人的一击。狂涛更不转身,右手呼地向后拍出,正好击在那人手臂之上,那人下劈之力未消又加此一击,收势不住,咔的一声劈在自己腿上,大腿骨立时断折,惨叫一声向前扑倒。狂涛向旁边一让,避过这一撞,在那人背上一送,那人大叫声中撞向当先一人。 狂涛一击得手,正要运剑再刺,忽然手心一空,剑已凭空飞出钉在地上,同时对面一人左出一掌推开同门,右手一掌劈向狂涛面门。这一掌来势极其猛恶,但狂涛对“如影随行步”领悟已深,身形移转之快倍速从前,要避他这一击自然可以,只是在比武中要打败对方,除了武功自身的高妙之外,还应谋求策略,在策略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出其不意攻击不备,行事在对方意料之外。狂涛此时救人心切,自不愿多与他纠缠,见他一掌劈到不退反欺上前去,那人以为狂涛吓傻了心中暗喜,催动全身劲力集于一掌,要将狂涛一击碎尸。 此时,狂涛的形势已险恶到了极点,但他也冷静到了极点,双眼紧盯着对方掌心,眼看触及鼻尖,猛吸一口气,头向旁边一侧,已抓住对方手腕,身形闪在旁边全力一拉,那人力上加力平飞起来。一招得手,狂涛双掌一收,全力上托击向那人肚腹,嘭的一声那人身子弹了出去,落下地来脸色忽青忽白变幻不定。狂涛双手剧痛几欲断折,这一击虽然得手,但那人内力之深远超出他所料,双掌一击之下只如撞在坚石之上。那人危机关头硬接他全力一击,虽保住了性命,内脏却已受震,气血顿时阻塞,双方都是一阵惊讶呆在当场,只有那个砍断自己一条腿的蠢货还在身后不停地嚎叫。 双方一时都不敢冒然出手,但此战又需当即立断,狂涛心道:“此人内力极强,但武功却未必及我,我若采取极速攻势,让他无机会出手,胜算当在多数。”一抬眼看见钉在树上的长剑,发足疾奔过去,欲持剑在手以壮威势。那人却也想到了此点,岂能让他再拿到长剑,飞扑过去,一掌击向他背心。狂涛不敢怠慢,急闪向一边,那人一掌落空二掌又至,不待二掌力尽三掌又到,狂涛接连避让,待三掌闪过,距剑反而更远,心中好不气恼。 那人冷笑道:“想要取回长剑吗?先过了我这关。”双掌一错,交替袭来,掌风劲急招招取命。狂涛心道:“看来得再使‘推波助澜手’击败他。”长吸一口气,待他一掌推到,身形如同御风缓缓飘后。那人一怔,双掌灌力,脚下追得更急,狂涛知不能速胜,心中反倒平静下来,集中精力施展“如影随行步”与他周旋,任他发掌如何生猛,脚步如何快捷,始终如同对自己的影子进攻,触不到一片衣角,摸不着一缕长发。 如此一追一退,狂涛引着那人在树林里兜了几个大圈,表面上显得很轻松,心中却越来越焦急,自己虽然被他伤不到,可也伤他不到,如此纠缠,何时到头。正自无计,忽见那人停步,狂涛随之止步道:“要休战吗?”话音未落,那人忽然全力扑来,狂涛心中暗喜:“早知你要使这诡计。”双手上下翻飞,化作无数虚影。那人手掌劈入影中立时被抓住手腕,狂涛大喜正要拉将过来,那人手腕却一翻转擒住他手腕,一股大力将他拉了过去,面门劲风急卷,一掌迎面拍落。 狂涛暗叫:“好恶毒的狗贼。”头向后一仰伸出另一只手和对方一掌握在一起,向后斜拉,同时双腿一缩,脚下弹起踩在那人肚上,身体用力一伸展,对方抓他手腕不住,反倒平平飞了出去,一个倒翻落下地来。狂涛暗叫好险,若非他突发奇想,此时可就挂了。 那人脸上忽现阴,笑虎吼一声扑上前来,狂涛正要避开,忽然感到不对,他为什么要阴笑,正思索间,身后掌风响起,已然明白,定是另一个家伙在背后偷袭,身形一侧站在二人中间,凝神聚气,双掌向两侧全力伸出。那二人以为要和他们拼掌力,大喜之下来势更疾,掌力更猛,电光火石间,狂涛猛然一缩双掌,身体急速下蹲,嘭的一声闷响,二人身体同时反弹出去,口中哇哇吐血。方才一瞬间,那二人收势不住都击在了对方胸口上,同时狂涛全力伸展的一掌也印在了他们肚腹上。 那二人内力都极深,一掌之下已然重伤了对方,再加上狂涛的一掌性命已不可保,轰隆一声躺倒在地。狂涛握剑在手,指着一人道:“说,你们因何胡乱抓人,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眼现惊色,伸手道:“救……救……我……”忽然重重躺下,口中涌血不止,就此丧命。狂涛又去追问另一人,那人虽在吐血,脸上却在狞笑,说道:“别……别作梦了,我……我们师兄弟个个……个个武功都比你强,你……你救不了人的,哈……哈哈……” 狂涛心中大怒,只想一剑劈了他,但此人死在当即,又何必在他身上再加一剑,收剑喊道:“她们二人我一定会救出来的,黄泉路上你可瞧仔细了。”抬脚就走。 一声长笑,自树后转出一人来,狂涛一惊,看时却是雪凌。雪凌道:“人都被你伤得快要死了,装什么假慈悲,还是让我送他早登极乐吧。”一抬脚踩断了那人脖子。 狂涛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一辈子只配作个杀手。”转身就走。 雪凌道:“你有救人的办法了吗?” 狂涛头也不回地道:“你无需知道,我既使有也不会告诉你。” 雪凌道:“我有妙计,你可想知道?”狂涛更不搭话翻身上马。雪凌道:“我的办法就是在他们的饮水中下毒,将他们全部毒死永绝后患。” 狂涛心中猛地一颤,他虽要救人却未曾想过要将对方打死打伤,方才只是迫于无奈,现下雪凌说要毒死那帮人必然会去做,自己可要快些设法将人救出,否则这帮人可都得被雪凌害死了。回头瞪了雪凌一眼道:“你最好不要用这种灭绝人性的方法。”拍马而前。 雪凌喊道:“你不与我合作,我唯有此法,为了救出寒媚,我什么办法都会用的,别以为只有你一人关心寒媚,其实最关心她的人是我,是我,你知不知道。”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狂涛暗道:“我知道,但我不会放弃,因为你是个毫无人性的杀手,你不配拥有寒媚,寒媚也再不能与杀手为伍。” 追了一程,狂涛已确定这帮人是直线西行,并且就在前方不远处,自己若再追下去,必定会被发现,救人之计自己可还没有。于是停下想了一想,拔转马头,向北奔去,奔出二三里再折而向西,估计已超在那帮人前边三四里时,又向北南折回拦在前面,撕了衣服抱上草叶裹住马的四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只等那帮人前来。他要趁这帮人不备,冲上前去,借助此马的神速将二人救出。 不久,脚步声响起,中间还加杂着喊声和调笑声,狂涛自树后探头望去,只见在一大帮人簇拥之下红发怪人左拥寒媚右抱小欣调戏不已,寒媚脸若冰霜怒不可竭,小欣几乎要哭出来了。狂涛再也按奈不住心头的怒火,狠拍一下马背,握剑在手冲杀过去。 本来就相距甚近,狂涛又用布抱住了马蹄,再加上此马神速,待对方发现时已冲到面前。狂涛舞动长剑东砍西刺,任马狂奔。这帮人立时慌了神,四下躲避,狂涛举手间刺倒三人已奔到红发怪人面前,大喊一声:“放人。”驱剑疾刺。红发怪人嘿嘿一笑,双手一推,将寒媚和小欣送上半空,忽地跳起一掌迎面劈到,狂涛不敢大意,急忙俯身马背,红发怪人一击落空已在马后,但听嘭的一声震响,悍马身体猛然向前一冲,四蹄踏地飞跃出去。狂涛伸手欲接住寒媚和小欣,马却发疯般前冲,转眼已在十丈开外。 红发怪人一伸双臂接住寒媚和小欣,不住摇头连说可惜。 寒媚冷声道:“杀不了他你感到可惜吗?告诉你,你永远也杀不了他。” 红发怪人嘿嘿一笑说道:“有你们两个小美人儿在我手中,还怕他不再回来?我可惜的是手下人个个脓包怕死,怎就没有像他这样勇敢机智的,他若是我徒弟,两年不出必定扬名武林,无人能敌。哎,可惜好一匹悍马!” 寒媚道:“你以为你是伯乐?哼,天下第一的大恶人才是。” 红发怪人道:“他骑的可真是一匹好马,若非强悍异常,早已瘫死当场,他安能逃脱,只可惜受我重掌命在倾刻了。” 狂涛骑着悍马转眼间驰出三里,正要拨转马头再冲回去,那马却越行越慢,步履蹒跚起来,一时大惊急忙下马,只见那马口中不断地向外冒血,已在地上拉出好长一段血线,眼中尽现悲愤,忽然全力越起,长嘶一声,轰地摔下地来已然无命。 狂涛心中不由地冒出一股寒意,心道:“好霸道的一掌,若非此马强悍,此时恐怕倒地而亡的就是我自己了。”看着悍马倒在地上一双大眼尤自圆睁,上前抚摸让马闭了双眼,说道:“马儿呀马儿,累你为我而死,真是对不住了,待我救出他们二人,定然为你造坟立碑。”右手紧握长剑,深深一鞠躬,又折返而去。 经此挫败,狂涛不敢再冒然上前,只得紧随其后,一边观察他们的动向,一边在心中谋划救人的计划。看着红发怪人不住地调戏寒媚和小欣,心中愤恼已极,直如要喷出火来。 一路紧随,这帮人只是西行更无异状,傍晚时分到了一个小村庄,十余人奔出相迎,进了村子,只见火堆高架,十余座大灶排成一线,锅中不断冒着食物的香味,另一边却放了十几张大案板,上面摆放着各种肉品,二三十名衣服破旧的男女正被驱赶着,烧火做饭,一不留神就会受到鞭击。很显然,先前出村的十余人是作为先锋出来打点的,他们侵入了这个村庄,逼迫村民准备食物。 狂涛待这帮人都坐在了火堆旁,悄悄挨近,躲在一片树丛之后,忽感脚下极软,低头看时,四五具尸体倒在地下,个个脑碎心裂而亡,这几人必然是因反抗而被击杀的村民。看着这些无辜惨死的村民,狂涛心中更增激愤,心道:“这帮人简直是无法无天的恶魔,个个都该死,或许……雪凌的计划并不为过。”但要他真这样做,却无论如何不能。 不多时又有十余人自后赶来,向红发怪人报告并未见到狂涛和雪凌二人,结果被大骂一通。 此时火堆旁已聚了四十多人,红发怪人骂道:“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吃你们的饭吧。”一摸寒媚和小欣的脸蛋,站起身淫笑着走进一间民房。众人立时抓酒抓肉,大吃大喝起来,寒媚和小欣被围在当心半点移动不得。 狂涛几冲欲突然冲上前去杀他们个措手不急,救出二人,但谋之再三终感不能,坐在树下发起愁来。他知道过不了多久,红发怪人就会出来凌辱寒媚和小欣,自己不会坐视不理,必定会冲出去相救,但武功不及红发怪人之万一,身死已成定局。仰头望着天上的月色,立时沉没在等待死亡的悲痛中,回想昔日在南海和哥哥银涛和师兄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是多么的快活自在,师父却偏要找什么神剑,派他们北来,从此麻烦不断,先是上次被燕氏兄弟追赶,后又和寒媚雪凌纠缠不清。 想到此处,狂涛心中猛然一动:“哥哥是怎样救我的?对了,是‘南海一香倒’。”急忙在身上一摸,摸出一个小瓶来,顿时大喜。 “南海一香倒”药性极强,再高深的内功也抵抗不住,一柱香的时间定然昏迷不醒,这本是治疗内伤时让人昏迷从而心神安定的良药,师父再三叮嘱不可乱用,此时他救人要紧也管不了那许多。悄悄移到上风处,倒出半瓶药粉用火折点燃急忙闪开,只见药粉顿时化作一股白烟升上空中,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狂涛躲在一堵墙后面,只待一柱香时间一过,上前去救二人。忽然身后风响,有人疾扑过来,狂涛以为被发现,大惊之下身形向斜地一闪,随手一剑刺将过去,那人斜身让过轻喊道:“你做什么?”看时乃是雪凌,方才松了一口气。 雪凌看着他的神情冷笑道:“惊弓之鸟,难成大器。”狂涛瞪了一眼不再理会。雪凌又道:“我说错了吗?哼,一路跟随,这救人之策有何用处。” 狂涛没好气地道:“不见得你就有什么好方法。” 雪凌道:“我早就说过了,此时已在井中放了剧毒,他们吃了那么多肉必定口渴,到时,嘿嘿……”忽然“咦”的一声道:“没那么快吧。” 狂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帮人一个接一个地躺倒在地,无一人出声叫喊,知道迷药发生作用,笑道:“我的计划可抢先一步了,留着你那害人的损招吧。” 雪凌顿时省悟:“你下药迷倒了他们?哼,我照样能杀他们。” 狂涛道:“废话少说,救人要紧。”取出两粒药丸,服下一粒,递给雪凌一粒。这是抵抗迷香的解药,唯南海所独有。 狂涛抢先上前扶起昏倒在第的寒媚和小欣,给他们吃下解药。雪凌道:“我让你们个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唰唰唰剑光晃动,地下七人已被刺中心脏,血流如柱。 狂涛喝道:“住手。”上前阻拦,雪凌闪身避让间又杀两人。 寒媚服下解药后很快清醒过来,看见狂涛和雪凌斗在一起,众恶人倒在地下,微一思索已然明白,喊道:“你们别打了,先去杀了那可恶的老怪物。”跳起身来,抓过一把刀向民房冲去,狂涛和雪凌停下手来紧随其后,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想法“红发怪人乃是恶首,残暴无耻,罪该万死”。 不等三人走近,门板嘭地碎裂四下飞散,红发怪人哈哈大笑,当门而站,三人同时惊呼。 雪凌气道:“狂涛,你在哪买的破迷药?我去杀了那个卖药的。” 红发怪人道:“他的迷药可了不得,南海一香倒,若非我方才闭气练功可真就着了你的道。” 寒媚低声道:“快走。”剑走孤线划了过去。 红发怪人呼地欺上擦剑而过,已将寒媚捉住随手扔进屋里,喝道:“我让你们今天有命来无命归。”呼呼两掌直劈过来,二人侧身急闪。雪凌抓起一人掷了过去,奔向村外,红发怪人一掌击落那人将狂涛踢翻在地追了过来,雪凌奔跑中取出一小竹筒射上天空,正当此时肩上一紧向后直摔出去,红发怪人一跃而起伸手间已将竹筒抓在手中,忽然嗖轰隆一声一束火花射上天空化作一轮明月,雪凌虽然摔得浑身疼痛,却知自己性命是保住了。 红发怪人脸现惊色急道:“你是‘悬月教’的人?” 雪凌道:“算你有眼力。” 红发怪人哈哈大笑:“别以为是‘悬月教’的人我就怕了,告诉你,我闫斩天不怕地不怕,要不是现下有事在身不想多招惹麻烦,早就去把你们总坛挑了。” 他话言刚落,一个声音道:“好大的口气,我还从未见过谁敢出此狂言,今夜可要讨教讨教了。”三条身影自暗处鬼一般地闪了出来。狂涛心中顿时冷了半截,来的乃是燕氏兄弟,不过这次是三兄弟,燕功权、燕功逐在前,燕功奴跟在后面,只是他面色灰黯,人影消瘦,双眼深陷,较之上次在七星庄相见时,已无半分暴戾之气,所有的只是颓败,只是仇恨。 燕功权道:“你就是自称为‘大雪山主人’的闫斩?” 闫斩喝道:“后辈小儿怎敢对老夫呼名道姓?快点自报家门,免得死后做了无名之鬼。” 燕功逐道:“大哥,和这人说话太也多余,废了先。”双手一展一收,指节咔咔作响。 燕功权道:“三弟,我们兄弟三人今夜再度联手,可要为我们燕氏通臂一门扬名立威了。” 燕功奴全无表情,只微一点头。 闫斩喝道:“燕氏三雄今夜可要作燕氏三鬼了。”长吸一口气,呼呼两掌劈了过来。燕氏兄弟同时出掌相迎,嘭的一声身体大震,脚下急退一步。不但燕氏兄弟大惊,闫斩也是一惊,自他神功练成以来,从没人能硬接他一掌,这三人竟能接下两掌,自己可要千万当心了,脸上却佯装不在乎,打个哈哈又自出掌。燕氏三兄弟一分之间避过掌力又折身返回已将闫斩围在当心,通臂拳、通臂掌,通臂爪,狠招尽施袭了过去。闫斩身转如轮,双掌幻化万千,半攻半守应对三人。 燕氏三兄弟的武功在武林中已至拔尖境地,能胜过三人的少之又少,但他们行为谨慎,很少单独出手,不论敌单敌众都是兄弟联手,因此许多高手往往在一招两招之间命归西天从此消迹于武林。但上次在七星庄一战,燕功权、燕功逐先是吃了情玉的亏,后见众雄联手死战一孟太华而不可胜,方知人外有人,此后行事分外小心。正此时,燕功奴养精蓄锐已毕,急于找情玉报仇,路上遇见兄长,三人同行。燕功权、燕功逐自认三人联手除孟太华那般变态的武功外再无敌手,决定为兄弟出口气,准备前往聚阳关,路上遇到雪凌,得知有人不把“悬月教”放在眼里,气极败坏前来虐敌,怎知一出手差点受挫,力战之下勉强平分秋色,要想取胜绝不能。 这四人一交上手,顿时掌风四起,地上沙走石飞,偶尔接上一掌必定是三对一两厢退却。看着四人错落窜跃的身影,雪凌心中暗生倾佩,但倾佩之余却生嘲讽,冷笑道:“蠢货们慢慢斗吧,我可要先走了。”一转身看到狂涛还坐在地上望着四人呆呆出神,瞪了一眼道:“想死在这里吗?还不快救人。”疾奔向小屋。 狂涛惊醒跳起,紧随雪凌。小欣从旁边跑过来拦住他道:“媚姐姐有雪凌相救,我们快走吧,不要再和他们纠缠不清了。” 狂涛虽然很担心心寒媚的安危,但一想到她要捉拿自己回总坛,逃离了此地不免又要打打杀杀,反到难受,还是极早离开的好,况且有雪凌照顾她,想来无事,于是向小屋门口看了几眼,点头道:“我们走吧。” 小欣道:“可惜有这个恶老头在这儿,否则将他们俩捉住,七擒七纵可就结束了。”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二人刚走了几步,雪凌抱着寒媚自后追了上来说道:“这老怪物点穴手法极奇古怪,内力又深,寒媚的穴道我解不开,你要帮我。” 狂涛毫不犹豫地道:“好。” 小欣看着寒媚一双秀目转来转去却是半点不能动,话也说不出一句,暗感奇怪,问道:“真的还是假的,不要又使什么小技量。” 雪凌狠狠瞪了一眼,怒道:“爱信不信,狂涛你帮是不帮?” 狂涛道:“自然要帮,只是不知行不行。” 雪凌道:“我们先离了此地再说,他们四人无论谁胜都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赶快走吧。” 原来燕氏三兄弟是他骗到这里来救人的,想来今晚一战极为艰难,便是胜了也必受重伤,定然不会轻饶他雪凌。 小欣极不愿意救寒媚,还欲将二人擒住戏弄一翻,但狂涛已然同意,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了,只好跟上。 出了村了,在树丛中转了几转,便看到有四匹骏马拴在树上,雪凌道:“寒媚不能动,小欣与她同乘一匹马吧。”不由分说将寒媚放上马背。小欣犹豫了一下,上马扶住寒媚,雪凌和狂涛各上一匹马,忽听一声马嘶,剩下的一匹马轰然倒地。 狂涛怒道:“雪凌,你为什么老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那匹马又未得罪你,干嘛杀它?” 雪凌头也不回地道:“人的生命高于一切,我是杀手,更懂得生命的可贵,这匹马留在这里就有可能让敌人骑乘,追赶我们,所以必须死。”一挥马鞭,啪的一声脆响,向前疾驰而出。 第四十七章 局势错综多变故 亦敌亦友 杀手的血泪史 茫茫夜色中,四人乘马不辨东西南北地乱奔了一气,隐隐地看到前面出现几点灯光,驰到近前一看,却是一座小镇子,此时正值深夜,人们都睡了,只有几家客栈的灯笼在微风中飘动。狂涛走到一家客栈前下马拍门,里面一人打着哈欠骂道:“他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拍门,挠人清梦。”随之问道:“什么人?” 狂涛道:“过路之人,错过了时间,还望店家开门留客。” 里面的人不耐烦地道:“都住满了,去找别家吧。” 狂涛还待恳求,雪凌抱着寒媚嗵地一脚踹开了栈门,里面一中年人惊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狂涛道:“我们只是来投店,不要害怕。” 中年人道:“都住满了,没房间了,你们……你们……” 雪凌冷眼问道:“是吗?”唰地抽剑抵在中年人脖子上道:“想清楚了再说。” 中年人顿时脸色大变,双腿打颤,说道:“有……有有,是……是小人记错了,大……大爷饶命。” 雪凌道:“有几间?” 中年人道:“要……要几间有几间。” 狂涛道:“我们只要两间,你去收拾一下吧。” 雪凌道;“四间。” 中年人道:“是……是四间。” 雪凌回剑入鞘,飞起一脚将中年人踹飞开去,直向楼上走去。狂涛虽然不喜欢雪凌的蛮横,但想到现在的人都太狗眼,不给几分颜色还以为你好欺负,便也不去制止。 走到楼上一房门前,雪凌道:“就这房间,还不快开门。” 中年人拍门道:“客官请开一下门。” 里面立时有人骂了起来,雪凌老实不客气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一个大汉穿着睡衣被扔出了门外,摔得哭爹喊娘,中年人连连赔不是,那人站起来刚要骂,看到狂涛手中提剑站在近前,立时住口。 雪凌将寒媚放在床上喊道:“快点再去打里三间住房,不然老子拆了你这小栈。” 中年人连声称是,接着便是拍门声,骂喊声和中年人连连赔礼道歉、退房钱的声音。小欣看在眼中嘻嘻直笑,狂涛却是不住摇头。 走近房间,雪凌道:“这点穴功夫我没见过,你来看看能否解开。” 小欣道:“你终于有求于我们了,那事先说明,我们如果救了寒媚你们可不许再纠缠了,大家喝杯水酒一拍两散。” 雪凌道:“我早说过了,教主有令在先我们不得不从,不管你们帮是不帮,这个命令是不可违抗的,悬月教的命令是与人命连在一起的,谁也捍动不了。狂涛,你救她不救?” 这句话纯属多余,狂涛喜欢寒媚胜过自己的生命,又怎会不出手相救。走到床前,抬起寒媚手腕,微一把脉,脸上立时现出惊奇之色,过不多久连声称奇,说道:“我重未见过如此奇异的点穴手法,一指之力封住全身大穴,而且这一指还不在任何穴位上,奇怪奇怪。”随之闭起眼睛低头沉思。过了良久,睁开眼道:“《南海遗经》中记载,魔宗肖氏的武学,其点穴手法有一种叫做‘穿云一指’,乃是以内力集于一指透入人体内封住所有穴道,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 雪凌道:“不是和寒媚的情况一样吗?” 狂涛道:“是很像,但肖氏的武学是不外传的,这个人叫闫斩,从未听人提起过,所以不知他使的是不是‘透云一指’?” 雪凌道:“如果是呢。” 狂涛道:“必须找一个内力与之相当的人为她推血过宫,方可解开。” 雪凌道:“那只有带她回总坛了,现在只有教主能救她。” 狂涛道:“怕来不及了,一天一夜解不开,便会伤了经脉,成为废人,再过十个时辰,哎……” 雪凌急道:“那怎么办?” 狂涛心中也是焦虑之极,眼现悲痛,不住摇头。 小欣叹气道:“好可怜呐!这样一个揪人心肺的小美人儿却眼看要成为废人了,或许还会……哎……” 狂涛和雪凌齐声喝道:“住口。” 小欣气道:“干嘛对我这样凶,有本事你们救她好了。”转身就走。 狂涛道:“你去哪里?天晚了别乱跑。” 小欣道:“你这么关心我呀?好感动呀,我快哭了。哼!少惹我生气就行,我现在饿了要去吃饭,你们这般愁思满腹,怕是不会饿了吧。”哼了一声走出门去,大喊:“老板,快点做几样小菜来,否则烧了你这小栈。” 两人一时无计,雪凌焦急之下大喊:“到底该怎么办?”唰地抽出长剑。 狂涛惊道:“你要做什么?” 雪凌道:“寒媚要有什么不测,我要这栈里的人拿命来偿。” 狂涛道:“为今之计,我们将内力一并注入她体内,助她活血顺气,至于能否救她,全在天命了。”不再多话,扶起寒媚双掌贴背,将自己微薄的内力源源不断输入寒媚体内。雪凌知道烦爆亦是无用,静下心来如法炮制。 不出一时三刻,二人已是头顶冒气,大汗淋淋下落,寒媚依旧小指都不能抖动半分。 小欣酒足饭饱,手拿一个小布包哼着小曲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几乎虚脱的样子,惊道:“哎呀!英雄救美不要命啦,快松手,不然三个人都挂啦。” 狂涛、雪凌只是不理,小欣急了大骂笨蛋,打开小布包,里面是个针袋,取出两根银针扎在二人后脑‘风池穴’上,二人顿感无力,内力再输不出去,急喊:“小欣做什么?人命关天别玩了。” 小欣道:“让你们歇一歇不好吗,再补充点体力如何?”一针扎在寒媚“厥阴俞”穴上。狂涛和雪凌只感一股热流自寒媚体内传了过来,仔细感受却是自己输出的内力倒流了回来,俱是大惊,想撤回掌力却不能动,只急得心如火烧。 狂涛道:“小欣你太过分了,寒媚要是有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小欣道:“我好怕呀!可惜你不能动,能耐我何?哎,你们的精神实在感人,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该感动的大哭三天了,只可惜办法太也蠢笨,结果只会有害无益、事得其反。媚姐姐你说是不是?” 寒媚忽然开口道:“是,真是笨死了。” 二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小欣惊奇地道:“哎呀!媚姐姐你能说话了,太好了,他们的诚心果然感动上苍了。” 寒媚道:“是有人流血流汗让妹妹心疼了吧?” 小欣道:“哪个?姐姐真会开玩笑。” 寒媚道:“妹妹可是心知肚明呀!” 狂涛和雪凌听得一头雾水。 小欣道:“姐姐就爱和人打哑迷,嘻嘻,那怪老头可帮了个大忙,让我捡到一个便宜,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你们擒住了。” 寒媚道:“趁人之危可非英雄所为,这次不算。” 小欣道:“我可没说自己是什么英雄,是你给我戴高帽了,我可不上当。我呀是真真正正的小人,比你们三个人都小,你说是不是。” 寒媚道:“你的心计可大得很呐,别再饶舌了,有什么话快说吧。” 小欣道:“这次不算也可以,姐姐得告诉我,这两个傻瓜你喜欢哪一个?” 寒媚坏笑道:“我就知道你这鬼丫头的心思,不要担心,你喜欢的姐姐绝对不会喜欢。” 小欣道:“我不喜欢的,姐姐就喜欢了?” 寒媚道:“那也不然。” 小欣苦着脸道:“狂涛,帮不了你了,媚姐姐滑得像条鱼,怎么也套不住。”然后嘻嘻一笑,说道:“雪凌,知道我喜欢谁吗?是你呀。” 雪凌永不变色的白脸忽然泛红,喃喃地道:“当不起,不敢当。” 小欣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嘻嘻嘻……”话未说完大笑起来,到底为什么却是不说,雪凌被搞得奇妙莫明,也不好意思问。 狂涛忽然喜道:“小欣,你能救寒媚,是你让她说话的。” 小欣道:“你好聪明呀!怎么知道的?” 狂涛道:“风云氏和肖氏历战百年有余,对彼此的武功必然非常了解,而且不断地研究如何破解对方的武功,‘穿云一指’必定是被风云氏破解了。” 他的猜测一点没错,风云氏在与魔宗的较量中的确积累了不少经验,“穿云一指”其实早被风云氏所破解。小欣从小受风云戏世夫妇宠爱,自然什么都可学到,只是她对学武不感兴趣,一些稀奇古怪的旁门左道却是被她尽数学全了,这破解“穿云一指”的“十八针刺”便是其中之一。 小欣道:“真没意思,又被你这傻瓜识破了。”拔了二人的银针道:“你们谁想看媚姐姐的玉体便留下吧。” 二人莫名,齐问;“什么?” 小欣道:“我认穴不准,针法更是很差,要救她只好把她脱得像根白白嫩嫩的大葱一般方好施针。” 二人脸上一红,齐齐向门外走去。 寒媚气道:“小丫头就爱乱说话,待会拔了你的舌头,让你变成哑巴。” 小欣道:“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君子呢?都是小人,若心中不去回味我的话那才叫怪呢。”把门关上。 二人输入寒媚体内的真气只片刻功夫尽数返还了回来,真不知道小欣使的是什么怪招,不过这样一来倒使他们相信小欣有解救寒媚的能力,心中一宽松立时感到饥饿,同时喊道:“老板,快点做几样小菜,有重谢。”随又一怔相视大笑。坐在桌边,这样的笑容,这样的情景,可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 二人坐下却又无言,敌对已久,忽然这般友好地相处,倒感觉很不自然。过了片刻,狂涛最先打破沉寂,开口道:“你行走江湖多长时间了,有没有想到过退出?” 雪凌嘲讽道:“你怕了?” 狂涛也不怕他笑话,说道:“是,我是怕了。这十几天来,我一直在逃命,的确是被你们追怕了。” 雪凌道:“那倒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见教主,或许结果并没有你想像的那般糟。” 狂涛道:“我也想过,不过万一很糟,我可连师父和哥哥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雪凌道:“我相信你最终会屈服的。既然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走江湖的,就不妨告诉你。” 雪凌倒了一杯酒喝下,说道:“从我喝第一杯酒开始。那年我十三岁,第一次受命去杀人,教主赐我们一杯血酒,我们喝了便上路,到现在已经八年了。” 狂涛惊道:“什么,你从十三岁就开始杀人?那时候你可还是个孩子。” 雪凌喝下一杯酒苦笑道:“我们的宿命就是如此,当我们流浪街头饱受饥寒交迫之苦时没人来可怜我们,甚至还把我们当狗一样欺辱,我们的童真与人性早就在那个时候消磨待尽了。我们为了生存,十几个人团结在一起去偷去抢,不为别的我们只是想活着,但是他们不给我们活的权利。记得那年冬天,我们溜到一家客栈的厨房找吃的,老板发现后叫伙计把我们全关了起来,他们把冰水浇在我们的身上,然后把我们赶出门外,手持木棒在后追打以此取乐。我们跑呀跑终于精疲力尽倒下了,雪地之中,我们的衣服全都结了冰,十一个同伴在那一天冻死了,没有人收尸,野狗将他们撕得支离破碎,到处都是。我们逃脱的五个人都发着高烧,没有人照管我们,于是又有两个人死掉了。大病之中,我们饥饿难忍出去找吃的,我们在雪地上爬,人们把我们当狗一样踢来踢去,一个同伴看到街边挂着的生肉,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咬了一口,那老板翻过刀背只一下就砸得他脑袋破碎死在当场,我的另一个同伴吓得心胆具碎,双眼流血而亡。在那个时候,我们的命真得溅,是狗都可以来欺辱我们。我在雪地中趴着奄奄一息,十几个锦衣官兵骑着高头大马飞驰而来,我同伴的尸体被踩得四分五裂,而我也将面临这样的下场。”说到这里,雪凌眼皮跳动,全身颤抖激动不已,提着酒壶的手已不听使唤,酒散得到处都是。 狂涛取过他手中酒壶帮他把酒倒上,雪凌一饮而尽。 狂涛安慰道:“无论过去怎样,我们都挨到了今天,能活着就很好,不提以前的事了,我们谈点别的吧。” 雪凌一拍桌子大声道:“不,我要说,不说的话永远也没人知道我所受的苦,没有。”仰头喝下一杯酒道:“我生下来不是杀手,可我这一辈子永远都是杀手,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刻骨铭心的岁月。对,你说的没错,我今天还活着,但你不知道我当时离死神是多么的接近。当先那人的马蹄已踩到了我的面门,我甚至都闻到了马蹄散发出的腥臭气息,只要这一蹄踩下去,我的脑袋必定四分五裂。”说到这里又是难以自持,脸色煞白,似乎十年前的那一幕,正是此时,他正要受到马蹄的践踏。 狂涛见他如此,心中不忍,急忙引他分神,说道:“可是教主却在此时出现了,她救了你,还教你武功,养你成人。” 雪凌长吁一口气心神稍定,说道:“不错,教主出现了,但她不是为了救我而来,她只是为了铲除与‘悬月教’作对的敌人而来,不过……不过确实是救了我。”喝了狂涛倒的酒后接着道:“当时正下着大雪,教主忽然由天而降,伴着雪花飘落在当先一人的马头上,真若天女下凡一般美到了极处,我当时只道老天可怜遣她来救我出苦海了。” 狂涛想像着他所描述的景象,喃喃地道:“是呀!真是天女下凡,真美呀。”忽然感到失言,脸上一红急忙住口。 雪凌却也沉浸在当时的影象中,对他的表情全没看在眼中,接着说道:“教主真是位天人,她在那马头上轻轻一点又自飘起,那马受惊之下,人立而起向后连退了两步,我的小命才得已保全,睁眼一看,只见马上的人已没了脑袋,血从脖腔喷涌而出,足有三尺高,其余之人一见皆是惊恐,随之抽刀挥剑呼喊着冲杀过来,教主却身若浮云,左飘一下右飘一下剑不发声杀了四五人,其余众人将她围在当心,教主一甩长发,那帮人都是一惊没来由地退后了一步。忽然一人大喊了一声,十几人一起扑上,教主身形缓缓转动,手中的长剑幻出无数道寒光伴着片片雪花洒向众人,全然是在跳一种优美的舞蹈,但那十余人却同时颈中喷雪仰面倒下。” 狂涛惊道:“她只在一招之间就杀了十几人?” 雪凌道:“是呀!教主的剑法高深莫测,我走江湖八年,遇高手无数,从来也没见到像她那般奇幻的剑法,或许她真是神人。”顿了一顿接着道:“我的命运也在那个时候开始了转折。教主在一招之间杀了那许多人,当时在街上的人全都惊呆了,喊都喊不出一声来。我也惊呆了,直到她转身要离开时方才清醒过来,疾声高喊,其实当时我已经没了力气,喊出的声音细若蚊鸣,但教主还是听见了,她问我要做什么。我当时只感到和她在一起才会有活路,如果她走了我立马就会死掉,我让她带我走,她一转身指着那个卖肉的老板问我,恨他吗?我说恨之入骨,她说你去杀了他。我对她敬若神明,她的话就是神的旨意,况且我也确实恨他,于是毫不犹豫地向那人爬去,但是我没有力气,我爬不动了,教主上前把那人提了过来放在我面前,然后将剑递在我手中,那人一脸的惊恐,眼珠闪动却是说不出话,他被点了穴,我以为他吓呆了,冷笑一下,凭着连日的集愤和同伴死时的怨怒,大喊一声使出全身力气,一跳而起,只一剑就砍掉了那人的脑袋,同时自己也摔倒了。教主说人的命都是自己挣回来的,你挣回了你自己的命。然后解下狐裘把我包裹了放上马背,从此我入了‘悬月教’。我发过誓,自己的命永远都属于教主。” 狂涛道:“你所受的苦难铸就了你今天的性格,这也难怪。”想想自己,虽然也是孤儿,却有师父、哥哥和众多师兄弟关心照顾,从来也不感觉孤苦,比之雪凌却是幸运多了,不由地对他生出许多怜悯之情,说道:“你对生活的感受我能理解,你杀人是因为愤世,没有人关心你,不管你的死活,可是你也要反过来想一下,别人不关心你要杀你,你也要杀别人,那你和所愤恨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同样的,以后还会有人像你现在一样愤世,因你杀了他的家人而从此孤苦而来杀你,杀别人,这样的恶性循环何时是个了结?听我的劝,不要再杀人了。” 雪凌冷笑一下,说道:“你简直就像个和尚,烦死了,你知不知道,有个和尚就给我大谈‘冤冤相报何时了’,结果让我一剑给劈了,你若再谈我同样会劈了你。” 狂涛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杀人好玩吗?难道你杀人的同时就没感到恐惧。” 雪凌道:“杀人是好玩,好玩就好玩在别人恐惧的要死而我不会,我们‘寒光冷月,流冰飞雪’四大杀手所以能成名,可全是用命拼出来的,恐惧对于我们而言早已不存在了。第一次执行任务时我们去了十三人,而回来的只有三个,我们若是心存恐惧早就死光了,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我们没有退缩,所以我们活了下来。” 狂涛知道雪凌心中的仇恨埋藏已深,绝非三言两语就可化解,必须长久与之相交,晓之以理动之一情,使其冰冻的心日渐软化方可消他一身杀气,重新作人,而且这种事只能慢慢来,欲速则不达,容易使其生厌,反而不利。于是便不再劝说,端起酒杯转开话题道:“不管以前如何,以后怎样,我们今天总算是携手御敌,患难与共,救出了她二人。来,为我们的胜利干上一杯。” 雪凌道:“好,不管他日如何,今晚暂且放你一马,干。”说罢二人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患难与共 貌合神离 小欣和寒媚走下楼来,二人同时起身,见寒媚娇颜依旧,血气充盈,全无病态,心中尽皆欢喜急忙让坐,小欣道:“你们方才在笑什么呀,这么开心?” 雪凌给狂涛使个眼色忙道:“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狂涛立时心领神会,也道:“是呀!我……我们在谈……谈天气……没别的,真的没别的。” 小欣双眼一瞪说道:“一定有什么,否则你们不会这么神色不安,快点如实招来。” 雪凌连连摆手道:“真的没什么。” 狂涛道:“是呀,你可千万别多想,没什么的。” 他们越是否认,小欣越是怀疑,怒道:“你们一定是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说什么,快如实道来。” 狂涛忍不住要笑,雪凌一摆手指示意忍住,然后说道:“我们怎么敢说小欣小姐的坏话呢,我们夸你还来不急呢,狂涛你说是不是?” 狂涛道:“是呀!我们说小欣既聪明又活泼,而且非常可人,简直是人见人……那个……” 雪凌道:“人见人爱,一点都没错,我们可一点都没说小欣长的丑,爱使小性子,而且心肠极坏,尽给人出坏主意、耍诡计,我们真的一点都没说。” 狂涛道:“是一点都没有,全是夸你的好话。” 小欣气得脸色涨红,大声道:“原来你们说我这么多坏话,我饶不了你们。”气得无法可施,抓起两个酒杯掷了过去,两人急向旁边一闪,却听咣当一声,接着呯地一声,转头一看,栈老板两眼圈发黑摇摇欲倒,却是小欣的两个酒杯都砸到了栈老板的眼睛上,吓得他摔了手中的盘子。 狂涛急忙扶住栈老板,雪凌被逗得哈哈大笑,寒媚立时明白二人在逗小欣,也笑了起来,狂涛自然也是忍俊不住了。 小欣怒道:“你们……你们还敢笑。”操起两个盘子就要掷。 寒媚拦住她,笑道:“都是逗你玩的,谁会说我们小欣的坏话呢。” 狂涛和雪凌坐回桌边,气氛立时活跃了许多,他们四人追追杀杀你赶我逃这么长时间,双方都吃了不少苦头,但现在能同聚一桌,相对大笑,确是难得。 小欣道:“那怪老头的出现反使你们两个天仇般的人串通一气了,真是奇怪呀!哼,我倒更喜欢看你们拼得你死我活,都没有好下场。” 狂涛生怕她这话惹怒了雪凌立时就要翻脸,忙说道:“小欣,怎么能这样说,万事和为贵,大家如此相聚谈笑岂不好?” 雪凌笑道:“小欣总是没错的,我们最终还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只不过现下玩累了,松口气罢了。”他这一说,四人又都沉默。 寒媚一笑,举杯道:“今日多谢两位联手相救,以此薄酒聊表心意,请饮此杯。” 雪凌道:“于公于私我救你都是义不容辞,不用相谢。” 狂涛道:“护汝终生,誓死无憾。”将酒饮下。 小欣道:“好感人呀!哼,我可不领你的情,你受情玉哥哥之托一路保护我,救我乃是理所应当。”举杯道:“雪凌,我敬你一杯,感激的话无需多说,干了也。”她倒显得豪爽万分。 雪凌道:“我喝了这杯酒,你终究是欠我一份人情,不如你将那古怪棋局最后一子的落位告诉我,我们就算扯平。” 小欣道:“狡猾,空头人情自是没用,捞到实惠才不吃亏嘛,好告诉你吧。”附在他耳边细语轻诉,雪凌顿时了然,连连点头,大称绝妙,寒媚和狂涛却相对尔尔,中知其所以然。 寒媚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这般神秘?” 雪凌也不怕丑,将那日被小欣设棋局困住之事说了,寒媚和狂大感神奇,都不自主地看向小欣。小欣嘻嘻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故弄玄虚罢了,不过真本事我可是有的,不要小看了我小欣。” 寒媚道:“谁敢小看我小欣妹妹,只不知你的真实本领是什么?” 小欣道:“可多了,比方说针灸了,今天不就大显神通。” 雪凌道:“了不起,喝酒。”给四人各倒上一杯酒,小欣一饮而尽大叫好酒。 寒媚道:“我还没谢妹妹出手相救呢,来敬你一杯。” 小欣道:“好说,好说”一口喝下。 寒媚倒一杯酒慢慢饮下,轻声道:“你们说那怪老头能不能战胜燕氏三雄?” 雪凌道:“很难说,他们最好两败具伤。” 小欣奇道:“燕氏三雄可是你们一伙的,你怎么这样咒他们?” 寒媚道:“他们凭着武功和地位高,在教中横行妄为,我们早就看不惯了,若非碍着教规,四大杀手早联手一战将他们铲除了。” 狂涛道:“他们武功都不弱,难分上下,依我看,多半会在三百招外各自罢手,这样才能保住自己性命与面子。” 小欣道:“你终于肯用大脑了,看来我以后不能再叫你傻瓜了。” 狂涛本要动气,但一想这丫头嘴利,争之不如纵之,笑道:“多谢小欣小姐夸奖。” 寒媚给四人倒上酒说道:“你的看法很对,他们多半是不分上下各自走路,这样一来,那怪老头必定会来追杀我们。要知道,我们可使得他门徒中计大丢颜面了。” 雪凌道:“不错,我们必须想方除掉他,永绝后患。” 狂涛道:“无论怎样,我都会死战到底保护你们的。” 小欣道:“不用再甜言蜜语地讨好媚姐姐了,你的心思谁还会不明白,为今之计我们必须尽快恢复体力,你二人都受了伤,耗了元气,再出手可就失了锐气。” 寒媚举杯道:“那么喝了这杯大家就快休息吧,明早备战。” 小欣道:“不急,我有妙法。” 寒媚笑骂道:“鬼丫头,有什么都快说出来,别在故弄玄虚绕弯子了。” 小欣道:“我爷爷和奶奶特别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其中就有如何使人尽快恢复体力的法门。” 雪凌略感好奇问道:“什么法门?” 小欣道:“还是针灸。”取出针包道:“狂涛你先来吧。” 狂涛礼让为先,说道:“还是先为雪凌恢复体力吧。” 小欣气道:“从你身上试不出效果,雪凌岂会接受。” 狂涛方知她是要消除雪凌的戒心,便道:“怎么扎?” 小欣更不多言,取三根银针着手便刺他‘中府’‘天泉’和‘巨阙’三穴,狂涛身体猛地一颤,只感三股极细的暖流自三穴而生,汇向‘膻中’随之又转向‘气海’,很是舒坦,脸上不由地现出欢喜之色。 小欣随后取针又刺,不多时已扎了三十六针,将狂涛扎成了刺猥,这些穴位都如气源生出细细的暗流来。待小欣最后一针扎下,四十股细流立时加速流动,在气海中汇聚成团又自膻中流出,游逸周身各大经脉。狂涛只感百穴具暖,气血顺敞已极,力自心生,随意运转如上青天,一伸手间只轻轻一按,木桌立时崩掉一角,寒媚和雪凌都看得暗自心惊。 小欣取回银针问道:“狂涛,感觉怎么样?” 狂涛道:“体力尽皆恢复,功力似比以前还有所提升。” 小欣一笑道:“雪凌,你信是不信?” 雪凌一笑道:“来吧,为了明天一战,我愿冒死一试。” 小欣道:“可没那么严重。”取针便扎如法施为,雪凌顿时穴中生暖,气血通敞,心中对小欣的倾佩又增加了许多。 待做完这一切,寒媚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喝了这杯就去休息,明天把那怪老头捉了来做下酒菜。” 小欣喜道:“媚姐姐,你可真是尽职尽责呀,时刻也不忘捉拿我们。” 将酒倒在地上道:“狂涛我们走。” 狂涛举杯欲饮,听她一说顿时征住。 寒媚笑道:“妹妹多心了。”忽然出手抓住小欣手腕。 雪凌也在同时袭向狂涛,狂涛一惊之间展开‘如影随行步’便向后退,却被板凳拌了一下,身体一倾步法顿乱,雪凌一抓虽然落空,第二次却轻轻松松地抓住了琵琶骨,狂涛半身酸麻,动弹不得。 小欣嘻嘻笑道:“说翻脸就翻脸,媚姐姐,我可真是佩服你的爽快,说着玩儿不要生气。” 寒媚道:“妹妹可警惕得紧呐,我做什么都逃不出妹妹这双迷人的大眼睛,我真想把它挖出来看看拿在手里还会不会这般美丽有灵性。” 狂涛急道:“不……不要伤害她,她还是个小孩子。” 小欣气道:“你再叫我小孩子我就踢死你。”然后对寒媚陪笑道:“媚姐姐很疼小欣的,绝不会伤害小欣对吧?” 寒媚道:“我真是服了你这张甜死人的小嘴了。”在小欣粉嫩的小脸上轻轻拧了一下道:“药酒虽然迷不住你们,但你们终还是落在了我们手上,结果都是一样,随我们去见教主吧。” 狂涛道:“你们要捉我们又何必这般心急,此时大敌当前,我们应联手对付闫斩才是。” 小欣道:“你别天真了,我们四人联手再乘以四也不是怪老头的对手,当然是连夜逃命要紧了,姐姐你说对不对?” 寒媚道:“什么也别想瞒住你这小鬼,我们走吧。”一拉小欣,雪凌封了狂涛穴道,四人立时出了客栈,自马厩牵出三匹马,直向东北奔驰。 夜色茫茫,蹄声得得,三骑发足狂奔,转眼三十里已过,小欣忽然说道:“媚姐姐,我们的游戏玩到第几次了?” 寒媚一怔问道:“什么游戏。”随之省悟拧着小欣的脸蛋道:“你现在还敢提这件事,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小脸。” 小欣道:“不信。”靠在寒媚怀里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再捉住你就是第六次了。” 寒媚一惊,勒住马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心中暗自思索:“难道又中了这丫头的诡计?”忙抓住小欣的脉门防她偷施暗算。 小欣道:“姐姐机敏得很呐,可惜晚了一点点。”轻轻一挣便挣脱了寒媚的掌握,寒媚大惊失色,急忙提气运功,却发现真气早不知不觉消失殆尽了,根本无力可使,心中茫然不知所措。 小欣只轻轻一推,寒媚竟然坐身不稳翻落马下,小欣急叫道:“对不起,对不起。”下马将她扶住。 雪凌和狂涛骑马驰来正好看见小欣将寒媚推下马,以为寒媚遭了不测齐齐发声大喊,雪凌一窜而起凌空扑落,忽然感到体内真气瞬间消散无踪,整个人变得虚空之极,还未接近小欣,轰的一声闷响摔在地上,只摔得五脏移位心神俱失,一时间回不过气来。 小欣叫道:“哎呀!你摔痛了吧,何必这么心急,就这两步路,走过来就行了,瞧,现在摔得鼻青脸肿的多丢人。” 狂涛问道:“你把寒媚怎样了?” 小欣道:“媚姐姐你自己告诉他吧。” 寒媚坐起身冷冷地道:“死不了,多谢关心。”冷哼一声又道:“你想怎么样?” 小欣道:“继续玩游戏呗,这是你们第六次被我小欣捉到了。哎,想不到如此简单,真出我的意料。” 雪凌心中慌乱大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能的,没道理的。”连提真气,终是爬不起身。 寒媚道:“你在针刺时做了手脚,害我们失了武功?” 小欣道:“别怕别怕,只是暂时的。哎,人无害虎心,虎岂会有伤人意,你们一心要捉我二人,我又怎能不抵防着点呢。媚姐姐,若是换成你又该怎么做?” 寒媚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她先前十分担心自己的武功被小欣使计废掉了,但听说只是暂时的心中已宽。她只道小欣不会使出什么太过恶毒的方法整治自己,所以并不害怕,只是如此被她捉到,太也丢脸,心中此时正愤愤不平呢。 狂涛极感奇怪,忍不住问道:“小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欣道:“‘拔功针’你听过没有?” 狂涛急问:“你说的是‘礼让不过三’的正气翁所创‘拔功针刺’?” 小欣拍手道:“有见识,不亏为名门高徒。” 寒媚和雪凌顿时害怕起来,惊声道:“你难道是‘正气翁’的传人?”随之又摇头称绝不可能。 小欣道:“称传人也不为过,五十年前‘正气翁’因广行正义,得罪魔宗,被肖氏打成重伤,江湖人都以为他死了,其实他只是重伤,待伤痊愈后已成废人。武功是没有了,所创的奇妙针法却在,他无儿无女,极喜欢我爷爷,便把什么好东西都传给他了,而爷爷又极喜欢我,把什么好东西都传我,我自然就是‘正气翁’的传人了。” 寒媚和雪凌顿时松了一口气,狂涛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道理很简单,“正气翁”名叫郑齐,为人很正直,喜欢研究人体穴位之术,创的针法更是奇妙,“拔功针”便是其中之一。这针法只有三针,扎在人身上一开始并无效果,但过一段时间武功会忽然消失。他一生不喜杀人,多会给恶人三次机会,因此第一第二次扎针,对方只会暂时失去武功,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但若执迷不悟继续为恶,被扎到第三次武功就彻底地废了。寒媚和雪凌之所以受制,自然是因为小欣暗中使了这种针法。 狂涛道:“你想把他们怎样?” 小欣道:“自然是放人了,七擒七纵嘛。”待狂涛下马,便取过三根银针分别扎在狂涛三处穴位上,立时解开了封穴。 狂涛道:“解开有什么用,我又没了武功。” 小欣道:“怎么会,劈一掌试试看。” 狂涛一提气,呼地拍出一掌,啪地击在树上,树叶纷纷下落,内功毫无半点消损,一时大奇。 小欣道:“自己人我怎会害你呢?别看刺的穴位和雪凌一样,深浅不一,可是天差地别,哎!这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精细活也只有我小欣做得来了。”说罢得意地笑了起来。 狂想上前扶起寒媚,寒媚退开两步喊道:“少假慈悲了,滚开。” 狂涛自讨没趣,只好悻悻地道:“你多保重。”转身上马。 小欣道:“二位追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就在这先歇歇吧,天亮后内力当可恢复。”取出一针刺在一匹马的脖子上,那马立时委顿在地,眼珠转转却是起不了身。 狂以为她杀了那匹马,气道:“你怎么也像雪凌一般残害生灵?” 小欣道:“没有啊!我只让它在这里歇上一天一夜罢了。”拔转马头径向西驰去。狂涛望了一眼寒媚,一甩马鞭紧随其后。 小欣从来没见过像闫斩那样古怪阴邪的老头,一想起来就害怕,生怕他再捉到自己,所以狠鞭马臀连夜奔驰。狂涛心烦意乱,只是在想从此可能再也见不到寒媚了,焦燥不安之下也是猛力挥鞭,但事往往不尽人意,走不多远便被一条大河挡了去路。此时正值深夜,没有渡船,狂涛虽然水性好极,却也不能带了小欣潜水过河把马丢下。小欣下马大发了一通脾气,终是无法可施,只有奈心等着天亮会来渡船。 阴魂不散 恶鬼难缠 破晓时分,远远地看到有人摇船自对面划来,狂涛、小欣一阵欢喜放声大喊,岂知同时也有一个声音在喊渡船,两声相混僵于河面,二人好奇之下向发声处望去,只见三个灰影立于晨雾之中,隐约就是燕氏三兄弟,而那三个人也正向这边看过来。 小欣一拉狂涛道:“你看那三人是谁。” 狂涛内力已有根基,看过去分明就是燕氏三兄弟,暗叫“不好,刚脱虎口又入狼穴,是燕氏三雄。” 二人急跳上马转头欲逃,却见三人并不追过来,跳上渡船直向对岸划去,正感奇怪,只听一个声音破口大骂:“燕氏三狗,缩头乌龟,有种的回来与老子再分高下,夹尾而逃算什么英雄?狗屁,全都是狗屁……” 燕功逐脾性爆烈,忍受不住反骂回去:“闫斩老儿,少他娘自吹自大了,我三兄弟战你哪曾输过,你狗仗人多,领着一帮龟孙子,龟儿子与我们纠缠,老子们没空,有种的约个时间我们再战。” 很明业双方昨晚一夜确是不分高下,只是后来闫斩的门徒清醒后围攻,燕氏三兄弟寡不敌众,无奈之下只好落荒而逃。 闫斩骂道:“有种的现在就爬上岸来与我一战,不死不罢休,没种的就少放狗屁,我要布告武林,让大家都知道燕氏三兄弟其实都是贪生怕死没有本事只会逃跑的孬种。” 燕功逐气得无法可施,骂道:“放屁,放屁,大放狗屁。”恨不得立时就杀回岸上,终知势不力敌,气恼之下一掌劈死了船夫,这样一来没了人划船,小船停在了河心。闫斩的门人大呼小叫,抓了暗器纷纷打向河心,终因距离太远落入水中。燕氏三兄弟一时却也慌了神,提了浆乱划一气,小船半分不前,只是在河心打转,但过得一刻稍稍懂得了技巧,船倒也能借着水力漂向岸边。 小欣叫道:“鬼来了,快逃。”拍马就逃,二骑闪电扑出。 闫斩听到蹄声大喝道:“什么人?”转眼见是狂涛和小欣,嘿嘿怪笑,叫道:“孩儿们给我追。”发足疾奔过来。 这帮人脚力都很好,小欣和狂涛骑的又非良马名驹,一时间竟甩不脱众人,尤其是闫斩内功深极,脚法极快,反而离马越来越近。二人心中暗暗着急,自知被他捉到必死无疑,半分不敢分心,只是拼命催马。 人力终难比马力,时间稍长,闫斩的门徒已跟不上,但闫斩的脚力却始终如初。 小欣道:“制造些障碍,阻他一阻。” 狂涛行进间挥剑劈倒几棵大树,这些树拦于路中,果然阻了闫斩的道路,但要甩脱仍是不能。二人心中暗暗焦急,岂知屋陋偏逢连夜雨,正行进间却见寒媚和雪凌手持利剑拦于路中。 狂涛正要告诉他们闫斩来了,快逃,雪凌已窜起身一剑刺到。狂涛知道形势危急若在一招之间制不住雪凌,被他一阻,四人都得被闫斩抓住,见他刺来聚气凝神,猛地身体向后一倒避过剑刺,抓住他手腕,一掌拍在他胸口立马点他大穴。雪凌一刺落空已感不妙,胸口中了一掌更是吃惊生怕他再加一掌,忽出左掌劈了下去,啪的一声双掌相对反弹了出去,狂涛治他不住,暗叫不好,马蹄疾奔已冲向了寒媚。 雪凌反弹出去,见小欣骑马驰来,身子一挺向上移了两尺,下落时正好落在马背上,伸手抱住小欣就要勒马,小欣惊叫道:“千万不要,有……有人在追我们,是闫斩。”她此时心中害怕,话也说的不流畅了,雪凌先是一怔,后又笑道:“小丫头又骗人。”猛提马缰,小欣急了一口便咬在雪凌手臂上。 寒媚立于路中,见狂涛驰来,不刺人却挥剑砍向马腿,狂涛情急之下呼地跳下马,展开“如影随行步”欺到寒媚身前,一把探出已然抓住她“肩井穴”随手夺下长剑。马儿正好奔上前,狂涛脚下一点手上一带,二人已到了马上,仍自不停向前奔去。寒媚暗暗吃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一招之间被狂涛治住,狂涛一心只在想怎样甩掉闫斩,根本不会去想自己怎么这般轻易便治住了寒媚。其实他这一抓可是毕身功力之所及,绝非轻易使来,若非在这危急关头,受本能的驱使全力而发,他这一生怕都不会一招治住寒媚,只是他此时心无旁念,全不自知。 雪凌冷不防被小欣咬到手臂,一惊之下急忙缩手,气道:“你怎么像小狗一样张口咬人呢?” 小欣道:“闫斩追我们,闫斩追我们,千万别停。” 雪凌急道:“当真?”未见小欣回答,却听身后一个声音怪笑道:“终归是我闫斩的菜,逃也逃不掉,还是快下马投我怀抱吧。”转头一看,只见闫斩发红如火随风飘动,脚下快似奔马驰将过来,一颗心也吊了起来,大喊道:“你们别动手,闫斩追来了。”伸手猛拍马臀,四人两骑穿于林中。 两匹马本已跑得累了,此时又加上寒媚和雪凌,自是力不从心,任凭二人如何鞭打仍是步伐缓了下来。闫斩越追越近,寒媚道:“发暗器阻他。”挣脱狂涛,翻到后面一把银针飞撒出去。雪凌知道没有办法了,将马缰交到小欣手上,转过身反坐马背,伸手一摸三柄飞镖已在指间立时激射而出。 闫斩见银针飞来,脚下并不减速,双掌竖于胸前上下挥得两挥,密集飞射的银针竟然从中间割裂为二,正好容其从中间穿过,又一伸手噌噌噌三弹,雪凌的三柄飞镖立时调头倍速飞回。雪凌大吃一惊,呛地出剑一挥,当的一声三柄飞镖虽被击落,手中的长剑却也险些脱出手去,半边身子顿时发酸发痛,冷汗不自主地自额头滴了下来。 寒媚道:“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发镖。一……二……三。”一把银针又自暴雨般撒了出去,雪凌一次摸出六柄飞镖杂在寒媚的银针中直取闫斩六处死穴。旦见闫斩双眉一皱忽然长吸一口气,手掌半展,双掌挥动凭空划一大圆,那大圆当心似乎生出一股引力,银针飞镖疾速旋转起来聚向当心,形成一个径未及尺的圆球,闫斩大喝一声呼地击出一拳,那针镖圆球受这一击如若流星飞射过来。 寒媚大叫一声“不好”,长剑在身前舞出一片剑花,如同壁盾护住全身,雪凌也知不妙剑挥圆孤护在身前,那圆球飞射过来忽然在两匹马中间停住,二人凝神警惕,盯着那圆球。但听嘭的一声闷响,那圆球暴裂开来,银针、飞镖顿时开花般射向二人。二人全力以赴长剑疾舞,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疾响,银针、飞镖尽皆落在地上,二人长吁一口气,手心已被汗水浸湿,心中暗叫惊险。方才一爆之间,银针、飞镖竟然无一例外,尽数射向二人,若非两人武功已有非常造诣,又事先挥剑防守,此时怕不死也成重伤。 二人正在庆幸逃过一劫,却听得一声怪笑,转眼一看两颗心腾地跳到了嗓子眼,闫斩竟已到了马后。雪凌双眉一皱长剑刺出。闫斩不等他刺到身形呼地闪过两尺,一掌拍在马臀上,避过剑刺脚下一旋,只一转身又欺到了寒媚马后,啪地一响,马臀又被拍中。 闫斩哈哈一笑停下不追,寒媚和雪凌知他又有诡计,却不知是什么,正在猜测,两匹马忽然同时跪倒,四人身体失控一同摔在地下。看那马时,口中狂涌鲜血,双眼只翻得两翻就此断气。 闫斩走上两步说道:“想从我闫斩手中逃脱?哼!这叫千难万难,比登天还难,你们两个小儿不走天堂路,却入地狱门,也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老拳一握,双眼生电,慢慢欺近。 四人一跳起身,狂涛和雪凌一推寒媚和小欣齐道:“快走,我们先挡住他。” 小欣抽出两柄小刀说道:“我不走。”反靠上前。 寒媚道:“今日怕谁也难独活,就和他来个以死相拼。” 狂涛和雪凌也知今日再难幸免,想想四人死在一起也算有缘,黄泉路上好作伴,便道:“好,拼死一战,不能共生,旦求同死。”四人八眼相视点头。狂涛忽然一伸手将小欣推后三尺,率先挥剑攻上,寒媚和雪凌脚下一奔抢上与他齐肩并进,三剑齐出刺了过去。 闫斩怪笑道:“好感人啊!我真想为你们抹两滴老泪。”见三剑刺来,不但不防不闪,反而背转过身去。 小欣暗道:“难道这老头忽然发神经了,上天庇佑,我们有救了。” 却见闫斩呼地回转过身,说道:“再感人也得死,谁要你们得罪了我闫斩呢?”双手一张,凝气于掌向三剑抓去。 雪凌道:“先废他双掌,驱剑直刺掌心。”忽然感到一股引力吸住剑尖。闫斩右手一挥,三剑受他牵引一齐走偏,左手随之探入,三人手上一紧一空,三剑已被夺了过去,震惊之下本能地后跳。闫斩右手业已伸出轻轻三按,三人胸口顿时感到一股大力压在上面,嘭的一声齐齐摔在地下,体内真气混乱四下窜动,难受之极。 闫斩道:“凭你们的武功太也微薄,老夫可在一掌之间震断你们的心脉让你们立死,但你们都不怕死,老夫倒要考虑怎样炮制才更有意思。” 三人知他说的并非大话,一掌之间能击毙壮马,那么要震断他们的心脉自非什么难事,既然不是他对手,只有任其处治了,于是都不作声只是运气调息。 闫斩道:“我很想知道一个人如果要死,他会选择一种怎样的死法,嘿嘿嘿,你们告诉我要怎样个死法。” 小欣知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反而不像先前那样害怕,走上几步问道:“如果我们选择了死法,你是否就按我们选择的处死我们?” 闫斩嘿嘿一笑道:“小美人天真有趣,好,我按你说的做,你想怎么死?” 小欣道:“安安乐乐地过完一生,然后老死。” 闫斩一怔,随之大怒:“想得美,办不到,和我闫斩作对的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小欣道:“说话不算话,死后变成老乌龟,小王八。你也没什么好下场。”她此时全不害怕,既然免不了一死,不如顶他一顶,让他也不好受。 闫斩喝道:“你敢骂我?”扬手一掌劈了过去,寒媚、雪凌、狂涛齐声惊呼,扑将上来阻拦。 小欣“啊”地尖叫一声,捂住双眼,腰间却忽然一紧,一只手臂揽住她平平飘出三尺,且听闫斩怒喝道:“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 第四十八章 痴人痴心 真情薄情 剑踪侠名 小欣脸现喜色,不待转身便喊道:“叔叔是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狂涛看得分明,救小欣的正是上次从寒媚和雪凌手中救出自己的中年侠士。那中年人道:“你连看都没看到,又怎知是我?” 小欣拉着他的手道:“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呀!我非常喜欢,早记住了,所以一闻到就知是你救我了。” 中年人笑道:“真是个鬼精灵的小丫头。”转头对闫斩道:“不知这小姑娘如何得罪阁下,让阁下出重掌伤她?” 闫斩道:“不是伤而是杀,这小丫头出言不逊,千万个该死。” 那中年人“欧”一声转眼看着小欣。小欣道:“没错,只是他心狠手辣,无耻下流,要辱我和媚姐姐在先,后又迫杀我们四人在后,濒死一刻我还不该出言骂他以解怨念吗?” 那中年人沉声道:“当真?” 闫斩哈哈一笑道:“不错,那又怎样?” 中年人一皱眉问道:“你现在想把他们四人怎样处治?” 闫斩道:“杀,还有你也是一样。” 中年人轻蔑地一笑说道:“如果我说不行呢?” 闫斩道:“可以,但要看我这双手答不答应。”怪笑之间忽然发难,双掌轻推,一股雄浑的力道呼啸而至。 此时二人相距四丈有余,闫斩这一掌仍自破风有声,劲风四起,那中年人心中微感吃惊,但却不惧,凝神聚气之间感到激流压近,呼地双掌竖于胸前,只微一伸轰然作响,身体不由地一晃。闫斩嘿的一声脚下疾跨,抢近一丈又自发掌,劲风起处已不足两丈。中年人眉头微皱,一脚跨后双掌护胸内劲急吐,又是轰的一声,脚下平平滑出两尺,脸色泛红,内息已混。 闫斩一掌打出并不驻足,一跃之间已到中年人面前,呼的一声四掌交在一起。他一掌毙马,力道之浑厚可想而知,现下竟然连环三击,三掌袭于一身,其力之巨更是惊天地泣鬼神,眼看这中年人只三十来岁,接他第一掌已见微劣,如今他三掌力道次次加剧如何受得。四人心中惧知,只要这一掌击突中年人,非立时命丧当场不可,而自己的命也可说都交在了闫斩手上,不由地齐声惊呼扑上围击,要救那中年人的性命。虽然四人都知自己武功低微,要在闫斩手上救人必不能够,甚至还会被杀死,但危机关头哪顾得许多。 那中年人硬接闫斩两掌,已知他内力之强江湖罕见,绝非自己所能比及,待见他第三掌紧随而至心中更惊,偏生这一掌发的诡异不知方向,固不敢闪避,唯有再举掌相迎。待两厢劲力一接,对方内力直如不周山倒压将过来势不可支,危机关头身体骤然一旋,极速下蹲。闫斩掌力疾吐已袭入对方体内,正自得意,忽感力无可依,对方竟似失了踪影,大惊之间一股劲风袭向肚腹,暗叫不好,脚下一弹疾向后掠出。这股力道虽不大,来势却极快,闫斩后跃中已然被击中,不由地张口吐气,内息一混落下地去。 寒媚、雪凌和狂涛正要抢上救人,却见闫斩退在自己面前,不知何故,但感机不可失,驱剑猛刺过去。闫斩刚落下地来还未及吸气,却听背后剑啸之声已到,心中又惊又恼却又无奈,忙向前跨出一步,身体纵起向后倒翻,但内息未稳,脚上尤如重铅,跃起高度不尽人意。哧哧哧三声轻响,闫斩脚一着地急退两步,看时,青袍已被划破三道尺长的口子几成碎布,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胸中怒火腾腾升起,两眼如刀刺向五人。 中年人直起身长吸一口气,运功调息。寒媚、雪凌、狂涛持剑护在他身前。小欣关切地道:“叔叔你没事吧?” 中年人吐出浊气,笑道:“你猜猜看。”一望闫斩问道:“你是何人,内功怎会和魔宗肖氏一路?” 闫斩道:“你也猜猜看。” 小欣道:“叔叔我知道,他叫闫斩是什么大……山……” 中年人脸色一沉道:“你就是横行西域,臭名昭著的‘大雪山主人’闫斩?” 闫斩哈哈一笑:“正是老夫。” 正当此时,闫斩一帮徒弟追了上来围在他身后,一小徒问道:“师父,这四个狗崽怎么还活着?” 闫斩反手就是一掌括在那人脸上,怒喝道:“你是在嘲笑老夫无能,杀不了他们?”那人满口吐血却顾不得痛,跪在地下叩头如捣蒜连称不敢。闫斩道:“没用的东西,滚开。”一抬脚将他踢飞出去。 那中年人道:“原来到此的并非你一人,这就对了,东边村落的六十五口村民可是你们所杀?” 闫斩道:“错了,是六十九口,树林里还有四具尸体你没见到。” 中年人突然沉声问道:“昨天树林里两个少女死相极惨,也是你们所为了?” 闫斩道:“不错,是老夫命徒儿所为。” 中年人厉声喝问:“自东至西一路上惨死一十七名少女,五庄一镇的人全都被杀也是你们所为?” 闫斩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都是老夫门下所为,也可说老夫所为,小儿还查得真仔细。” 中年人怒喝道:“恶魔。” 闫斩纵声大笑,一弟子出言喝道:“敢出恶语骂我师父,不想活了吗?师弟们上。”一挥手几十人一齐挥掌扑上。寒媚、雪凌、狂涛不由地退了一步,提剑凝气准备拼死一战。 忽然旁边一人喝道:“想依多为胜吗?真不要脸。” 小欣一喜叫道:“商叔叔你也到了。” 笑声中商无议急步奔来,身旁另有九位年约四十手操宝剑的中年人。 闫斩一挥手止住门徒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方才使的‘旋身舍力’之法乃风云氏所独有,你定然是最近名扬江湖的小子,叫什么玉来着,对是情玉。” 商无议道:“瞎了你的狗眼。” 闫斩一弟子小声道:“情玉那小儿未满二十,这人却三十有余,不是的,错了。” 闫斩道:“错了?那定是情玉的哥哥。” 那门徒又道:“风云氏只生了一个儿子。” 闫斩道:“那定是他叔叔了。” 商无议和他身旁九人听后一齐大笑,中年人和小欣也不禁笑出声来。 那门徒急道:“风云一姓世代单传,风云止没有兄弟。” 闫斩啪地给了那门徒一巴掌,喝道:“多嘴多舌,滚开。”转头道:“你到底是谁?” 商无议向那中年人拱手道:“世主不必和这白痴多费口舌,您下令吧。” 闫斩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风云止?” 中年人点头道:“正是。”对商无议道:“他就是闫斩,我们一路追查的杀人真凶就是他和他的弟子。” 十人一听齐皆动容,呛一声九柄宝剑齐齐出鞘。这十人都是风云二十四盏灯的当家,受风云止召唤一路追查真凶到此,想不到终于相见,一时怒不可竭。 小欣一听这中年人就是风云止,是自己未见过面的义父,一时激动不已,想要马上相认,终感场合不对,只好先行忍住。狂涛心中大感惊讶,万想不到自己结义兄弟的父亲会如此年轻。其实风云止四十有余,只因长像极为清朗,岁月的痕迹遗留不深,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足足小了十岁。寒媚和雪凌更是震惊,自己千方百计要与风云氏为难,而对方的世主早已见过却不自知,而且对方武功如此高强,自己今日便是逃离了闫斩之手,也非废在他手上不可,心中登时忐忑不安起来,唯一值得侥幸的一点事,风云止做事绝不会像闫斩那般凶残。 赤风的父亲“雷冲灯”传人赤空说道:“是善不可不扬,是恶不可不除,世主,下令吧。” 郑天华的父亲郑天行道:“赤兄说的对,我们动手吧。”将自己的剑递给风云止。 风云止道:“除恶勿尽,你们十人分守住八个角落,别让一个逃脱。”十人齐声称是。 闫斩全不在乎,哈哈大笑说道:“就凭你们几个小娃娃也想灭了我‘大雪山’一门?简直妄想。”身形一转欺近两丈,呼呼呼连环出掌击了过来,众人一齐散开。 风云止喊道:“你们四个少年人退在一边,切莫随意出手。”手中剑一挥,人已到了闫斩近前。但见剑花四落,闫斩双掌力劈之下,身形急速后窜,胸口已自出现两洞,一洞正向外渗出血来。 闫斩怒道:“龟儿子,风云卓那老鬼的武功都让你学全了。” 风云止眉头一皱并不答话,又一剑刺了过来。闫斩又向后跃,伸手在腰间一按,嗖的一声一道七尺长的华光弹射出来。风云止看得分明,乃是一柄极长的腰剑,刃身极薄,见它刺来欲近剑弹开,岂知那剑身极柔韧,他一格之下,那剑却如灵蛇出洞,剑身弯曲仍自刺来。风云止一惊忙低头相让,那剑却忽然向下弯曲刺它后颈,风云止脚下一滑退出四尺,凝神长剑。 这柄剑乃是用极柔韧的金铁铸造而成,闫斩将其深厚的内力灌注其中,要柔则柔若丝绸,使对方无力可依,要钢则硬若金石,足与天下任何宝剑相碰撞,要缩则缩成团,要伸则长七尺加其手臂,一丈方圆的范围尽在其控制之中,可说随心所欲变化万端。再加之他自创的一套诡变百出的“魔蛇”剑法,纵横西域三十年,从来没有人能接到他十招。后来他神功大成,自感天下无敌,便弃剑用掌,此来中土,因有大图谋,又素知中土多能士,故带剑于身,得知中年人便是风云止,更不敢小视武林第一的“风云九剑”,忙起长剑,不想只三两招便使风云止无奈却步,心中大感快慰,哈哈一笑一招“灵蛇吐信”紧追过来。 风云止见他攻到,就地转身立时华光四溢围住全身。闫斩道:“要作缩头乌龟吗?哼!我看你能龟缩到几时。”手腕一抖,剑尖吞吐不定,向风云止周身要害点刺不已。风云止置身华光之中,虽然守得滴水不透,却也无力还上一招半式。 狂涛和小欣看到风云止受制不由担起心来,愁苦之情现于颜表。 雪凌冷笑道:“风云止也不过如此,比起我们教主可差远了。” 小欣气道:“你乱说,你们教主是什么人,哪比得了大叔。” 雪凌道:“怎比不了。” 小欣道:“口说无凭,你且先让你们教主来会会闫老头吧。” 雪凌一时语塞忽然笑道:“教主万金之体才不会来见这老怪物,不过我倒可以带你去见她。” 小欣听他口气不对,赶忙闪身要逃却哪来得急,手腕早被抓住。 狂涛喝道:“放开她。”唰的一剑点刺而至。 雪凌闪身让过,寒媚道:“都住手听我说,这闫斩绝非我教盟友,他武功极高,今若不除他日必定成为我教之大患,不如我们就助风云止一臂之力灭了他,永除后患。” 雪凌道:“他们武功那么高,我们怎插得上手?” 寒媚道:“先杀尽他的门人,然后合十人之力围攻他,必定能胜。” 狂涛道:“这办法不错,我不管你们的目是什么,现下我们目标一致,当可站在同一战线上再度合作。” 雪凌放开小欣,三人持剑杀了上去,他们的武功比之闫斩的门徒还略低几分,但三人一联手却远胜任何一个,将对方分而蚕食倒也轻松可行。 风云止持剑不攻并非惧怕闫斩,而是在筹谋破解之策,像闫斩这种诡异的武功和长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经过仔细观察揣摩,不多时他对闫斩的剑法已略有眉目,剑光一展格开来剑,身体猛地一转剑光又围住全身,但此时身形已在空中,绕着长剑的剑身不住滚动欺向前去。 闫斩嘿嘿怪笑道:“好剑法,看我来破。”手腕一抖那剑身忽然反转过来将风云止缠住,剑尖刺向眉心。风云止急忙聚气挣脱长剑,但看身上衣服却已划破多处,两条手臂正自向外渗血,幸亏他挣脱得早,所伤皆只是皮肉。 闫斩一招得手狂妄又生,嘲讽道:“风云九剑不过如此,什么天下第一剑,全是狗屁,中土当真无人。” 风云止并不羞怒,伸指点了伤口处的几处穴道止了血,服下一颗“碧血丹”,提起长剑在空中划起圆来。只见他手腕转动越来越快,待画到九个圆时,长啸一声身形扑进,九圆齐向闫斩卷去。 闫斩喝道:“找死。”内力贯出剑身笔直刺入中间一圆,直取对方“膻中”大穴。风云止剑势一收,九圆成一线,将他长剑套在当心,举步进逼。闫斩一剑刺出只感剑身如同刺入了一段极长极窄的管道之中,几无挥动余地,待要抽出,剑身太长又哪里能够,心中暗叫大意了,见风云止剑势骤收,华光凝于一线劈向自己头顶,大叫不好,呼地劈出一掌向后纵开。风云止让开他掌力,剑势却也走斜,剑光从对方左肩划到右腹。 闫斩劈出一掌,虽然保得性命,受伤却是难忍,胸前出现一道尺长的血口,鲜血淋漓而下,额头冷汗滚滚渗出,心中暗叫:“好险,风云氏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我倒是小视了他。”情敌之心顿失,略萌退意。 风云止一击伤敌手上并不停留,乘胜追击挥剑左右斜劈,顿时织成一张网又自压近。闫斩吃了苦头,不敢再冒进,左掌护身,剑走偏锋击其旁末。风云止剑光一聚又卷住他长剑欺上前来,闫斩呼呼两掌逼开对方回剑反击,风云止只得避开。他这样一掌一剑可守可攻,又都及远,风云止纵然剑法再高明也欺不到近前伤不了他。风云止几次强行攻近都被他掌力逼回,一时之间倒奈何他不得。 商无议、赤空、郑天行等人原本分守八处,不许众人逃脱,但闫斩向来残暴,没有他的命令,门人哪一个敢逃走,所以始终聚在一起。十人见他们不逃,相互示意聚在一起布成阵势向众人冲击。但这帮人有几十多个,且个个武功不弱,商无议等人久攻不下,并不能冲入其中心占领要害地位,一时之间也成僵局。 风云止知道己方势孤,不可久战,若不尽快抢到要位布成阵势,待到对方反扑必吃大亏,微一思索已有计较,弃了闫斩,舞着长剑直向闫斩门人扑去,只一抬手便杀掉三人,身形窜得几窜已在众人当心,左砍右刺立时杀出一片空地。众门人见他剑法犀利不敢接招,纷纷退却。 闫斩怒骂道:“打我不过却来伤我门下弟子,好不要脸。”长剑一抖唰唰唰五道剑影如五条银蛇窜跃而至。众门人一见师父出招信心大盛,重又聚拢。 风云止并不理会闫斩的攻势,斜地里一闪袭向身侧五人。五人知他厉害,不敢大意,全力防护,岂知风云止剑势忽然扩散开来,一圈一点之间已将五人裹在剑光之中,五人虽然全力守护,仍不免为他剑势所引,身不由己的转动起来。 闫斩喝道:“不许再伤我门人。”剑势疾攻劲刺。风云止剑势一带五人齐向前跨上两步,正置于二人之间,闫斩本可以收手救下门人,但恐风云止趁机偷袭,又坏五人碍事,攻势竟然不改,旦听卟卟声响,五剑全都刺在五人背心,洞穿而过。 风云止道:“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过你,就算他们全死光,只要能杀了你也是大赚。”不再多话,剑光游走间十余人又自毙于剑下。 门徒们本就知道闫斩不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但想不到会如此狠辣,一时都害怕了起来,一个门人喊道:“我们武功低微,千万别碍着师父他老人家的手脚,赶快散开。”众人早就想走,听他这么一说纷纷向后退开。商无议等人见状大喜,挥剑冲杀过去,占了核心,四下分散布成“十星耀阳”阵向外辐射冲杀。众门人武功虽不弱,可惜此时个自为战,战斗力怎敌十人联手配合,一时间死伤惨重。 闫斩早知道“风云氏”二十四盏灯阵的厉害,此时见对方只八人却杀得自己四十多高徒四处逃窜,更感传闻还不如现实这般严酷,心道盘算,门人若是死绝,十人随后配合风云止围攻自己,到时自己势弱力孤如何抗挡得住。这些门人虽然没用,但只要还在就可制住对方十人,亦可以助自己围攻风云止,万不可失,于是大喝一声纵入十人所布阵内,剑光闪动攻向十人。 “十星耀阳”阵虽然厉害却是向外攻击,只胜多而不胜强,此时闫斩立在当心,直如伸手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再加之他剑法极尽霸道,十人将要变阵已是不及,只得回身防守。闫斩劲力传于剑上招招用实,只听叮叮声响,十人虽然挡住了来剑却是抵不住剑上的那股力道,身体大震,不自主地退出三步。只此三步,阵法立时散乱,众门人呼喊一声冲上前来,十人顿时如遇洪水,没于其中。 风云止想不到闫斩只一出手便占了中心要位,破了阵法,微感吃惊,剑势左右一分,将拦在面前的人众向两旁分开,驱剑直进,一招“风行云影”剑影舞动,飞絮满天,如风而至。闫斩不敢大意,左手一圈护在胸前,右手回旋剑若丝带环绕周身严守不出,只叮叮叮的一连串长响,闫斩眼前剑光闪动,星星点点宛如银雨,尽数刺在自己的长剑上,若非自己早作防守,又神功早成固守如壁,身上早已千孔百洞不成人形,大惊之下,忽感不对,左掌回撤急向后窜,风云止剑光已递到眼前,要回剑防守,长剑却已伸展在外,已然不及,此时方知什么地方不对。原来风云止的一串急攻并非无效,而是在进攻中一次又一次的将对方的长剑向外牵引,破了他的防守,闫斩只注意对方剑势动向,却忽略了自己手中长剑的变化,待到发现却是晚了。但他久厉杀场,所战高手无数,临危之际大惊却不慌乱,左手一扬二指相并夹住对方剑尖,右腕一抖长剑向内,卷住一人拉扯过来,风云止剑身只微一颤削他一指,剑势不改仍向他眉心刺落,但这么微微一阻,闫斩却如出水换气重获新生。只见他脑袋猛的向后一仰,身体后倾,左手探出将那人抓了过来,剑光止处那人眉心中剑鲜血外溢,闫斩啪的一掌拍在那人背上,向后接连三纵掠出数丈,一时心神不定,暗叫凶险,手心已被汗水浸透,断指处鲜血点点滴滴下落,却全然不知痛疼。自他逃出肖浩魔掌,行走江湖成名以来,伤及肢体可还是头一遭。 风云止一抽剑,那人早已气绝软倒在地,正是闫斩的一个门下弟子。风云止心中惊怒:“闫斩老鬼太也没有人性,只为自己活着,却全然不顾他人生死,这样的恶魔只要活一天,必定会有无辜之人为其所害,必须尽早除之,永绝后患。”宝剑一挺追上前去。 闫斩被他两次伤到,生死悬于一线之间,早就怕了,见他追到,大喊:“杀了他,先杀了他,不要管别人,先料理了风云止,大家一起上,快,快。”众人对他极其畏惧,听他叫喊不敢怠慢,马上聚笼了来,将风云止围在当心。 闫斩长吁一口气,喊道:“今天只要谁伤他一剑,我便传他一招“心经”,伤他两剑便传两招,谁若能最后杀了他,我就将“心经”尽数传他,让他做“大雪山派”新一代掌门。杀,杀了他。”闫斩所收门徒皆非善类,平日里内部勾心斗角,外部坏事做绝,个个对掌门之位虎视眈眈,此时听此承诺左右相视,眼现贪色,忽然发一声喊,一齐扑到。 商无议等人被困在重围之中四下分散,头尾不可相顾,正在危机时刻,众人却一起退走。听得众人去围攻风云止,顾不得自身安全,奋力杀入中心援助,却听风云止喊道:“所有人都后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近前。” 十人知他平时不以主人自居,绝不发号施令,此时忽然发令必有重大原因,不敢违抗,一起退下,将狂涛等人拦在人圈之外,喊道:“属下尽听世主吩咐。” 风去止并不回话,却听众门人之中惨呼之声大作,忽的一下齐向后退走。 闫斩看得分明,风云止困在人群之中,不现丝毫惊色,忽然眉头一皱,手中剑光暴长,幻成一片凝聚成团,如同一个大光球执在手中,不由得大叫一声不好,双手握剑全力防守,剑光丝丝相接如铜墙铁壁护在身前,同时向后纵开。风云止所持光球之中剑气突生,四下散射,所过之处剑断颈折,十余颗人头滚落在地,又几十人伤臂断足长声惨呼。此招虽然杀伤甚重,威力竟还未使尽,风云止剑走一圈,最后指向闫斩,剑气聚敘袭了过去。 闫斩内力传于剑上施展所能拼死防守,只感剑上力道层层递增,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身在空中如遭风卷,向后飘落,啪的一声撞在身后大树上,耳边哧哧声响无,数剑气两鬓边掠过刺在树上,咔嚓嚓一阵疾响,大树拦腰折断,巨大的树冠扑倒下来。风云止剑势一收避让开去,闫斩被树杆压倒在地,奋力爬起身来,也顾不得是否受伤,大喊道:“要命的快随老夫跑路。”喊过一声再无二话,脚下一蹬接连三翻纵出人群,眨眼间没于树林。众门人被风云止杀得心碎胆裂,惊惧要死,听师父喊逃哪里再敢停留片刻,齐声惊呼风卷而去。 南海疑云 商无议等人顾不得追敌围上前道:“世主,您没事吧?” “世主这剑法太也伤身,不可轻用。” “世主您快此护住心脉,我们运功助您调息。” 风云止微微一笑,说道:“你们看我像有事的人吗?只此一剑并无大碍,不要担心。”众人听他说话中气充沛,内力无损,方才放心。 小欣走上前拉着他手臂,叫道:“爹爹,你真是太棒了,只一剑就杀得那帮人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风云止听她忽然称自己爹爹,还以为听错了,微微一怔问道:“你叫我什么?” 小欣道:“爹爹呀!” 风云止笑道:“我可没有这好福气,有你这样一个灵巧可爱的女儿。” 小欣道:“有有,我就是您的女儿呀!爹爹。” 风云止又自怔,问道:“你可是让我收你作义女?” 小欣道:“对呀,您救了我两次小命,如同我再生父母,我以后自当尽心尽力孝敬您老人家,只不知……只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商无议欲上前开口,小欣连使眼色,示意切勿多说话。 风云止拍手喜道:“好啊!有你这样可爱的女儿当真求之不得。”其实他和妻子都十分想要再生个女儿,但风云氏乃人精之族,家族血根极为单薄,自有情玉以后,其妻再无所出,此时小欣要拜他为父,正好圆其心愿,满心欢喜。 小欣跪在地上道:“孩儿给爹爹磕头了。”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风云止将他扶起喜不自胜,众人其上前恭贺,具个欢喜。 小欣拉着风云止的手臂道:“爹爹呀!您有什么见面礼送给我呀?” 风云止道:“你的武功略弱,爹爹就传你一套剑法防身如何?” 小欣摇头道:“不要,学武多无聊。” 风云止解下腰间一块雕琢的极为精美的玉珮道:“这是祖上留下来的,可以护身避邪,你带着吧。” 小欣道:“我可不喜欢这玩意义,带在身上多累。还不如一身轻呢。” 风云止微有些生气,忽然想到这丫头推三阻四,想要什么肯定都想好了,不如让她自己说出来。笑道:“那你想要什么?爹爹一定为你拿到。” 小欣拍手道:“太好了,爹爹说了可不准反悔呦。我要您写一道家旨,让情玉哥哥做我的保镖,游遍四海五湖。”在场众人听了齐皆木然。 风云止道:“你要的就是这个呀?好办,等西北战事平定,我亲自告诉他,让他做你的保镖游历大江南北如何?” 小欣喜道:“太好了,这次我可不怕他再欺负我了。” 风云止奇道:“什么?” 商无议大笑道:“世主,这次你可上了这小丫头的大当了,她早就是您的女儿了。”风云止听得莫名奇妙,商无议道:“她从小就被老世主收养,是他老人家最疼爱的孙女儿。”风云止恍然大悟,商无议道:“还有,少主怕她出来,不许她走江湖以免惹出事来,这次倒好,她请了一道家旨,让少主陪她走江湖还做保镖,少主如果知道非气坏了不可。”众人这才得知小欣那古灵精怪的念头,一齐纵声大笑。 闫斩和其门下弟子一逃走,寒媚便开始策划如何脱身,只是商无议等人始终站在她和雪凌周围,使她不敢妄动,此时见众人大笑,全无防范之意,心道,若再不逃可错失良机了,向雪凌使个眼色,二人退了几步,一齐向后急掠出去。 商无议早就防着她们逃走,见他二人向后掠出,大声道:“没打一声招呼就想走吗?”话声未了,郑天行和赤空已闪电扑出将二人截住,雪凌呛地抽剑就要杀过去,寒媚知道这十人个个武功不弱,况且有风云止在此,自己无论如何走不脱,喝道:“你们要怎样?” 商无议拱手道:“禀世主,这二人是‘悬月教’的杀手,上次带人要偷袭商府的就是他二人。” 狂涛忙道:“不是他二人,是仝氏父子,他二人只是传令。” 商无议道:“少侠说的是,但也脱不了关系,悬月教现在与我风云一体已势如水火,两不相容了。” 风云止望着狂涛道:“小兄弟的伤可好些了吗?” 狂涛忙施礼道:“多谢伯父关心,已经全好了。” 风云止笑道:“你是玉儿的义弟?” 狂涛道:“是,我受情玉大哥之托,送小欣回家,现在遇到您,我可以放心了。” 小欣道:“我也和你待腻了,要走快走吧。” 风云止道:“不得无礼。”对狂涛道:“你先等片刻,我处理完此事,还有要事相问。”狂涛称是立在一边。 风云止道:“你们是四大杀手的哪两位?” 寒媚、雪凌冷眼相对并不答话,小欣道:“我知道,我说,他们一个叫寒媚,一个叫雪凌,是四大杀手中的‘寒光’和‘飞雪’,他们这次来倒不是对付我们的,而是要抓他。”一指狂涛。 风云止道:“为什么要抓你?”望着狂涛。 狂涛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教主我根本没听说过。” 风云止转头对雪凌和寒媚问道:“你们悬月教为什么要向风云一体发难,你们的教主是谁?让他来见我。” 寒媚道:“你休想从我们嘴里得到一个想要知道的字,我们什么也不会说,哼,悬月教的杀手是钢铁,是金石,却不是懦夫。” 小欣笑道:“原来是铁石心肠,那只能用烈火来溶炼了。爹爹,不如就用我们最残酷的火刑来逼供吧。” 商无议拍手道:“好主意,我来用刑。” 雪凌道:“人头落地也不过滚三尺,我们死都不怕,会怕你们的火刑?” 小欣道:“好!硬汉子,我们就开始用刑吧,先从媚姐姐开始。” 狂涛急道:“千万不要,小欣你别乱说话。” 风云止道:“看来你们是什么也不会说了?”两人冷淳一声并不搭话,风云止道:“你们二人还很年轻,我不愿杀你们,但也再不能让你们同风云一体为敌。”对郑天行和赤空道:“废了他们的武功。” 雪凌道:“没那么容易。”一剑刺出。 风云止道:“太也放肆。”身影一窜到了二人身后,伸手轻轻一点,二人一剑尚未刺实已然受制。 寒媚道:“要杀便杀,不用多此一举,我们是杀手,如没武功与死何异,杀了我吧。” 郑天行道:“冥顽不灵,至死不悟,世主,我看就成全了他们吧。” 风云止犹豫片刻微微点头,狂涛急步上前道:“请伯父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风云止道:“他们可要抓你呀!” 小欣道:“爹爹,您还看不出来吗?他可对媚姐姐喜欢的紧呐。” 狂涛脸上一红,急道:“没有。” 风云止已然明白,点了点头。小欣道:“其实爹爹不用担心,这两人笨得很,追了我们半月有余,结果被我们逮到了六次,爹爹这么英明,他们又能使出什么花样来,不若就放了他们吧,反正他们悬月教已没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了。” 风云止道:“你什么都知道?” 小欣神秘的一笑说道:“爹爹想知道什么,我自会告知的。” 风云止道:“好吧,我今天有了个女儿,心中高兴,便不再与你们为难,但你们也应懂得珍惜,生命只有一次,好运也不会每次都降在你们头上,下回若再相遇,是敌是友,可要仔细琢磨了,好自为知吧。”一挥手道:“让他们走。” 郑天行和赤空英雄侠义,从不愿多杀人,更不会杀无还手之力的人,正在犹豫间,听到要放人,心中一宽,伸手解开二人穴道。寒媚、雪凌想不到对方会如此轻意放过自己,不由地回头望了风云止一眼,但见他神态肃然却绝无杀气,二人转了头一语不发径向东走去。 小欣喊道:“雪凌、媚姐姐再见了,哎,可惜呐!” 雪凌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小欣道:“可惜这次不是我抓到你们,否则‘七擒七纵’的游戏可就完美收官了。” 雪凌听后气得无言以对,只是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郑天行道:“世主,现在要不要去追击闫斩那帮恶徒,将他们一举歼灭?” 风云止道:“这帮人武功都不弱,而我们只有十一人难以布阵,要消灭他们着实不易,且经此一战,我想闫斩也不敢太过猖狂,行为自当有所收敛,以我之见,先行派人追查他们的行踪,再联络其他人,策划歼敌之计,争取将他们一次全歼,永除大害。” 众人齐皆点头,商无议道:“距此不远,有我一位好友,我们到他府上去休息一下再作打算吧。” 风云止点了点头,众人随着商无议向西行去。 狂涛非常担心银涛的安危,想尽早去找寻他的下落,走到风云止身边道:“不知伯父有何事要询问在下?” 风云止与他故意落在众人身后十余丈方才停下,开口道:“你是南海一派的弟子?”狂涛点头称是,风云止又道:“你师父是哪一位?” 狂涛道:“恩师范无争。” 风云止道:“我坦白说吧,你不要见怪,你的武功不对,与南海派的武功似是而非。” 狂涛惊道:“你说什么,我的武功不是南海一派的?这不可能。” 风云止道:“你别慌,先听我说,我没有亲见过南海一派的武功,但祖上却与南海一派多有切搓,家父与上代掌门比试之时,很是钦佩,彼此还交招过七招剑法,以求共进。” 狂涛道:“这些《南海遗经》中都有所载,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故,七招剑法已经失传。” 风云止道:“据家父所言,南海一派的剑法流畅自然,气势强劲,如洪水,如海潮,汹涌澎湃,无可比拟,但方才我观你剑法却极少有这种气势。” 狂涛道:“晚辈自小贪玩,武功辱及师门了。” 风云止道:“你几时开始习武?” 狂涛道:“六岁。” 风云止点点头道:“你根基极稳,的确是自小习武,且你学武的资质甚好,既便贪玩误功,以南海一派高深的剑法,此时也必有小成。” 狂涛低头不语,心道:“你风云氏的武功高名也就罢了,我南海一派虽不如你,却也不必把我说得如此不济。” 风云止又道:“近二十年来,南海一派的门人都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不知是何故?” 狂涛也是奇怪,师父从来也不许门人随意出南海,且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也极少参与,但却说道:“恩师约束门下弟子极严,怕我们行为有失,有损师门,所以师兄弟们极少出门。” 风云止道:“这就不对了,江湖中人行江湖事,岂能闭门不出,不与人切搓以求上近?” 狂涛道:“伯父说的是,我自当劝见恩师。” 风云止点头道:“你还记得南海一派用于互相切搓的七招剑法吗?” 狂涛道:“记得,第一招是‘慰海银涛’,第二招是‘天海一线’,其余五招分别是‘无风破浪’‘涛丘争渡’‘搏命沧海’“坐海观潮”。” 风云止道:“不错。”忽然起剑,身形风转,剑势如万里长涛平压齐进,势不可敌。狂涛不由地叫一声好,风云止手上不停身随剑行,如浪如潮转眼使完七招,狂涛看得目旋神弛,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风云止收剑道:“我使的这七招可有疏露?” 狂涛道:“剑法极其玄妙,但并非那七招剑法。”话一出口忽感不对,自己所学的那七招平淡无奇,哪及得这七招之万一。 风云止奇道:“你说不是?这是家父亲传的,绝不会错,你可否将你所学的七招施展一下?” 狂涛道:“弟子学艺不精,可要让伯父见笑了。”剑锋一转,按着所学一一施展开来。 风云止越看脸色越是沉重,待他使完七招,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冒充南海弟子?”狂涛一时征住,风云止又道:“你冒充南海弟子到底有何居心,如实招来。” 狂涛怒道:“我本就是南海一派门人,何需冒充?” 风云止道:“住口,你使的根本不是南海派剑法,这七招剑法分别来自七个不同的门派,而且都是极不入流的剑法,怎能与南海剑法相提并论?” 狂涛被他一语惊醒:“是呀!南海剑法被武林中人推为第二精妙剑法,自己和哥哥来中原以后,却要和一些小帮小派的人折上四五十招才能分出高下,根本就现不出其精妙所在,难道自己所学真非南海剑法?” 风云止道:“江湖上冒充名门弟子以求成名的骗子很多,你这样不足为奇,但我要告诉你,江湖中最忌讳的也是这种事情,行骗者往往因为作出有辱门派声誉的事,自己却又没真实本领,结果只有惨死。年轻人,你的资质极佳,是习武的好材料,若想在江湖上闯出名堂,大可投身名师门下,学些真本领,用不得十年必能成大器,没必要用自己的人格和性命开玩笑,劝告至此,好自为知,你走吧。” 狂涛道:“我没有骗人,我确是南海一派的门人,信不信由你,告辞了。”说罢转身而去。风云止摇了摇头赶上众人。 小欣见风云止一人过来,走上前道:“爹爹,那小子呢?” 风云止道:“他有事先走了,怕你累他,所以让我代他向你辞行。” 小欣拍手道:“终于把他甩脱了,太好了,爹爹你不知道这人有多笨多让人讨厌,我都快被他烦死了,这下好了,我们过几天到商叔叔府上小住,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好的享受享受。” 风云止笑道:“那么我们岂非都成了强盗了。” 小欣道:“那可不一样,别人若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就非作强盗不可了,但商叔叔富甲天下,不用作强盗,照样可以要什么有什么。” 商无议道:“赞我富者多不胜数,像小欣小姐这般别开生面的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呀!” 小欣道:“既要称赞别人,就要赞得光彩四溢,满口生辉,这才叫有水平。”众人一听齐皆笑起来。 苦肉计 虎山行 一路走去,狂涛总是想着风云止的话和他所使的那七招剑法,越来越觉得南海一派中确实存在许多让人不解的地方。一百多年来,南海一派的剑法一直被武林中人推崇为第二,虽然不及风云氏,但也必定有其独道而高明的地方,绝非浪得虚名。但自他北来,剑法精妙者却多不胜数,虽然个个不及风云氏的剑法,但胜过自己的却是大有人在。当时,自己总以为是自己小时习武不用功,未能领悟南海剑法的精要所在,现在想来绝非如此,南海剑法太过浅显,自己已经照着剑谱习完,根本无什么精要可言,如此看来,南海一派必定是在最近几十年内发生了重大变故,真正的南海剑法已经失传,自己和同门师兄弟所习的是新创的剑法,亦或许如风云止所言,是偷习别派的剑法。 但狂涛自小生长在师门,对师门在武林中的地位早成习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个猜想,不能相信南海已没有了南海剑法,而且可耻到偷习别派剑法的地步。于是又找出许多的理由,推翻自己的猜想,强迫自己承认风云止所说的都是假话,目的只是在于不让自己和情玉作兄弟,并由此而贬低南海一派,提升风云一体的地位。可是他心里又很明白,风云止绝不是这种人,两个矛盾的想法在脑中翻来复去,终于觉得头晕脑胀,大吼一声向前狂奔。 此时没有人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风云止的话是真是假,而他自己身在迷中也绝难勘破真相,既便猜得一二也是无法接受。唯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银涛,兄弟二人速回南海,将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寻找神剑的事再也不那么重要了,师门的地位与荣誉高于一切。但银涛此时去向不明,天地之大又上哪去找,一时茫然无计。 虽无目的,然自一路疾走,正午时分路经一家酒店,准备吃点东西再走,也好歇息一刻想好去向。刚跨进栈门,却见一人对门而坐举杯敞饮一时呆住,此人正是小欣,当真神出鬼没。 小欣一杯饮尽高声喊道:“好酒,老板,再来一坛‘玉梁’,四个小菜。”对狂涛招手道:“在这里。” 狂涛奇道:“你不是跟他们一起吗,怎的突然又到了这里?” 小欣道:“和他们在一起总要被管着,那会多闷呀,怎有和你在一起自在。” 狂涛道:“你又要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小欣道:“一定要说吗?” 狂涛道:“一定。” 小欣道:“我的话你也能信?哈哈哈……好吧,好吧。第一个理由是,爹爹认为你一个人向东不安全,不论遇到寒媚、雪凌还是闫斩都得玩完,所以让我来保护你。” 狂涛道:“让你来保护我?哈,天大的笑话。” 小欣道:“最不济也可以帮你料理后事呀!免你作个孤魂野鬼。”狂涛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 看到狂涛怒目而视,小欣忙道:“好了好了,这个理由你不喜欢,那就换个好听一点的。”柔声说道:“狂涛你知道吗?你好帅气,好有个性,好有男了汉气概,我……其实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要一生一世跟着你,要……要和你走遍天涯海角,你愿意吗?” 狂涛面色通红,一颗心腾腾直跳,忙道:“不……你知道的,我只喜欢寒媚。” 小欣哈哈大笑说道:“这个理由你也不喜欢了,那再说一个。” 狂涛看她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开玩笑的样子,方知她并非对己有意,想到自己方才被她搞得羞色难当顿时来气。 小欣又道:“现在说第三个理由,七擒七纵的游戏还没结束,我必须跟着你才会再抓到寒媚和雪凌,怎么样?” 狂涛气道:“你就知道玩,却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寒媚若被你捉住七次,以后还怎么做人?” 小欣道:“这个理由你也不喜欢?好,再换一个,直到让你满意为止。” 狂涛知她诡计多端,若不想说真话,别人再问也是妄然,便道:“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再带你一起走了,我要尽快找到哥哥,没时间陪你疯。” 小欣道:“是吗?那巧了,我正好知道他的下落。” 狂涛急问道:“当真。”忽又想到这丫头向来无真话,再说了,这许多天都和自己呆在一起,又怎会知银涛去向,顿时又是生气。 小欣道:“你不相信?那就算了,风云一体遍布武林,所得消息无数,但若派不上用场,那只有先搁着了。” 提到风云一体,狂涛顿时想到风云止,心道:“莫非他知道银涛的下落,告诉了小欣。”于是一转口气道:“是吗?风云一体却来找我哥哥的影踪做什么,又在骗人吧?” 小欣道:“那是因为他和神剑搅合在了一起。” 狂涛心中一亮:“对了,哥哥在找神剑,只要我奔着神剑的线索去找必能找到。”但神剑现在何处却是不知,一时又自为难。 小欣道:“这顿我请了,快些吃完好上路。” 狂涛莫名道:“去哪儿?” 小欣道:“不告诉你,不过我保证,这次我带着你一定比你带着我好玩。” 狂涛知她若要说什么不问也会道个底朝天,不想说什么再问也套不出半个字,便不多话,草草吃完,二人又自上路。 小欣弃马步行,一路走去再无事端,只叫无聊。 第二天早上,二人备马而行,到一转弯处,隐隐听到有争吵之声,小欣喜道:“好戏要上演了,快点去看。” 狂涛却只是皱眉。争吵的两人正是寒媚和雪凌,转过弯,只见二人站在不远处相互怒视对方。 小欣道:“好呀!老鼠动刀窝里反,待他们动上手来个两败具伤,我小欣可就捡了大便宜。” 过了良久,雪凌面色缓和,说道:“我们不要再争了,这样下去绝无结果,还是听我的回总坛吧。” 寒媚道:“你不用再说了,任务若不能完成,回去必受重罚,既使教主念着我们初次失败网开一面不予追究,而我们空手回去,难道就不愧对教主吗,教中的兄弟对于我们的无能又会怎样看,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岂是轻易能放弃的?” 雪凌低头不语,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地道:“那我们不回总坛了。” 寒媚惊道:“你说什么,你想背教?” 雪凌急道:“绝无此意,只是……只是教中规矩太多太严,很是不快,我们何不天南地北的走走闯闯,潇遥自在无拘无束?” 寒媚冷哼一声道:“你认为教主会放过我们吗?” 雪凌道:“那……那我们就隐居深山密林之中,共建世外乐土。” 寒媚道:“就和你?” 雪凌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地方都是乐土,都是天堂。” 寒媚道:“可我不这样认为,我从来也没对你有什么好感,你死了心吧。” 一时间,雪凌呆呆地站在当地,一脸的痛苦之色,忽又变得愤怒异常,大声喝道:“你喜欢狂涛那小子,他有什么好?哪一点比得上我,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寒媚道:“这你管不着,我不想再和你多费口舌,我要走了。” 雪凌厉声道:“不许走。” 寒媚冷笑道:“我要走你能拦得住吗?”仍自向前走去。 雪凌低声道:“寒媚,你别走,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寒媚道:“可我不喜欢你,我现在最大的幸福就是摆脱你。” 雪凌道:“是吗?”眼中尽现杀机,忽然一跃而起,一掌向寒媚击去。 狂涛看得分明,惊呼道:“寒媚,快闪开。” 只见寒媚忽然转身,接了雪凌一掌,身体猛地一震连退两步,喝道:“雪凌,你想干什么?” 雪凌冷声道:“我要杀了你,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话音未落,双掌连环拍出击向寒媚。 狂涛喝道:“住手,不许伤害她,飞扑上前。” 雪凌大声道:“我先杀了她再杀你。”一把飞镖射向狂涛,不待寒媚脱身,双掌又自欺近。寒媚被迫之下又接他一掌,疾退两步,却见两柄飞刀呼啸而至,大惊之下身向旁边掠出,慌乱之间终是慢了半步一柄飞镖射中肩头。 雪凌一跃上前,啪啪两掌击中寒媚。狂涛心中吃痛,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但距离太远终是不及,只见寒媚后退之间又连受三下重掌,身体不自主的飞了起来,一口血水凭空喷了出来,嗵的一声摔出两丈开外。雪凌双眉一竖刷地抽剑一跃之间向寒媚胸口刺落下去,狂涛已到近前,身形一闪展开如影随行步欺上前去,一招“横岩断海”挥劈出去,雪凌若是不回防必定被拦腰截作两半。 雪凌喝道:“找死。”忽地转身,双剑相交,当啷一声一齐断折,力道好不猛恶。雪凌手掌一推半截断剑射向狂涛,待他闪避间,双掌一错欺上前来,掌掌生风攻其要害。狂涛被逼得连退六步,见距寒媚已远,心神顿时稳住,施展“推波助澜”双手伸出,随着雪凌的掌势或进或退,待得雪凌掌势微一松懈猛然探出已擒住其手腕,借势向前一带,避开来攻一掌下拍击在雪凌胸口,脚下转动已在雪凌身后,双掌疾推而出。 “推波助澜手”与“如影随行步”相应和,简直如虎添翼,雪凌哪那里闪避得急,啪的一声双掌击在背心,跌出老远,口中鲜血狂涌。狂涛恼他一路追杀,此时又伤了自己心爱之人,再也难抑杀机,双拳紧握向雪凌欺近。 雪凌冷笑道:“杀了我也没用,反正……寒媚已被我……被我重伤,活不了多久了,哈……哈哈哈……,你永远也得不到她了……哈哈哈。” 狂涛大怒,喝道:“住口。”一脚踩向雪凌,雪凌就地翻滚闪在一边。 狂涛正要去追,却听小欣喊道:“不好了,媚姐姐就要死了,媚姐姐你千万要挺住啊!”狂涛顿时惊醒,再也顾不得雪凌,奔上前去。 但见寒媚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口中仍在溢血,肩头创口处黑血外冒,显然镖上涂有剧毒,一时间心如刀绞,狠不得自己代寒媚承受这一切。 小欣急道:“怎么办,怎么办呀!媚姐姐她活不成了。” 狂涛道:“别吵别吵。”啪啪啪封了寒媚十几处穴道止住了血,取三粒“黑珍珠”给她服下,伸出两指拔出飞镖,将一粒“黑珍珠”捏碎了涂在伤口处,过不多久,血色渐渐转红,一把脉却是若有若无,虚弱到了极点,不由地大惊,急忙将真气输入她体内,没多久已累得满头大汗。 小欣给寒媚裹好伤,一把脉喜道:“媚姐姐有救了,你歇一下吧,不要搞得媚姐姐没事,你倒先跨掉了。” 狂涛内力本就不深,此时已精疲力尽,只好收手。寒媚仍自昏迷,二人只好找了一处地方暂行安身。 直到晚间,寒媚才转醒了来,一张口话未说出却先呕出一口血来,狂涛一把脉又自吃惊,只感到她气若游丝,几不可支。小欣慌道:“媚姐姐你别吓我们了,我……我舍不得你。” 寒媚笑道:“姐姐……姐姐也舍不得你……”声小几不可闻。 狂涛悲痛之极,安慰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能治好你。”又要输真气给她。 寒媚低声道:“不用了,我……我活不了多久了。” 小欣道:“姐姐,不知你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小欣可能帮你做到?” 寒媚望了一眼狂涛摇头道:“不用了,你们……你们帮不了我的。” 狂涛急道:“无论什么事,我一定代你完成,不……不,我一定能治好你的,到时我们一起去完成。” 寒媚又摇了摇头,小欣追问道:“姐姐到底有什么未了心愿,你就说吧。” 寒媚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久方才说道:“教主救我性命,又养我育我……如我亲生母亲,我想我想再见她一面,说一声……一声徒儿不孝,对不住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 小欣道:“这恐怕不行吧,那样我们可是送羊入虎口呀!” 寒媚不再说话,眼中却尽是悲痛绝望之情,狂涛大声道:“没什么不行,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教主。”抱起寒媚向东北疾行。 小欣急道:“你疯了,这样去只是送死。” 狂涛道:“你回家吧,我不能跟你一道走了。” 小欣大声道:“她和雪凌骗你的,这是他们设的苦肉计,你千万别上当。” 狂涛喝道:“住口,我不许你这样说她,她都要快要……快要……”那个字终是不忍心说出口。 小欣气道:“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大笨蛋,她在骗你的,你不要相信。” 狂涛只是不理,将寒媚放在马背上,二人并骑缓缓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四十九章 曾经南海多少事 恩仇依旧朱颜改 一厢情愿投罗网 一夜行来,到了第二天早晨正感困倦,却见一辆马车横在路中间挡住去路,狂涛喊道:“谁的马车,劳驾移一下。” 一个声音道:“我的。”帘子挑开,狂涛不由地怔住,此人正是小欣。 狂涛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小欣四下寻找,狂涛奇道:“你在找什么?” 小欣道:“我怎么找不到一样物事能证明这条路是你家的?” 狂涛道:“我几时说这条路是我家的了?” 小欣道:“这就对了,既然不是你家的,我的车停在这里你管得着吗?” 狂涛知说她不过,欲找路绕开,小欣道:“你真的要带她去总坛见教主?” 狂涛坚定的道:“是。” 小欣道:“好,明知山有虎却向虎山行,真英雄,有个性,上车。” 狂涛奇道:“什么?” 小欣道:“媚姐姐伤得那么重,怎能长久骑马?当然是坐车更合适了。” 狂涛一想也对,便不多话将寒媚抱入车内,拱手道:“小欣,谢谢你了,若能活着回来,必定报达你的恩情。” 小欣道:“也没那么严重,我只是顺路而已。” 狂涛奇道:“你回家向南才对呀?” 小欣道:“谁说我要回家了,我要去‘悬月教’总坛转转。” 狂涛一惊,急道:“那地方你怎么能去?太危险了,你还是赶快回家吧。” 小欣道:“你这样关心我呀?我好感动呀,哼,免了。人人都惧怕悬月教主,我小欣却要看看她是何许人也。” 狂涛苦劝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生命攸关呀!” 小欣道:“你英雄去得,我就去不得,我小欣比你差吗?一点都不差,我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待从悬月教回来了,人人都知道我不怕悬月教,到时,嘻嘻,呵呵,我小欣可就名扬武林,是人皆知了。”啪地一甩马鞭,驱车驶向东北,任狂涛怎样说终是不听。 向东北行不多远,按照寒媚所示,又折向东行,第三日傍晚已到黄河边上,这一晚便宿在林中,狂涛将路上所买的药物熬制了给寒媚服下,一把脉向,仍是弱极,随时都可能油尽灯枯,但看她气色却已好转了许多。一想到寒媚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狂涛就忍不住的悲痛,恨不得将雪凌碎尸万断。 这夜,天空特别明净,月光如水遍洒林间,小欣忍不住赞道:“好美的月色,明如镜,清似水,静若处子高悬于空,万千清秀集于一体,柔和尽善美伦美幻,妙不可言。” 寒媚抬头望了一眼叹息道:“是啊!真美,只可惜月圆无极期,终有尽缺时,美好的事物总是难以长久存在的,更值珍惜。” 狂涛怕她触景伤情,忙道:“月有阴晴圆缺,古来如此,我们也无须在意。 小欣道:“不能长久存在才显可贵,更值得珍惜。”依着寒媚坐下道:“姐姐你说是不是?”寒媚望了一眼狂涛点了点头。小欣叹息道:“月色虽好,可惜置身在外,不然便可和爷爷奶奶一齐坐在花丛旁,品着鲜果举杯邀月,共享天下美酒了,那才是人间第一乐事。” 寒媚奇道:“你为什么总是将爷爷奶奶挂在嘴边却从来不提你的父母呢?” 小欣一撇嘴,低头不语。狂涛道:“小欣和我们一样都是孤儿。” 小欣忽然大声道:“我才不是孤儿呢,我爹娘还活得好好的。”又自低头道:“只是……只是他们只想要儿子,却一生一个女儿,家里又穷得紧,两个姐姐给了人不说,我刚生下三天便断奶了,又没人要,就准备把我丢到山里去,幸好爷爷奶奶遇到了,便收养了我。” 寒媚道:“你见过你的父母吗?” 小欣道:“爷爷奶奶让我认他们,但我恼他们不管我的死活便不去相认,他们也知道错了,内疚时便会去看我。” 狂涛道:“你的父母做的虽然不对,但也是为生活所迫,你不要记恨他们,还是相认吧。” 小欣道:“说的轻巧,哼!想丢就丢,想认就认,我成什么了?” 狂涛刚想再劝她,却听寒媚叹气道:“这些又算得什么,相比之下他们已是慈父良母了。” 小欣道:“你说还有比他们更过份的吗?” 寒媚道:“当然有,算了,不必再说了。”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两行眼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小欣拭去她的眼泪问道:“姐姐你想你的爹娘了吗?你不要难过了。” 寒媚忽然硬声说道:“我只想我娘,我没有爹。” 小欣住口不语,狂涛却追问道:“你爹爹呢,是谁害死了他,你为他报仇了吗?” 寒媚低声道:“这仇永远也报不了,他是我亲手杀死的。” 两人一听惊得合不拢嘴,不自主地“啊”了一声向后退却,再不知说些什么好。 寒媚望着二人的表情,说道:“你们一定认为我是冷血,没有人性的禽兽,连自己的生父都忍心杀死,但你们知不知道他是怎样对待我和娘的?”说到此处经难以为继,心中多年的悲愤和积怨一旦提及映上心头,再也难以抑制,自己所受的巨大苦痛,若是不吐露出来,不为人知,闷在心中日日集增,终有一日自己会承受不住而疯掉。过了许久,终于又说道:“我娘是被爹害死的,而我则杀了家里的所有人。” 小欣怕她太过激动,说道:“姐姐,伤心的事不要再提及了,这会让你更加不快,我们谈点别的吧。” 寒媚道:“你就听姐姐说吧,不然,终有一天姐姐会被闷死的。”稍微理了一下头绪便开口说道:“我家原是开封有名的富户人家,爹娶了四房妻妾,我娘最小。大娘一无所出山,二娘生一儿子,自小受宠成娇,胡作非为,坏到了极点,三娘生一女儿,我娘后来生下了我。本来也没什么,爹却偏要请人看命相,大娘无儿无女,嫉妒之心极重,二娘本非良善,好惹事非,三娘怕有了我,她的女儿遭受冷落,于是三人便合谋,支钱使坏,结果算命先生说我命相坏极,煞气冲于天地,于整个家门和爹的事业都不利,十四岁不到必定家破人亡。”说到此处忽然自语道:“莫非他说的不错,我的命真是如此?” 小欣忙道:“姐姐你别乱想,算命先生说的都是鬼话,都是骗人的。” 寒媚道:“或许这真是天意吧。”沉默片刻才道:“爹爹自来很迷信,把自己的生意看得重于一切,听算命先生这么一说,当既要把我处死,我娘苦苦哀求,要代我一死,爹一时犹豫不绝。大娘主张将我弃之荒野听天由命,二娘则说万一我活了下来必定回来报复,主张送人,爹则怕辱及家门不许。三娘出主意,将我养在府中,但只能是一个下人的身份,不许自认小姐,爹最后极不情愿的同意了。” “我被一个低等下人抚养着,娘虽然近在咫尺却不能照看我,见了我便流泪,常常哭得双眼红肿,我当时却只是奇怪,绝想不到她便是我的亲娘。自小我就受人欺负,干的总是最脏最累的活,下人们因有大娘、二娘、三娘撑腰,以嘲笑我打骂我取乐,从来不把我当人看,娘要维护我反受欺辱,还会被爹责打辱骂。我当时活的真是不如一条在街边游荡的野狗,是人都可打骂。我去伺候三娘的女儿,她用针扎我,把粉黛胡乱涂在我脸上,大声地嘲笑我。我伺候二娘的儿子,他则粗暴无理,拳脚相加,我遭受着所有人的欺凌,除了我娘,每个人都希望我死,因为我是家里的灾星,我也自认命该如此。” 小欣抹着眼泪道:“姐姐你的命实在太苦了,这一切对你太不公平了。” 寒媚道:“但老天还是公平的,这一切注定得到报应,而且由我亲手来完成。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有一天,二娘的儿子喝醉了酒,打骂我泄气,随之忽然抱住我,要……” 狂涛大怒道:“当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牲,罪该万死。” 寒媚续道:“当时我怕极了拼命挣脱,大声喊叫,惊动了府里所有的人,但来的却只有爹和娘。娘拼命将我救下,爹赶来不责怪二娘的儿子,却骂我无耻没用,一脚将我踢出门外,娘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多年的悲愤,大声指责爹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一切对我太不公平了,我当时惊得呆住了,爹却大发雷庭,将娘踹倒在地往死里打。大娘、二娘、三娘却领着下人们来看热闹,众人指指点点,在一旁嘲笑,却无一人伸手相拦。” 回想当时情景,寒媚严重滴血,浑身颤抖,狂涛和小欣安慰了良久方才慢慢平息,接着道:“后来娘在床上躺了十几天都不能动,我在床边照顾她,便知道了一切,心中痛恨不已,我们娘儿俩抱头痛哭。十几天后娘刚能下床便要带我走,再也不受人欺凌了,爹知道后火冒三丈,大娘二娘三娘又在一旁火上浇油,爹怕外人知道我的事情辱及家门有损颜面,娘却坚决要走死不回头,爹一怒之下狠下重手,娘旧伤没好,当场吐血身死。我抱着娘痛哭,爹眼中却无愧色,他只怕这丑事传出去便命两个下人将娘用草席一卷丢在了乱坟岗中,然后又叫人将我关起来。我知道他已准备害了我的命,便在下人送饭时将其打昏逃了出来。到了乱坟岗看到娘惨死的样子,我哭得没了眼泪,没了声音,我发誓,一定要为娘报仇,让府里所有的人拿命来偿还这一切。” 狂涛和小欣,想像着寒媚所受到的苦难,想像着她当时的悲愤,想像着她发誓时的切齿之恨,身上不由地冒出冷汗,小欣不敢再往下听,想要尽快结束,便道:“所以你就作了杀手,后来杀了所有的人?” 却听寒媚说道:“不,我等不了那许多年,我怕我很快会淡忘仇恨,当天晚上我便偷偷溜了回去。我点燃了柴房,又去烧书房、帐房,直到整个府邸烧为白地,我要让那里的一切罪恶都在地狱般的烈火中化为乌有。但是我失手了,我去烧书房的时候被爹捉住了,他一看到我手里的火把便明白了一切,一把将我按倒绑了起来提到院中,府里所有人都围笼了来,齐声喊道将我处死。爹说‘你要烧死我们,我便先烧死你,到地下去陪你娘吧!’命人搭个木台将我绑在上面,堆了好多柴草要将我在院里烧死。” 狂涛“啊”的一声惊道:“怎么会这样。”想到寒媚现在可还这样方才舒了一口气。 小欣道:“那当时是谁救了你?” 寒媚道:“我被点燃了,看着赤红如血的火焰,我心中却全无怕意,所有的只是更多的怨恨。我大声叫骂,他们全不理会,于是我知道一切都是妄然,我绝望了,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去见我娘。上天或许是公道的,就在一切似无转机时,我忽然听到众人齐声惊叫,睁眼一看,火光之下只见一条大汉满身是血,手持钢刀从墙根下奔向众人,当时真以为是地狱的恶鬼前来索命了,但他再奔得近些便已看得明白,此人是开封一霸名唤韩昌,据说武功极高,收笼了不少地痞,成立了一大帮派,在开封的人都怕他三分,深夜持刀入府必有图谋,或是杀人谋财也未可知。我心中顿时欢喜起来,但那大汉却惊慌失措的向我爹爹求救,众人一齐征住。正在此时又见一条白影掠墙而入,风也似地卷将过来。我从未见过一个人会跑得如此之快,但到近前一看,只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狂涛道:“这少年就是雪凌吧?” 小欣道:“我敢保证不是那个蠢货,是……嗯,媚姐姐还是你说吧。” 寒媚抚摸着小欣的脸蛋道:“真是个鬼丫头。众人见来的是个少年都不太在意,那大汉却吓得要死,不停地向我爹爹求救,忽然一伸手将二娘的儿子拉了过去做人质,要我爹下令拦住那少年,众人一时都慌了。我爹一句话,四五个下人一齐向那少年扑去,那少年只冷冷地喝声‘滚开’,下人见他是小孩哪会害怕,岂知那少年只一抬手,一道剑光从五人面前掠过,五人顿时颈中喷血死在当场,他的剑真的好快,直如夜空中的一道死光,又冷又利,到现在我的剑也没有他那一剑快。” 小心道:“那他必定是个做杀手的好材料。” 寒媚道:“谁说不是呢,他天生便是杀手。众人当时都惊呆了,忽然发一声喊四下逃散开去,大娘、二娘、三娘吓得瘫在地上,爹为了儿子怕得要死却不敢逃。我忽然感到这个少年就是我的救星,是我活下去的希望,这时火已烧到我的脚面,烧着了我的衣服,我急得大喊‘哥哥快救我’,那少年却问道‘你是谁?’我说我是他们要害死的苦命人。那少年微一犹豫跳上木台砍断绳子抓住我手臂,要将我带到火圈之处。岂知那大汉却趁火打劫,一跃而起挥刀向他当头劈下,那少年左手持剑轻轻一挑,带开他刀势,拉着我跳向火圈外,那大汉忽然刀势一转横砍而来,要将我拦腰截断,那少年一皱眉叫一声‘可恶’,猛地将我一推送出火圈之外,回剑相格,那大汉刀刃破空之声尖利刺儿,劲力猛恶之极,旦听当的一声震响,木台顿时垮了下去,两人一起掉进了火堆里。两人便在火里叮叮当当地打了起来,全不理会周围、脚下燃烧的熊熊烈火。忽然那大汉被一脚踢出了火堆,少年窜了出来,一剑向他胸口刺下。那大汉一滚,滚到了二娘儿子的脚边,一伸手又将他劫作人质,不许那少年上前。那少年视若不见,大步走上前去,一探手剑带啸声向二人头顶劈落下去。那大汉大吃一惊将二娘的儿子一推转身就逃,那少年剑势一转在二娘儿子身上一拍将他带在一边,跨上一步凌空一个转身剑成孤光划破夜空,那大汉一步奔出头却留在了空中,待到头落在地上仍自向前奔了三大步,忽然颈上喷出三尺高的血注扑倒在地。” 狂涛想想着当时的情景,不由地叹道:“真是好剑法。” 寒媚接着道:“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二娘的儿子吓得哭了起来尿了一地,那少年取出一块布将那大汉的人头裹好了提着就要走,忽然想到了我,让我和他一起走。我说不走,我要报仇。他问谁是仇人,我便将他们的罪行一一道了出来,他们惭愧到了极点,也怕到了极点。那少年问我要怎样,我说要亲手杀了他们,他说这些是我的亲人让我认真考虑,我毫不犹豫地说不,众人一起跪下苦苦乞求,我却更加气愤,想到娘死时的惨状再也忍不住,夺过少年的剑大叫一声便向爹刺去。他拦住我说杀父不祥,愿代我出手,我不同意,终于将爹刺死了,大娘吓得胆碎而死,二娘的儿子吓傻了,但我忘不了昔日的仇恨,仍自给他们一人一剑。” 狂涛听她这段身世,凄苦中又带着诸多怨恨与残忍,不知如何评价才好。小欣却自语道:“原来你的身世这般凄惨,与你相比我却幸福多了。” 寒媚道:“小时我连鸡都不敢杀,但那一晚我却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五个人,手都不抖一下,接着我便将府邸点燃,亲眼看着它烧作白地,我一切复仇的心愿都实现了但也失去了一切。那少年要走,我无所依靠便跟着他,他不同意,说他是一个流浪在外的杀手,自来孤单,不习惯两个人一齐,但我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他,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的主人,我的命就是他的,既便是地狱火海我也必定一生跟着他,除非他一剑杀了我。” 狂涛道:“这个少年就是冰尘?” 寒媚点了点头接着道:“他不愿意让我跟着,更不愿意让我作杀手,便带着我在江湖上游荡,让我知道世道的艰险而却步。但和他在一起,我从不感到有什么艰险可言,虽然他一天到晚都面若冰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我却感到和他在一起很温暖很开心。最后,他感到若让我一个人生活必定再受欺凌,便问我当真要作杀手?我说‘你是个杀手,我当然也要成为杀手’。他就带我去见教主,我努力习武一心想要赶上他,和他一起行走江湖,十六岁时便独立完成任务,开始了杀手的生涯。” 小欣道:“媚姐姐你难道没想过不做杀手吗,像我们一样好好的生活?” 寒媚道:“没有,因为……”忽然眼前发黑,摇得几摇昏了过去。 狂涛一抓她手腕,脉相几不可感,大惊之下慌忙输真气给她,过了良久寒媚才苏醒过来,三人都不再说话,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第二天渡过了黄河,第三天到了太原府。寒媚对二人道:“总坛就在城中,你们不必送了,回去吧。” 狂涛道:“我送你去见教主吧,你不是很希望完成教主的任务吗?我便成全了你,好让你向教主有个交待。” 寒媚道:“你知道我在骗你?” 狂涛点了点头,小欣气道:“你真是蠢死了,明知她在骗你还要送她来。” 寒媚道:“你也不怎么聪明呀,否则也不会跟着来。” 小欣道:“我……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狂涛道:“你快走吧,不要去城里了,算我有失情玉之托了。” 小欣道:“你有没有脑子呀?悬月教的势力这么强大,山西更是他们的根据地,我们一过黄河便被盯死了,现在哪还有路可退?”一甩马鞭驱车向城里赶去。 入虎穴 风云悬月两相持 寒媚一路指引,很快来到一大片宅院前,只见府门匾额上书“将军府”三个大字。小欣惊道:“你们的教主难道是守边大将林如潮?难怪无人知道,这太可怕了。” 寒媚道:“林如潮算个什么东西,若非教主,他哪会有今天的地位,总坛设他府中那是给足了他面子。” 马车一停,府门打开,一人走出来大笑道:“三位,久等了。” 狂涛冷冷地道:“客气。” 小欣嘻嘻笑道:“好哥哥,到了你的地盘上可要多加照顾呀,莫让小妹吃了亏。” 那人道:“我可做不了主,一切由教主定夺,不过只要能帮上忙的,我还是愿效绵薄之力,请了。” 小欣道:“好,雪凌你果然够意思,请。” 大步向府里走去,雪凌走上几步与她并肩而行,一路指引方向。寒媚感到自己竟要用骗欺狂涛感情的方式来达到目的,极为愧疚,低头不语跟在三人后面。 这将军府修建的极为清雅,花草山石,房屋廊亭布置的井然有序,典雅之中显着华贵,明朗之中更显大方,幽静和谐,全无半分肃杀之气,不像将军府,倒像是宫庭别苑,若非已知道是‘悬月教’的总坛,便是让你在此住上十天半月,也绝对看不出半点破锭。 穿廊走洞,转了好几道弯,众人来到一座大道前,雪凌和寒媚一齐走到门前低声说道:“禀教主,狂涛和小欣带到了。” 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道:“让他们进来吧。” 雪凌和寒媚一齐称是。 推开房门,只见里面乃是一座大厅,一女子背身而站,正在欣赏墙上的一幅草书大字,待得四人站定并不转身,说道:“你们两个现在办事越来越不利了,找一个人怎也耗费了这许多时日?”她的话既不响亮,也不严厉,却极尽威严,让人听之心中震憾,生出畏惧。 狂涛心中暗暗叹道:“这教主果然不简单,虽是女流,但只一句话就显尽威严,人未怒而震憾之力已生,这样的气魄,既便是大好男儿又有几人能够。” 他们所见的悬月教教主自然是任玉英了。 寒媚和雪凌慌道:“是……是手下办事不利,教主恕罪。”急忙跪在地下。 小欣道:“其实你不用责怪他们,都是因为我贪玩才拖延了时日,哎!若早知道终于还是要来见教主您老人家,就不用费那么多事,也不必累得他们二人受过了。” 任玉英道:“是吗?”转过身来望着二人。 二人心中都是一惊,只见这教主端庄典雅、高贵不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王者的气息,二人怎么也想不到人人惧怕的悬月教教主会是这样一位世所罕见的********狂涛一看之下慌忙低下头不敢正视,小欣张大了口“啊”的一声赞道:“教主您真是美人中的极品呀!是男人个个都会折服在您的石榴裙下,誓死效力,是女的,除了我这样的脸皮厚极,个个都要羞愧难当呕血而亡了。” 寒媚和雪凌听她这般胡言乱语都是极为紧张,齐声喝道:“小欣住口,不得对教主无礼。” 却见任玉英面带微笑一摆手说道:“风云氏的人可真不简单,连你这个收养的小丫头都如此巧言,你可知道从来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 小欣道:“那是因为他们对您还不够忠心呀!竟然连一句赞美的话也不舍得说,要么就是有眼无珠不识天上珠玉了。” 任玉英轻笑道:“你这般大力奉承我是不是怕我砍你的头呀?” 小欣道:“绝对不是,我是完全出自真心的。再说了,我怕会有用吗?教主能统领一大教派是何其英明神武,又岂能因为我的几句轻赞而改变自己的初衷呢?” 任玉英道:“我现在明白他们为什么耗了这么久才将狂涛带到,有你这丫头从中作梗,他们能完成任务也算狡幸了。”随之笑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让人心疼,若非成了风云止的义女,我还真想将你收作女儿呢。” 小欣喜道:“那有什么关系,我能作他的女儿,当然也能作您的女儿了,有了爹再有个娘那才完整。” 任玉英道:“哪有这等好事,你呀无定向无立场,油嘴滑舌,似愚还智,难怪风云止会让你来冒险探路。” 寒媚和雪凌大吃一惊,相视不安。小欣道:“教主这可就误会了,我是久慕教主的大名,特来看望教主的,顺便也为爹爹探探路,不过爹爹可没这个意思。” 任玉英道:“是吗?打了十多年的暗战,也该是见面的时候了。”对寒媚和雪凌道:“此时他们也该到了,你们待会看好了这小丫头,别让她刚到,板凳还未粘又走了,我们出去看看吧。”对狂涛道:“你也跟着来吧。”当先走出门去。 走不多远已听到前面喊杀之声大作,一人急奔而来施礼说道:“禀教主,敌人已到,属下们已按教主的吩咐将其困住,只是对方阵法古怪难以破开,一时还无法将其拿下。” 任玉英点了点头继续向前。 穿过两重洞门,到了一大片草坪前,之前人头涌动挥刀舞剑勇往向前,竟有二三百人之多。狂涛暗暗惊奇,原先入府时几乎看不到人,此时却忽然涌出这许多人来,而且各个都非凡手,悬月教可真不简单。在这二三百人中心出现一个小圈子,一人当心而立,正是风云止,十二人守护在旁,悬月教人数虽众面对这十三人却如撞上铜钱铁壁,难以寸进。看到任玉英一行,风云止一挥手,十二人不退反进,向洞门这边移了过来,全不把一帮悬月教高手放在眼中。 任玉英看得微微皱眉,要知道草坪上的这二三百人,个个武功不凡,在江湖上都可独挡一面,雄霸一方,乃是精选出来的,此时这许多人却是阻不住对方十三个人,怎能不让人为之心惊,为之胆寒。 寒媚低声道:“教主,要不要让左使、三大长老、七大护法和三十六堂主前来?” 任玉英摇头道:“还没到时候。”随之高声喊道:“众武士退下。”众人一听齐向后退开一丈,仍成包围之势将十三人围在当心。 任玉英走上前说道:“风云一体的阵法果然高明,让人大开眼界。” 风云止一见任玉英,脸色忽然一变说道:“怎么会是你?”随之缓和下来又道:“不错,不错了,除了你却也不应该有第二个人与我风云一体有深仇大恨,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有如此大的魄力,我早该想到了。”此时他才弄明白悬月教真正的幕后之人。 任玉英道:“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啊!你此来也只不过是想探探我悬月教的底,没想把我这总坛给掀了吧?” 风云止道:“那是当然,悬月教势力如此庞大,任何行动无不周密到极处,其总坛岂是轻易可破的,我们能到这里,怕是教主有意为之吧?” 任玉英道:“你说呢?我原本也没想把你们就此歼灭,可以放你们走,不过若让你们就这样出了总坛,又轻意地走脱,传到江湖上,我悬月教脸上可不大光彩呀!” 风云止道:“你待怎样?” 任玉英道:“你看呢?”忽然身影一闪到了那十二人跟前,啪地一掌打中一人胸口,伸手夺过一柄长剑向另一人刺去。她这次出手事先全无征兆,而且一丈多的距离说到便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人已被她打伤,这阵法可说已崩了一角。她一剑刺出,那人大惊之下慌忙举剑相格,却哪里来的及,眼看就要中剑,忽然斜地一剑递到,格开了这一剑,那人一看是风云止来救长舒了一口气。 任玉英剑被挑开,并不与之纠斗,一转身到了那人身后,啪的一掌印在那人肩上,同时手中长剑又递向另一人。这下出手,既快又准而且在人意料之外,不但别人救之不及,风云止亦是束手无策,只有快速赶上,在那人落地前终于将那人扶住,见她又去攻击另一人又急急上前援救。那人已有防备,剑舞银环挡在胸前,岂知任玉英剑尖一点便破开了他防御,向前一冲,正刺中他肩头。风云止大喝一声住手,一剑向她背心刺落,任玉英并不理会,身体前欺,将那人一推转向第三人。第三人急忙将那人接住,忽感胸口压力大增,这一掌之力竟然凶猛异常,蹬蹬连向后急退,另一人见他竟似收不住脚一跃上前将他接住,正当此时眼前人影一闪,啪的一声,肩上中掌,三人一起摔倒在地。 风云止大喊道:“大家聚在一起。”知她又要再伤另一人,急急扑上前去,两人身法都是快到了极处,但任玉英攻击在先,风云止守护在后,要救人自是慢了半拍,那第五人全力防守之下仍被击倒在地。不过这一次倒给了风云止时间,顾不得第五人伤势如何,欺身拦在距任玉英最近的一人身前挥剑向任玉英攻击。 任玉英被迫接她一剑,依着势剑势向后疾窜,风云止剑光一聚,紧追上前将她死死缠住,不许她再伤别人。任玉英脚不粘地,身若浮云,只和他剑势微一相触,便向后飘开,已到了另一人身前。那人见她背对自己,又有风云止与她缠斗,便要趁机偷袭,一剑向她背心刺落。风云止急叫:“不可”剑势更紧。” 眼看就要刺到背心,任玉英身形忽然向左飘出一丈让开了这一击,同时反手一剑向那人脖颈砍落。众人齐皆大惊失色,却见任玉英剑到之处,猛地下压拍在那人肩头,那人竟承受不住向地跪去,风云止不敢紧追,怕她伤了属下人的性命。任玉英不做停留又自驱剑刺向另一人,同时将下跪之人踢飞撞向风云止,风云止长吸口气,忽地窜出,伸手一按减缓了那人来势,身形一转到了那人身后,在其背上一拍将其推出,同时随这一拍之势飞纵向前,九道剑光一挥而出,这一剑来势极快,更胜任玉英去势,任玉英若一意再伤他人,必定会被分作十段,百死无幸。 危机关头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任玉英猛然转身,反欺上前,双方剑势一交,剑光大盛,立时现出一颗硕大的光球阻在二人之间,叮叮叮的剑交之声不绝于耳,细细数来几似近百。忽然双方剑光同时熄灭,两剑相贴顺势刺向对方,擦出一串火花,这一剑若刺到,二人势必同归于尽,众人不由得齐声惊呼,却见二人同时出掌砰的一声,剑未至而掌力已到,撞在一起,双剑一分,二人同时向后飘落,最终斗个不分上下。 这一切也只瞬间之事,六人被击倒,二人只交一剑一掌就此罢斗,在场众人见之无不动容,在倾佩自己主人的同时,也不由地对对方主人产生敬畏之情。 小欣拍着手大声叫道:“好,好精彩,这样的顶尖高手相斗一生能见得几回,你们应该百死无憾了,还不拍手庆贺?” 寒媚和雪凌低声喝道:“住口,不要乱说话。” 风云止拱手说道:“多谢教主方才手下留情,不伤他们性命。” 任玉英道:“要他们的性命,可不是我该做的事,这有失我的身份,我的属下自会为我办到。” 风云止不禁微现气愤,说道:“教主武功虽然高强,又有这许多人相助,但我若要带着他们走出这里却也非什么难事。” 任玉英道:“不见得就可以,不过我说过了,原本也没想把你们歼灭在此,我们的交手才刚刚开始,若就此收场未免太草草了些,失了乐趣,你们可以走了。” 风云止道:“我们两家是世仇,已斗了一百多年,彼此都伤了不少性命,但却仍要相斗,将此下去何时才是了局,世间无不可解之仇,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溥,就此结束了这段恩仇也不必传到下一代,让他们再背负这祖辈的仇恨,一生都不快乐?” 任玉英冷笑道:“百多年的世仇可是一语可解?那世间之事也未免太简单了些,丧夫之痛铭心刻骨,岂能忘却,你我之间注定了是不死不休,永世为仇。” 风云止道:“当真不可解吗?” 任玉英大声道:“不可。” 风云止道:“那还请教主网开一面,放了小女。” 任玉英道:“我本只要狂涛,是她自己跟了来,不过既然进了我的门,要走可也没那么容易。” 风云止道:“你待怎样?” 任玉英道:“这丫头古灵精灵,着实讨人喜欢,我要她留下来陪我。” 小欣喜道:“教主当真这般喜欢我,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只要教主不讨厌小欣,那小欣就长陪教主左右啦。”对风云止道:“爹爹,你们快走吧,教主她不会把我怎样的。” 风云止道:“这怎么可以,爹爹怎能让你以身涉险留在此处?” 小欣道:“不会呀!我感到这里挺不错的,住下一定蛮好玩,我可是自愿来这自愿留下的。” 风云止道:“别孩子气了,这里太危险了。” 小欣道:“爹爹不用担心,孩儿会照顾好自己的。”随之笑道:“孩儿这般聪明,可一点也不比情玉哥哥差,爹爹您大可放心。” 风云止想了又想知道今天要在这里强行将小欣带走绝不可能,而且现在己方有六人受伤,急需救治不可延误时间,一狠心,说道:“好,你在这儿先住几天,别惹教主生气,爹爹一定会带你走的。” 小欣道:“我知道,爹爹自己也要多加保重啊!” 风云止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带着十二人径直向府门走去。 南海往事 见风云止要走,任玉英并不为难,一挥手遣散了众人,对寒媚和雪凌道:“你们带着这小丫头去休息吧,可要将这小客人照顾好了。” 寒媚和雪凌齐声称是,小欣笑道:“多谢教主了。”对狂涛道:“你呀就好好的听教主的话,可别想什么坏点子逃走呦,若真遇上了什么危险,你就大喊小欣姐姐救命啊!那我这个活菩萨自会来救你的。”哈哈一笑,转身而去。 狂涛道:“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小丫头骗子。”心中却暗暗倾佩小欣的勇敢机智临危自若。 任玉英对狂涛道:“你随我来。”在前带路,狂涛心中忐忑不安,真不知道这个厉害非凡的女教主为什么与自己为难,又要将自己怎么样。 回到大厅,任玉英端详着狂涛却不说话,狂涛实难忍受她的目光,冷冷地道:“我与教主素不相识,又与悬月教无仇无怨,却不知教主为何要派人四处抓我?” 任玉英却自语道:“很像,你实在很像他。”随之又道:“你不应该称我为教主,你应称我师叔。”狂涛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征在当地不知如何作答。任玉英笑道:“你师父难道没有告诉过门下弟子,他有两个师妹吗?” 狂涛惊道:“你……你就是二十多年前带着悬月剑叛逃出南海的任氏姐妹之一?” 任玉英脸上立刻显出气愤,问道:“你师父告诉你我们是叛逃吗?我们可是他逼迫离开南海的,南海一派的上任掌门乃是家父,若非他为夺掌门之位欲除去我姐妹二人,我们又怎会离开南海,离开生养自己的地方?” 狂涛道:“师父说你们偷学南海的绝密武功在先,欲要对同门师兄弟不利再后,他看不过去,不忍南海一派分裂才带领众人捉拿你们的。” 任玉英眼中禁不住喷出怒火,却并不发作,仍然语气平稳地说道:“他是掌门,又是你们的师父,我们二姐妹不在,他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你可曾问过别的师叔,听听他们的话是否一致?” 在南海,狂涛最信任的人便是师父了,师父的话又怎会怀疑,去追问其他人,对于教主的问话自是无法回答。 任玉英又道:“我就是你师父说的叛徒任玉英,我妹妹雅南因怀念南海却不能归,思乡之情日重,终于积怨成疾,现在已经去世了,而我也被迫一直置身在外,这一切都是你师父所害。” 狂涛说道:“师叔你别太难过。过去的是非恩怨晚辈不知真相,也不敢妄下论断,但那些也都是陈年旧事,过了这许多年也淡淡忘了,你何不与师父和解,就此了结了那庄事,重回南海?” 任玉英道:“这件事是应该有个了局了,我也应该回南海看看了,不过这一切可还需要你的帮助。” 狂涛见事有转机便一口答道:“小侄和哥哥一定竭尽所能劝见师父,让两位的恩怨尽快化解。” 任玉英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你要做的不是这些。你师父为人心胸狭小阴毒,又无真才实学,根本不配做南海一派的掌门人,他的掌门之位必须有人取而代之。” 狂涛怒道:“既要和解,就不能再起争端,师叔这样说分明要将师父取而代之了。看来师父说的没错,你一直都盯着掌门这个位子,当年的争端也必因你而起。” 任玉英喝道:“放肆。”一杨手啪的一声,凭空一掌打在狂涛的脸上。 狂涛毫不惧怕,大声道:“我难道说错了吗,你说师父心胸狭小阴毒,我看你才是。” 任玉英喝道:“住口,我现在是悬月教的教主,势力何其庞大,地位何其尊贵,会看上与他争夺一个小小的南海掌门之位?实话告诉你,只要我愿意,只一句话的事,南海一派就会覆灭,从此消声匿迹。我之所以没这么做,全是因为南海是我的家,南海中人是我的师兄弟。”说到此处已自有些激动。 狂涛道:“师父已经做了这许多年掌门,南海一派平安无事,从未有过争端,他做掌门没有什么不好。” 任玉英道:“很不好,他的掌门之位全是靠着阴谋诡计夺来的,这位子本不该由他来坐,更重要的是他才学浅显,无力使本派发扬光大,甚至经受不住一场大的分争,大的意外变故。这些年南海之所以无事,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他约束门下弟子从来不出南海,龟缩以求苟安;其二是因为我悬月教在暗中帮助,将一切不利于南海的势力都悄无声息的罢平了。” 狂涛惊道:“什么,是因为你?这不可能。” 任玉英道:“不错,是我,十年以前的不必再提,单说近十年吧,南阳龙子剑到南海慈事,你师父强忍不出,为什么最后龙子剑上门请罪要求和解?五金门杀伤南海七名弟子,还声扬要杀入南海活捉你师父,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被灭门而无人知是谁所为?太华岛岛主与你师父约定比武,为何你师父到时他已成了废人,而不敢吐露半个字?九华剑弟子蒋太宇游历南海时与南海弟子发生冲突,结果只两掌便打死了两名南海弟子,回到九华山却被师父废去了武功,九华神君是何其高傲的一个人,却押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蒋太宇亲自上门请罪?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南海一派的剑法高明,名声响亮这些人就惧怕了吗?” 狂涛听得暗暗心惊,当这些事情发生时,众师兄弟私下也曾怀疑过,只是毫无头绪,现在看来任玉英所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但这一切又怎能让人轻易相信,难道师父真的保护不了自己的门人,而需要别人暗中相助吗?一时间心绪起伏不平难以抑制。 任玉英顿了一顿又道:“你和银涛此次北来有何感受?可曾觉得自己武功低微,甚至连一个无名门派的普通弟子都很难取胜?” 狂涛心头大震,急道:“难道我们南海派的武功真是徒有虚名,不堪一击?” 任玉英道:“方才我和风云止交手你都看到了吧,使的就是南海一派的武功。” 狂涛惊呼道:“不可能。”忽然住口。 任玉英笑道:“你师父交了许多年怕也没有使出过一招像样的剑法吧?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南海一派的武功他连三成也没学到,教你们的武功更是乱得一塌糊涂,有许多招式还是从别派偷学来的,不知道他本人感想如何,我自己都为你们感到害臊,你和银涛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可真该给老天爷多上几柱清香了。” 狂涛道:“这绝不可能,师父他老人家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任玉英道:“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你以为你师父是什么贤德圣人吗?哼,还是让我给你讲讲他是怎样当上掌门的吧。你师父范无争,其实什么都在和人争。他入门时我爹爹已收了两个弟子,他资质本就不好,学武却不专心,整天在外慈事,爹爹对他很是失望,因此,南海一派的精要武功根本就没有传给他。他的两个师兄各方面都比他要强出许多,只是一个太过孤傲,一个性子暴烈,两人平时倒还无事,但若是稍起争端,可就一发不可收拾,挥剑相斗再所难免,若非爹爹出面喝止,当真是不分生死不罢休。爹爹对他们两很是无奈,但挑来选去还是感到这二人在众多弟子中表现最为出色,于是决定让他们其中之一将来继承掌门之位。只是当时我爹爹年纪并非很大,没有立时作出决定,要看看他们以后各人的表现如何再做定夺。” 狂涛道:“师父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两位师伯,他们后来怎样了?” 任玉英道:“那是他没脸提起,也不敢提起,这两人可都是因他而死。” 狂涛心道:“师父不在你当然什么脏水都可以往他身上泼了,我也懒得和你争辩,师父为人如何我自是明白。”于是说道:“上代人的恩怨小侄知之甚少,还望师叔讲个明白。” 任玉英道:“你将来要成就大事业,挽救南海一派,这些事我理所应当告知于你。那一年风云戏世游历到南海,爹爹久慕风云云氏的风云九剑,便邀他到家中砌搓叙话,这老头也是好武,欣然同意。在武林中风云九剑被称作第一剑,自是非同凡想,但两人相斗两天一夜并未分出高下,爹爹以为风云剑不过如此,若论剑法高下,南海一派应与风云氏并称第一,于是话语就轻傲了许多。风云戏世却不生气,二人继续比武,结果十招未满,爹爹便被胜了半招,但他老人家并不服气,因为我们南海一派有不现于世的‘悬月剑法’,这套剑法你可知道?” 狂涛点头道:“这是师尊所创,旨在配合‘悬月神剑’使用的,防备‘息烽’和‘紫阳’两柄神剑出现武林遗害苍生,轻易是不允许使用的,并且也只有本派的掌门人可学。” 任玉英道:“你说的不错,但在当时,爹爹心中却是不平,不愿输了这场比武,于是用‘悬月剑法’和他比剑。原想必定能够取胜,岂知斗来斗去谁也难胜出一招半式,这时风云九剑中的精妙招式才一一展现了出来,比之‘悬月剑法’毫不逊色,较之南海剑法却是高出了许多,爹爹看得暗暗心凉,二人比斗到最后双剑齐折,风云观世哈哈大笑,大叫佩服。两人算是平手,就此罢斗。” 狂涛道:“如此说来我们南海一派的武功确也不输于风云氏,并列第一也自当得。” 任玉英道:“是啊!但是‘悬月剑法’依照祖训是不能轻用的,且只有掌门人可用,如此一来门下弟子仍是不及风云氏的传人。而且爹爹心气极高,也不愿居于第二,他邀风云戏世比武的目的便是要胜出,取得第一的名号。当时思之再三,爹爹提出交换剑法,风云戏世欣然同意,爹爹便以七招‘悬月剑法’换了他的七招‘风云九剑’,想要从这七招剑决中研究出风云九剑的剑意剑旨,从而将其破解。” 狂涛道:“如此说来交换的并非是南海剑法了?” 任玉英点头道:“不错,南海剑法是不能与这两套剑法相比的,但爹爹仍贯以南海剑法之名,风云戏世并不知晓其中道理。自那天起,爹爹便日以继夜地研究那七招剑法,却是越来越感到风云九剑的精妙,万千剑法中独树一支几无可破,于是愁思日重,心情越来越沉闷。他原本比剑就耗了不少真力,伤了原气一直没有恢复,如此一来终于积劳成疾病倒了。若他在此时放手本可无事,只是他老人家自来高傲,从不把生病当一回事,仍自苦思破剑之法。哎,爹爹他就是那么固执的一个人,把名望看得太重了。” 狂涛道:“师祖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我们南海剑派能出人头地,不受别人欺负呀!” 任玉英道:“可是……哎!那天他到书房拿了两柄断剑细细查看,却发现两柄剑虽是同时折断,部位也自相同,但折断的方式却是大不相同。我们南海一派以铸剑而闻名天下,对剑的机理自是清楚已极,当时爹爹的那柄剑断口甚齐,剑质完整,乃是被对方的剑斩断的,而风云戏世的剑外表看来并无异状,但剑质已经龟裂,弹击之下声音破碎,也就是说剑的内部已经裂纹纵横,完全被损坏了。” 狂涛醒悟道:“他的剑是自己使用内力震断的,并非被师祖的剑斩断。” 任玉英道:“不错,这样一来便说明风云戏世是有意相让,若论真实本领,爹爹仍不是他的对手,‘悬月剑法’也自不及‘风云九剑’了。爹爹何等自负,怎能经受住如此打击,当场喷出血来,随后病情日重,眼看是不行了。我们二姐妹日夜守护在他老人家身边眼泪都快流干了,但此时门下弟子却想的是掌门之位由谁来接任。那两位师兄对师父是极敬重的,原本要由我爹爹决定掌门的人选,若是爹爹做出了决定,他们定然不会违背。但是他们在爹爹心中的地位不分上下,实难决定是谁,而伤了另一个人。正在这件事难以定夺之时,你师父却插手了,他对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结果,二人背着我爹在望海涯比武,要以此决定掌门之位的归属。他们一个心高气傲,一个性情火爆,斗起来自是互不相让,当我们得到消息赶到望海涯,两人的剑都插进了对方胸口倒地身亡了。他们的妻子见到此等情景悲痛欲绝,忽然向前一扑,一齐跳下了望海涯。” 狂涛不禁住“啊”的一声,因为望海涯极高,下面都是错乱尖利的焦崖,人若跳了下去必死无疑。 任玉英道:“结果你可以想见,我们下到涯下时,二人已摔得支离破碎,血水映着夕阳染红了整个海面。那场面好不凄惨,我们怕爹爹知道受不了,不敢举办丧事,便将他们四人夫妻合葬,埋在了望海涯上。” 狂涛道:“原来那两座坟是两位师伯和他们妻子的,小时我和哥哥经常在那里玩,却不知这坟里是什么人,问别的师叔,他们也不肯说,还怪我们多事。” 任玉英:“其实……其实他们还留下了两个孩子,而且都是男孩,只不过无人照养,早早都夭折了。” 狂涛惊道:“怎么会这样,他们就此断代了?” 任玉英道:“我没有亲见,这是以后我派人回南海探听到的消息,因为我姐妹二人很快被迫远离南海。待我们办完了两位师兄的后事回来时,爹爹却已知道了两位师兄的事,而告诉他的人正是你师父。爹爹满脸是泪,什么话也没说,当晚把我们姐妹俩叫到书房,要我们马上带了‘悬月剑’和剑法离开南海,他说南海的掌门人必定要让你师父来担当了。而你师父好生事,当上掌门之后定然会将‘悬月剑’公之武林,惹来一场大的劫难,我们南海一派很可能就会毁在他的手中,说完这些便与世长辞了。我们还都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甚至爹的丧事还未办完,你师父已经悄然将手伸向了神剑。当时他进到了密室,拿到了神剑,结果被我妹妹发现将神剑夺下,他却反咬一口,说我妹妹去偷神剑,命众弟子围攻,而妹妹不愿伤害同门束手就擒。我得到消息后,知他定然也不会放过我,便匆匆回去拿了神剑、悬月剑法和南海剑谱,救了妹妹一起逃走。我恼恨他为人阴毒,因此南海剑法也不留给他,让他的霸道无从施展,也正因此才保得南海一派多年无事。” 狂涛现在才明白师父为何不让门下第一外出,自己的武功为何这么渣,一个武学门派没了武学秘籍这种镇派之宝,就普通老虎没了爪子和牙齿,任你有多大能耐也得人气吞声度日。 任玉英继续说道:“爹爹的丧事还未办完,我们却被迫逃走,妹妹哭得像泪人儿一样不肯走,你师父却带着众人穷追不舍,足足追了我们七百里。后来我们虽然逃脱,却再也不能回南海,这一别就是二十年,当年我们只有十六岁,到现在我的女儿都十九岁了,但你师父却从来也未放过我们,二十年来据我所知,至少派过十四批人来打探我们的下落,如果你也算在内的话应该是第十五批了。” 狂涛道:“这次师父让我们找回三把神剑,要重振南海声威,并没有提及两位师叔。”心中却渐渐想起一些事来,师父确实几乎每年都要派一批师叔或师兄外出,问及原因,只说他们外出游历,长见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便是寻找两位师叔了。但要他相信师父使阴谋诡计害死了两位师兄,夺得掌门人之位,又逼迫两位师叔逃出南海,那是万万不能,在他的心中,师父就如父亲一般,是不可以怀疑的。 任玉英道:“‘悬月’就在我姐妹二人手中,你找到了三柄神剑,岂非找到了我们?你师父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连你们也瞒着。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你未必相信,但是你可以当面去问你师父,他若还有半点良心的话,必然不会再瞒你。” 狂涛道:“师叔告诉我这些可是要我帮师叔重回南海夺得掌门之位?” 任玉英道:“不是帮我,而是帮你自己,你将你师父取而代之成为掌门,然后带领我南海一派的弟子重振南海一派的声威,到那时我自也回南海听从掌门人的调遣。” 狂涛万没想到她是这么一个想法,急忙否决道:“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我怎么可以作,绝对不可以。” 任玉英道:“但你必须这么作,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挽救南海一派,因为武林马上就会有一场大的浩劫,南海一派若继续由你师父担任掌门必定会灭亡,这是一个很重的担子,你作为南海弟子责无旁代,理应如此。” 狂涛道:“您若不向风云一体发难,武林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浩劫。” 任玉英:“悬月教现在已与风云一体势不两立,不能共存,这一切已成定局,一场大战再所难免,这是无法改变的。” 狂涛道:“您明知是一场浩劫,甚至会毁了南海一派,为何还不罢手呢?您个人的仇怨难道就要波及千百人的性命吗?” 任玉英大声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意已决,这件事我可以给你时间去考虑,但不会很长,因为事态迫在眉睫。”随之向门外喊道:“来人!”一人应声而入。任玉英道:“你最好想仔细了,别因为你的一己忠孝而毁了整个南海一派。还有,你也别想推卸责任一走了之,先去休息吧。”一挥手,那人便在前带路,狂涛施礼告辞,随着那人到了一处厢房。 第五十章 故情难忘 执念寻得后来人 还艺南海 晚间,任玉英前来放下两本书,对狂涛说道:“这两本就是南海剑法和悬月剑法的剑谱,我给你十天时间考虑,你可以在这十天内一边考虑一边研习这两门剑法,但十天后我再来你可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罢转身而去,狂涛待要推辞已是不及。 看着这两本剑谱,狂涛不禁想起了师父所给的剑谱,取出来两厢一比,前面三分之一基本相同,但到了后面,师父给的剑谱束然无味,记载的剑法既不连贯亦显错乱,而任玉英所给剑谱连贯统一,越到后面越发精妙,这使得他得不信,师父所传剑谱实是假的,也就是说这二十多年来,门下弟子都被他骗了。可是再一想,师父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本门正宗剑法已然不在,他若不编出一套剑法来又怎能将南海一派支撑到现在?心中微向师父报不平。 既然本派剑谱已找到,再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剑法做什么,狂涛拿起那本假剑谱就火点燃,心道:“本派二十年的耻辱,从此刻起将被洗清了。这本真剑谱仍是南海弟子都可以学的,自己早就该学完,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自明天一早便开始练习,至于‘悬月剑法’那是本派掌门才能学,即便任玉英所说为真,师父真的已不能再作掌门,那也应由哥哥银涛来担任,因此这本剑谱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动的。”在他的心目中,银涛的地位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狂涛吃完送来的早饭关了门正要开始习武,却听得敲门声,开门一看乃是小欣,奇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小欣像作贼一样左右看了看闪身入门,小声道:“我是逃出来的,这府里的守卫松的很,我们快一起逃走吧。” 狂涛坐下道:“我不走,你自己先走吧。” 小欣急道:“你傻啊,任玉英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愿意留在这儿?哼!是不是为了收揽你将媚姐姐许给你了?” 狂涛心道,本门的事不便告诉外人,她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出来,虽然难听却也和情理,于是说道:“什么也别想瞒过你,鬼丫头,为了她我是不会走的了。” 小欣叹气道:“真是好色不要命,还自以为是个情圣,哎!现在我们即使想走也走不了了,这府上看似无人,其实到处都是人,我已经逃了八次都被不同的人逮到了。” 狂涛道:“那你是怎么逃到这里的?” 小欣道:“寒媚和雪凌带我来的,只是他们见了你怕尴尬便不进来了。” 狂涛道:“不见也好,见了他们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欣道:“任玉英到底要你作什么,千辛万苦地将你抓到这里,不会只为找个上门女婿和媚姐姐成亲吧?” 狂涛心道,要骗就骗到底好了,反正也无再好的理由。于是说道:“还真让你给说中了,所谈就只这一件,不过她为什么要这样作我可是半点不知。” 小欣道:“你真笨,就不会套她的话吗?” 狂涛反问道:“那你这般聪明怎的不套她一套?” 小欣顿时脸红了起来,气道:“谁说没套,只是……只是她太也老奸巨猾了,口紧得如同金石铸封,一丝风也不漏。不过她从我口里也没问出一星半点来,整整耗了半个晚上也是白搭。”说到这里又不免得意起来。 狂涛道:“你下来打算怎么办?” 小欣道:“不逃了,反正有得吃有得住,还有寒媚和雪凌一天到晚陪着,蛮不错的。等到喝了你的喜酒,教主心情好了,还望你这乘龙快婿美言几句放我还乡呀!” 狂涛道:“这个自然,不过……” 小欣急问道:“不过什么?” 狂涛道:“教主她好像……好像有意要将你许配给雪凌,成全你们的一段好姻缘。” 小欣一跳而起,大叫道:“什么,要把我许配给那个天下第一的大笨蛋?”一时间脸都吓白了。 狂涛忍不住偷笑起来,小欣一见顿时明白狂涛在骗自己,心中一宽却又气上心头,大叫道:“你敢骗我?”欺上前去连踢三脚。 狂涛一跳之间轻轻躲开,笑道:“别生气嘛,开个玩笑而已。” 却见小欣两行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伤心地道:“谁和你开玩笑?” 狂涛不由地懊悔,自知玩的过火了,正要道歉,小欣呼地拉开门跳了出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狂涛暗自内疚,怪自己不该将小欣惹得哭了起来,但一想到这丫头向来活泼开朗,或许是假哭来骗自己的也未可知,便不再去管她。但是一坐下来,想到小欣流泪时的样子,心情就再难平定,他所见的小欣总是笑嘻嘻的,即使生气也是像流星一般转眼便会消散,从来也未见她哭过,这次却何以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流泪两行,夺门而逃呢? 南海一派的掌门人自己绝不会去作的,即便师父有何不是之处也不是作弟子的应该指责的。主意打定便不多想,一心钻研剑法之中,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感到了南海一派剑法的精妙。师父以前所讲的剑理剑意也在这里一一体现了出来。由于心无旁念,又学过了三分之一的真正剑法,领悟起来较为容易,再加之他自身资质尚好,一旦入道便贯穿一气,如行云,似流水,顺畅自然。这套极为深奥的剑法竞似无任何阻力,只十天时间已练完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已领会大意,只要勤加练习,不出半月自能全部融汇贯通。 到第十日,狂涛正在行功走剑,任玉英推门而入,看到狂涛所练的一招“威海狂澜”,不由的叫一声好,脸上现出喜悦之色,狂涛急忙停下,这才发现任玉英身旁还站着一位少女,这少女身着紫衣,紫纱蒙面,正是逼迫自己和银海回南海,后又带“悬月”现身七星庄移祸给情玉之人,猛然省悟,心道:“原来师叔早已开始对风云一体发起了攻势,这少女想必是她一名很器重的属下,否则‘悬月’又怎会轻易交于她。” 任玉英道:“我果然没有选错人,你的确是一个学武的好材料,南海一派交于你手,我当可放心。” 狂涛拱手说道:“师叔言重了。” 任玉英指着少女说道:“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女儿思南,你的小师妹。” 这少女正是肖思南,并不向狂涛问礼,却说道:“他与情玉那小贼称兄道弟,怎能做我的师兄,更何况他还不见得有我大呢。” 任玉英道:“他与情玉那小贼结拜,乃个人私交,于大局无干,至于年龄他比你大出两岁,却是不用怀疑的,你见过师兄吧。” 肖思南虽不服气,却不敢违背娘的意思,很不情愿地施礼,叫了声师兄,狂涛急忙还礼。 任玉英随之表情变得郑重起来,说道:“现在势事变得越发严峻而紧迫了,天山孟太华你可知道?” 狂涛道:“北来时他也刚到中土便已相识,后来不知什么机遇,他的武功变得高强许多,而且显出一股邪气。” 任玉英道:“你说的不错,具南儿所说,他的武功确实既邪恶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他的目标指向了‘悬月’,一路追踪神剑直到河北。” 狂涛急问:“‘悬月’可是被他夺了去?” 任玉英道:“就在他要得到神剑时杀出一个闫斩,这人武功更加的不可思议。” 狂涛惊道:“闫斩,这老怪物也插手神剑了?” 任玉英道:“不错,若非我及时赶到,‘悬月’以为他所得。” 狂涛大声道:“‘悬月’是我南海之物,任何外人休想染指。” 任玉英道:“我也早有将‘悬月’送回南海之意,只是南海无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守护它,我又怎能放心,所以现在急需一个强有力的人站出来领导南海一派,守卫神剑,而这个人就是你。” 狂涛摇头道:“我不行,孟太华和闫斩的武功我见识过,南海剑法是胜不了他们的。” 任玉英道“还有‘悬月剑法’,即便是‘悬月剑法’不成,你们仍然有能力守卫神剑,因为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只要你答应,即使没有‘悬月剑法’,不凭借着神剑的威力,我仍能让你轻易地杀了他们。” 狂涛摇头道:“不可以,我不可以做对不起师父的事,他虽然非我生父却养我长大,教我武功,对我极好,即便他真有什么过错,我也不能指责他,更不能取代他,何况,我哥哥银海他更胜于我,就算师父将来要选新掌门人,也应该由他来担当,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这样作的。” 肖思南道:“银涛是很不错,只是他现在已改投了别的门派,而且失去了武功,掌门之位怎可以由他来当?” 狂涛乍听到此消息震惊之极,大声道:“这不可能,哥哥不会这样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肖思南道:“我没有骗你,为了找回‘悬月’我和他一路东去直到河北,在那里发生了许多错综复杂的事,我一时也说不清,但他被废了武功投入他人门下,我却是亲眼所见,你若不信以后大可以去问他。” 狂涛急道:“我哥哥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肖思南道:“七星庄上那个面相古怪,夺走‘悬月’的人你可记得?” 狂涛道:“是西门冲?他……他……”一时不敢再往下想。 肖思南道:“他将银涛带走了,此时下落不明。” 任玉英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他这个人我了解,脾气虽然古怪,本性却是不坏,不会把银涛怎么样的。到了这个地步,你已经没有了选择了,答应吧。” 狂涛摇头道:“不,只要师父一天是掌门,只要哥哥还健在,我就绝对不会这样做?” 任玉英勃然大怒,喝道:“你怎的如此固执,难道只有他们都死了你才肯答应吗?好!我这就下令杀了他们。让你再无推辞。” 狂涛急道:“千万不要,师叔,您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于我?师父他老人家做掌门,我一样会誓死守护悬月,保我南海一派的安危。” 任玉英道:“不可以,你师父野心极大,不能再作掌门。” 狂涛主意已定,绝不可背弃师父,做不忠不义之人。于是转过身去,不愿再听她们说话。 肖思南笑道:“你还真是固执,不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可要看看你对寒媚是不是真心的了。” 狂涛身体猛地一震,急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肖思南道:“我听说你很喜欢她,不惜为她甘冒奇险身受重伤,之所以会到这里也是甘愿上当。”狂涛不由地一阵脸红,低头不语。肖思南接着道:“这样看来是真的了,那你应该知道她是悬月教的杀手,可以说命都是悬月教的,只要娘一句话,让她立时便死,她也绝不会说个不字。”狂涛一颗心呯呯直跳,手心暗暗冒出冷汗来。肖思南问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狂涛昂然说道:“我是很喜欢她,但是大义面前绝不会动摇,你们可以杀了她,但是我不会改变主意,为了她我可以终身不娶,甚至同她一起去死都无二话。” 肖思南冷笑道:“果然是情深义重呀!不过你想过没有,若是你做了掌门,她则可以和你白头偕老百年好和,一生一知己,不易呀!” 狂涛决绝道:“你不用多说了,要怎么作,你们自去作吧,不过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们。” 肖思南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任玉英道:“你的个性我很喜欢,但是我告诉你,只要我想办到的事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你休息吧,明天,我会让你见一个人。”说罢,转身出门,肖思南紧随而去。 身世迷离 回到房间,任玉英一脸愁色,肖思南愤愤不平地道:“这狂涛真是倔死了,简直无可救药,一点也不像银涛那般圆滑,气死人了,我真想一剑劈了他。” 任玉英道:“银涛本来是最好的人选了,只是西门冲这老鬼插了一手,将他劫走了,而现在事态又极为紧迫,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唯今之计只有强迫狂涛答允了。” 肖思南道:“娘,难道只有他可以作掌门人吗?只要杀了范无争,我们随便派一个人都可以接管南海一派。” 任玉英摇头道:“你不明白的,这和收服其他门派不同。娘自小生长于南海,那里是我的家,爹爹和爷爷两代人都是掌门人,他们辛辛苦苦壮大的事业,我不能让它受到损害,同门的师兄弟们都如我的弟兄,他们即便有什么不对我都可以原谅,我不忍心伤害他们。” 肖思南道:“娘,你很怀念过去的生活?” 任玉英点了点头,过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南儿,你知道吗?自从离开了南海,娘就一直为生存而劳累费心,从来都没有快乐过,因此很怀念过去的时光,对南海一派的感情也就很深。” 肖思南道:“娘,你从来也没感到快乐吗?” 任玉英又自点头,说道:“你知道娘为什么突然对风云一体发难吗?” 肖司南道:“是为给爹爹和叔叔报仇,了结肖氏和风云氏百多年的世仇。” 任玉英抚摸着肖思南的秀发,愁思却更加浓重,说道:“南儿,你已经长大了,我也应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你坐下听娘说吧。”肖思南点点头很听话的坐在她身边。 任玉英似乎整理了一下思绪,又似心中的矛盾争斗终于下了决心,开口说道:“娘和你小姨被迫离开南海你是知道的,娘便讲讲以后发生的事情吧。那时,为了逃避范无争的追杀,我们就一直向北逃走,但是这样并不能保证我们就此无事,因为范无争绝不会就此罢手,而我们两姐妹身在异乡无依无靠,很难生存,所以就需要找一个极有势力和地位的人来庇护我们,做我们的靠山。” 肖思南问道:“所以你们就选择了爹爹和叔叔?” 任玉英摇头道:“当时在武林中最有实力的就要算风云世家和魔宗肖氏了,风云世家乃是正派名门,在武林中很有地位,受人敬仰,若是能依附于此,自是再好不过了。我们两姐妹思之再三,决定委身其门,但是风云氏只风云止一子,并且刚刚娶妻,对于我二姐妹的到访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好感,我们知道此法已自不通,只好再度漂泊江湖,因为身出名门正派,不屑与邪魔为舞,便也不再去考虑肖氏。” 肖思南奇道:“那您又怎会与爹爹走到了一起呢?” 任玉英略显感慨地说道:“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由于我二姐妹容貌出众,又习了‘悬月剑法’,武功难有敌手,一时间在武林中却也声名远扬,不少武林后起之秀慕名而来,但我们两姐妹都不中意。直到有一天我们到了太原府,遇到了一位温文儒雅,才学出众的公子。”说到此处眼中不由地现出喜色,似乎现在正在看着那位公子。 肖思南问道:“那公子就是爹爹?” 任玉英不回答,继续说道:“我们二姐妹对他都有好感,认识之后便结伴同行,他带着我们四处游玩,所过之处和别人比剑斗诗无不出类拔萃。渐渐地我便开始喜欢他了,但是不久我却发现他更愿意和妹妹雅楠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时有说有笑很谈得来,而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往往无话可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我却不愿放弃,因为我确实很喜欢他。”说到此处脸上微微现出红晕。 肖思南笑道:“娘,都是陈年往事了,您也不必太在意,再说了您那时很年轻,才貌又出众,有权利喜欢一个人,这很正常呀!” 任玉英笑道:“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为娘挑选个乘龙快婿呢?娘可快等不及了。” 肖思南脸颊发烫,说道:“正在说您呢,怎么又忽然扯到我身上来了。” 任玉英道:“南儿,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了。” 肖思南道:“我杀不了那个人,取不下我脸上的面纱就终生不嫁人。” 任玉英道:“那就是小时候的一句戏言,你又何必当真呢?再说当年那小孩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你都不知道,人海茫茫又到哪去找呢。” 肖思南道:“我当时对天发过重誓,是不可能违背的,即便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那人,将他亲手杀死。” 任玉英道:“南儿,难道连娘也不能看看你的容颜吗?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娘真的很想看看我的女儿现在长成了怎样的一个美人儿。” 肖思南略带悲伤地道:“娘,对不起,恕女儿不孝不能听娘的话。” 任玉英叹气道:“那少年可真该千刀万刮,怎会迫你立下这么一个誓愿呢?”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娘和你小姨乃是一胎所生,容貌也是全然相同,但性格却相差很大,你小姨她温柔甜美,很会关心人体贴人,但也很脆弱,经受不住打击。而我的性格则较为好胜,易动气,自小我都护着你小姨,但这次我却不愿相让。我找机会向他道明了心意,结果,他……他却回绝了。他说他只喜欢你小姨,我当时羞愤不已,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只是为了你小姨,亦或是不忍心,我没有这样作,不久他们就定亲了,而同时我们也知道了他是魔宗肖氏的后人。你小姨并不在乎他的出身,只要他以后不做出危害武林之事,不参与魔宗的事一切都好说,而他似乎也很讨厌做哪些事,便答许了。” 肖思南:“原来那公子是二叔,也就是姨夫。” 任玉英茫然地道:“他们订婚了,两人都高兴得似要飞上天了,而我则暗自伤心。记得订婚那天他的哥哥来了,他们兄弟俩长得很相象,性格却大大的不同,他哥哥为人霸道,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逼人的霸气,作事刚负自用,从来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是真真正正魔宗的传人。魔宗的事情都由他主持,我当时很伤心,也很气愤,为了争一个面子便故意接近他的哥哥,结果他哥哥对我很有好感,我们二人倒是很谈得来,不久我们便订了亲,而且在他们之前成了亲。” 肖思南道:“原来您是这样和爹爹成为夫妻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我感到你们二人才是很适合的一对。” 任玉英道:“可是,可是我一直都不太喜欢他,他虽然对我很好,有许多事都顾及我的感受顺着我,哎,感情这事情的确很难说。我知道自己既然已成了肖氏的人,和风云一体的争斗在所难免,为了保住神剑,不使它落在别人手中,也为了我和你小姨能够平安,便帮助他壮大肖氏在武林中的势力与风云一体对抗。他很佩服我的能力,将许多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于是我在他所创立的教派中具有很高的地位。他去世以后我便接手了他的事业,我以‘悬月神剑’之名创立了悬月教,将与风云一体的明争暗斗停止,保存实力,并开始慢慢地保护南海一派。十多年来我尽量避免和风云一体发生冲突,不断地收拢武林中的小门派,在风云一体所在之处安插下我们的势力,对风云一体形成分散包围之势,一旦要消灭风云一体,只一句话,风云一体便会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但是我却忽略了一点,风云一体乃是名门正派,在武林中极有威望,一旦遭到袭击,必定会有众多所谓名门正派前来应援,而我们‘悬月教’则成为了武林的公敌。我们‘悬月教’实力虽胜,足可灭掉风云一体,但万万不能与整个武林相抗衡,因此必须先割裂风云一体与众武林人士的关系,然后再将其灭掉,娘让你在七星庄做的正是这计划的一部分。” 肖思南却似没有听到她的话,呆呆地出神。任玉英道:“南儿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肖思南道:“娘,您这么做是为了给爹爹报仇吗?” 任玉英道:“是,可是……可是……不是为了肖名遥,而是肖名远,你其实是肖名远的女儿。” 肖思南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儿,大声说道:“娘,您说什么呀,怎会这样?这……这不可能。” 任玉英道:“南儿,这么多年了,娘也应该告诉你真相了。你不要激动听娘说。” 肖思南大声道:“我不听,根本就没有什么真相。” 任玉英道:“这是事实,你的亲生父亲你不可不认。”低下头道:“结婚不久,你小姨便有了身孕,我去看她,那天他很高兴,酒喝的很多很多,我回房不久,他推门进来,我知道他走错了门,要送他回房间他却把我当成了你小姨,忽然抱住了我,我想反抗却终于没有,因为我心里确实很喜欢他。” 肖思南哭道:“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爹是肖名遥,这是改变不了的。” 任玉英道:“你的心情娘很理解,但事实便是如此,我到现在也不后悔当初所作的事。他醒后悲愤得要死,你小姨也知道了,从此我们二姐妹便再不来往。直到五年前他忽然来找我,他说梦到哥哥打他骂他,要他为自己报仇,他心中再不能安静,身为肖氏的子孙,若不以征服武林消灭风云一体为己任便是不孝。他要我帮他完成事业,我知他性格太过文静,不适合做这样的事。但他却性格大变,还将自己变得很暴烈,很残忍,简直就像他的哥哥,我劝他不下,只好帮他成立了‘烈鬼教’。五年的时间,‘烈鬼教’不断壮大,其实是我将‘悬月教’的势力暗中支到其名下,但要与风云一体一战远远不够。他的失败是必然的,我加快扩张‘悬月教’的势力,本想在他动手之前先将风云一体剿灭,最不济也可在他动手时助他一臂之力。哎,想不到他那么心急,在我的准备还未完成时就已经发起攻势,而且那么快的失败,总坛悄然无声地被情玉那小贼拿下了,我想救他都没有机会。”说到此处,眼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肖思南只叫了一声娘,扑在她怀中泣不成声。 过了许久,任玉英抹去了女儿的眼泪说道:“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有为他们报仇,无论你认不认你这个父亲,这个仇你都是必须为他们报的。” 肖思南沉声道:“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我要亲手杀了风云氏一家,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他二人。” 任玉英道:“好孩子,有你这句话,他们的在天之灵也可告安慰了。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你现在就去见范无争,迫他答应一切。”肖思南点了点头走出门去。 接任掌门 第二天一早,任玉英派人招狂涛前来,狂涛知她目的,开口便说道:“我心意已决,师叔不用再说了。” 任玉英怒道:“好不识抬举,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南海一派若不能被我保全,我倒宁愿亲手毁掉它。” 狂涛万想不到她会这么做,一时震惊不已,急道:“那里可是您的家,师叔怎可这么做?” 任玉英道:“我要做的事太多了,再不能为南海之事分心。今天我让你去见一人,若是见了之后,你还不答应,我只好下令毁掉南海一派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的性格向来如此。”对站在身旁的肖思南说道:“南儿,你带他去吧,若他不答应也不用再带他来见我了。” 肖思南称是,在前引路。狂涛也不愿去猜想所见何人,自己主意早定,绝不更改。 到了一座巨大的假山石前,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四个人来,一起拱手见礼。肖思南道:“把门打开吧。”四人称是,自怀内各自取出一块形状怪异的铁块,镶入假山的四个吻合处,轻轻一拧,一块山石轰轰作响移了开去,前面出现一道大铁门。四人取回四把钥匙一齐插入四个锁孔将铁门打开,里面是向地下斜走的地洞,沿阶而下,又是一道铁门。一人用钥匙打开,一转弯又是斜向下的地道,尽头是一座大厅,厅壁上分出七个洞口,各被铁门封住。 肖思南吩咐道:“打开第三道铁门。”那人自一串钥匙中取出一把将门打开,狂涛看得暗暗称奇。 铁门打开,里面是一条平直的通道,分出四五个洞门来,都用铁条制成的大门封了起来。肖思南取出三支蜡烛点燃一支后递给狂涛说道:“三支蜡烛的时间足够了吧?想出来了便叫门,我会派人在门外等你。”说完带了人转身而出,铁门又自关上。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说道:“小涛你来了吗?”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狂涛身体猛地一震,大声道:师父,是您老人家吗,您在哪里啊?”赶忙四下一望,只见一个人正坐在铁门内望着他,正是久别的师父范无争,不由地大叫一声师父,扑上前去跪倒在地。 范无争叹口气说道:“哎!想不到我师徒二人都落到了那贱人的手中。对了,你哥哥银涛呢?” 狂涛道:“我不知道,他们说哥哥被一个叫西门冲的人带走了,而且……而且还废了武功,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范无争道:“阿涛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狂涛哽咽道:“师父,您不是在南海吗,怎么也……难道南海一派已经……”他不敢再想下去。 范无争摇头道:“不是,南海应该还没出什么事,为师虽然派你们出来找剑,但你们太年轻,从来也没出过南海,阅历太浅了,终是不放心,便将南海的事交托给了师弟,随你们一起北来了。” 狂涛道:“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 范无争点点头又自摇头,苦笑道:“哪里称得上保护,为师无能啊!没保护好你们,自己反倒先被别人困在了这里。那日在七星庄上,叫情玉的那个小子以一柄小紫剑败了方洞天,我原以为会从他身上追问到神剑的线索,不想却露了行踪,被那贱人盯上了。” 狂涛安慰道:“师父您不用担心,徒儿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范无争道:“他们让你来见我的目的,为师已经知道了,你答许他们吧。” 狂涛急道:“这怎么可以。” 范无争道:“你听为师说,掌门之位为师早已决定从你和阿涛中选出一个了,但你们两都很好,为师也很为难,不禁让我想起了已故的两位师兄。” 狂涛道:“如此说来真有其事了?” 范无争点头道:“这都是真的,她没有骗你,两位师兄比武的主意也是我出的。当时师父也像我现在一样,因为两位师兄都很出色而难作决定,我怕师父到最后一刻都无法决定,到时他二人再相互争夺必定内乱,南海一派也会受到重创,于是提意让他们比武,胜者为掌门,也好让师父不再为难,哪曾想到,哎!” 狂涛道:“师父,您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南海一派,为了师祖,不要太自责了。” 范无争道:“无论我本意如何,但祸事终已是铸成了,再难挽救,这些年来,我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为此而失眠。” 狂涛小声问道:“师父,我们学的南海剑法是不是真的?” 范无争摇头道:“不是,真正的剑谱连同‘悬月’一起被他姐妹二人带出了南海,当时的误会是怎样产生的,他二人为什么要逃离,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了不让失却剑谱之事流传开去,我只好编撰了假剑谱,并约束你们不许轻易离开南海。为师为了支撑这个空虚的门派费尽心血,现在当真是累了,原先我还在为选你们谁任掌门为难,现在事态逼迫我们走到这里,也就不用再多想了,你来担任掌门吧。阿涛他宽厚仁和,很明事理,而且你们兄弟情深,他是不会怪你的。” 狂涛道:“师父,我们先不提掌门之事了,现在我拿到了真的南海剑法的剑谱,还有‘悬月剑法’的剑谱。我们设法离开这里,回到南海同样可以重振声威。”说着取出两本剑谱。 范无争一时激动万分,竟然老泪从横,颤抖着双手翻阅着剑谱,喜道:“这剑谱是真的,为师为了追回这两本剑谱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头发都熬白了,想不到今天终于见到了。”随之又叹气道:“要将它送回南海又谈何容易。”狂涛一时也为难起来。范无争道:“唯今之计,只有你带着剑谱回南海,领导南海一派了,对于你为师很放心。” 狂涛道:“我们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我不能取代师父您。” 范无争道:“没办法了,听为师的话,这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为师信任你才将之交给你来担当的,你不要叫为师失望。” 狂涛道:“可是……” 范无争打断他道:“没什么可是的。”自怀中取出一块小金牌道:“这是南海掌门令,拿着他,你就是我南海一派第十一任掌门人。” 狂涛道:“徒儿不能。” 范无争怒道:“你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吗,为师这么做难道是轻易之举?拿着他。” 狂涛思之在三终于无计,只得跪在地上双手接过掌门令。范无争道:“从此刻起你就是新任掌门人了,记住,要好好地领导南海一派,将它发扬光大。” 狂涛道:“徒儿谨记在心,永不敢忘。” 范无争点了点头说道:“来,坐在为师身边,为师有话对你说。”待得狂涛坐近说道:“现在悬月教与风云一体已经剑拔弩张,随时都会有一场大战,到时我们南海一派不可能置身事外,但现在我们的弟子武功都很低微,实力太过薄弱,经受不住侵袭,因此我们要采取中立,不站在任何一方,并要约束好门人,勤奋习武,随时准备应对外来侵袭。此外,你和银涛必须尽快找回三柄神剑,从而使南海一派有所依托,立于不败之地。” 狂涛道:“徒儿不会忘记师父交托的事情,三柄神剑一定尽快追回。” 范无争道:“很好,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哎,那贱人将你捉到此处不仅仅只是为了让你接任掌门这么简单,她自小就诡计多端,我猜想她必然要你为她做几件难事,你可以答应她,但有损我南海一派,或是违背道义的事却千万做不得。” 狂涛点头道:“师父,我记下了。” 范无争道:“你现在走吧,如果有机会就尽快离开这里,回南海,不要担心我的安危。” 狂涛道:“让我再陪陪师父吧。” 范无争道:“好孩子,你的时间很紧迫,不要再耽搁了,快走吧,如果老天有眼,你我师徒终会再聚,快走吧!” 狂涛不愿意违背师父心意,跪在地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师父,您多保重,徒儿定然尽快救您出去。”站起来抹了眼泪便去敲门。 肖思南到后接他出了地牢回到房里,任玉英道:“你现在可都想通了?” 狂涛取出掌门令道:“我现在已是南海一派的掌门人。” 任玉英道:“很好,你能明白大义我很高兴。你师父他还好吧?” 狂涛道:“不好,他被困在地下很不快活。师叔,您现在说吧,要怎样才能放我师父出来?” 任玉英笑道:“只一时不见,你倒变聪明了许多,而且说话如此的爽快,好!我也不必和你再饶舌了,我之所以派人找你前来只为两件事,其一是任南海一派的掌门挽救我南海一派,这你已经做了。其二是帮我寻回‘熄烽’和‘紫阳’两柄神剑,作用想必你也猜得出。” 狂涛说道:“用来对付风云一体,我可以答应你。” 任玉英道:“听到你这句话我很高兴,我保证办完了这件事,就送三剑回南海,决不食言。你自己也可依此树立威信,统领南海一派。” 狂涛道:“我马上会去办这件事,不过请师叔放了我的朋友小欣,她只不过是个孩子,什么事都不懂的。” 任玉英笑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孩子,鬼得可以,不出房门已经伤了我八名属下了,我若让她自由来去还真个不放心。” 狂涛暗自称奇,心中思量,这丫头是越来越有本事了,拱手说道:“那么,小侄就此别过,尽快为师叔找到两剑。” 任玉英道:“不忙,该耽搁的时间也还是要耽搁的,你的武功太差,要寻剑可难得很。” 狂涛心中暗自低估:“难道让我学完了剑谱再去不成?恐怕你等得,我还等不得呢。” 任玉英似明白他的心意,说道:“狂涛,你以为学了南海一派剑法和‘悬月剑法’就很了不起了吗?错了,我们南海一派剑法的精华并不在此,恐怕连你师父也不知道是什么。” 狂涛道:“难道您有更好的剑法?这不可能。” 任玉英并不说话,一使眼色,肖思南唰地抽剑,跃到屋心,手腕只一转,剑光星星点点地散落开来笼罩全身,飘落到屋子的角落,随之骤然一收,咔嚓嚓一串疾响,屋中的桌凳纷纷断折成好几块散在地上,桌面、墙壁上到处布满了被剑孔出的小孔,如同沙滩之上下了一场暴雨。 狂涛一时惊得合不拢嘴,怎么也想不到世间会存在如此奇妙的剑法,与之相较,任何剑法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任玉英笑道:“这剑法如何?” 狂涛道:“很厉害,若出手必杀人。” 任玉英道:“那全在自己的掌握,这就是不为人知的‘南海七绝剑’第一招‘绝代风华’。很美丽,像下雪一般,但也很残酷,剑花落处非死即伤,你要学的正是此种剑法。” 狂涛道:“师叔,您要教我‘七绝剑’吗?” 任玉英摇了摇头,肖思南说道:“你要学的是‘五伤剑’,南海剑法的精魂就是‘五伤七绝剑’,现在只有你一人可学‘五伤剑’,也只有一人能教你‘五伤剑’。” 狂涛心中越来越糊涂,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玉英应不回答他,只对肖思南说道:“带他去吧,能否成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肖思南默不作声地在前带路,两人的心情似乎都很沉重,似乎正在做一件非常危险而且毫无把握的事。 跟在肖思南身后,狂涛预感有一件很不平凡的事情要发生,很想问个明白,但是心中却知道,若她会说,根本不用自己开口,她若不会说,自己问了也是无用,现在处身悬月教总坛,武功高过自己的人不知有多少,反抗极是无用,不如顺其自然,一切听天由命了。如此一想,不安之心反倒平静了下来。 肖思南一句话不说,只管走路,在迷宫般的庭院中转了又转,最后来到一座大花园中,穿过树林,走过花丛,绕过假山,在园子的中心出现了一片人造湖泊,一个看似园丁的白发老头正在湖边乘凉。肖思南走上前一拍他的肩头,那人转过身来,面带喜色,呱呱呀呀地叫着,双手不住地比划,原来是个聋哑老头。肖思南一指湖心的小岛,那聋哑人连连点头走了开去,不多时肩上扛着一条木船走了过来,狂涛又自吃了一惊,想不到一个看似平凡的聋哑园丁会有如此力气,看来悬月教总坛当真是卧虎藏龙深不见底。 那老头将船放入湖中,待两人上了船挥开双桨,船若流梭直向湖心岛射去。上得岛来,在假山乱石之间绕得几绕便到了岛心,地上现出一个直径丈许的大洞来,太阳照射之下,看去黑沉沉的,竟似深不见底。 肖思南一指洞口说道:“你下去吧,是祸是福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到了此时狂涛再也忍不住了,问道:“下面是什么,你们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肖思南说道:“下去你自然会知道。” 看着这迷一般的洞口,狂涛禁不住有些心慌,暗道:“当真要听天由命吗,下面若是龙潭虎穴,住着什么青蛟猛兽自己难道也要跳下去送死吗?” 肖思南冷笑道:“害怕了吗?” 狂涛道:“既然前途未仆,凶险难测,我又何必要下去冒险,送我回去吧。” 肖思南道:“晚了。”话一出口,已自欺上前来向他肩头抓落。狂涛展开‘如影随行步’向后急窜,同时挥出两掌,哪知肖思南比他更快,一抓落空忽地向前探出半尺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前一拉向上一提,狂涛已身在半空。肖思南一闪之间到他身后,一掌拍了下去,狂涛哪里闪避得及,大叫一声直向洞中跌落下去,上边传来肖思南的声音:“七日之后我来接你。” 第五十一章 得真传 千斤重担一肩挑 天山祖师 耳边风声劲疾,向下越跃越快,黑沉沉的一团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这种身悬在空,祸福难测的情形才是人生最大的恐惧。狂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敢快到底,就算着地便死,也此身在空中无所依托的好。正当恐怖之际,却有一团气流似的力道冲了上来将他托住,感觉如同从高处跳到了水里,下落之速顿时缓了下来,到了最后似要浮在空中。再下落约莫丈许,身体已经挨着地面,平趴下来悄然无声。黑暗中忽然想起咚咚咚咚的闷响,细听之下却原来是自己的心在紧张地跳动,一滴冷汗吧嗒一声落在地上清晰可闻。 狂涛坐起身来抹了一把冷行,四下一望什么也看不见,上面娇阳似火到了这里却阴冷得如同冰窟,天光似为洞中的黑暗所吞念,洞口亦变得朦胧起来。狂涛暗暗惊奇,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竟能使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而毫发无损,世间当真有鬼神不成?这般一想惊惧更甚,向着洞口大声喊道:“快点拉我上去,这里什么也看不见,我不要待在这里,你把我推到这里面究竟要作什么?喂,拉我上去……”上面却全无回应。狂涛心中发闷,拳打脚踢发起脾气来,不料啪的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只痛的钻心钻肺,大叫一声坐倒在地。 一个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过来:“你有没有带火呀?” 狂涛正自烦闷,没好气地道:“没有。”猛地省悟,啊的一声跳起身来,惊声问道:“谁,是人还是鬼?” 那声音又自传来:“我只问你有火没火,怎的那么多废话?” 狂涛在怀里一模摸到了火折和在地牢中未用的两支蜡烛,大着胆子说道:“有,你要用火吗?” 那声音道:“废话,你这么大一块肉放在这里,若不用火烤了吃岂不可惜?” 狂涛大吃一惊向后退了两步贴着墙壁道:“你……你要吃我?我可是人呀。” 那声音笑道:“在我眼里却只是块肉,先前掉下来的那三块肉都没带火,害得我只好生吃,拉了好几天脏子。嘿嘿,这次好了,有火就能吃熟食了。” 狂涛吓得汗毛倒竖,只感到这洞中就是地狱,又阴森了许多。 那声音又冷冷地道:“有火还不快拿过来,磨蹭什么?” 狂涛或是惊吓过度,反倒忘却了害怕,心道:“我管你是人是鬼,总不能轻易就被你吃了,我大好男儿一个,岂能这么容易便毁在这里,连死都难见天日?”将心一横大声说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想要吃我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在身上取出十几把柳叶镖来,也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劲力运于腕上,十几把柳叶镖以扇形之势打了出去。 也不知这洞底有几许大,十几把飞镖全力打出却似石沉大海,连半点声音也没发出,心中震惊:“莫非入了鬼域?” 但听那声音叹息道:“你的武功也太差劲,比起上次的三块肉来可差得远了,看来死了也是不冤。” 狂涛脸上一红,心下暗自盘算:“不知他的方位,发镖便无目标,必须知他身在何处才是。”于是强自镇静,说道:”你以吃人为生吗?” 那声音说道:“差不多。” 狂涛又道:“有火也没用,这里没有干柴。” 那声音道:“哎呀!这一点我倒是忘了,看来还得生吃,可惜可惜,可气可气。” 狂涛道:“吃生肉会拉肚子,还是不要吃为好。”运气聚神仔细听辨。 那声音怪笑道:“想让我放过你吗?没那么容易。”仍是难以辨出其方位,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狂涛不由地叹了口气,心道:“这简直是在和魔鬼对话,说的都是鬼话。” 那声音道:“没听出我在哪里很失望吧?”忽然哗啦一声铁链抖动,一股力道自正面激射过来,狂涛胸一紧,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吸了过去,啪地摔在地上。一根树枝样的东西伸入他怀中摸得几摸,将他怀中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扑哧一声火折点燃了,眼前一亮,只见近前坐着一人,白发如银,掩了面目,衣服又脏又破,手腕上锁着粗大的钢环接着三条铁链,钉在后面漆黑的墙壁上,自己的十八支柳叶镖正放在他身旁地上。 狂涛这一吓非同小可,大叫一声坐在地上接连向后退出五尺,站起身来欲夺路而逃,四下一看所在之处比洞口也大不了多少,只那怪人所坐之处向内凹进了一些,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不由地凉了半载。 那怪人说道:“我的长像真有那么可怕吗?以前人们可都说我长得慈眉善目,像极了慈悲大仙呢。” 听到他说以前,狂涛才确定他的确是个人。是人就不用害怕,心神稍定,说道:“你……你的面目我根本看不到,都被……被你的白发掩住了。” 那怪人似乎很震惊,急道:“什么,你说我的头发都变白了?”伸出树枝一样的手,提起一缕长发就着火光一看,丝丝如银,不由地长叹了口气,自语道:“时光不饶人呀,想不到在此地待了这许多年,一头黑发如今胜似白雪了,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狂涛试着问道:“前辈,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那老头道:“十五年了,哎,这洞中四季变化不分明,若非年年下雪。我还真个不知自己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 狂涛道:“是谁把你困在这里的,为了什么?” 那老头忽然变得悲愤,后又自平静下来,问道:“你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狂涛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决定去找剑的,师叔却说我武功不行,要我学什么‘五伤剑’,又说只有一人能教我,结果我被带到了这座湖心岛上,推了下来。” 那老头急问道:“你说的师叔是谁?” 狂涛老实地回答道:“‘悬月教’教主任玉英,前辈可认得?” 那老头道:“这丫头可把我害惨了。” 狂涛奇道:“你是被她困在这里的?” 那老头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你是南海一派的弟子了?”不等狂涛回答,一伸手一股劲力激射过来,狂涛身体一紧又被拉了过去,那老头二话不说一掌向他胸口拍落下去。 狂涛大吃一惊,自知这老头武功高强,这一掌拍在身上必定要了自己的性命,急忙出掌阻拦。双掌一交,一股力道疾冲入体内,只与他内力一触随又消失。 只听那怪老头说道:“果然是南海一派的弟子,内力根基很扎实,已有十五年的基础,后期发展极慢。嗯,这就对了,你是门中哪一个的弟子?” 狂涛道:“恩师范无争,南海一派掌门人。” 那老头道:“他收养了两个孤儿为徒,可是你的师兄弟?” 狂涛不由地惊讶起来,急问道:“你是何人,怎知本门之事?” 那老头道:“别管我是谁,先回答了再说。” 狂涛道:“前辈所说的乃是我和哥哥银涛,我叫狂涛。” 那老头一伸手将狂涛拉近前来,就着烛火看了又看。狂涛暗自奇道:“难道我们见过面,即便见过,你已被困了十五年,十五年前我还是个小孩子,到如今又怎能识得?” 那老头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 狂涛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差不多?” 那老头并不回答他,却说道:“玉英那丫头为什么让你学‘五伤剑法’?” 狂涛道:“我要帮她找回两柄神剑,然后交换我师父回南海,她说我武功太差难以完成任务,便让我……”忽然心中一亮问道:“难道前辈您会‘五伤剑法’?” 那老头道:“‘五伤七绝剑’乃是本门的不传之秘,一般弟子根本不知道,你师父范无争虽是掌门怕是也不曾听闻,玉英又何以告诉你,还要你来学?” 狂涛道:“师叔什么目的我也不知。” 那老头道:“剑法我会,却不能教你,因为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去学,念在你是南海一派弟子的份上,留你一命,你去吧。” 狂涛道:“不学也无所谓,只是我现在也被困在这里了,师叔的女儿说是七天以后才回来接我。哎,这里又黑又冷又没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得过这七天。” 那老头沉默了良久,说道:“如你方才那般说法,确实是挨不了七天,不过你若能诚心依老夫一件事,老夫倒是可以保你七天后活着出去。至于‘五伤剑法’也自传了给你,哎!老夫年纪太大了,怕是和那丫头再也耗不下去了。” 狂涛心中不由一动,问道:“不知前辈要我答应什么?” 那老头道:“出得洞去不可听玉英那丫头的指遣,更不可去找神剑,直接回南海将你师傅取而代之自任掌门。” 狂涛不禁恼怒起来,大声说道:“为什么老是逼我作掌门?任师叔逼我,连你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也来逼我,我师父做掌门又有什么不好?” 那老头道:“不管你师父怎样,你自己先答应了再说。” 狂涛此时已然是掌门的身份,但他气愤被人逼迫,偏是不认,大声道:“我不答应,我不要做什么掌门,要做你们自己去做吧。”说罢啪地坐在地上,不再理会那老头。那老头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将半截蜡烛熄灭,洞中立时一片漆黑。 头顶呼呼风响,狂涛仰头一看,只见两块黑色物事自洞口掉落下来,正要躲避,铁链声响,一股力道撞在他腰上,身不由己地向一侧闪开三尺,依风声而辨,那两块物事马上就要落地,却忽然没了声息,接着便听那老头说道:“今天的分量大了一倍还多,看来也给你小娃儿备了一份,哈又有酒喝了。”咕咕声响,接着便飘来甘烈的美酒气息。狂涛自早晨到现在一直没吃饭,闻到酒味和隐隐约约的烤肉香味,不由地咽起口水来。 一抹火光闪动,那老头点起了蜡烛,说道:“既然你不答应,老夫也不为难与你,这是他们送的食物,你来吃吧,七天以后就出洞去,全当没见过我。” 狂涛心道,既有自己一份,那也不必客气,抓起一块便吃。待得两人吃罢,一条绳索吊着个托盘自井口落下来,狂涛知道其意,便将空酒坛和残骨放在上面,那绳索又自收了回去。狂涛这时才知道这老头怎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活了十五年。 闲着无事,话说也自不愿意,狂涛不禁想到自己武功还差,七日之后出去也势必要去寻剑,何不用这七日时间勤练剑法,与人相斗便多了一份胜算,于是拱手说道:“还望前辈能将那两本剑谱还我。” 那老头道:“你师父编的假剑谱不学也罢,免得到江湖上丢南海一派的脸面。” 狂涛暗自揣测,这老头看来与南海一派有莫大渊源,否则不会如此关心南海一派之事,但自己也不想追根究底地去问,便说道:“这两本剑谱是师叔所给,乃是真的。” 那老头似是不信,拿起“南海剑法”剑谱翻了又翻点了点头,随之又拿起“悬月剑法”剑谱,看到封面心神似很不安,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只看得片刻便震惊起来,赶忙合上,待得心情平静下来又顺手翻到了一页,看得一时点了点头。 狂涛道:“这两本剑谱我要带回南海,重整南海一派的声威,还请您还给我。” 那老头道:“‘南海剑法’你可以学,但这‘悬月剑法’只有掌门人可学,一般人根本不知它的存在,玉英那丫头为什么会送给你?” 狂涛此时气已消了,并且感到这老头并非什么邪恶之人,想来不会不利于南海一派,“五伤剑”本是南海剑法的精魂,自己已成南海一派掌门,有责任将其收归南海,于是说道:“因为我是南海一派的新任掌门。” 那老头很是震惊,忙道:“你不是……不是……这么说你答应了?” 狂涛道:“师父已将掌门之位传我,你可识得掌门令?” 那老头道:“当然识得,快拿来我看。” 狂涛指着他身边地下说道:“你脚边放着的就是。”先前老头取火烛时也将掌门令一并取了去。 那老头伸手一摸摸到“掌门令”抓在手中仔细端详,不由地激动万分,连声称道:“好……好,老夫等了这许多年,最后终于等到了,哈哈哈哈……我现在就传你五伤剑法。”抓起狂涛带来的匕首,凝神聚气,传力于匕首之上猛地挥出,但听咔的一声一条铁链自手腕处斩断,接着又是咔的一声一条又断,接连六响六条粗大的铁链齐被斩断,那老头哈哈大笑,呼地跳起来。狂涛不禁惊得呆了,自己的匕首并非宝物,要斩断一根铁条也难,而这六条铁链分明是精钢置于强火铸成,坚硬程度与这匕首不可同日而语,怎奈那老头随手挥来迎刃而断,这份内力当真惊世骇俗。 那老头伸腰蹬腿,骨骼咔咔作响,似乎在一瞬间长高了许多,狂涛不由地揉了揉眼睛。那老头笑道:“奇怪吧,我老头子是不是长高了?哈哈哈,我原本想以缩骨之法脱出这精钢套环,缩了又缩结果还得再等五年,现在既然有匕首相助,那可省事的多了。” 狂涛听得暗暗称奇,不自禁地问道:“前辈您到底是何人,师叔为什么会将您困在这里?” 那老头长叹一声又自坐下白发飘飘。狂涛依着火光望去,只见他脸上邹文交错又深又杂如同树皮,竟似活了两三百年之久。想起个人隐私,于是说道:“是晚辈多问了,前辈如果为难便不说了。” 那老头摆手道:“不,这件事总该是要让后人知道的,你是南海一派的掌门人,更应有所了解。老夫原名杜丰,后更名杜永存,乃是南海弟子,算来要高出你三辈。” 狂涛不由地“啊”了一声,惊异之情现于颜表,忽又想起一人说道:“天山派的创始人也叫杜永存,算起来也和您是一辈。” 那老头苦笑道:“你说的正是老夫,哼,哼。世人只知我是天山派的祖师,却不知我身出南海。若非玉英那丫头带你来这里,我真要被自己的师门遗忘了。” 五伤七绝剑 大出意料之外的事接连发生,狂涛一时也变得迷茫起来,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确实与本派的关系非同一般。 自称天山派祖师的杜永存接着说道:“我是南海一派第八代弟子,师父是第七代掌门冯不平,第八代掌门人任天豪是我师兄。” 狂涛问道:“那您何以要离开南海另创立天山一派呢?” 杜永存似被刺到痛处,表情极为悲伤,长叹说道:“师门不幸哪,若非无奈,我又怎能背弃师门远走天山,离开生我养我的南海?我和众师兄情深意重,和师兄任天豪更如亲生兄弟一般,怎奈祸事横出,我们至死都难再见一面。”说到伤情处不禁流下泪来。 狂涛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心中只有替他难道。许久,杜永存心情才平静下来道:“当时我们师兄习武练剑、学字写诗,日子过得很是快乐,师父待人极好,也很受弟子敬仰。任师兄有个小妹叫碧萍,我们自小长大感情很好,二十岁那年我求师父赐婚,师父欣然答应,正在我满心欢喜地筹办婚事之际,碧萍却忽然跳海自尽了,我悲痛欲绝,却又茫然不知为何。这时任师兄来了,他说要杀师父为妹妹报仇,我一时不明白,他便取出了碧萍亲手写的血书。原来,她竟是受了师父的凌辱,羞愧难当自杀的。我激愤之下提了剑便去质问师父,师父竟然供认不悔,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只说一时糊涂求我能够原谅他。一想到师父的养育教诲之恩,我便犹豫不决起来。岂知师父忽然发难向我袭来,若非任师兄在旁搭救,我当时定然死于他掌下。一怒之下,我再顾不得许多,抽出了长剑。当时我和任师兄都已得到了南海一派的真传,师父武功虽然高出我们许多,但我二人联手,经过一场激战,还是杀了师父。” 这样的一段经历也着实让人痛苦,狂涛万没想到,南海一派之前竟然发生过这样龌蹉的事情。但作为晚辈,是是非非也实难评论。 杜永存道:“看着师父的尸体,我们心中都害怕了起来,弑师乃是大逆不道之罪,我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当此时,外面呼喊声起,任师兄二话不说拉起我就往外逃,我们躲进了附近的一坐山里。我那是一心想随碧萍而去,要任师兄提了我的人头去见诸位师门中人,算是对此事有个交待,任师兄却坚决不许,苦劝我要好好活着。不久师门中人已追到了山中,任师兄一剑划伤自己的手臂说声‘你多保重’,便冲了出去,将追来的人引开了。我不知去路何在,结果在山中一躲就是三个月。这天,任师兄忽然回来,说自己已经做了南海一派的掌门,告诉我众门人仍在四处找我,要为师父报仇。他感到很对不起我,让我一个人承担罪名。可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在我的心目中,他就是我的亲哥哥,我愿意为他去死。那山里不能再留,他便传了我‘五伤剑’让我向北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下,并说‘五伤剑’从此不为南海所有。自那一别,七十六年来我再没机会与他相见。之后的十多年里,我一直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南海一派曾出动了许多弟子来找我都被我一一躲过,但外人根本不知道,江湖中也只风传师父是突发疾病而亡,四五年后便不再有人提及此事。我知道任师兄将这件事压下了,连《南海遗经》也未载入。” 狂涛道:“原来如此,难怪《遗经》中对第七代掌门人的死一笔代过,让人有些不明白。”心中已确信,杜永存所言不假。 杜永存道:“我是师门的罪人啊!我背弃了师门,且建立了天山派,而最根本的武功仍来自于‘南海剑法’和‘五伤剑法’。很多年前,我便退位隐居了。我一直有个心愿,能将‘五伤剑’还于南海,也算是还了师门的一份恩情,但一直没有机会。二十年前师门发生重大变故,任氏姐妹带着南海一派的所有武学逃离南海,我当时正在山中隐居,直到五年后才知道,却还是玉英那丫头告诉我的。她找到了我,假意要我主持公道,帮她们姐妹重回南海,我念着他爷爷的恩情答应出山,结果却被骗到了此处,在这地洞中一住就是十五年。” 狂涛道:“师叔做事极为谨慎,她是怕您知道后将武功还于南海,所以先下手为强。” 杜永存点头道:“不错,还有一点,就是她要学‘五伤剑法’。任师兄真的很守信,没有将‘五伤剑’留传下来,我见她已离开南海,便没有答应,她则是得不到剑法就不放我。对于我而言,年纪一大把,只不过比死人多口气罢了,在哪里不都是一样,也就安然在此住下啦,只是担心我死了也不能完成心愿。现在好了,你已成为南海一派的掌门,我便将一切都传了给你吧。” 狂涛道:“那多谢前辈了。”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杜永存点点头,熄了蜡烛开始传授剑诀,讲解剑意。 “五伤剑”只有五招,“七绝剑”也只有七招,但却深奥异常。杜永存一招一式分解开来耐心讲说,狂涛全心全意地仔细听解,仍是不能完全领会,接连五天杜永存都只是在讲解,并不演示一招半式。 狂涛却似听得一天比一天糊涂,到了最后头脑发胀,再听不进半个字,杜永存却哈哈大笑说道:“大功告成。”一掌印在狂涛的天灵盖上,狂涛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狂涛只感觉体内一股暖流飞速游走,胸中如同充气憋闷之极,忍不住放声大喊,岂知体内暖流却如火上浇油,顿时沸腾起来,直冲入脑中,只一刹那间五招剑诀在脑中一闪而过,手指起处一道真气激射而出,化作气剑哧的一声撞在洞壁上,由此与ifa而不可收拾,身不由己地将五剑一气使将出来。但听得剑气破空之声密如急雨,同时岩壁纷纷破碎,石屑唰唰唰落个没完。待得五剑使毕方才明白过来,狂喜之下不由地大喊:“我成功了。”声音在洞中徘徊游转良久不绝。 却听得一个极为虚弱的声音道:“你刚受我真力,千万要自控,莫要使力过渡而走火入魔。” 狂涛一顿之下才想起自己方才所使用的乃是气剑,据师父所说,一个人苦练内力不到六十岁后绝不能使,顿时明白过来,叫道:“前辈。”朝着声音处走去,摸着火烛点燃了,只见杜永存盘膝坐地,已然衰弱到了极点。狂涛心中悲痛,说道:“前辈,你传我剑法已是大恩,又何必再损自己的真力,这样你会活不成的。” 杜永存道:“我之所以活着,也只为了归剑于南海一派,现在心愿已了,活着又有何意义,我自无憾了。我在天山苦修内力,以冰蚕和雪莲为辅助,也只不过为追求武学之更高境界,但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何求。我自身就如同一座宝藏,习武之人苦练百年恐也难以企及我的一半,但若我死去,这宝藏也会随之消失,岂不可惜?你接受了它不至使我一生苦修消于无形,我应感激你才是。”狂涛已然感动得说不话来。 杜永存歇了良久方才说道:“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找神剑了,师父曾说过,三剑是不能在一个人手里的。” 狂涛一时为难起来,低头说道:“可是我师父他……若是没有三剑,我就难以相救我师父。” 杜永存抚摸着他的头叹口气道:“范无争有你这样的徒儿实在难得,也罢,后人自有后人福,我也不再难为你了。”顿了顿又道:“十五年不见天日了,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我好想出去看看。” 狂涛急忙说道:“好,我这就带您上去。”抱起杜永存,这才想起这地洞很深,自己根本无法上去。 杜永存笑道:“真是个傻孩子。” 正在这时,头顶呼呼作响,那聋哑老人又送饭下来了,狂涛此时真气充溢,随心所欲,一手探出,真气向上冲去,托住食物轻轻放下地来。杜永存喜道:“这时还有酒喝太好了。”抓过酒坛破封便饮,却呛得不住咳嗽,狂涛不由地感到难过。 一顿饭的时间,那聋哑老人又放下绳索来,狂涛将杜永存负在背上,说道:“我们上去吧。”一把抓住绳索使力一拉,脚下弹起直窜高两丈有余。 那聋哑老人以为放了残物,立时便收绳索。狂涛待上升之力已尽,又猛然一拉绳索,脚蹬石壁向上窜起,那聋哑老人似感不对,绳索收得更快。狂涛又自拉扯时却无力可依,那聋哑老人已经放手。狂涛下落之间,急自怀中取出匕首钉在岩壁上,一时倒不知怎样才能上去。 杜永存在他背上说道:“你有我的内力,飞天遁地亦非难事,何况这区区洞穴?一丈距离来去自如。” 狂涛顿时省悟,提一口气一掌拍在岩壁上,借这掌之力弹向另一边岩壁,一个转身脚着岩壁疾上三步已提高了七尺,又一掌袭出反弹回去。如法炮制,接连窜跃眼看已到洞口,眼前忽然一黑呼呼风响,一块巨石当头砸到。狂涛急急一掌伸出贴住岩壁,整个人吸了过去贴在璧上,巨石擦着杜永存的衣服落下。 杜永存喊道:“我们上去。”狂涛使一个千斤坠的功夫落在石上,奋力弹起,呼地一声窜出洞口。只见那聋哑人举着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正要投向洞里,心道:“落井下石莫过如此。”气愤之下呼地劈出一掌打在他肩上,一个倒翻落下地来。 且听轰的一声,那聋哑人躺倒在地,巨石正压在胸口,上前一看七窍出血,两眼暴突已自死了。 杜永存叹气道:“他给我送饭十五年,从来没见过一面,没说过一句话,哪知一见面他仍是一句话没有,就此死去了。” 狂涛道:“他是个聋哑老人,说不得话的,都怪我出手太重结果害了他性命。”心中颇感内疚。 杜永存道:“他要害我们性命,你杀了他也不为过。念他为我送饭十五年,你代我将他葬了吧。” 狂涛点点头,掀开巨石,将尸体置一坑中起土掩了。 回来时,杜永存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残红如血即将隐没的夕阳,自语道:“夕阳无限好,只是到黄昏,但黄昏时仍能看到这么美丽的夕阳,难道不应感到高兴吗?” 狂涛深有感触,轻声说道:”是啊!只因世人太贪婪,永不满足才会感到夕阳美景的短暂。” 杜永存点头道:“不错,老天对人是很公道的。” 狂涛道:“前辈,您还想去哪儿?我带您去。” 杜永存摇头道:“这里就很好,我哪儿也不想去了。”仍聚精会神地看着夕阳。 待天边最后一抹红霞隐没时,狂涛只见杜永存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伸展开来,走上前去,杜永存已闭上了眼前,方才那极为脆弱的心跳也消失了。狂涛叹口气说道:“前辈,您安息吧。”想起他最后说的一句话,便也理解了他生命消失前那种随遇而安自有快乐的心境,于是就将他葬在了这座湖心岛上,磕了三个头,跳上船向岸边划去。 逃出升天 残月已爬上三竿,四下唯有虫鸟。狂涛向自己先前的住处疾奔而去,准备第二天见了任玉英便去找寻神剑。人在半途忽然想到,自己这身武功足可与其匹敌,何不现在去救了师父回南海,不再受她要挟,主意打定,又转向地牢奔去。到了近前,只见石门大开不由地心喜,大步走到门前故意跺了跺脚,要将那些看门的伏卫引来先行制住方好入洞,否则自己救了师父却被困在里面岂不成了笑话。可是过了半天并无人出现,略感奇怪,四处转得一转仔细倾听根本无人,不由地疑心大起,不知这位师叔又在玩什么花招。 思之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入洞一探。打开火折点燃残烛步入洞中,并无异状,再向前走铁门大开,直到大厅中,只见七扇铁门全部打开,急步入关押师父的牢房,用烛火一照空空如野,又到其他牢房中一看,同样没有人影,顿时气极,心中叫苦:“师叔为人太狡诈,带我来过一次便将所有人都转走了,这下我却到哪里去就师父?”回到大厅,火光照耀之下,隐约看到墙壁上刻着文字,上面一看乃是“你来晚了,想救人,做梦去吧。”不由地大怒,大吼一声啪地一掌拍在字上,石屑纷纷下落,现出一个手印来。 出得洞来便不多想,直奔向任玉英住处,要问个明白。走不多远却听一人喝道:“什么人?”紧接着唰一刀劈过来。狂涛只一伸手便夺下他手中单刀,点出一指,那人半声不发昏倒在地。内力到了他这种境地,随便一指也是极厉害的功夫,只封穴不伤人。又走出几步忽见草丛晃了一下,定眼看去乃是一人伏在地上,心道:“原来这些人都是如此的潜伏着,难怪白天看不到。”轻轻饶了过去。不多远又是一人,如此走去,待到房前,点点人头已有二十四个。狂涛上前敲门,房门却是虚掩,叫几声师叔并无人回应,大胆推门进去用火折子一照并无一人,暗自揣测:“定是有事发生,否则师叔不会深夜时分任然不归。”轻轻掩上门,一跃上房,一间挨着一间去寻找。 淡淡的月光之下忽见一条黑影从一房顶掠出,到了另一个房顶,狂涛不由他钦佩这人轻功了得,悄悄挨近,只见那人轻轻掀起瓦片向下看去,又起身掠上另一个房顶。狂涛暗自奇怪:“这人原来也是找人的,只不知道他要找的是谁?”好奇心起,展开轻功悄悄地跟在那人身后三丈处,那人一门心思地寻找倒是没有发觉。 不多时到了一座大房子前,狂涛记得正是自己初来时面见任玉英的大厅。此时厅中灯火通明,那人掀起瓦片看了又看,似不大分明,脚下一滑悄无声息地到了房檐边一头栽了下去,狂涛心中正感奇怪,却见他一翻身双脚勾住檐下横木倒悬在檐下,伸出一指在窗上戳一小孔向内偷看,不由地赞了一声高明,正要依葫芦画瓢来个学样,却见朦胧的微光下,那人一头红发,面像古怪,举世无双,正是躲亦不及的闫斩。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脚下一拌差点从房顶滑落下去,转身就要逃走,忽又想到,自己不是已学了“五伤剑”,承受了杜永存的内力吗?刚才跟了他这么久也没被发现,又何必怕他,自己是南海弟子,可不能显得太没出息,让一个邪魔外道吓跑了,就算动起手来,武功不济,这里是“悬月教”总坛,有师叔在却也不怕他。这么一想胆子便壮了起来,贴着墙壁滑下地面挨上前去,见闫斩看得正自出神,忍不住也戳个小孔向里面望去,这一望又自大吃一惊,首先映入眼中的竟是天山弟子孟太华。 他却不知,当日下了白头山天池,别天要一掌劈死孟太华,洪轩却另有打算。“悬月教”与风云一体决战在际,正急需人才,孟太华武功如此高深,一人足可抵挡十大顶尖高手的围攻,若能将他劝服,收在“悬月教”中,岂非大功一件,何愁灭不了风云一体。于是出手阻止别天,提议将孟太华带回总坛。别天乃是西夏人,此时西夏正与大宋交战,以后还要攻取大宋天下,汉人中有孟太华这样可怕的人物存在他岂能不担心,所以坚决反对,力主除去孟太华。洪轩见劝他不下,心中暗暗气恼,表面上却答应下来,待别天出手时却在背后偷袭。别天反应过来已晚,结果受伤,所幸洪轩下手急了些,伤的并不很重,咬着舌根逃走了。洪轩怕他暗中下伏报复,日夜赶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差点没累垮在路上,待回到总坛才得知西北战事加紧,别天早赶回西夏助战去了。 任玉英早就听人说了孟太华那鬼神难奈的武功,得知洪轩带他回到总坛,很是高兴,连夜召他来见。闫斩和狂涛寻到这里时,洪轩也刚刚带着孟太华来到厅中。 孟太华穴道被封动弹不得,站在厅中一脸的怒容。任玉英上下打量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你就是天山弟子孟太华?” 洪轩上前解开他的哑穴,说道:“在我们教主面前,你最好放得明白些,现下半个武林已在我‘悬月教’的掌控之中,你应该想得到我们教主的厉害。” 孟太华喝道:“邪魔歪道我会怕吗?天山乃明门正派,绝不向你这邪恶势力低头,我孟太华大好男儿命可以不要却绝不会屈服。” 任玉英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正派子弟,那你可知武林中的明门正派是怎样看待你的?哈哈哈,可笑实在是可笑。” 孟太华大声道:“他们是怎样看我的?你倒是说说看。” 肖思南道:“大魔头,人人惧怕的魔王,根本就不把你看做明门正派的弟子,在他们的心目中,我‘悬月教’怕还差着你三分。” 孟太华大吼道:“这绝不可能,我是明门正派的弟子,我根本不是什么大魔头,你们休要框我。” 任玉英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可以回想一下你的所作所为,回想一下人们看你时是怎样的一种目光,是不是彻头彻尾的惧怕如同见鬼遇魔?好好想想。” 这几句话就如同咒语,孟太华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现出七星庄上那一双又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神,看到他们一个又一个向后退却的身影。额头上、背心上、手心上一并冒出冷汗来,大叫一声:“不……不……不,你们误会了……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魔头、不是魔头。”全身都颤抖起来。 洪轩怕他激动之下真气窜动冲开了穴道,抢上前去啪啪啪又封住了他几处大穴。 任玉英又道:“你害怕了,当时你不是很威风吗?在七星庄上力战全雄,大显神通,哪一个是你的对手,你现在怎的又害怕起来了?七星庄外击死马匹,惊退群豪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如今为什么这般不安,你的神威何在?哼,在别人的眼中你只是个恶魔,你是天生的魔星,是拿人性命,握人生死,让人害怕的魔星,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孟太华惊恐万分,叫道:“我不是魔星,我是天山派弟子,我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肖思南说道:“你是天山弟子,那是没错,但天山远在西域,距中土千里之遥,有谁当它是中土武林的一部分,又有谁当它是名门正派?在别人的眼中,它也只是一个西域蛮帮罢了,根本就不入流,不被所谓的正派中人放在眼里,你有什么可以此为荣的?” 孟太华大喝一声:“住口,不许你这般说我天山派。” 肖思南并不放过他,紧逼着道:“你好像很恨情玉那小子?” 孟太华一生最恨的人莫过于情玉,狠声说道:“我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杀他全家,掘他祖坟,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绝不会放过他。” 这句话只听得狂涛全身发寒,暗暗为情玉担忧,看着孟太华的样子越来越感到任玉英说的没错,他是个真真正正的魔星,若他出入武林,必起血腥。 肖思南笑道:“看来你的魔性还真重,正派人士再恨一个人也不会做到你这种地步,只有我们这些邪魔歪道才会做这些正派人士所不耻的事情。你注定了是我魔道中人,你的本性决定了你的人生,加入我们‘悬月教’吧,只有这样你的人生才能大放光彩,你将为所欲为,无人能比。” 孟太华一张口便想说“我加入”,但心底总有着正派之人的影子存在,撇不开甩不脱,张了几张终于忍住了。 肖思南还待要说什么,任玉英一摆手止住她,对洪轩说道:“解开他的穴道吧。” 洪轩急道:“教主,这太冒险了,他的武功很……很……”又自住口,在教主的面前他若说孟太华的武功厉害,那是看不起教主了,更何况据他所知还没有谁能胜过教主的武功,于是说道:“遵命。”解开了孟太华的穴道。 任玉英一指厅中木椅,说道:“坐吧,我们需要好好聊聊。”孟太华冷哼一声便不客气。任玉英道:“洪右使,你也坐吧。”洪轩谢坐看了孟太华一眼坐在对面,心中却是不安,时刻提防着孟太华忽然发难。 过了片刻,任玉英等他心情平静下来开口说道:“你师父近来可好?” 孟太华见她问师傅倒也有礼,便道:“恩师无恙。” 任玉英点头道:“那很好,据我所知你师父有个小女儿叫盈月,长得是蛮可爱的,你没有带她出来玩儿?” 一提到司空盈月,孟太华心里便如刀绞,咬牙切齿对情玉恨到了极处,一时之间满脸的悲愤说不出话。肖思南故意放低声音斜眼看看孟太华说道:“娘我忘记告诉您了,盈月妹妹是和他这位师兄一起来的,只是遇上了那个天杀的情玉,结果落崖身亡,连遗体都不知被野兽叼到哪儿去了。” 任玉英故作震惊地道:“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对情玉恨之入骨。不过要报这个仇,就凭他一人可不太容易呀!” 孟太华狠声道:“即便是千难万难,我也必定要为师妹报了此仇,提了情玉狗贼的人头回天山,给师傅个交代。” 任玉英点头道:“那是应该的。” 肖思南又提高声音道:“我看他这个仇是报不了喽。” 洪轩急问道:“少主此话怎讲?” 肖思南道:“很简单,情玉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风云世家,风云一体,甚至整个的所谓正派中人。他本人并不可怕,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但是可以想想看,风云氏只他一子,风云止会让人杀了他让风云一脉绝后吗?不会,风云止的武功可是不能小瞧的。风云止一声令下,整个的风云一体自然会出来保护他们的少主,现在风云一体的势力遍及武林无处不在,这又比风云止一人厉害了百倍千倍。但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在武林人士眼中,风云一体乃是真真正正的名门正派,与武林中人联系甚广,几乎牵动了整个武林,情玉小贼只身独闯烈鬼教总坛使尽了威风,所有人都视他为侠,试问你若要杀他有谁会置身事外不出面相助?要是杀了他,有谁不把你视为魔头!各派自会出一份力将你杀了,你武功再高能与整个武林相抗衡吗?天山派与中原相距虽远怕是也难幸免,如此一来,你不但害了自身还害了师门,即便是死了都会落个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骂名,这一切你担得起吗?所以我说你杀不了他。” 孟太华听得浑身颤抖,手心直冒冷汗,这些是他全没想到过的,现在听来无不入理,这牵连的太广了,任谁也是当不起的,难道杀情玉真的难于上青天吗?一时心中没了主意,苦闷难当。其实一个人如果不顾一切的去做一件事,又怎会做不成?他见了情玉二话不说一剑斩了,即便整个的武林人士都来了又能怎样,还能将情玉还魂不成?大不了杀了自己抵命,自己若是死了,又何去顾及师门的安危。这叫专心一意,了无牵挂。但是谁人能不为自己着想,为与自己亲近的人着想呢?父母、妻子、儿子、朋友……总有那么一样是自己牵挂的。一旦有牵挂便会有所顾忌便会动摇,肖思南机敏过人,洞悉人性,她正是抓住了人性中最为薄弱的一点,所以她成功了,孟太华开始动摇。 任玉英对女儿投去赞许的目光,看着孟太华既恨又惧犹豫不定的样子,趁热打铁又自问道:“孟太华,你可还要报仇?” 孟太华爱极了师妹,恨极了情玉,脱口而出:“一定要报……”接着又自顿住,在整个武林的强大压力下,他感到自己很无力。 肖思南问道:“你凭什么报仇,就凭你的武功吗,你自信能杀尽整个武林中人?” 孟太华闭口不语,任玉英道:“加入我们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杀情玉消灭风云一体,让整个武林为我所折服,只有加入我们‘悬月教’你才是强大的,不再是孤军奋战,将有一个足可和风云一体战而胜之的强大势力站在你的身后,助你完成心愿,你的大仇举手可报,除了我‘悬月教’没有哪个门派有能力帮助你,你别无选择。” 狂涛听得震惊不已,心中默默叫道:“千万不要答应,否则世间又多了一个大魔头,你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此时的孟太华心中也是矛盾重重,正与邪的斗争到了最为激烈的关头,只要跨出了这一步他就不再是正派中人,将为世人所不耻,但若没有这一步,他的大仇实难得报,盈月的死、情玉的活是他所不能忍受的。若不杀情玉,他这一生也不会快乐。一个人如果终生不快乐,活在苦闷之中,那真不如死了来得痛快。最终他的仇恨与自私占了上风,而且瞬间充斥整个心灵,不再有任何的杂念。他是一个黑白极分明的人,要么处身正派要么投于魔门,绝不在两者之间徘徊摇摆。 他做出这一决定是必然的,其实在他的心中魔根早已深种,他那种杀人不心跳、纵横四海扬名立万的心态,很久之前便已开始,直到他神功大成时才真真正正地显露出来,经此一步已经跨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地,在其本性的驱使下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产生了:“既然要为正派人士所不耻,那便永远也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以我现在的武功不能在所谓正派中树立威望,那大可在邪派中图一霸业,何要屈于人下如狗如奴?让邪恶来的更猛烈些吧,我将是魔道中新一代的王者。”他已经走到了另一个极端,眼中不由自主的闪现了一丝邪光,嘴角抽笑了一下。 任玉英一直注视着他表情的变化,当看到那几乎不被人察觉一闪即逝的邪光时,心中猛然一跳,她已全然明白了孟太华的心态与意图。这些年来,她之所以能广集人才建立强大的“悬月教”,不仅在于她武功的高强,更在于她的智慧,在于她对人性对人心态的掌握。她知道此刻孟太华已真真正正的堕入了魔道,而且正在图谋自己的位置,但她并不担心,因为想坐这个位置的人很多,只是没有一个能成功,她有把握将孟太华操控在掌心为己所用,于是说道:“你不愧是我同道中人,这么快就想通了,很好。” 孟太华身体一震暗道:“这女人果然厉害,我还没说她已知道我做出了决定,以后可要千万小心,莫让他知晓我的图谋而有所防备。”于是站起身说道:“教主果然是高人,在下刚作下决定便被教主看穿了心思,从今天起在下愿投身‘悬月教’,跟随教主左右,只要能杀了情玉,铲灭风云一体,在下便是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任玉英笑道:“很好!你我目的相同,只要齐心协力必能成功,我现在便任命你为本教第一任‘破风战神’,地位仅在左右使与八大长老之下,你可愿意?” 孟太华赶忙躬身施礼道:“多谢教主,属下愿为教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心中却在盘算如何将这婆娘除去,大权独揽控制“悬月教”。 任玉英微笑着点点头,肖思南和洪轩一齐上前施礼说道:“恭喜教主又得一猛将,日后对付风云一体我们可又多了一成胜算。” 任玉英表面虽然欢喜,心中却知道孟太华可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人物,若是使用不当,可就玩火自焚了,暗自思量:“把他留在教中必然给他的图谋以可乘之机,须将他遣派在外方可无事。”瞟了一眼孟太华说道:“你这次受师父之命前来中土是为何事?” 孟太华道:“禀教主,天山派远在西域极少与中土人士来往,但是师祖及前两代掌门人都是中土人士,自认为是中原武林延伸在外的一部分,因此广建殿宇屋舍,同时派我和师妹……前来中土发请帖,诚邀各地知名人士参加本派宫宇落成庆功大典。通过此次机会与各地武林人士拉近关系,扩大在中土武林中的影响,且借此机会广集才俊以扩充本派的实力。” 任玉英点头道:“你师父的这个主意果然不错,天山一派定可发扬光大,只是你师父现在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那股魄力,若是让你来做这件事或许会更加漂亮。” 孟太华已读懂任玉英的意思,顿时为难起来,在他心里师父如生父,师父的事业也必定会由他来继承,只是迟早的事,可从来没有想到过欺师灭祖,夺取掌门之位。躇踌地说道:“教主可否网开一面,天山派远在西域,又是新建小派,即便要壮大也必耗费很长时日,而我教与风云一体的战事迫在眉睫,一触即发,天山派实对我教没有多大帮助。” 任玉英道:“看来你还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没有忘记天山派的恩情,可是你对我的意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这次来中土最想带回去的是什么?” 孟太华一惊,眼皮不自主地跳了两下,急忙说道:“先前不知神剑为教中圣物,冒犯之处还望教主宽恕。” 任玉英笑道:“是宝物,天下人争而夺之无可非议,我岂会怪你,那柄剑你是见过的,可是传说中的那两柄?” 孟太华摇摇头,心中微感奇怪,难道神剑会有三柄不成? 任玉英道:“我不妨告诉你,剑有三柄,我所持有着名‘悬月’,‘熄烽’‘紫阳’二剑仍无下落。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苦苦找寻,直到近日才得知‘冷血剑神’曾经隐匿在天山山脉中,而那两柄剑极有可能被他带到了天山。我要你去将它们找出来,现在你已是本教的‘战神’,应该有一柄像样的兵器才是,这样才能更好的为本教效力。” 孟太华听得暗暗心喜,果然没错,神剑就在天山,自己以前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以现在的神功再加上神剑那所向披靡的剑气,天下谁人能及?夺取“悬月教”灭“风云一体”不在话下,即使要一统武林也绝非不可能。于是欢喜地道:“谨遵教主命,我一定将剑找回,只不知具体在哪座山中?” 任玉英叹气道:“我也因此而为难,所以才会让你取掌门之位,如此一来你便可带领天山派众人在山中寻找,更加容易。”孟太华轻轻点头,看似仍在犹豫,实则在想以后也可将天山派作为自己的势力加以壮大。任玉英道:“你也不用为难,江山待有新人出,你这样做并无过错。” 孟太华道:“是,多谢教主的点示。” 窗外的狂涛和闫斩听到神剑隐于天山的消息都是大喜过望,恨不得马上飞到天山,双手持剑奔回中土称雄称霸。 任玉英顿了一顿又自说道:“你已是本教的战神,亦接受了使命,只是不知你是否像他们说的那般人神同惧,能否担当起收服天山寻回神剑的重任?” 孟太华眉头微微一皱,心道:“你想试探一下我的武功?也好,向你展示一下,莫要小瞧了我。”于是道:“教主是要赐教我的武功?” 任玉英道:“你我各出一掌,来看看神的武功更胜一筹。” 孟太华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邪光,一跃而起一拳打出。便在同时,任玉英跃在空中,挥出一掌。 闫斩心中窃喜,正好看看两人实力到底哪个更高,最好来个两败俱伤自己便上前捡个便宜。狂涛却不由担心起来,这孟太华内力恐怖之极,任玉英武功虽然高明内力未必及得上他,自己要不要出言警告。正在此时,却见两人在力道将吐未吐之际猛然转过身来,任玉英身形快如极光,一闪之间抢前丈许,几乎便在同时,两股不同的力道分别袭向狂涛和闫斩,原来两人已被发现。 狂涛一惊之间不及多想,本能地生出反应向后弹出,展开“如影随行步”急速避让。闫斩也从檐下翻下地去,砰的一声两股力道破窗而出,呼啸着袭向二人胸前,二人同时出掌相抵,波的一声,狂涛身体大震凭空向后飘开两丈,双手几预断折。闫斩虽然接受了掌力,却不知怎地一股力道分流而出击在他胸口,嗵的一声摔在地下,但却不曾受伤。就在此时,洪轩哗地破窗跳出,大声喝道:“什么人?” 狂涛哪里敢回答,转身便逃,闫斩自地上弹起紧随其后,只两个起落便没在了沉沉的夜色中。 孟太华在身后大喊道:“狂涛你不要逃,我师妹她在哪里,你为什么骗我?”那日他听了狂涛和银涛的话,心中大喜,即刻赶到风云戏世所住的谷中,但却不见任何人影,找了又找等了又等,毫无结果,方才坚信盈月已死,狂涛和银涛是在骗自己,心中极为愤恼,此时见那人是狂涛便要追上前去问罪。 任玉英出声止住他道:“不用追了,我有话对你说。”回到厅中,任玉英忽然拿出一块金牌,说道:“悬月教战神、天山派弟子孟太华听令。”孟太华一惊,望着那块金牌呆呆出神。任玉英道:“难道连本门的掌门令也认不出来了吗?其实你师父司空志早已是我‘悬月教’天山分舵的舵主。” 孟太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父乃三大剑派之一的掌门,何其自负,怎会听命于“悬月教”,但看那金牌时,却无论如何不是伪造的,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尚思南从一旁桌上取过几封信递给孟太华,说道:“这是你师父的亲笔信,看了自会明白。” 孟太华颤抖着手打开信来,越看越是震惊,但看到最后已全然相信,也全然明白了一切。 任玉英道:“你可知我要你做什么吗?” 孟太华道:“是,协助师父完成任务。” 任玉英点头道:“很好!这块掌门令是你师父亲自送来的,我本另有他用,但现在一切办妥,用不着了,你也一并带着回天山吧,明日便启程。” 孟太华拱手称是,接过掌门令。至此,他已对这教主生出敬畏之情,不敢以女流之辈对待。 先前,闫斩一直注视着厅内的情况,没有发现狂涛躲在近前,待遭到袭击,才发现同时遇袭的还有另一人,仓促之间落荒而逃亦未看清那人面目,孟太华大声喝问狂涛,闫斩莫名其妙。但见自己前面逃走之人轻功极好,竟似毫不逊色于自己,暗暗称奇,武林中能与他一较长短的人可不多见,看那身影之时又似有些熟悉。 待出了将军府,闫斩大喝一声:“你是何人?” 狂涛并不答话,只是奔逃。闫斩长吸一口气,呼地窜起空中一闪,如同形体转移掠近前来,一掌拍下落,狂涛听到掌风暗暗叫苦,知道只要一避必定被他缠住,能否取胜实难欲测。危机关头哪能分心,便这么一想,那掌力又逼进了尺许,无奈之下转身防守,双掌全力推出,同时向后弹开。波的一声,闫斩如同撞在一个充实的气垫上,前扑之势一转反弹了回去,落下地来,疾退五步,错点一跤坐倒,心中惊骇已极,手上阵阵发麻。两股力道对拼之间,他已看得明白,那人竟是狂涛,古人说“三日不见如是三秋,当刮目相看”,狂涛这十多日不见可比三十年还来得厉害。 狂涛一掌推出,同时向后飘出一丈有余,也不管对方结果如何总算自己没事,提起真气转身便逃。闫斩略一思索已然明白,狂涛这小子虽然武功大进,先前却被自己吓怕了,遇之如同撞鬼,心道:“这小子也不知有何奇遇,内力怎得暴长如斯?他现在心存胆怯,羽翼未丰,自己还可剪除,若再多些时日可就吉凶难测了。”于是大喊一声:“小贼给我站住。”发足疾追。 狂涛仓皇逃窜,拐弯处一转头并不见闫斩追来,暗暗心喜,一口气刚吐出还来及吸回却听风声又起,暗叫一声:“阴魂不散。”又要逃走,但转念一想,对方轻功那么好自己怎能摆脱,不如躲他一躲,于是一跃上了屋顶,贴瓦趴下,见闫斩从屋下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这才略感放心。如今该向何处去?既然知道了神剑的线索,自是要去找回,解救师父要紧。忽又想起了小欣,这丫头还被困在府中,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总得将她先救出才是。主意打定便不多想,跳下屋去,又奔回府中。 轻车熟路,没费多少功夫已到了小欣房前。小欣房门口此时还亮着灯,轻轻拍门,但听小欣惊问:“是谁?” 狂涛大喜,还好小欣没被转走,便道:“是我,狂涛。” 门哗的一下被拉开了,小欣眼光亮烁惊喜交加的问道:“你……你逃出来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狂涛闪身入门,一看屋内还有两人,正是寒媚和雪凌。一惊之下急向后跳,啪地一下撞在门上,急问道:“他们怎会在这里?”却不见二人有何动作,只是坐在椅中,显出又惊又怒的表情来。 小欣得意非常,说道:“他们可是被我给请来的,只不过请来时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嘿嘿……” 狂涛气道:“你又玩你的小聪明了。”但也感到好奇,便问道:“你是怎么治住他们的?” 小欣眼皮一翻,说道:“我的小聪明你也看得上?”忽又改口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在房中大喊救命,寒姐姐就冲了进来,结果被我制的网给套住了。我接着又喊,雪凌便也进来了,结果一脚踩在针尖上收势不住又一脚踩上,痛得扑倒在地,我就一针刺下,嘿嘿……哈哈……” 狂涛听后好气又好笑,说道:“在悬月教总坛还敢玩,不怕教主撕了你?” 小欣道:“我捉他们就是为了掩护我逃走呀,教主能奈我何?你来的正好,原本还打算去找你呢,现下倒也省事。” 这时,狂涛才明白小欣的用意,知她逃走时仍不忘自己,颇受感动,说道:“不用他们帮忙了,我这就带你出去。” 小欣撇嘴道:“你有这等本事?” 狂涛吹嘘道:“我现在可是神功盖世,连闫斩……那个……” 小欣追问道:“怎么不说了?” 狂涛可不敢夸口自己把闫斩怎么样了,转口道:“无论怎样,总能平安救你出去。” 小欣喜道:“当真?”望着寒媚和雪凌嘿嘿直笑,搞得二人心里发毛,不知这小妖女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狂涛急道:“你干什么?” 小欣道:“既然有你救我出去,他们俩可用不着了,这‘七擒七纵’的游戏也该画上句号,从此大家再不见面。嘿嘿,此时还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好好的整治一番,出出这一月多来的恶气?” 寒媚和雪凌这下子可真的发慌了,悔恨当初得罪了这小魔星,这下可有得苦头吃了。狂涛急道:“不可以。” 小欣道:“你管不着,先从寒媚开始。”拿起一根针来。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时,狂涛忙喊道:“有人来了,定是找你的,我们得赶快走。”拉起小欣,回头看了一眼寒媚点头道:“多保重。”呼的一掌拍出,熄了灯火跳出门外,揽住小欣细腰轻轻跃上房顶,发足疾奔却无半点声响,小欣暗暗称奇。 不多远跃下地来拉了小欣又要走,小欣却使力拉住他道:“我现在困倦得紧,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狂涛奇道:“你刚才不是还……” 小欣打断他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狂涛怎奈她此时耍起赖来,气道:“你想怎样?快点。” 小欣挠了挠头很为难的道:“背我。” 狂涛刚想说不行,却听身后喊声大作,知道师叔马上追到,只好改为“好”,一把拉起小欣负在背上,转身便逃。 待到无人之处,停下步来,小欣早已熟睡过去。 二人宿于城外林中,天明醒来时,决定行止。狂涛要去天山,正好经过“聚阳关”,便带小欣去见情玉,小欣欣然同意。刚上正路,却听脚步声响,以为“悬月教”中人追了来,急又隐于林中,却是闫斩带着所剩不多的门人急急赶路。 小欣道:“这死老头把我们害惨了,你武功这么了得,上去揍他。”狂涛只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忙捂住她的嘴。待到众人过去,小欣骂道:“胆小鬼。”随之又笑了起来。其实方才她是故充胆大,心里也是吓得要死。 狂涛知道闫斩也必定是赶往天山寻剑,自己可要赶在他前面才是,怎奈偏生落在后头。小欣提意骑马超过闫斩,于是拦路抢劫,可巧遇到银涛一行。兄弟重逢喜不自胜,各自诉说近日遭遇,一道同行赶赴天山。 第五十二章 一线缘 父债子偿情难偿 赴边关三丢坐骑 自那日七星庄一战,情玉在庄外告别狂涛和小欣,只身赶赴“聚阳关”参与战事。 此时正置炎夏,酷热难耐,情玉纵马而行没多久便浑身湿透,胯下更是磨损得厉害,被汗水一浸着实难受,如此这般地赶往战场,到时怕不大病一场都成奇事。一路苦思终于想一妙法,将软椅去了腿紧绑在马背上,然后竖起一竹竿支顶遮阳伞,这样一来便马革磨不着、太阳晒不着,快行之下更是清风迎面吹来,真是爽不可言。他这般一路行去,人人都感好奇,随之又拍手大赞“妙绝”,纷纷效仿。 只怪好景难久长,有福不能尽享,没行出多远,身后呼喊声大作,一人当先奔逃,十几人持刀追砍。情玉不回头,单听脚步声便知,当先一人武功不错,后面的人都是下三流根本追他不上,便也不去理会,只将马拨向路旁好不碍着别人的事,给自己添麻烦。岂知那人并不领情,奔到近前时一跃而起向情玉背上踏落,情玉事先毫无防备这下可慌了神,只是这人的武功和他还差着那么小小的一大截,要伤他却不容易。耳听着劲风袭背,抓住遮阳伞一伸腰直冲向青天,那人一脚落空,身形凭空前滑刚好坐在马背上的软椅中,啪的一挥剑鞘拍在马臀上,那马似情玉一般受了惊吓,撒开四蹄向前狂冲而去。 情玉心中暗暗叫苦,原来想在落下时还击,不曾想轻功太好一冲过了头,落下来马已奔出四五丈,长叹一声,只怪自己眼光好,选了匹奔走如飞的良驹,结果还击不成反丢了坐骑,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事要传到江湖上,可是大丢颜面的事。 落下地来正自气闷,后面一邦人追了过来,一人跺脚道:“追不上了,都怪这小子跳出来送了一匹马给他,误了俺们兄弟的事,上,剁了他。”众人见情玉长得文雅纤秀,虽然也看到了他手中的剑,却不当回事,一拥而上挥刀便砍。情玉可再也忍受不住了,一避之间,双脚连环踢出,便有几人摔在地下,身形一转置于人群,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剑鞘伸出,只听啪啪啪地一串脆响,众人一起扑倒在地,一时还摸不着头脑,他们的武功实在是不入流。一人似乎清醒过来,大喊道:“点子厉害,老虎折翼。”众人呼地爬起来四下奔逃。 情玉还未想明白老虎哪来的羽翼,众人已跑得远了,唯有再次长叹:“我命苦也。”撑开遮阳伞向前走去。 中午时分,情玉来到路边的一处茶棚歇脚,忽然发现自己的马就栓在不远处的树下,问及卖茶水的老头谁人骑乘,老头只是摇头,说自己老眼昏花且只管卖茶,对过往的行人根本没在意。情玉喝着茶,等了一时并不见有人来骑,心道:“自己事忙,也不必再管对方是谁,马匹找回来便好。”对那老头说:“谁若问及此马,你就说被他的主人骑走了。”老头点了点头,情玉跳上马,支了伞又自逍遥地向前走去。 所谓事不过三,但这第二回还是允许有的。情玉坐在马上正要昏昏沉沉睡去,却听背后一声娇喝:“偷马贼哪里逃?”一惊而醒但听背后劲风又起,本能地要凭空窜起,忽然想起上次的教训,伸手抓住软椅边沿,身体平平摆出划了一个半圆,要绕到那人身后将他制住。岂哪知那人反应极快,脚下一沉踏跌在马臀上,那马又自受惊窜出,情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拉差点没脱手摔出,那人一个翻身越过伞顶落下时又欲落在椅中。情玉剑鞘挥出不偏不倚,正击在那人屁股上,那人忽然叫了一声“下流”,刷地出剑。情玉一征之间利刃带风剁向手腕,急忙收手,那人落坐椅中,一剑虽然落空却改为拍击,落在马屁股上,那马窜得更快,瞬间绝尘而去,唯留下一串银铃般得意的笑声。 情玉无言以对,马没取回来反倒丢了把伞,被骂了句下流,只好自我安慰道:“还是有收获的嘛,毕竟知道了对方是个女贼,而且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女贼,听那优美的声音似乎还很漂亮呢!”拍拍尘土继续向前走去。 情玉轻功虽好,却是不敢急走,这时日太容易中暑了,心中越来越渴望再次遇到那抢马的女贼,无论如何也要将马抢回来,只可惜始终没见踪影,颇感失望。此时出门赶路的人很少,想找一人询问哪里有马可卖!亦或买下过路人的的马都不能够,正惆怅间,迎面一老农牵着一头毛驴走了过来。情玉一见不由心动,暗自筹算:“没有马骑,有个毛驴代步也蛮不错,至少要比徒步走路来的舒服。”急忙上前拦住老人。 一听说要买驴,老人表情暗有喜色,口中却道:“我一个老头现在只剩下这头小毛驴了,这大热天的,要是没东西代步可是会死人的,我不能卖。” 情玉道:“我赶时间,您若无啥急事,不如先把这驴让给我吧,我愿多出些银两。您大可往前走一段,买一头更好的毛驴或马匹。” 老人急问:“你能给我多少钱?” 情玉瞅了一眼,见这毛驴个头极小,灰不溜秋的塔耷拉着脑袋,明显不是什么好品种,便道:“一两银子。” 老人大叫道:“一两?”似乎很是惊讶,又似很气愤,眼珠转了一转道:“不行不行,太少了,至少得给一两半,否则不卖。” 情玉暗想,这看是似朴实的老头却是个滑头,但也不愿和他多玩心计,取出二两银子递给他道:“多谢您了,大爷,这是二两银子,多出来的,您就到前面的茶亭中喝杯凉茶吧。” 老人呆呆地看着他,似是悔恨自己要价低了,又似责怪自己不该要这怎么多。情玉笑了一下,接过缰绳跨上驴背。 没走多远,问题就出现了。这头毛驴越走越慢,气喘吁吁,情玉暗感不妙跳下驴背,只见这驴眼泪和着鼻涕一起往下流,背上汗水淋漓,却是头病驴,不由地叫起苦,来又恨自己少学了一门手艺,只会相马不会相驴,想想那老头也实在可恶,明知自己的驴有病,还要卖人,而自己竟好心多掏了银子,长叹一声:“世风日下,人人心不古呀!”回去找那老头退货?不可,一是自己拉不下脸,二来老头也未免肯认账。让他就此弃驴步行却也不行,别说自己受不了,单是这驴没人照料恐怕很快也会死掉,无奈之下只好牵了驴往前走。 来到一条小河边,情玉扔开缰绳,让驴自管自地去饮水、吃草,自己就着河水洗了把脸,顺便备些清水。休息了片刻吃些干粮准备上路,却见那驴忽然往河里一趟不动了。情玉不由地叫道:“老兄,有没有搞错,这样就挂啦?”苦笑一下转身就要走,那驴却又呼啦一下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水珠,欢叫了几声精神大振,却原来是热出的毛病。情玉一阵心喜,将驴牵出河来,走不多远驴背干了便坐了上去,愁苦之相一扫而尽。 正此时,前面不远处却发生着一场激战,十几辆大车旁,两帮人挥刀舞剑拼得你死我活。一方是长相凶悍人数亦多的彪形大汉,一方却只是二十多个扮成车夫或赶路人的弱质女流,又有四个长相奇异之人站一旁观战,不时点点头,现出一缕淫邪的笑意。 其中一人开口道:“看不出,这帮娘们儿还真有两手,我们的兄弟一时间竟拿他们不住。” 另一人笑淫淫地道:“很不错,只是不知床上功是否也这般了得。”其他三人一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人道:“这大热天的待在这他娘的不是滋味,我们何不尽快了了这事,回山寨去好好享受一番。” 另两人点头道:“不错,不错,老大,不如就动手吧。” 被称为老大的人点点头道:“也好,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去助兄弟们,我去把那个最厉害的角儿给收拾了。” 老三笑道:“老大怕是心痒难耐,等不及了吧?” 老大嘿嘿怪笑,一挥手,四条身影一起抢出,加入战团。 原本实力就弱的女方,此时遭到这四人的袭击再也支持不住,纷纷失手被擒,勉强支撑下来的六人也被众持刀大汉围在了当心。 那老大哈哈一笑说道:“兄弟们可都把眼睛睁大了,把圈子守严了,别给我放走了一个。”又对另三人道:“我们兄弟四人来耍上一手,将这六个娘们给擒了。” 老二、老四称“是”,老三却是呆呆地盯着其中一少女,满脸堆着贪婪淫邪的笑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再看那少女时,着实美得出神入画,娇艳欲滴。 老大笑骂一句:“急色鬼,那可是老子的枕边娇娘。”呼地扑上前去,一双大手直向那少女胸前抓落。其余三人见老大动手,一起抢上,向另五名女子发起攻击。 那少女见他出手如此下流,心中气愤已极,秀眉一竖却不发作,缓缓向后避让。那老大嘿嘿笑着,出手更疾,岂知正中下怀,一道剑光突地暴起,直取他双臂,那老大的淫笑一时僵在脸上,但他刀头舔血的日子也是混的多了,经验必竟老道,心中暗算:“避过是来不及了,唯今之计只有冒险赌上一把了。”不但不退不让反而朝着剑尖向前扑去。那少女大出意料之外,这一剑斩下,莫说是他手臂,脑袋都可以拿下,但也必定被对方的一双脏手抓个正着,她乃守身如玉的贞洁烈女,怎能忍受得了,思之再三向后跳开,但也不能便宜了这头色狼,同时剑锋一转,一招“金锋断岳”横划而出。那老大阴谋得逞,正要来个再接再厉,却见对方华光横扫,大吃一惊急忙缩手跳后。 两人几乎同时退开三尺,那老大感到掌心生痛,展开一看脸都白了,一条笔直的血线印在掌心,若非自己警觉的早,这一双肉掌可算是废了,骂了一句:“他奶奶的,老狼不发恨你还认作是病狗了。”撕下两片衣袍裹了双手,腰间一摸,抖出一条软鞭来,啪的一声抽在路旁一块石头上,那石头登时缺了一角。 众小贼齐声欢呼:“好鞭法。” 那少女秀眉微竖,主动出击,平平无奇的一剑刺了过来。那老大却是不敢再小瞧对方,手臂一挥手腕一抖,鞭如灵蛇游逸卷向对方腰间。眼看就要卷到,少女突然回剑,挽出一朵剑花来落在鞭上,哧哧声响,剑花顺着鞭梢直滑到鞭柄,又自暴裂开来,点点星光落到对方胸前。那老大眼中惊恐,急向后跳开,斜眼看到一手下所握钢刀,呼的抢过向着点点星光劈落下去。挡的一声轻响,那少女向后跳开,看那老大时手中只剩半截断剑,左腿上被划出一条尺半长的血口,白肉外翻,鲜血涓涓流下。众小贼惊呼之间向后跳开,但又转了回来,持刀围在老大周围。 老大这边虽然失利,其他三位却大获全胜,不等那少女出手来救,已将五女全部拿下,看着老大受伤,三人纷纷吼道:“为老大报仇,为老大报仇。”挥舞着刀剑一拥而上。那少女立于三人之间,转身挥剑,当当当三响,三人兵刃齐断,眼前一花急向后跳,哪来得及,点点滴滴的鲜红渗将出来,在胸前染红了一片。但这三人却是伤皮伤肉不伤骨,若说再战仍有余力,只是个个心中害怕,你瞅瞅我,我看看他,无人再敢动手。 老二低声道:“老大,这小娘们儿着实手辣,唯今之计只有兄弟们一拥而上,来个乱刀分尸了。” 老三道:“这样一个大美人儿,若让她香消玉焚未免可惜了。” 老大道:“虽然有些可惜,但那些物品对我们兄弟更加有用。再说,还有那么多小美人儿呢,也饿不着你。” 正要发令围攻,却听老四道:“且慢。”伏在老大耳边低声说道:“这娘们儿太厉害,兄弟们一起上也未必能擒住她,不若逼她就范。” 老大急问:“怎么个逼迫法?” 老四道:“杀她手下,逼她弃剑。我就不信,她长得这般水灵,能狠过咱们兄弟。” 老大拍手道:“好主意。”随后大声道:“兄弟们,把那些娘们儿压在刀下,准备动手。”众小贼虽然可惜却也不敢违命。 那少女惊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打我不过就使这等下流手段,太不要脸了吧。” 四人哈哈大笑,齐声道:“你说对了,我们兄弟压根没长脸。” 老大吆喝道:“快快弃剑投降,否则我将她们一个个都杀了。” 众女子齐声道:“帮主你快走,莫要管我们。” 老大道:“她们还真是忠心呐,我数一二三,你不弃剑,我就杀一个,再数,你还不弃剑,我就再杀一个,直到你束手就擒,亦或她们全都死光了。现在开始,我数啦一二三,杀!”手起刀落,一声惨呼,一个女子葬身在刀下。 那少女气道:“你太没人性了……你……” 老大笑道:“不好意思,我数得太快了,这次慢点,一……二……二点五……三,杀”又一女子刀下身死。老大道:“你的心肠还真硬,再来一……” 少女道:“不用数了,我认栽。”当啷一声弃剑于地,举起双手,众女子齐声呼叫哭成一片。 众贼人哈哈大笑,老大一挥手,老三迫不及待却又非常小心地挨上前去,猛然出手,那少女并不反抗,轻而易举便被擒住。 将众女子捆绑已毕,老三毛手毛脚地想占便宜,结果被老大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道:“老子的菜你也敢动?”老三唯有赔笑,心中却把老大十八代祖宗招呼了个遍。众人草草裹好伤,便朝十多辆大车围了过去。 那少女喝道:“不许动车上的物品,那是送往西北战场的急需品。” 老大骂道:“老子才不管他娘的什么急需品,老子只知道山寨中必须常备这些东西。”打开一口箱子全都是药品,再打开一口箱子乃是布匹,再打开乃是兵器,众贼人欢呼雷动,在他们看来,这些可比现成的金银有价值的多。 正此时,蹄声得得,情玉骑着他的那头病驴赶了过来,手里拿根树枝遮太阳。众贼人都围着看那箱中的物品,根本没有人察觉他的到来。情玉清清嗓子喊道:“这么多人呀!还真是热闹。”众人一惊而醒,呼地转过身来怒目而视持刀相向。情玉笑道:“别这样看着人家嘛,蛮不好意思的。” 老三道:“老大,又来一个雏儿,真不赖。” 老二道:“乱说,分明是只公的。” 老三道:“这你就外行了吧,他是女扮男装。” 老大喝道:“管他雌的雄的,公的母的,拿下了,扒了衣服就知道了。”众贼人哈哈大笑。 情玉急道:“别别别,各位各位,有话好好说嘛,我又没有得罪各位,莫要动手。” 老大道:“你是没得罪我们,只是在我们清点财物时前来就是该死。” 情玉一听大喜,急问道:“什么财物,可是见者有份?” 老二道:“要财不要命倒蛮像咱兄弟的嘛。” 老大道:“想和咱们兄弟分赃,那是白日做梦,兄弟们上。” 老三忙道:“慢来慢来,老大,小弟主动请缨提这小娘们,只请老大将他奖了小弟。” 老大哈哈大笑道:“好,去吧,若是个公的你可别后悔。” 老三乐滋滋地走上前对情玉道:“小娘儿,还是下驴就擒吧,也免得老子多费一番手脚,还伤了和气。” 情玉气道:“太欺负人了,我……我和你们拼了。”呛地抽出剑来,一拍驴臀直冲过来。 老三见情玉那熊样心中更坚信他不会武功,双臂一张摆个拦路的姿势哈哈大笑道:“好宝贝,快来老公怀抱吧。” 情玉驱驴横冲过来,眼看就到近前,岂知那驴病体不支,忽然前脚发软跪倒下去。情玉身体失衡一头载出,直向那老三怀中扑去。众人见之先是一征,随后哈哈大笑。 情玉待要扑倒,猛然伸手点在对方“膻中大穴”上,老三还没反应过来,身体顿时发软扑倒在地。情玉恰巧从他头顶跃过,落在他背上,坐起身来用剑啪啪啪在其屁股上拍了三下说道:“他已被我治服了,哪个还要再来?” 老四道:“这人似乎有些邪门。” 老二道:“有何邪门?看我来收拾他。”大步上前,手中钢刀左右一挥喝道:“来吧。” 情玉走上前去,忽然收剑入鞭说道:“你这人也太凶了,不打了。”转身便走。 老二哈哈大笑道:“来不及了。”合身扑上,情玉转身并未走开,而是飞起一脚朝对方胸前踏落。那老二扑得正急哪里收势得住,嗵的一声飞了起来直向后跃落。老大、老四一惊之间急急出手来接,老二身子却向旁边一晃,背后闪出一个人来,伸手轻轻点出,两人眼睁睁看着老三落下却不能动,三人一起跌倒在地。 情玉唰地出剑,指着三人对众小贼喝道:“弃下兵刃,否则我杀了他们。”众贼人面面相觑征求意见。 老大、老二齐声喝道:“还不放下兵刃,要等我们死吗?”众贼人心中发虚,当啷当啷纷纷丢下手中的刀剑。 情玉点头道:“很好。”回剑入鞘呼地冲入人群左指右点,一阵风般从众人身边掠过。众人还没明白过来,已经各个受治,一动也不能动,惊得呆若木鸡。 望着开启的箱子,情玉哈哈大笑,向着众人道:“这财物嘛,还是一人独享来的痛苦,若是和你们均分,那小爷我能捞到多少油水?哎,这东西还真不少,运回家去总也能换个几十万两银子吧。” 忽然一个声音说道:“不是几十万两,是整整一千万两,你的眼光也太差劲了,这些可都是送往西北战场的必需品。” 情玉一跳转身,喝道:“哪一个在说话?” 只见五个少女正朝着他嘻嘻坏笑,五人正是好久未见的“金陵五凤”。情玉故意装作没看见,一笑说道:“原来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小妹妹呀,真是不错,我今天可是人财两得。”一转眼看到自己的那匹马正在路边吃草,走上前道:“这马也蛮不错嘛,不知是哪位的坐骑?” 那少女道:“是我的坐骑,不许你碰它。” 情玉心道,脸皮真厚,分明是从我这里抢去的,竟还敢说是自己的。走上前道:“哈哈,这下你惨了,我正找抢马贼呢,你自己招了出来可怪不得我,你可知道我会怎样处置抢马贼吗?” 那少女急道:“这马是你的?不可能,那人武功差的要死。”情玉不由得一阵脸红。 “金陵五凤”齐声笑道:“这马原来是你的呀?哈哈,这次你的脸可丢大啦,大名鼎鼎的情玉少侠却被人抢了两次马,骑着病驴赶路,传出去也太不光彩了吧?小情玉,这下你惨了。”其余众人一听他是情玉,眼光尽皆射了过来,同时也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神情,一种是恐惧,一种惊喜。 情玉的反应却是超出众人意料之外,惊奇的道:“什么情玉不情玉的,你们认错人了吧?”众人又是愕然。 五凤道:“你别否认了,就是你。” 情玉不再理会,转头对倒在地上的老大和老四说道:“本来这些物品是见者有份,只是你们自己不肯,我也无可奈何,不过幸好当时没有提到此处美女见者有份,所以现在这些女子你们还是可以分的嘛。”伸手解开三人穴道。 三人连连摆手,推让:“不敢,不敢。” 情玉笑道:“有什么不敢的,这年头混饭吃也不容易,财虽然得不到,人总是要的嘛,总不能让你们空跑这一趟。” 五凤齐声惊道:“情玉你要干什么,亏你还是名门之后,好不讲道义。” 情玉道:“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你要再乱给人起名字,我就不客气了。”一脚踹在老三胸前,那老三哼了一声爬将起来连声称谢。情玉道:“同道中人不必客气。” 五凤的老大苗金凤急道:“你不是情玉却又是谁?别玩了,打发了他们我们好赶路。” 情玉不奈烦地道:“啰哩啰嗦的真讨厌。”一拍老三的肩说道:“那女的现在是你的了。”老三嘿嘿淫笑,直吓得五凤花容失色,再不敢做声。 情玉道:“可否问一下,你们是哪个道上的?” 那老大拱手道:“禀少侠,我们是秦岭‘四小狼’,我是老大头狼。”情玉道:“别叫什么少侠,蛮难听的,我姓风,你们就叫我风爷吧,其他三人呢?” 老大头狼虽不愿别人在自己面前称大,但对于情玉这样的角儿实在无可奈何,低声道:“是风……风爷。”一指其他三人说道:“他们是二弟财狼,三弟淫狼和四弟文狼。” 情玉笑道:“有意思,我的住所距此不太远,可否请你们这些兄弟帮着把东西运一下。” 头狼急道:“风爷您客气了,给您效力理所应当,只是……” 情玉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将众人穴道一一解开,说道:“这就上路吧,把你们的女人都放到车上,可别把她们给累坏了,出发吧。”牵过马来坐上软椅在前面带路。“四小狼”无可奈何,只得下令上路,心中却在猜度此是何人,会不会真是情玉,到了地方自己能不能带着兄弟携美女而归。 命犯桃花 平白一门亲事 一队车马浩浩荡荡的向北行去,近晚时分忽然有一三十左右的中年人骑马迎面赶来,见了众人先是一怔,随之问道:“你们可是赶往西北战场运送急需物资的?” 情玉道:“你是哪个,问这干嘛?” 那中年人道:“在下沐奇,本是要到西北战场助战的,走到前面时遭遇到了埋伏,得知运输队就在后面所以特来报信。” 情玉道:“哪个小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风爷的东西也敢打主意,沐兄请带路,我去扫除了他们。” 沐奇怔道:“那这运输队怎么办?” 情玉转身道:“你们四只小狼可把我的东西看好了,丢了一片布一粒药丸就提人头来见。”四人连声称是,情玉哈哈一笑随沐奇而去。 沐奇一边在前带路一边问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情玉见他一身游侠打扮,手中提剑,乃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便不隐瞒,说道:“在下情玉。” 沐奇惊道:“你就是大败方洞天,剑伤孟太华的情玉少侠?当真是少年英雄啊,气派果然不凡。” 情玉急道:“沐兄说笑了,在下也是侥幸胜得,根本当不起一个侠字。” 沐奇道:“少侠谦虚了。噢,对了,我看跟着你的那帮人古古怪怪,车上怎又带着姑娘?” 情玉将方才之事讲了一遍,说道:“在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让他们帮点小忙,护送一下物资,到了地方自然打发他们离开,还望沐兄代为隐瞒一下。” 沐奇笑道:“你可真是智勇双全,这个在下自然当做。” 情玉道:“你比我大,我就称你为沐兄,你就称我为风弟吧,到了战场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沐奇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二人又自向前。 走不出五里,到了一处密林地带,树木参天而起极为阴森。沐奇道:“就在前面。” 情玉估算了一下,车队若是赶到这里正好天黑,看来带头截车之人还挺有头脑,自己需得在车队到来之前破了机关,打发了这伙强人。便对沐奇道:“沐兄,你且留在此处,我先到前面试探一下虚实。” 沐奇气道:“你是看不起我了,在下武功虽然不济,却也不会怕了一伙不入流的强人。” 情玉忙道:“沐兄误会了,现在还不知对方设了什么圈套陷阱等着我们,你我若是冒然闯入很可能双双被擒。小弟失去打探,即使不成,也还有沐兄在后能出手救小弟一把。” 沐奇苦笑道:“你都不成,我又有何能耐救你?” 情玉道:“我们现在先不论武功高低,现在的情形是必须有一人在前,另一人在后接应才较安全,方可成功。” 沐奇道:“好了,我也不和你争,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就听你的。若遇不测你就大叫,我立时拍马赶到。” 情玉道:“沐兄真是识大体重大局之人,小弟就先行一步了。”扬鞭奔去。 未行多远隐约看到一条绊马索横于路上,斜眼一看,树林草丛中露出半个人头和一截刀尖,再微抬头,只见树上赫然伏着六人,向前又走几步听得草丛中沙沙作响,至少有十个人在蠢蠢欲动。情玉冷笑一下,心道:“这样的埋伏能奈何得了我?不如先吓他们一吓。”于是大声喊道:“你情玉大爷在此,哪路毛贼伏于此处,有胆的便出来与你大爷大战三百回合。”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个女子喊道:“放箭,将他射成个小刺球。”嗖嗖嗖几十支羽箭从草丛中射了出来,只是射得乱七八糟,虚软无力,能到情玉近前的所剩无几。情玉坐在马上宝剑轻挥心中感叹:“现在的毛贼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瞧这帮废物,箭都不会放,却也学别人来抢截车队,也太可笑。”一拍马臀朝着草丛直冲过去,箭羽立时停止,几十人跳起转身就逃。情玉喝道:“哪里逃。”呛地出剑。 一个女子喝道:“不许伤我的弟兄!”绿色的身影一闪,舞着双刀直杀过来,情玉一剑刺出,岂知那女子忽然收刀叫道:“你这没良心的,今天就杀了我吧,我不活了。”朝着剑尖扑了过来。 情玉一看那女子的脸大吃一惊,急忙收剑。那女子双刀一丢,扑入情玉怀中,一把将他脖子抱住,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走了以后就再不管人家了?今天人家死也要死在你怀里。”情玉一时呆呆地站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能让他如此窘迫的除了飞狼山的“山中王”林中秀再无其二。 众毛贼见他们的山大王抱住了情玉,而情玉脸发红眼发呆如吓掉了魂魄,不由地笑出声来。情玉惊醒过来,只感自己整张脸就要着火,心中怨自己爱出风头,结果落到这步田地,轻轻一推林中秀,低声说道:“快放开,别人可都看见了,快放开。” 林中秀道:“他们都是我的弟兄,看到了又有什么大不了,我不放手。” 情玉道:“这……这多难为情。” 林中秀道:“难为情算得了什么,你不知道你走后害得人家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受了多少相思之苦,人家为了你差点……差点……”说道此处眼泪便流了下来。 情玉不由的一阵心痛,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她,但她却对自己是痴情一片,那晚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伤害了她。轻轻扶去林中秀,拭去眼泪,说道:“是我的错,害你受苦了。” 一人接口道:“当然是你的错了,你没看出来我们大王比以前消瘦了许多吗?”其余众人也纷纷叫嚷,为自己的大王打抱不平,一时间口沫横飞,情玉成了众矢之的,越发的窘了。 林中秀喊道:“没有你们的事,都快给我躲到一边去。”众人窃笑着一起走开。 林中秀道:“他们都走了,这下可以抱紧我了吧?” 情玉道:“别玩了,快点放开,我还有正事要做。” 林中秀道:“我才没有心情和你玩呢,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 情玉气道:“你到底想怎样?” 林中秀道:“和我成亲。” 情玉道:“这不可能。” 林中秀撇嘴道:“那要我放手也不可能,除非你将我的双手剁了下来。” 情玉本欲将她强行推开,却总感觉这样会伤她很深,他已经很对不起这个女子了,所以终是不忍,对于林中秀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过了许久,林中秀才抬起头来轻声道:“不想让人家放手了?” 情玉道:“你不放手我也没办法呀!”心道:“我可不信你这样能耗一个晚上?” 林中秀道:“那好吧,暂且饶你一次,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把我抱到那边林子里去。” 情玉慌道:“这怎么可以。” 林中秀道:“有什么不可以,反正……反正人家早就是你的人了,就算你不认账,那总也是事实。” 情玉将心一横说道:“好。”将林中秀抱了起来向林中走去。林中秀心中大喜,一张口亲在情玉的额头上,随之将两张脸贴在一起,此时情玉的脸真如要滴出血来一般。 好不容易走到看不到林外道路的地方,林中秀才恋恋不舍的落下地来,情玉不自觉的长舒了一口气,林中秀哧的一声笑了起来,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般害羞的男子,若非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真会以为你是个大姑娘呢。”情玉又羞又气一时竟自说不出话来。 两人坐在树下良久无语,林中秀忽然眼光闪烁,开口道:“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派人打探你的下落。” 情玉低声道:“这又是何苦呢?你是知道的,我根本不适合你。” 林中秀气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明说不就得了,却说什么不适合,真虚伪。”情玉的头更低了,林中秀又道:“我知道你此时正赶往‘聚阳关’,打仗很危险的,你不要去好不好?” 情玉坚定地道:“不行,我风云氏百多年来,以守卫西北边境为己任,此时战争已起,大宋的土地正在遭受外敌的侵略和践踏,万千士兵浴血奋战不顾生死,我又岂能置身事外?” 林中秀道:“我只是个山大王,不懂得什么救国救民的大道理,但是我知道你是对的,我也不再劝你了,这次来这里下伏,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打劫那批物资,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再见你一面。现在既然是你护送那批物资,我便不能动手了,但总算也没白来,至少遇到了你。” 情玉抬头道:“你太痴了,我对你并无情意,见了徒增伤悲,却有何好?” 林中秀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有一件事我却必须告诉你,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情玉的心腾地跳了一下便不再跳了,真不知道该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还是立刻逃之夭夭,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良久,情玉才缓过神来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负责。” 林中秀苦笑了一下,用非常谅解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想到了今日的结果,我不让你负责,你是完全自由的,我只想知道你认不认这个孩子?” 情玉道:“当然,只要你愿意。” 林中秀不由地现出几分喜色,说道:“那为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情玉摇头道:“我现在脑子很混乱,不知道该取什么好。” 林中秀道:“把我们的名字连起来,如果是男孩就中玉,女孩就叫中情可好?” 情玉点头道:“好。”自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林中秀,说道:“这个就留给孩子吧,不管以后怎样,我都会永远记得我们有一个孩子,他(她)叫中情或中玉。” 林中秀接过玉佩,柔声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情义都没有吗?” 情玉顿了一顿点头道:“有。” 林中秀一阵喜悦,说道:“亲我一下好吗?就只一下。” 情玉没有拒绝,他感到对这个女子自己辜负的实在太多,且又无法补偿,在林中秀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林中秀哇地一声扑在情玉怀中哭了出来,但不等情玉出言安慰却又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走。”奔到一颗树旁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头也不回的去了。情玉心中一阵惆怅。 回到路上,沐奇走了过来,见了他急问情况如何。情玉只道几个小贼不成气候,三拳两脚便打发掉了,沐奇连伸大拇指称情玉了得。二人也不回头,只等到车队前来,这晚众人就宿于林中。 第二天一大早,车队又向前赶路,到了午后时分,上了一处高原,四小狼一齐止步,车队也随之停住。情玉问道:“出什么事了?” 头狼说道:“我们弟兄不能再向前走了,再走就超出了我们的势力范围,会与其他山寨发生冲突的。” 情玉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有风大爷在看哪个敢动你们?我们继续赶路。” 财狼道:“风爷您怨罪,这黑道自有黑道的规矩,划地为界不可越雷池半步,我们兄弟今日便是依了您过界,这以后却要受同行的围攻排挤,生意更是没法作了。” 这些规矩,行走江湖的人自然知道,情玉出生武林世家,老早就对各种规矩了如指掌,想想也差不多了,再让五凤和那帮女子被困在车上,以后可真的要结仇了,便道:“那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们,只是物品没送到我家,到这里我找谁去运?你们这样做让我很生气,所以女人是一个也不能让你们带走了。” 淫狼急道:“这怎么可以,我们……”见老大瞪眼,立时住口。 头狼笑道:“我们兄弟早看出来了,风爷绝非泛泛之辈,更不会是我们一路的,说是给我们女人,其实只是个诱饵,目的只是让我们兄弟帮着运东西,我们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情玉笑道:“你不愧为头狼,猜到了我的心思,我正是情玉,如你说的,只是请你们帮着运东西,而且是运到聚阳关的。”虽然众人早已猜到了几分,但是他现在亲口说出仍不免感到震撼。 四狼连退几步,望着情玉道:“你想怎样?” 情玉道:“现在战事正紧,我方兵力不足,你们不如别作什么山贼了,随我赶赴战场,也好图个衣锦还乡。” 头狼道:“自古以来便是一介功成万骨枯,白骨铺砌锦绣路,我可不愿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不顾及弟兄们的性命,恕难从命。” 众山贼听到他这句话都不由地感动,齐声道:“老大……” 情玉叹气道:“你还真是够讲情义,但是大好男儿不为国家的安危出一份绵力,未免可惜。也罢,我也不为难你们,但正邪终有别,我要奉告你们一句,尽早收山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若是下一次遇到你们仍是不知悔改,我可不会这般轻饶。” 头狼道:“谨记少侠良言。”下令将车上女子松绑,道一声“后会无期”,带着众山贼浩浩荡荡的去了。 五凤一下车登时气上心头,齐声喝道:“情玉,你这个骗子,总是恶性不改,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唰地抽剑一齐围拢了来。 情玉道:“我可是你们的救命大恩人,你们可不能恩将仇报。” 苗金风怒道:“那你将我们送于山贼困于车上,却又怎么说?” 情玉道:“很明显呀,我是一片好意,你们一群弱女子,押车多累,让人看了都感到心痛,所以我就骗他们帮着押运了,你们坐在车上轻松自在,他们却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 辛彩凤道:“你少狡辩了,我们根本不稀罕那帮臭强盗来帮忙,既然敢来押运,便早就不怕辛苦了。” 穆云凤愤慨地道:“你这样是瞧不起我们女流之辈了,我们可不比你们臭男人差。” 梁秋凤道:“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让人难以忍受。” 金旋凤最为干脆,说道:“也不必和他多费口舌,拿下再说。”五柄长剑一齐刺到。 情玉飞身跳到圈外,急道:“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苗金风道:“没什么好说,我们都是小女子。”驱剑又刺。 情玉一边闪避一边道:“好好好,五位姑娘,在下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穆云凤道:“错了就要接受惩罚,束手就擒吧。” 情玉道:“给点面子好不好?” 五人齐声道:“不好!”一剑更快于一剑。 情玉还真没办法和他们动手,唯有闪避!幸得“如影随形步”已练得极为纯熟,或退或进,行如风身如影,轻松自然,快不可言,任五人如何快攻围击,都是沾不着一片衣角。但五凤若是这样纠缠下去,何时是个了局,正为难间,见那少女在旁偷笑,知她乃是这帮人的首领,急忙上前求告道:“还望姑娘少言,劝住五位,以前得罪之处,千万见谅。” 那少女道:“这忙是可以帮的,只是我有个问题要问,你说这背上有软椅撑着绿伞的马匹到底是谁的?” 情玉心道:“原来你趁火打劫呀!”气道:“当然是我的了。” 那少女道:“既然你颠倒黑白、执迷不悟,我可帮不了你了。”转身要走。 情玉见五凤逼得紧,急道:“是你的是你的。” 那少女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情玉苦笑着点点头。 玉凤怒指情玉道:“你真是可恶,怎能说那马是她的,分明是你自己的嘛。” 那少女笑道:“这可是你自个逼他的,我早就说过这马是我的,你们不信,非要打赌,这下输惨了吧?” 金旋风道:“这更要怪情玉了,害我们打赌输了。”四人齐声称“对”。 那少女道:“愿赌服输,你们可要答应我一件事,不可再与他为难。” 穆云风道:“你可真是狡猾,难怪会作帮主。”六人一齐笑了起来。 情玉气道:“噢,原来你是利用她们骗我的马,这仇可结大了。报上你的名来,本少爷剑下不杀无名之人。” 苗金凤道:“她你可杀不得,而且这仇嘛也是不能结,她可是武林三大美女之一的穆明珠,穆姑娘。” 情玉道:“难怪难怪,原来是‘雪衣帮’的帮主,久仰芳名了。” 穆明珠道:“不敢当。” 梁秋凤窃笑道:“她还是……还是你的大媒人呢。” 情玉奇道:“什么媒人?”五六人又偷笑了起来。 穆明珠道:“我们先赶路吧,莫耽误了行程,有话路上再说。”传下令去,车队又自前行。 情玉受好奇心驱使又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为什么要笑?” 苗金凤笑道:“我们六人合伙给你保了一个大媒,为你订了一位娇艳绝伦的新娘子。” 情玉惊道:“什么,你们为我保媒?” 辛彩凤道:“别怕别怕,她可是武林第三大美女之首的金蝶王,与你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情玉一听几乎昏过去,愤愤地道:“你们……你们怎可……怎可这样做,我根本无娶亲之意。” 梁秋凤道:“我们可都热心肠,一切为了你好。” 穆云风道:“也不光是为了你好,其实也有一点私心在里面。” 情玉道:“这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吧?” 穆明珠道:“这私心可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这批物资能运往‘聚阳关’。” 情玉奇道:“怎么说?” 六人又都住口互传眼神,苗金凤道:“好了,还是我来说吧。那个,我们知道你眼光很高,便很为你担心,怕你以后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妻子,所以呀,四处走访,结果怎么着,真让我们找到了。那金蝶王可真是天下无双的大美人,连我们姐妹见了都不由为之心动。于是便想为你定下这门亲事,偏巧你又不在,我们觉得机不可失,便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你猜猜看。” 情玉看着她们的眼神说道:“不会是让人假冒我吧?” 苗金凤一拍他的肩喜道:“果然聪明,我们正是让穆姑娘女扮男装以你之名去会见金蝶王,你猜怎么着,原来她对你仰慕已久,一见倾心,不出三日便定了终身。”情玉一时被搞得哭笑不得。 梁秋凤道:“怎么样,我们够朋友吧?给你定了这样一门好亲事,要知那金蝶王可是天下闻名,想娶她的人足可编成一个大军攻打西夏了。结果在我们的精心策划下,让你不出面就抢了先。” 苗金凤道:“当然了,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目的,当时我们在帮穆姑娘筹集资金,准备购买物品支持前线,怎奈筹来筹去只有二百万两。但是那金蝶王对你是情深意浓,穆姑娘一提出资金不足,那金蝶王二话不说就出了八百万两,并且说只要你对她真心,一切都不在乎,为了支持你的事业,她即便倾家荡产也再所不惜。你想想,这样一个美若天仙,又重情重义的好女子你上哪里找去?”她说道最后故意转换了主题。 情玉大声道:“原来你们是把我给卖了。”一时叫苦连天。 穆明珠道:“西北战事紧迫,朝廷却只是催战,不给拨款,这样的仗怎么打得赢,我穆世一门自来以国家安危为己任,见战事紧迫,物资不足,只好自发筹资,怎奈国贫民饥,根本筹集不够资金。金蝶王凭其美貌聚财万千,我们无奈之下,也只好从她身上取了。可惜方法想了许多,都是无用,只好以你之名先借而用之了。” 情玉苦笑道:“这个债名还得由我来背,也罢,她的钱来的容易,借了也不可惜,这场仗若是打胜,也算代她做下了一份功德。”这样一说大家全都轻松了下来,眼前也顾不得以后会怎样,所想的只是这场仗怎样才能打胜,敌人如何才肯退兵。 由于物质甚多,所押运的又都是女子,行动甚缓,三日时间不过行了两百多里。情玉正自着急,却有一大批江湖侠士赶了来,他们也是自发组织起来前往聚阳关助战的。此时国难当头,侠义之辈都以败敌卫国为已任,不辞辛苦纷纷赶往战场。众人见车队行进缓慢,又知前方物资不足,便都留下帮忙,如此一来车队的进度快了许多。 这夜行至一小村庄落宿,众人连日赶路早已累的不行,一挨枕头便沉沉睡去。情玉刚闭上眼睛,却听得屋顶沙沙作响,知道有夜行人在房上行走,不欲惊动任何人,轻轻下地,却听得瓦片被揭开,向上看去,一只眼睛正朝里探视,便急忙隐于墙角,本欲推开门抢出去将那人截住,却听得一声低喝:“什么人。”当的一声响,接着便是两窜脚步声传向远处。急忙出门上屋,只见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奔向村外,情玉不欲惊动他人,脚下一滑下了屋顶,展开“履云步”追了过去。 到了村外林中,听的叮叮当当一串声响,近前一看一少年和一蒙面人斗得正紧。情玉识得那少年是随众人一起赶往“聚阳关”的,名叫冰尘,那蒙面人虽然不知其身份但隐隐地感到有些眼熟,两人长剑紧逼,使的都是非常精妙的剑法,只是那蒙面人的出招多而混,那少年冰尘的出招却是极少,又冷又快,往往对方的攻势如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他只是一剑挥出便截住了对方的所有进攻,情玉微感震惊。 斗到后来,那蒙面人出招越发快捷,剑光四溢,步步抢攻,冰尘却是极为冷静,虽在后退,仍自有守有攻,毫无错乱之感。那蒙面人突然剑光一熄,说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竟是一女子。 冰尘道:“你又是何人,深夜到访有何企图?” 那蒙女子道:“不干你事。”自语道:“看来今夜所求难成。”转身便走。 冰尘喝道:“哪有这么容易?”一剑急追而至。那蒙面人笑而转身,剑光暴涨,又自聚成一团,将冰尘的长剑裹在里面,嗖的一声长剑脱出飞上半空,那蒙面女子剑光一展,散作星星点点刺将过来。冰尘退后一步,猛地站定一把探出擒住了对方手腕,一折一按夺下剑来,又一伸手已自撕下了对方面纱,转身接住自己的剑架在对方脖上。 情玉不自禁地赞了声“好”,冰尘那一招空手入白刃可高明得紧,再看那蒙面女子时,却是四大杀手之一的冷霄。只见她脸色依旧冷若冰霜,眼中却是一团怒火。 冰尘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冰霄只是不理。冰尘转头说道:“情玉少侠,这人还是交由你来审问吧。”啪啪两下点了穴道。情玉笑着走出来,说道:“原来你早知道我跟来了。” 冰尘道:“也才察觉。” 情玉道:“不用问了,她是悬月教的杀手冷霄,是针对我而来的,你放了她吧。” 冰尘道:“这怎么可以,她对你不利呀!” 情玉笑道:“她追杀我又不是一次了,我还不是安然无恙?哎!对她我真是下不得手,只好放了。” 冰尘道:“我来。” 情玉道:“算了,放她去吧。风云氏与悬月教之间终会有个结局,也不急在这一时。” 冰尘犹豫了一下,解开冷霄穴道,还了她长剑。冷霄冷哼一声,冷冷地道:“情玉,你死定了。”转身便走。 情玉苦笑一下叹道:“无奈呀!”冰尘颇感英明。 二人说着话回到村里,便再也睡不着了,守着那十多车物品直到天明。 车队一路北行,终于平安无事,眼看快到“聚阳关”,一队人马驶了过来,当先两人乃是赤风和郑天华,后面还有姚玉铃、越青文和寒雪,他们早已到了战场,此时是接到消息特来迎接车队的。情玉、赤风和郑天华相见自是高兴,姚玉铃等三人却是冷若冰霜,情玉打招呼也不理会。两厢人马一汇合又自向前,不久便到“聚阳关”前与宋军汇合。 前生此生 宿命轮回 夕阳欲下,茫茫荒野之上,一骑飞驰其中,马上之人放眼四望,不时呼叫,似在寻找什么,又似在与什么人取得联系。而就在不远处,一名身着绿衣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手持长剑正慢慢逼向三人,剑尖上还不时淌下血珠,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凄美。在她的身后,十余人东倒西歪地躺在血泊中,排成一道长长的死亡之线。再看那三人时,一老一中一少都是平民打扮,眼中尽是恐惧和愤怒,不住向后退却。 那少年两眼闪烁,似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恐惧,“啊”的一声大叫,挥刀扑上前去。剑光起处,一缕鲜红随之喷薄出来,那少年未及惨叫一声,已如他的同伴成了那条死亡之线的延续。 那中年人一手持刀一手扶着老年人,边退边喊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剑指老人冷冷地道:“只是他一人,你不想死便让开。” 中年人道:“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伤他半分。” 老人道:“是你师父让你来杀我的?” 那女子微微一怔,说道:“你全都知道了,那也不必我再多说,拿命来。”脚下向前滑出,一剑直取老人左胸。中年人将老人向后一推,双手挥刀欺上前来,当的一声格开来剑,反手一刀横砍,直要将那女子拦腰截断。 那女子眉头微微一皱,剑走弧线,只在那刀身上轻轻一点一带,那刀顿时受其牵引斜走身外,唰唰两剑指向中年人双眼。此时回刀已是不及,中年人本能地身体后仰,一个筋斗向后翻开,又听嗵的一声,那女子一脚踏在他后背上,中年人一个筋斗尚未翻完便自头下脚上的飞了出去,爬将起来鼻青脸肿,但全然不理会,双手紧握刀柄又挡在老人面前。那女子不禁感到生气,她原本敬重他誓死护主的勇气,欲留他一命,不想他会如此难缠。 正当此时,呼喊之声已近,老年人一听大喜,放声喊道:“我们在这里,快来,快来。”蹄声得得,一匹马直向这边奔来。 那女子暗道:“夜长梦多,需得当机立断。”一滑之间又抢上前来,唰唰唰唰连出四剑,迫得那中年人连退四步,还未及站稳,那女子一纵而起,剑带尖啸当头斩下。中年人横刀上举,当的一声硬生生接下了对方全力一击,直震得虎口破裂,双臂欲折,长吸一口气,正要回刀全力一击,与对方拼个玉石倶焚,腰间却是吃了一脚,跌了出去,剑光又起,只是一晃,胸前顿时现出尺长的一条血口。 那女子一剑伤了中年人,便不再理会,转身间长剑直进刺向老人当胸。老人不住后退,但是闪避不及,心道:“救兵在际,自己却等不及,当真可悲。” 此时骑马之人已经迫近,见了此情此景大吃一惊,高声喝道:“住手。”腰间一摸,一锭银子随手打出。那女子眼看就要得手,当的一声剑身一震却沉了下去,一看乃是一锭银子落在地上,心中惊道:“这人的武功好不高明,如此远的距离一锭银子都能打得如此之准,看来我要抓紧时间了。”手腕一翻剑身上挺又自刺到。 只这一缓的功夫,那马又追近了四五丈,但要抢出救人仍是不及,眼前那女子又下杀手,无奈之下又自打出一锭银子。他并非有钱,只是身上从不带暗器,只得以银两作暗器打出。这次距离拉近了许多,银子的势头更准更重。岂知就要打到,那女子长剑一挥,叮叮作响,将银子切成小块打下地去,同时剑势不改仍自追刺。马上之人大喊一声一跃而起,在马头上踩了一脚,噌地闪出,地上一点只如一道闪电抢上前去。 那女子眼看自己的剑尖已触到了老人的脖根,只要再送上三分便大获成功,岂知那老人身子平平向后拉开半尺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与此同时,一道华光斜地里划了过来抹向她脖根,迫得她不得不后退,回剑自守。那人只和她剑锋轻触便即撤剑,但不等她反击回剑,剑光忽然暴起,星星点点汇聚合成一片银雨,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任她使出浑身解数仍自离不开对方的攻势,如此急迫而微妙的剑法是她从所未见,心中暗暗吃惊,不求有攻但求无过,全力防守,只求能脱出这一轮攻势再设法反击。 但那人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剑势越来越急,自己剑上的压力一次重于一次,几乎不折不休,到了最后根本看不清剑影,所见只是一次高过一次的银雨剑浪。一连退出十几步,手中长剑再也把持不住,脱手飞出,同时对方剑势聚成一线,如若夜空中的流星划向自己脖根,但她不知为什么并不害怕,隐隐地感到那人不会就这样杀了自己。 果然,就在剑光抵达的前一刻,一个声音高喊道:“留她性命。”而那剑光更似在声音出现的前一刻已经消失。那人一转身剑已入鞘,同时点出几指封了她的穴道,一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剑,回手一挑,揭去了她的面纱,四目相对,一个是容颜惊人的妙龄少女,一个是文雅俊秀的少年侠士,两颗心都是猛地一跳。这是第一面,但却似曾相识,一齐怔住。那少年眼睛眨一眨转身走开,去看那老人和中年人。 此人正是情玉,他疾步上前扶住老人叫道:“温伯伯,您还好吧?”这老人就是宋军的大元帅温在野,他的先祖乃是大宋开国大将军温号北。 温在野道:“幸亏你及时赶到,否则我就要寿终正寝了,快去看看付将军。”那个被少女刺伤的中年人是温在野的爱将付钢。 情玉将他扶起一摸心脏仍在跳动,便道:“付将军只是受伤昏迷,没事的。”自怀中取出一粒“碧血丹”给他服下,又取出些刀伤药撕了衣服裹好伤口,在太阳穴和膻中穴上分别催动真气揉了揉。 那付钢长舒一口气转醒了来,大叫道:“大帅快走。”这是他昏倒前要喊的一句话。 温在野拉着他的手道:“我没事,我没事,付将军你放心。” 付钢见大帅果然没事,心中一喜就要站起来,岂知双腿无力,不但站不起来还带动了伤口,痛得差点叫了起来,一咬牙强自忍住。 情玉道:“付将军您伤得很重,先躺着不要动,有我在这里论谁也伤不到温伯伯。”转头道:“温伯伯,怎样处置这个刺客?” 温在野道:“她不是什么刺客。”站起来长叹一口气道:“先去看看再说。” 二人站在那少女面前,见她身材秀美,一张洁白如玉的面孔在夕阳下泛着润红,真是美得让人心痛,而一双妙目中所现的冷光又似无形的利刃割裂着人们的心。情玉看着她秀美的双眼,脑海中不自觉地出现一人来,心上也同时被刺了一刀般痛起来,急忙转过头去,不敢多看她一眼。 温在野将那少女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你师父她现在还好吗?” 那少女道:“要杀便杀,不必多说,我武功不济杀不了你,丢了师父她老人家的脸,也没脸再提起师父。” 温在野道:“你的武功已得你师父真传,杀我自是有余,只不过今天有我侄儿情玉在此,便是你师父亲到了也难成功。” 那少女大声道:“不可能,我师父武功天下第一,不论是谁,只要她肯出手定能杀得。” 情玉心道:“好大的口气,敢称天下第一的江湖中可不多见,只不知她师父是哪一位。”于是问道:“你师父武功这么高,为什么不亲自来,却派你来?” 那少女道:“我师父她……她……”却说不下去。 温在野道:“她师父武功是很好,只是……只是下不了山。哎,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你爹爹给害的。” 情玉不由的问道:“什么,我爹爹害的,这是怎么回事?” 温在野道:“其实这姑娘杀我,只是她师父为了杀你爹爹所玩的一个手段。”情玉听得越发糊涂了,温在野接着道:“你爹爹难道没有提起过蒙香这个人?” 情玉道:“爹从未提起,倒是我娘说过几次,当我问时她又不开口了。”以前每当风云止和妻子戏语相争时,妻子若是争不过他便会突然提到蒙香,风云止似受把柄马上住口,任妻子怎么调笑也唯有忍让。 以前听起来似谜一样的人物,此时温在野又突然提到,情玉忍不住追问道:“蒙香到底是什么人?温伯伯快点告诉我呀!” 温在野道:“蒙香就是这位姑娘的师傅了。” 情玉道:“你以前见过这位姑娘?” 温在野摇头道:“没有,但蒙香的‘七宝玲珑剑法’却是天下无双,她会使这剑法,那不用猜便知是蒙香的弟子了。” 那个少女冷冷地道:“算你有眼光,我师傅的‘七宝玲珑剑法’独步天下无人可比。我今日杀不了你,自会有别的师姐、师妹来杀你,师父是不会放弃的。” 温在野道:“我和你师父以前还曾是朋友,你知道你师父现在为什么要杀我吗?” 那少女道:“我无需知道。” 温在野道:“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应该知道为什么而做,不能做的不明不白,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师父的真正目的不在于杀我,而是要引一人上山去找她。” 情玉道:“你是说我爹爹?” 温在野点头道:“不错,二十年前你爹爹也像你这般大,我当时就驻守在这里。你爹爹来体验军旅生活,我带他察看各处地形,到了‘玉顶山’时遇到了蒙香,她在山上随一位奇人学艺,对山中地形甚为熟悉,自愿为我们带路,这样我们三人就成了好朋友。自那以后我们就经常结伴出游,闲时便谈剑论诗,倒也快活。” 情玉暗中暗道:“看来这是爹爹的一段情史了,难怪受娘以把柄。” 果然听温在野说道:“你爹爹武功非凡又机智俊雅,可想而知,蒙香自然对你爹生出许多情思来,但表达心意时却被你爹爹一口回绝了,因为他与你娘也已相识。蒙香当然羞愧难当,只是并没有因此放弃,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就是杀了你娘取而代之。偏巧这时你娘也来到了军营,蒙香得了消息当晚便去行刺,结果被你爹拦住。蒙香一怒之下约你爹在玉顶山比武,你爹年少气盛立时便答应了。两人在玉顶山上大战一场,你爹爹凭着‘风云九剑’胜出,我当时在旁观战,劝他们就此放弃过结仍做朋友,蒙香却是恼羞成怒,声称不杀你娘誓不罢休。你爹大怒,两人又自动手,结果可想而知,你爹的剑指着蒙香迫她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许踏出玉顶山半步,自此蒙香对你爹恨之入骨。” 情玉听完,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可惜现在要为自己老爹当年做过的事情背黑锅了。 那少女没想到师父会有这么一段感情创伤,难怪她平日里冷冰冰的,有时还会在后山大喊“风云止”这人的名字,但又有一点疑问,开口道:“就算我师父要杀他爹爹,那又与你有什么关系?我看师父杀你必有别的理由。” 温在野道:“只此一个理由。我曾经在你师父与他爹爹之间进行调解,他爹爹事后也早就后悔了,说自己只是一时气上心头失了理智,迫你师父发的誓不当数的,你师父却是坚守誓言,并说除非杀了风云止,否则绝不下山半步。我当时就问她下不了山又如何杀人,你师父的回答让人吃惊,她说有我在,风云止会自己找上山来。只是当时你师父正在研究克制‘风云九剑’的‘破风剑法’,还没有完成,暂且放我下山,我猜她是要杀了我,激怒情玉爹爹上山去找自己报仇,因为我是他爹爹形同兄弟的好朋友。” 那少女道:“不管怎样,我师父要让你死,你就必须死。” 情玉道:“你师父要杀的是我爹爹,与温伯伯无关,父债子偿,我便随你上山让她杀好了。” 温在野气道:“你说什么疯话,你爹是叫你来助我的,你怎能轻言生死,国家的安危难道还比不上一段私人恩怨?再说了,这件事也不是杀一两个人便能解决的,需得从长计议,力求和解。” 情玉低头道:“温伯伯教训的是,这女的怎么办?要不要一剑杀了永绝后患。”说着眼中放出一丝冷光,斜斜地射向那少女。 那少女心中不由的一颤,但很快平静下来,冷声道:“要杀便杀,不必废话。” 温在野笑着责备情玉道:“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没个正经,这姑娘你能下得了手吗?放她走吧。” 情玉走上前道:“这次算你走运,温伯伯人好不与你计较,若是落在我手中,嘿嘿,哈哈,你可惨得不能再惨了。回去告诉你师父,风云止的儿子风云情玉已经来了,以后不要再动我温伯伯,大可以针对我来,她若要杀我便下山,我等着她。”说罢伸手解开穴道将剑还给少女。 那少女看着他问道:“你是风云止的女儿青雨?” 情玉一听暴怒,大声道:“我是堂堂男儿,我叫情玉,情玉,听清楚了没有?” 那少女凤眉一挑说道:“你分明是女扮男装,哼,做女孩有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扮成男的,这不是摆明了瞧不起自己的女儿身吗?”她自小生长在西夏这荒蛮之地,所见男人皆是粗壮蛮野之辈,像情玉这般清秀的面容自认只有女子才有,所以一开始便认定了情玉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情玉气闷非凡,却是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只怪自己太没男儿相。 温在野也忍不住笑起来。情玉道:“温伯伯连你也笑我。” 温在野道:“你自己是怎样的身份知道便行,又何必在乎别人怎样看你,其实你的样貌还是蛮叫人喜欢的嘛。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情玉点头称声,却仍忍不住对那少女道:“我叫情玉,是个大好男儿,你听清楚了。” 那少女冷冷地道:“我会记住你的青雨。” 情玉气得没法,转身便走,二人走不出十步,听得背后尖啸之声暴起,一柄长剑夹带劲风破空而至,刺向情玉背心。情玉知那少女忽施偷袭,暗暗动气,伸手入怀,待那长剑刺到,猛一转身手中一道紫光挥出,哧哧哧的一连串轻响,那柄剑立时断作二十几节,再一掌拍出,二十几节断刃散成一片银光嗖嗖作响袭向那少女。 那少女只见一片银光迎面袭来,自己全身已经被裹在其中,想要避开却是迟了,大惊之下退后一步,闭上眼睛。呼啸声中散飞的断刃一袭而过,却未感到痛苦,心中暗道:“原来死前的感觉并不如何痛苦。”一阵微风吹过,忽然感到身上凉了许多,好奇之下睁开眼睛,只见情玉正呆呆地看着自己,温在野转了身去。少女低头看一看自己,“啊”的叫出声来,急抱双臂护住上身。原来那些散落的剑刃并未伤到她,而是撕碎了她的外衣,此时只剩一件简单的内衣甚是羞人。 看到情玉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那少女心中顿时来气,呼地放下双臂道:“爱看就让你看个够。” 情玉一惊而醒,脸上红成一片急忙转过身去,温在野道:“小时恶作剧的性子一点没改,现在你可是大人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也真是的……哎,把你的长袍脱下来给她吧。” 情玉也自知玩得过分了,急忙脱下外衣说声“接住”,向后扔去。 那少女道:“谁稀罕你的臭衣服。”嘶啦嘶啦没几下就扯成了布条,悻悻地道:“死青雨,我一定会杀了你的。”转身便走。 直到那少女走远了二人才转过身来,温在野叹气道:“也不知道这件事何时有个了局,我们回去吧。” 此时夕阳已落,天色已入黄昏。情玉将付钢扶上马,三人一行向回走去。 温在野道:”玉儿,你今天来得可真是及时,再晚半分,我老头子可是与夕阳同去。” 情玉道:“温伯伯您也太认真了,察看地形让部下去就好了,您是一军统帅,若有闪失这仗我们可是没法打了。” 温在野道:“部下报告的总没有自己亲眼看的明了,原来算准了敌方不会察觉,怎知回来时却突然杀出个小姑娘。” 情玉笑道:“您呀是福大命大,有上天庇护。您看,这次上天就遣我来助您度过危机了。” 当时情玉到了营中,便急着去见温在野,部将却说元帅外出察看地形快回来了。情玉听了部将说的时辰微感不妙,便和风云一体的年轻一辈外出寻找,结果正好在危急时刻赶到。 三人走了一程寻到其他几人,情玉将方才一战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避过老爹情史不提。众人也不再细问,回到营中已是入夜时分。 第五十三章 剑似光 身若龙 万千军中任我行 势如破竹终败北 军中得知有药品和兵器等急需物品运到都很振奋,纷纷叫嚷着要和西夏军队开战。穆明珠告诉大家,自己所备的物资很多,这次运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更多的用品不久便会相继运来。温在野听了大为高兴,传令下去,军中修盔补甲,磨刀砺剑,盘弓结羽,整个军队休整三日,准备出战。随之召传众将领谋划策略,以求趁着军士气势正盛之际一举夺回“康城”。情玉、赤风和郑天华破例准许列席会议。他们乃是江湖中自愿前来助战的侠士们推选出来的代表,在以后的战斗中领导援助的仁人义士作战。此外,以穆明珠为首成立“巾帼营”,主要统领来到战场的所有女子做后勤,因为自古无女子参战的先例,国家法令中亦不准许有女兵,所以穆明珠不能与会。但会后则派情玉将“巾帼营”所要做的工作转告于她。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时间一到便要出兵。但战斗前的夜晚往往是最漫长的,经过几次交战,每个士兵都明白,西夏军队的强悍是宋军所不能比的。这次战斗即便有着周详的计划,最终能够取得胜利,其代价也必然是惨烈的。真不知明天一战结束时,还会有几人活着看到夜晚的星空,人人心情都难平静下来,围在火堆旁或坐或躺,思潮起伏,虽然人很多却都无话,唯有烈火侵蚀着干柴发出的噼啪声。 忽然一人低声唱道:“飞尘浸血粒粒红,寸寸焦土葬溥年。”众人心中一动,便有人接着唱道:“千里流落无乡韵,时时梦里唤亲人。”便在此引领下,几乎所有的兵士齐声接唱道:“华光横扫抵万贼,莫让胡马驾黄龙,青山不倒人常在,复兴中原死不休……”一遍唱完接着一遍又唱,歌声中先是充满了对敌人杀戮的积怨和仇恨,无数人背井离乡不见亲人的万千苦闷和思念,音调低沉阴郁。后面则突然变得激扬高亢,充分表达了战士们誓死奋斗,保家卫国,抵抗外辱的决心。歌声浑厚、雄壮响彻夜空。 情玉听着这歌声不由得叫了一声“好”,问道:“温伯伯,这首歌是谁作的?真是好,不但激发了战士们对敌人的仇恨,更坚定了战士们作战的意志,使他们忘却战前的恐惧,对我们明天一战大为有利。” 温在野笑道:”你猜猜是谁作的?这个人你可认识。” 情玉看着身边站着的赤风和郑天华,见赤峰脸上微有笑意,用手指着郑天华道:“那一定……一定不是你了,是赤风作的对不对?” 温在野哈哈笑道:“你可真是厉害。” 郑天华道:“这也被你识破了,真没意思。” 情玉笑道:“想误导我?没那么容易,你们两人合伙玩的伎俩,我早就看腻了。赤风,真有你的。” 赤风听着歌声却似在沉思,抬起头来说道:“这歌作的还不够好,其中少了些什么,少主你听出来了。”几人经他这么一说又细细品起那歌声来。 情玉道:“怨恨与激勇有余,但信心不足,战士们对明天一站殊无把握。” 赤风拍手道:“少主说的正是,这一点至关重要,需得使他们有必胜的信心。”其余几人纷纷点头。 郑天华道:“那你何不再作一曲,增强战士们的信心?” 赤风摇头道:“这些时日来,我与战士们感同身受,现在……现在已……哎!”叹了一口长气。 情玉安慰他道:“你不要这样,这一战我们定能取胜。”一时几人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歌声渐渐消失,夜空又恢复了静寂,战士们的眼中却显出几许茫然的神色,好像所有的思绪也随着那歌声一起消散了。温在野怕士兵的思绪又起,正要下令士兵回营,情玉忽然高声唱道:“脚踏汉疆身铸壁,执戈起武败胡骑。谍帐挑灯夜夜明,中军日见乌发稀。一日挥师惊蛰寇,行兵如水背如尘……” 赤风不由得叫了一声好,欢喜不已,且见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士兵,这时纷纷站起身来,朝着几人围拢过来。到了近前立即站定围成一圈,一个老兵上前道:“这位少爷能为我们再唱一遍吗?”其余的士兵也纷纷叫嚷道:“对,给我们再唱一遍。” 情玉的歌声清脆嘹亮,充满了胜利的自信,没有低沉的因素在里面,显得分外的干净动听,是他们从所听闻过的,直感到这少年乃是天神下凡,是整个军队的精神支柱,只要他在,胜利便会同在。 情玉说道:“大爷,您不要称呼我什么少爷,我在这里和所有人一样,也是士兵,是为国家为亲人而浴血奋战的士兵。”说罢便将他新作的那首“御边战歌”用更为响亮的声音又唱了一遍。众人只感觉到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传到了自己身上,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必定能够取胜,明日一战根本不值一提,心中充满了自信,脸上茫然、低沉的表情一扫而空。 温在野心中暗暗欢喜,趁着众人信心百倍,高声说道:“大宋的战士们,我们是不可战胜的,我们的智慧,我们的力量都是敌人所无可比拟的,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亲人在支持着我们,明日之战,我们必能取得胜利。” 众士兵齐皆振臂高呼:“明日必胜,明日必胜……”信心更是倍增。温在野随即传下令来,所有士兵各回住所,养足精神,明日一举击溃敌兵,夺回“康城”。 是日,大军浩浩荡荡的攻向“康城”,西夏大军曾多次邀战,宋军都是坚守不出,此时见宋军突然主动进攻,欢喜不已,急忙率军出城迎战,生怕宋军未战先退,这场仗打不赢。两军汇于荒野,西夏主帅李延寿一挥手,三名大将挥舞大刀、长戈纵马出队,向宋军叫阵。 温在野正要派手下最得力的战将出阵赢了这一场,情玉上前道:“大帅,我愿先出阵迎战。”’ 温在野思索道:“战场之上武将虽然勇猛强悍,但比起江湖中的豪杰却大是不如,风云九剑更是无与伦比,何不派他们先出战,杀了敌人的锐气,增强我大宋军士的信心,这一场仗就好打多了。”于是说道:“好,我现在派你另选两人出战迎敌,只许胜不许败。” 情玉拱手道:“听令。”挨近一点低声说道:“温伯,在我取胜后,您便下令所有的武林志士一齐出击,我们可以凭着这股实力冲入敌军阵中,将敌军主帅擒住,最不济也可以冲破敌军的先锋队,对我军下一步的进攻大为有利。” 温在野点头道:“此计划可行,你要千万注意安全,若是不成你退回来,我军今日气势强盛必可破敌。” 情玉道:“得令。”走到武林志士列队前喊道:“哪两位愿随我出战?” 赤风抢上前道:“我愿随少主一同出战。” 其他人一齐喊道:“我愿随情玉少侠一同出战,我愿……” 一人不多话,呼的就要抢出队伍,岂知更有一人后发而先至,冷光一道闪现在情玉面前道:“我愿出战。”他说这话亦是冷冷的。 情玉一看此人乃是冰尘,知他剑法高明,在赤风之上,点头道:“好,我们三人出战迎敌,但求一击而中,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二人齐声称是。 三匹马飞一般的抢出,直向对方阵中冲去,西夏三员大将哈哈大笑,根本不把三人放在眼中,一拍马挥刀舞棍迎上前去。三人在兵马相交之际,同时催马疾奔,一跃而起呛的出剑向敌方三人扑去。情玉的剑绕过中间那大将的弯刀,轻轻巧巧的抹在那人脖根上,闪身而过正好落在马上。赤风架住对方的长戈,一招“釜底抽薪”刺穿那人的心脏。冰尘的剑最冷,一道华光闪过,剑已入鞘,骑马奔出一丈,那人的头忽然落下,一股鲜血向上直喷,三员大将身子一晃先后落马。 三人并不停留催马更疾,直向对方主帅扑去。温在野一声令下,百多名武林豪杰一齐纵马奔出,挥刀舞剑杀将过去。西夏大帅李延寿脸色大变,几乎就要喊出“撤退”二字,十多个近身护卫抢出拦在马前阻击,一副将低声道:“大帅先混入军中,这样敌人便失去了目标,无从下手。” 李延寿道:“好,此处由你指挥,给我狠狠的杀。”匆匆退入军中,帅旗依旧直立。 情玉三人抢上前去,刀光霍霍,直杀到旗下。赤风道:“少主,那大帅已经逃了。”’ 情玉道:“今日定要将他擒住。”当先开路,众志士此时也已奔到,跟在三人之后,向前冲杀。 西夏士兵虽然彪悍又怎及得这批整天在刀尖剑底混日子的江湖豪客。情玉、赤风、冰尘三人手中长剑招招制敌,无可抵挡,后面众人几乎不受阻力,整批人就如拉满的强弓射出的羽箭,穿破了西夏大军的皮肉,刺向大军的心脏。不多久已深入大军中心,沉浸在了茫茫人海之中,眼中所见,不是敌人砍来的刀,便是敌人脖中喷出的血。 但所谓“寡不敌众,好汉终究比不上人多”,这批人虽然个个武功不凡,以一挡十不在话下,只可惜陷于千军万马之中,再快的刀、再狠的剑,终挡不住成百上千敌军战士砍杀,随着西夏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冲杀围攻,人数不断减少。到得后来,各人已自顾不暇,满身满脸都是鲜血,见人就杀,有时甚至误伤了自己人,只是他们已没了思考的时间,要想自己活着便只有不断地杀杀杀,直到杀出一条血路来出了这大军,当真是杀红了眼。 情玉、赤风和冰尘三人此时也已不能再向前冲杀,穿梭于大军之中,救助落队之人。此时他们必须保证大家聚在一齐,不被冲散,一但离了队伍,孤军奋战便只有死路一条。一百多人冲了进来,到现在只剩下六十多,几乎一半的人已然丧生。 赤风和郑天华抢到情玉身边道:“少主,我们已陷在大军之中,不能再向前冲了,现在该怎么办?” 情玉又何尝不知此时的处境,但他是这批人的统帅,千万不能慌乱,否则,所有的人都非死在这里不可,于是说道:“不要慌,现在让所有的人聚在一起,将中间留出来,形成一道人墙。” 郑天华和赤风立时传令,众人以情玉为中心,纷纷向中间聚拢,形成一堵人墙,将赤风、郑天华、冰尘和情玉四人围在当心。 情玉高声喊道:“大家沉住气,千万不要慌,我们一定能够冲出去,现在听我号令,只守不攻。”然后对三人道:“我们尽快确定所在方向,我必须在高处以观形势,你二人助我。”二人同时伸出手,情玉一跃踩在二人手上,二人同时使力将情玉送上高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西夏大军如潮水一般向前涌进,而宋军此时似在后退。心中暗叫不好,再转身一看,自己一般人起冲到了西夏大军的尾部,若继续向前不久便可冲出去。 落下地来说道:“我们必须继续向前,马上就要冲出去了。此时军中可能发生变故,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去应援。”三人齐声称是。情玉又道:“待会突围时,让风云一体的子弟带队排成‘独龙阵’向外冲杀,千万不要让大家走散了。”郑天华和赤风立时传令给“风云一体”的兄弟们。 此时众人陷于重围之中,西夏大军不断地增强攻势,要将队伍冲散,众人只感压力越来越大,别说向突围,便是要自保也非易事。情玉知道此时只有使出狠招将敌人迫退少许,众人才能缓过气来向前冲杀,否则全被歼灭势在必然,于是高声喝道:“所有人都像我聚拢,一齐蹲下。”众人虽然不明其里也无暇多想,聚在一起,蹲下身子,更有许多人展开“地躺刀”的功夫在外围防守。 情玉长叹一口气,一跃而起暴喝一声,手中长剑顿时幻化成一个极大的光环将他围在当心,百道剑气旋转着卷了出去。哧哧声响中,只见冲在前面两排的西夏兵脑袋一齐落地,后面两排的人亦被剑气所伤鲜血长流。噗通声响,死者纷纷倒地,重伤者亦倒在地下,尸体围成一圈,鲜血染红了地面,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惊呆滞了,谁都不曾想到世间会有如此霸道的武功。 情玉所使得乃是“风云九剑”的最后一剑“九州风云”,剑气全依靠内力驱策,此时已然虚脱,落下地来便要倒地。冰尘忽然抢出将他扶住,同时将一股真气送入他体内护住他的心脉,赤风和郑天华也急忙上前站在情玉身边,一只手搭在情玉身上,将真气输送过去,他们不能扶住情玉让敌人看出其中的破绽,尽量作出与情玉并肩而战、携手御敌的姿态。 后面不知情的西夏兵向前冲时,围攻的西夏兵才惊觉过来,用西夏语大声喊道:“魔鬼,魔鬼……”呼的一下一齐向后退开,脸现惊恐,手中握着刀却颤抖不已。 赤风低声道:“少主,我们慢慢向外移吧。” 情玉已没了说话的力气,眨了眨眼,三人看似在情玉身旁,实则扶着情玉带着众人一步步向前走去,众西夏士兵个个惊恐不敢阻拦,纷纷退让。 正在此时,前面的西夏士兵高声喊叫着什么,后面的士兵一听大喜,弃了众人一起向前冲去。赤峰脸色大变,郑天华问道:“怎么了?” 赤风道:“他们说温伯伯被捉住了,我军现在正在撤退。” 情玉一听心中激动,体内血管负压暴烈差点喷出血来,但怕影响众人信心,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缓上一口气说道:“你们不要管我了,快带众人冲出去,必须赶到前方支援。” 赤风和郑天华道:“要走一起走。” 情玉低声喝道:“快走。”一动气,喉咙发甜,一股鲜血终于自口中喷涌了出来。 冰尘道:“形势紧迫,我来保护他,你们快去。” 二人心中也自明白时间紧迫形势危急,说声是,带了众人向前猛冲。西夏大军直向前冲,根本就顾不到他们,没过多久,众人已然冲出了西夏大军的包围,立时绕过大军向回折返。 冰尘背起情玉抢到大军后面时,见一小队长骑马大喊大叫,冲上前去一剑将其斩落马下,扶了情玉上马,自己在前冲杀。出了军队并不去追众人,而是翻身上马,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勇擒敌将 到了一片树林前,再也听不见喊杀声,也看不到大军的踪迹,冰尘才勒住马头,将情玉放下地来。此时情玉内力还恢复不到一程,靠在树上只是喘息,那一剑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真力,远比上一次在七星庄上伤孟太华那一剑后果严重,若非冰尘一路输送真气,助他护住心脉保住真元,此时怕早已喷血身亡。 冰尘转过身来,以他冰冻了千年般冷酷的目光死死盯着情玉,忽然闪过一线杀机,呛地出剑抵住了情玉的胸口,缓缓地吐出五个字来:“我要杀了你。” 情玉并不惊恐,平静地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就是‘悬月教’四大杀手之一的‘流冰’。” 冰尘微感惊异,沉声说道:“原来你早就在怀疑我的身份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出战,跟在你身边?” 情玉道:“我虽然怀疑你的身份,但总有一个感觉,你不会伤害我的。” 冰尘道:“那现在呢,你该后悔相信自己错误的感觉了吧?” 情玉摇头道:“不,我现在依旧相信自己的感觉。” 冰尘冷笑说道:“你太自信了。”猛然回剑刺将下来。 情玉大喝一声:“秦云,你敢弑主?” 冰尘听到喝声如遭雷劈,身体猛地一震,向后退开,惊道:“你……你……你怎知道我身份?” 情玉道:“你的剑法隐藏的很好,若在平日,一对一的打斗根本看不出破绽,但方才在乱军之中,人人都杀红了眼,为求自保尽展所能,而你在危急时刻也本能地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剑法‘近月孤星剑’,这或许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冰尘道:“你果然厉害,但那又怎样,即便我的身份被你知道了,一样可以杀你,我可是‘悬月教’的杀手。” 情玉摇头道:“你不能杀我,当年你父亲带着你离开‘风云一体’是曾立下誓言,子子孙孙永不得与‘风云一体’为敌,想来你也没有忘记这誓言吧。”冰尘身体又是一震,抬头望着天空,陷入苦思。 冰尘本名乃是秦云,他的父亲秦征原是“风云一体”中“孤星灯”一族的后人,所沿袭的“近月孤星剑”是二十四盏灯中最冷最快的剑法。但在十六年前突然提出要脱离“风云一体”,风云一体众人念及百多年来的世交,纷纷前来劝阻,其两位兄长苦苦相求不成,最后甚至断绝兄弟情义,以有生之年永不相见的誓言相逼,秦征终是不听,执意要走,风云止无奈只好同意。秦征在临走时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重誓“自己虽然不再是风云一体中人,但有生之年绝不与风云一体为敌,其子孙也永不得作出有碍于风雨一体之事。” 当时秦云只有四岁,母亲在生下他不久后便去世,因此他也随秦征一齐离去。之后不久,江湖中便传闻秦征入了悬月教,而且说是屈服于教主之美色。后来,风雨止在江湖上遇到了他,秦征称自己确实加入了悬月教,而且其儿子秦云也随他入教,但问及原因时却闭口不提。 情玉问道:“秦伯伯他现在还好吗?” 冰尘叹口气道:“十年前我爹便过世了,我是被教主抚养长大的。” 情玉道:“所以你成了杀手,奉教主之命前来杀我?” 冰尘摇头道:“教主知道我爹当时立下的誓言,并不为难我,凡是与风云一体有关的任务她都不会让我参与,杀你是我自己的决定。” 情玉奇道:“那又是为什么?” 冰尘道:“只是为了一个人。” 情玉道:“是谁?” 冰尘道:“冷宵。” 情玉冷笑一下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为了她完成杀我的任务,所以你不惜违背至亲所立下的誓言,出手杀我?你可真是个情圣。” 冰尘低下头,眼中现出苦涩的神情,说道:“教主没有杀你的任务,而她也绝不会杀你,因为……因为她已经……喜欢上你了。” 这句话倒是大出情玉意料之外,没想到冷宵只见过自己两面便……,忽然想到一事,说道:“我们曾经见过一面,那时你也是为助冷宵杀我而来,对不对?” 冰尘道:“不错,在那小镇的酒馆中,原本以为将你灌得烂醉如泥,她便能轻易得手,没想到,她不但没成功,还……我当时真应该一剑杀了你。” 他二人所说的乃是司空盈月落崖,情玉打退孟太华,冲下山去,悲痛难以抑制而纵酒烂醉的事,当时突然出现在情玉面前,陪他喝酒的人就是冰尘。 情玉感到冰尘心中也有言不尽的痛苦,而如今最大的痛苦便是他所深爱的冷宵现在喜欢上了自己,如果这件事可以解决,两人做朋友也未尝不可,于是说道:“你不用为难,我向你保证,我是绝对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冰尘缓缓地道:“这远远不够,她心中始终会想着你。”忽然单膝跪地,说道:“我请求少主帮我做一件事。” 情玉颇感意外,说道:“你爹已带你离开了风云一体,你不必称我少主。若作朋友倒也可以,有事你便说罢。” 冰尘道:“不,爹曾说过,自己虽然离开了风云一体,但保家卫国的组训不可忘,若遇战事,仍听风云氏调遣,以属仆身份居之,所以现在你是我的少主。” 情玉点点头,心道秦征真是个怪人,心里想的什么可是一点让人摸不着底,于是问道:“你要我做什么事?” 冰尘低头道:“伤害冷宵,让她永远死心。” 情玉这次可是摸不着头脑了,急问道:“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了她不惜违背誓言,为什么又要我伤害她?这太矛盾了。” 冰尘转过身说道:“作为一个杀手,不但要武功极高,更要能掌握别人的心态,这样才能一击而中,这便叫‘控心术’。冷宵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不容易被感动,她认定了要做的事,别人是很难改变的,而对于她不喜欢的,认为对自己的行为会产生阻碍的,便会极力去排斥。我现在甚至很难接近她,所以很无奈。” 情玉苦笑道:“你跟她是同行,又很熟悉,对她的心态了如指掌,你都没办法,我又有什么能帮你的?” 冰尘摇头道:“不,你和我在她心中地位不同,她很喜欢你,而有意识的防范着我,所以我无法接近她,你却很容易走到她身边。” 情玉道:“那又怎样?这样对你越发的不利。” 冰尘道:“是不利,但你却非接近她不可,你应该明白,一个固执的人,她的心灵就如一座坚固的堡垒,除非她自己允许,否则外人难踏入半步。冷宵是个杀手,能够经受住常人所不能经受的打击和重创,因此她的心灵更是固若金汤,只要她不愿意,我便是有通天本领也绝不可能接近她,因此,我要借助你打破这个堡垒,让我可以进入到她的心里。” 情玉暗暗倾佩冰尘对他人心态的洞悉,不过这也提醒了自己要千万提防这个杀手,他若想杀谁,那个人怕是很难逃脱。此时他也猜到了冰尘所要让自己做的事,却故作不知,问道:“你要借助我,怎么借助?” 冰尘道:“冷宵今生唯一没有经历过的怕只有情感的创伤,而情感的创伤对一个人心灵的打击也是最可怕的,她一定经受不住,她的堡垒会瞬间崩溃,而我则会重新为她筑起一座堡垒,只不过那时我已经在堡垒里面了。” 情玉大声吼道:“你是让我做个骗子,欺骗她的感情?” 冰尘并不为他的愤怒所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情玉道:“我在别人眼中是个正气凌然的侠士,若作这种事,那可就成卑鄙无耻的小人了。” 冰尘眼中杀机又现,冷冷地说道:“你若不愿意,我会和你同归于尽。” 情玉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在胁迫我吗?那好,我妥协,我同意,反正这件事对我来说轻而易举,还蛮有趣的,能换你我两条人命,何乐而不为呢?” 冰尘单膝跪地上说道:“少主果然是个气度不凡之人,不拘小节,能顾及他人的感受。我知少主并非受我胁迫,而是有心相助。只要少主能成全我,今生今世永不忘此大恩,必当图报。” 情玉道:“这件事做起来极容易,但后果呢我不敢想象。” 冰尘道:“后果只有一个,她会先杀了你,然后自杀,因此我会以我的性命来保护你。” 情玉道:“你是用性命保护她吧?也无所谓,想来我还不至于太短命。”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息,情玉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想到这场仗现在已不知打到了何种程度,温在野是否真的被抓,便再也坐不住了,对冰尘道:“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冰尘也知事态紧迫,不再多话,扶情玉上马,自己拉着马的缰绳,展开轻身功夫向前疾奔,赶往宋军大营。 回到两军交战的地方,只见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大片土地,在烈日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震撼着人的心灵。两人方才陷于千军万马之中,所想的便只是一个“杀”字,此刻看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才真真正正地感到了死亡的恐怖。赤阳之下,却感到一股阴冷,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冷汗已浸湿了手心。 向北望去,西夏士兵的尸体排成一条线,伸向远方,那自是情玉带领的江湖侠客所杀。中间一片,两军死尸基本相同,但略向南形势大变,死的几乎全部是宋军。很显然,在两军混战不久,宋军中突然发生变故,气势一下衰落,被西夏大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再向南已全部是宋军的尸体,但数量已少了许多,想象得到,宋军在溃败之下,很快清醒过来,全力撤退,没有再作任何的抵抗。而西夏大军则是毫无阻力地杀上前去,一路穷追不舍。 二人沿着宋军退走的路线追下去,其间死的人越来越少,但也越来越分散。冰尘询问道:“少主,我军分散撤离,现在不知主力在何方,该怎么办?” 情玉道:“先回驻地看看吧,分散的军士多半仍以此为根据地汇集起来,我们便在那里等。” 冰尘没再说什么,看到不远处有一匹失散的军马,便上前牵了过来,二人一齐向驻地奔去。没多远便听得轰隆隆的声音自正前方传了过来,二人都知道,定然是西夏大军大胜回城了。 冰尘望着渐渐逼近的满天尘土,说道:“少主,想必你现在也可以确定,温大帅被擒乃是事实。” 情玉点头道:“否则我军也不会败退的如此之快。” 冰尘道:“现在西夏大军正向我们冲过来,其大帅必在最前,我们若不在此时将他擒住,亦或是救出温大帅,那么这一仗我们是败定了。” 情玉道:“你说的不错,此时若进行偷袭,成功的机会的确很大,只是我……” 冰尘知他体力现在很弱,能够支撑住已很不容易,于是说道:“请少主先行回营,我自有办法擒住西夏大帅。” 情玉气道:“你是瞧不起我了,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当此关头怎会让你一人冒此奇险。你我同进同退,即便不幸,黄泉路上也可以结伙而行,不感寂寞。” 冰尘一时为情玉的气魄所动,点头道:“好。” 情玉道:“我们向北,慢慢退走,他们追来时,可一举拿下。” 冰尘道:“此时我二人势孤力单,要施偷袭最好伏于地上,待敌前来,一击而中。” 情玉知他是杀手,对于伏击最有经验,于是点头下马,二人一趴一躺伏于地上,亮剑出鞘,两双眼睛盯着大军驰来的方向。 铁蹄之声隆隆作响,撼天震地地席卷过来,渐行渐近。二人看得分明,高高迎风舞动的“帅”字旗下,一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披帅甲,满面春风,与身边众将左右而言,不时纵声大笑,众将也随之附和而笑。二人知他便是西夏大军的统帅李延寿,也是自己所要袭击的目标,相视点头。奔在前面的西夏军士早已发现前面有两人伏于地上,但战场之上,尸体随处可见,只当他们是被西夏大军所杀的宋军尸体,全不在意。 铁蹄迫近,二人全然不动声色,屏气握剑,直到马蹄要将二人当作尸体践踏时方才一跃而起,两柄长剑双双劈向李延寿当头。 李延寿正自谈笑风生,怎知祸从天降,大惊之下,叫喊一声本能的向右仰躺。二人这一剑并非要取他性命,只是要将他先行治住,否则凭情玉出剑之快,冰尘出剑之冷,二人合击怎容得他有机会闪避。就在两人长剑再次迫近之时,四柄大刀一起伸到,将剑架开。这一刀全力伸来,劲力强大,情玉本身体力未复,刀剑相击之下双手大震,长剑几乎脱手,身体向后急速飘落。冰尘借长剑弹起之力就势一挥,两颗人头落下地去,脚在马背上一踩直向李延寿马上落去。 当此之声,众将都惊醒过来,纷纷挥刀护帅围绕,冰尘已顾不得情玉,一扑只到中途,六柄大刀横砍竖劈而来,将他来势死死封住,使得四尺之距如隔于千山万水遥不可及。冰尘向来沉得住气,但此时也已变得焦躁,机会转瞬即失,若三剑之下治不住李延寿,自己和情玉性命都不可保,全力一击竟将六柄大刀荡了开去,顾不得身后回击,运剑直刺。岂知这时一人斜地里扑出,不挥刀抵抗,却是舍身扑了上来。冰尘正全力一刺,全无防守,结果被他抱个正着,剑到中途,气势已尽,和那人一齐落下地去。知道机会已失,自己和情玉必死,不由地杀心大起,一剑向那人脖颈中砍落。 但听李延寿惊呼道:“勿伤我儿,快快住手。” 原来此人乃是李延寿的长子李延霆,他见父亲危急,又见对方出手狠辣,知道自己武力未必挡得住对方,于是弃力不用,全力扑出,将冰尘死死抱住,欲用自己一命挽救父亲。冰尘长剑应声而止,已触到了脖根,惊得众人齐皆变色。李延霆被吓得双眼圆睁闪烁不已,身体阵阵发抖。 李延寿满面惊色喊道:“千万,千万,别伤害我的儿子。”就要驱马上前。 众将怕冰尘再下杀手,慌忙挡在他前面将他拦住,劝道:“大帅千万镇定。” 李延寿方才想到自己乃是一军统帅,不可失态,动了军心,勒住马头。有几个反应快的已蠢蠢欲动,准备捉住情玉换回李延霆,但他们都见识过情玉那凌厉无匹的剑光,能否拿下对方全无把握,心中犹豫不决。情玉早已明白他们的心思,一挥剑大步向冰尘走去,众人纷纷退让。 冰尘伸手点了李延霆几处大穴,让他不能反抗,拉将起来,挡在身前,对情玉道:“少主,我们下来该怎么作?” 情玉道:“迫他们交出温伯伯。”对李延寿道:“我知道你们抓了我宋军的元帅,现在你儿子在我们手上,何不做个交易?” 众部将齐声道:“大帅,不可。”一大将上前道:“大帅,他们的元帅在我们手中,便如一条毒蛇被我们扼住了脖子,蛇无头不行,只要我们不放手,攻克宋军指日可待,而他们也不敢轻动了公子。” 李延寿点点头,知他说的有理,但亲生儿子现在正被压在对方剑下,自己不换人,对方若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砍下,自己便是杀了这二人,率军攻下宋军,甚至得了宋军的天下,儿子也终是没有了,又怎能放得下。 情玉从他方才的一声惊叹便听出他深爱其子,绝不会轻易让人杀了自己的儿子,因此也不怕他突然下令对二人进行围攻,上前一步道:“我军大帅虽然不幸被擒,但你儿子也在我们手上,这样大家心中都有顾忌,便是在战场上拼杀也是放不开手脚。何不换人,然后大家再各展所能大杀一场?” 李延寿道:“我虽爱此子,但也不可能为了他而放还你们的大帅,国家大事岂是私情可比,我若因此子而放人,皇上必定恼我延误军事,到时不但救不了此子,满门抄斩也未必不可能。因此换人之事,不用再提,我绝不会答应。”权衡轻重之后,他只能这么说,但终是舍不得爱子剑下就戮,没有把事作绝,立时便下令围杀二人。 情玉和冰尘也知他所言不假,国家利益重于一切,是人皆知。但同时也看到他心中仍有顾虑,只要他有顾虑,一切便还有回旋的余地,有商量。不过这种事现在却不能急,双方都要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对策,如果再如此僵持下去,很有可能发生变故,此时自己处于对方大将的包围之中,很不利,须尽快摆脱此困境,于是开口道:“他不愿换人,我们也不能勉强,大帅现下境况如何,能否一见?” 李延寿怕他二人趁机救人,坚决不许。冰尘手中剑一颤说道:“我们若不见大帅一面,不能确定他还安全,那你儿子留在手中还有没有用便很值得怀疑了。” 李延寿喝道:“你敢伤他分毫,我必叫你死无全尸。” 冰尘冷笑道:“千军万马之中,我亦闯过来了,就你面前这几个酒囊饭袋又岂能阻我去路?” 众西夏大将尽皆动怒,但也明白此人剑法冷恶之极,若真围攻,杀他确实没有把握。 情玉见双方气氛紧张,对自己一方很不利,于是说道:“元帅请放心,在你军前我二人不会轻率妄动。我们只想一见大帅,确定他此时安然无恙,以后的事都好商量。” 李延寿思之再三终感无计,一挥手道:“带人。” 大军自他身后分出一通道,一人在前带路,四人手持兵刃将捆绑得一动不能动的温在野围在当心,缓缓走上前来。 一见那带路之人,情玉和冰尘顿时双眼冒火,大声喝道:“原来是你,叛徒。” 此人正是来时遇到的报信之人沐奇。沐奇冷笑道:“什么叛徒?我原本就是西夏人,乃是大帅手下的参将,真名李奇,混入你军中的目的就是要生擒温在野,你们认我不出,只能怪自己眼拙。”他原本是和“古漠苍龙”别天一起入宋的,别天的目的在于夺取神剑,而他的目的则是打探敌情,在得知有大批物资由穆明珠押送运往宋营时,便一路勾结山贼路匪抢劫,穆明珠凭其机智,一一闯过。在四小狼打劫时眼看成功,却被情玉的出现打乱了局势,于是他将计就计,将伏在前面的林中秀出卖,告知情玉,由此而混入宋营伺机而动。就在两军交锋之时,悄悄挨上前去,忽然出手,温在野和部将全力出战,根本没有提防自己一方之人,结果被他轻易得手。宋军主帅一失,顿时乱了,最后惨败而退。 情玉怒极而笑,说道:“好好好!算我眼拙,错识了你,来日方长,我们有的较量。” 李奇道:“两国交战,各为其主,玩奸使诈在所难免,我这样做也无可非议。”这般说也是没错,若换成了情玉,为了国家利益自也无所不用其极,倒也无可反驳。 情玉冷笑说道:“领教高计了,来日必定加倍奉还。”转头对温在野道:“温伯伯您还好吧?” 温在野道:“我今落在他们手中必难幸免,你们不必再顾及我的安危,回去后重整我军,立出新帅,力挽狂澜,定要败敌军,保我大宋。” 李延寿冷笑道:“当此之时你性命都难保了,还想着保宋阻夏岂非痴心?” 温在野凛然说道:“大丈夫保宋卫国,死则死矣,不足为惜,又有何可笑。我大宋才智者倍出,你西夏大军只是一时势胜,杀我之头可以,但要打败我大宋,取我疆土却决计不能。” 李延寿喝道:“走着瞧!” 情玉道:“是要走着瞧。”知道换人之事已是不可能,需得尽快回营,重整旗鼓,对温在野道:“温伯伯您放心,他的儿子在我们手中,绝不敢为难您。我们也一定会设法尽快救您回营。”对李延寿道:“我军大帅在你处作客,还望好生照顾,贵公子在我军营中我们也定然以礼相待。但若你们要做出什么失礼之事,损了我帅一根头发,那我们也不会客气。数倍奉还于贵公子之身。” 李延寿喝道:“你敢?” 情玉道:“大可试试看。”对冰尘道:“我们走。”押了李延霆径向外走。 众将拖住不放,李延寿痛苦之极却又无可奈何,一挥手,说道:“让他们走。”众将一起退开。 冰尘将李延霆放上马背,轻轻一跳,坐在他身后,随情一起离去。众将眼睁睁地看他二人携李延霆而去,投鼠忌器,心中愤恨不已。 重整旗鼓 绕过大军回到驻地,那里早已烧成一片白地,所剩的唯有零零散散的焦尸,哪有半个活人的影子。 冰尘怒气上冲,愤愤地道:“这都是你们西夏贱种作的好事。”一把抓住李延霆拉下马来,摔在地上。李延霆乃是彪悍刚勇之人,口虽不能言,眼珠却瞪得似要裂眶而出,恨不得跳起来一口吃了冰尘。冰尘冷笑道:“在我面前玩凶狠,算你走眼了。”提起拳头朝他脸上打下。 情玉摇头道:“走散的人,多会到此来联系其他人,我们就在这里等,不过要确保这里不被人监视。”二人四下里一探查,果然找到十余个伏在附近窥探的西夏士兵,逼问之下,确信再无其他人,方才将他们纷纷点了穴道,堆放在一棵大树下。 入夜时分,果然有走散的士兵前来联络,大家便聚在一起,得知李延霆乃是西夏大帅李延寿的儿子,立时群情激愤,要将他乱刀分尸。情玉和冰尘讲了半天才将众人劝住,但那十余西夏士兵却是在劫难逃,一个个半声不响地被剁于刀下。 直到天明时分,再无人来,情玉寻思今晚能到的散兵就这么多了,若想再有人来怕得等明晚了。但此处也不是久留之地,必须尽快离开,然后大家约个时间再去联系其他人。正要下令,却听一个声音欢喜地道:“少主,您没事?那太好了,我们找您找得好辛苦。” 情玉一见是郑天华,心中激动,急急迎上前去,问道:“大家都可还好?” 郑天华点头道:“都好。” 自郑天华和赤风带领众豪杰冲出重围后就绕过敌军主动向回折返,众人一路抱马快速疾奔。遇到宋军时,却已溃不成军,四下逃散,败局已定,无可挽回。唯今之计只有保全实力,以求来日再战。几次冲杀将部分被围困和分散的士兵聚了起来,然后一边退走,一遍收拢散兵,到摆脱西夏大兵追击时,已有好几千人。正无去向之时,却有人前来联络。此人乃是副元帅董浩天手下的近工军官,董浩天在大军初败之时立刻做出全速撤退的决定,率领大部分士兵摆脱了敌人的追击,在二十里外的秋坡扎营,据险严防。郑天华和赤风便率众前去会师,因为担心情玉安危又派人出去四下寻找。郑天华与情玉想法相同,都来驻地寻找,期间半路被突然出现的冷霄截住,二人大打一场,直到得知他是来寻找情玉的才罢手,待赶来时,已然天明。 众人得知大军主力犹存,心中大感欣慰,欢呼不已,除留下几人在这里继续等候散兵之外,其他人全部去和大军汇合。得知冷霄已经出现,很可能马上就会相遇,情玉和冰尘心中都感苦闷,不知何以相对方好。 郑天华带路,不久便来到新营地。副元帅董天浩得知情玉安然无事,亲自出帐相迎,他对情玉的智商和武功都很钦佩,知道要守这营地和以后出兵做战都需情玉出谋划策,大力相助。两人都长叹,遇人不爽,知人不善,让李奇有机可乘,结果原本必胜的一仗却败的如此之惨。 李延霆被押下去之后,董浩天便想请情玉入帐商议下一步的功防计划,但看情玉脸色极差,一问之下才知情玉体力消耗太多,尚未恢复,于是下令各人自行归队休息,让情玉千万保重身体,等体力恢复再议大事。 第二天一大早,李延寿便派人前来商议释放李延霆一事,董浩天特请情玉前来与众将一起商议。情玉认为用李延霆换回温在野实为不可能之事,因此救人一事应另行谋划。但李延霆在手毕竟是一张有用之牌,只要有他在手,西夏大军就不敢轻易前来侵犯,骚扰。这就为宋军修养生息培养士气,以图来日再战争取了时间,宋军可以有充足时间谋划,作出最为完善的准备,无论以后是攻是守都会无懈可击。因此放人与救人之事都不应操之过急,还要让敌人感到温在野无关紧要,宋军并不急于将他救出,甚至不顾及他的安危。 众人都认可情玉的看法,董浩天遂下令,不见西夏使者不谈放人与救人之事。第三天使者又来,仍是不见,使者要求一见李延霆,情玉认为可以,但不能让他们交谈。整个军队都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轻松神态,但在这伪装的背后却在抓紧时间联系散失的兵士,救治受伤的兵士,修盔补甲,磨刀砺剑,准备再战。 六天时间,李延寿几乎每天都遣使者前来,换回李延霆的条件由最先的牛羊各三千,白银五万两,黄金五千两,加到了牛羊各一万只,白银三十万两,黄金二万两,兵退三十里。情玉全不理会,到第七天,使者再来时,董浩天也受不了了,命人将使者乱棍打出,并说十天之内如若再来,便砍了他的头,那使者连滚带爬地去了。 这天夜里,情玉练完功正在灯下研究古兵法,探求最为有效的破敌战略,却听到账外响起极轻的脚步声,知道有夜行人来访,并不惊动他人,开口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入账一叙。漫漫长夜寂寞潇潇,何不彻夜长谈,同去孤单?”哧的一声,一人破账而入,剑光闪闪刺了过来,情玉低声惊呼:“冷霄,怎么会是你?”其实从方才的脚步声中他已知道来者何人。 冷霄冰冷冷地说道:“除我还谁?寂寞潇潇你蛮伤感的嘛,就让我一剑结束你所有的痛苦吧。”又刺过来。 情玉险险地闪开,喘息道:“你……你不要再来了,否则……否则我要喊人了。” 冷霄看着他额头冷汗滚滚而下,奇道:“你怎么啦,身体这么差?” 情玉坐下道:“我……我……” 冷霄急道:“到底怎么了,你这人怎的如此让人心焦?” 情玉悄悄抬眼望了她一下,见她果然很焦急,心中暗暗偷笑,笑过之后又感烦恼,但戏还得演下去,慌道:“我不能说,说了你会杀我的。” 冷霄道:“不说难道我就不会杀你了吗?”手中长剑晃了两晃。 情玉急道:“好好我说,我受伤了,是很重的内伤。” 冷霄先是一惊,随之大喜,冷笑道:“今天若再杀不了你,可就天理不容了。”一剑疾刺。 情玉啪地一下滑坐在地,避过一剑向后退着,满脸惊慌之色,说道:“你别……别乱来,我……我要喊人了。” 冷霄道:“喊也没用,他们来时我早把你杀了。” 情玉道:“那我不喊你别杀我。” 冷霄道:“不行,以前的……以前的屈辱我可忘不了。”驱剑又刺。 情玉极为狼狈地向旁边一滚,让开这一剑一伸手抓住冷霄手腕扯了过来,一下将她抱住。 冷霄又羞又急,低声叫道:“快放手。” 情玉道:“你不杀我我就放,你若杀我我死也不放。”双手一围,越发抱得紧了,任冷霄如何挣扎终是不放手。 冷霄面色通红,但却突然将剑丢在地上,身子一软,不再反抗了,头一低靠在情玉肩上。这下情玉可发慌了,心道:“原来冰尘说的没错,冷霄真的喜欢上我了,而且她是杀手,直来直去的性子,不会像别的女子那样,羞于男女之情爱,更不会欲近还走,她要做的事可是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和眼光的,这下自己可惨了。”将她摇了一摇说道:“你别杀我,我就放手,也不会为难你的。” 冷霄低声道:“你爱放不放,有本事就抱人家一辈子。” 情玉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急忙松开。冷霄站起身,脸上的冰霜之色早已溶解无踪,低头道:“今晚暂且饶你一命,我明晚再来杀你。”转身便要走开,却听得外面沙沙作响,急道:“有人。”伸手将帐中灯火熄灭。 情玉听得明白,总共有十二夜行人,只不过这些人的武功比之冷霄大为不如,而且亦非中土的武功,暗暗点了点头道:“终于来了。”呼的抢出帐外,追向那群夜行人。冷霄见他轻功之好,根本不像受伤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气上心头,眉头一皱,急追上去,一箭刺向他背心。 情玉冷不防有人背后偷袭,一惊之下猛地转身,一伸手将长剑夺下。冷霄怒道:“你果然在骗我。” 情玉生怕她出声惊动了那群夜行人,一闪身到了她身后,伸手捂住她的嘴唇,附在耳边悄声道:“千万别惊动了他们。”冷霄挣了几挣想要说话,情玉又道:“我方才是故意要骗你的,但你要想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冷霄感到耳边轻柔的气息轻抚着耳轮,暖暖的痒痒的却又很舒服,似乎整个人都要融化了。情玉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更如一处热源,股股流遍她的全身,整个身体都沸腾了起来。 情玉感到冷霄的身体越来越热,而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在升温,忽然想起和肖艺轩在一起时,便是这种感觉,不由得一震急忙放手,又自去追夜行人。冷霄急急跟上,低声道:“我帮你捉住他们。”在方才那一刻她已做出了此生最为错误的决定,跟着情玉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这样的决定,若是一般女子不会轻易做出,即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也不会轻易付之于行动,但她不同,她是个杀手,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会立即去做,而且是全无顾忌,因此这也注定了她必然会受到伤害,而这伤害的根源来自于她最爱的人,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十二夜行人在军营中忽隐忽现,躲避着夜里巡逻的士兵,窥探着每一个帐篷。情玉知道他们在找什么,悄悄跟上前去,一伸手将一个夜行人悄然制住,又跨近一步,伸手再点,一连拿下四人,都是神不知鬼不觉。拿第五人时,那人不经意的一转头正好和情玉四目相对,啊地大叫一声向后退开。其余的夜行人一惊之间四下奔逃,忽然军营中火光通明,士兵们手持火把从四面八方涌了来,将剩下的八人团团围住。 赤风道:“早知道你们要来救人,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么没用,李延霆还未找到便现了踪影。” 董浩天命令道:“将他们拿下。”十几个武林来客当先抢上,没几个回合八人统统被擒,十二人押入军帐连夜审问。 冷霄对情玉道:“我要走了。”转身就要离去,冰尘急使个眼色,情玉忙道:“你是不是还要杀我?” 冷霄道:“不……当然……当然要杀。” 情玉道:“那不如你别走了。” 冷霄呼的转身瞪着他冷冷地问道:“你要将我拿住?” 情玉急道:“不不不……你整日找机会来杀我蛮辛苦的,不如暂且住在‘巾帼营’,那么每天都可以见到我,杀我的机会可就多了。” 冷霄低下头,小声道:“好”。 穆明珠道:“那太好了,我们‘巾帼营’又多了一位巾帼英雄”,上前拉着冷霄的手,望着情玉神秘的一笑。 赤风和郑天华也暗自窃笑,心道:“少主手段还真是高,这样的一个冷血杀手也被他在无形之中轻而易举地收服了,我辈真是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啊。” 整整审问了一夜,只得到“十二夜行人乃是西夏死士,受李延寿之命前来救李延霆。”这样的信息,并无什么价值,再问其他军事方面的机密时,死不开口。 董浩天颇感郁闷,正要下令处决,情玉拱手道:“元帅,可否让我问一事?” 董浩天道:“当然,少侠有事尽管问他们。” 情玉转头面对十二人仔细打量,见十二人中有十一人显出视死如归的神情,唯有一人眼光闪烁,头上冷汗点点下落。于是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提了出来摔在地上,用西夏语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在那人身上摸了几摸,摸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来,喝道:“你要行刺大帅?” 那人面如土色,吓得颤抖不已,急道:“这……匕……匕首……不是我的,我没有……没有带匕首。”在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要知道十二人擒住后早已仔仔细细摸遍了全身,这人怎么会藏着一把匕首而未搜到。 情玉大声喝道:“还敢狡辩,拖出去砍了。”给赤风和郑天华使个眼色,二人上前将那人拉到帐外,接着便是一声惨呼。董浩天颇为不快,暗暗责怪情玉未经他允许发号施令,不把他放在眼中,但此时正当用人之际,不好为这种小事伤和气。 剩下的十一人,全无惊慌之色,对于同伙的死根本不为所动。情玉知他们都是铁打的汉子铜铸的牙,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对董浩天道:“元帅,再也没什么可问了,怎么处置他们您下令吧。” 董浩天道:“我们不能对敌人示弱,以为我们好欺负。杀了他们将人头送回去,以示警告,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众人纷纷点头认可。董浩天一声令下,十一人立时被拖出去,很快送回十一颗人头。 董浩天忽然奇道:“人头怎少了一颗,方才那人的头呢?” 情玉道:“这人还没死,方才大家所见只是假像。”一拍手,赤风和郑天华将那人押了上来,众人都感惊奇,随之明白了过来。 董浩天道:“原来情玉少侠是有意留下此人,莫非从他口里还能问出些什么来?” 情玉道:“我不敢肯定,但我相信,问他要比问别的死士来的容易些。” 董浩天忽然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方才那匕首是你故意放在他身上的,目的就是要将他和别的人区别开。” 情玉点头道:“将军想知道什么便请问吧,若他不肯说再处决也还不迟。” 董浩天暗暗钦佩情玉的智谋,责备自己方才不该那般心胸狭小,看低了情玉。对情玉点了点头,猛的一拍方案,厉声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浑身一抖,回道:“在下乃是……是元帅……不,是李延寿所培训的死士,叫……叫宗颜。” 董浩天喝道:“你想死还是想活?”那人低下头却不回答。董浩天道:“你抬起头来看看这是什么?”宗颜抬起头看到一个同伴的人头,啊地一声向后坐倒。董浩天道:“我现在问你问题,你答是不答?” 宗颜道:“小的……小的,有问必答,知无不言,绝……绝不隐瞒。” 董浩天点头道:“很好。”命人解开他的绳索,问道:“李延寿共训练了多少死士?” 宗颜道:“总数不知,我们被选出后,十二人一组,训练时五组为一营,我所见者就只五十九人。” 董浩天道:“由何人训练你们?” 宗颜答道:“总教头是一品教官别天,训练我们一营的是一个叫征克的教头。” 董浩天又问道:“你们主要执行什么任务?” 宗颜道:“暗杀、护主、救人等特殊任务,因需要而各自不同。” 所有要问的一一问过,宗颜当真是知无不言,只是不能确定是真是假。再问及军事方面时,宗颜却是一点不知,说军事方面他们根本不允许介入,董浩天想想也是,知再问不出什么了,便要下令将他拉出去。 情玉上前道:“你可知道李奇这人?”宗颜脸色一变,随之摇头,情玉喝道:“知还是不知?在我宋营之中,你最好不要有半点隐瞒。” 宗颜犹豫良久,终于开口道:“知道,他是元帅部下的一名参将,足智多谋,很受元帅喜欢,传闻说他是元帅的私生子,但不能确定。据营中传说,元帅之所以能攻下‘康城’,迫退宋……不贵军,也是由于他在身边出谋划策。他还制定了攻取大宋的全面计划,而我们这些死士也是他提议组织训练的,对我们监督和安排任务也是他说了算。” 情玉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可以求元帅饶你一命。我再问你,你们这次来救人也是他下的命令吗?” 宗颜点头道:“是。”低头想了半天,忽然磕头道:“你们不要再把我送回去好吗?我求你们了,我愿做个汉人,我不要再打仗,也不要再接受那惨无人道的训练了,那种生活真不是人过的。”说到此处竟自哭了起来。 董浩天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必须先将你关押起来,直到这场仗打完。” 宗颜连声称谢,随之说出一句话来,让众人大感意外。他告诉众人,李奇并非要他们来救李延霆,而是要他们杀了李延霆。 情玉点了点头,待侍卫将李延霆带走后说道:“元帅,你认为他说的是真是假?” 董浩天道:“前面说的是真是假都无太大意义,就最后一句话值得品味。我们要不要让他和李延霆见面,在旁探听?” 情玉道:“他告诉我们的已经够多了,没有什么需要再问的了。现在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李奇在西夏军中的地位不可忽视,他所起的作用未必有那死士说的重大,但也绝非一般。” 董浩天似明白了什么,点头道:“这个李奇真的很重要,我们可要设法好好的利用他。” 情玉提议修书一封给李奇,告诉他李延霆安然无恙,并在信中暗示,他若想让李延霆死,我们可以帮他实现,只不过要有交换条件。董浩天表示赞同,令人立时按其意写信,并派人连同十一颗人头一并送至康城让李奇亲自接收。 下午时,送信之人回来,将李奇的一封回信递上。信中说条件可谈,但是释放温在野除外,众人颇感失望,情玉心中却有了另一个计划。 第五十四章 以身试险赴敌营 强敌环饲我自坦然 烈火神驹 穆明珠筹集银两所购买的军用物资,几日来相继运到,伤员得到了很好的救治,恢复得很快。董浩天和众将商议之后将军队重新进行编排,整肃军纪,察除内奸,清除各种隐患,加紧操练,士气奋努了很多。时机将近,董浩天和众将商议如何布阵才能更好地应对敌人的进攻,反击之时如何能做到迅速有效,要求每人都提出一份作战计划,择优取用。 情玉早早开始筹划,是夜将董浩天请入账中,提出了一个大胆的作战阵法。他先和董浩天下了几盘围棋,董浩天也是好棋之人,军中罕逢敌手,但这几盘却是尽败,脸色变得惨淡起来。 情玉道:“元帅好像缺乏再战的信心,棋局之中变幻莫测,输赢之数实不可知,但这也只是人们消遣的游戏罢了,何必当真?” 董浩天道:“少侠此言差矣,古来人们就称棋局如战局,乃是斗志斗勇之物,虽然变幻不定却是能者控之、勇者胜,丝毫不亚于作战,又岂是游戏那么简单。你能接连取胜,绝非巧合,足以说明你有勇有谋,乃是将才。” 情玉道:“元帅说笑了,我辈乃自由散漫之人,整日里无所事事,所以闲暇时间就多,都耗在了这上面,元帅若非为国为民日理万机,在此方面稍下功夫,今夜连败的可就是我了。” 董浩天虽知这是情玉的谦让之词,有意推高自己,但心里仍然很舒服,哈哈一笑,忽然想到,情玉乃聪明之人,绝不会在深夜请自己来下棋以作消遣,定有什么事要告诉自己,便道:“少侠请我来不光是下几盘棋这么简单吧?” 情玉笑道:“元帅英明,不过所谈之事却也离不开一个‘棋’字。元帅认为棋理与作战之理可是相通?” 董浩天知他就要进入正题,很可能便是一套作战计划,很是欢喜,说道:“军事高明者常以棋道研究军事,将棋盘上的阵法用于作战的大有人在。” 情玉拍手道:“好,我有一局不知可用否,还请将军鉴之。”说罢重新在棋盘上布起棋子来,所布乃是别天和广慧和尚所下的那一奇局。 董浩天越看越是惊异,到后来眼前一片茫然,脑海中只是己方与敌方的交战,一时己方胜出,一时又敌方胜出,双方相互纠缠,杀得好不惨烈,直到敌方放下最后一棋子,己方的整支军队连为一线,犹如游龙戏于深水中,一贯而出,敌军登时被撕得粉碎,消于无形。眼前忽然明朗,所见者只黑白子而已,长长嘘了一口气,从方才的惊险中解脱出来,大叫一声:“好,好棋,好阵法。” 情玉道:“元帅,此法可否用于作战?” 董浩天道:“可用,战场之上若真能布成此局,我军必可胜出。” 情玉道:“敌军中知此棋局者唯有别天一人,但他乃是一品教头,若论到作战阵法的设置却也轮不到他说话。敌军如果不受他的指点,我军更容易布成此局,即使别天在旁指点,也不过如棋盘之上的过程,最终的结果仍是我军胜出。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将这棋局用于实战的具体做法。” 董浩天此时对于情玉的钦佩更胜于从前,自认为军中若有这样一位谋士,定然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两人坐夜长谈,讨论局势直到天明,方才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要将之具体应用却是作战将领的事。 董浩天兴奋不已,根本感觉不到疲惫,接了情玉到中军帐中,立时召来所有将领,将昨晚所筹划的作战阵势,让情玉细细讲解。众将都是作战经验丰富之人,一听之下登时明了,纷纷叫好,满堂皆喜。董浩天命众将以此法为中心研究出一套具体详尽的作战方案,否则不准散会。众将各抒己见,群策群力,直到晚间才将一套统一详实的作战方案定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便各行其事,开始分散训练阵法,到第四日,开始合军演练,第十日已大致练熟。董浩天毫不放松,亲自监督,不允许任何人出现任何差错,当真是作风严谨,雷厉风行。 情玉和众武林豪侠被编在前锋流动阵营之中,以打击特殊目标为任务,因此不在训练之列。闲来无事,众人颇感无聊,有人提议此时山中野物正多,何不去围猎,也好调剂一下生活,在这里,吃素将人的舌头都吃的失了味觉。其他人纷纷叫好。情玉前去向董浩天请示,董浩天知道这些人都是豪放之辈,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难免生事,听说他们上山打猎,当即同意,又提醒要千万注意安全。 众豪客得了准许呼啸出塞,百多匹健马奔驰于草原之上,穿行于丛林之中,惊得野物四下逃窜。但这帮人个个都是武功不凡之辈,又岂能让小小野物轻易逃脱,大到狗熊、山猪、羚羊,小到山鸡、野兔、树獾,经过之处,必然席卷一空,无一漏网。有些游侠武功稍差,亦却是脚力不好落在了后面,大的野物打不到,但也不甘人后,天上的鹧鸪,树上的松鼠,地下的草蛇,也都打来收入囊中,成了战利品。 众豪客驱马狂奔,以人声长啸,时紧时松,好不惬意。中午息于林中,烧火烤肉,自食其力,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多日来心中的集闷登时烟消云散,众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不少在江湖中有些死人恩怨者在这里也都一笑泯恩仇,揭过往事,握手言和,气氛融洽到了一个极致,这便是豪放之人的可敬之处。 众人正谈笑间却见一团红影自林中飞也似的奔出,驰于草原之上。有人见之惊呼:“那是什么,快看,快看……”众人望将过去也只是一团红影,大感惊奇。 一人奇道:“难道是鬼火不成?移动得如此之快。” 众人纷纷反驳此人太没有常识,鬼火乃是不见光之物,岂会在青天白日之下出现。 赤风见众人争论不下,便说道:“那团红影乃是一匹罕见的宝马,全身通红如火,无一根杂毛,是这片草原的马中之王,当地人称之为‘烈火神驹’。奔走如飞,来去如影,可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物。” 众人听他一说心中暗暗惊喜,都在琢磨,若是能将此神马驯服,骑着行走江湖何等威风。只是此时,那神马早已去得远了,任谁便有飞天遁地之能也绝然追他不到。 正在众人感到失望之时,那匹神马却自远处奔了回来,众人纷纷欢呼雀跃上马围了过去,情玉和赤风纵马奔在最前面。神马越跑越近,只见这马高大之极,全身如火,彪悍无比,奔跑之速有常马的三倍之多。 情玉见他奔到,一跃起身全力扑上,正好落在背上,死死抱住神马的脖子。那神马受惊之下,猛然跃起一丈有余,自赤风的头顶飞了过去,情玉被它这一跳之力挣得双手脱力向后倒栽下去。那神马身体凌空后蹄一蹬正好踢向情玉胸口,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便是擅于用掌的武林高手也大为不及。情玉双掌护于胸前硬接了下来,身如落石摔向三丈开外,幸得他轻功极好,空中接连三翻,落地后脚下如陀螺一般转了十几圈又退了一丈方才稳住。双手颤抖不已,双脚欲折,惊出一身冷汗来,方才一瞬间真如经历了一场生死相搏的大战。赤风急上前问其安危。 众豪客虽然看到了情玉那惊险的一幕,但得马心切,纷纷扑上,结果一个个被摔下地来,没有一人能使其止步。眼看神马冲出重围,人群中一声大喊:“追。”众豪客皆挥鞭策马奋力追去。但距离仍是越拉越大,一些浮烦之辈忍不住发出暗器,要将其先放倒而后驯服。岂知此马比暗器去得还快,根本触不到,发暗器之人反遭一片白眼和指责。 看着奔去的众人,情玉苦笑道:“神马岂是我们凡夫俗子所能骑乘的,也不必再费心机了。”但心中却大是不服,正在筹划如何能将其驯服,收为坐骑。 正在此时,蹄声急促,三人纵马奔了过来。一人怒不可歇地大喊道:“情玉小贼,你死到临头了。” 情玉循声望去,见三人乃是燕氏兄弟,喊叫之人正是对他恨之入骨的燕功奴,心道:“这三人可不好对付。”和赤风急上马奔向众人。三人原本是来找情玉报仇的,但见了神马登时起了贪念,抓了几匹脚力极强的野马驯服了,整日在草原上追赶神马,可巧就遇到了情玉,一时杀心大起,奔了过来。 情玉和赤风所骑乘的虽也称为快马,却是不能与他们骑的野马相比,很快便被追上。燕功奴整日所想便是如何杀掉情玉以雪前耻,此时仇人在前怎能按奈得住,呼啦一下自马上窜起,内力尽吐,一掌向情玉背心拍落。情玉听到劲风作响,知他此掌霸道,自己虽可接下,也必定被他缠住,后面还有燕功权和燕功逐两个更狠的角色,那可大为不妙,心中电转,待他袭到时忽然身体一侧,到了马腹之下。 燕功奴一掌拍到忽然失了情玉身影,啪的一声落在了马背上,很快反应过来,知情玉躲到了马下,于是又出一掌弯腰拍向马腹之下。情玉在他拍到之前落下地去,展开如影随行步,两步一转到了马后,拉住马尾一荡,上了马背。燕功奴此时还全身心的注意着马腹之下,当听到兄长提醒身后时已然不及,背后“大椎穴”和“命门”被抓个正着,动弹不得。 燕功权和燕功逐生怕他杀了兄弟,纷纷跃起抢上。情玉才不与他们纠缠,抓着燕功奴向后掷出,撞向二人。二人伸手将兄弟抓住,落下地去。燕功奴大声喊道:“不能让他逃了。” 燕功权和燕功逐道:“逃不了。”双手探入怀中,摸出一把铜板全力打出,飕飕作响。 情赤二人急急挥剑,情玉马后铜板尽皆击落,赤风却是不能,那马后腿一屈,卧倒在地当场毙命,人也摔下地来。情玉急忙一把抓出,却只撕下一片衣角,只好下马,见燕氏三兄弟扑来,抽剑护在赤风身前。赤风伤的并不重,站起身来与情玉并肩作战。 情玉道:“我先挡住他们,你快叫大家回来,这三人武功厉害,很难对付。”说罢先发制人,抢身而出,剑分三路攻向三人。 燕氏三兄弟知他剑法厉害,因此早做好了准备,带了钢铁护臂。剑光到处噌噌声响,衣袖虽然没了,却挡住了情玉的进攻,着手反击过来。情玉不愿与他们做无谓的争斗,回剑严防,一道华光裹住全身要穴,任三人攻势如何猛恶,终是难以伤他半分。 赤风知道自己的武功很难救助情玉,翻身上马,疾声高呼。众人没追到神马,败气而归,听到赤风呼喊,疾奔回来,见了燕氏三兄弟,先是一怔,随之亮出兵器,团团围住。情玉剑势一收,转守为攻,连刺三十六剑,将三人迫退半步,立时展开“如影随形步”避到一丈之外。 燕功奴喝道:“想逃么?”就要扑出,燕功权一把将他拉住。众人一声呼喝着就要扑上,将三人乱刀分尸,情玉挥剑止住众人。 燕功逐骂道:“要依多取胜吗?好不要脸。” 情玉正色道:“你们武功是很好,但我情玉也不见得就怕了。今天我不想与你们大动干戈,是因为不日将和西夏大军有一场硬仗要打,不愿为无益之事消耗心力。” 燕功奴大声道:“什么叫无益之事?我与你之间仇深似海,今日定要分个死活。” 情玉道:“理由我已说过,你们应该明白。事有轻重缓急,仇有公仇私仇,天下之事再大大不过国家之事,天下之仇再深深不过民族之仇。你我之间先且不论谁是谁非,与现下边境危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还望三位以大义为重,暂且搁下此私仇。” 燕功奴冷笑道:“想找借口逃避吗?哼!没那么容易。” 情玉道:“你们若真要现下就拼个你死我活,我也只好将江湖规矩放在一边,携众人之力围攻了。” 燕功逐冷笑道:“扯了半天,你想要说的就是这句话吧?别以为我们人少就怕了。” 其实众江湖豪客早就有心除了燕氏兄弟,只因他们武功厉害难有机会,今日好不容易百多人聚在一起,将三人围住,如若群起而攻之,三人必然在劫难逃,于是纷纷叫嚷道:“情玉少侠,不必与这三个江湖败类讲什么江湖道义,我们一齐上,杀了这三个恶魔,为武林除去三大祸害。” 三人虽然凶悍,但看着百多江湖好手虎视眈眈,恨不得将自己兄弟分而食之,一时倒也怯了。 情玉并不愿借众人之力除去燕氏三兄弟,大家是江湖中人,这里虽非江湖但也不能违反了江湖规矩,落个依多为胜的骂名,于是止住众人说道:“江湖之事还需以江湖规矩解决,我今天不愿与你三人动手,但也不会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肯缓上一缓,我答应,这一仗打完,我若还活着,定去找你们,彻底了结这段恩仇。” 燕功权知若动起手来,今日定讨不到好,便道:“好,国家为大,我兄弟也是大宋子民,虽不能投身沙场出一份力,但也不会做出不益于国家之事,今日我兄弟三人就暂且放你一马。”燕功逐和燕功奴虽然极不情愿,但为形势所迫,大哥又已把话说出,只好默认。 情玉拱手道:“谢了。” 燕功权道:“但你也不能以此为借口而求苟全,说个期限,约个地点,我兄弟也好有个盼头。” 情玉道:“这一仗我不知要打多久,但想来不会拖到十月,我们就以三月为期,三个月之后华山之巅一决生死如何?” 燕功权道:“好,就依你,祝你好运,不要太早死在战场上,让我们兄弟空等一场。”说罢带了二人转身便走。 众人围住不愿就此放过他们,情玉道:“请大家给我一个面子,放他们走,我答应大家,三月之后定然完成大家的心愿。” 众人知情玉剑法高明,也绝不会食言,方才让开一条道让三人通过,心中只道:“这次便宜了你们,让你们多活三个月。” 下午,众豪客又转到他处打猎,直到晚间才满载猎物尽兴而归。是夜篝火大盛,各营都架起大锅蒸煮野物,不久空气中便弥散着一片久违的香味。董浩天下令允许兵士饮酒,但不可过量,众兵士围着火堆纵歌起舞,直到深夜。 水中仙子 第二天,李延寿派使者前来,携带厚礼要求见李延霆一面。董浩天觉得一切准备就绪,此事再拖下去对自己一方并非有利,而且朝中已派人前来催战,便请了情玉来商议此事。情玉也感时机已趋于成熟不必再拖,趁着将士们烈火雄心之际出击攻敌更为有利,于是问董浩天道:“元帅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理方为妥当?” 董浩天道:“有两个方法,一是放回李延霆,接受他们提出的条件,将财物发放下去交给兵士,可增势气。二是我们事先做好准备,然后杀了李延霆,激他们来犯,然后一鼓作气将之歼灭。只不过他们可能恼羞成怒,不利于温大帅。到底应如何做,我一时也感为难。” 情玉道:“元帅所提两点都可行,但的确是不利于温伯伯,我恳请元帅无条件放回李延霆。” 董浩天惊道:“这……这……我们岂不太吃亏了?” 情玉道:“我想冒险一试救回温伯伯,这样我军作战时敌军无所威胁,更少了一点顾忌,方可勇往直前。” 董浩天深知情玉足智多谋,绝不会做无把握之事,于是说道:“我相信你,无论你要怎么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并不问及原因。 情玉甚为感动,点头道:“多谢元帅信任,我一定不负元帅所望。” 董浩天随即下令放了李延霆,并派人护送其出城。情玉修书一封让使者转给李延寿,信中称不日将亲自入城拜会。待使者走后,董浩天便按预定计划严加防范,等待敌军来袭,但三日过去全无动静,据探子之回报,康城中一如平日,西夏军并无出战之意。 情玉颇感意外,第四日便提出要到康城见李延寿,解救温在野。董浩天道:“少侠要带什么物品,选什么人尽请自便。” 情玉却是摇头,要单身一人去见李延寿,赤风、郑天华及“风云一体”的所有子弟一起来劝亦是无用,提剑上马直奔康城。 出营不远,却见冰尘提剑勒马立于路旁。情玉知他心意,说道:“此行我实无把握,你不必跟我。” 冰尘道:“我知道,但我一定要去。当日你我二人忽然实施偷袭,差点拿住李延寿,虽然最后让他逃脱了,但他儿子李延霆却被擒住,这对李延寿父子来说定是奇耻大辱,早将我们恨之入骨。但你我二人今日同去见他,必定会让他更为惊惧,而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恳请少主允许同去。”情玉还在犹豫,冰尘又道:“自爹爹离开风云一体后,常常感到愧对先祖,有违遗训,很是不安。这次边境突起战乱,我全力以助少主,出绵薄之力,也算是对爹爹在天之灵的告慰,还望少主能够成全。” 情玉知他此次是非去不可,也不再勉强,于是点点头,二人策马扬鞭直向康城取道。 一气奔出五十里地,距康城已经不远。二人顶着骄阳而来,此时尘土满面汗水淋漓,跨下的坐骑也因酷热和奔波显得有气无力。若这幅样子去见李延寿定会被西夏军耻笑,须得先找一个有水草的地方,洗刷一番,让马匹吃些东西方可,于是放慢进速边走边寻。 到了一处断涧前隐隐听得水声,马匹闻到水草的气息顿时欢腾起来,二人牵马走上前去,又见涧下林木茂盛水草肥美,与涧上的干涸全然不同,只一涧之隔却是天差地别,二人不由地感到惊奇。此涧只两三丈高,下面便是涓涓的流水声。 情玉上前两步低头望去,下面沿着笔直的断岩,一条宽而平缓的水带现在眼前,一匹白马正悠闲地在岸边吃草,旁边还有一堆物事,细看之下像是衣服。正在奇怪,哗的一声一人自水中露出头来,长长的黑发散于水中,随波飘动,竟是一女子。情玉一惊急向后退开,岂知那涧边岩石松动,咔一声轻响,一粒小石子向下落去,那女子仰起头,刚好看到一人影向后闪避,见有石子落下,伸手轻轻一弹,一粒晶莹的水珠飞射出去,正好击在石子上,石子登时被荡了开去。 那女子身子一沉又没入水中,平静的水面缓缓旋转起来,逐渐加快慢慢向上凸起一个水包。随着水流的不断转动加速,那水包渐渐升高,变成了飞速旋转的水柱,流水击荡岩壁哗哗作响。情玉和冰尘忍不住好奇一齐向下看去,只见流水飞转,一根粗大的水柱正在上升,越来越快。忽然水柱的中心敞开一个大洞,似乎有一股引力自洞中生出,岸边的衣物呼地一下飞入其中,大洞又自合上。 冰尘惊道:“这是什么怪物,好奇悍的力量。” 情玉看着上升的水柱忽然想起一人来,说道:“这是一种神奇的武功,是‘龙行神功’。” 冰尘知那别天的“龙行神功”天下独步,乃是用于沙漠之中的神奇武学,不过天下奇人倍出,将其用于水中也未可知。 那水柱越升越高,转眼已超出了断涧。情玉和冰尘为这千古罕见的奇观所震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那水柱极为透亮,在阳光照射下隐约可见一人。正置两人惊奇之时,那水柱忽然破出一洞,一条人影飞身而出扑向二人,二人大惊之间急向后退。 那身影来的极快,一脚将冰尘踢倒在地,伸手之间一柄明晃晃的小尖刀抵在了情玉脖子上。直到此时,二人才看清楚对方面目,原来是一个非常清丽的小姑娘,只十六七岁,和小欣一般大小,大大的眼珠很有灵性,一头乌黑的秀发散垂在肩上,发梢还挂着水珠,但衣服却是干的,几乎滴水未沾。二人为出现的又一奇景所震撼,并不感到丝毫害怕,只觉得她乃是水中的仙子,自己冒犯了她,理应受到惩罚。 那小姑娘面带温怒,越发让人觉得可爱。冰尘要站起身来,那小姑娘道:“不许你乱动,就蹲在地上,坐着也可以。”冰尘感到她的话似乎不可违抗,又自蹲下身去。那小姑娘又道:“你们是什么人,怎能在光天化日下偷看人家洗澡,难道不觉得害臊吗?” 情玉急忙辩解道:“我们没有,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渴了想找点水喝,真的没有冒犯姑娘之意。” 那小姑娘瞅瞅他们满身风尘、汗水未干的样子,脸色缓和了许多,说道:“当真?” 情玉点头道:“真的。” 那小姑娘又道:“那刚才是谁踢落了小石子?” 情玉红着脸说道:“是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那小姑娘道:“那我可得刮你的眼珠了。”刀尖缓缓上举。 冰尘急道:“不要伤害少主。”跳起身,呛地抽出剑来。 那小姑娘忽然理了理情玉散乱的发丝,掏出一块小手帕给情玉擦去脸上的汗水和尘土,哧的一声笑了起来,说出一句话让情玉哭笑不得,冰尘也不禁被逗得暗自发笑。那小姑娘惊叹道:“哇,姐姐你真漂亮,像天上的仙子一般。” 情玉知道自己的样貌又让这小姑娘产生误会了,急忙摆手道:“不,不,我不是。我……我是男……男儿身。” 那小姑娘笑道:“姐姐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女扮男装,方才你都看到了,我漂亮吗?” 情玉一时发窘,半响才说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你误会了,我真和你不一样。” 那小姑娘看他说得认真,伸出手来在他胸前摸了摸,一张小脸登时像熟透了的红苹果,真是比夕阳还娇艳上三分。情玉脸上也是一红,向后退开。 那小姑娘羞得转过身去,说道:“你真是个大大的坏人,不但偷看人家还……还骗人家摸你的胸。” 情玉心道:“明明是你自己要摸,我何时骗你了,小姑娘真是不讲道理。”但感觉也没必要和她争辩谁是谁非,便道:“姑娘恕罪,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那小姑娘转过头来低声道:“我是蒙歌,你是谁?” 情玉道:“我叫情玉,他是我的朋友冰尘。”说着一指冰尘。 那小姑娘蒙歌自语道:“情玉,情玉,蛮……”一句话未说完脸色忽变,向后退了一步将情玉看了又看,问道:“你当真就是宋人情玉?” 情玉道:“你认识我?” 蒙歌道:“方才还不认识,现在认识了,你的名字倒常听人说起。”忍不住又问:“你真叫情玉?” 冰尘问道:“你是西夏人?” 蒙歌笑道:“怎么啦?对了,你叫冰尘,也有人提到你,人们都说你们武功如何如何了得,我今天可要领教一下了。”一挥手中尖刀刺向冰尘。 冰尘见她方才所使的神功,倒不敢小觑,急忙挥剑防守。情玉在双方未交之前伸出手去,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手腕。 蒙歌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和他比个高下。”动作幼稚无力,根本就不像学过高深武功之人。 情玉不免感到奇怪,欲试她一试,一股内力冲入她体内,与她体内真气一接触,感觉甚为浑厚,比之自己似乎还要高出一些,但却全不与他内力相抗,自己若有心伤她,根本不消吹灰之力。如此一来,反而越发猜不透这小姑娘了。 冰尘道:“少主,你放开她吧,就让我们较量一下。” 情玉一放手,蒙歌登时来了精神,东一刀西一刀向冰尘猛刺,但出手散乱无力,根本无招式可言。以冰尘出剑之冷,若是还击,杀她也只一剑。情玉见她脚下飘虚,步法凌乱,全然是一个小姑娘生气时乱打乱踢的样子,颇感好笑,一伸手又将她拉住。 蒙歌道:“你快放手,我马上就要打赢了。” 情玉道:“你是西夏一品教头‘古漠苍龙’别天的高徒,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可能是你的对手。不用打了,你赢了。” 蒙歌点头说道:“说的也是,那就放过你吧。不过你怎知道我师父的名头,我又没告诉你。” 看这小姑娘一派天真的样子,二人猜不透她是刻意的还是果真如此。情玉道:“你方才那一招‘龙卷旋风’可是苍龙的绝学,我一见便认出来了。” 蒙歌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也只会这一招,他别的招式如‘游龙干转’啦‘龙行古漠’啦都太没劲,我都没去学。这一招使的还可以吧?” 情玉道:“太精彩了,更胜你师父一筹,不……是两筹,两筹似乎还不够,应该是三筹。” 蒙歌喜道:“真的?十年时间可没白费。”一时喜不自盛。冰尘却在猜度,这小姑娘能让别天作师父,而且对他的武功挑肥拣瘦,那么身份一定不简单。 情玉道:“惊扰姑娘了,时间不早,我们也该上路了。” 蒙歌道:“你们不是口渴了吗?还没喝水呢,瞧你们一脸的汗水、尘土,也不怕别人笑话,快洗洗吧。”一指前边缺口处,说道:“那边有一条小路可以下到涧底,河水很浅的,我就是从那儿下去的。”当先带路。 二人不好推托,随她身后下到河边。蒙歌挽起裤腿就要赤足淌过去,情玉道:“你还是骑我的马过河吧,将她放上马背,然后轻轻一跃落在河心一块凸起的大岩石上,复又弹起已到了对岸。 蒙歌拍手道:“好好,一点都不比我师父的轻功差,我这次回去也要他教我轻功。飞呀飞呀,真好。”和冰尘一起驱马过河。 情玉和冰尘足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洗清身上的尘土,并将马匹也洗刷了一番。待马匹吃饱了水草,便要上路。蒙歌一直在林中玩耍,直到他们要走了才转回,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冰尘不愿告诉她二人的去向,说道:“我们要往北边,路已不远了,这就告辞了。” 蒙歌道:“那好啊,出来这么长时间,爹娘他们怕也着急了,我也该回去了,我家就在北边的康城,一起走吧。” 情玉和冰尘齐声道:“什么,你是住在城里的?” 蒙歌莫名地道:“怎么了,不可以吗?”忽似醒悟过来,喜道:“莫非你们也去康城?那更巧了。” 情玉也不再隐瞒,说道:“不错,我们正好去康城,一齐走吧。” 此时两人都想明白了,这小姑娘若是玩什么阴谋,那便是绝顶聪明之人,两人便是加起来也定然不是她的对手,担心也是无用,若真如她现在这般,那便是天真烂漫,毫无心机,自己根本不需要提防。想通之后,心里也变得坦然起来,三人策马奔向康城。 不多久便已到城门口,情玉正要以汉人的方式送拜帖入城,只见蒙歌径直向城里行为,站岗的守卫齐皆行礼致敬,乃是西夏军中对地位很高的人才有的礼术。 冰尘低声道:“这小姑娘的身份果然非同一般,我们刚才真应该问清楚了。” 情玉道:“没必要,待会自会知道。” 守卫见有二人乃是汉人,立刻围上,喝问道:“什么人?”他们乃是守城的士兵,未曾出战,否则此时早已吓得退避三舍放声大叫了。 蒙歌喝道:“你们作什么,他二人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还不退下?”众守卫一听不敢多言,一齐退下。蒙歌招手道:“跟我来吧,在这座城里,你们想去哪儿我都可以带你们去,没有人敢阻拦。” 情玉道:“那太好了,就劳烦姑娘带我去李元帅的府邸吧。”拍马上前。 冰尘虽然有些担心,但仍是跟了上去,他是个杀手,轻易是不会涉险的,所作之事皆有十足把握,但这次随情玉前来办的全然是没把握,没希望的事,只要一跨入城门,危险就随时会出现,因此,杀手的本能驱使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警惕性达到了一个极限。情玉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乎潇洒自若,其实内心的警惕丝毫不比冰尘差。 蒙歌道:“你们要见我爹爹吗?啊!我知道了,你们原来是信使,受汉人的大帅之托前来送信的,对不对?呵呵,我一定会让爹爹好好款待你们的,跟我来吧。” 二人虽然想到她身份不同寻常,但也没想到她会是李延寿的女儿,心中更是惊疑不定。情玉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次本来做的就是毫无把握之事,既来之则安之,前面纵有龙潭虎穴也唯有一闯了。”说道:“那实在太感谢了。”跟着蒙歌向前走去。 据派出的探子回报,李延寿的元帅府就是原先温在野所住的元帅府。情玉小时曾经到过康城,对城内地形较为熟悉,于是紧盯着蒙歌,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立时便上前将她制住。但是一切正常,蒙歌一边前行一边和认识的人打招呼,不时谈笑几句,很是随和亲切,没有丝毫的虚假感觉。 走不多远便到了城心的元帅府,守卫的侍卫一见蒙歌欢喜不已,顾不得打招呼,匆匆忙忙地奔入府去,大喊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蒙歌笑道:“大惊小怪,又不是十年八年没见,犯得着这般吗?”跳下马说道:“入府不能骑马,你们下马随我来吧。”当先行去,二人紧随其后。 入府后便有下人来将三人的马匹牵了去,蒙歌道:“回来真是无聊,若不是想和你们同行,我才不回来呢。” 穿过三重门,到了一个院落,只见一个大汉急火火的奔了来,大叫道:“小妹,你又跑到哪玩去了?也不带上下人,让我们好为你担心。” 情玉和冰尘识得,此人正是被他们捉到又放回的李延霆。蒙歌道:“我嫌他们老是像飞虫一样跟着人家,烦都烦死了,故意将他们甩开的。你不知道我今天一人玩得多快活。” 李延霆哈哈笑道:“你快活,他们可惨了,被爹爹下令一个个都打得屁股开了花。” 蒙歌道:“这又不怪他们,哼!我找爹爹评理去。” 李延霆笑道:“爹爹怕也要打烂你的屁股。”指着情玉和冰尘道:“你们是……”一句话未说完登时呆住了,忽然呛地抽出刀来,喝道:“不许伤害我妹妹,否则我和你们拼了。”随之大喊道:“爹爹快来呀,快……快,妹妹被他们捉住了。” 冰尘心中暗道:“你该不会被吓傻了吧?我们又没用剑指着她,离她又这么远怎么伤她?” 李延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武将,一见蒙歌及身后的情玉和冰尘大惊道:“唉呀女儿,我让你别出城你偏不听,这下……这下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蒙歌奇道:“你们怎么啦?”忽然一条人影从众人身后闪出,飞也似的扑过来一把拉住蒙歌跃后一丈,竖掌当胸。情玉看得分明,此人乃是“古漠苍龙”别天,于是拱手道:“苍龙,久违了。” 李延寿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将这二人拿下。”几十名持刀兵士闻声而至,将二人团团围住。 蒙歌急道:“你们这是怎么啦,他们没有伤害我,是我带他们来的,他们是汉人的使者,也是我的朋友。” 李廷霆道:“好妹妹,他们哪会是朋友?他们是我们西夏最大的敌人,你知不知道哥哥就是被他们……他们还差点伤了爹爹呢?”对于被敌人捉住,他终是耻于说出。 蒙歌笑道:“原来哥哥是被他二人捉去的,这就难怪了,不过他们武功那么好,哥哥也不算丢脸了。” 李廷霆气道:“你……你怎能帮着外人说话?我可是你的亲哥哥。” 蒙歌道:“我可是谁也不帮。”转身拉着别天的胳膊道:“师傅教我轻功,我要学轻功。” 别天道:“我早就要教你了,是你自己不愿学。好吧,从明天开始,我便授你轻功心法,不过今天得先拿下这两个人。” 李廷寿道:“苍龙请先歇息,让我训练的这些卫士来对付他们,我今天倒要看看他们有多么厉害。”一挥手道:“将二人拿下。” 临危不惧 情玉喊道:“且慢,我二人今日前来并不想动武,而是和元帅谈判的。” 蒙歌也道:“是呀爹爹,他们是汉人的使者,自古道‘两兵交战不斩来使’,您怎能不问因由就要杀了他们呢?这不合规矩。” 李廷寿道:“这是大人的事,蒙儿你不懂的,先去看你娘吧,她知道你丢了,都快急死了。”然后又对二人道:“想谈判吗?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 情玉问道:“怎样才算有资格呢?” 李廷寿道:“要想和我谈,除非得先杀了我这三十六个死士,哼哼!只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 情玉道:“好,元帅既然要先动武,而后才肯坐下谈判,我们也只好听命了。”呛地抽出剑来。 冰尘道:“在此地,我们要尽量保存实力,不到最后绝不以命相拼,少主请先歇息,让我来就好了。” 情玉知道大战还在后面,自己今日要应对的很可能就是别天,于是点头道:“千万小心。”让在一边。 冰尘道:“你们一起上。” 众死士并不齐上围击,一组十二人站了出来,六人一队分左右挥刀攻上。冰尘知道对方人多,必须速战速决,不可手软,待十二人靠近,忽然欺上一步不等面前六人挥刀劈下,一道冷光挥击而出,同时向上跃起,避过身后劈来的六刀,手中长剑又闪电般挥出,落下地来。身后十二人呆立半晌,忽然同时倒地,勃根处都有一道极细的剑痕,鲜血喷涌而出。 众人一见齐皆变色,蒙歌啊的一声尖叫道躲在别天身后,说道:“死人了死人了,师傅他杀了好多人呀!”浑身颤抖不已。 李廷寿道:“廷霆,快送蒙儿回去,别吓到她。” 李廷霆也吓道脸色煞白,急急拉起蒙歌走开。 情玉道:“不要再打了吧,否则只会伤了更多人的性命。” 李廷寿道:“这样就想过关?没那么容易。”挥手道:“一起上,杀了他,每人赏银五千两。”剩下的二十四名死士全然不动容,挥刀围攻上来,前面十二人全力进攻,后面十二人全力防守,配合密切。冰尘先发制人快速抢攻,可惜十二人守得滴水不漏尽数挡了回来,但另外十二人的攻袭也被冰尘全力接下来。二十四名死士围成一圈旋转进攻,将冰尘死死困在当心,双方兵刃相交,叮当之声如疾雨劲浪般响了起来,不绝于耳。 冰尘半攻半守,四五十招后丝毫未占到上风,颇感厌烦,一跃而起,要从众死士头顶跃出圈外。十二死士见他跃起,同时蹬在另十二人的手上大腿上弹了起来,在空中仍自围成一圈,将去路死死封住。冰尘空中接下十二刀又被压制回地面,站在当心双手握剑,看着十二人不断的在周围环绕跑动,寻找突破点。当看到一个比较瘦小的死士,额头挂汗自眼前闪过时,眉头微微一皱,却并不出剑,直到他转到身后之时忽然向前穿出挥剑击落,众死士一见他动全力防守,岂知冰尘反纵回去,向后连砍三剑,刀剑相拼火星四溅,别的死士勉强挡住,那瘦小的死士却被震得向后退开半步。不等别的死士相助,冰尘一剑疾刺而出,那死士哪里闪避得及,顿时毙命。冰尘再挥两剑隔开左右进攻,一闪而出,转身两剑四人又各自毙命,包围圈立时出现一大缺口。 不等众死士转身,冰尘接连三纵,落脚之处突然杀去四人。众死士被杀得七零八散再难形成包围之势。 李廷寿骂道:“废物,全是废物,快出全力将他给我杀掉。” 所剩的十一名死士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一声不发又自杀到。冰尘早已抢占了有力地势,只等十一人杀到,刷刷刷连击三剑,随之还剑入鞘走向情玉。他的剑自来冷峻之极,若要杀人毫不拖泥带水,力求一剑毙命,从不多出半分力。十一名没有了配合的死士,单凭一股不怕死的狠力冲杀上来,对他而言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杀十一人和杀一人其实并无区别。只见那十一名死士伸手捂着脖子,身体颤抖了几下一齐倒地,手指间鲜血不断溢出,都已无命。 李廷寿和他手下大将都是久历沙场的悍勇之辈,杀人不可胜数,战场上血流成河,支离破碎、尸骨如山的惨烈景象早已看得麻木,在心中惊不起半点波澜。但冰尘所杀之人都是一剑致命,死时一声不发,只在瞬间留下一道细窄短小的伤口,让他们看来却似比战场上的景象惨上十倍,可怕十倍。看着冰尘,众将身上阵阵发冷,感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来自地狱可以摧残一切生命的死神。 冰尘冷冷地道:“现在有资格说话了吧?” 李廷寿道:“有什么好说的,两国交兵强者胜,我西夏大军已攻克‘聚阳关’大败你宋军,活捉了温在野,不日就要发兵东进,将所剩残兵败将尽数歼灭,直取中原,横扫汉地。你二人若是聪明尽早降了过来,不但能保得性命还可求得大好前途。若是执迷不悟,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情玉道:“大帅真的认为我们今日会死吗?我二人冒死捉了贵公子,不逼迫不审问以礼相待,之后无条件的送他回来,此时我二人又只身来到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元帅府,大帅认为我们疯了吗?” 李廷寿及其部将一听都狐疑起来,据探子所收集的消息及别天讲述在中土的见闻,都证明情玉乃是一个足智多谋之人,但无条件释放李廷霆,不提救帅之事,此时又干冒奇险来到此地,全然违背常理,不符合一个聪明人的做法。莫非他们另有什么重大的阴谋,而此次更是有备而来?李延寿越想越感到二人可怕,恨不得马上将二人杀掉,但又怕这乃是对方的诡计,后果难以预测,心中虽闷得慌却不敢轻举妄动。 李廷寿问道:“你们此来到底所为何事?” 情玉道:“来见一下温伯伯向他告别,同时也奉劝元帅尽早退出康城,撤离‘聚阳关’带兵回西夏。” 李廷寿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汝之用心不过尔尔,只是太可笑了,要救温在野绝无可能,说什么带兵回西夏更是痴人说梦。我西夏雄兵二十万,先破‘襄阳关’后取康城,半月前又将你军打得落荒而逃,不日就要直取中原。只你一句话就让我退走,岂非可笑?” 情玉道:“元帅真认为可以率军入我中华大地?错,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惨败而归。百多年,你西夏犯境不可计数,但哪一次不是大败而回?元帅可认为更胜于前辈先祖?” 李廷寿大怒道:“以前我军退回,那只是你朱主求和之故。我西夏君主不愿损其颜面而为之。但你们大宋为此而送来的黄金白银、牛羊马匹、绫罗绸缎何可计数,如此一来却又是谁取胜了?” 情玉冷笑道:“肤浅,就凭你这般见识,若是再能向前踏进半步,也算是我大宋当真无人了?” 李廷寿道:“你以为大宋有什么人才?哼!全是草包,我现在就踏给你看。”一脚跨出还未落地,冰尘眉尖一皱呛的出剑。李廷霆为他杀气所迫,顿时如受电击,急忙收脚反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想到自己乃一军统帅,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却被吓成这样太也丢人,一时面红过耳。 情玉道:“我说的不是这里而是沙场,元帅不要为此而难堪。” 这句话如火上浇油,更让李延寿受不了,一时气得浑身发抖,又想喝令众将一拥而上,将二人碎尸万段。 情玉并不理会李延寿的表情,接着说道:“大帅可曾想过,我大宋土地广博,人民甚众,四海繁华,却为何宁肯送上黄金白银求和,也不愿与你们西夏交兵?难道真因为你西夏大军凶猛强悍之故?” 李延寿道:“那是自然,你们宋人身形瘦小,体质薄弱,有气无力形同病夫,见了我西夏大军已吓得发抖,哪里还有不求和之理?” 情玉道:“大帅可别忘了上次的交战,我先锋营只一百余人,一瞬间败你三大战将,于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横穿而过,你西夏大军何能阻得住我们?” 李延寿脸色为之一变,随之笑道:“那只是例外,所能战者不过百多江湖中人,终是难挡大败之局,我军斗勇斗智皆胜宋军。” 情玉道:“大帅所见者只百多人,我中土武林人才济济,何下千万,武功胜于我等者数不胜数,这一点‘苍龙’想必最为清楚。” 别天道:“你所言不假,中土武林的确卧虎藏龙,但皆是自私自利之人,弃国家利益于不顾,好勇斗狠相互残杀,仇怨缠身只争虚名,可说对国家之安危有百害而无一利。据我所知,此时悬月教正在蠢蠢欲动,欲将你风云一体尽数歼灭。你自身已是难保却在这里大谈国家利益、民族安危,岂非可笑?” 别天所说皆是事实,但在此地又如何能被压下气势,于是情玉轻笑一声说道:“苍龙所言不假,只可惜你还不了解我们汉人,所见者只表面现象而已。国内安定时,武林中人为了各自的利益你争我夺那是很正常的事,你们西夏国内不也是如此?但国家如不可保,民族将为之亡,各人皆要成为阶下之囚时,哪还有各人利益可言。国家之仇、民族之恨高于一切,那时众武林人士必然同仇敌忾共抗外辱,这样的力量又有谁能挡得住?” 李延寿哈哈大笑道:“无稽之谈,你中土武林人士若真这般厉害,为何现在不来攻打我西夏大军?” 情玉道:“大帅之言差矣!我中土武林人士已经来了,闯入大军的一百余人只是小数,作为先锋而来,以后还会有更多人相继赶来助战。” 李延寿听说不久会有更多武林人士前来,心中更多了几分惊惧。若所来之人皆如情玉和冰尘,那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一时愣在当地。他非武林中人,又不了解中土武林,怎知如情玉和冰尘这般武功已达顶尖之级,能胜于二人者为数实在不多。 情玉见自己所言已镇住了李延寿,于是接着说道:“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祥和之地,人民向来不好战,像打仗这般死伤甚众劳民伤财的事自来不愿去做。我大宋皇帝更是宽厚仁爱,深懂人民之心,因此遇有战事总是退让三分以求和平解决。这不是因为怕,而只是感到不值得。试想一下,一场仗往往动用大军二三十万,所耗金银不少于千万两,粮草之需更巨,而国内劳动力不足,百业不兴,妇忧母哀,万民悲痛,无心劳动,所导致的损失更数倍于作战之资。为一胜仗损耗如此实为不智,因此我大宋皇帝与你西夏讲和,金银牛马而慰之,保得万民安乐,实则已是大胜而特胜。” 李延寿乃一介武夫,何曾想过这许多大道理,原先总以为汉人求和乃是怕了西夏,此时听情玉一番言论,茅塞顿开,暗道:“宋人原来如此狡猾,看来这场仗即便不胜,也要狠狠地刮他一笔,以壮国力。”于是说道:“你今日来可是代表宋人皇帝讲和的?” 情玉道:“不是,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你西夏接连犯境,我宋帝已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人民也为之气愤不已,因此决定要打胜这场仗,无论损失有多大,都要为我中华之人挣回一口气。我不愿见两军士兵相互厮杀、尸横遍野的惨象,特劝大帅退兵。” 李延寿道:“我西夏皇帝也早说过,一定要打胜这场仗,即便战到只剩一兵一卒也绝不允许后退半步。” 情玉道:“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李延寿道:“没得谈!” 情玉道:“大帅真认为能打胜这场仗?” 李延寿道:“必胜。” 情玉笑道:“很好,开战之前我们不妨先作一番比试,看看谁的胜算更大。” 李延寿道:“如何比试?” 情玉道:“既要打仗,自然比试的是作战时的战略武功。” 李延寿尚在犹豫,一人自身后靠上前低声道:“大帅,答应他,正好借此机会探一下宋军的实力。”此人正是李奇。他先前站在李延寿身后一语不发,是要看情玉到底是何厉害角色,此时见情玉提出比试作战,正好可作打探对方虚实之用,于是急忙站出。 李延寿道:“好,不过比试的内容得由我方提出。”对李奇道:“阿奇,这件事交由你办,本帅信得过你。” 李奇道:“谢大帅。”对情玉道:“你可愿意?” 情玉道:“愿意,不过我有个提议,我们以此为赌局下注如何?我愿以我的性命作赌注,赌我方胜。” 冰尘道:“还有我的性命。” 李奇颇感为难,此场比试胜负难分,若用自己性命作注实为不智,但不答应却显得自己一方怕了,绝不能示弱。脑中急转,暗道:“他的目的绝非要我性命,定是要救温在野,我何不把为难之事推于他人。”一笑说道:“你们二人的命是有些分量,抵得上我方百名死士,可以作注,你们要我方以什么作注大可提出来。” 情玉道:“我早说过,我二人今日来只为两件事,一是劝大帅退兵,二是见温大帅,与他告别。既然第一件事不成,便以第二件事为赌注了。” 李延寿道:“告别是什么意思?” 情玉道:“军中此时已经换帅,温大帅的一切军权皆由副元帅董浩天董大帅接管,所以他现在已不是元帅,只是一名普通的宋兵,你们西夏留他已是无用,不日一战,败走之时定然取他性命。我父亲与他交好,因此我以古人之子的身份来见他最后一面,向他告别,以代父亲尽故人之仪。” 李延寿惊道:“什么,你军换帅了?” 情玉道:“一军无帅如何作战,温伯伯失手被擒,帅位岂能空缺?自要换帅,董浩天董大帅智勇过人,早被温伯伯器重,换他作帅情理之中,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李延寿气得脸色发青,自己辛苦捉来温在野,用于胁迫宋军,此时宋军突然换帅,自己岂非白费苦心。李奇却比他想得深远,虽不能确定宋军是否换帅,但知道情玉此来必定是为了救温在野,只要控制住温在野,不怕他情玉乱来,于是说道:“你只想见温在野一面吗?我可以以此为赌注,这场赌局一了,他也该寿终正寝了。” 情玉淡淡的道:“那正好,我可以为他收尸,将士们若见了他的尸身,群情激奋,这一仗便胜了。” 李延寿道:“你真是没有人性,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尸体。” 情玉道:“赌什么内答你说吧。” 李奇道:“射箭,兵法,武功,三局两胜。” 情玉道:“好,一言为定。” 李奇道:“我们也不必去校场,后花园中地方宽大,比试足够。”让一部将当先带路,自己落在后面,对李延寿道:“大帅,此二人绝不能留,我们要派重兵伏在花园四周,比试一毕,无论胜败,立时下令将二人铲除。” 李延寿道:“正合我意。”立时传下令去。 走在前面的情玉和冰尘也知处境险恶,必须定好脱身之策。情玉低声道:“比试一完,他们必下杀手。我来比试引开对方注意力,你伺机而动,设法将李延寿拿下。李奇为人狡猾,你千万要注意他。” 冰尘道:“少主放心,我定然全力一搏。”这关系到二人的生死存亡,当此关头,不战则死,自然是不留余地,一拼到底了。 第五十五章 箭棋武 以为遮蔽图大谋 三箭定输赢 到了后花园,李奇命人画一直线,然后在百米之外立两座箭靶,第一场比试射箭。西夏大军能胜宋军,不光是因为士兵骁勇善战,更在于硬弓长箭,百步之外可伤宋军,但宋军力弱却伤他们不到,每到战时强弓开道,宋军为此而死的人难以计数。因此,李奇第一局便提出比试射箭,意图压下二人的锐气。 李延霆也是好箭之人,听说第一场比箭,兴奋不已,别了妹妹和母亲急急赶往后花园,要和情玉一比高下。蒙歌原本很怕打杀,但听说只是比箭不会流血,一时也兴奋起来,很想见识一下情玉的身手,偷偷地遛出房,到了后花园,躲在人群之中。 与情玉比试的乃是被西夏军中称为“第一硬弓王百步无虚发”的神箭手布托。此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剑眉鹰眼,勾鼻阔嘴,威猛异常。更值一提的是,此人四肢极为发达,一条手臂肌肉块累累凸起,比之情玉的一条大腿还要粗出少许。情玉在汉人中已是身体修长之人,但与他站在一起却显得瘦小可怜,不到其身体的一半。 布托看着情玉如同大人看着小孩,眼中尽现鄙夷之色,昂首说道:“弓乃百兵之首,强者用之,百步外伤人方可称硬弓强箭。大宋之人软绵无力,所用之弓如我西夏少儿之玩物,不及五十步已然落地。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否拿起一张大弓亦成问题,更别说张弓搭箭了,如何跟我比试?”谈话间走到弓架前拿起一小弓,随手一拉圆如满月,又一用力已成椭圆,再向外拉撤,嘣的一声弓弦就此扯断,笑道:“这就是你们汉人所用之弓,不值一拉。”又拿起一张稍大的弓,一拉之下又成满月,再拉又断,说道:“这是劣等士兵所用之弓,难成大器。”丢在地上,拿起更大一点的弓用力扯圆,一放弦嗖嗖作响,说道:“这只能算作普通士兵所用之弓,可越百步。”放在架上拿起第二号的大弓,屈指一弹,只嘣的闷响一声,伸手慢慢拉圆,一放手嗖的一声,只见丈外一棵树上的树叶如被剑削,纷纷下落,轻轻一笑,说道:“这才是我国神箭手所用之硬弓,不用上箭,单是弦上所发之锐气足可以伤人于丈外,这怕是你宋人闻所未闻之事吧?” 最后,布托拿起弓架最顶端的一张大弓放下地来,便和情玉一般高矮,弓身乃由精钢打造,粗如儿臂,弓弦通体乌黑似能引光,细看之下,竟是用极为罕见的乌金丝制成。这乌金丝柔韧无比,据说头发丝般粗细的一根可吊起百多斤的重物,而这弓弦粗如小指,所需之力怕绝不下于万斤。布托伸手一弹全然无声,说道:“这乌金巨弓,唯我专用,若无千斤之力,绝难使其张开半分,全西夏也只我一人拉得开。”说罢吸一口气,伸手握弧缓缓拉扯,一时间脸上充血,赤红如同残阳,额头血管尽现,臂上肌肉层层凸起坚硬如石,青筋根根暴起,汗水滚滚而下,拉到最后手上已全无血色。但这弓实在太强绝难拉满,成小半圆时大喝一声,猛一用力就此放手。只听得一声尖啸自弦而生,远远传了开去,良久不绝,忽然轰的一声响,六丈之外一颗径尺粗的矮树拦腰斩断倒下地来,断口之处平滑如同刀砍。这弦上产生的无形锐气,竟然在射出的一瞬间将此树削断。 在场之人登时惊得呆了,清醒过来时叫好之声如若雷鸣响成一片。情玉和冰尘也暗暗震惊,此种神力,此种锐气,绝非常人俗弓所能比拟,这布托不愧为“西夏第一硬弓王”。 布托将弓放回架上,得意地笑道:“怎样?你们汉人可有此等厉害的武器,那锐气若落在你身上又当如何?”说罢哈哈大笑。 蒙歌站出来不服气的说道:“你只是天生神力,比一般人会射箭罢了,若论其他本事你怕还不如一个小兵呢,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布托虽自持神力惊人傲慢无礼,但蒙歌乃是李延寿的爱女,他却无可奈何,转头不语。 李延霆气道:“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可是我们西夏第一神箭手。” 蒙歌小嘴一撇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论起这一招来他就不如你我。”双臂伸开忽然一转,无数落叶枯草随风卷起,将她圈在当心,在场中转了一圈,已成了一条灰绿色的巨龙,随后停在一处,卷起的树叶、小草缓缓下落,形成一堵小围墙。蒙歌跳出圈外得意地道:“这个你会吗?”布托无言以对低下头去。 别天为有这样一个聪颖的爱徒感到自豪,微笑点头。李延寿也很是高兴,说道:“好蒙儿,武功又有长进了,别打扰大人做事,来爹爹身边。”蒙歌蹦蹦跳跳走上前去。 李奇站出来说道:“神箭手就是神箭手,一生便是什么事也不会作,只要拉得开这奇弓,折得断这碗口粗的一棵树,那也是我西夏的英雄,足可自豪。”众人纷纷应和表示赞同。李奇又道:“两张最差的弓已被布托拉断了,不知情玉公子要选哪张弓?当然了,如果实在选不出来,我也可以叫人去找,毕竟上次打仗还是有人捡了一些宋人的弓回来作战利品嘛。”众人暗暗窃笑。 蒙歌笑道:“李参将可真逗,难怪这么讨我爹爹喜欢。” 李奇一听脸色赤红,暗暗责怪蒙歌少不更事。 情玉道:“神箭手也不只在你们西夏,我宋人中擅长弓箭者难以计数,我虽不太喜欢,但也学得一些。”走上前拿起普通兵士所用之弓,翻了翻,瞧一瞧,说道:“不经一用。”伸出二指夹住弓弦向后一拉,登时成椭圆,再一用力,咔的一声弦未断而弓身折断。随后又拿起神箭手所用之弓,说道:“勉强可以一用。”拉住弓弦向后一扯又成椭圆,如在摆弄玩具,毫不费力。向上一扬松开弓弦,嗖的一声一道锐气直上青天,众人仰头望去,只见一黑物落将下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竟是一只大雁,身体从中一分为二,此时已摔得一塌糊涂。众人忍不住就要叫一声好,但见布托脸色煞白怒目而视,于是强自忍住。 蒙歌道:“太神奇了,只是有点残忍,若能让它落下而不伤它就好了。” 情玉笑道:“伤它亦可,捉它又有何难。”仰头望天叹气道:“可惜无雁了。” 蒙歌道:“你真能不伤大雁让它落下来?那一会儿有了大雁,可定要演示给我看。” 情玉道:“没问题。” 李奇道:“扑雁而已,有何难哉?我西夏第一神箭手可是折断了一颗大树。” 情玉道:“这我倒做不来。” 蒙歌急道:“我相信你,你能做到的。”她是冲口而出,但说过之后连自己也不太相信。 情玉对她点点头,接着道:“这园中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宋人所置,伤之可惜,那块山石没有生命,倒是可以一试。” 众人齐皆惊异,布托暗骂情玉吹牛。 情玉走上前去,拿起布托的那张奇弓看了又看,赞道:“好弓,果然是好弓,只可惜不实用,用它射一箭,别人的弓可射出十箭二十箭,且这弓不可能射第二支箭。布托若逝,恐怕西夏国再无人能拉得开,只有放入库房等着生锈了。” 布托一时气得牙齿咯咯作响,恨不得咬上情玉一口。 能否拉开此弓,情玉也殊无把握,但无论如何要试它一试,不能在西夏人面前失了锐气,于是气沉丹田,真力运于双臂,缓缓伸出手去,一拉之下那弓纹丝不动,心中惊道:“好强的弓。”又加上三份力道,虽然没拉开,但已有了松动的感觉,于是长吸一口气,暗运“风云九”的内功催动真力。“风云九”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人体的能量聚集起来,于瞬间爆发而出形成锐气。情玉缓运“风云九”的内功,使真力尽量缓慢爆发出来。 众人只见情玉头顶上一股白气聚成直线缓缓升起,额上汗水滴滴下落,原来就极干净的脸此时越发白了,而那大弓也缓缓地张了开来,随着头顶白气的上升逐渐趋于圆形,终于形如满月,而情玉内力虽有,臂长却不足,只好松手,尖啸之声再起,较之上次更响亮了一倍有余,听得众人耳鼓如同针刺,恨不得用双手捂住。 啵的一声轻响,四丈之外的那座假山石上飞起一坨尘土,更无其他异状,众人的眼睛早已睁得大了。 蒙歌跑上前一看,说道:“没有什么呀,只弹起了一些尘土。唉!你太让人失望了。” 李奇哈哈大笑道:“只不过弹起了一抹尘土,你的箭术实在是太差劲了。” 别天却脸色疑惑,走上前去在那假山石上轻轻一推,轰的一声巨响,那假石齐整整从中间断了开去,上面一半落下地来,用手一摸,断面平滑如镜,微尘不染,不由地说道:“好功夫,‘风云九’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啊的一声一齐向后退开,似乎生怕那锐气未尽,将自己截作两断。李奇低头不语,李延寿的脸色成了锅底,黑成一片,唯一面带笑容的只有蒙歌。 冰尘靠上前低声问道:“少主,你没事吧?” 情玉道:“无大碍,你不用担心。”对布托道:“这弓已经不能再用了,受力过度,已承受不住一拉之力。” 布托大叫道:“不可能,这弓是精钢打造,弦乃是乌金铸成,可承受万斤巨力。” 情玉道:“那你试试看,我是不会再拉它了。” 布托一把将弓夺过,伸手正要用力拉撤,嘣的一声那乌金作的弓弦从中间挣断开去,嗖的一声过后但见布托满脸是血,一块面皮落在地下,那弓绷得太紧,断开时其力甚大,弓弦如同飞驰的利刃,削去了布托的一块面皮。 众人齐声惊呼,布托只感到脸上微微一紧,并不觉得疼痛,用手一摸,满手是血,方才大惊。李奇急命人给布托包扎伤口。 别天怒视情玉,冷冷地说道:“情玉少侠可真是好本事啊,哼!” 情玉并不理会,别天猜得不错,的确是情玉在那弓上作了手脚。情玉要当众杀一杀布托的锐气,让他再也不能拉这张强弓而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于是避开别天,悄悄用怀中的“风云紫剑”在那弓弦上划了一划,那弓弦虽由乌金制成却也经不住这一划,登时出现一道细小的缺口,布托一用力登时绷断。别天也只是猜度,没有看见,无法说出其中因由。 李奇道:“不错,很不错,两位都是用弓的强者,却不知谁是射箭中的圣手,强弓圣箭方为绝配,两位这就开始比箭吧。” 比弓斗力布托稍显逊色,心中很是不服,又不太明白情玉如此瘦小怎会有那般惊人的神力,也不再多想,下决心要在箭术上胜过情玉。 李奇道:“以三箭为限,三箭过后谁的环数多便算谁胜出。” 布托大声道:“将箭靶再移后二十步。”对情玉挑衅地道:“以百二十步为限,你可敢比?” 情玉一笑说道:“便是再移后三十步也无妨。” 布托虽然强悍,自认箭术天下第一,但也无把握能射中一百五十步之外的目标,冷哼一声,不作理会。 李奇又命人取来一套弓箭让情玉选用,布托为了尽快挣回颜面,说道:“我先来。”大步上前挽起方才剩下的一张强弓,自箭壶中抽出箭来,轻轻搭在弦上,缓缓拉开,眼光聚做一点,与箭头靶心连成一线,弓拉满时轻轻一放,嗖的一声破空而出正中靶心,没入三寸。众人齐声欢呼。 布托微微一笑,又自取箭,情玉道:“且慢,这一箭该我了。”取过一张同样大小的硬弓,搭箭拉满随之放手,潇洒自如,那箭直奔靶心飞去。情玉正要转身,却见别天手臂一抖,袖口大张随之又落下,暗叫不妙。只见那羽箭在空中猛地一抖,箭头微转,啪的一下钉在了布托的靶心。 众西夏将士见之哈哈大笑,叫道:“好箭法,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箭法。” 蒙歌笑道:“你搞错了,你要射的不是布托的靶心,唉!太丢脸了。” 冰尘上前道:“少主,别天那老鬼在作怪,我去将他引开。” 情玉道:“不用,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布托哈哈大笑,说道:“下次可要看清楚了再射。”又自取箭,情玉一拍他的肩头,布托疑道:“作什么?” 情玉接过他手中的羽箭说道:“这支箭不能用,已经坏了。” 布托疑惑道:“哪里坏了?乱说。”一把夺回一支搭在弦上,轻轻一捏,那羽箭咔的一声碎裂成片,自语道:“真不能用了?”对情玉道:“你还真有眼力。”又取了一支搭在弦上,缓缓拉开,就在弓弦张圆之际,忽然感到手臂脱力,羽箭再也拿捏不住,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未及百步便落下地去,一时大惊,急又用力拉弦,却全无异样,暗叫见鬼。 他又怎知情玉方才的一拍已将内劲暗伏在他臂上,当他使力与暗劲相同时,促使暗劲激发出来,将他的力道在一瞬间尽数化解。至于那支破碎的箭羽,也是情玉为掩饰自己的暗劲破坏的,这中间的玄机,除了别天和冰尘怕是谁也猜想不到。 第二箭如何个射法,情玉颇感为难,别天正好站在中间地段,箭射到此处开始衰弱,很容易便被他所使的暗力拦截住,如果用布托的那张大弓倒是可以很轻易的穿过,可惜已被自己破坏掉了,唯今之计只有将别天引到他力所难及的距离之外,亦或让他无机会出手。情玉紧紧盯着别天想了又想,眼角一斜看到了焦躁不安的李延寿,顿时有了主意,缓缓搭箭,瞄了半天,方才拉满弓。众人的眼神都被他吸引了过来,齐皆盯在箭尖上,要看他这支箭如何离弦射出,岂知情玉忽然方向一转箭头直指向李延寿。 二人距离不到五十步,情玉所使的又是极硬的强弓,力道奇猛,这一箭若是射出,怕谁也救不了李延寿。李延寿大惊失色,身体向后仰倒,蒙歌离他最近,大叫一声:“休要伤我爹爹。”合身挡在面前。众人惊呼声中别天如草原上的猎豹瞬间闪了出去,挡在蒙歌面前。情玉嘴角向上一挂箭尖回转,一放手嗖的一声疾响,一百二十步外的箭靶晃得几晃,众人转头望去,一支羽箭正中靶心,没入一半有余。 蒙歌气道:“你做什么呀?都快把人家吓死了。” 情玉笑道:“我看你对你爹爹有没有孝心呀,一试之下果然是个舍身救父的大孝女,让人敬佩。” 李延霆喝道:“你敢伤我爹爹一根头发,我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情玉道:“那一箭若真射出,试问你们之中有谁能够阻拦?即使事后杀了我泄愤又有何用?不过你们放心,我没那么笨,杀了大帅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只有白搭上一条性命。” 李奇道:“算你识相,但你方才为何虚势惊人?” 情玉笑道:“我不是有意的,方才拉弦用力过猛,手臂抽筋才转了方向,你应知道这是射箭时常发生的事,也真是巧,偏偏指向了李大帅,不过如此一来,也让我看到在发生重大危险时谁会站在大帅的身边。唉!实在少的可怜,而李参将,你又不在其中。” 李延寿叹气道:“算了算了,比试继续。”经此一场虚惊,也让他看到了身边确定无逝死效忠之人,平时众人所言的什么生死相随,死而后已全都是假的,看来自己须得新培养一批死心护主的忠心之士。 布托道:“能挽动强弓之人怎会手臂忽然抽筋?这是不可能的事。” 情玉笑着挽起衣袖,露出白玉般的手臂,说道:“你看看我的手臂。” 布托看看情玉的手臂,连一块凸起的肌肉都没有,再看看自己的手臂,竟比情玉的粗出三倍有余,心中暗暗震惊,这么细的手臂怎可能拉开自己那张天下第一的强弓?呆呆地看了半响,点头道:“我信你,西夏士兵若有你这样的手臂,挽弱弓都抽筋。” 情玉故意逗他道:“我们汉人的劲都是生在骨骼里的,手臂粗细不在于肌肉发达,只是因为骨骼粗壮的原故,我这手臂在汉人中是非常细小的,粗壮的手臂太多了,像你这般的也有,力量大得出奇,你那硬弓要是落在他们手上,就如小儿玩物,轻轻一扯弦弓齐拆。”布托听得眼都大了,情玉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布托忙道:“我信,我信。” 别天知道情玉是在恶意造势,只恨布托是一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大白痴。 布托拿起自己的最后一支箭,看了又看,他有把握自己这支箭射在靶心,但不能确定情玉下一支箭会失手。一旦情玉射中,两人便成平手,自己便不是唯一的天下第一神箭手了,暗暗责备自己刚才的一箭不该失手,轻轻叹道:“这若是两支箭该有多好啊!” 情玉此时也在想如何才能让布托这一箭射不中,而自己的一箭又能避过别天的阻拦直取靶心。正自为难,冰尘上前低声道:“少主与布托交换位置,用后发先至之术当可取胜。” 情玉一听大为心喜,却是不动声色,对布托道:“我们这样直射箭靶太也没有难度了,不如添点小花样,也好显显我们的神技。” 布托道:“怎么做?” 情玉道:“你站在我的位置,我站在你的位置,这样再射自己的靶子就有了一定的角度,你认为如何?” 别天顿时明白这是情玉的诡计,刚要阻拦,布托却是口快之人一口答应,说道:“好,就这么干。”走到了情玉的位子上,只气得别天脸色发青。 情玉也拿起一支箭,走到布托的位子上,见布托的弓即将趋于圆满,忽然一跃而起向后倒飞,双脚在身后丈余外的一棵老树上一踩身体平躺朝天,梭鱼般射向前方,同时暗运“影射神拳”的内功呼呼呼,于一伸手间打出极为紧促的三济“风雷斩”,三股劲力形成一圈旋转飞出,就在此时布托的羽箭也射了出去。情玉身在空中搭箭拉弦功力运自羽箭之上,羽箭破空飞出尖利刺耳之声立时响起穿过三股劲力,速度快得异于寻常,似能与空气擦出火花来,情玉落下地来正好踩在线的边沿,险道了极外。 两支羽箭一前一后飞射向前,但很明显距离在缩小,经过别天面前时,情玉射出的箭正好赶上,成交叉之势,几乎就要撞在一起。 别天暗暗骂道:“好狡猾的汉狗。”虽感无奈但又不愿看着情玉射中靶心,手臂猛的一扬一股旋转的劲力撞向情玉的箭羽,岂知如此一来正中情玉下怀。要知道,情玉射去的不光是羽箭,还有先发的三济“影射拳”,这三股拳力形成合围之势中间留有一个风眼。情玉算得极为准确,拳力先发而速慢,羽箭后发而速快,在与布托的箭交叉而过之时,羽箭正好追上神拳的劲力,从三股劲力之间的风眼穿过。别天发来的劲力与三济神拳的劲力相撞,互相消磨并不影响从中间穿过的羽箭,但撞击产生的余波却把布托的羽箭撞偏了方位。 别天暗劲一出只见情玉的箭一往直前不受任何影响,布托的箭却是一颤,暗叫不妙,知道中了情玉的诡计,想再补上一道暗力将情玉的箭击落,可惜那箭奇快,未及他力道击出已然去得远了。嘣的一声响,那羽箭将先前靶心的羽箭自尾划开,力道不消,钻入靶中直没至尾,一道白烟升起,呼的一下冒出了火苗,夸个箭靶自中心燃了起来。直至此时,布托的羽箭方才射到,与箭靶擦边而过,力道未尽向前飞出。啊的一声惨叫,一人自靶后的草丛中跳了出来,布托的箭正插在其胸口上,晃得几晃扑倒在地。此人乃是李延寿伏在这里,准备围杀情玉和冰尘的伏兵,不想被布托走偏的箭射中死在当场。 众人直到那人倒地方才惊呼出来,脸上尽皆变色,不知是因为情玉的箭起火,还是因为布托射死了人。又有两个人自草丛中跳了出来,翻过中箭者的身体仔细查看过后站起身说道:“禀李参将,布勒衣被箭中了心脏已经死了。” 李奇喝道:“废物,还不快把他抬走。”两人连声称是,抬起尸体匆匆离去。 蒙歌道:“人们都是说羽箭是不长眼睛的,射到谁算谁倒霉,我却认为要因人而论,布托的箭就不长眼睛,不射靶心却要往人身上射,而这位公子就不一样了,他的箭不但长着眼睛,直冲靶心,更神奇的是还让靶心无火自燃呢。” 众人都明白,情玉的箭之所以能着火,是因为摩擦生热,燃着了羽毛的缘故,但一支箭能射得如此之快,瞬间摩擦所生高温能将羽毛燃着,却是闻所未闻之奇事。 比箭输了乃是整个西夏的奇耻大辱,众西夏将士心中都是愤愤不平,蒙歌却是不以为然,笑道:“你的箭术真神奇,是神仙传授的吗?” 李延寿大声道:“蒙儿,住口。” 蒙歌道:“怎么了爹爹,干嘛生这么大气?” 李延寿不再理会,对众人道:“这场比赛是这位情玉公子胜出,布托输了。”却绝口不提及“西夏”与“大宋”四字。 铁骨铮铮生死箭 布托大声道:“我没输,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没有人能胜得了我。”对情玉喊道:“我要和你比试‘生死箭’,你敢接受吗?” 李奇道:“生死箭就是以箭定人生死之意,每人十支箭,以对方为靶放箭,是生是死全以个人的箭术天命而论,不知情玉公子敢一试否?” 别天知道情玉武功高强,身手敏捷,比之呆若木鸡只会射箭的布托不知要强出多少倍,若是比生死箭布托必输,西夏不但没了一个神箭手,而且其脸面也只会丢得更大,于是站出来说道:“我看算了吧,还有两场比试,何必在此一局上争斗生死。” 布托吼道:“不,这是我的比试,我就一定要胜出,决不允许有人强过我。”跪在地上道:“请大帅恩准。” 李延寿道:“不知情玉公子意下如何?” 情玉道:“客随主便,我接受。” 李延寿道:“好,各发箭十支,距离自定。” 布托道:“我以五十步为限。” 情玉道:“我愿意。” 蒙歌对情玉道:“你箭法那么好一定会取胜的,不过你真的要杀死布托吗?” 情玉道:“你不想让我杀他?”蒙歌点点头,情玉道:“我答应你。” 李延霆气道:“小妹,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布托一定会取胜的。”蒙歌并不与他争,不过他自己心里也实在没底。 两人相距五十步站定,布托道:“你可挡、可避、可以还击,这是生死相博,什么招式都可以使出来,我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说罢举弓搭箭对准情玉。 众人知道两人的箭羽力道都是极大,万一走偏射在自己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纷纷避至百步之外。冰尘却是不怕,始终站在情玉身后,他是个杀手,安静下来时直如顽石,即使站在别人面前也难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情玉转身道:“冰尘,待会将他射来的箭尽数击落,别让他伤着人。”冰尘并不答话,点头握剑。 “生死箭”抢发第一箭极为关键,谁的箭先射出就可以迫使对方忙于抵挡躲避,乱了阵脚而无还击的余地。生死之争无可礼让,布托弓满劲足,轻轻一放,伸手间一支箭羽又已上弦。五十步的距离,对于劲疾飞驰的羽箭来说几乎没有距离可言,一闪即至,但是情玉自小习武,眼光何等锐利,再近的距离,再快的速度都是需要时间的。情玉见那羽箭一分不差径直向自己眉心射来,冷笑中微一侧身,让羽箭自耳际飞过。冰尘呛地出剑,寒光一闪将羽箭怕落在地。 众人忍不住就要叫一声“好险”。蒙歌喊道:“我就知道你不行的,哈哈,加油。”众人一起转头看着她,蒙歌脸上一红急忙躲到了李延霆身后,朝众人做个鬼脸。 布托一箭不中心中惊慌,生怕情玉还击,一语不发又射一箭。情玉见那羽箭射向自己左眼,心道,下一箭定时射我有眼。冷笑一下故作不知,向右闪避。第三箭果然紧随而至取他有眼。情玉头向后一扬,让箭自额顶飞过。还未直起身就听见劲风疾响,第四件却是射向自己胸口,于是姿势不改,继续向后弯腰,这一箭还未飞过,第五箭第六箭又自射来取其肚脐,竟是连珠箭。情玉暗叫“好快的箭”,身体同时向后倒下,第六箭便擦着腰际飞了过去,着实险到了极处。冰尘的剑就如同一道闪电,不论对方的剑来得多快,总是一击落地。 情玉身体后躺,双手这地还未起身,却听得尖啸之声大作,细听之下乃是两支羽箭所发之声混在了一起,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成夹击之势射来,角度极为刁钻,任情玉躲向哪一边都会被射中。百忙之中,情玉身体猛地挺起,身形一侧长呼一口气,胸腹齐齐塌陷,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似乎瞬间瘦了一圈,刚好置于两支羽箭形成的夹缝之中。嘶的一声响,两支羽箭贴身飞过,在前后衣服上都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却未伤及皮肉。 众人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惊喜,正要高声惊呼,却见又是一箭射了过来。情玉刚一转身,那箭已到了眼前,不过三尺之距,直取眉心。这一箭可以说是布托精心计算到了一个极致,眼看情玉无论如何闪避不过,冰尘大惊之下抢上前来仍是晚了。却见情玉手臂猛然抬起,将那支箭紧紧抓住,箭尖都已触到了皮肉。众人只感背心冷汗直流,随之欢呼声雷动,再也顾不得他是敌是友,尽皆被他临危不乱、视死不惊的气魄所震惊、折服。 不待众人欢呼之声平息,布托一声暴喝,跃起身来凌空一箭射向情玉,这是他最后一箭,集中了他全部的精神与力量作殊死一搏。情玉见他跃起,急忙转身同时窜起弯弓搭箭,回转身时已成满弓,嗖的一声几乎和布托的箭同时飞出。两箭尖啸声中汇于空中,箭头摩擦而过,生出一串火花,箭身微一晃又自前飞。两人落下地来都是不动,或亦无时间去动。箭自鬓侧飞过,情玉毫发未伤,布托鬓间却是一道血口,大概是他头大肉厚所至。 冰尘挥剑击落第十支羽箭,说道:“你的箭射完了,该我们少主了。” 蒙歌对情玉道:“你别杀他好吗?算我求你了。” 情玉答道:“我不是早答应你了吗?” 布托脸色全白,忽然一竖弓,大叫道:“来吧,射我吧,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我接得住。” 情玉自箭壶中取出九支箭,平放在手中,忽然用力一握,九支箭一起折断,说道:“一支箭足够了。”拿起来在箭头上摸了摸笑道:“蛮锋利的。”忽然快速搭箭拉弓,嗖的一声直射向布托左胸。布托双眼紧盯来箭,大喊一声手中硬弓挥击出去,但终是慢了一步,蹭的一声,那箭与弓擦边而过,正中布托心脏。 众人一声叹息,知道一代神箭手就此离世。蒙歌急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你说话不算话。” 情玉不作理会,对李奇道:“可是我胜了这局。” 李奇轻轻点头却不说话,布托双眼圆睁,嘴巴张了几下大喊一声将箭拔了出来,众人不忍心看转过头去,蒙歌大着胆子偷偷看了一眼,惊喜地叫道:“布托不会死,那箭没有箭头。”众人急忙转头,一看之下果然没有箭头,布托虽然左胸受伤却只流出少量的鲜血。蒙歌道:“谢你了。” 布托大叫一声:“我绝不做天下第二的神箭手,我是天下第一。”双手握箭全力回刺,噗的一声没入一半,再一用力洞穿而过,鲜血涓涓流出立时身死。 情玉暗暗赞道:“好刚烈的汉子。”只可惜今日两人必须分个高下,若在平日,情玉宁可让他取胜。 李延寿叹息一声,命人将布托抬下去厚葬,比试继续进行。 方寸棋盘现峥嵘 李奇站出来说道:“这一局由我来和你比试兵法,纸上谈兵祸国损兵遗笑天下,不值一试,今日我不与你作口舌之辨,咱们以真实地形布局,以己方的实际兵力为资本玩一场游戏如何?” 情玉道:“好啊,只可惜你我二人都不是主帅,不能引兵出来作战,实在有些束手束脚。” 李奇道:“我们玩的是兵法,而不是兵,是否将帅又有什么关系?”转身对一大将轻轻耳语了几句,那大将点点头疾步而去,不多时领着十余人抬着四块大方板走了回来。方板之上是用土石堆砌而成的地形,四块方板拼在一起足有一丈见方。 情玉一看之下,正是此地的地形,有山有水、有荒原、有城池,做得极为逼真详尽,基本上就是两军作战范围的一个缩影。情玉以前曾随温在野察看过周边地形,所以一看之下立时便认了出来,暗暗称赞制做这沙盘之人手工精巧神奇。 李奇说道:“你现在明白这场比试如何进行了吧?我军现有二十万,你军只剩下十七万,我们以黑白棋子作为兵士,一粒棋子代表一万人马。”自己拿出二十粒黑子,递给情玉十七粒白子,说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然后在代表康城的城池内放上两粒黑子,意思是两万人足可守住这座城池。 情玉道:“我方全面进攻无可守之地,在双方交战的荒原上布下七粒白子。 李奇道:“只出兵七万做正面进攻?那我军出同样兵力,定能取胜。”在白子对面布下七粒黑子,然后在七粒黑子的两边又各放置两粒黑子,说道:“再出四万兵马作为侧翼,抵挡你军从旁偷袭。”如此一来已布下了十三粒黑子。 情玉看着李奇所布下的棋子已经明白,他布在两翼的黑子名义上是防守,实则是与那七粒黑子组在一起形成十一万人的强大阵容将已方的七万人一举歼灭,而他布在城中的两万人马只不过是诱饵,守城容易攻城难,已方若是不去攻城,待那十一万人取胜截断后路,所剩的十万人必定被包围,若是攻城就必须用上两倍兵力,至少四万人,到底攻是不攻?想了又想决定暂且不管,在左边的山中落下三粒白子,在右边的树林中落下三粒白子,这样一来,手中仍有四粒白子,要攻城亦可,不攻城亦可。 李奇看了暗暗点头,在左边山中落下一子,在右边的树林中落下一子,然后在城外南北两门各置一子。如此布置,意思便很明显,用二万人牵制住你六万人马,使你不能在一时间汇合围攻,但也不去胜你,你若弃而不战前去围攻,我十一万大军便在后方对你造成影响,使你首尾不能兼顾,你若来追杀,我则迂回绕走耗你实力,一旦十一万大军取胜杀回,那么你这六万人马便无生路。 情玉暗道:“果然是兵法中的高手,我若用常规战术定然不能胜他,这一局便输了,但若用我精心设计的战局来对付他,虽然能胜,却必然被他识破了我方的军事布局,那么实战时定然改变战略,想出更为有效的破兵之法,那样一来可就糟了!”想了又想,终感大局为重,不能因一场小小的赌局而暴露了已方的作战计划,自己若是能够回去,还可改变计划,若是回不去,一切岂非在敌军的掌握之中,这一仗也就不用打了。再则,自己先前还胜了一局!这局便是输了也只是平局,大不了争取下一局胜出。打定主意输掉这一局,但也不能输的太轻松,让对方识破了自己的意图,要和他力争到底,即使输了也要对他造成战术上的误导! 计较已定,情玉又细细地看了一下战局,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攻城,只要将对方城池拿下,就有了落脚点,那么敌方再来攻,可就不容易了。于是将手中仅有的四粒白子放在城池的东门,布兵一处直取一门胜算更大。 李奇大叫一声:“好,你上当了。”在左边山中又落一子,在右边林中落下一子,这样四万人对六万人,以西夏兵的强悍虽不能胜,但亦不会败,手中仍胜一子却不落下,然后将城池两边的黑子并于一处,置在攻城的四粒白子之后,这样一来,便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情玉暗叫一声“槽糕”,脸色大变,看着李奇冷冷地说道:“李参将果然是兵家高手!” 李奇笑道:“你不会这般便穷途没路了吧?” 情玉道:“当然不,我还未到一歩走错满盘皆输的境地。”看着战局,同时猜度着李奇手中最后一子会落在何处,这一子随机性很大,整个战局中随时都会出现,一但落子局势定然发生重大变化,因此情玉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严防未出现的一子,使它无落脚之地。 情玉叹一声失误,取去城池外的两粒白子,取掉围攻的两粒黑子,意思是这四万人相互抵消了。 李奇笑道:“在实战中,要用你军两万人换取我军两万人,可没这么容易,不过棋局之上,全当可行”。 情玉道:“自然可行,实战中我军不见得就差于你军,否则你军出兵二十万,我军也不会只出二十万就来打这一仗。” 李奇道:“可是只一小战你军就折去三万人,难道这就是比我军强的结果?” 情玉冷冷道:“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因为你军实力强,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李奇也知道若非在一开始自己伪装潜入捉了温在野,己方也不会胜得那么容易,于是笑道:“好好好,我不与你作口舌之争,落定了吗?” 情玉不理会他,将山中和树林中的四万人调出攻向十一万大军的后背,成夹击之势,只留下两万人与对方四万人周旋,同时将城外的两万人马调离,放在山中和树林中,却不与那四万大军交战。如此一来,李奇山中和树林中四万人马就不敢轻易调离,而城中的两万人马更是不能出城,也成了闲置的力量,而情玉便多了四万人马,与对方形成对等之数的主力军,对十一万大军造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李奇直感到自己的大军处处受阻,放不开手脚,而手中的一万大军无论放在哪一处都不合适,瞪着情玉道:“算你狠。”看看战局苦思多时,将十一万大军分成四队,都置在四方,让对方的大军无确定进攻的具体目标,再将山中和林中的四万人各分出一万,主动进攻埋伏在后方的一万人,然后用自己的两万人对付对方的两万人。 情玉点点头,十一粒黑子汇于一处,中间留三万人,四个角上各出两万人去对付敌方十一万人马。李奇微现喜色,十一万人马合于一处,将对方十一万人围在当心,只在向城的一面留一个缺口。书上说,围攻敌人时不能把去路堵死,否则敌人会誓死相拼,即便是取胜,也是惨胜,他留缺口正是此意。 情玉当心的三万人马一冲而出,直入山中将对方的两万人马围住,同时被围的八万人并不突围而是聚在了一起,这般自己人数量少却集中易防守,对方兵力虽众却分散难进攻,且东边留有缺口,这八万人随时都可以冲出来,但只要不出,对方这十万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李奇瞪了瞪眼,暗暗责怪自己太过心急,如此一来反被对方牵制住。想了又想,取掉林中互相拼杀的黑子和白子,此时山中两万人马被围,但林中自己两万人马与对方两万人马缠住相斗仍能胜。想了一下,又将城中的两万人马也调了出来,弃城不顾,前往林中增援。 情玉取掉李奇两粒黑子,取掉自己林中的那粒白子,算是多吃了对方一万人,随之将四万人自山中调出,自缺口处成合围之势,内外夹击将对方用于包围的三万人困在当心。李奇见之大惊,急调四万人来救。情玉去掉被围的三粒黑子,取掉自己的一粒白字,将剩下的三粒白子并于被围的八万人之中。李奇用四万人围上,堵住所有的缺口。 至此,情玉十一万人马被对方十二万人马围住,却仍有两万人马在外应援,反比李奇在战场上多出了一万人,李奇看了看手中仅剩的黑子,终于没动。 情玉笑道:“兵书云,围敌当用倍数兵力,你自信十二万人马能围住我十一万人马?” 李奇道:“自然围不住,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将十二黑子一收拦在情玉十一万人与林中两万人之间。 情玉笑道:“这城不攻自破,我入城去了。”将两粒白子放于城池之中,同时将十一万人分作三路,左边四万人,右边四万人,后边留三万人,准备包围对方。 李奇道:“我要长驱直入,你又当如何?”从情玉置于左右的两军之间穿过,将后方三万人死死困住。 情玉道:“厉害。”他原以为李奇必定就近而攻,那么自己便可左右夹击,想不到李奇舍近求远将后方三万人困住。情玉于是取掉自己三粒白子,说道:“我先休养生息,来日再战。”将八粒白子又放入城池之中。 李奇冷笑一下,将十二万人分成四队,守住城池的四面大门,说道:“兵不验诈,你可知我那一万人伏于何处?” 情玉大惊道:“难道伏于城中?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李奇笑道:“这城中的粮草库正好靠近东门,我在库中只伏下两千人,另外二千人伏于城西,五千人伏于城墙之中,你一入城我先派三千人攻西门,你必加兵于西门,我再派五千人在南门和北门造乱,你军虽有十万人也不能一时将之歼灭。大攻一起,我外围军再攻西、北、南三门引开你军主力,两千人便可打开东门。东门一开大军入来,库中粮草运出,然后围城,你军外无援兵,内无粮草,降是不降?” 情玉急道:“这不合情理,我军入城必先查有无敌军隐伏,你一万人怎能隐藏得住?” 李奇道:“我对这城重新进行了加工,别说一万人,就是两万人也不会被发现。” 这般胜出的确是大为牵强,但情玉有意输掉此局,也就不和他争长论短,只淡淡一笑,说道:“算你会伏兵,这局你赢了。” 李奇道:“这是自然,兵法是不可以用常理来推断的,否则还有什么游戏性可言。” 众人见二人落子移位,如同下棋,却又全不合情理,所走之路线平平无奇,还没有纸上谈兵来的精彩,却有谁知道就这么平淡的几步,二人防中带守,守中有防,在脑海中形成实像,激烈争战,所耗心力实不亚于一场真正的大战,众人是只见其表,而不见其心。 李奇道:“你我双方各胜一局算是扯平了,这第三局可是必争之局,你可要当心了。” 情玉道:“多谢提醒,只是没必要,因为这一局我一定会赢。” 李奇冷笑道:“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这一局比试武功,我方会派第一教头别天出战,你方是换人呢,还是由你继续?” 冰尘上前道:“少主,这局让我来。” 情玉道:“与别天苍龙的一战可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幸事,我岂能放过此机会?你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吧!”冰 尘明白情玉话中的暗示,不再多言退向一边。 别天上前说道:“上次相遇你有那老和尚和两个老怪物相帮,侥幸逃过一劫,这次可没那么好运。” 情玉道:“这场你若取胜,直接取我人头便是,又何必多言。”蒙歌上前拉着别天的手臂说道:“师父,您别伤他好吗?他人蛮不错的。” 别天道:“你愿意看师父被他伤到吗?” 蒙歌气道:“当然不是了。”低是道:“不如这样,您和他都别出全力,打个平手,这样两人都不会受伤了。” 情玉笑道:“傻丫头,三场比试所争的便是胜负,前两局平了,所争只在这一局,若成平手,又何必比试呢?” 蒙歌气道:“人家想稍微帮一下你的忙,你还说人家傻,太没良心了。” 别天道:“好徒儿你退下吧,我们要比武了。” 蒙歌道:“不如我代师父出战如何?我可已经得到师父真传了。” 别天苦笑不已,李延寿喊道:“蒙儿,别打扰大人们作事快回来。” 蒙歌道:“我已经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李延庭道:“好,我阿妹是大人了,大人就应该懂事,别胡闹。”将她拉到一边。 情玉道:“这一战我会全力以赴,你可要小心了。” 别天道:“这个自然,风云氏的武功还没人敢小瞧,请出招。” 第五十六章 浴血营救 一线生机险中求 龙行神功 别天乃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怕已是西夏第一人,情玉更不相让,一剑刺出。别天向后跃开,伸手入怀取出两把飞轮挡开第二击又向后跃开。情玉感到他正将自己引至某地,所以才不住后退,于是身体一跃挡在他前面,一张剑网封死他的去路。别天与他兵刃微一交触,又向后跳开三尺,自他头顶跃过,飞轮当头击下。 情玉挥剑扫去,别天凌空三翻已在四丈开外,说道:“有种的就跟我来,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神通。” 果然被情玉猜中,但他既已叫破,情玉若是不跟去反会被人耻笑,于是说道:“怕你就不出手。”展开履云步,轻飘飘地飞上前去,追刺三剑。别天双轮一封又自后退,情玉心道:“他所去的地方必定不利于我,最好能在此处将他击败。”施展如影随行步紧紧跟上,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猛攻,无论别天轻功如何快捷,情玉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长剑一挥便可攻他。 别天飞轮短小,面对长剑难以还击,唯有严防死守,苦闷之极,心中暗暗骂道:“好一条汉狗,老子一到地方展开了手脚,立时便将你这小狗崽撕成碎片。” 两人在地上东飘西荡轻如落叶,更似浮萍随波逐流,众人不愿错过了这场好戏,在后面紧追不舍。 别天感到情玉施在剑上的压力越加越大,自己一味的防守渐有不支之势,想起十多年前与风云止相斗时也没有如此的压迫感,到现在自己又苦练了十几年却被逼迫至此,心中颇有寒意,想要停步进击阻情玉一阻,又怕就此被缠住,那自己的“龙行神龙”就难发挥十全威力,胜败之数便不可知,眉头一皱,力贯双臂,抡着飞轮撞向情玉的剑刃。 但听咔的一声响,别天手中的飞轮碎裂成片,但情玉的长剑也终被弹了开去。别天单掌凭空画一小圆圈,生出一股引力,将飞散的碎片吸了回来,聚在一起,劲力自外疾吐,呼的一下聚于一处的碎片受到冲击,又自飞散开来银雨般射向情玉,同时另一只飞轮掷出手去,射入旁边一棵花树的树冠之中。 情玉剑势一封,一道银色的瀑布凭空而生挡在面前,飞射来的碎片尽被弹了开去,剑光一聚再告刺到。别天跨后一步,又取出一只飞轮接下对方攻势,左手一挥一团绿影自树冠中飞了出来袭向情玉。情玉猜这绿影之中必定别有机关,并不用剑抵挡,左手一拳挥击而出,砰的一声那团绿影被“影射神”的劲力撞得破碎开去,树叶四下飘落,十几片银色碎片射向别天。别天大惊失色,手中飞轮在身前挥出一片银色的光壁,叮叮叮一片疾响,终于将袭来的碎片尽数挡下。他原本将飞轮隐在绿叶之中袭向情玉,只要情玉一剑刺出,飞轮撞击之下立时会散成三柄旋转的飞刃绕过剑身袭向情玉,既使不能让情玉受伤,也可拦得一时,自己脱身而出。岂知情玉一拳击出,飞轮破碎变成了暗器反袭自己。 别天将飞轮当胸一护,生怕情玉乘胜追击,向后急跃。正在此时,情玉又一拳击出,劲风袭到,别天无可退让,将飞轮向前一推劲力传于飞轮之上,呼的一声两股力道相撞之下,飞轮被压得粉碎。别天的手掌被飞轮的碎片割裂出十余条小口,鲜血长流,却顾不得痛疼,脚一落地转身便逃,一步丈余,身子如同御风向前飞去。情玉接连破他两只飞轮,同时也对他的武功运转有所赞叹,信心大增,见他又向前逃去,叫道:“你害怕了吗?逃什么,你不是苍龙吗?”挺剑直追上去。 别天虽然心中气愤却是不敢接他的话,生怕内息一泄被他追到。但二人的距离仍在缩小,风云氏的“覆云步法”独步天下,远非他别天的轻功所能及。 到了一水塘前,别天慌不择路,在岸上全力一踩纵出两丈有余落向水中。情玉毫不迟疑追上前去,别天脚尖在水面上一点飞旋上升,双臂一挥两团水球飞了起来袭向情玉,同时脚下的水面飞转上升,形成一根巨大的飞柱将他包裹在中心。情玉一拳打出,击碎一颗水球,空中一个翻转又踢碎一颗水球,脚尖一点又自飞身而起,双手握剑向那水柱劈了下去,哗的一声水柱自中间一分为二落入水中,却没了别天的踪影。 正在奇怪,三丈外的水面凸起,哗的一下冲出一根水柱,别天自水柱中露出头来又自沉没。情玉呼呼呼击出六拳,并不打向别天,而是在水面上弹起六根短小的水柱,凌空飞跃,踩着六根弹起的水柱直向别天藏身的水柱冲了过去。那水柱忽然由坚直变成横向,别天自水柱中退出,双掌全力一推,那水柱便似一根巨木撞了过来,这是他的绝技之一“苍龙入渊”。情玉不知其中是否有伏击,不敢硬接,脚在水面上一滑,让在一边,剑在水面上一划,挑起一长串水珠,身体飞快地一转,长剑拍出击在水珠上,那水珠并不散开,如一串银珠袭向别天。同时,情玉单掌在水面上一拍弹起,脚踏水面向前飞奔,他所练虽是“履云步”,但终没有达到行云走水的神仙境界,在水面上待得久了已有下沉之感,急需上岸,而那一串水珠并非攻击,只作开道之用。 别天双手互擦,吸起两颗水球撞了过去,同时身体向后急退。水球和水珠在空中一撞飞散落下,却有一粒水珠后发而先至,从两颗水珠之间突过,啪一声击在别天胸口。别天顿感胸口气息混浊,身体就要向后倒下,忽然一侧身,一掌斜击在水面上,向前滑出并未落水。此时距岸边已近,别天三掌斜击,滑出两丈有余跳上岸去,见情玉飞奔而来,长吸一口气,手臂一挥,登时自水中引出一条水带如若游龙,袭向情玉,这是“龙行神功”的另一绝技“牧龙术”。 情玉向左一滑让过一击,别天手臂一挥又引出一条水龙袭了过来,情玉无奈之下又向左滑出,怕别天再动手,又挥出三拳,就此一阻双脚已沉入水中,急向后倒翻双掌在水面上一拍又自弹起,接连三翻已到岸边。别天避过三拳,见情玉已到岸边,一掌拍了出去,情玉一掌打向他掌心内力全发。别天欲硬拼一掌将情玉震落水中,掌势不改,岂知情玉正是要他如此,拳掌相接之际,情玉忽然手掌展开成爪,擒住对方手腕,向前一拉借力上岸。别天脉门被擒,半身酸麻,大惊之下全力一掌击向情玉面门。情玉见他袭来毫不动容,手臂猛地向后一甩,别天身体飞起,一掌走偏直向水中跌去,情玉毫不迟疑,随之剑光一闪向他腰间斩落。 别天身在空中无从借力,眼看难以幸免,此剑若中自己势必断为两截,但他是江湖老手,触惊不乱,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镇定、精力集中,思绪倍数运转,只在一瞬间便想出二十多个应对之策,可惜都感不可行。心灰意冷之际却听当的一声,腰间大震,顿时醒悟,放眼望去情玉的剑只斩断了自己的腰带便被弹了开去,却原来是怀中的飞轮挡住了这至命一击。大喜之下已近水面,双手在肩头一抓脱下长袍,一抖之间展了开来铺在水面上,双手抓住怀中下落的飞轮在长袍上一按又自跃起,双手一掷,仅剩的两个飞轮袭向情玉。 情玉挥剑击落飞轮之时,别天凌空一掌当头拍落。这一掌自上而来所袭范围极大,无论对方闪向哪一方都在这一掌的掌控之中。情玉右手挥剑击落飞轮已不及回防,百忙之中全力举起左手抵挡。呯的一声别天向后弹出,情玉身体一晃跨前两步,险些扑入水中,手臂痛得似乎要掉落下来。别天这一掌虽占上风,但也自不好受,掌心生痛,胸中生闷,气息为之一塞。两人一时都呆在了当地,急速运功调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过得片刻,别天体内气息渐纯渐稳,眉头一皱提起手掌欲先发制人,却见情玉握剑之手微微一动,似有出击之意,顿时猜到情玉也自恢复,之所以不动乃是要自己主动送上前去,然后偷袭取胜,庆幸自己发现得及时,否则可吃了大亏,冷笑一下转身就走。 情玉确实已恢复了体力,见他并不上当,笑道:“大名鼎鼎的别天苍龙,难道就只会夹着尾巴逃窜吗?传了出去,别说汉人,怕是西夏人也瞧你不起。” 别天眉稍动了一动,终于忍住心中怒气,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去,情玉见他不受激,颇感失望,说道:“你若不出手,我可不客气了。”脚下一滑冲前两丈,已在别天背后,一剑悄无声息地刺向对方背心。 别天猛一跺脚,面前地面上飞起一团黄沙,伸手一抹,黄沙铺散开来如同一张黄纸,就在剑尖刺及背心之时,合身向前一挺,手掌如同吸盘,紧贴在那片黄沙之上,向后一挥大盾般挡在二人之间。情玉一剑刺落,却失了别天的身影,眼前尽是一片惨淡的桔黄之色,看起来很难受,急忙抽剑向后跳开。那片黄沙如受劲风席卷,扑面而来,情玉暗叫不好,屏住呼吸闭上双眼,用衣袖遮住面孔,挥出一道剑的墙壁挡在身前,以防别天偷袭。 直到沙尘飞过,睁开眼一抖身上的沙土,放才注意到眼前是一大片黄沙之地,足有百丈见方,别天双手背于身后直站其中,颇有独树一支天下唯我的气势。 情玉暗暗叹息道:“还是被他引到了不利的地形,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对别天说道:“这就是你所要带我来的地方?你可以在此大显神威了,还不动手?” 别天道:“不错,就是这里。但人还没到,我不想杀你时没有人在场,那样会让我胜了也没有自豪感。” 情玉道:“虚荣。”想主动出击又感不妥,高手交战,抢的是先机,观的是后果,此时先机已为别天所得,自己只有观后果,见招折招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两人是施展上乘轻功疾飞到此,而西夏众将都无什么武功根底,战场上拼的是勇是力,怎及二人之快,过了好长时间方才陆续前来,个个气喘吁吁,面孔充血。蒙歌擦着汗珠道:“还好没有动手,否则跑这么远可不值得。” 李延寿当中一座,众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了一片,沙场四周手持利刃、背着弓箭的西夏兵布了三层,比试地点转移,这般伏击的士兵也只好调了过来,此处无可潜伏,干脆明摆出来,无论情玉是胜是败,比试一结束,立刻下令将其斩杀。 蒙歌奇道:“爹爹,带这么多兵作什么?看着蛮碍眼的,让他们都退走吧。” 李延寿暗暗责备女儿无知,却笑着说道:“他们这么跑来跑去,倒不怎样,我们这些观战的人可累惨了,为了不让他们再跑,布下这三道人墙,作为比试场地的范围,谁若出了人墙便算谁输了。” 蒙歌喜道:“好主意,只不过范围有些小了。” 李延寿站起身道:“就以此地为武场,人已到齐,苍龙这就开始吧。” 别天直视情玉,伸出右掌,在距地面三尺高的地方,平平地画了一个圆圈,地面上的沙土顿时旋转上升,形成一根三尺高的沙柱。情玉凝神聚气,紧紧握住剑柄,一旦别天有所举动,便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别天右手搭在飞速旋转的沙柱上,猛然拍击下去,那沙柱直没入地下,地面沙沙作响,情玉感到脚下颤抖,急向后跳去,就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呼地射出一根沙柱,窜上空中哗地铺散开来,沙土飞扬。情玉脚下一旋,身形三转让开飞沙,平飞而起一剑刺向别天。 别天脚下接连三跺,三团沙土飞起,在他掌力的推动下射向情玉。情玉早已想出破解此招的对策,将内力传至剑上,刺入沙团之中,沙团为他内力牵引,吸付在剑上,随之甩将出去,与另一沙团撞在一起,左手一伸,施展新学到的“擒龙功”,将第三个沙团牵引过来,绕身一周转向飞了回去。别天一惊急忙又提起一团沙土迎了上去,两团沙土相撞之间情玉呼地打出一济“风雷斩”,拳风劲疾穿沙而过袭向别天。别天向左一避沙土扬面飞来,急忙伸手将散沙聚在掌心,正在此时,九道剑光一闪既至,情玉已在飞沙的掩护下发起进攻。 别天冷笑一下蹲下身去,双手在沙土上一拍随之一抓,整个地面如同一面黄色的锦缎被他提了起来挡在身前,情玉九剑划入其中,沙沙作响,并未伤到别天,急向后跳开,却已然晚了,那沙土大被一般扑了过来,向他盖落。情玉知道一旦被盖在其中,双眼难睁,东西不辩,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急急施展“如影随形步”向后飞纵而出。那片沙土追出三丈有余,才如扑到身边的潮水越来越低,终于在他脚底消失,众西夏将士见此奇观,纵声高呼,欢喜若狂。 别天说道:“能躲过我这招‘铺天盖地’真是不错,不过这只是开始。”左右两臂接连探出,地下十多条沙带如龙飞起,游逸在空中自不同的方向攻向情玉。当此之时闪无可闪,防不能防,情玉还剑入鞘,左右开弓呼呼风响,“影射神拳”接连打出,嘭嘭声中,十多条沙龙都散作沙土飞散开去,情玉顿时置身于一片沙尘围成的狭小天地之内,方圆一丈之外皆为飞沙所掩。 就在沙尘将落之时,别天呼地扑入其中,身形快速旋转,飞沙受其吸引扑卷而来。别天两掌拍出,情玉不及拔剑硬接下来,身体向后弹出,冲破沙幕,只见沙尘已形成“龙卷风”之强势,别天早已隐没其中。四面地表的沙土受其吸引,沿着地表缓缓流动,潮水般汇入其中,那沙尘形成的“龙卷风”势头就越来越强。情玉立于近前,脚下沙尘流失,衣服受其劲风吹卷烈烈作响,手中握剑却不知从何攻起,心中为这强大的气势所震惊,他曾经见过别天用树叶形成的“龙卷风”,但那要小得多,也轻得多,哪有这无穷无尽的漆漆黄沙气势强盛。 那“龙卷风”冲天而起飞速转动,如一条巨龙腾飞升天,在滚滚的沙流之中缓缓转动,欺向情玉。情玉知他已经发起攻势,不敢殆慢,剑护胸前,只是这沙尘乃是无形之物,在别天神功的驱策下可以任意幻化,实在无从防起,更无从进攻,只得向后退去。那“龙卷风”随着底部的移动,由竖直渐渐转为横向,在地表翻转摆动,成了一条游逸的沙龙。这是别天三大绝技之一的“狂龙在野”。 情玉向后退的越快,那沙龙追的越紧,到后来情玉不得不施展“如影随形步”与它在场中周旋,只是任情玉退得再快也摆脱不掉,但那沙龙却也追情玉不到。两厢僵持,情玉身如虚影向后飘动,引着那沙龙东冲西撞,回旋绕转,既壮观又有趣。过得片刻,别天始终追情玉不到,似乎不奈烦了,呼呼两声自龙头处射出两团黄沙袭了过来,情玉施展“擒龙功”将其牵引开去,呼呼还了两济“风雷轨”,龙头破出两个大洞,随之又合笼,来势不缓又自射四团黄沙。情玉挥剑拍落,刺入龙头之中,唰唰唰连攻一十二剑,但全无用处,见一团沙土当面打到,急向后翻开,还未稳住身形,一双大手自龙头中伸了出来抓向他胸口。情玉暗叫:“来的正好。”并不防守,一招“风行云影”九道影光一挥而出,那双手又自隐没。 情玉一击落空正在叹气,那龙头忽然张开巨口向他咬了过来,口中沙尘涌动却不见别天身影。情玉冷不防会有此奇变,一惊之下又自疾退,别天却自龙口中忽然窜出,双掌交错攻了过来,情玉剑势一封挡住他的攻袭,呼呼两拳打了过去,别天一个倒翻跃入龙口中又自隐没。情玉虽然看不见他,但猜他定然隐身于龙头处,于是左拳右剑挨近龙头,欲冒险一攻,剑光护住周身要害,劲力运于左臂,上眼睛一闪身跃入龙口中。旦听得耳边沙沙作响,沙土自四面八方袭来,一时如同置身于巨涛之中,剑势受沙尘侵袭渐行渐缓,左掌劲力疾吐,毫无目标地击向四面八方,可惜全无效用,心中暗暗震惊,后悔自己冒然进攻,此时东西难辨,任凭自己展开轻功,东窜西撞终是冲不出沙尘的包围。 正在受困之际,猛地想起父亲风云止来,当年风云止与别天大战时,也曾挥剑闯入沙龙口中,结果受困,风云止在危机关头以静制动,凝立沙土之中结果辨出了别天的方向疾攻三剑,打乱了别天的阵角,才得已逃脱。他后来谈及那次比武时说,别天之所以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因为他就在自己身边,只是滚滚沙尘,难辨其身,但只要你用心去听,就一定能听出他在何处。 情玉一想不错,别天此时定然在自己身旁的某处,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但别天也是人,他要用眼睛,眼前必定没有沙尘,他要呼吸鼻孔边定然也没有沙尘,这两个地方应该很静。于是不再浮燥,收剑于胸,握拳在背,凝立于沙尘之中用心细听。果然滚滚沙流之中,有一处洞口无风沙作响之声,就在自己的左侧。情玉暗叫一声“好”一剑刺入洞中。 却听一个声音在背后说道:“你上当了,那只是风口。”背后沙流涌动,两股强劲的力道袭了过来,情玉大叫声中疾速转身,向左侧跃开时挥出两拳,呼的一声一拳与对方的一股力道相撞抵消,另一股力道却击在了肚子上,身体只微一震,那强大的劲力突然就此消散,惊异之下忽然想到是怀中的“风云紫剑”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暗叫“好险”,心念一转还是向后倒下。 别天一击而中,大喜下之疾窜上前要再补两拳,让情玉死得彻底些,岂知刚到近前掌力未生,一道剑光地上飞起,大喜未尽已成大惊,向后退去终是不及,剑光自胸前一扫而过,微有些痛但还能动,仍自后退。情玉听声辨位,紧追不舍,身边风沙忽然一起消失,睁睛一看,别天就在面前,胸前出现一道尺余长的血口,鲜血一涌而出。 情玉道:“你输了。” 别天大喝道:“没有。”一跃起身自情玉头顶飞过没入沙龙之中。 冥菊绽放 情玉转身一看,只见那沙龙的两侧生出两条粗壮的沙带,如两支龙爪向自己袭来,气道:“阴魂不散,你这般不顾伤口,只会自取灭亡。”但亦无良策,又自后跃。那龙爪交错袭来,如同发狂无休无止。情玉引着他在场中转了两圈,虽未被抓到也自烦躁,斜眼一看冰尘,只见他立于水塘边,正注视着李延寿,知道他还没找到下手的最佳时机,但看到水塘脑中忽然一转来了主意,左一飘右一荡,引着狂怒的别天慢慢接近水塘。到了边上,忽然一扯腰带,脱下长袍掷向龙头。就在长袍罩住龙头的一瞬间,情玉连击四拳一闪身让在边上,那沙龙似乎盲了,直冲向前去。情玉一伸手扯去长袍向后跳开丈余,那沙龙似收不住脚一冲之下进了水塘,在水面上仍自旋转着向前疾冲,只是渐渐缩小。别天终于藏身不住,露出身形,所有的沙土哗的一下尽皆没入水中,池塘变成了黄汤,别天在水面上仍向前奔出三步,脚下一沉半身没入水中,双手在水面一划卷起一根水柱,裹住上半身,随之完全沉没。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别天没入水中,心中惊疑不定,不知他是死是活,蒙歌大叫道:“师父,师父您怎么了?”跑到水塘边向水里望去却全无动静,一时心急如焚,大喊道:“爹爹,快救我师父呀!” 情玉知道别天绝不会这般轻易的死去,双眼紧盯水面。果然不出所料,一根水柱哗的一声冲天而起,别天一闪而出,双掌连环拍出,那水柱断开一节一节击向情玉。情玉还剑入鞘,双拳生风将袭来之水尽数击散,半滴也未落到身上。别天大呼一声,向水上跃起,凌空扑落,双掌幻化出一片光彩,乌云般向情玉压下,情玉不及抽剑双掌一错,施展出自江风毅处偷学到的“乾坤掌”,将他的攻势尽皆封住。两厢一交,啪啪之声响成一片,如几十人同时在热烈鼓掌一般。 情玉为减去掌上所承受的压力,一边应战一边向后疾退,别天攻势一停反弹回去,情玉已退出了十余步。蒙歌跑上前拉住别天道:“师父您受伤了,别再打了。” 别天接连施展绝技,却伤不到情玉半分,自己反受其害,此时已怒到了极点,一挥手擘甩脱蒙歌,大声道:“你走开,别拦我,他今天非死不可!”又自挥掌向情玉冲去。情玉竖剑一封无懈可击,别天前冲时身后沙尘无风自扬,着地卷动,到情玉面前时又自成了一条沙龙。 情玉厌烦地道:“你有完没完?” 别天道:“杀了你就算完。”大有不死不休之意。情玉不由的心头火起,双手握剑运转“风云九”的内力缓缓出剑,一道剑气自剑柄处生出,延伸出去,猛地劈下,那沙龙为剑气割裂,立时分成两半。知道后面可能还要生死相拼,情玉不敢使出全身真力,一剑击出,只用去了五分之一的真力,但也累得大汗淋淋,感觉身份的五分之一已经挖空。别天出现在两条割裂的沙龙之间却未被剑气伤到,他早在沙龙内将情玉的一举一动看得明明白白,只见他双手伸入两边的沙龙中,向前全力一推,两条沙带飞上前去,自情玉身边穿过,两头一接围成沙环,旋转起来越缩越小,越来越高,如一堵会生长的墙壁将情玉困在其中。 情玉知道顶部一旦合拢自己被困在滚滚黄沙之中目不见物,就只有任别天宰割的份了,就算别天不出手,飞速施转的沙流也足以将自己撕碎。脚下一点忽然向前扑去,未及沙壁又自折返向后扑出,如此快速窜动,毫无规律可寻,那沙圈缩的越小他窜动的越快,就在顶部聚合之际一闪身全力扑向沙壁,呼的一声沙流之中一掌自肩头滑过,但终于没伤到他。眼前一闪已在沙圈之外,暗叫好险,若非自己动作快捷迅猛,这一掌可就拍在自己面门上了。看那沙条时,又已形成冲天而起的“龙卷风”。 情玉退后一步喊道:“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 别天的声音自沙中传来:“早该结束了,这将是我最后一击。”声音忽上忽下,漂移不定,真不知他藏身何处,那“龙卷风”的势头不断增强,四周的沙尘滚滚而前汇入其中,壮大他的威势。情玉知道别天将作殊死一搏,但他也已想到了破其攻势的办法,插剑于地,自衣囊中取出一个牛皮小袋,除去牛皮袋里面是一颗拳头大小的铁球,细看之下却又不是铁球,乃是一颗用百多片小飞刀制成的一朵含苞待放的铁菊花,这嫣然是叶隐侠创出的暗器“冥菊”,威力极其强劲,情玉第一次和他相遇时,就差点被这“冥菊”伤到,后来终于将飞刀尽数击落,自己也已累得虚脱倒地。叶隐侠把情玉当作朋友,便送了几颗给他。 情玉将冥菊放在掌心,暗运内力传至其上,咔的一声铁菊花锭放开来,花瓣边缘是极锋利的刃口,顶端成尖形。再一催动内力,那花瓣便快速转动起来。情玉一皱眉,呼的一拳打出,那“龙卷风”底部出现一个大洞,不待洞口合笼,随手一掷将“冥菊”打入其中,随后双手握剑凝视着“龙卷风”。 那“龙卷风”原本较为平静,风柱缓缓摆动很有规律,但“冥菊”一打入,“龙卷风”内部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冲撞,风柱忽东忽西,忽左忽右,大幅度无规则地摆动颤抖。情玉猜想这是别天在里面躲避飞刃所致,知他很快就要坚持不住冲出来了。 果然没多久,别天闪身自风柱中窜了出来,情玉一跃而起双手握剑向他头顶劈了下来。别天刚反应过来剑声已到头顶,此时身在空中,躲闪已是不及,抵挡又无兵刃,危机时间忽然双手一合,将来剑死死夹住,但如此一来,全身要害尽皆暴露。情玉双脚连环踢出,嗵嗵嗵一串闷响,别天口中鲜血狂喷而出,双手一松飘落地面,连退一十三步,刚站稳脚步哇的又喷出一口血来,仰天摔倒,情玉身形闪动长剑已指到他脖根。 就在情玉一剑劈向别天,双脚飞踢之时,众西夏将士的眼光全被吸引了过去,每个人的心弦都绷得紧紧的,全部精力集中在二人的身上。冰尘暗叫:“好机会。”悄无声息地靠近李延寿,一闪之间自众将头顶跃过,驱剑直刺过去,他并非要杀李延寿,而是要将其制于剑下进行驱策。众人惊呼声中纷纷挥刀扑上,冰尘出剑极快,一闪即至,眼看就要抵到李延寿脖劲,李延寿身后大将忽然将太师椅扳倒,另一名大将扑上前来,用身体挡住一剑,双手紧抓剑身不放。冰尘眉头一皱,一脚将其踢飞,刷刷两剑杀死最先扑到的四人,又扑向李延寿。便是这么一缓,两名大将扶起李延寿向后退走,又有四名大将挥刀挡在面前,冰尘知道时机已失,但不擒住李延寿,自己和情玉的性命都不可保,长吸一口气,紧皱眉头,双手握剑全力向李延寿冲杀过去,但围攻的士兵越来越多,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长。 李奇大喊道:“杀,杀,快将这二人杀掉,快!”围在沙场四周的西夏兵一涌而上扑向情玉。 蒙歌大喊道:“不要。”跑上前,对情玉道:“不要杀我师父,他已经受了重伤,你放过他吧,我让爹爹放你们走,绝不伤你们一根头发。” 别天躺在地上,口中鲜血虽然不断向外涌出却叫道:“好徒儿,快走,快走,不要求他,你学好了武功为师父报仇就是,快走……千万别落在他手上。” 蒙歌道:“师父,您别说话,您伤得很重。”伏下身子取出手帕给别天擦拭嘴边的血迹,但哪里又擦得完,一时满手都是鲜血,惊恐得哭了出来,对情玉道:“你放过我师父,我给你作人质,送你们出城好吗?” 情玉看着别天满身是血,胸前的伤口已被沙尘封住,但血仍自渗出,还有不少小伤口,显是被冥菊的飞刃所伤,惨不忍睹,整个人奄奄一息。心道:“他今日已然大伤元气,就算不死,一身武功也从此废了,与常人再无异样,我又何必再取他性命,伤一个天真无邪小姑娘的心。”他一看到蒙歌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就不忍心再杀人,转身抵挡冲来的西夏兵士。 蒙歌大喊道:“你们全部退下,我现在是他的人质,你们想让我死吗?”众西夏兵士全都怔住,止步不前。 李延霆大喝道:“不许伤我妹妹。”挥刀扑上前来。 情玉道:“今日之事已难成功,全身而退方为上策,只好再借用你李延霆送我们出城了。”待其扑到,一剑将他手中大刀击落,伸手擒住用剑架在脖子上。 情玉正要喝止众人,却听李延寿喝道:“住手,全部住手。”众西夏将士纷纷停手,将二人死死困住。李延寿径自向冰尘走来,背后跟着一西夏大将,那西夏大将一手搭在李延寿肩上,一手握剑,抵着李延寿腰眼。 冰尘走上前去,将剑架在李延寿脖子上,说道:“你出手可真是及时,再晚上半刻我的性命可不保了。” 那西夏大将甚为粗壮却发出极柔的女声,开口道:“你我联手对敌,从未失败过,这次也是一样,只不过这次我并非为你出手。” 冰尘点头道:“我明白。” 情玉听那声音正是杀手冷霄,暗道:“原来冰尘早已有了准备,冷霄才是他最厉害的杀手锏,我在这方面倒不及他了。”对冷霄道:“你可真是我二人的大救星!” 冷霄道:“我只为你而来。”情玉顿时有些脸热。冷霄摘去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清秀又冰冷的脸庞,对情玉道:“我们走吧。” 情玉对李延寿道:“我现在胜了别天,按照赌局你应该带我们去见温伯伯,不过你现在性命在我们手上,就不只是见,而是要放人。” 李延寿道:“休想,你们提要求就是为了救他,若放了他,我岂有命在?”对李奇道:“李参将,我现在命你负责军中一切事物,所有将士都要听你号令。”对众将道:“落在他们手中我便不再是元帅,一切听李参将调遣。”众将士齐声称是。 李奇道:“既然现在两军都失了主帅,我们不如作个交换,以帅换帅,你以为如何?” 情玉道:“好,那就……”一句话未完,但听冷霄道:“没这个必要,温大帅我已救出。” 李奇一惊随之冷笑道:“不可能,你没有这个能奈。”话刚说完,只听蹄声轰隆隆作响,十余匹战马冲了过来,马上只坐着一人,正是温在野。 李奇脸色大变,喊道:“快,快捉住他,快……” 众将士围堵上前却被战马冲散,温在野挥刀砍翻两人已到近前,喊道:“快些上马,我们冲出城去!” 冷霄和冰尘押着李延寿走上前去,情玉提起李延霆,正要离开,却有一只小手将他拉住,转头一看乃是蒙歌。蒙歌急道:“你不要伤害我爹爹和哥哥,放了他们吧,李参将会让你们出城的。” 情玉摇头道:“不行,这是关系到我宋朝安危的大事,不能放他们,但我保证不会伤害他们,你放手吧。” 蒙歌道:“你真的保证不伤害他们?” 情玉道:“我保证。” 蒙歌又道:“那你什么时候放他们回来?” 情玉道:“很快,我保证。” 蒙歌道:“好!我相信你!”放开手。 情玉翻身上马,四人携着李氏父子向城门口缓缓行去。西夏将士如潮水般将六人围在中间,但主帅被擒投鼠忌器,却是不敢阻拦去路。 李延寿大喊:“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别管我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踏出城门,杀呀!我已经不是主帅,杀呀!” 李奇大喊道:“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军法处治。” 队伍缓缓前行,直到接近城门口时李奇才下令道:“挡住他们的去路,放他们出城者斩。”对情玉道:“我不能让你带走李元帅,我可以现在送你们安全出城,包括温在野,但你们必须放下李元帅和李公子。我可以作你们的人质,确保你们的安全。” 温在野道:“就算杀了李延寿,我也绝不会放他。,你死了这条心吧。” 情玉道:”温伯伯说的对,我们不会放人,而你废物一个,根本没有价值。” 李奇强压心头怒火,冷冷地说道:”我再问你一次放是不放?” 情玉道:“多此一问。” 李奇冷笑道:“好,很好,众西夏将士听令,全力围杀这四人,营救元帅和公子,绝不能让他们踏出城门半步。”众将士齐声称是,声若雷鸣,呼喊之中冲杀过来,十余匹战马顿时被斩杀于地。 情玉将李延霆扔向众人,将李延寿交给温在野看守,当先挥剑开路。冰尘和冷霄护住温在野紧随身后,四人成三角之势向门口冲杀,所到之处惨叫之声阵阵响起,但西夏将士全然不为所动,仍然拼命扑杀,尸体一个接一个倒下,在众人脚下布了长长一道。 重围之中举步为艰,四人每前进一步便如将一座大山向后推开一步分,人影重重、刀风呼呼、喊杀四起,三人手中剑光虽快终究杀之不尽、防之不严,未走多远全都受伤,大汗淋淋与血同下,几近虚脱。此时距城门口不及三丈,四人却感到遥不可及。情玉自衣兜中又取出一颗冥菊贴在掌心,内力催动之下朝着敌军扔去,菊花旋转,飞刃层层射出,惨呼之声大做,围在前面的士兵纷纷滚倒在地大喊大叫,其余士兵一见此等惨象尽皆动容,向后退却。四人手持长剑移步上前,李延寿也自惊得呆了,作声不得。 李奇大声喊道:”杀杀,违令者斩。”众将士呼喊一声又涌上前来,将四人顿时淹没在其中。 神兵天降 情玉知道今日四人难以幸免,对冰尘和冷霄说道:“想不到今日我们四人要死于乱军之中。” 冰尘说道:”能与少主震慑西夏,死亦无憾。” 冷霄说道:“与君相守,死亦无悔。” 情玉心中一动,自感内疚,直到此时冷霄仍然不知道情玉在骗她,但都要死了何必再让她伤心,转头对温在野说道:“温伯伯,杀了李延寿吧,他已经没用了。” 李延寿闻言闭上双眼,温在野苦笑说道:“两国的主帅能够同死一处自古以来可是绝无仅有,你我就破此先例吧。”挥刀向他颈中砍落。 李奇高声喊道:“住手,住手,我放你们走,战场上再决高下。”温在野毫不理会,刀势不改向下砍落。岂知一道白光射来,当的一声震响,手中长刀立时被弹飞出去,双方都是一惊。 情玉高声喝道:“谁?”从暗器来势可知,发镖之人武功奇高,即便李延寿已在自己手中,四人要合力杀他也是不能。顺着暗器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两个人站在城楼之上微笑相望,情玉不由欢喜起来。来人竟然是银涛和狂涛兄弟二人。 李奇高声呼喊道:“多谢高人出手救我大帅,只要高人肯拿下四人,我愿以倾城之资相酬谢。” 银涛说道:“真是一笔好买卖,只可惜我们兄弟不能接受。” 李奇急道:“为什么,少吗?我还可以再加。” 银涛说道:”原因很简单,他是我们的大哥,这杀兄的罪名很不好听。” 李奇大喊道:“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杀,杀了他们。”最后一句话已在发布命令。西夏士兵一听乱箭齐发射向二人,围攻众人又一涌而上。四人见有援军相救,精神为之一振,挥剑奋力抵挡。 银涛和狂涛只一闪间便下到地面,真比射出的箭还要快出三分。二人共同展新学到的剑招,剑光所到之处剑气四射而出,只一瞬间杀出一道两丈宽的通道来。挡在前面的西夏士兵一扫而尽,地上尸体垒叠,血流成河,此等惨象触目惊心,无人不为之胆寒,纷纷退却。 银涛和狂涛上前说道:“大哥受惊了,小弟救驾来迟切勿见怪。”情玉也为二人的剑法感到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狂涛说道:”我们快走吧,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手握长剑护住四人,六人踏着尸体直向城门走去。 李奇震惊之余见六人已到城门下,高声喊道:“莫让他们踏出城门,杀……”众将士却不肯动,李奇又喊道:“这是军令,违令者斩。”西夏将士虽害怕,但军令如山,只得奋勇杀上前去。 银涛和狂涛快走两步,双剑一起劈落,一声大响,两丈高的城门已成碎片。转头对四人说道:“你们先走。” 情玉说道:“有赖两位兄弟,千万小心。”提过李延寿与冰尘、冷霄、温在野一起冲了出去。 银涛和狂涛站于城门口,双剑一封来者皆杀,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西夏众兵皆被堵在城门口难进半步,只是一转眼间尸体已经堆成小山。 城外的守卫只知城内发生动乱,却不知何事,忽然城门破碎,有四五个人冲了出来,先是一惊,待见李延寿提在情玉手中顿时醒悟,高声喊道:“快救大帅。”挥刀扑来。冰尘和冷霄当先上前,剑光止处十余名守卫倒地身死。 温在野喊道:“此去我军大营还远,没有马匹终究会被追到。” 李延寿说道:”你们不用逃了,我西夏大军二十万,一旦出城,任你武功再高也是抵挡不了,奉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为好,我保证放你们一条生路。” 情玉喝道:”住口,我们一定走得脱。”对三人说道:”银涛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有此一疏,我们先往前走,应该会有人在前面接应。”三人点点头,携带了李延寿又向前奔出。 没多远马蹄声响起,十余匹大宋战马奔了过来,赤风和郑天华当先引路,见到情玉等人安然无恙一时大喜,急急下马迎上前来。问及安危,情玉道:”都还好,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快些离开。”将李延寿放于马上,六人一起上马向南奔出,赤风留在最后取出一只号角呜呜地吹了几声。 城门口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银涛和狂涛无处立脚,只好退出门洞,持剑在门口抵挡,西夏众兵仍然一个也不能通过。李奇一声令下,前面士兵将尸体搬走,上百名身穿铁甲手持大盾的士兵冲上前去,如铜墙铁壁压向银涛和狂涛。 银涛说道:”我们一定要先挡住他们。”还剑入鞘,抢过两面大盾推了出去。狂涛如法炮制,二人一同使力,铁甲兵尽皆被推入城门内。这城门并不宽敞,,二人的四面大盾一封仍然没有一人能够通过。 李奇高声叫喊:”使出全力,一定要冲出去。” 后面的士兵如潮水一般向前涌来,前面的铁甲兵被身后的巨力一推身不由己向前移动。银涛和狂涛内力虽强也不可能与万人巨力相抗衡,使出浑身解数仍自向后滑出。狂涛道:”哥哥,挡不住了,放他们出来杀吧。” 银涛喘气说道:”再坚持一下,等他们上了马再松手。”正此时号角之声响起,二人心中大喜,只一声“走”,同时放手向后纵开。西夏众兵正在全力向前涌动,突然阻力尽失,收脚不住潮水般扑倒下去,惨叫之声此起彼伏,摔伤、压伤、被同伴兵刃所伤者不计其数。李奇高坐马上,人潮涌到,连人带马被推翻在地,跌入人丛中。 银涛和狂涛展开轻功比马还快,不多时便赶上六人,翻身上马直奔宋营。 城门一开,铁甲兵散去,李奇亲率三千轻骑急追而来,又有三万人马做后援。他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情玉和温在野携带李延寿到宋营。 情玉八人纵马飞奔,忽然听到身后马蹄声大作,一片尘土扬天升起,知道是李奇率领大军追来了,情玉说道:”他这般率军追击实在太过仓促,我军若在前方伏下人马,待他人困马乏之时冲杀出来,必定可以将其一举歼灭。” 郑天华笑道:”少主计算的不错,赤风已经凑请元帅出兵六万在前面的山脚下伏击,只要他们追来必定有去无回。”情玉等人一听皆喜。 情玉对赤风道:”只要你在军中,即便我不到此,我军也可全胜。那李奇自认聪明其实远不及你。”赤风是风云一体中最杰出的青年,情玉自小就很倾佩他的才智,这样说并不夸张。 赤风急道:”少主言重了,没有少主的领导,我们风云一体的少年一代纵然有再大能力都难以施展。” 银涛说道:“你们就不要推赞了,自家人相互吹捧羞不羞?还是我兄弟二人神功盖世,救人于危难来得好些。” 情玉道:“你不提我倒忘了,两月不见你们竟然都学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实在难得。” 狂涛道:“一点都不难得,我兄弟二人的武功可都是在别人的威逼下学成的,没得谈。” 情玉笑道:“有这样的好事?那快介绍那人给我,让我也捞些实惠。” 银涛道:“可惜他们都已故世,没有机会了。” 狂涛道:“没有关系,只要你肯将大哥的位子让给我哥哥作,你作我们的小三弟,我们就传给你绝世武功。” 情玉大声道:“休想,你们的武功再好也总是我的小弟,永远当不了我的兄长。” 狂涛道:“上次的比试不公平,我们上了你的当,我们要求重新比试。” 情玉笑道:“那可不行,这大哥的位子岂是谁人都能坐的?” 银涛道:“那按照老规矩,谁先找到神剑谁作大哥。” 情玉道:“可以考虑,不过未找到之前,我仍然是你们的大哥。” 八人一路说笑,后面的追兵却是越来越多。赤风道:“伏击的地点马上就要到了,我看最先追到的只有少量轻骑,大军还在后面。我们先将这批轻骑引开,伏兵再出,轻骑的后路被截,他们便一个也逃脱不了。” 情玉道:“说的不错,我们现在放慢速度,一边等他们来,一边休养马力,待会儿引他们进入埋伏圈。” 李延寿骂道:“你们可真是卑鄙,不过李奇他可不是笨蛋,定然不会上你们的当。” 情玉道:“平日他也许不会上当,但此时早已气晕了头,只要我们往哪里走,他就会跟到哪里。” 李延寿道:“不可能,李奇他向来很冷静。” 情玉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一伸指封了李延寿的哑穴。 没多久,李奇率领轻骑追到,见了八人立时下令放箭,嗖嗖声响箭矢如雨而至,八人拨开箭羽驱马疾奔,拉开距离与轻骑保持一箭之地,让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箭羽纷纷落在地上。李奇此时怒气冲天,不停地下令放箭,但羽箭却是越来越少,直到一将军挨上前说道:“报参将,我军的箭都射完了。”李奇才似猛然想到了什么,大声下令道:“停,停住,快快调头回去。” 正在此时身后喊杀声大起,伏击已经开始,众将士脸色大变,纷纷喊道:“我们中埋伏了,我们中埋伏了,怎么办?怎么办……” 李奇此时却变得极为冷静,当机立断说道:“事已至此,那三万人马已无可幸免,不用管他们了,我们走。”一拨马头,转向西行。 狂涛道:“不能让他这么走了,我去将李奇抓来,让他军中无将帐中无谋。” 情玉道:“不用了,我会让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八人带了李延寿回营,众将士得知主帅回归,列队相迎。 黄昏时分捷报传来,三万西夏大军尽数被歼灭,李奇率领千余轻骑逃回城去。全军上下振奋不已,彻夜欢庆。此次出怔可谓大获全胜,西夏大军遭到重创,两军实力又自扯平。 第五十七章 忠义难两全 大义当先唯屈从 战无情 第二天一早升帐提审李延寿,董浩天居于副帅之位,让出主帅位。温在野坚持不受,众将一起劝见。温在野说道:“经过此次变故,我深感自己已老,没有当年的魄力了。这一仗打完我也该卸甲归田过清净的日子了,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浩天将军队整顿得很好,我相信他可以带领大家打胜这一仗。” 董浩天道:“您才是主帅,皇上没有旨意,军中不可自换主帅,还望大帅不要推脱,统领我军。” 温在野道:“我们没有换帅,我仍是主帅,你是副帅,可是你代我行使权利。浩天,以后西北的安危就靠你了,你还年轻,可不能推卸责任呀。” 董浩天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很有才干,他这次让董浩天主持军务,正是借此提升其在军中的威信,以使自己告老还乡之时,董浩天能够继承自己的大志,统帅大军保卫西北地区安定。众将也明白他的用意,在他们看来,董浩天和温在野一般轻重,于是纷纷推荐董浩天。 浩天知其心意,说道:“大帅的志愿浩天明白,一定率领大军打胜这一仗,以报大帅知遇之恩。”说完坐在主帅位上,温在野设侧位而坐。 李延寿被提到,傲视众人一脸不屑之色。董浩天令人除去他身上的绳索镣铐,问道:“李延寿,你带兵来犯我境时可曾想到,今日会成为我大宋的阶下囚?” 李延寿昂首回道:“你是何人凭什么问话。你们的大帅温在野都是我的阶下囚,你算老几?” 温在野怒道:“李延寿,你不要太嚣张,这里是宋军的营帐,不是你们西夏,你面前的这位乃是我军主帅,你最好放明白点儿。” 李延寿道:“你们私自换帅难道就不怕大宋皇帝怪罪?” 温在野道:“只要西夏军大败,我有什么可怕的?一切罪责由我担当!”李延寿无言以对。 董浩天道:“李延寿,你可想活着离开我们宋营?” 李延寿道:“既然被你们抓到,我全当自己已经死了,要杀要剐由你。” 董浩天道:“一军的主帅被擒,和死可是大不相同,死了可以换帅,擒了却是不能。军中不可无帅,看你们这一仗怎么打?” 李延寿哈哈大笑道:“你们的军中可以换帅,我们为何不能?走时,我已将军权交于李奇,他一定能打败你们。” 董浩天道:“可是昨天他被我们歼灭了三万人马,还差点失手就擒,这样的废物,你能信任?” 李延寿大怒道:“那只是他的一时冲动,中了你们的奸计,以后绝对不会。” 董浩天道:“兵不厌诈,他能中计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样再打下去,你军只有惨败而归!” 李延寿道:“别把话说的太满,小心以后兵败自打嘴巴。” 董浩天道:“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现在问你,若以你军退兵来换你的性命,你答不答应?” 李延寿哈哈大笑道:“你心里还是很害怕……哈哈哈哈,我不答应。不日我军定会大破你军,你刀下就戮给我陪葬吧。” 董浩天道:“我让你军退兵只不过想两军不再厮杀多伤人命,你我为帅者该当珍惜将士的生命才是。” 李延寿道:“兵将是用来打仗的,他们的命是国家的,为国捐躯无可非议。” 董浩天道:“但若是打败了,他们的死就毫无价值,你作为主帅,应该为此内疚。” 李延寿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董浩天道;“休兵罢战,两国不再相互侵略,两国交好造福百姓。” 李延寿道:“说得好,可惜绝不可能,皇帝的命令我不会违背。你不用多说了,我也不会再说什么。”果然就此封口,任董浩天怎么询问,终不再吐半个字。 正在两人僵持之时,一兵来报,李奇的使者前来求见。董浩天命人将李延寿押下去,叫那使者在外面等候,对众人道:“西夏使者前来,目的再明白不过了,大家以为如何处置?” 众将一致认为,应该杀了李延寿挫败西夏军队的锐气,让他们群龙无首,然后主动出击一举将其歼灭,直取聚阳关。 董浩天想了想对情玉说道:“大家的意思不知情玉少侠如何看?” 情玉道:“诸位将军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们的确应该挫败西夏军的锐气,但是主动出击不大妥当,最好让西夏军自己送上门来,而我们布置好一切严阵以待,这样胜卷更大。” 董浩天点了点头,众将细想之下,觉得很有道理,但仍有疑问,问情玉道:“少侠所说是很不错,但西夏既然能来入侵,必然有充分准备,相较之下还不如主动出击争取自主权。除非他们仓促出战,没有充分的准备。” 情玉道:“不错,我所说的正是让他们仓促出战。我军现在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随时可以出战,而西夏军先失主帅,又折三万将士,此时士气低落,若三日内出战,诸位将军认为如何?” 众将道:“若他们敢在五日内出战,我们有信心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情玉道:“这就是了,我认为杀一个李延寿还不如杀一个李奇。” 董浩天急问道:“少侠此话怎么讲?” 情玉道: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李延寿虽然是主帅,但真正出谋划策调军作战的幕后之人乃是李奇。这本只是我们的判断,但李延寿就擒时仓促之间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李奇,将军中的一切大权交与他。由此看来我们的判断并没有错,李奇是李延寿的大脑,是西夏大军的灵魂所在。如果没有他,西夏大军才真是无头之蟒,寸步难行。” 众将顿时醒悟,齐声道:”你的意思是以李延寿换取李奇?” 情玉点头道:“在下正是此意。”其实在城中时他就想把李奇擒住,只是在西夏军的眼中,根本看不到李奇的重要性,认为一军的主帅才是最重要的人物。情玉为了全身而退,才没有用李延寿来换李奇。 众将想了又想,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又怕李奇不来,便道:“那李奇甚为狡猾,如若不来该怎么办?” 情玉道:“他若不来李延寿仍在我们手中,再杀不迟,到时候李奇或许会盛怒进兵。他若始终不肯出兵,我们仍可主动出击,不会损失什么。”众将士纷纷点头。 董浩天道:“好,就这样定了。” 情玉道:“这件事千万不能拖延,留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最好能在今天天黑之前确定下来。” 董浩天道:“少侠说得有理,我理会得。”命人传西夏使者入帐。 三名西夏使者带了大批珍贵物品前来,行过礼还未来得及说话,董浩天道:“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不必说了,带着你们的东西滚回去吧,告诉李奇,如果要救李延寿,就让他亲自来,我们就放了李延寿,他若不来,今天入夜之后,我们便会处决李延寿,明天一早会将人头送回康城。” 三位使者惊慌失措,急道:“一切好商量,你们换个条件吧,李参军是不会来的。” 董浩天道:“没得商量。”让部下修书一封盖上大印,对三个人道;“你们不必再说什么,带着这封信回去,李奇看了自会决定,也不至于为难各位。” 一名部将将那封信递到使者手中,那三位使者还想要说什么,董浩天一挥手,四名护卫将三人连带礼物推到帐外。温在野见他办事果断自若,雷厉风行,暗暗点头。 午后时分,一在营外护卫的士兵飞奔来报,李奇带着四名手下人已到营外。董浩天一听大喜,立即升帐。众将听说李奇前来,各个兴奋不已,拭目以待。董浩天见众将到齐,命人传李奇入帐。李奇大步流星走来,众人见了这个混入军中临阵捉走主帅,让宋军大败的西夏大敌各个愤恨不已,怒目而视。 董浩天道:“李奇,你还真有胆,敢来我军中。” 李奇道:“大帅招我来怎敢不来,我知道你们在我手上吃了苦头,欲除之而后快,这就动手吧,我就站在这里,只是希望你们言而有信,放了我军主帅。” 董浩天道:“这个自然,带李延寿。” 情玉道:“且慢。”走上前去绕着李奇转了一劝,忽然开口道;“你不是李奇。”众人皆是一惊,这人分明就是李奇,为何说他不是。 李奇冷笑道:“你想反悔,不放我主帅,好不要脸。” 情玉道:“你不是李奇。”忽然伸手向那人脸上抓去,那人身体一侧避让开来,转身就跑。情玉一闪身拦在他面前,又是一把抓来,那人无计可施,一张面皮登时被撕了下来,众人抬眼观望,那人满脸麻斑哪里是李奇。情玉一伸手将其制住,按倒在地。 董浩天喝道:“你是何人,李奇此时在哪里?” 那人并不答话,一口咬断舌头吞了下去。众人见他如此刚烈,皆感震撼。 董浩天大怒骂道:“来人,把他推出去宰了。” 忽听一人喊道:“且慢。”走进帐内,被捉的麻脸汉子一见那人大为震惊。 情玉笑道:“李奇,你终于还是来了。” 那人撕去脸上的伪装,正是李奇。对情玉道:“一位算命先生说过我若向东来,便会遇见命中的煞星,想来那煞星便是你了。” 情玉道:“可惜你没有听那算命先生的话,偏要来这东方。” 李奇道:“可我并不后悔,一个人若能为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去死,那死亦无撼。”转头对董浩天道:“还请大帅开恩,放了这位兄弟,一切罪过由我承担。” 董浩天一挥手,示意部下放了那个麻脸汉子。那麻脸汉子双眼含泪,模模糊糊地说道:“李将军,您这又是何苦,我西夏还指望着您呢。” 李奇道:“好兄弟,不要说了,你出去在外面等吧。”又对董浩天道:“我知道此来必死,但你们要守信,放李元帅回城。” 董浩天道:“你放心,我们不会玩你的小伎俩。”命人带李延寿。 李延寿一见李奇大为惊异,急道:“李奇你怎么会来,是他们抓的你?不可能,是……是你自己来的?” 李奇跪倒在地说道:“有负大帅所托,还望大帅恕罪,我来此是换大帅回去统帅我军的。” 李延寿啪啪啪连甩李奇三个耳光,喝道:“你混帐,你来了。他们就会放我走吗?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大军由谁来统领,皇上的命令谁来完成?” 李奇道:“元帅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讲好,一定会放您回去的。” 李延寿道:“没有你在身边,我以后怎么办?” 李奇道:“我已经安排了一切,元帅尽管放心。”对董浩天道:“你要言而有信,放人吧!” 董浩天笑道:“你知道我们只取你的命,你死了,我们马上送李延寿回去,绝不失言。” 李延寿大喊道:“不可,你们不可以这样做,要杀就杀我吧。” 李奇道:“不用多说了,你们动手吧。不过我有个要求,在你们这里只有一人有资格杀我,他就是情玉公子,我要他亲自动手,我要让所有的西夏人知道,我李奇不是死在宋军手里,而是死在他的手上。” 李延寿道:“不可,谁也不可杀他,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董浩天道:“你是我的阶下之囚,在我营帐里,谁都有资格杀你。” 李奇对情玉道:“你不敢杀我,你害怕了吗,你害怕成为所有西夏人的敌人?” 情玉道:“我会亲手杀你的,你不用激我。西夏人早就把我当成了死敌,我杀你,只会让他们更加怕我。” 李奇笑道:“很好,你动手吧。” 情玉走上前,只一剑便削去了李奇的人头,自语道:“你是我杀死的第一个手无寸铁之人,我虽然敬重你是条汉子,但为了国家,我不得不这样做。” 李延寿大喊一声:“奇儿,我的好儿子呀。”摊倒在地上。原来传闻不假,李奇果然是李延寿的私生子。 李延寿坐在地上抱着李奇的人头,一时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人生的三大悲痛莫过于幼年丧母,中年丧妇,晚年丧子。李奇虽然是他年轻时胡为所生,因世事所迫始终不敢公开相认,但也正因如此,使他感到很对不住李奇,从而对李奇加倍宠信,更胜于在自己身边的李延霆和蒙歌。他平时将这件耻于人知的事隐藏的很好,让人感到他只是因为李奇的才能而加以重用,看不出别的任何关系,此时却在敌军营中公然道破,可见他的悲痛已到了无可抑制的地步。众将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也不免为之伤情,颇感此事放在人伦方面做得过分了。 情玉本是一个极重感情的血性男儿,见了这种情形心中自然也不好受,但他又是极具理性之人,理智告诉他,这件事做的没错,如果因侧隐之心从而对李延寿表示同情,下一步的事就难办了,自己所作所为一切活动很可能就事倍而功半,为了让作战的计划欲期实现,就必须有一人充任坏人,那么就让自己来承担这为人所不齿的骂名吧。于是走上前去对李延寿道:“别再演戏了,你的眼泪不值钱,是骗不了人的。你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生命,你甚至不在乎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所有人在你眼中都只不过是用于作战的工具,是你所谓完成皇上使命取得胜利的阶石,他们的死毫无价值。” 李延寿悲愤交加,破口大骂道:“你放屁,我情愿你将我碎尸万段,也不愿见你伤害他一根头发,你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根本就不懂得感情。他是我的儿子,是我最心爱的儿子。奇儿是爹对不起你呀!爹不该……” 情玉打道他道:“你这话终于说对了,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不该出兵作战累他丧命。大家都亲眼所见,是我砍下了他的头,没错,是我杀了他,但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以前从未见过他,现在却为何要一剑将他杀死?” 李延寿愤愤地说道:“那是因为你心胸狭小,在比试时输给了他,怀恨在心,现在假公济私刻意报复,你是个真真正正的无耻小人。” 情玉淡淡一笑说道:“你这样说,让我感到很高兴,这足以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你目光短浅,见识如同妇人,绝非将帅之才。三场比试我两场胜出,无奈杀死布托,更留别天一条性命,我会因一场游戏似的比武恨到要将李奇杀死?你也太小瞧我情玉了。哼,真正杀他的是你而不是我!” 李延青怒吼道:“你胡说。” 情玉打断他高声喊道:“我没有胡说,是你害死他的,两国交战为求取胜无所不用其极,李奇为你所重用,在军中地位极高,运兵作战自有一套,我军若是将他除去胜算是否更大?这是再明白也没有的事,可与私人恩怨有关?在你军中有同样想法而欲将我除之而后快的也不在少数,你若不兴兵来犯,我宋军中又会有谁知道西夏有个李奇而要千方百计的将他除去?如此算来,害死李奇的真凶不是你却又是谁?是你将他推到了今日万劫不复之境地,是你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李延寿又自瘫坐回地上,捂着脸哭道:“奇儿,是爹爹害死你的,害死你的是爹爹呀!” 情玉道:“你终于承认了,那很好,我真真正正的告诉你,现在退兵还不晚,否则你失去的不光是一个儿子,还会失去更多的亲人。” 李延寿惊恐地道:“你要对我另两个孩子下手?我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情玉道:“你没有这个能力,你保护不了他们,在康城中,我若要杀他们易如反掌。不过,他们会为你作战而死在战场上。” 李延寿一时又软了下来,情玉说的没错,当时李延霆和蒙歌就在情玉身边,而自己则被压在冰尘的剑下,情玉若有心杀二人,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只有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此时想来起突然害怕起来。 情玉见他呆呆地出神,眼中尽是惊慌的神色,知他已为自己的话所憾动,继续说道:“战场上死的人不可计数,他们的父母妻儿甚至都见不到他们最后一面,死了都无埋骨之地,这些你都看不到,你只看到自己儿子的死,你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吗?天下人都由父母所生父母所养,都是有亲情的,李奇的死应该让你感受到这一点,为了天下苍生不再受战乱之苦,兵士不再客死异乡,就此退兵吧!” 李延寿怔怔地道:“你让我退兵?” 情玉道:“不错,西夏出兵本来就是一大错误,但现在两军只是初交锋茫,还未铸成大错,你若退兵一切都还来得及。” 众将纷纷点头,他们也不想打仗,只是西夏来犯,他们受皇命不得已而起兵自守罢了,李延寿若能退兵免去一场战乱,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事了。 李延寿自语道:“退兵,退兵,退兵……”眼光一闪忽然看到死在地上的李奇,转身猛的一震,随之冷笑道:“休想,奇儿不能白死,我要让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为他偿命。” 情玉笑道:“你有这个能力吗?你没有,李奇的死就是白死,你为他什么也作不了,认了吧。”此时他已知道不可能再说服李延寿退兵,李奇已经占具了他整个的心,他已经不可能再为其他人所动摇,现在只能激他早日出兵,然后打消他所有的锐气,耗掉他作战的资本,让他不得不退兵,这只是下策,但也是无奈之举。 李延寿道:“你不用激我,我现在很冷静,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除非我死了,否则即使拼到最后一兵一卒,我也绝不会退兵,你们等着为他陪葬吧。” 情玉道:“很好,话已到此,我也不必再说什么了。李奇的死换取了你的自由,你走吧。” 李延寿道:“你说了岂能算数,你算老几?”对董浩天道“姓董的,要杀要放你说句话。” 董浩天道:“情玉少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可以走了。” 李延寿蹲下身去,将李奇的头放在尸体上,就要抱起。情玉道:“慢,他的尸体你不能带走,我们宋营新立的规矩,敌军的大将若被捉到,斩首示众后要鞭尸三日,然后火化。李奇这样的谋将,我们还要再建一座石塔,将他镇压住,让他没有来世,不能超生,永受压迫之苦。” 李延寿大吼道:“你们太过份了,他已经死了,你们怎能这样残忍地对他,你们还是人吗?” 情玉冷笑道:“在你眼中我早已不是人了,我是毫无人性的冷血动物。”转头对董浩天道:“大帅,下令鞭尸吧。” 董浩天点点头,喊道:“来人,将李奇的尸体拖出去,挂在棋杆上,准备鞭尸。”两个士卫走入账中,拖起李奇的尸体。 李延寿大喊道:“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求你们了,将他的尸体放下。” 情玉冷笑道:“一军的大帅都在敌营中苦苦哀求岂非可笑,规矩就是规矩,不可破,拖下去。”两名士卫推开李延寿,将尸体拖出帐外。 李延寿眼中的悲愤尽皆化作怒火,向外喷涌,狠狠地道:“我李延寿指天发誓,若不将你们宋军尽数歼灭,誓不为人。” 情玉笑道:“你若托个三五十年的,我们这帮人都老了,再来打,我们也不用还手了,个个躺在床上伸直脖子,等你便是,只不过那时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李延寿道:“你不用激我,三日之内我必出战。”不再多话,转身大步走出帐外。 情玉叹口气转头对董浩天道:“大帅,我已尽力了,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董浩天点头道:“我明白,我们不是早作好了出战的准备吗?这一仗我们必胜。” 情玉低头道:“大帅,各位将军,我有些事先告辞了。”转身欲走。 董浩天道:“少侠先请留步。”站起来转身对众将道:“各位将军是否感到情玉少侠方才的事作的很冷酷,让人为之不耻?但我要告诉你们,情玉少侠绝不是这样的人,他这样作也是为了我军作战计划的顺利实施,是为了我军打胜这场仗。即使他不这样做,我也会这样做,他是为我在背这骂名,我对他表示深深的感谢。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而对情玉少侠产生偏见,应该更加敬重他。” 众将一起站起身齐声道:“我们理会得,情玉少侠所作的只会让我们对他更加敬重。” 情玉对众人点头道:“谢大帅,谢各位将军对我的理解,谢谢。”一拱手,大步出帐。他这样做实在很难受,大家的谅解使他的痛苦稍有减轻,他现在急需找个无人的地方冷静下来,他实在害怕自己难以抑制而流泪。 背后军帐中传来董浩天下令作战的声音,以及众将坚定果断的回答“接令”。 感性重情却无情 走不多远,情玉看到棋杆上高高悬挂着的李奇尸体,几只秃鹰在高空回旋,大有扑击啄食之势。情玉真想立时命人将尸体放下来,但作战还未开始,他不能这样做,鞭尸这般惨暴的事是他所不耻的,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却要命人去作,心里的痛楚可想而知。望了良久眼角已经湿润,忽见一只秃鹰扑击下来,急忙打出一枚钱币,那秃鹰啪的一声落下地来,脖子已经断裂。看守的士兵拍手叫道:“好功夫,好功夫,情玉少侠果真神技惊人。” 情玉并无喜色,对他们道:“去拿了箭来在此看守着,不要让飞禽损坏了他的尸身。”士兵急忙去取,情玉心中一片茫然,又自呆呆地向前走去,不久出了营地。 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你今天很不高兴?情绪看起来很低落。” 情玉不回头就知说话的人是冷霄,叹气道:“就要打仗了,又有谁能高兴得起来?” 冷霄道:“我知道你不是因为这个,你是因为做了自己不愿做而非作不可的事,所以感到很难受。” 情玉被说中心事,回头注视着她,见她此脸上的千年冰霜已荡然无存,眼神、脸庞、嘴角都极柔和,较之以前柔美了许多,看着看着不禁想起一个人来,急忙转头。 冷霄脸上红红的,低头道:“你要看便看,我不会生气的。”她性情耿直,想什么便说什么,从不惺惺作态,欲掩还休。 情玉知她心意,说道:“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能同我走走吗?” 冷霄道:“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跟到哪里。”情玉低着头向前走去,冷霄紧随在他身边。 情玉道:“冰尘呢,你有没有见到他?” 冷霄道:“你以后不要再接近他了,他会对你不利的。” 情玉道:“你是说他会突然出手杀了我?” 冷霄道:“他和我一样,是悬月教的杀手,这我原本是不该说的,但我现在已经作了决定,准备退出悬月教,不再作杀手了。” 情玉心中猛地一动:“这少女敢爱敢作无所畏惧,为了我已决然退出悬月教,假如她知道我在骗她又会怎样?怕只有不死不休一个结果了。”但事已至此无回头路寻,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一个人爱的深恨的就越深,对于相互爱恋的人来说自是好事,对玩弄感情的人却是天大的悲剧。 见情玉呆呆出神,冷霄道:“你怎么了?” 情玉道:“你以后不再杀人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冷霄道:“只是不作杀手,但剑还在手中,以后谁若对你不利我还是会出手杀他的,只为你杀人。” 情玉道:“不,你不要为我再杀人了,答应我,从今天起不再杀人,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好是坏,你都不要去杀他,你的剑只为保护你自己而存在。” 冷霄道:“为什么,你是嫌我武功低保护不了你?” 情玉道:“不是,但你也不要再问为什么,答应我便是。” 冷霄看着情玉专注而急切的眼神,含羞一笑,低头道:“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杀任何一个人。” 情玉真诚的道:“谢谢你。” 冷霄道:“谢我什么?” 情玉知道失口,笑道:“谢你……谢你昨天及时出现救下了我和冰尘。” 冷霄道:“我只为你而去,不关冰尘的事,而对于我所做的,你不要说谢谢,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情玉勉强笑道:“对,是我太……太……” 冷霄轻笑道:“你也有拘谨的时候,真好笑。” 情玉道:“我们继续走吧。”向前走去,心中又自多了一层苦闷。 冷霄跟着他,忽然走上前,轻轻拉住他的手,情玉身子一震,但终究没有挣脱,两人再无话说,就这般牵着手悠悠地走着。冷霄脸上尽是笑容柔情,心中是幸福的满足感,情玉百感交结,心中却是空荡荡的,一种失去至爱就如失去了整个世界的空虚感油然而生。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树林前,但听一个声音惊叫道:“救命呀,快救人呀!有人落水了,死人啦……”接着便传来一群男女的欢笑声。二人步入林中,只见一块草地上,围坐着风云一体的少年一辈和“巾帼营”的一群少女,一个小姑娘正站在众人围起的圈子内眉飞色舞地述说着什么。见了情玉急忙止住笑容。 情玉上前问道:“小丫头骗子,又在大家面前瞎掰什么了?” 这小姑娘除了活泼可爱的小欣还能有谁?她正在给众人讲述自己如何生擒故纵悬月教两大杀手的惊险历程,二人来时刚好讲到寒媚落水的那一段。 一见情玉,小欣大为欢喜,叫道:“好哥哥,想煞小妹了。”跳出圈外,跑上前拉住情玉的手臂。 情玉认真的道:“我早知你不会安安分分的回家,狂涛真是做事大为不负责任,竟将你带过来了,我一见头都大了。” 小欣气道:“你就这样欢迎你的妹妹?太没人情味了,亏得我还自己跑来看你。” 情玉道:“生气啦?” 小欣道:“不气才怪呢,你呀尽往人身上泼冷水。” 情玉道:“那我应该怎样欢迎你的到来呢,我的好妹妹?” 小欣笑道:“你难道连一点都不想我吗,抱一抱如何?” 情玉笑道:“想,怎能不想呢?我的好妹妹。”双臂一张将小欣抱住。 小欣咯咯笑道:“抱一下就够了,意思意思而已嘛。”将情玉推开转身对众人道:“嫉妒吧,各位美女,你们中谁有福分将这样的帅哥抱上一抱?” 众女哗然,纷纷喊道:“就会臭美,天下又不是他一个帅哥。”但心里却又在想,天下又有哪位帅哥及得眼前这位,羡慕之情还是有的。 小欣朝众人做个鬼脸,说道:“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咯咯笑着转身忽然看到情玉身后的冷霄,啧的一声说道:“这位姐姐好面善呀,在哪儿见过来着?”敲着脑壳猛然省悟道:“对了,这不是,那位在七星店上抓住情玉哥哥,对着众人喊道,‘这个人是我的,我要了。’的杀手姐姐吗?哎,现在可不知是谁要谁了。” 冷霄羞得脸红低头不语,情玉也被她搞得有些发虚,气道:“就你话多,好话不常见,坏话一箩筐,现在拿你的好哥哥也开涮。”伸指在小欣额头弹了两弹。 小欣笑道:“被我点中死穴了吧,你最好别再欺负我,否则,嘿嘿,我会让你更加难堪的呦。” 情玉知这个小鬼头心眼极多,还真怕她又出什么坏点子让自己和冷霄下不了台,笑道:“好妹妹,哥哥怕了你行了吧。”故意转开话题道:“咦,银涛和狂涛怎么没在这里?” 小欣一扬手道:“唉,别提那两个异想开天的笨蛋了,他们去追神马了。” 却见两少女站起来齐声说道:“你自己才是个大笨蛋。” 小欣急道:“啊!是我说错了,是一个聪明的蛋加一个大大的笨蛋去追神马了。” 那两个少女气道:“你还敢乱说。”追过来就要打。 小欣急躲在情玉身后说道:“你们别乱来啊!这位可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情玉大侠。” 一女上下打量着情玉,怔怔地道:“你就是风云情玉?” 小欣得意地道:“除了他还有谁敢叫这名字,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哥哥,武功盖世,玉树临风,美中无匹的帅哥情玉大侠。这两位姐姐呢,名头虽然小了点,但地位可非同一般,她们就是你的未来弟妹肖珂儿小姐与林中月女侠。” 情玉笑道:“原来是两位弟妹呀,失敬失敬。” 二女被他们兄妹俩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林中月气道:“你们兄妹俩简直就是一对活宝,长的尽是坏心眼。”众人一时都大笑起来。 小欣在情玉耳边小声道:“她们可都是银涛一个人的,可没狂涛那傻瓜的分,银涛真是贪心,一人占俩,也不给那可怜吧吧的弟弟分一个。” 情玉听得又想笑,林中月和肖珂儿都气白了脸,又要动手。情玉故作生气地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太不象话了,回去后我要告诉爷爷奶奶,让他们好好的管管你。”转头对二人赔笑道:“两位千万不要生气,小孩子不懂事!” 林中月道:“那你很懂事吗?哼!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小欣急道:“你怎可三心二意,喜新厌旧?我要去告诉银涛。” 林中月气道:“你闭嘴,我待会再和你算帐。”对情玉道:“林中秀的事你在这里谈,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谈?” 情玉的头轰的一下子大了,对林中月道:“你先等一下。”转身道:“我看时间不多了,赤风和天华,你们先追一追李延寿,让他快点回城去。” 二人齐声道:“是,少主。”转身就走。 姚玉玲道:“我和你们一起。”赤风点点头。 郑天华走到韩雪面前道:“韩姑娘,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吧?” 姚玉玲道:“是呀韩姑娘,我们一起走吧,看到那兄妹二人就来气。” 韩雪瞧了一眼情玉,终于点了点头,随三人一齐去了。 情玉道:“各位聊着,我有事先走了。”跟在林中月身后。 冷霄道:“你要去哪儿?” 情玉道:“这位林姑娘与我有些事要谈,你和我小妹在这里同大家说说话吧。”对小欣使个眼色。 小欣嘿嘿笑道:“知道了哥哥。”拉着冷霄道:“我们也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聊一聊吧,你放心好了,我哥哥与那林姑娘是第一次见面。” 走了一段,再也听不到众人的声音,情玉问道:“你是林中秀的什么人?” 林中月道:“我是她的亲妹妹,是不是应该称你为姐夫才对,情玉少侠?” 情玉道:“林姑娘不要开玩笑,我和你姐姐是不可能的。” 林中月道:“有什么不可能,你不肯接受我姐姐是因为方才那个女人吗?我可以马上去杀了她。” 情玉道:“与她没有关系,我与她只是朋友,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你不必因此对她有成见。” 林中月冷笑道:“是吗,那你又何必这般紧张?她与我姐姐只能选一个,不,你只能选我姐姐。” 情玉暗道:“这姑娘真是林中秀的亲妹妹,同样的不讲情理。”低下头道:“她们两个人我都不会选,我所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 林中月道:“别以为这么说我会相信,你还能一辈子不结婚?据我所知,你可是风云止的独子。” 情玉无言以对,自艺轩去世后,他认为世界上已经没有自己中意的人,早已心灰意冷,把感情看得无所谓了,否则也不会答应冰尘去欺骗冷霄的感情,但现在正如林中月所说,他是风云世家的独生子,结婚生子是必然的,没有选择,他曾想过任凭父母作主订一门亲事,与一个不喜欢的人终了此生罢了,但又感到这样对那女子,对他自己,甚至对于死去的艺轩都是极为不公平的,这样做只能是一种伤害,于是现在这个问题是最大的,最敏感的,他极不愿提及,却又不可避免的,被别人随意提及,他的痛无人可知。 林中月见他良久不说话,眼中有几分凄凉又有几分伤悲,反使情玉的脸上不禁增添了许多的神秘感,不由地在心中暗暗地叹道:“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少女在提到情玉时不自觉地现出欢喜的神情,而姐姐对他更是痴心一片,毫无保留地奉献了自己的感情。他果然是个充满活力,让所有少女一见就爱慕的少年。呆呆地盯着情玉看了一会,忽然感觉不对,忙转头,脸上已是一片扉红,随之又恐又愤,大声道:“你倒是说话呀,别想沉默过关。” 情玉道:“她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你了吗?” 林中月道:“我是她唯一的亲妹妹,当然都告诉我了,是她强迫你的那又怎么样?试问一个女子如果不是喜欢一个男子到了极致,又怎么会违背情理地做出这种吃了亏反落骂名的事?” 情玉点头道:“我知道,唉!这件事现在已经不能说谁对谁不对,此时已无意义。我与她一切都讲明白了,她并不要求我为她做什么,而我也确实为她做不了什么,在这件事上我很无奈。” 林中月道:“我姐姐不要求什么,那是她爱你,,她为了你自愿忍受心中所有的痛苦。无尽的相思,无尽的悔恨,无尽的嘲弄,哪一样都等于要她的命,你却只能让她一个女子来承受,你有没有良心?” 情玉轻声道:“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林中月冷笑道:“你一句无能为力就要把所有的责任推卸给她,然后又一身轻松地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你是男人吗?” 情玉大声吼道:“每个人都讲自己的痛苦,可是又有谁知道我承受的痛苦呢?你为什么不想想痛苦是谁造成的,是我吗?”说罢转身便走,他此时再也承受不了心中的苦痛,他要推卸,他要逃离。 林中月大声道:“不管错在谁,但我姐姐是真心爱你的,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不能不管她。” 情玉轻声道:“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照顾她。”快步离开,泪水夺眶而出,他内心的支柱再一次崩溃。 林中月看着情玉越走越快,直至飞奔而去的身影,才感受到情玉的内心其实也很脆弱,像普通人一样,承受不了太多的压力与痛苦,人们其实不应该对他有太多的要求。对情玉的同情与怜悯油然而生,向着飞狼山的方向轻轻地说道:“姐姐,我帮不了你了,他其实也很脆弱,也需要别人的帮助,我不能再为难他了。姐姐你原谅我吧。”自此以后,她守口如瓶,再也没有向别人提及过这件事。 情玉最大的优点不是他的武功如何高强,人如何聪颖,而是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忘掉痛苦,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振作起来,说忘掉痛苦并不准确,应该说他是将痛苦封存了起来,不愿触及,只要他的心里还有一丁点空间,只要他还有一丁点的承受能力,他都不会让痛苦流露出来,而痛苦一但出现,他又会很快地发泄掉,然后重新振作,一如往日。人是不应该长久地沉浸在痛苦之中的,那只会让痛苦成为一种习惯而无法自拔,最终只是在消耗生命,浪费时光,像情玉这般能够快速脱离痛苦的人并不是说明他感情麻木,为人冷酷,而是他更懂得处理感情珍惜生命。 傍晚时,分情玉独自一人回到营中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他知道此后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天据探子回报,康城方面并没有大的举动,董浩天下令按照原先的布署,将营地推进二十里。第三天仍无动静,众将颇有些不耐烦,等待打仗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人很容易变得浮躁起来,董浩天为此不许众将告知士兵,但不少士兵仍觉察到了大战即将到来,因而显得很不安。 第四天一早,探子急急来报,李延寿率西夏大军倾城而出,主力军为七万人马,四万人马为左右两翼,在左边的山中伏下三万人马缓缓推进,在右边的在山上安排了三万人马,全然不动,情玉一听和当时在康城中比试兵法时李奇所布的阵法基本相同,只是西厦军三天前折损了三万军马,此时少了城中的两万与隐藏的一万人。众将听说西夏大军来攻兴奋不已,纷纷叫嚷着要出战,打对方个落花流水。董浩天和情玉商议之后,却下令严守营地,不动一兵,谁若再喊出兵立时斩首。 李延寿扎兵营外,派人出阵叫骂,激宋军出兵,宋军却全不作理会,部下一将看到天上火辣辣的太阳忽然想起三国时的一场战事来。当时,魏国与蜀国交战,魏国大将领兵来攻,蜀国伏兵于山林之中,魏兵在山下叫骂,那时节烈日当头如同火烤,中午时分山下的士兵正口渴难奈,昏昏沉沉,蜀兵则自山上冲下,一举将魏国的军队歼灭。于是这大江将急忙上前向李延寿报告,李延寿猛的一震,暗骂道:“好狡猾的汉狗,幸亏有前车之鉴。” 那部将道:“我们今日不如先且退兵,来日再战。” 李延寿道:“我西夏人民素来生活于酷旱之地,这一点热又算得了什么,你再提退兵,动了军心,看我不斩了你的头,退下。” 那部将吓出一身冷汗来,急忙退在一边,再不敢说话。 李延寿派兵叫骂多时,始终不见宋军有所举动,知道再这样磨耗下去对己方很不利,于是下令进攻。董浩天仍自下令死守不出,宋军营地建于险恶位置易守难攻,西夏兵自己讨不了好去,久攻不下,只好自后退开。 中午时分,宋营起火做饭,李延寿下令用餐,众西夏兵啃着带来的羊肉、牛肉,口中越发干渴了,饭后是人们最为困倦的时候,众将都认为宋军会在此时进攻,李延寿下令所有兵士都提起来精神,不许出现疲惫的神情,更不许丢盔弃甲。众西夏兵士直热得口干舌燥,汗水淋漓,但宋军仍是未动。 直到午后两个时辰,宋军才冲出三万人马,但并不与西夏大军正面交锋,一触即过直扑左边侧翼而去。李延寿下令不作理会,半个时辰后,又有三万人马冲出,奔右边树林而去,李延寿仍不作理会。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伏兵,他的主力军是要等宋军的主力出战,但宋军出动这六万人马后,再无动静,李延寿等了多时才下令攻营。 率三万人马直冲左边山林的乃是郑天华,与西夏军的三万人马一交战,对方人马立时败退,众将士欢呼雷动,正要追赶,郑天华略感不对,命人拿来地图,一看之下暗暗摇头,随命五千人马抄小路快速绕到西夏军后面,然后带领二万五千人马,时进时停与西夏军消磨时间。不多时,西夏军后面传来飞天爆竹之声,郑天华一声令下,众将士全力冲杀向前,而三万西夏兵则全速退走。到一山涧时,西夏兵尽数退入涧中,郑天华立刻勒住军队,但听轰隆隆的一声巨响,随之隆隆之声大作,西夏兵呼喊着向涧间奔退,身后两三丈高的浪头翻滚着卷了过来,不多时将整支军队尽数淹没。 原来李奇在死前早已策划好了一切,在山涧上游悄悄筑起水坝,使涧中流水在此汇集,然后令西夏军退入涧中,沿小路上到高处,宋军追到时则炸开大坝,涧中窄小,水流湍急,自是无路可逃,唯有一死。 而情玉早已想到过利用此涧,只因距宋营太远,利用不便而放弃,现在李奇再用自然很容易被郑天华识破,悄悄派遣了五千人马到后面,将守坝的西夏兵歼灭,然后等西夏三万人马入涧还未上到高处,开坝放水,李奇这一招可是偷鸡不成失把米,不但浪费心血,还害了三万士兵性命。 与此同时,率领三万宋军在右边树林中作战的乃是赤风,西夏兵同样略一交战就开始退走,赤风不去追赶,打开地图一看,并无异状,随之派人到坝后侦察,亦未发现有何埋伏,颇感奇怪,于是又带兵上前进攻。西夏兵仍是一战即退,众将士纷纷叫道:“西夏狗种害怕了,我们一往直前,杀他个片甲不留。”赤风乃是极为理智之人,并不轻举妄动。走到死去的西夏士兵尸体前看了又看,发现这些人身上都带有一节竹筒,问道:“这是什么?” 一部将道:“这好像是水筒,用于解渴。” 赤风摇头道:“不对,西夏人装水是用皮袋,我们宋军才用竹筒。”一剑将竹筒破开,只见有黑黑的黏稠之物流了出来。 那部将走上前闻了闻,伸手一摸,大惊道:“是桐油。” 赤风拍手道:“这就对了,他们是要用火攻。好,我们也玩玩火攻,哈,这样一来,原先的计划倒没有这般绝妙了。”立刻命人将所有的竹筒收集在一起,然后调来五百弓箭手,撕下身上的衣服抱住箭头,再浸上桐油。待一切准备妥当,方才下命全力冲杀。 宋军一往直前冲杀过去,西夏兵又自败走,赤风下令紧追不放,直到发现地上有桐油出现,方才下令停住,调五百弓箭手上前,点燃箭头一声令下,五百支火箭一起射入西夏大军,然后全体撤退。西夏兵见宋军这次紧追不放,暗自高兴,纷纷取出竹筒,将桐油倾倒在树丛中,然后准备后退,岂知晚了一步,就在他们倾倒之时,五百火箭一齐射来,桐油遇火而燃,树林尽皆着火,三万人马立时陷入火海之中。这是李奇的又一败笔,真可谓玩火自焚。 李延寿听到左边山中巨响,看到右边林中浓烟滚滚而起,以为李奇所布计划已经成功,大为高兴,令军队全力攻营,欲求在天黑之前将宋营拿下,取得彻底胜利。 赤风和郑天华获胜后清除了西夏残兵,立刻原路折返,接近西夏大军时命士兵使用西夏语高喊:“大功告成,宋军已灭,大功告成,宋军已灭……”然后全速靠近西夏大军。当有西夏士兵发现来者是宋军时已然不及,六万人马并于一处自后斩杀而来,西夏军一时大乱。李延寿知道中计,遂命向左边冲杀退走。直到此时董浩天才下令十一万宋军出营迎战全力拼杀,西夏军腹背受敌,形势甚危。 号角声响起,十一万宋军汇于一处,冲锋之下,立时将西夏大军割裂成两半,然后自中间分开,分批向敌军冲杀。董浩天、情玉和温在野站在高处,看着一个庞大的阵形正在逐步成形,众兵士先分散开来,然后一批又一批地相连接,相组合,到最后一条巨大的盘龙显现了出来。董浩天点了点头,情玉一声令下,号角之时响起,西夏军中那条由宋军组汇的巨龙快速游逸起来,以无可抵挡地巨大威力不断地割裂着西夏军,蚕食着西夏军的躯体,直到将他们绞得粉碎,溃不成军。再也没有哪一股西夏军能与宋军相抗衡时,那条巨龙才不断地收缩,在敌军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方阵。号角声又自响起,那方阵哗地一下分成八股力量,一齐向外冲去,溃败的西夏军根本无可抵挡,八股力量一冲而出又自汇成包围之势向前推进,西夏军不住后退,最后被压缩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经过一番激战,宋军以极小的损失重创敌军,西夏军所剩不到七万人马,且已筋疲力尽,很难再战。 情玉道:“这样打法,我军再进攻一次就可以进行谈判了。” 董浩天道:“是啊,想不到这一战会胜得如此畅快淋漓。”随之下令,号角声响起,宋军发起一阵猛攻,直到西夏军拼死抵挡不能再推进半步方才退开,仍成包围之势。董浩天、情玉和温在野同部分将令自高处下来,进入包围中和李延寿正面相对进行谈判。 董浩天道:“你此时已经穷途末路了,不要作无谓的抵抗,投降吧!” 李延寿冷笑道:“休想,我便是死也绝不会降,西夏国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董浩天道:“你若不降死路一条,你死了没关系,要是让这许多将士同你一起死,你于心何忍?” 李延寿道:“他们乃是兵,就应该为国而战,万死不辞,若是怕死而降,要他们何用。” 董浩天道:“败局已定,再打下去又有何意义,你根本没有转胜的可能。” 李延寿喝道:“胡说,我一定会将你们这些汉狗尽数杀死。”不待董浩天再说什么,立时下令放箭。宋军纷纷挥刀抵挡,董浩天知与他无可再谈,退出包围外,一时无计。 情玉道:“打仗是不可以硬拼的,我军虽然将敌军包围,但要将其尽数歼灭,势必也会曹受巨大损失,敌军已到了末路,殊死抵抗是必然的。兵书上说,包围敌军时要留有缺口,纵其逃走,我们不能把事作得太绝。” 董浩天道:“这一点我自是明白,但这般放他们回去,必定还要再大打一仗,那时胜负之数又未可知,需知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情玉道:“要打仗就必须有充足的粮草,若无粮草,三军将寸步难行,更不用作战了。” 董浩天登时醒悟,连道:“有理。”立时下令出五千人马直入康城,将粮草尽数运出。 黄昏之时,五千人马回来,禀报城中粮草尽数运回,董浩天大为高兴,立刻下令,西北方留一缺口,让西夏军退走。李延寿听说包围出现缺口,不及多想立时率军冲击,不待西夏军尽数退走,包围又自合笼,将尾兵截留圈内,约有一万人全部歼灭。董浩天立刻下令拔营,连夜进军康城,午夜时分篝火升起,康城已被宋军团团围住。董浩天待西夏军回城才围攻,只要守住城门,敌军就很难冲出来,但宋军要全方位防守也极为困难。 宋军连守了三日,西夏军全然不为所动,董浩天有些着急,召集众将商议办法。情玉暗感奇怪,按理说西夏军三日无粮无草,不出城投降就只有突围,莫非城中还有粮草?急命人将运回的粮草清点一番,然后和自己的粮草数一比较,方才大叫上当,城中果然还有大批粮草,就算耗上一个月都没有问题。原来李奇早就料想到宋军会进城运粮,然后留一座空城让西夏军进去再来围攻,因此事先将大批粮草隐藏了起来,而进城运粮草的人根本不知敌军到底有多少粮草,亦无时间侦察城内是否还有余粮,以至于让李奇的阴谋得逞。至此情玉不得不佩服李奇,既便是死了,所留下的计谋依然在最后时刻拯救了西夏军。 众将商议再三,感觉围城并非长久之计,攻城亦非时机,宋军还未作好攻城的一切准备,若强行攻城只会吃亏,于是决定退兵三十里,能合谈便合谈,不能合谈,作好充足准备再攻城不迟。 情玉提议将李奇的尸体送回康城,董浩天知道鞭尸只不过是激将之法,现在既无用处,并且自己也相当倾慕李奇的才智,于是命人将李奇的尸身整理一翻,送回康城。 董浩天接连派人劝降,李延寿拒不接受,最后恼羞成怒,竟将来使斩杀。董浩天知谈判已无余地,积极下令备战。 这天早上,情玉走出帐外,听到有琴声自营中传来,所演奏的正是是自己来时所作的那一首《御边战歌》,颇感好奇,走上前一看,抚琴的乃至温在野。 温在野见情玉过来,停手叹惜道:“唉!老了,难作一日琴师,更无行兵如水背如尘的战绩了”。 情玉道:“三国时一代霸才孟德,为建大业奋斗终生,至死亦未称帝,晚年时也叹时光流逝生命无常,但并没有因此失去志向。他的《龟年寿》中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至今激励着后来人。您一世征战,并不比那曹孟德差,又何要轻易言老,消磨斗志呢?” 温在野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是不敢与那孟德公相比较,但保卫疆土那是丝毫不会含糊的。”站起身来精神振奋了许多。 情玉笑道:“这就对了,我军的温大帅,就应当是此种气魄。” 温在野道:“你呀和你爹爹就是不一样,今天若是你爹爹的话就非要讲一大堆道理不可,而你三言两语就让伯伯来精神,伯伯知道你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来抚一段《将军令》听听。” 情玉道:“温伯伯说笑了。”并不推却。 但他琴还未接到手中,却见狂涛、银涛和小欣走了过来。三人见过温在野便叫情玉和他们一起去捉那神马。 情玉笑道:“既是神马,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骑乘的,罢了。” 狂涛道:“我们可不是凡夫俗子,个个都是人中精英。” 小欣道:“是人中龙凤,我呢就是凤。”双手作翼拍了拍,忽然注意到温在野手中的琴,喜道:“有琴呢,好伯伯能不能让我弹弹,看着这无限壮美的草原风光,我早就想弹上一曲一抒胸怀了。” 温在野道:“能在白云之下抚上一曲,的确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拿去吧。”将琴递给小欣,对情玉道:“当下也无紧要之事,这几天你也累了,同大家一起去放松一下吧,捉不捉到神马又有何关系,只要玩得开心就行。”三人随声附和,情玉点点头随三人而去。 四人出了营地,又见风云一体的少年一辈和“巾帼营”的少女们都已在外等候。赤风和郑天华上前道:“少主,大家可都在等你呢。”牵过一匹马来。 情玉道:“好,我们一起出发,今天我们谁捉到神马,晚上大家就在一起为他庆功。” 小欣道:“最好大家随手打了些野物回来,晚上就可以美餐一顿了。”众人纷纷叫好一起上马,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地向远方驰去。 第五十八章 帝王事 军臣忧 古来边关无长仇 得偿所愿驭神驹 奔得一时,情玉勒马对众人道:“我们这样结队寻找,范围过于狭小,不如自由组合,分散去找,一旦发现神马便出声呼应,大家再围笼来,将它堵住如何?” 众人都知道单凭一两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神马捉住,必须齐心协力才行,于是纷纷表示赞同,挑选自己中意的人组队。当此之时,正是男女之间联系感情的好机会,赤风去邀姚玉玲,郑天华去邀韩雪,四人组成一队当先出发,其余人以他们为表率大胆邀请,也自组成大队小队纷纷散去。冰尘邀冷霄,冷霄没有拒绝,她要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与冰尘挑明,不许他以后再纠结自己。 最后所剩就只有情玉了,小欣叹道:“你真可怜,就和我们一起吧!” 情玉并不生气,笑道:“好啊!”跟着小欣、狂涛、银涛、肖珂和林中月一组,向前驰去。 向前奔出好长一段,全然没有神马的踪影,小欣就烦了,大叫道:“停!” 狂涛道:“你怎么了?” 小欣道:“这样毫无头绪,直如大海捞针,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狂涛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小欣道:“没有,捉神马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现在我感觉很不快活,所以我决定不找了。” 狂涛道:“随你的便,我们走吧,留她一个人在这喂野狼。” 小欣拉住情玉道:“好哥哥,你是聪明人,可不能和他们一起犯傻,别去找了,我们在一个地方等着,说不定神马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狂涛道:“作梦吧你。” 小欣道:“要你管。”对情玉道:“你留下,我弹曲子给你听。” 情玉却也无心去找神马,笑道:“好啊。”对银涛和狂涛道:“二弟三弟,你们去找吧,我和小欣歇一会再去找你们。” 狂涛道:“借口。” 银涛道:“那好吧,待会见。”拍马领着三人奔去。 小欣道:“一帮傻瓜。”对情玉道:“那边有座高岩,我们就到那山岩上去,什么都可以看到。” 情玉点点头,二下上到岩上,小欣找一块石头坐下,将琴放在腿上说道:“先抚上一曲吧。”一本正经地握握手指,活动活动手腕,然后很认真地弹了起来,但出来的音调既快又乱,全然不成曲,她根本就不会抚琴,但还闭着眼睛,面带笑容弹得非常起劲,情玉听得暗暗发笑。 弹了良久,小欣忽然一收手,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自我感觉良好地说话:“我这曲《高山流水》弹得如何?” 情玉道:“什么高山流水?”听她这么说差点喷笑起来,强自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很好,很好。” 小欣得意地道:“那是自然,我小欣的琴技天下无双。”情玉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小欣气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这样曲高山流水是随兴而发,那不断升高出的音调就是高山,不断降低的音调就是流水,弹跳回旋的是峰峦,时起时伏的是水中小浪花,这样的意境比一般的《高山流水》要深出不止一倍,不,至少四倍。” 情玉点头道:“是这样,是这样,再来一曲《长河落日》吧。” 小欣喜道:“好啊!”忽又一翻白眼,说道:“你笑我,我不弹了,现在罚你给我弹上一曲。” 情玉道:“好啊!也该让你知道这琴是怎么个弹法。”将琴接过坐在石上,开始调音弦,听音律。手指抚处,一节回旋着的优美旋律油然而生,小欣不由啊的一声惊叹。 情玉紧闭双眼正弹到忘情处却感到小欣不住地推他,又不说话,停住琴道:“怎么啦?” 小欣轻声道:“你看,你看,你看啊。” 情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不由一阵惊喜,那“烈火神驹”不知何时已经上前来,距他们不过两三丈距离,静静地站着,似在听他演奏。 情玉轻轻放下琴,对小欣道:“千万别出声。”忽然跃起扑上。那神马反应极快,一窜而出,风一般地走了,不久已消失无踪。 情玉叹道:“可惜了!” 小欣得意的道:“我就知道在这等着神马会送上门来,怎么样,有先见之明吧?” 情玉道:“别自夸了,那是我的琴声将它引来的。” 小欣道:“是吗?那你再弹一曲,若它还来我就信你。” 情玉道:“好。”又自抚琴。想起自己行走江湖一年多来的经历,音调斗然一转,已不再是《高山流水》,音随心转,手随意动,将自己的所有经历化作音律弹奏出来,时而欢快,时而激仰,又时而柔情密意,脸上的表情也自随着韵律的变化而变化,这不是曲调,却又是真实生活所谱写的最为生动的曲调,一切随兴而发随意而走,弹过之后或许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曾经出现过此曲,只有旁听者记得。 弹到后来,曲调逐渐变得悲伤起来,越来越是低沉,最后几不可闻,情玉已是泪水横流。小欣虽然聪明,但年纪尚小,更没有过什么悲伤的经历,一天到晚总是无忧无虑,对曲中的意境自然是不了解,看着情玉流泪颇感莫明,更不懂得这首曲子如何的好听。直到情玉手一抑随之将琴按住,宣告此曲已终,小欣方叹了口气道:“终于弹完了,真是累死人了,让你弹还不如让我弹。” 情玉暗自叹道:“可怜天下无知音呐。”正在此时,却听得岩下一声低沉的马嘶之声,虽然低沉,却是浑厚之极,全然不同于常马。 小欣轻轻走到岩边一看,赶忙折回小声道:“是那神马,是那神马,果然被你的琴声引回来了,你真了不起。” 情玉苦笑道:“原来它才是我的知音。” 小欣推着情玉道:“快下去抓它,快去抓它吧。” 情玉道:“算了,神物可不是我们能驯服的,还是回去吧。” 小欣道:“你怎么能这样,大家都在辛辛苦苦地找神马,现在神马就在面前怎能放过,快去吧。”将情玉硬向岩边推去。 情玉可拿小欣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想想这马被称作神马,难道真就成神了,自己若不捉它,小欣一说,大家还不认为自己是胆小鬼一个,于是一纵身向岩下落去。那岩石有两丈多高,情玉向下一落,那神马顿时惊觉,转头便逃,情玉早知这马激灵异常,不可能让人落在背上,见他调头,凌空一翻,双脚在岩壁上奋力一弹,如箭射出,然后使个千斤坠的功夫向下疾落。 那神马去势快极,他这一弹一落虽快仍是扑空,没能落在马背上,眼看就要落地,猛然伸手抓住了马尾巴,神马受惊奔得更快,情玉被拖得横飘在空中,双手紧抓马尾丝毫不敢大意。神马奔出里许忽然停住,情玉大喜,正要落地上马,却见神马向上一窜,后蹄向自己肚腹踢了过来,大惊之下,双臂拉扯缩成一团终于让这一踢落空,不待神马收腿,双脚踏在马腿上弹起,凌空一翻身上了马背,双手紧紧抱住马脖子。 神马一跃一冲中反让人上了背,狂怒之下又踢又跳,背上波动如同狂风巨浪,情玉的双臂却是越收越紧。神马折腾了一会儿不见效果,长嘶一声急奔而去,越跑越快,情玉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气流压迫的自己几乎睁不开眼,呼吸越来越困难,但自己却不能控制其前进方向,唯有将脸伏在马背上,任凭它东一气西一气的狂跑疾奔。 也不知道跑出了多少里,神马似乎体力不济,渐渐地缓了下来,终于停住不动了。情玉大喜,心道:“我终于将它驯服了。”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伸脚在马腹上一拍,神马便向前走去,双手一紧神马便即停住,一时欢意不已,慢慢放开双手坐直身子,不见神马反抗,欢呼道:“我成功了,我终于……”一句话未完,神马腾空而起。情玉暗叫上当,大惊之下正要去抱马脖子,神马已自奔出,将他摔下地去,不等他起身,转头折回,直冲过来,双脚向他胸口踏落,情玉忙向旁边滚开,神马又自折回冲来,情玉在地上翻来滚去躲避追击,一时狼狈不堪。 接连冲击了五六次,神马似乎出够了气,望着情玉长嘶一声风卷般的去了,速度快得异乎寻常,哪有体力不支的迹象。情玉苦笑道:“今日被一个畜生给耍了,传扬出去我情玉少侠的面子可丢大了。”站起身拍落尘抹了抹汗水,四下一瞧,不知身在何处,苦道:“这下惨了,打雁不成被雁啄,现在可是连自己都弄丢了。”看看太阳,再估计一下出来的时间,又用剑在地上划了一划,确定了东南西北,以神马奔出的方向判定自己是在军营的西北方,于是便往回走去。 烈日当头,走不出多远便既口渴,地上干得都快起火了,哪里有水可喝,越走越是饥渴难奈,精神逐渐低迷下去,暗暗责怪小欣,更怪自己耳根太软,捉什么神马,现在可是自身难保了。但总不能就此倒地,一睡不起,他的生命意志可不会允许自己这么轻易倒下。 大约走了二三十里,汗水滴滴而下,双腿灌铅,眼都睁不开的时候,忽然发现前边出现一片树林,暗道,我不会是产生了幻觉了吧,亦或是看到海市蜃楼了?急忙擦去汗水揉揉眼睛再看,树林还在。心道,不管是真是假上前看看再说。走近一看果然是一片树林,方才他为了避开太阳只顾低头走路,抬起头来忽然发现一片树林,自是难以接受。 有树林就有野物,有水源,情玉大步急入林中,伸手摸出两枚铜钱,只要见到什么飞禽走兽,立时便要出手。但这时林中连一只鸟都见不到,正无奈时,隐约闻到一股烤肉味,顺着香味走去,便看到一片空地上支起了一座木架,架上正在烧烤着两只野鸡,颇感奇怪。再转头一看,林中还拴着两匹健马,猜想有人到此打猎,喊了几声不见有回应,自己又饿得厉害,心道:“吃了先,大不了待会儿在林中多打几只野鸡、野兔还了他们便是。”抓了一只来,撕开就吃。 忽然背后一人喝道:“什么人?” 情玉转身一看,暗叫“冤家路窄”。这人竟是刺杀温在野,后被自己击退的那位少女。 那少女一怔,忽然眉头一挑喝道:“原来是你。”呛地出剑。 情玉急道:“且慢,且慢,我们并无大仇,何必一见面就要动刀动剑。” 那少女道:“你我是无仇,但我师父却与你爹爹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是他的女儿,就该为他抵罪。” 情玉大声道:“是儿子。” 那少女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今天都要死。”一剑刺到。 情玉向后急退,慌道:“有话慢慢说,何必要动刀动枪。” 那少女道:“我要动剑。”刷刷刷急攻六剑。 情玉被逼迫得正要出手抵挡,却听一个小姑娘叫道:“姐姐,出什么事啦?” 那少女道:“你别过来,这人很危险。” 那小姑娘道:“是什么人呀,让姐姐生气出手。”看到情玉“啊”地一声叫道:“原来是你。”拉住那少女道:“姐姐快住手。” 情玉看那小姑娘时却原来是蒙歌,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少女道:“小妹,你认识他?” 蒙歌道:“认识,他叫情玉,是个汉人,姐姐你们怎么动上手了?” 情玉忙道:“我赶路饿了,见有烤肉就吃了,她见了就大为生气,于是就动手了。” 那少女气道:“我才没那么小气,分明是……”又忽然住口,感觉没必要将真相告诉蒙歌,只怒视着情玉。 蒙歌道:“你现在很饿吗,瞧,你怎么脏成这样?”取出手帕便去给情玉擦汗水。 情玉急道:“不用。”抬起衣袖拭去汗水。 蒙歌道:“还是很脏。”仍伸手过去给他轻轻擦拭了一番,搞得情玉很不好意思。 那少女道:“小妹,你干嘛对她这么好?他可是汉人,你爹此时正和汉人打仗呢。” 蒙歌道:“那是大人的事,我可管不着,我把他当成好朋友。”拉情玉坐下说道:“这还有一只,我们打了很多野物呢。”情玉看着那少女,蒙歌道:“她是我姐姐,人可好了。” 那少女说:“那要看对谁了,对她,我可不会。”将一只水袋递给蒙歌道:“你不是渴了吗?快喝吧!” 蒙歌道:“谢谢姐姐。”接过喝了几口递给情玉。情玉说声谢了不再客气,接过便喝。那少女虽然大为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自树丛中取出几只野物,收拾干净放在火上。 蒙歌道:“谢谢你放我爹爹回城,但你为什么要杀李奇呢?” 情玉道:“这是国家之间的大事,我是被迫而为之,你还小不明白的。” 蒙歌道:“我明白的,两国交战与百姓无关,那只是皇上之间的事,其实士兵和人民之间根本就无仇恨,所以我不怪你。” 情玉颇感惊异,一个小姑娘能这般理解两国交兵,可比之许多大成年人强多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 那少女却道:“杀了人,自己却不承担罪名,将一切责任推给国家,这样的人也太懦弱。” 情玉低头不语,对于这少女,他忽然感到有些胆怯,对她的话不敢反驳。 蒙歌道:“姐姐,你别这么说,除了皇上,谁也不愿去打仗的,这我知道。对了,我介绍一下……”指着情玉说道:“他叫情玉。”指着那少女道:“我姐姐,静雯。” 情玉望着静雯道:“你好。” 那少女静雯却很不客气地道:“见到你就很不好。” 蒙歌说道:“她叫情玉,不是青雨。” 静雯道:“妹妹,他是女扮男装,你看不出来吗?一个名副其实的骗子。” 蒙歌笑道:“姐姐你看错了。”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静雯道:“当真,那你还敢这样靠近他?” 蒙歌道:“他人又不坏,有什么关系?” 静雯冷冷地道:“原来你真是个男的,却长得如此秀气,真丢脸。” 情玉气道:“这……这能怨我吗,再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静雯道:“有关系,我最讨厌你这样的男人,见了就想给一剑。” 情玉怒道:“你很喜欢和别人动手吗?那就来吧。” 静雯呛地出剑,蒙歌咯咯地笑道:“你们这样斗可真是有趣,不过不能动手,今日你们只能动嘴。”将静雯的剑推入鞘中,拉她坐下,问情玉道:“你怎么到这里的?” 情玉苦笑道:“是那烈火神驹把我送到这里的。” 静雯道:“吹牛,那匹马没有人能驯服。” 情玉大声道:“我又没说把它驯服了,我只是抱住它的脖子,跑了一气,结果被它丢下地,走了二十里就到了这里。” 静雯嘲笑道:“原来如此,却是被那马给戏弄了。” 情玉无言以对,事实确实如此。 蒙歌道:“那你惨了,这里距离康城都有一百多里地呢,你怎么回去?” 情玉道:“什么,一百多里?”头一时大了起来,万没想到神马奔跑起来如此之快。 蒙歌道:“没错呀,是一百多里,就在那边。”一指东北方。情玉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蒙歌急道:“怎么啦?” 情玉哭丧着脸道:“原来要一直朝东南方走呀,如此一来,我这二十里岂不是白走了。” 蒙歌一听咯咯大笑个不停,静雯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说道:“真是白痴。” 情玉看着她的一笑一言不自觉就想起一人来,呆呆地望着出神,直到静雯怒目而视方才惊觉,急忙转头,脸上已红到了耳根。 蒙歌笑道:“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会害羞的男子,看着我姐姐竟会脸红,你看我姐姐都没你那么拘束。” 静雯道:“他敢再看我,我就挖下他的眼珠。” 蒙歌道:“这有什么,姐姐长得这般美丽,难道就不该人看?我还要亲呢。”扑到静雯怀里抱住使劲亲了一下。 静雯笑道:“你这丫头真不知道害羞。”和她搂抱在一起。 二人戏笑了一番,静雯方才想起情玉还在旁边,说道:“我们俩姐妹玩呢,你一个小男人看着难道不会不好意思吗?” 情玉道:“不会呀!你们玩你们的,我看我的,没有什么呀!” 静雯气道:“无赖!” 情玉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两位姑娘再见吧。” 静雯嗖地抽剑,看着蒙歌惊恐的眼神说道:“算了,看在我小妹的面上,今天就当没有遇见你,不过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 蒙歌道:“姐姐你怎么老是想杀他?” 情玉道:“那是因为我得罪了她从未见过的师父。” 蒙歌笑道:“原来这样呀!那好办,姑姑最善良了,我去对她说,让她原谅你,就不会有事了。” 情玉奇道:“什么,她师父是你姑姑?” 蒙歌道:“没错呀!怎么啦?” 情玉忙道:“没什么。”心里却道:“这关系又复杂了一层。” 蒙歌道:“你不是要回去吗?我们一起走吧!” 静雯急道:“你怎么能和他一起走,你不和我回山了?” 蒙歌道:“我已经好几天没见爹爹了,很担心,现在要回去看他老人家了,你回去这样告诉姑姑好了。”拉了情玉道:“我们这就走吧,不然天黑就到不了康城了。” 情玉道:“你爹不会有事的,你别回去了。” 蒙歌道:“不,我就要回去。”牵了一匹白马过来说道:“那匹马是姐姐的,我们就骑这一匹吧。” 情玉忙道:“不……不……我还是走吧。” 蒙歌笑道:“那要到什么时候?” 静雯见蒙歌决意要和情玉一起走,上前道:“你走了,我回去也没办法交差,不如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元帅吧。” 蒙歌喜道:“那好啊,三人上路还多个伴呢。”将马疆递给情玉,拉了静雯朝另一匹马走去。三人上马出了树林,直取康城而去。 一气奔出二三十里,忽见前面飞尘滚滚,地上隆隆作响,情玉惊奇道:“怎会有大批军马向我们这边开来,莫非西夏要退兵?” 静雯道:“没见识,这是野马群,哪里是什么军队。” 情玉仔细望去,的确是大批野马自远处奔了来,黑沉沉的一片如大海一般翻涌奔腾,气势澎湃无可比拟。当先一团红影引领着众马飞驰向前。 蒙歌喜道:“是烈火神驹,你快看,快看呐。” 静雯道:“我们赶快闪开,不然可要被这些野马冲倒踩碎了。”拔转马头走向一边。 正在此时,只见那神马忽然调头向东南方奔去,众马受他引领纷纷调头,长河一般自三人眼前向远方奔驰而去,壮观之极。 蒙歌道:“去远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自身上取出一支小竹哨递给情玉道:“你使劲吹吧,声音越响越好。” 情玉道:“干什么?” 蒙歌道:“别问,你吹呀!” 情玉使劲一吹,一声尖啸发出直传向远方,不由地一惊,心道:“这么一只小哨,竟能发出这般大的声音。” 蒙歌捂着耳朵道:“你再吹,别停。” 情玉又吹了几声,那尖利的声音刺得耳隙生痛,连他自己也受不了了。蒙歌望了望远去的马群失望地道:“没用了,我们走吧。”情玉将竹哨还她,三人又自赶路。 不多时,蹄声得得,一匹马自远处飞也似的奔了过来,情玉一看正是神马,蒙歌喜道:“它还是听到了,太好了。”取出竹哨又吹了几声,那马越发奔得快了,到了近前放慢脚步,在五六丈外停了下来,望着三人。蒙歌笑道:“它不和你们不熟。”下马跑上前去,伸手摸着神马的肚子。那神马不但不闪避,还显得分外温顺,低下头来直朝她身上蹭,非常亲昵。这是那种非常具有灵性又极为驯服的马,对它最心爱的主人才会有的动作和神态,但这匹性情暴烈的野马之王竟然对一个小姑娘如此,让情玉和静雯感到很惊奇。 蒙歌道:“它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也是我的好朋友,来认识一下吧。” 情玉下马走上前去,神马登时显出愤怒的神情,向后退却。蒙歌笑道:“它现在还怪你对它不礼貌呢。”拍着神马的头说道:“他也是朋友,不是敌人。”走过来拉了情玉上前,情玉一伸手,神马仍向后退。 情玉笑道:“它现在还是很生我的气呀!” 蒙歌道:“不会啦。”抓过情玉的手慢慢地移向神马,神马没有躲避,任情玉的手摸了几下,靠近时,忽然一下转头,将情玉欺在一边。 静雯道:“你这人就是太坏,现在得罪了神马,它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伸手去摸马背,神马一转头将她欺向一旁。 情玉笑道:“彼此彼此。” 蒙歌抚摸着神马道:“是朋友,别这么小气嘛。”又拉过情玉的手。 情玉笑道:“好神马,上午是我不对,得罪了你,不过你也搞得我很狼狈,现在就等于扯平了,谁也别怪谁行了吧。”伸手抚摸神马的脖子,神马的眼神逐渐变得柔顺起来。 蒙歌又拉过静雯的手放在马脖子上,神马并不让开,向两人身上蹭了蹭,轻轻嘶叫了一声。蒙歌喜道:“它已经接受你们作朋友了,太好了!” 二人抚摸着神马,不由地感叹:“这的确是一匹非常具有灵性的生物。” 蒙歌轻轻拍一拍马背,神马很听话的蹲下来等蒙歌跨上马背后又自站起,情玉笑道:“它成你的专有坐骑了。” 蒙歌道:“也是我的朋友,想不想坐上试一试?” 情玉道:“可以吗?” 蒙歌道:“有我在它会卖你面子的。”伸出手来。 情玉轻轻一跳落上马背,喜道:“我真的能坐。” 蒙歌忽然一拍马肚,说道:“朋友快跑吧。”神马应声而出。 静雯急喊道:“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蒙歌笑道:“好姐姐,你不用跟着来了,就告诉姑姑我回康城看望爹爹了,过几天就回去。” 静雯喊道:“情玉,你要好生照顾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情玉的声音远远传来:“你放心吧。” 只三句话的时间二人已自去的远了,夕阳之下,唯见一团黑影窜动着奔向远方。 大战告捷 这神马如果不暴发野性跑起来就既快又稳,丝毫没有运动巅波的感觉,蒙歌和情玉直如腾云驾雾,残阳未灭,已到了康城。情玉先下马,再将蒙歌接下来。蒙歌取出小竹哨递给情玉道:“这个就送给你吧,以后你如果想见神马就吹一吹,只要能听见,它就一定会赶来见你的。” 情玉道:“这个给了我,那你呢?” 蒙歌道:“我会再作一个的,我们是好朋友,就算没竹哨,我也能找到它,而它也会来见我的。” 情玉道:“真神奇,你们是怎样认识的?” 蒙歌道:“这可是个秘密,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情玉认真的点点头,蒙歌道:“有一次,我骑着小白马出去玩,累了就坐在草地上休息,唱歌儿玩,它就忽然出现了,当时还被吓了一跳呢,它见我害怕就跑了。过了一会儿我唱歌它又跑了来,还蹲下身子,我就大着胆子摸摸它,它不动眨着眼睛看着,我拿东西喂它,它就吃,我感到很好玩就骑到它背上,哪知它忽然站起身飞快地跑了起来,我当时都被吓哭了。” 情玉笑道:“你真没出息,它喜欢你才会驼你的。” 蒙歌道:“那时候可不知道,它听见我哭就停住蹲下身,我下来后骑上小白马就往回跑,它一直跟着直到我回家后才离开,以后我出去玩的时候,便总能遇到它,慢慢地我不再害怕,和它成了好朋友。我作了这个竹哨,它听到就远远跑来了,我们就一起在草原上玩。” 情玉看看蒙歌天真无邪的样子,感叹道:“也只有她这般清纯可爱,全无杀气的小姑娘才能让神马接近而成为朋友,大人们的野心和仇恨使得自身杀气笼罩,动物们一见就害怕地逃走了,哪里还敢接近,更不用说这极具灵性的神马了。”不自觉地说道:“你真是一个幸福圣洁的女孩,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蒙歌笑道:“我那位姐姐才是仙子呢,我只是个小麻雀。” 情玉知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解释,说道:“我该走了,你回城吧。” 蒙歌道:“让它送你回去吧,你们也是朋友啊!”拍拍神马的脖项说道:“他也是朋友,你送他回去吧。” 情玉试着上马,神马并不反抗,蒙歌道:“它已经接受你了,你以后可以骑它,但不许去打仗。”情玉点点头二人挥手告别。 走不多远,便看到草原上点点火光,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情玉知道大家出来找他了,呼喊着奔上前来。火光纷纷聚拢了来,众人见到他骑乘的神马惊喜万分,要为他庆功。 情玉道:“不是我驯服了它,我们只是成为了朋友。”跳下马来,拍拍马背、摸摸马的鬃毛,说道:“朋友,去吧。”那神马在他身上蹭了几蹭,一声长嘶撒开马蹄飞奔而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众人连称可惜,情玉道:“没什么可惜的,我需要它的时候,它就会来,在这个世界上它是不属于任何人的,没有谁能将它驯服,而只能全心全意地与它为友。我们回去吧。” 赤风牵过一匹马来,情玉骑上,众人一齐返回营地。路上情玉讲了今天的经历,众人连称神奇。这天晚上,大家仍是聚在草地上庆祝了一番,只是意义有些不同罢了。 过得五日,一切准备就绪,董浩天下令拔营进军康城,驻军于城下,西夏军也自作好了防范。号角声起,宋军全面进攻,西夏兵严防死守,拼命抵抗,这康城城墙高大坚实,西夏兵居高临下,弓硬箭强加之生死之战,寸步不让。宋军接连攻了三次都未成功,伤亡之数颇为惨重,董浩天只好下令先行退开将城围住,召集众将前来商议新的攻城之法,情玉也自应召而来。 众将商来议去总是在过去几种常用的战术中徘徊,难有新点子,但这些战术过于常规化,西夏军也自晓得,早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一大将不由地叹道:“怎么就没有一种百试不爽的战术呢?让我等军民不必再操这许多心。” 又一大将道:“如果真这样那就成了固定战术了,你一攻城成功了,他一攻城又成功了,双方岂不都在攻城上耗费人力,最后谁能取胜?”众人纷纷点头。这位大将又道:“所以我认为,作战就应花样百出,如同下棋,变数多了方有更多惊险更多趣味。” 先前那大将道:“打仗若像下棋那么轻松就好了。” 董浩天道:“打仗其实就像下棋。”对第二个说话的大将道:“严将军,听你之言,对此战已有新的计划?” 那将军道:“只是一些不成形的想法。” 董浩天喜道:“说来听听。” 那严将军道:“末将以为我们这样全面进攻还不如集中力量攻打四座城门,我军排成列队开向城门,城墙之上地方狭小,能容多少兵士?如此一来对我军的损伤就会大幅度减小。我军的进攻会把敌军引到门楼边,其他地方兵力自然薄弱,那时再突然发起进攻,敌军用兵不及,我军便可轻易乘虚攻入城。” 董浩天拍手道:“好。”众将也纷纷点头表示此计可行。 董浩天既下令兵集四门,全力进攻,同时分出兵力准备从薄弱处攻上城墙,但事实却未像计划的那般如意,西夏兵很有秩序,只要动少量兵士在城楼上防守城门,其他兵士仍自严守阵地不为所动,四座城门自银涛和狂涛破门而出后又加固了许多。宋军一时攻之不开,反被城上西夏兵的羽箭石块所袭,死者甚多,尸体倒堵住了城门。董浩天一看此计不成,又自下令退兵,这样对宋军很不利,需知士兵作战的斗志、体力都会随出战次数的增多而不断衰落,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宋军虽在攻城,但久攻不下,信心也自动摇。 众将又聚在一起商议,那严将军颇感内疚,董浩天道:“此事怪不得你,不必自责,这只不过是尝试,攻城的一次失败罢了,也可说是一种进步。”众将纷纷点头。 情玉站起身道:“元帅说得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我们如将此作战方略改善一下,仍自有望在天黑前入城。” 众将一听急问道:“如何改法。”他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情玉道:“我建议兵分三路攻城,留西门作为他们败走之用,当然不是让他们真逃,只是将他们引出城,然后我们的伏兵再出击,可将他们生擒”。 董浩天道:“最好为佯攻。” 情玉点点头说道:“接下来我们要作一批坚实而简易的木质大盾,是一次可以掩护住四人或六个人的那一种。盾面是半圆或菱形,但还要在盾面上附一层薄铁皮。 一大将道:”铁皮有,木材却不多,又都细小。” 情玉道:“可以砍树,将树杆直接从中间创开,截成一丈长六尺宽,再在横创面上钉上六到八只把手即可,此外还要一些比较细长的木料。” 一将听得莫名问道:“我们是要建个古楼呢,还是要建一座桥梁?这不大合情理呀。” 情玉笑道:“我们只要搭建一座简易的木质通道,挡住敌军的箭石,让我军士兵可以在里面快速行走,全力攻城即可。” 董浩天道:“我明白了,如此一来,敌军的箭石就伤不到我军,放火亦是无用,我军便可以在坚实的外壳掩护之下全力攻破城门。城门攻破之后,也可借此通过长驱直入,敌军城墙上的防守便全无用处,只是自我分散兵力。” 众将听董浩天这么一解析,顿时省悟,钦佩不已。 情玉道:“我们准备好这一切时,离黄昏已经不远,天色一暗,敌军容易隐藏,对我军很不利,因此我们要快速攻破城门,分秒必争结束战斗。” 董浩天沉默片刻说道:“情玉少侠,我想请你带领众江湖朋友一起攻城,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很容易攻上城墙,只要一入城,一人打开城门,我军就可一冲而入。只是这种事作起来太危险。” 情玉道:“我风云一体自是义不容辞,只是那些江湖朋友,我得征求他们的议见。” 董浩天道:“好,你先与他们谈,如果他们不同意也没关系。” 大家都知道,这些江湖中人虽然也是保家卫国而来,但出兵作仗乃是生死悠关的事,谁都会考虑,而且这些人又非士兵,不愿出战那也是无可非议之事,谁也勉强不得。 情玉一见到众江湖豪杰便被围住,众人纷纷嚷道:“怎么攻了四次还没入城?今天还攻不攻了,这城要攻到什么时候,快点动手,我们都等不急了。” 情玉待众人安静下来,方才将作战计划简略地讲述了一下,众人一听皆称妙计。这些江湖侠客多是粗狂之辈,不认文字,更少有什么高深计谋,单凭一身武功拼杀的占了绝大多数,情玉所说战略是他们所想不到的,不管有用没用先叫声好再说。 情玉道:“一切都在准备,两三个时辰后便要攻城,我们这样些江湖中人,武功卓越战斗力极强,要是出战,定然能给敌军以致命打击。因此我想以我们江湖中人为先锋攻城,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齐声道:“有什么可考虑的,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打仗。” 一个大声道:“我愿作为先锋的先锋,只要能尽快攻入城中,我便是第一个被箭射死也再所不惜。” 众人推他一把道:“打仗不要讲死好不好,我们一定能活着回来的。” 情玉道:“对,我们要活着回来。”见群情激仰,精神也不禁为之一振,说道:“我们兵分三路配合攻城,只要有一人入城,开了城门,我们这一仗便事胜了。大家自由组合,分成等数的三组,尽量使实力均衡。” 众江湖豪客素来难以群居,更不喜借他人之力,便此时也是以实力论长短,难以互相配合,乱了一会儿,勉强分成三队站定。情玉数了一下,一队大约有六七十人,暗道:“这几日来助战的江湖朋友可又增加了许多。”见众人不再说话,于是说道:“我带一队人攻东门,第二队就由……” 情玉正想叫赤风带队,却见银涛和狂涛跳了出来说道:“我们弟兄俩愿带其他两队”。 情玉一时大喜,说道:“两位义弟愿带队,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众人还对这兄弟俩不了解,信得过情玉却信不过他二人。一人站出道:“他二人有何能耐来率领我们?我还自信我能带领大家呢。” 众人纷纷嚷道:“对,对,除非他们的武功能让我们折服,否则我们要另谋带队之人。” 情玉笑着对二人道:“二弟三弟,露一手吧?” 银涛道:“这还不容易。”身形一闪飞奔而出,风一般与众人擦身而过,众人只见到一个身影在自己眼前一闪,还未明白过来,银涛已站回原处,伸出手来一看,乃是一把铜钱,都是从众人身上取来的,并不道破,随手一扬,铜钱纷纷散开,如雨下落。银涛剑光一展,银雨般伸向飞落的铜钱,只听叮叮叮叮一串急促的轻响,随之长剑入鞘闪在一旁,唰的一下铜钱尽数落地,在地上整整齐齐的铺成一片,足有七十个之多。众人早被他闪电般的身影和更胜于闪电的剑法惊得呆滞了,都怔怔地看着他不发一语。银涛衣袖一挥,轻风过处,地面上的铜钱尽数分成四瓣,整整齐齐不偏毫厘。轰的一下,叫好之声像炸开了锅,不绝于耳。 银涛道:“弟弟,该你了。” 狂涛道:“我就借哥哥的这堆铜钱比划一下吧。”猛一跺脚,地上的铜钱尽数平飞而起,狂涛手中长剑刷地挥出,一闪之间又自入鞘,铜钱落回地上仍是原样。 众人叫道:“好好,这位少侠的内功真是了得,能将这许多铜钱尽数弹飞起来,又都同时落地更属不易。” 情玉道:“他的剑法可丝毫不亚于他的内功,众位请仔细看。” 狂涛轻轻一跺脚,只见那许多铜钱尽数从中间分成两层,下面的一层丝毫不动,上层的一层翻飞过来,落在地上金灿灿的一片,很是闪亮。原来他一剑挥出,已将这些铜钱削为两半。此等手段可比将铜钱分成四瓣难度大了许多。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随之欢呼之声更胜于前。 情玉道:“由这两位带队,大家可还有异议?” 众人齐声道:“没有。” 情玉道:“好,大家先养足精神,待进攻开始,我们便分三路一鼓作气攻入城中打开城门。”众人齐声叫好。 三个时辰已过,一切准备就绪,董浩天一声令下,兵分三路攻向东、南、北三门,另派一路兵力在西门外设伏。三路士兵举着坚实的木质大盾挡在头顶和身体两边,一批接着一批,如同一条巨蟒冲上前去直逼城门,西夏兵的羽箭射在上面全不起作用,巨大的石块砸下来也只是一沉便滑到了两边,根本伤不到盾后之人。一到城门之下,士兵便用随身携带的木材搭建支架,将盾架在上面,形成一条木质简易通道,直伸展到西夏士兵羽箭射不到的地方,宋兵在通道之中来回奔走,运来攻城器械,一下又一下地撞向城门。西夏士兵的羽箭将木盾射成了刺猬,仍是伤不到人,石块砸下去,嗵的一声滑在一边堆集起来反而碍事。正如情玉所料,西夏兵士采用火攻,大桶大桶的石油倾倒下来,火把丢下,大火轰的燃烧起来,但木盾外层全用铁皮包裹着,根本就烧不到里面,守城敌军一看全部傻眼了。 号角声响起,情玉、银涛和狂涛兵分三路领着众江湖来客攻向城墙,西夏士兵集于一处,羽箭如飞蝗般射来,将众江湖豪客狙击得寸步难行。情玉知道唯有几人冲上城墙打乱敌军的防守,否则众人实难攻上城头,而这个人只有自己和银涛、狂涛兄弟俩可以做到,于是向身后众人喊道:“大家先且退后,出一箭之地,待我破了敌军的防守,大家再一齐冲上。”不等众人作答,操起地上一面铜制圆盾,舞动着长剑冲上前去。 飞来的羽箭尽数被他手中盾牌挡住,被他的长剑击落,接近城墙时,脚下全力踢出,嗖嗖嗖三声,宋军退走时遗落在地的三枝缨枪自地上射出,一根高过一根的插在城墙上。情玉紧随缨枪飞速欺上前去,一跃而起,力歇时刚好落在第一根枪杆上,一弹而起向上冲出。只听咚咚咚一串疾响,钉在盾上的箭枝真比雷雨还密集三分,落在第二根枪杆之上正要弹起,猛听得头顶呼呼作响,知道有巨石砸到,急忙一剑向上划出,以四量拨千斤之法将巨石引在一边,又自跃起。刚抓住第三支枪杆,却听到三股劲急的风声压到,乃是三块巨石砸了下来,当此之时,躲之不急,只得举盾全力向上一顶,咣的一声响,石块撞飞开去,但枪杆也已折断。 情玉不等身体下落,一剑刺入墙中,借力向旁边一闪,同时将盾牌插入城墙之中,身体吊在盾牌下猛地一转身,那圆形盾牌便顺着墙面滚了四五尺,留下一条笔直的沟痕,正好避过了三四块落石。此时距墙头不足一丈,但头顶嗡嗡之声更为急促。暗叫一声该死,伸手入怀摸出一枚“冥菊”扔上城头。小而锋利的飞刃旋转射出,守城敌军冷不防会有暗器打到,顿时伤了一大片,惨叫之声直冲天际,其余众人惊恐之中纷纷后退,哪还顾得防守,飞箭落石尽皆停止。 情玉待那飞刃射完之时,一跃而起落上城头,见众西夏兵涌到,剑光绕身三匝,环环伸展开来,围在前面的三层西夏兵尽数被他剑光扫中,命死当场,其余士兵一见,惊呼着向后退避。情玉不等他们再次涌到,举盾过顶,一头栽向城中,城下众兵听到惊呼仰头观望,只见一团黑色的物事坠落下来,以为是石块,急忙向后退让,待得近了些方看清乃是一盾,盾后还藏有一人,又涌上前去,举刀乱砍。情玉站直身子,双脚站在盾上,直跌入黑压压的人群中,几声惨叫随之响起,见众人乱刀砍到,剑光一展挡格开去,弹起身又落入人丛中,挥动长剑杀向城门。 众西夏兵认得情玉,心中恐惧至极,却是不敢后退,呼喊道:“他是情玉,杀死他杀死他。”个个奋不顾身向前冲杀,情玉剑光虽然犀利,但这些士兵全然不顾生死,以身作盾,掩护同伴向前冲杀,阻挡他靠近城门。情玉武功虽高却终是抵挡不住这种大军的密集冲击,虽然对方的尸体一个接一个倒下,但自身压力却是丝毫不减,空有一身绝技却难以施展,严防之下如沧海一叶随波逐流。 当此危机时刻,随他攻城的豪客们也已经上了城墙,见他形式危机,手中暗器如雨般撒了下去,杀伤了一大片,随之呼喊着一个接一个自城墙上滑了下来,挥刀抡棒冲杀过来护住情玉。情玉身上压力顿减,长舒一口气精神为之大震,说道:“多亏你们及时赶到。” 众家答道:“大家齐力攻城,怎能让你单冒奇险,杀呀……”后面的话便都成了喝骂之声。攻入城中的侠客越来越多,在情玉的带领下,如一把利剑将城中敌军割裂开来,直冲到城门下。情玉一纵而起,挥剑斩断最上面一道门关,众豪客推开下面一道门关,城外宋军举着攻城木嗵的一下撞在门上,折断中间的一道门关,城门顿时大开,众军士通过木质通道如潮水般涌进城中,与敌军杀成一片。 银涛和狂涛比之情玉还早一步打开城门。银涛带领的一队江湖中人被密集的箭雨压制住,大喊一声:“我去开南门。”操起地上一把钢刀,左刀右剑挥舞着拨开射来的箭枝欺到城下,一跃而起,剑光化作一顶大盾,将落下的箭石尽数扫落开去,一刀插入城墙已上升了多一半,双脚在刀刃上一踩弹上墙头,一剑劈出一条血路,跳入城中剑气四散,荡开一条大道,直接奔到城门下,砍断三条门关,放宋军入城,由起步到开门只半柱香的时间,干净利落,完美无缺。 狂涛带的一队被压下后心中大怒,喊道:“王八蛋,我将你们全都杀了,丢进南海喂鲨鱼。”双手舞剑直奔到城下,并不停步,身体一倾,双脚踩着墙壁向上飞奔,剑光在前将飞箭落石全部扫开,上到一半时,左手催动内力吸附在城墙上,双脚在墙壁上一蹬又向上升,如此三翻,已到了城墙边。西夏兵都看傻眼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被他剑光扫中翻下墙头,其余兵士见他过来一起涌到合身扑上,将他牢牢抱住要推下城去。狂涛全然不顾,身上挂着四五个西夏兵上前奔跑,一纵身向城内跃下,身在空中一把一个将几人抓过放到脚下,轰的一声落入人群,几人顿时被城中士兵的尖刀刺成了蜂窝。狂涛喊道:“来杀我呀,笨蛋。”挥动长剑在人群中左点右刺,横砍竖劈,剑光时聚时散漂移不定,直到将一套五伤剑使完方才想起自己此次来是开城门的,抬头一看却哪里有门,大叫奇怪。忽然听到身后嗵嗵声响,转头一看,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方才乱砍乱杀之时早已到了城门下。剑光起处三道门关齐断,外面的宋军一撞之下城门洞开,收势不住直朝他撞去。狂涛大惊道:“自己人,别乱来。”一跃起身,坐在宽大的城门上,看着脚下的宋兵不断涌入,笑道:“还好,本人身手不凡,否则可就被你们误杀了。” 三座城门已破,宋军以洪水破坝之势杀入城中,将城中守军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西夏军败局已定,士兵殊死拼杀,城中喊杀之声直冲云际。此时唯有西门没有动静,李延寿带着一万人马在城中来回奔走,将散兵汇集在一起终于有了两万人,知道西门外必有伏,带兵在城中游走一圈,想从其他三门突围,但三门防得极严寸步难进,思之再三,决定打开西站向外冲。 城门开启,外面竟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抵挡,暗道:“宋军莫非真要放我一条生路?”带了两万人马直出西门。刚冲出一半,忽然从斜地里杀来一队宋军,将逃军拦腰截断,一万人马堵死城中。李延寿顾不得许多,带了仅剩的残兵向西继续逃窜。未出三里,一面大宋军旗拔地而起,晃得几晃,四下里呼喊之声大作,无数宋军如从地下钻出一般,将所剩残兵团团围住。 董浩天、温在野、情玉三人拍马上前。董浩天道:“泰山即倒,西湖水干,李延寿已走途无路,投降吧。” 李延寿大喊道:“还没有,我还有这许多兵士,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仍会一勇往直前,至死不渝。” 情玉道:“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你不要太过自私,这些士兵也是人,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固执而害得他们马革裹尸。” 李延寿道:“他们是西夏士兵,就应毫无条件为我作战。”一挥手喊道:“杀呀!” 情玉大喝道:“你们真要为他送死吗?看看你们自己,一身是伤怎能冲出重围?李延寿根本不顾你们的死活,你们何必为他卖命?” 温在野道:“你们已经兵败了,没有什么辱荣可言,唯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性命,要知道,你们还有家人,他们不会在意你们是胜是败,他们在乎的是你们还活在世上。难道你们不想回家见自己的亲人吗?” 董浩天道:“只要自愿放下兵器投降,我保证不伤你们分毫,战事一结束便送你们回国。” 众西夏士兵面面相觑大为心动,忽然一大将喊道:“别听那些汉狗的话,我们投……” 还未说完,旁边一人刷的一剑砍下了他的头,高声喊道:“我投降,我要回照顾我爹娘,他们还等着我呢。”将弯刀丢在地上。 旁边另一人也喊道:“我还有老婆孩子呢。”也将手中兵器弃在地上。 众西夏士兵见二人放下了武器,纷纷效仿。 李延寿大喊道:“不许放,不许放,谁投降我就杀谁。”一刀将身边一人砍下马去。 一兵士喊道:“到此时你还想着杀人,你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何苦为你送死,大家说对不对?”众士兵纷纷附和。 董浩天道:“你已经众叛亲离了,束手就擒吧。” 李延寿哈哈大笑道:“休想。”忽然挥刀向脖子上抹去。 危急关头,旁边两条身影一闪而出,将下手中军刀夺下,左右一架落下马,来直奔到董浩天面前,跪地说道:“我二人已将罪魁祸首拿下,请大帅发落,也请大帅留我们这些小兵性命。” 董浩天道:“我早说过了,只要投降,我就保你们无事。” 二人齐声道:“谢大帅。” 情玉微笑着对二人点点头,小生说道:“做的不错。” 二人笑道:“那是当然。” 李延寿顿时省悟,大叫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三字尚未出口,已被封住了哑穴。 这二人正是身着西夏兵服的银涛和狂涛,他们按情玉的计划混入敌军,活捉了李延寿。 董浩天下令收缴所有武器,将投降的西夏军押回营地,带着李延寿登上城头,向下高喊:“李延寿已经就擒,你们还不快快投降,真要尽数死在这城中吗?” 众西夏兵士见他威风凛凛地站在城头,李延寿一声不响地被押着站旁边,全然失去往日的威严,心中一冷,纷纷放下兵器举手投降,一场激战到此宣告结束。 赶赴天山 战场清理结束已经入夜,一兵士将双方死伤人数和敌军的就擒人数列表承上,董浩天一看大喊不对,众将领将清单接过一看,发现凭白少了一万敌军,这可不是一个小的数目。情玉想起与李奇的那场兵法比试,李奇说他能在城中藏下两万人不被发现,而且上次有大批粮草就在城中也未被发现,便说道:“这一万人必定还在城中。” 董浩天道:“必须将他们尽快找出来。” 情玉道:“天色已晚,行动不便,大军不如先驻在城外,守住四门,明天再察不迟。” 董浩天点头,下令宋军退出城外,严守城门,并连夜审问擒下的西夏兵将,但直天明仍一无所获。 第二天整整搜查了一整天,除了在城墙里发现了两处大的粮草仓库外再无所获。第三天又搜仍是无果。董浩天烦闷至极,大喊道:”难道这一万人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情玉自语道:”他们或许真的上天入地了。” 董浩天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情玉道:“我是说这一万人或许早就死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董浩天道:“一万人呢,这怎可能?” 情玉道:“可能不能问一下军医再说。”将西夏军医叫来一问,方才确定,这一万人果然已经死了。 原来西夏士兵初到此地水土不服,攻入康城后,许多人都患了重病不治身亡,达九千之数。之后情玉来城中解救温在野,与银涛、狂涛二人一阵厮杀,西夏兵又折损了一批,此外还有不少兵士惧怕战争悄悄逃走了,人数正好一万之数。李延寿向外严密封锁消息,所以宋兵一直不知。 董浩天命军医带路,到那九千人的埋身之地,令士兵启开土层,只见下面腐尸一片,有的俨然已成白骨,不禁摇头,命人在此建坟立牌划为陵园。 情玉此时方才明白,那日比试兵法,李奇为什么手里握着一子久久不放,原来他手中早已没有了这一子。李奇原想用十九万兵力对付情玉十七万兵力,但两军交战了几个回合,自己的军队便已败落,知道再比试下去依然胜不了情玉,于是用那本不存在的一万人,很勉强地拿下了此局,表面上取胜,其实却是输了。想到李奇所说:“我便是在城中藏上两万人,你也定然找他们不到。”暗暗好笑,原来他就是这么一个藏兵之法?好一个李奇,即使死了,仍是与众人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战事已了,大军直逼“聚阳关”,西夏守军不战而退,下来便是两国商议战后事宜。大宋天子自认宽厚仁爱,只要西夏以后再不出兵来犯也就罢了。西夏使臣表达上意,对大宋表示歉意,并愿两国重修于发。大宋天子自是欣然同意,毕竟打仗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其实这一切在李延寿大败返回康城被围困之时便已开始进行,当时西夏还有十六七万兵力,可以讨价还价,待宋军一开始攻城便什么都答应了,双方协商一定,战斗也刚好打完。一道圣旨飞来,三万西夏俘虏回国,两国又自修好,结束这一切其实很简单,只要皇帝愿意,根本不必开战,只是他们有野心,不会太过安份罢了。 大宋待边境安定后也随之退兵,但聚向边境的江湖中人却是越来越多,难道他们不知道战事已了,仍自前来助战?未免热心肠过度。询问之下却无人愿说,这些人到了边境只稍做逗留便出关而去,竟也不顾及两国刚刚结束战争,西夏国民仍仇恨着宋人,也不怕在西夏境内遭到围攻。情玉颇感好奇。 过了一日,连原先助战的江湖豪客们也出关去了,情玉知道江湖上定然发生了大事,正要找银涛和狂涛商议,二人却来向他辞行。 情玉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么多江湖中人都要出关?” 银涛道:“难道你没有接到天山派的请帖吗?他们都是前去赴会的,而且我兄弟俩也要代表南海一派前去。” 情玉笑道:“原来是这事,你们不说我反倒忘了。” 银涛道:“你还真信呀,天山派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动这许多江湖中人?” 情玉奇道:“莫非还有隐情?” 狂涛急道:“哥哥别告诉他,不然你永远作不了老大了。” 银涛道:“公平竞争,难道我们还怕了不成?”对情玉道:“众人都是奔着神剑去的,正如你以前告诉我们的,神剑就在天山。” 情玉笑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帮人风风火火,生怕落在人后。” 狂涛道:“我们也要走了,最后再叫你一声大哥,回来时你该成我们小弟了。” 情玉道:“那可未必。” 狂涛道:“你也要去?” 情玉道:“还没决定去是不去。” 正在此时,小欣走了过来问道:“去哪儿呀,可不可以带上我?” 狂涛道:“去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天山。” 小欣道:“晕!这种地方也好玩?你脑子真是有毛病了,我才不去那种鬼地方呢。” 狂涛喜道“当真不去?” 小欣道:“当真不去,路漫漫何其苦也,风沙滚滚骄阳烤,吾求何之而去也?找病。” 狂涛道:“谢天谢地,终于可以摆脱你这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麻雀了。” 小欣大怒道:“找打。”一脚踢了过去。 狂涛一跳躲开,得意地道:“现在想踢我可没那么容易了。” 银涛笑着将小欣拦住,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与狂涛一起拱手道:“大哥多保重,小弟去也。” 情玉道:“贤弟也多保重吧。”拱手相送。 二人转身离去,小欣道:“两个傻瓜,自找苦吃。情玉哥哥,你不会也跟着去吧?” 情玉道:“那可说不定,你找我什么事?” 小欣道:“爹爹来信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情玉一听急忙折身回营帐。 到了帐中,风云一体的少年一辈都已到齐,情玉见过众人,打开信一看急喊道:“快点给我准备一下,我得赶上他兄弟二人。” 赤风问道:“少主,发生什么事了,去的如此冲忙?” 情玉道:“我们风云一体也收到了天山派的请帖,爹爹命我立刻赶赴天山。” 郑天华道:“我看天山派这次邀请众多江湖中人前往,目的似乎不单纯,还是不去的好。” 情玉道:“正因为这样我才非去不可。”对赤风和郑天华道:“你们若无要事,同我一起去吧。” 二人还未开口,小欣抢着道:“你真不识像,怎能叫他们二人同去?他们可有大事要办呢。” 情玉道:“有事便算了,我与狂涛和银涛同行即可。” 二人忙道:“没事,没事,我们同少主一起去。” 小欣大声道:“有事,姚玉玲和韩雪二位美人儿可在等你们俩呢。” 情玉笑道:“这怎么回事呀?你们说明白些。” 二人挤眉弄眼让小欣别说,小欣全当没看见,神秘地道:“赤风和姚姐姐去见师父,郑天华要和韩雪去见爹爹,你说这算不算大事?” 情玉喜道:“确是大事一件,你们又何必这般隐瞒?”心道:“自己对韩雪的伤害无法补救,就让天华来抚平她的伤痛吧。”拍拍二人的肩又道:“祝贺你们了。”二人低头不语,脸都已经红透了。 情玉别了众人,稍作准备便上马去追银涛和狂涛。冷霄骑着马拦住了去路问道:“你也要去天山吗?” 情玉点头道:“我受家父之命前往。” 冷霄道:“我和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情玉忙道:“不,不必须,这一路太多沙漠,太阳又火,很苦的,你不要去,还是先回中原吧。” 冷霄见情玉如此关心自己,非常欢喜,低头道:“我一定要去,我要在路上照顾你,再说了,两个人赶路也能消磨掉不少苦闷,让旅程变得快乐些。” 情玉想起答应冰尘的事,心想这次旅行回来道破一切,对她的伤害便够大了,为何不早些完成这件事,于是点头应许。冷霄大为高兴,拍马靠上前来,二人一齐出关。 此时银涛和狂涛去的并不是很远,二人骑马并行,银涛却是情绪低落,有点魂不守舍。狂涛知道他的心事,问道:“哥哥,你真不和她们二人打一声招呼便走吗?她们会为你担心的。” 银涛摇头道:“她们不会的,珂儿太过天真,没接触过陌生人,根本不懂事,见到我这第一个陌生人便认为是朋友,有一种依托感,那其实不是什么感情,她是不懂感情的。” 狂涛道:“可是你很在乎她,你喜欢她,那不就成了。” 银涛道:“我不想欺骗自己,更不能欺骗她,如果勉强在一起,她将来明白了,只会使两个人都不快乐。” 狂涛道:“那还有林中月呢,她为人精明,更对你情深意重,人也很不错呀!” 银涛苦笑道:“她作事全凭一时兴趣,第一次见到我就说喜欢,然后纠缠不清,其实并非认真,只要兴趣一过,很快就会远去,或许下次见面都不认识我这个人了。” 狂涛道:“不会吧?” 银涛道:“这些日子她们和那帮少男少女在一起有说有笑,不是过得很快乐吗?就随她们去吧,或许她们的归宿就在那里。” 狂涛道:“你是说要放弃?” 银涛点点头:“我无能为力,只好如此。”话虽然是这么说,心中却是非常痛苦。在一起的这段时日,他不可能对二人没有感情,尤其是肖珂,自一开始他其实就很倾心。 狂涛还待要说什么,却见前面的树林中一人骑马走出,喜道:“哥哥,你快看那是谁?” 银涛一见拦住去路的是林中月,心中微感欢喜,上前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是为我送行吗?” 林中月道:“我早就知道你今日要去天山,而且不会带我同去,所以一早便出来在这里等你了。” 狂涛道:“哇,一早就出来了,你对我哥哥可真有心呐。” 林中月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这就走吧。” 银涛道:“你不能去,这一路太多危险了。” 林中月道:“你关心我呀?那就带我去,你知道吗,在我心中,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没有你在身边,我永远都不会有安全感,带我一起去吧。” 这和句话说得情深意浓,银涛大为感动,但却摇头道:“我不能。” 林中月大声问道:“为什么,怕我拖累你吗?我不会的。” 狂涛道:“哥哥为你着想,怕你吃苦。” 林中月道:“借口,你别想摆脱我,自我第一眼看到你,我便认定你了,别以为我只是一时兴起,我是真心的,绝不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她和姐姐林中秀一样的执着,只要是认定的人就会去追求,不择手段,那怕最后将自己伤害得鲜血淋淋、终日苦痛也绝不后悔。 银涛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林中月一阵欢喜,靠上前来与银涛并肩而行。没多远,听得身后蹄声得得,还有人大声呼喊银涛的名字,林中月道:“是珂儿妹妹,她也来了。” 狂涛苦笑道:“哥哥,这次你发达了。” 三人勒住马,肖珂慌慌张张地骑马赶了过来,一见银涛眼泪立时便流了下来,问道:“银涛,你不要我了吗?” 银涛急道:“怎么会,我……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肖珂道:“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地便走了,让我到处找你,为你担心,不是小欣告诉我,我怕今天就见不到你了。” 银涛道:“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而且很危险。” 肖珂止住眼泪道:“我知道,小欣说有十八千里路,而且会有大野人、大老虎出来吃人,老妖怪、吸血鬼来害人,但我不怕,我有武功,而且还有你会保护我的。” 狂涛道:“小欣那丫头就爱骗人,根本没有那些东西,你不用害怕。” 银涛气得白了狂涛一眼,狂涛嘿嘿直笑。肖珂道:“那样就更好了,银涛你不要不理我,爹爹已经不知去向,你要再离开我,让我怎么办呀?带我一起去吧。” 银涛还在犹豫,林中月道:“这有什么可想的,当然是一起去了。”上前将肖珂拉过来,笑道:“我们一起还多个伴呢,大家有说有笑,岂不热闹?”也不管银涛答应不答应,拉着肖珂的手一起拍马向前走去。 狂涛笑道:“哥哥,你可真好福气呀!羡煞弟弟了。” 银涛伸手揍了狂涛一拳,笑道:“去你的。”嘴上虽不承认,但心里却欢喜无比。 四人一队,也不打算再等情玉了,快马加鞭直赴天山而去。 第五十九章 旅途多艰险 生命不孤单 九剑克星 情玉一路催马快行,想赶上银涛兄弟俩,怎奈条条大道通天山,他自一开始便选错了路,急行之下早已超到了前面,直到中午时分酷热难耐才停下来休息补充营养。 冷霄问道:“你干嘛赶得这么急,天山之会日期还早着呢?” 情玉道:“我只是想早点赶到,听说天山此时的风光很美,山下的草原一望无垠,成群的牛羊跑来跑去,山上各种果品更是不胜枚举,因雪水浇灌新鲜而又甜美,山顶则是常年积雪,奇峰怪岭汇聚天地之灵气,实乃人间圣境。” 冷霄道:“天山真有你说的那般美好吗?” 情玉道:“当然,我从不骗人。”其实他这句话就在骗人。 冷霄喜道:“如果能生活在那里就好了。”看着情玉忽然低下头问道:“你愿意和我生活在那样美丽的地方吗?” 情玉脱口而出:“当然愿意。” 冷霄大喜道:“当真?” 情玉暗叫糟了,听说八月以后天山就是一片苦寒之地,如果在那里生活非冻死不可。但话已出口无可更改,也不用更改,反正是在骗她,自己现在说的一切将来都是作不得数的,别看现在是甜言蜜语,将来可都变成了当刀子,一把一把地往她心上扎。至于以后能否使她平息伤痛,那可就要看他冰尘的本事了,自己只做答应做的事,一切后果概不负责,顶多也只内疚而已,且自己所做内疚的事也多了,不在乎加上一个,于是笑道:“当然是真的了,那样的的仙境,再加上……加上你,那岂非神仙过的日子。” 冷霄忽然问道:“你很喜欢我吗?” 情玉一怔低下头去,这个问题他可不敢冒然回答。 冷霄追问道:“为什么不回答,你刚才是在骗我?” 情玉道:“不是,只是……只是我忽然找不到一个喜欢你的理由,但我……但我……不知怎么说,我……我是喜欢你的。” 冷霄道:“是真的吗?” 情玉点头道:“真的,我以前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充足理由的,但这件事我却一点理由都没有,毫无头绪,我甚至……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想接近你,我真的不明白。” 冷霄道:“你确定你喜欢我吗?” 情玉认真的道:“我确定。” 冷霄道:“那一切都够了,我不需要什么理由,我不在乎你是否是真心的。” 情玉这几话看似乱成一团,其实是极聪明的说法,封住冷霄的嘴,别让她再问为什么,变被动为主动。 嗯,似乎该有些动作才像真的,情玉主动靠上前去将冷霄拢在怀中,心里却道:“别怪我,我是不得已而为之。”低头看着冷霄双眼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冷霄道:“没有理由,或许这一切根本不需要理由。”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大的的谎言了,只有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才会相信,但很多人都容易昏头,所以这句谎言现在仍然很有市场。其实聪明的人都知道,人在做任何事时都是有理由的,感情也是一样。 冷霄躺在情玉的怀中认真的说道:“再清楚地告诉我,你喜欢我。” 情玉一字一字的道:“我……喜……欢……你。” 冷霄道:“从此刻开始,我便只为你而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永不改变,但你也永远不许改变,否则我会杀了你,然后自杀,我说到做到,这是我的誓言。” 这般信誓旦旦的话只听得情玉全身发冷,暗道:“糟糕,她怎么这么快就发下重誓,而且不征得我同意就单方面立约了。” 他这么想只因他不了解冷霄的性格,冷霄是个自小处事果断干练绝不拖泥带水的人,只要认定的事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而且只要目标确定,即使是死也会去实现。可惜在感情方面最怕就是这样的人,感情是柔和温纯的,如果遇到性格刚直的人,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一切都成了铁板钉钉了。情感的存在需要的是专一,但绝不是专制,专制的感情其实已然失去了本位,冷霄将两者混淆,最终的结局不是互相伤害,便是自我伤害,人生的悲剧也由此而开始。 虽然是在说谎骗人,情玉仍不敢向冷霄保证什么,他已立誓在先,因此不会为冷霄而改变,怕她逼问自己,赶忙道:“我们该上路了。” 冷霄道:“不要说话,再坐一会儿好吗?静静的,一切就都很美好!”靠在情玉怀中一脸的满足感。 正当她沉迷于虚幻的美好中时,却听得一个声音说道:“好一对柔情蜜意的恋人呀!只可惜今日鸳鸯难成对,雌鸟要单飞了。” 睁眼一看,不知何时一女子已仗剑站在了二人面前,眼神似怒非怒,紧盯着情玉。情玉急忙站起身说道:“静雯姑娘可是来杀我的?” 来者正是静雯,冷冷地说道:“这还用问,拔剑吧。” 冷霄呛地出剑,顿时恢复杀手的本色,面若冰霜沉声问道:“你是谁?” 静雯道:“姑娘,你的誓发的太早了,如果晚一点的话或许结果会更好些。你知道吗?他很快就成为死人了。” 冷霄道:“是吗?”慢慢走上前去,眼中尽是杀机。 情玉急将她拉住说道:“你已经不能再杀人了,我来对付她就可以。”抢先一剑刺了过去。他并不是为了攻敌,而是让冷霄不得出手。 静雯冷笑一下,手中长剑只是向前一递一转,三颗剑星沿着剑刃一闪已过,刺向情玉手腕,攻势微小快捷颇具攻击力。情玉急忙收手回剑,叮叮叮三颗剑星撞在他剑脊上。静雯道:“这只是警告你不要小视我现在的剑术,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情玉道:“你的武功很有长劲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静雯秀眉一挑并不搭话,伸出剑缓缓刺了过来。情玉一时间想出二十三种攻防招式,但却感到全不合适,这一剑平淡到了极点,根本无招式可言,但在他看来却是诡异到了极点,无论自己是防是攻都挡不住这一击,剑虽在手却是无招可发,不得不向后跳开,说道:“你的剑法果然大有长劲。” 冷霄道:“这算什么?”一剑向对方劈去,剑光似月,柔美圆滑。 情玉急喊道:“住手。”只见静雯手臂微扬,剑尖快速吞吐,闪烁不定,与对方剑只一交,叮叮叮的轻响声不绝于耳。冷霄只感到对方似有无数把剑分左右撞击自己的长剑,剑身颤抖不止,手臂阵阵发麻如同脱力,一松手长剑落下地面。静雯的剑光汇成一线向她眉心刺落,斜地里一道极光闪动,叮的一声,情玉的剑挡在了她额前,静雯的剑抵在情玉的剑上。 冷霄作杀手多年,遇剑道高手无数,却从未见过一个人的剑法会如此怪异,而自己还接不住一招,好胜之心顿起,脚尖一挑又抓剑在手刺过去。静雯的剑只在空气中画一圆圈又挡住情玉的剑,冷霄长剑已不翼而飞。 情玉惊道:“好圆润的剑。”将冷霄向旁边一推,九点寒星落花般刺来。静雯仍只画一圆圈,将散落的剑光一时都串了起来消于无形。情玉震惊之下急忙回剑防守,已然不及。静雯剑身一挺,刺中他手腕,随之一划,指向脖根,动作轻巧至极,如同执笔写字,但却杀机四溢不可抵挡。 情玉剑已落地,抵之不及只好一仰头向后退去,啪的一声静雯剑势一沉拍在他肩头。情玉承受不住这一击跌倒在地,心中大叫见鬼,见她又是一剑刺到竟无法闪避,心中恐慌之极。 冷霄猛然扑上前抱住静雯,喊道:“还不快走?”。 情玉惊醒,抓剑在手跳起身来,冷霄不知怎的已被摔出老远。静雯笑道:“你真是没用,若非这小痴女捣乱,你刚才一剑必中无疑。” 情玉喝道:“住口。”一招“风行无忌”刺出,九颗剑星连成一串,如同闪烁的明珠飞向对方。 静雯冷笑道:“雕虫小技。”同样一剑刺出,叮叮叮九响,九颗剑星皆被刺中消于无形,一剑长驱直入刺向情玉胸口。 情玉急退三步方才有机会防守,剑光一展就要挡在身前,岂知未得圆满剑势又被分开,一脚踢在胸上,呼的吐出一口长气来扑倒在地,急忙就地一滚闪身而起,暗道:“活见鬼,见鬼,我的剑法在她面前怎的处处受制,完全施展不开,只短短数日她怎的剑术怎的增长了这许多,当真见鬼。”微有些慌乱,知道再打下去,定然难讨到好处,需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如何破她怪招,大声道:“你想杀我吗?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静雯道:“现在很容易了。”又一剑攻到。 情玉不敢接招,说道:“有胆量跟我来。”疾奔而起,跳上马背对冷霄喊道:“冷霄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这女人很危险。”拍马便走。 静雯道:“想逃吗?没那么容易。”跳上冷霄的马追了过去,二人瞬间消失无踪。 情玉还是第一次在剑术上败得如此之惨,而且败得莫明奇妙,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只求急鞭快马能将之摆脱。静雯却是紧追不放,奔出一程,始终赶不上,心中动气,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包,自小包中抽了三支灰针射将出去。情玉听到有嗖嗖的破风之声音,知她用暗器,急忙摸出三枚铜钱听声辩位向后打出。两般暗器一交,那绣花针正好自钱孔穿过,去势不改,情玉大惊,急忙伸手来抓,那来得急,哎呀一声跌下马来在地上痛得滚动不止。 静雯随手一挥击落三枚铜钱赶上前来,指着情玉道:“有本事你就别跑呀,哼,想用铜钱挡住我的飞针,真是个笨蛋。” 情玉道:“你才是笨蛋呢。” 静雯道:“你还敢还口?”唰的抽剑指着情玉脖子,说道:“有胆量你再说一遍。” 情玉赔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忽然一扬手,剑光挥出,叮叮声响,静雯的长剑断成一小节一小节,大惊之下急向后跳开,双手护在身前。情玉站起身笑道:“就说你笨你还不承认,瞧,现在剑废了吧?”一伸手,三枚绣花针一根不少摆在掌心。 静雯怒道:“你真卑鄙,用这种下流手段,也不怕丢了风云氏的脸?” 情玉四下一望,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打紧的。” 静雯道:“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情玉道:“彻头彻尾呢当不起,只不过是一小无赖。” 静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脸皮这般厚,若再当不起又有谁当得起?” 情玉一摆手道:“随你说好了,我现在可要走了。”去追自己的马。 静雯道:“不许走。”一掌拍到。 情玉转身让在一边,笑道:“你只是剑法好,没了长剑可就玩不转不。”见她一掌又来,只伸手一抓便擒住她手腕。静雯大急,呼地抬起左手向情玉拍落,情玉伸右手一点封住她“肩井穴”,静雯一脚踢出,情玉手指一弹对准她腿上“风宫穴”,静雯单脚站立,一手被擒,气苦无比。 情玉嘻嘻笑着,正想说几句讽刺的话,但一看到她的脸猛的一阴,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一松手解开她穴道,说道:“你杀不了我的,走吧!”径自向前走去。 静雯道:“谁说我杀不了你?”又拍掌扑到,情玉一扬手,三支绣花针飞射出去,叮的一声没入静雯的秀发,静雯只觉头上一紧,伸手一摸三支绣花针都钉在自己头上插的那枝玉钗上,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追,眼睁睁地看着情玉上马离去。 一边走一边想着方才静雯所使的剑法,似乎每一招每一式都针对风云九剑而发,若自己出剑,她的剑可将自己招式如尽数破开,消于无形,若她出剑,则自己根本无从防守,她对自己的剑法似乎了如指掌,暗自笑道:“莫非老祖宗一代代创出的‘风云九剑’已不再是第一,已经有了一种剑法能将之破开?”随之又大摇其头,自我安慰道:“这绝对不可能。” 一路追杀 情玉快马加鞭一连赶了五天路,始终没有遇到银涛和狂涛兄弟俩,颇感失望。这天下午来到一漠边小镇,投店后见有许多中原来的江湖中人汇集于此,便上前打招呼,一问才知也是赶往天山的,并得知这小镇乃是最后一住可以补充给养的地方了,再走就进入了茫茫沙漠,不会再有吃住的地方,众人停留在这里就是想等有足够多的人后结伴同行,以便再茫茫沙漠中可以相互照应,增加安全系数。情玉决定不再找银涛和狂涛了,就和这些人同行,于是到镇上购买了进入沙漠所需的干粮、帐篷、水袋、药品等物,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早早吃了晚饭,到了后半夜却听得众人纷纷起床收拾行装,一想便明白,众人要趁天凉多赶一段路,入了沙漠天稍热就很难赶路了,于是也起身,收拾好行装,走进马棚牵出马来,将物品放在马背上。众人纷纷上马排成一队,前面几人打着火把当先领路,一声“启程出发”,三五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前开出。 一些人睡意正浓,虽然坐在马上眼睛却不自觉地闭上了,结果摇得几摇,一头载下马来,引得众人哄笑,急忙爬上马,但仍是想睡,只是这一睡殊不知要睡到何时,人掉队不要紧,马若是掉队了,沙漠之中不分南北,那可是大错而特错,脑子一转想出一招来,对前面的人说道:“朋友,能否帮我一小忙。”前面人道问他何事?后面人便道:“大家一路同行便是为了有个照应,万一落队可就不好了,能否将我的马疆套在你的马铵上,这样连着也不易走散。” 前面人一听举手之劳,便道:“这有何难?”接过马疆就系在了马铵上。随之一想,这办法也不错,前面有人带路,自己便是闭上眼也不怕迷路,于是也向前面招呼一声,两匹马连了起来,旁边的人一看,这主意不错,相继效防,众人的马匹便一个接一个地连了起来,后面的人虽不知用意何在,但大家都选择这样作,自己也不能太另类,自也加入进去。 情玉就在那睡觉落马之人身后,看了众人的举动暗暗好笑,但这主意实在不坏,也不和前面的睡汉打招呼,马疆一甩便系在了那人的马鞍后,闭上眼正想小睡一会,却听得身后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道:“朋友,能否也帮一个小忙?” 情玉知江湖中多怪人,也不在乎,转身接过马疆系在自己马鞍后,闭上眼睛。忽然感觉似乎不对,自己转身之时似乎闻到一丝淡淡的幽香,这香味有些熟悉,正在奇怪,听得身后那人在轻声窃笑,转头一看两点寒星直向自己双眼刺来。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大叫一声趴在马背上让过这一剑,抽剑向后挥出,化做一道光壁,叮叮之声乱响不绝。知道声音一止,自己必然要被伤到,一拍马冲出队外,要将后面之人摆脱。可惜他忘了自己的马疆系在前面那人的马鞍马上,向前一冲,登时将前面那人的马鞍扯了下来,那人身猝不及防,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通的一声栽下马去,只摔得眼冒金星。情玉拍马冲出忽然感到自己的马鞍向外扯动,方才想起对方的马疆系在自己的鞍后,一时悔恨之极,剑势一压要将那马疆砍断,但对方已知道他的意图,进攻越来越快,迫得他剑势节节抬升,心中叫苦不已。 背后之人乃是静雯,她跟踪情玉已经多时,现在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最佳时机,差一点就废掉了情玉的双眼,见情玉侧身挥剑狼狈不堪,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小赖皮,没想到你会有今天吧?还是束手就擒好了,别再作无畏的挣扎了。” 情玉气道:“你玩阴的这不算,若有本事咱们下马面对面的比一场,我一定能赢你。” 静雯道:“你不必激我,我不吃这一套。哼,兴你耍无赖就不兴我玩阴招,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唰唰唰疾攻三剑。 情玉勉强接下,苦笑道:“你剑法高超、一身正气,没必要降到我这个档次吧?” 静雯道:“你这个档次没什么不好呀,瞧我现在的便宜可不歉大了。”左刺一下右刺一下,完全不按章法进攻,搞得情玉如坐火碳,在马鞍上滑过来侧过去,狼狈至极。 静雯道:“看不出你身法蛮轻快的,就是不知道能否再快一点。”一抬手,剑光幻化出一片银银雨。 情玉暗道:“这有什么,看我这一招破你。”剑身一转,画一小圈,落向银雨之中。岂知两剑未交,银雨登时消失,只留一点,一弹之间将自己长剑格在外围,再次刺了过来。情玉大叫上当,一侧身想让过转身,对方剑势却疾,猛然下落拍在他肩上。情玉坐之不稳跌向马下。 静雯笑道:“这次的摆动幅度是不是大了一点?” 话音刚落,情玉却从马的另一侧荡了上来,与她对面而坐,笑道:“幸好大了点,否则可跃不上马背了。” 静雯怒道:“你这种人就应该让马踩死!”刷的一剑力劈过来,情玉急忙举剑,哪知对方剑到中途猛然变招横扫,沿着他的剑脊削他手指,不待他松开,又向下一落刺向他前胸,一招三变防不胜防。 情玉自后一仰一阵疾攻将她剑势迫了回去,笑道:“你还是拿我没折。” 静雯气道:“未必。”扬起三朵剑花,情玉不敢冒然进攻,挥剑于胸前严防死守,哪知这长剑并不刺到,向下一落尽数拍在马臀上,那马吃痛猛地冲出,情玉身子一晃,防守大乱,竟向对方剑尖扑了过去,眼看避之不及,忽然一低头,张口咬住了对方剑尖,同时一剑挥出。静雯冷不防他有此怪招,一愣之下急忙收剑,情玉可不敢拿自己的一口玉牙开玩笑,张口放开。这一剑虽没伤到对方,却也为自己抢回了三寸回剑之地。 静雯嘲笑道:“好一口钢牙,看我来把它一个一个敲碎了。”剑光一时大盛。情玉叫一声“娘呀!”全力防守,两人就这般面对面一攻一守骑在马上向前奔去。情玉死守之下,虽然没能躲开对方的纠结,但也总算苦撑下来,心中稍感宽慰。 二人这般一攻一守在马上纠斗,任由马匹自由向前奔跑,直到天明,情玉胳膊都快断了,一剑挥出有气无力。静雯比他还累,剑都快举不起来了,但还是不肯就此罢休,她本有必胜的把握,可不知怎的与情玉打了这么长时间一招未赢,心中颇为苦恼。她不知道,这五日来情玉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谋划如何破她的怪异剑法,此时虽未成功,也有了些眉目,勉强将她的攻势尽数接下,可是要还击那是绝不可能,此外还有一原因,二人中间有个马头,她必须保护自己的马不受伤,从而也减少了攻击力度。 静雯一剑击出,只到中途终于没了气力,喘着气道:“不打了,不打了,今天算你走运。” 情玉道:“多谢姑娘开恩,此生永不忘大恩大德。” 静雯道:“呸,谁与你有恩,我只恨自己不能杀你。” 情玉道:“姑娘千万别恨自己,要恨就恨你师父武功没教好就让你下山。” 静雯一听大怒,忍着痛一剑刺来,情玉知她刺不到,白费力气,果然这一剑中途下落,只是很不巧落下时正好刺中了他马臀,那马本已气喘不已,体力不支,一受痛腾地跳起,结果后腿一软坐倒在地,情主身体失衡,啊的一声直向后摔出。 若在平日,他定然凌空一翻便可闪在一边落下地去,只是现在几乎没什么力气,一甩之下直向静雯扑了过去。静雯大喜,回剑是来不及了,而且也没力气,但好机会绝不能错过,飞起一脚正好踢在情玉胸口。前扑之力与踢出之力叠加在一起可说是力上加力,情玉胸口一闷,身体向后跌落,嗵的一声摔在地上,只此一创,眼睛翻得一时昏了过去。 静雯跳下马道:“真没用,竟然昏过去了。”举剑欲刺,忽然笑了起来:“又耍无赖了,我不会再上你们当了。”踢了他几脚,情玉全然不动,但仍不能确定他是否是假装,想一想,走到情玉倒地的马前,说道:“你既然都快死了,这些粮食和水怕都没用了,我扔了吧。”提起干粮袋,随手一扔撒得到处都是,拿起剑来轻轻一划,一个水袋顿时破了,再划又一个破了。 只剩两个水袋了,静雯道:“两个水袋我回去时拿一个就够了。” 拿起一个又要划破,背后个声音怒气冲冲地吼道:“你太过分了,怎能做得这么绝?” 静雯哈地一笑转身说道:“我就知道你又使花招引我上当,不过这下惨了吧。” 情玉的确是在装昏,脸上一红,说道:“这一招本是百试不爽的,只是我忘了不该在同一个人身上用两次。” 静雯道:“现在后悔吧?来不及了。”打开水袋的塞子,就往地上倒。 情玉急吼道:“住手。”扑上前去。 静雯一剑刺出,却见情玉手中一道紫光窜了上来,暗叫不好,要收剑却是晚了,长剑又被削断,气道:“你无耻,就会凭借利器胜人,有本事与我剑法上比较高下。” 情玉道:“保命要紧,哪里还顾得许多,再说了,你手中也没了剑,也不必与你计较剑法的高低了。” 静雯道:“你现在想怎样?” 情玉道:“现在没水没粮还能怎样,当然是回去了,都是你害的。”四下瞅一瞅说道:“现在已经不知到了哪里,回去还有多远,唉,幸好有马蹄印可寻。”自地上捡了几块干粮放在怀里。 静雯道:“有干粮没水还是一样得死。”喝了一口水道:“好甜呀!”又往地上倒。 情玉喊道:“那是我的水。”上前去抢,静雯随手一丢,情玉急忙跑上前捡起,却只剩半袋了,一时气得发抖。静雯笑道:“这里还有一袋呢,不要生气。” 情玉道:“还给我。” 静雯道:“好啊,接住了。”拨开塞子,用力一压,一条水龙直射出去。情玉大急,一伸手内力冲激而出,将射出的水柱尽数吸了过来,向上一扬直升上半空,然后慌忙打开水袋的塞子,水线一冲而下,落入水袋之中,刚好装满一袋。 静雯道:“看不出你还有这手功夫,再来。”又要将剩下的半袋水射出,忽然一笑说道:“算了,还是我留着吧。”挂在腰上。 情玉道:“和你商量件事,回去的路很长,我们能不能同乘一匹马。” 静雯道:“没门。”随之一笑说道:“你可知道你的马体力为何如此不济?” 情玉猛然醒悟道:“莫非是你作了手脚?” 静雯道:“没错,我晚上拿些盐巴问它想不想吃,它二话没说张口便吃,一斤盐巴不多时就没啦。” 情玉恍然大悟,怒道:“你……你太阴险了。” 静雯道:“跟你学的。” 情玉刚要反驳又自冷笑道:“看来只好我一个人骑马回去了,你自己走回去吧。” 静雯道:“怎么可能。” 情玉笑道:“你剑都没了,打我不过,自然要让马给我了,本想带你一程,可惜你不答应,那就算了。” 静雯道:“你想错了。”自背后一摸又是一把长剑,笑道:“我早知你会故计重施,因此早作了准备。” 情玉差点晕倒,水袋往腰间一挂转身便走,静雯翻身上马直追过去。 二人此时进入沙漠不知是几十里还是上百里,方向更是难辨,情玉只有沿着马蹄印往回逃,静雯在后苦追不舍。情玉被逼得无法可施,只得转了方向,在沙丘之间躲来躲去以减缓静雯的追击,如此来,连回去的路线都没了,静雯仗着骑马什么都不怕,情玉却是忧心忡忡。 被迫得如此狼狈,情玉可还是第一次,心中气苦,恨不得停下来跟静雯拼个死活,但理智却告诉他,这样做不是处理问题的最好办法,即使是杀了静雯或是自己被杀,蒙香和风云止之间的仇怨都得不到化解,反而会加深一层。更何况自己大好男儿,不知有多少重要的事要去做,实在没必要为了此等可笑的个人情仇送掉性命,现在唯有忍气吞声,保全自身也保全静雯,只要人还活着,一切事情都还有和平解决的可能。 正当情玉几近力竭之时,却见不远处一团红影在沙丘之上快速移动,知是烈火神驹,大为惊喜,也不想想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么远的沙漠中,而且跑得如此仓促,自怀中取出蒙歌所赠竹哨,使劲吹了起来,神马听到哨声登时停住,待情玉再吹一声便飞奔过来。 静雯见此情景大声骂道:“你真无耻,连蒙歌的竹哨也抢了去,我非杀了你不可。” 情玉急道:“我没有抢,是她送我的。”见静雯又攻过来,拔腿只逃奔向神马。 只一转眼的时间,神马已奔近前来,见了情玉好像因为不是蒙歌而颇感失望。情玉急上前道:“朋友,快帮帮我。”在马脖上拍了拍。 静雯喊道:“朋友,别管他,他是个实足的骗子,不值得一帮。”拍马挥剑杀了过来。 情玉也顾不得神马是否同意,跃上马背喊道:“快走,快走,不然我可没命了。”神马迟疑了一下终于奔出,但却不快,在沙丘间转来转去,好像要和静雯捉迷藏,不多久便在一座大沙丘后停了下来。 静雯大喜,笑道:“神马就是神马,可不帮你这个骗子。”冲上前来。 神马忽然一声长嘶,静雯的马顿时惊恐异常,如同见鬼,一跃起而起将静雯立时甩下背去,转身就逃。神马再叫得一声,那马没跑几步猛然瘫倒在地,浑身颤抖不已。二人大为惊奇,正在此时,风声忽然劲疾起来,挟裹着黄沙越刮越猛,地上的黄沙阵阵扬起,远处传来隆隆的闷响声。神马蹲下身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二人向着起风处望去,只见远处半边天已成昏黄之色,一股又一股的浊流在空中翻涌,快速向这边推进,不由地齐声惊呼:“沙尘暴。” 情玉急道:“我们先且罢斗,躲过这沙尘暴再说。” 静雯也知事态紧迫,说道:“好,但你休想让我就此放过你,现在怎么办?” 情玉奇道:“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静雯道:“我从小生活在山上,从未遇到过沙尘暴,师父又没告诉我该怎么躲避,我自是不知了。” 情玉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你师父只教你如何杀人,做个凶巴巴的女人,却连这点保命的基本常识都没告之于你。” 静雯怒道:“不许说我师父的坏话。”噌地拨剑。 情玉赔笑道:“算我错了,算我错了,别动气,快来帮忙。”在靠近沙丘侧壁的地方开始挖沙,然后堆起来,形成一个大沙包,神马很自觉地走过去趴在沙包上。情玉笑道:“真聪明。”又去拉另一匹马,那马却不起来,怎么拉也不动。 静雯道:“笨蛋,看我的。”走上前,用手掩住马的双眼,很轻松的牵到了神马身边,然后得意地看着情玉。 情玉说道:“这也没什么,智慧本来就是分散的,不可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到此时,风沙几乎吹得二人睁不开眼,沙丘上方被劲风卷起,一片一片的沙尘落向二马所趴之处。静雯道:“这恐怕不行,待会就可能把我们埋在下面。” 情玉上前道:“相信,我不会错,快蹲下来了。”当先趴在两匹马之间,静雯被按了一下,终于也趴下来。情玉忽然一伸手封住也的穴道,说道:“这样会比较安全些。” 静雯大叫道:“卑鄙无耻。” 情玉笑道:“你这样说,我看不如更加卑鄙无耻些,反正这里没有外人。”脱去长袍,一伸手将静雯的头按在怀理,长袍一掩低下头去。 静雯大喊道:“你敢乱来我先杀了你。” 情玉笑道:“那岂不晚了。”手臂故意一紧,静雯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情玉心道:“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乱来,这场风沙若是躲不过,两人可都要被埋在这里成为一堆白骨了。”但能让静雯心惊胆战却又有几分高兴,算是对她连日来苦苦追杀的报复。 长袍上的沙尘不断堆积,但不多时便开始随着风力的加大飘向远处。情玉将头上的沙尘向外抖了抖,掩好各各角落,嗅到袍内来自静雯那种异性特有的气味,手臂不自主地又紧了紧,头落得更低。静雯止住了眼泪,听着袍外如同鬼哭神啸般的巨响,早已惊得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小,两人都被身上的沙尘压得喘不过气来,情玉将长袍推开抖落沙尘,见已无扬沙飞尘,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而我们也还活着。”忽又咦了一声。 静雯问道:“怎么了?” 情玉道:“原先挡在我们前面的那座沙丘不见了。” 静雯奇道:“怎么可能?” 情玉道:“你自己看。”将她扶了起来。静雯一看果然如此,不由地睁大了眼睛。情玉想了想随之眉头一展笑道:“你说那沙丘现在到哪儿去了?” 静雯想了一想也自明白过来,说道:“沙丘只是让风推到了我们后面而已,这也没什么,不必大惊小怪。” 情玉点头道:“哼,还算有点头脑。” 静雯也不愿与他去争,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情玉一时也被问住了,想了片刻,扫去神马背上厚厚的沙尘,说道:“就靠它带我们出沙漠了。” 神马一跃而起,抖落身上的浮沙长嘶一声,似乎庆祝大难不死,忽然一摆头奔了出去。二人急叫道:“喂,喂别走啊朋友。”神马全不理会,瞬间已去得远了。情玉道:“太不讲义气了,还好我们还有一匹马。”拨开沙子一看,那马却已经在沙子里闷死了,顿时凉了半截,坐倒在地。 静雯这时候却变得冷静起来,说道:“神马去的方向可能便是离开沙漠的地方,即使不能也必定会有水源,我们就随它的蹄印追上去吧。” 此时风沙已经将他们来时的印迹尽数抹去,连地形都完全改变了,他们此时无马无粮,乱走唯有迷失在沙漠中化作白骨。情玉也自无计,点点头刚要解开她穴道,又自住手,说道:“我放开你以后,你可不能乱来,现在大家要同心协力方能走出沙漠。” 静雯道:“这个自然,但走出沙漠以后你可管不着我了。” 情玉道:“随你便。”解开她穴道。 静雯一抬手就给情玉一个巴掌,情玉不防一时被打中,怒道:“你怎么言而无信?” 静雯道:“这是对你方才无态的回报,也警告你以后做事注意分寸,现在走吧。”站起身就走。 情玉一时哭笑不得,走出几步想了想,转回身唰唰几剑砍掉那死马的两根后腿,卸成去小腿只留大腿,待血流尽了,扛起一根说道:“你也带一根吧。” 静雯道:“此处又没有火,难道生吃不成?”转身便走。情玉没奈何,只好跟上。 生死惊魂 走不多远,静雯转过来望着情玉不走了。情玉道:“你又怎么啦?” 静雯不好意思地道:“我饿啦。” 情玉哈的一声笑道:“有求于我了吧!” 静雯唰唰出剑,说道:“不,只是打劫。” 情玉急道:“有事好商量,何必动刀动枪。”自怀中取出干粮来,这还是他自地上捡回来的。静雯更不客气,接过便吃,解下水袋,饮水。情玉其实早已饿了,此时也不必再忍了,二人不敢多吃多喝,微解饥渴又自向前。 没多久天便黑了下来,情玉找了一处沙丘,自己在沙丘后躺下,静雯在他不远处盘腿而坐。前半夜沙子暖暖的睡着很舒服,到了后半夜,气温持续下降,情玉衣着单薄冷得再也睡不着了,正要翻身坐起,却听脚步声响,静雯悄悄走上前来,故作不知看她要做什么,静雯轻轻蹲下忽然出手点中了他穴道。情玉大惊急道:“你想怎样?变乱来。” 静雯道:“只是让你睡着老实一点。”随之靠着情玉躺下。情玉一触到她的身体顿时浑身发烫,心跳加速很不是滋味,而静雯的身体似乎也热了起来,二人都不再感到冰冷,不久沉沉睡去。 天明时分析,情玉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坐起道:“睡得好……”忽然住口。 静雯一跳而起,说道:“你怎么会动?” 情玉干笑一下说道:“刚刚穴道自己解开的。”其实昨晚在静雯一指点下时,他身体微侧,快速避开穴位,根本没有被点中。 静雯似信非信地站起来道:“走吧。”情玉取出所剩不多的干粮,一人一份边走边吃。 接近午时,天已热得难以忍受,置身沙漠只如火烤,二人再难向前走,只得找一个庶阳处坐下。静雯一提水袋已经干了,心中颇为悔恨,怪自己当初不该割裂水袋抖落干粮。情玉递过自己的水袋道:“后悔了吧,早知今日有此困扰,那天又何必使蛮?” 静雯大声道:“我喜欢。”一把夺过水袋,说道:“别以为我会谢你,我的命若保不住,你的命便也没有了,我会在死前先将你杀了。”一仰头喝起水来。情玉无奈地摇头,用剑将所带的那根马腿分开,剐去内骨,再用怀中紫剑将马肉削成极波的小片,滩在太阳底下暴晒。 静雯奇道:“这样晒干的肉能吃吗?” 情玉叹气道:“不能吃也得吃呀,总比饿死了强。”看着手中的剑,不禁想起了肖雅宣,低下头去。 静雯看见他呆呆出神,悄悄伸过手去,一把夺下他紫剑,笑道:“我的剑原来就是被它削断的,却不知是何宝物。” 情玉急道:“还我。”伸手来抢。 静雯一跳而起笑道:“你别乱来啊,这把小剑能削断我的剑,定然也能削断你的剑,你本来剑法就不及我,再没了剑可就只有任我宰割了。” 情玉求道:“还我吧,我不能失却了它。” 静雯道:“那以后再说,现在是不行了。”拿着此剑瞧了又瞧,看着那一屋笼罩的光时,心中忽然感到特别厌恶,难以忍受,自己好像被它伤过一般,大喊一声:“我讨厌这鬼东西。”一甩手,将紫剑扔出老远,坐在地下,不知何原由,心中很难平定。情玉慌忙跑上前将剑捡回来,看着她心烦意乱的样子,大感莫明。 午后时分,马肉已经晒干,情玉取回分了一些给静雯,静雯情绪仍很低落,马肉本就不怎么好吃,更何况是晒干的生肉,但此时饥饿难忍也只好这般将就着吃了。放到口里只如肯着皮革难以下咽,二人喝得少许那水袋便干了。情玉道:“今天晚上若再走不出去,恐怕我们永远也出不去了。”静雯只是不理。天微凉时二人又自上路,沙漠中并没有风,地上的马蹄印依旧清晰可见。 走不多远,静雯忽然开口道:“你把那柄紫色的小剑扔了,我不想再见到它。” 情玉说:“我收好不用就是。” 静雯坚决地说道:“扔了它,我不许你留在身边。” 情玉摇头道:“这柄剑有我一个朋友的鲜血,我不能扔,我答应你不再削断你的剑便是。” 静雯道:“可我讨厌它,你若不扔我可要动手了。” 情玉怒道:“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只在乎自己的喜好,为什么不顾及我的感受,你知道这剑对我有多重要吗?” 静雯道:“你不就怕我杀你,用它对付我吗?告诉你,你若不扔,我现在就杀了你。” 情玉再也忍受不住了,大声道:“好啊!反正也是走不出沙漠了,现在我们都还有一口气,就拼个死活好了。” 静雯不再多话出剑直刺,情玉也自出剑,但剑法并没有因为愤怒而有所长劲,在静雯的猛攻下节节败退。斗得一时,情玉渐渐由愤怒转为平静,心道:“切莫为了一时之气真将两人性命丢在了这里,那可太不划算了。”向静雯喊道:“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打了。” 静雯道:“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否则不用再说了。” 情玉自然不能丢弃紫剑,心想,她此时正在气头上,自己须得先忍上一忍,待她气消了再说,主意打定再攻两剑,挡开攻势转身便逃,静雯却是紧追不放。 二人时斗时追一直向前,情玉只盼能快点走出沙漠,但沙丘此起彼伏,好像永远也没个尽头,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又逃。静雯见他又逃,一跃而起凌空刺落,情玉正跑之间忽见马蹄印转向,向前看去只见细沙缓缓流动,暗叫不好,正要转头,静雯一剑却刺过来,无奈之下,全力跃起向前纵出,静雯一剑刺空,怒气更怒,又一跃而起。 情玉一下纵出四丈有余,落下时正好跳过了流沙,静雯轻功不及他,结果落在了流沙边缘,登时下沉,大惊失色,想抬腿走出来,反而陷得更深更快。情玉急忙喊道:“别动,千万别乱动,否则死得更快。嘿嘿,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就从流沙里面跳出来吧。”口里虽然这样说,脑子却飞快地转动,正想如何能救她出来。 静雯道:“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的!”一甩手将长剑掷向情玉。 情玉闪身让开笑道:“好可惜呀,最后一击也落空了。”静雯捞起一把沙子掷了过来,情玉见她如此胡来,知道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全身陷落难以挽救,想了又想,笑道:“等待死亡可是很痛苦的,我不如便做个好人,让你死得快些。”一跃而起,凌空翻身头下脚上,一把抓在静雯的肩头想借此一跃之力将她提出来。 静雯以为他果真要害自己,双手全力抓出,正好拉住他手腕,情玉一提没有提起,自己反而落在沙流中。静雯道:“害人不成反害己,这就是报应。” 情玉气道:“我是想提你出去的,若不是你拉我手腕我早就成功了。” 静雯道:“你有这么好心?”情玉自作自受百口莫辩。静雯道:“我答应师父一定要杀你,即使是死也要拉你陪葬,现在我虽然自身难保,但能让你一同死也算对师父有个交待了。” 情玉怒道:“最毒妇人心,一点都没错。” 静雯道:“你就痛快地骂吧,反正大家都要死了。”情玉一想到死顿时冷了半截,是呀,在这人迹罕至的沙漠中,陷于流沙中随时都可能被埋葬,又有谁会来救他们二人。 死亡是可怕的,等待死亡却更为可怕。二人静静地处在流沙中一分一分地向下陷落,情玉实在忍受不了了,他必须打破沉静,即便是快点死了也好,于是一笑说道:“人们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这样死于一处,便是一万年的苦修恐怕也得不来的。” 静雯道:“谁愿意和你死在一起?和你死在一起简直对我的辱没。” 情玉道:“可你刚才还那样依依不舍,说什么死也要我给你赔葬,你忘了?”静雯只一声“你”气得说不出话来。情玉暗暗偷笑,又道:“你说我们死在这里,若被后人发现了尸骨,他们会怎么认为?哈哈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是一对至死不离的恩爱夫妻呢。” 静雯气道:“乱说。”一掌打过来。 情玉躲开来掌,正想再气她一气,忽然隐隐地听到马蹄踏沙之声,顿时大喜,急忙止住静雯高声喊叫救命,静雯道:“有人来吗,我怎么听不到?”她的内力不及情玉自是没情玉听得远。 情玉道:“不远处有两匹马在奔跑,应该有人。”又大喊了几声,却无回应。 静雯道:“会不会是神马啊?” 情玉道:“神马一向是独来独往,但也不防试试。”取出竹哨使劲吹了起来,但听那马蹄声不断接近,二人都高兴起来,不多久已到近前,果然是神马,它的旁边还有一匹高大俊美的白马,那马如同冬日之雪,完全洁白,没有一丝杂色,在太阳度下显得格外耀眼。 静雯不由得赞道:“好美的一匹白马呀!” 情玉道:“白马固然可爱,但我们的命可是更加重要。”解下腰带来对静雯道:“把你的也解开。”静雯虽然不愿意,但此时沙子已经没到了他们的肩头,形势没得选择,于是解下腰带。情玉接过了后将两条腰带系在一起向神马套过去,说道:“朋友,拜托了。”神马极具灵性,用嘴叼起来便向后退。 静雯道:“我先出去,免得你耍花样。” 情玉道:“我还不放心你呢。” 静雯道:“我必须先上。”一掌劈了过来,情玉只好出手挡格,两人过得几招,沙子已经没到了脖根。 情玉见再过得少倾谁也出不去,只好将腰带给她说道:“你可不能没有道义,弃我于不顾。” 静雯冷哼一声双手用力拉扯,神马向后退走,将她一点一点拉了出来,不我时便出了流沙。 此时情玉已被沙子陷到了唇边,急喊道:“该我了,快拉我出去。” 静雯道:“我这次是来杀你的,又怎会救你?笨蛋,你就在这里化骨吧。” 情玉大喊道:“你不能这样,你……”一句话未完沙子已经流进了嘴里,急忙吐出闭嘴,向静雯投去哀求的眼神。静雯别过头去,不愿看他,但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沙子已没到了眼底,此时眼中已没有了哀求,只是无限的愤恨和绝望。 静雯道:“你要怪就怪你爹爹吧,谁要他得罪了我师父。” 情玉听此,便闭上了眼睛。沙子没过了他的眼帘,没过了他的额头,没过了他的乌发,只留一条手臂还在外面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静雯感到很难受,很想扔出腰带去拉他出来,但她却是向师父发了誓的,一定要杀了情玉。手里腰带动了又动,犹豫不定没有掷出,她知道一旦掷出,自己就永远杀不了情玉了。 那只手终于也带入了流沙中,看着空荡荡的沙流,静雯突然心中一阵阵刺痛,眼泪夺眶而出,好像在这一刹那之间失去了最亲的人,也同时失去了整个世界,这种悲痛的感受是她从未有过的。她感到莫明,想强自忍住,但却作不到,她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心中的苦痛不断加剧,整颗心似乎都将碎裂开来,望着沙流,脑海中一片茫然,即使神马长嘶一声随着白马飞奔而去也丝毫没有察觉。 时间似乎在情玉沉没后瞬间停止,但又似乎飞驰而过,瞬间便是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万年。总之时间是错乱的,不知到底过去了多少,那不断流动下沉的细沙缓缓地向上动起来,静雯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流沙的中心仍自向上翻涌,越来越激烈,心中暗道:“莫非是情玉死了不甘心,竟成了鬼,要从沙子中钻出来找自己索命?”虽然这般想着,却不感到害怕,甚至还有跳入沙中与之同处而葬的冲动,真像被鬼迷住了心窃,她竟会为一个自己要杀的人有放弃生命的可怕想法。 流沙的中心似沸腾的水翻涌滚动,形成一个沙包,那沙包慢慢地裂开,露出了掺杂着细沙的黑发,接着是头,是眼睛是鼻子是嘴巴,情玉的头整个儿地显露出来,张开嘴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体转动着,向上升起得更快,现出了双肩,现出了胸膛,现出了腰际,上半身全部现露出来。只见他双手不停的在沙中旋转划动,像在水中作转身姿势,但双手一露出沙面身体又自下沉,试了好几次都难以脱出沙流中心,不由地向静雯投去求助的目光,静雯却早已惊得呆住了。 情玉喊道:“静雯姑娘,帮帮我,我不想死在流沙中,我宁愿死在你手里,拉我上去吧。”静雯一惊而醒,几乎顾不得他是人是鬼,就要扑上前去伸手拉他出来。情玉惊恐地喊道:“你做什么?”静雯一征慌忙后退,找到腰带向情玉掷去,待情玉伸手抓住,便拼了命地向外拉。但沙子的吸力极强,情玉虽然只有双腿埋在沙中,但脱出沙流时两人都已汗流满面近乎虚脱。 情玉的脸上汗水冲着沙尘滚滚而下,一道一道极为难看,但却顾不得擦上一擦,心中的欢喜让他难以抑制,长吸一口气,双臂微微张开猛地旋身一转,地上沙尘顿时扬起,以他为中心旋转起来,形成一道薄薄的沙幕将他裹在其中。不多时双臂向外一振,沙幕呼的爆开向四下飞散。情玉仰天长啸一声,大喊道:“我知道了,别天,我现在可以打败你了。” 方才他陷身流沙之中,于绝望之际忽然悟出了流沙下沉的原理,同时也参透了别天的“龙行神功”,随之双手暗运内力,与沙流的下沉之力相对抗,终于重新浮出了沙面。上次在康城中,他虽然重伤了别天,但那是凭着冥菊的威力将别天逼出了沙幕的保护,并非自己靠真实武功取胜。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在武功上将别天的“龙行神功”破掉,此时猛然参透了其功理,心中的欢喜更胜于自己脱离险境获得新生。 静雯看着情玉这些古怪的举动更相信他是鬼了,问道:“你是回来找我报仇的吗?”情玉自欢喜中惊醒过来,忽然感到很累,坐倒在地不断喘气。静雯道:“你怎么啦?” 情玉道:“我……我快累死了。” 静雯道:“你不是已经变成鬼了吗,还会累?” 情玉一征随之明白过来,她定然是受惊过度,心智失常了,歇了一会方才说道:“我方才死了去见阎王,那阎王却说你很可伶,拿不到我的头无法向师父交待,于是让我先回来。” 静雯道:“那阎王是让我亲手杀死你了?” 情玉急忙摇头:“不……不是,他是要你带我去见你师父,让她来杀我,你只能作领路之人。” 静雯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确实该死了。” 情玉一听顿皱眉头,“实在该死”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如何回答,想了一想又道:“虽说命中是这样安排的,但非不可改变。” 静雯急道:“怎样改变?” 情玉奇怪地看着她问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关心我似的。” 静雯脸上一红,说道:“谁会关心你?我是想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不死,提早防着,以免让你得逞,难向师父交待。” 情玉叹道:“最狠毒莫过于妇人,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遇上你我是没得救了。那阎王说,要是我有非常重大的事要去作,或是有非常牵挂的人放不下,那我便不会太早死去。”静雯暗暗点头,情玉语锋一转说道:“不过呢,阎王说我呢是人中龙凤,武林精魄,死了也不能白死,他看你……” 静雯道:“是要我给你陪葬吗?” 情玉急道:“不不不,我当时告诉他,我在世上还有件重要的事没作完,必须去一趟天山,他答应让我作完了再去死,还说让你帮助我,并且在我未办完事之前绝不能动手杀我,否则他会惩罚你,不,是惩罚你师父。” 静雯道:“当真是这样吗?” 情玉道:“不信的话你便杀了我试试看,等你回来,你师父早就没救了。” 一提及师父,静雯可不敢冒然尝试,更何况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迫使她相信情玉的话,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帮你的,然后……带你去……见师父。” 情玉暗暗发笑,看看天上的太阳顿时感到口干舌燥,咽子眼冒火,对静雯道:“我们得赶快离开这片沙漠,最不济也要先到一处水源,否则都得死在这里。” 静雯点点头忽又问道:“阎王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怎样离开这里?” 情玉一拍脑袋悔恨道:“哎呀!真该死,走得匆忙忘问了,不如我现在回去问他吧。” 静雯急忙拉住他道:“千万别……”生怕情玉一去不返。 情玉拿起腰带一边解一边说道:“这神马真不够朋友,竟然不管我们的死活,跟着心欢散步去了。” 静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情玉解不开两个腰带,说道:“用剑吧。”刷刷两剑,将死结两边的腰带割断。 情玉笑道:“一个同心结也,说明我们很有缘份。”说了此话颇感不妥,急忙别过身去。 静雯身在胡地不懂得什么是同心结,但却明白缘份之意,气道:“谁和你有缘?乱讲。”但看那腰带打的结更有趣,便把它收入怀中。两人整好衣服,都默不作声地顺着神马的蹄印向前走去,在这茫茫的沙漠之中,唯此才是他们可依的线路。 第六十章 赴盛会 各怀一份心思 患难与共 不依方向地一直向前,等到红日化作夕阳之时,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体内的水分都挥发殆尽,嘴唇开裂声音嘶哑,汗都流不出来了。到了一座沙丘前,情玉再也支持不住,躺倒在地说道:“我不行了,我快要死了。” 静雯要去拉他没拉得起来也摔倒在地,喘着气望着情玉竟然有一种莫明的喜悦,冲口说道:“能与你死在一起我很高兴。” 情玉看着她认真的问道:“我们以前见过面吗,为什么我看见你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静雯道:“我也是一样,但我们的确没见过面,我自小在山上习武,很少下山,更未去过中土。” 情玉道:“不管了,反正我们都要死了,还理会那些作什么,让我们尽量死得舒服些。”向沙丘上移动,摆好了姿势,静雯也翻起身来,和他躺在一起。两人虽然知道快要死了,但却依然没有死亡的恐惧,心中都在想着别的事。 就在二人静静地躺着等待死亡降临之时却听到沙丘后面传来一声马嘶,两人同时惊起,互相看了一眼,以确定自己听到的并非幻境,然后快速地向沙丘上爬去,映入眼帘的乃是一片绿洲,苍翠的树木碧绿的草坪环抱着一汪清澈的流水,两人惊喜地几乎叫出声来。 静雯就要起身上前,情玉却一把将她拉住,说道:“先别去。” 静雯奇道:“怎么啦?”情玉不作答,只是按住她。静雯挣脱起身抬眼细看,只见那水边,神马和那匹漂亮的白马正在欢快地交合,脸上一红,急忙缩回身,偷眼去看情玉时哪知情玉也在看她,更觉羞愧,一甩手便给了情玉一巴掌。 情玉气道:“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静雯道:“你无耻。” 情玉道:“我不让你看你偏要看,哪能怨我?” 静雯明知自己理亏,却不让步,说道:“你居心不纯,否则为何要看我?哎呀!不说了……”又踹了情玉一脚,跑向一边,距情玉远远的。也不知这两匹马什么时候结束,两人口渴难耐,等得好不心焦,想偷偷看一看又觉不妥,唯有静静趴着听其动静。 过得片刻,但听一声长长的马嘶,似激动又似惊恐,二人同时坐起身来。 情玉道:“去看看吧。” 静雯道:“要去你去。”又自躺下。 情玉慢慢露出头向绿洲看去,顿时惊得呆住了,只见一百多头野狼聚在此处,将两匹马团团围住,眼中尽皆现出贪婪的死亡之光。两匹马被围在一个不断缩小的圈内转动着身子,寻找着一切冲出去的空隙,它们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到攻击。 静雯见情玉呆呆地看着不动,顿时来气,喊道:“真不要脸”。走上前就要给情玉一脚,忽然看到那么多狼也自征住了,急忙趴下,说道:“这里原来是狼的领地,我们该怎么办?” 情玉道:“这些野狼只是出来觅食路过此处饮水,否则两匹马绝不会呆在这里。” 静雯奇道:“你怎么会知道?” 情玉道:“动物对气味很敏感,两匹马敢留在此处,定然是没有嗅着野狼的味道。” 静雯道:“我们必须保住这两匹马,借助它们走出沙漠。” 情玉点头说道:“我们现在悄悄到水边,先喝点水,待体力稍加恢复便杀过去护住两匹马。”静雯点点头,二人慢慢潜到水边,伏下身去大口大口地喝水。 干渴的身体一遇到水当真是久旱逢甘露,有多少都似乎不够,水在体内快速流动,瞬间到达四肢百窍舒爽无比,二人只恨不得一头扎入水中边喝边泡,十天半月不出来。喝得片刻,体内水分渐足,坐起身来精神大振,一转头却发现被二十多头狼围住。情玉笑道:“我们喝足了水你们才来,晚啦。”抽出剑来直向狼群走去,静雯仗剑在手紧随其后,众狼见二人走来先是后退,随之嚎叫着一涌扑倒,与此同时,对岸的狼群也向两匹马发起了进攻。 情玉一剑横削而出,化作弧形向众狼扫去,身子随之后退,五六匹狼一扑落空,摔到地上时喉咙已断,鲜血涓涓滚出,后腿蹬得几蹬伸直时已经没了性命,其余众狼看到同伴死去并不退却,嘴里呜呜作响,又是一起扑到。 静雯道:“这次看我的。”一剑刺出六点寒星排成一线落向众狼。一串残嚎过处,六只狼摔下地来各个脖根出现一小孔,并不怎样流血,六只狼站起来喘着气,但好像怎么吸都不够,不多久又倒在地上,双眼一翻死了。 情玉赞道:“好剑法,只是我们现在抢时间,等不得看他们如何死。”身子猛然抢出扑入狼群,左砍右刺,每剑必有一只狼倒地,只一会功夫,十多头狼皆死于他剑下无一逃脱。 对岸的战斗更为激烈,两匹马在狼群中冲来冲去,想要突围而出,但狼群攻击甚为凶猛,围着两匹马不住地抓击嘶咬,而两匹马虽然极为强悍,冲冲跳跳踩死踩伤了不少野狼,但并没有减少狼群的攻袭,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突围之路可望而不可及。情玉和静雯不及多想,挥剑杀入狼群,直冲到两匹马的身前,剑光组成一道死亡之墙,将两匹马护在中心,只要不顾死活的狼扑上,必定被剑光扫中立时身死,没过多久,已经有二十多头狼死在剑下,汇成一道弧线。众狼见他们手中剑光锋利,难以冲破,齐皆停止攻击,站在当地呜呜低叫,两人见狼群不再进攻,收剑挡在两马身边。 正在双方对峙之时,一头体形高大的狼跃众而出,绕着两人两马转了一圈,众狼纷纷为它让开道。情玉低声道:“它是狼王,只要将它杀死,众狼必定散去。” 静雯道:“我们主动出击。” 情玉道:“不,它马上就要进攻了,我们作好准备。” 果然,那狼王转到两人侧身处一声嚎叫,跃身而起飞扑上前来,众狼听到号令,张开血口一起向前扑出。两人挥剑抵住众狼的攻袭,待攻势稍弱,情玉猛地闪身,一剑劈向狼王,那狼王反应极快,跃起来凌空一个倒翻,竟然逃开了这一击,情玉冷笑一下挥了一剑向它当头砍落,狼王转身就逃,只可惜慢了一点,这一剑虽要不了他的命却削去了它一条尾巴,割裂了它半边屁股。狼王一声惨嚎窜入狼群之中,转过身望着情玉尽现愤怒与仇恨,但是终感不能取胜,仰起头嚎叫了两声,转身便走,众狼上前叼了地上死狼的尸体随它而去。 情玉道:“全带走了我们吃什么?”冲上前去,又杀了四五只狼,众狼望着他低吼一声并不停留,不多久便失了踪影。 一场恶战就此收场,情玉拖回死狼,静雯取出刀伤药给神马敷上,神马并不反抗,只是给那白马敷时,白马却有怯意,不住躲闪。情玉拍拍神马的脖颈说道:“朋友,我们是帮你们的,告诉它不用害怕。”神马似听得懂他的话,转身来到白马身边,用头轻轻触了触白马的身体,低低地嘶叫了几声,白马便走到了静雯面前,再敷药时也不再害怕。 情玉笑道:“真是人有人言,马有马语,不可不信。” 静雯道;“那神马可就是两者的翻译了,你不要乱说话,否则它可会生气的。”情玉刚想再说几句笑话,听她这话赶忙住口,两人相似而笑。 静雯给两匹马处理好伤口,天已经黑了下来,便和情玉一起到林中拾些树枝回来生火。情玉在河边将死狼剥了皮割下肉来在河中洗了放在火上烤,静雯则将狼皮放在火边烤干,抽了狼筋,用细骨作针穿起来缝制水袋。当初她将水袋划破时可没想到自己差点因为没水而丧命,现在又要重新制作水袋。哎,早知今夜,又何必当初呢。 肉烤好后,两人吃了并不停手,情玉生了三堆火将所有的狼肉都烤了,静雯则就着火,烤干狼皮,作了三个大水袋后又作了两张狼皮毯子。作完这一切时月已中天,倒头便睡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饭,情玉将所有的狼肉包好,将水袋都装满水,走上前对神马道:“朋友,带我们走出这片沙漠吧。”手指着远方一划,神马点头低叫,情玉便将水袋和肉包放在它背上。静雯走到白马前还未说话,白马却靠近她用头蹭着她的衣服,表现的非常亲近友好。情玉笑道:“它也接受你了,这下不用担心了,我们走吧。”两人同时上马,白马一跃向前奔去,红马紧随其后欢快异常。 白马一直在前带路,午后时分到了一片小绿洲,两匹马吃了些水草,情玉将水袋装满水,又向前赶路,晚上息于沙漠之中。第三天又有水草丰盛的绿洲出现,两人再次补充给养,白马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紧要关头总能找到有水草的地方休养体力。 如此向前赶了七天,就在所带狼肉快吃完时,到了一处草场。此地到处都是奔跑的牛羊,两人欢喜不已,两匹马也似乎更有精神了。又赶了一程,远远地听到有呼喊打斗之声,静雯奇道:“前面难道正在打仗?” 情玉道:“先去看看。”二人拍马跃上一座小丘,又见下面有一条河流,在河边有许多牛皮帐棚,两群人正大声呼喊着打杀在一起。人数众多的一方乃是胡人,人数少的一方乃是汉人,但这些汉人各个都是武功好手,挥刀枪剑将众胡人打得节节败退。 两人冲下小丘,跃过河流,到了两帮人之前,情玉大喊一声:“住手。”内力使之,声若奔雷传将过去,众人耳边翁翁作响,尽管转过头来。 汉人中有人识得情玉,急喊道:“是情玉少侠,大家赶快住手。” 此时情玉之名响彻江湖,人皆敬畏,听是他来纷纷住手后退,胡人也一齐退后。情玉走上前,见这帮江湖人士有不少曾和自己在宋营中共同作战,暗自奇道:“他们不是去了天山吗,怎的会在这里?” 几人走上前拱手道:“原来是情玉少侠,失敬失敬,请问少侠也是赶往天山吗?” 情玉道:“不错,只是走错了路,不知现在到了那里。” 几人道:“没错没错,这正是去天山的路,现在要从聚阳关算起,到天山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路程了。” 情玉和静雯听了暗暗称奇,二人一直以为白强带他们向东回汉地,岂知恰恰相反,却是朝着天山的方向前进。 情玉一指那些胡人问道:“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一人站出来说道:“少侠有所不知,我们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干粮都吃光了,到了这里便想向这些胡人买些牛羊和干粮,也不知他们是不懂还是不愿意,叽叽呱呱说了一气,就带了一帮人来打我们,我们只好还击了。” 情玉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心里却在想,这些江湖中人行为粗野,抢人抢货是家常饭,说不定是他们起了歹心,要抢胡人的财务也未可知。 那些胡人自二人出现就有些心神不定,这时却忽然一齐涌了过来,众人大惊喊道:“胡蛮子又要动武了,大家小心。”岂知,那些胡人围住静雯和白马,纷纷放下手中刀杈跪拜在地,搞得众人莫名其妙。静雯一时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以求助地眼神望着情玉。情玉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这些胡人朝拜的定然是这匹白马,而这白马也像烈火神驹一般,被这些胡人奉作草原上的神明,看来这白马是经常在这一带出现,于是对静雯道:“这白马是他们的神明,而你骑着它,便也成了他们的神明,现在让他们起来吧。” 静雯伸手作了一个请众人起身的手势,一位老人似乎明白过来,起身向众胡人呼喊了几句,众胡人便都站起身来,仍自围着静雯。情玉对众位汉人道:“这下好了,他们会把我们当作客人,大家收起兵刃吧。”众汉人仍不大确信, 情玉走过去向静雯小声说了几句,静雯便道:“大家跟我来吧。”向前走去,白马也跟在她后面,那胡人老汉走上前向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带路,走进一座很大的帐篷。老人让静雯当心而坐,然后众人又朝拜了一番,便奉上各种食物,众汉人见了食物也不客气,大吃起来。胡人们上前送奶送酒,颇为热情。 情玉对众汉人道:“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今晚先向他们买些牛羊来烤了,以备明天上路之用。”然后拿出银两放在胡人面前,众人纷纷取出银子放在一起,胡人老人似明其意,推却不受。静雯走上前将银两给胡人,众胡人以为神旨不敢不受,便都回家牵了牛羊前来。 这一夜众汉人便在帐外生了许多火堆,和胡人一齐将牛羊杀了烤熟,吃过之后又包起来作干粮之用。第二天早上,一切准备就绪,汉人和胡人挥手而别,又自赶往天山。 天山奇宫 白马和红马的行速极快,难和众人所骑马匹同行,情玉只能和众人挥手告别,随静雯先行一步。两匹马离了众人立即变得活跃起来,一时向南,一时向北,上山入林,下河入漠,随心所欲,所幸大至方向还是朝西而行,一天里面虽然赶了不少的路,但若按直线来折合。一半都不到了,情玉无可奈何,在这种地方这种形势之下是人不自己任马行。如此行了十余日,到了一片很大的草场,高山耸于北侧,白雪集于山顶,蓝天清澈得几乎可以看到太空。 静雯欢喜异常,不由地赞道:“蓝天、白雪、绿地,多美的一方天地呀!若是能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好。” 情玉道:“这只是人的第一印象,如果生活得时间稍长,也不会感到有多好。” 静雯道:“凭什么这样说,我看这地方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情玉道:“我们现在是夏季来到这里,待到秋季便是一片枯黄,冬季来的很早又去的很晚,几乎没有春季,这样的地方值得待下去吗?”这和他对冷霄说的全然不同,因为他对于冷霄所作的一切都是假的,都在演戏。 静雯瞪了她一眼,气道:“你干嘛老和我作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向前走去。 不多远,来到一片牧民的帐篷前,二人想询问此去距天山还有多远,却不会说胡人的语言,正在为难之际,一牧民打扮的胡人自帐中走了出来,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开口道:“二位可是自中土来参加天山盛会的江湖朋友?” 二人听他说一口纯正的汉语,惊喜万分,忙点头道:“是,我们正是从中土来的。” 那胡人道:“在下天山派弟子木尔莫,奉家师之命特地在此迎接远道而来的江湖朋友,请随我来吧。” 情玉道:“这么说此处距天山派不远了。” 木尔莫道:“我们北边的山麓就属于天山山脉,但天山派所在地乃是阿卡单林峰,又称剑气峰,距此处还有两天的路程。”话说间将二人带到一座大帐前。只见长长的一排拴马桩上有三五十匹工人骑乘的马匹,木尔莫示意二人将马拴在桩上。 情玉一笑和静雯下马,一拍马背道:“朋友,去玩吧。”两马欢快的奔向远处的山林。 木尔莫惊道:“这两匹可是千年难得的宝贝,你们怎能就此放它们远去?” 情玉道:“千金散去还复来,既是宝马,终还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木尔莫似懂非懂地一笑,打开帐帘,里面围坐着许多江湖中人,正在谈笑,再一细看,有不少还是十余天前见过的,这些人识得情玉,纷纷上前打招呼。木尔莫听说情玉是风云世家的后人,也自变得恭敬起来。这一晚,众人分别息于牧民帐中,第二天一早由木尔莫的师弟哈曼带领众人赶往天山派所在的剑气峰。 情玉用竹哨招来红马和白马,与静雯骑了随众人前行,黄昏时到达一座牧帐,这也是天山派安排的一个接待点。第三天行了半日,午后时分开始进入山谷,便一直在回环曲折的谷间行走。夕阳将落时到了一处开阔平坦的地方,这里四面都由较低的山峰围绕,形成一个小盘地,绿地之上各种各样的北方花木长得井然有序,显是经过精心栽植的,到了中心地区则是一条小河环绕着一片中土式的屋舍,外观精巧别致,在构造和美观度上比之中土更胜一筹。众人不由地惊赞起来,以为到了世外桃源,看来天山派在此地确是耗费了不少心血。 过了一座小桥,便来到了屋舍前,这里却已经聚了不少江湖中人,与新来之人无论认识不识都相互打着招呼,到了异地,老乡就显得分外的亲近。情玉环视众人,忽然眼前忽然一亮,向两个人喊道:“二弟,三弟。”挥手招二人过来。 这二人自是银涛河狂涛了,一看到情玉顿时惊喜起来,走上前道:“原来大哥还是决定到天山一游,路上可还顺利?” 情玉看了静雯一眼,笑道:“差点就见不到两位贤弟了。” 狂涛道:“有什么事还能难住你?” 情玉道:“当然没有了,我刚才不是说了,还差一点吗?” 银涛看了一眼静雯,笑道:“我看不是差了一点,而是多了一点,大哥你好手段呐。” 静雯明白他的意思,气道:“你乱说什么,我是来取他人头的,他这颗头可是暂时寄存在脖子上的。” 狂涛道:“那你可寄错地方了,就这大哥呢,嗯……嗯……你还不了解,我怕你到时候难以取回来了。” 银涛挨上前低声道:“最好现就割下来,这样比较保险,否则他将来要赖账,你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静雯道:“我才不拍呢,只要我有剑在手,不怕他不把头奉上。” 银涛和狂涛长叹一声,说道:“哎,一个天仙般的姑娘又没救了。” 情玉气道:“乱说什么?你们还怕我不快点死吗?”呼呼两掌打了过去,二人急忙跳开。 三人又闲聊了片刻,情玉才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银涛便带二人去见林中月和肖珂,让静雯与二女住在一起,然后三兄弟回银涛所住小屋彻夜长谈。情玉得知银涛和狂涛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冰尘和冷霄,心中略有不安。 众人在此处住了七日,每天都有天山派弟子送来大量酒肉供众人食用,每天也有不少江湖人士来到,这些人并不留在屋中,而是每天一早吃过饭便自行散去,谁也不与谁打招呼,只到晚间才聚来。情玉知道他们是去找神剑,却也不去理会,天山这般大,凭他们这些人,这种找法,那是永没有寻到神剑的希望了,因此每日里和银涛、狂涛、静雯、肖珂、林中月六人骑马出去游玩,享尽天山美景。 第八日乃是八月初一,是天山派盛会召开的日子,众人早早起来刷洗打扮穿戴一新,二十多名天山派弟子领着众人走向谷中深处。来到一座极高的山峰之前,一天山弟子指着直插云霄的山峰,向众人介绍道:“这就是剑气峰,是天山派所在。”然后当先带路。 众人都是武功好手,轻功亦是不差,但这座山实在太高,足足登了两个时辰才上了三分之二,到达了雪线,再往上走便是白雪封道,无树无草,山势陡峭异常如同直立。众人看得暗暗乍舌,心道:“这路可太难走了,一个不下心滑下去就直接滚到山脚了,有一百条性命也玩完。”但谁也不敢说出来,都怕被别人嘲笑。 岂知转过一处山峦,道路全都变成了石阶,环山而上异常整理,比之上山时好走了许多,众人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到达了山顶。展现在眼前的却是又一奇观,在极为宽广而平坦的山顶中间,是一片白色的殿宇,纯白无暇,如若冰砌,与雪白的地面浑然一体,壮观之极。二十多名天山派弟子,分左右成排成两排,站在一座高大的门楼前,隆隆声响中,大门开启,三名天山弟子走了出来,向众人拱手施礼,笑脸相迎,但众人心中却是不觉为之一寒。因为三人之中,当心面站的正是天山派首徒孟太华,他在中原武林为了扬名立威,打败了不少武林好手,七星庄一战更是凭借惊人内力,单挑十三大高手而不落败,使得中土武学之士黯然失色,一闻其名便生恐惧。 虽然众人来天山时早就想到会与他相遇,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一看到他仍不免生出惊惧来,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半步。孟太华本是代表师父迎客的,此时却变成了拦路虎,颇感尴尬,干笑了两声上前一步说道:“众位朋友都是我天山派邀请的客人,能不远千里赶来参加盛会,那实在是看得起我天山派,给了天山派莫大的面子,不管以前有何不快之事,现在全部揭过,我们天山派众弟子必当以礼相待,以谢众位一片盛情。师父还在里间相候,众位请吧。” 众人相视点头,却无人肯迈出第一步。银涛见这样太失中土人士的颜面,说道:“我们是应邀而来,又非滋事,却又担心些什么?”当先踏出一步,狂涛紧随其后。 二人还未踏出第二步,却听一人哈哈大笑,越众而出,说道:“天山派又非龙潭虎穴,有何惧哉?你们这些人太也废物。”又自哈哈一笑,当先向孟太华走去。 银涛和狂涛齐声惊道:“闫斩。” 闫斩回头望着二人怪笑了一下,对孟太华道:“大雪山主人闫斩前来拜会司空掌门,嘿嘿,小娃儿我们又见面了。” 孟太华奇道:“我们见过面吗?我却不记得了。” 闫斩道:“我见过你两面,九风山是第一次,将军府是第二次。” 孟太华看着他的一头红发,忽然想起,自己当时冲下九风山时确是被一个红发怪人打过一掌,将军府中与狂涛同时逃走的也是一个红发怪人,心里顿时感到不痛快,冷笑一下,说道:“原来是前辈出的手,哼,请了。” 闫斩又是哈哈一笑,大步跨入门中。 银涛喊道:“闫斩,你站住。”追了过来,狂涛、肖珂和林中月紧随其后。 孟太华拦住说道:“能来天山派的都是参加盛会的好朋友,因此我希望大家能和睦相处,不管以前有何大仇大怨,今日给我天山派一个面子,暂且揭过不提,离了天山,我们便也管不到了。” 银涛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孟太华,今天我们就成你的面子,谅他闫斩也逃不到哪儿去。” 孟太华道:“谢了,请。”银涛跨入门去,孟太华又拦住了狂涛,略显生气地道:“狂涛兄弟,你为何要骗我,我师妹在哪儿?” 狂涛道:“我没有骗你,她就在那谷口边两位老人的家中养伤。” 孟太华道:“可是我去了,找了三天,连那两位老人都失了踪影,更无我师妹下落。” 狂涛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确实没有骗你。” 银涛回头道:“我弟弟并没有说谎,盈月姑娘是我们合力救下的,这绝不会有假。” 孟太华想了想叹气道:“抱歉,我今天不该说起此事,有时间我们再聊,四位请先进吧。”二人点点头同两个姑娘一同入内。 众人见已有五人入内,胆子也大了起来,一涌上前,自报家门。孟太华和众天山弟子仍是笑脸相迎,以礼相待,好不热情。直到情玉出现,孟太华的脸才阴了下来,双眼尽是仇恨的火焰,双手攥得咯吧作响,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一把将情玉从天山顶上直砸入天山底部,打入十八层地狱。 情玉拱手道:“孟兄久违了。” 孟太华却死死地盯着他,旁边的两名师弟见孟太华如此反常,似乎立马就要动手,急忙将他拉住,低声道:“大师兄你累了,先去歇息吧,由我们招待客人便好。”孟太华怒哼一声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再多待一会便要动手。他的两名师弟虽知他与情玉有仇恨但不知道是为何,为顾全大局仍以礼相待,将情玉请入门中。 一入大门,众人更为惊异,这里大大小小几十座楼宇、走廊、屋舍,全然都是用雪白的汉白玉雕砌而成,而且每座建筑都是宫殿的一体绝无断裂,接合之处直如从地面上生长出来的一般,楼宇、屋舍都是按汉人最先进最优美的建筑模式雕琢而成,只是把木材、砖瓦等物换成了汉白玉,精工细作使得每一座建筑都如同一件珍贵的艺术珍品,让人为之惊叹。走入殿内,一切摆设装饰也同汉人住所无异,只是尽由汉白玉雕成,连床也不例外,更为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每一座房子楼宇都是汉地模式,但每一座的模式又自不同,一座有一座的特长,一座有一座的异彩,布局井然,其间有廊道相连,浑然一片,巧夺天工,汇尽人间建筑之精华。众人看得目眩神移,连最不懂文雅,最不懂美观,更粗俗的人也不禁喜自心生,大声叫好,身在此处直如进入传说中的“广寒宫”。 正在众人看得入神之时,两名极为体面的天山派弟子走了过来,对众人拱手说道:“各位远道而来的好朋友,师父已等候多时了,这就请随我二人入内参加盛会吧”当先带路。众人这时才想起自己是应邀而来参加会宴的,并且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办,于是很快汇于一处,由二人引着向前走去。 在廊中、洞舍之间曲曲折折走了一程方才来到一座宏伟的殿宇前,这殿宇比之其他楼宇更显高大、壮观,门上一块宽大的匾额并无题字,众人颇感奇怪,走入其中更觉宽阔,十六跟粗大的汉白玉柱子拔地而起,分立两旁撑起一座弧形的殿顶,这大殿便是容上千人也不会觉得拥挤,此时站在殿内的已然有四百之众,但和殿堂的宽阔的一比,却显得来者太少,中土武林人士不够朋友,有许多该来的现在还没来到。 神剑遗迹 殿内,与大门正对的是一座高大别致的王座,一位衣着华贵、气宇不凡的中年人站在座前。但见此人四十岁刚过,方脸、高额、剑眉、虎目、玉鼻、阔口,虽然面带微笑却不失王者风范,众人都猜到此人就是司空志,天山派的掌门人。他的两旁是四十多名天山派高手,在他的面前又站着十六位年纪不一的汉人。众江湖中人见识广博,认得这十六人乃是中原十六大门派的掌门及帮主,华山、泰山、桓山、少林、崎峒、峨眉、九华山、丐帮等八大门派的掌门帮主当心而立。这天山派能将其余六派掌门请来倒不足为奇,但能让这八派掌门帮主一齐会聚天山,那可着实不易,看来司空志的面子可不小。其实众人不知,这十六人都是孟太华二次下帖请来的,并非看在司空志的面子上,而是不想得罪了孟太华。在当今的武林中,人们的观点是,可以不把整个天山派放在眼中,但是千万别招惹孟太华,否则那便是自找麻烦。 司空志见众人都已入殿,拱手道:“各位朋友远道而来,参加我天山派宇舍落成盛会,真让小地大放光彩,满堂生辉,我司空志代表整个天山派对众位的盛情表示由衷的感谢。”说罢一拱手,众人纷纷还礼。司空志续道:“我天山派地处西域,乃是一苦寒之地,建派之初,虽以剑气峰为住地,实则空有其名,众弟子多住在山下的忘忧谷中,峰上不过几间草棚茅舍罢了。但我天山派门人为有一处像样的容身之地,不怕辛劳,不辞苦寒,从本派师祖开始便在这座石头山峰上斧凿石刻,建造屋宇,至今后传三代五十余年,耗心血无数,终于在年初将坚石之峰化作一片广厦。大家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无数天山门人用汗用血用泪换来的,现在我们的心愿实现了,整个天山派为之欢呼,为之激动,但我们感觉这还不够,我们的成果愿与所有的武林中人共同分享,因此我冒昧邀请大家前来与我天山派盛会,共同分享这来之不易的喜悦。”说至此处眼中已出现湿润,众天山弟子已自流下泪来,他们能有今天这般浩大的住地着实来之不易,众人也为他所说的艰辛历程所感到,为他们的奋斗精神所折服,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掌声在大殿之内回荡良久不绝。 其实聪明的人一想便知道司空志是在说谎,这么浩大的工程根本不可能是人数不过百的天山弟子来完成的,一些精美绝伦的镂花雕纹更是没有二三十年功底的匠人做不到的,凭天山派微薄的实力要完成这一切除非神人相助,真相只能是天山派门人驱赶大批胡人来做苦力,又抢了众多的能工巧匠来指挥细作,为了完成这一工程,真不知道有多少人丧生于此,这看上去富丽堂皇的楼台、殿宇背后乃是无数冤死的亡灵。 待众人掌声平息,司空志方才说道:“众位已知我天山派地处西域,所收门人也以胡人居多,但我天山派却是中土武林的一支。本派祖师爷原就来自于中原,是一位不现世的英雄,我的师父邱龙天在拜入天山门下之前,更是一位众所周知的剑客,我本人自小生长在河南开封,家父便是“灵月派”掌门司空瑾,十一岁才由家父带来天山拜到恩师门下。”众人听说他是开封府司空瑾的儿子,顿时议论纷纷。“灵月派”的消亡乃是三十多年前一件震惊武林的大事,当年司空瑾以父之名接任掌门人,其兄司空弃不服,与之争位,“灵月派”内部分成两系斗争不断,后来二人在武林中各自寻找支持者,彼此拉帮结派,将武林一分为二,斗得热火朝天,眼看就要发生一场武林大冲撞,危急时刻,还是风云世家出面邀请各大派的主事人汇聚一堂,将分争化解了。但这仅是武林人士罢手,“灵月派”内部斗争仍未断绝,最后两个派系的弟子火拼了一场,司空瑾虽然杀了兄长司空弃,自己也受了重伤,“灵月派”弟子十人中七死二伤一人活,元气大伤,再难支为一派,司空瑾心灰意冷,携子远走他乡,“灵月派”从此在武林中除名。这件事虽然已过去了三十年,但其产生的影响却极为深远,无论哪个门派,只要内部发生分争都会引此事以为戒平息内乱,因此直到现在提起来,武林中人都还知道。 司空志接着说道:“我告诉大家这些就只为说明一件事,我天山派是中土武林不可割舍的一部分,这许多年来,武林中的大事,我派无不参与,各派的邀请无不准时赶到,从不因路程之故而有所耽搁,我派从来也未曾中断过与中土武林之联系,这一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一人站出来说道:“听司空掌门的话意,可是要将天山派迁往中土了?那当然欢迎之至了,从此武林又热闹了一分。” 司空志道:“这位朋友说笑了,我天山派历三代辛苦建成的这份基业怎可轻易放弃,不过在中原建立一两个分舵,以便和各门派更方便地保持联系,通晓中土武林所发生的大事,我倒是想过,只不知各位有无反对意见。” 另一人说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是我们同意了不算,你天山派乃是三大剑宗之一,要在中土建分舵,需得风云世家和南海一派点头才行。” 司空志微微皱眉,对此人的言语颇为不满,但还是笑着道:“此话甚是,我也向这两大门派下了请帖,只是不知他们现在有无派人前来。” 那人道:“他们已经有人来了,风云世家乃是情玉公子,南海一派则是银涛和狂涛兄弟二人。” 司空志故作欢喜道:“噢,原来已经有人前来,那就请三位上前一见吧。” 情玉、银涛和狂涛三人自人群中走了出来。司空志见只是三个少年并不加礼,只点了点头便说道:“不知三位对此提议有何看法?” 情玉道:“江湖中的门派,时生时消轮换不休,这一切全在于自身的能力与发展,又岂是别的门派所能左右的,司空掌门即有意涉足中土,我风云世家自也无权干涉,更不会有所阻扰。” 银涛和狂涛齐声道:“不错,只要司空掌门有此心意为武林出一份心力,对于我们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南海一派不会有所反对。” 司空志道:“那便多谢了。” 三人道:“不敢当。”退在一边。 这时一名弟子上前拱手道:“师父,一切都准备好了。” 司空志点点头对众人说道:“今天是我天山派住地落成的大好日子,请大家前来,一是游览天山的风景和住地的风采,二是借此拉进大家的情感,相互增进了解与尊重,以后好共同为武林谋福利,三则是想借大家的智慧与文彩,为这片住地的各座楼宇,殿阁取一雅名,不知各位肯否不吝文采,各现风骚?” 众人纷纷道:“这个自然。”其实武林众人多为粗俗之人,识文断字者甚少,而可称文雅之士者更少,但这也不能说没有,至少情玉和银涛要各算一个。 司空志道:“那便先请各位给取个总的名称吧。”众人议论纷纷,一人喊道:“叫广寒宫,再合适也没有了。” 另一人道:“叫‘剑气宫’蛮好。” 却有一人调笑道:“此处极寒不如将二位的名字合起来,叫‘寒气宫’更为合适。” 其余之人尽皆指责,不该开此玩笑,忽有一人说道:“武林中原论文彩还应数‘风云世家’,何不请情玉公子来取名?”这人一说,众人纷纷对情玉加以推崇。 司空志道:“那就有劳情玉公子了。” 情玉站出道:“不敢当。”低头想了一会,说道:“‘广寒宫’虽好,但如月宫不在人间。嗯!大家可曾听过这样一个传说,月宫之中难耐岁月,嫦娥与单身汉吴刚成为夫妻,生有一个女儿叫月华,世人称月华仙子,吴刚高兴之下一斧便砍倒了桂树,岂知那桂树高极,倒下之时一头栽落人间,化作一座大山,人称月华山。有人说这座山就在天山山脉中,我看大家所处的这座山峰就很像月华山,此住就叫‘月华宫’如何?”众人见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洁白如雪,如明月之光华,感到此名取得极为合适,纷纷叫好。众人却不知这故事只是情玉随口编来骗人的,目的只是点出“月华”二字。 司空志暗暗点头,心道:“人说风云世家多才俊,如此看来果然不虚,若非盈儿被他害死,我倒真要将盈儿许他,与风云氏结百年之好,但现在只能杀了他。”脸上却绝不表露半点杀机,一挥手,命人抬来笔墨和一块木质大匾额,请情玉题字。情玉也不客气,提起笔来一挥而就,“月华宫”三字娟秀素雅,铁气昂首,笔锋犀利,顿时招来一片喝彩之声。司空志也甚为满意,让人抬下去雕刻于大门外的石颤动上,随后对众人说道:“外间已准备好了天山特有的果两种美酒,请大家自由游览尽情享用,各座楼宇前也都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望有志者留下一名,以为他日建楼之用。” 众人听说可自由观赏,便先告辞一涌而出,外面果然准备了新鲜的果品和美酒,众人一边观赏着宏伟的建筑,一边吃着果子,品着美酒,好不快活,倒把来天山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 直到下午时分,众人游览已尽,司空志方才将众人再次招回殿中,开始议事。 司空志见众人都到齐,于是说道:“众位朋友,我知道大家此番前来不光是为了参与盛会,更重要的可能还是因为听信神剑隐于天山的传闻而来找剑的。”他早知众人真实来意,不等众人提问,当先说了出来。 众人也不隐讳,便问道:“此传闻可是真的?” 司空志笑道:“既是传闻又有什么真假可言,不过我曾听先师说过,本派的祖师在建派之初曾和冷血剑神在此有过一战,结果不知怎样,但战后山石之上留下了许多极丝的剑迹,先师说乃是剑气所至,因此为这座山峰取名剑气峰。先师曾到华山‘冷血剑神’与‘赤锋剑魔’决战的地方看过,确信那剑气确是神剑所发之剑气。” 有几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当真有此事,那剑迹现在何处?” 司空志道:“我派在建宇舍之时,要开山凿石,先师为留遗证,便命人凿了下来,保存至今。”说着一拍手,便有人抬着四五块表面凹凸不平,上有极丝剑痕的石板走上前来。众人见了一涌而上,竞相辨认真伪,这些人为找剑神的线索,都曾登上过华山绝顶,察看过遗留的剑痕,但要说能辨识神剑遗痕真假的,自然还是华山派的掌门人乾琼,只有他的话才是权威。众人看了又看,虽然感觉很像,但也不敢妄下断论,纷纷邀乾琼上前。 乾琼将几块石板上的剑痕都极仔细的察看了一遍,最后点头道:“这些剑痕的确是神剑所留,神剑所留剑痕,极细极深而又完整,且因剑气为无形之物,因此痕迹的内侧极为平滑,无一丝半点的破损与凹陷,这些特点是任何能工巧匠都做不来的。” 众人听他所言,顿时欢喜起来,庆幸自己没来错地方,但聪明人也不由地产生了疑问,一人便问道:“司空掌门,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对你们天山派有何好处?” 司空志叹道:“众位有所不知,这消息原本是严格封锁绝不外传的,但谁知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天山距中土这么远,最后还是被众位知道了。我知道从此江湖中人必定会来天山找剑,也必定会为神剑之事发生冲突大伤和气,说得严重些,天山派很有可能变成了武林公敌,此后永无宁日。另一方面,这天山实在太大,我门派中人寻找了五十年,到现在仍是毫无头绪,也不知是神剑不在天山,还是我们没有找到,我们也的确是找累了找厌了,因此本派这次请众位前来,名义上是观光参加盛会,实则是要将这条消息当众公布出来,让诸位找剑。若是找到了就由大家决定由谁接管,若是没找到,也请大家告知武林中别的朋友,天山并无神剑,以后不必再来找了。而我们天山派也会从此死心,将这几块石板扔下山去,再不提神剑之事。” 众人这才明白他的真实用意,尽皆点头,一人说道:“找剑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不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就完成,我们身在异地,无食无宿,又怎能停留得太久。” 司空志笑道:“这件事,诸位尽请放心,食宿问题,本派自有按排。山下的‘忘忧谷’和山上的‘月华宫’大家都可自由住宿,食物本派当会提供,时间不限,直到大家找到神剑或认定此地无剑自愿离去为止。” 众人听他这般说尽皆叫好,但也有人不信,因为四百多人的食宿可不是一个小问题,他小小天山派当真能负担得起? 第六十一章 宴无好宴 拳脚相见 欲加之罪 找剑之事,可说商议已定,司空志望了情玉一眼突然对众人说道:“诸位,现在公事已了,我想当着大家的面了结一件私事,也请大家明辨是非,为此事作个见证。”然后两眼放光直逼情玉。这里的人多数都参与了上次七星庄之会,知道情玉与孟太华的仇怨,来时便想到司空志绝不会放过情玉,因此并不感到奇怪,只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尽观事态的发展,这件事谁错谁对应该帮助哪一方,他们是作不了主的,也不愿参与进去。 司空志冷冷地对情玉说道:“情玉公子,在下大弟子太华同小女盈月一同到中原发送请帖,但回来时却只太华一人,听他说小女被你打落山崖,生死不明,此事可是真的?” 情玉道:“盈月落崖是真,但却不是我所为,是孟太华他加害于我,结果失手将孟月打落涯下。” 孟太华大喊道:“你血口喷人,根本就是你害死师妹的,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和师妹,你的目的只是为了到天山来找剑。” 情玉不敢直迎其话锋,那件事的确是他作的不对,于是转而言其他说道:“盈月她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 孟太华说道:“你现在竟然还要骗人,真无廉耻。”双手成拳就要动手。 银涛和狂涛站了出来说道:“他没有说谎,盈月姑娘的确还活着。落崖之时,我们兄弟俩正好在涯下,便合力将她救下,当时她伤的很重,是我们用‘黑珍珠’保住了她的性命。后来遇到了情玉的爷爷风云戏世老先生,我们便将盈月姑娘交由他照顾,他曾向我们保证,会将盈月姑娘治好的。” 司空志问道:“此话当真?” 狂涛道:“我们不骗人,孟兄曾在谷口见过的两位老人就是情玉的爷爷和奶奶。” 孟太华长叹一声说道:“两位好糊涂呀!这小贼要害死我师妹,你们怎么能将师妹交给他的呀,这不是又一次将我师妹推进了火坑吗?” 狂涛道:“风云戏世前辈为人风趣慈和,他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加害盈月这样的小姑娘,更何况,她还身受重伤。” 这里年纪较长的一些江湖中人也自知道风云戏世的为人,附和道:“这少年说的没错,风云戏世行事虽然有些古怪,但也绝对称得上‘光明磊落’四字,不至于和一个生命垂危的小姑娘为难。” 孟太华还待反驳,司空志向他使个眼色,让他先别动气,以免犯了众怒,然后说道:“我也相信风云戏世老先生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我想请问情玉公子,我女儿受伤多久了,何时才能回到天山?” 情玉答道:“盈月姑娘受伤距今三月有余,至于她何时能够回到天山,要根据她的伤势而定,我也不知她何时能恢复。” 司空志道:“这么说来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了?” 孟太华道:“这分明就是托词,如果明年的今天师妹还未回来,他大可说伤的太重,要治个三五年方可。哼!我看他早就把师妹害死了,师父您不能再听他信口胡言。” 司空志道:“太华,为师自有主张。”然后对情玉说道:“情玉公子,我女儿到底何时能回天山,还望你给个准确的答复,我们也好有个盼头,只要她回到我身边,至于是谁伤了她我可以不追究。” 情玉摇头说道:“我不能确定,因为给她治病的不是我。” 司空志嘿嘿冷笑几声说道:“不能确定,就凭这四个字,怎能让老夫相信你,怎能确信你没说谎,而我的女儿还活着?”眼中杀机突现,随之仰头大声说道:“各位江湖中的朋友都听出来了吧,分明是这小子害死了我的女儿,现在却还编造谎言,妄图逃脱罪责,我今天要杀了他为我的女儿报仇,望大家在此做个见证。” 众人多知情玉的为人,但却私心作祟,一是怕得罪了孟太华下不了天山,二是怕以后找到神剑抢夺之时多了情玉这样一个劲敌,竟然没人站出来为情玉说话。 银涛和狂涛看不过眼了,说道:“司空掌门,你怎可如此武断地判定情玉害了盈月姑娘?要知道,到底是谁将盈月姑娘打落崖下而深受重伤,可还是有争议的。” 孟太华大怒道:“你们乱说什么?是谁害死我师妹这一点已经很明显了。” 银涛道:“一点都不明显,因为你没有承认,而情玉他同样也没有承认。” 司空志道:“太华是我从小抚养长大的,与我的女儿情同兄妹,怎可能害她。而我作为师父,不相信自己最为疼爱的徒弟,难道要去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这未免太也可笑。” 狂涛道:“如此只能证明你不了解你的弟子,孟太华他实在不可相信。” 司空志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狂涛道:“因为他已经入了悬月教,被任命为悬月教的‘破风大将’,而他回天山的目的则是要夺取你的掌门之位,将你除之而后快。” 众人一听齐声“啊”地惊呼一声,一时议论纷纷。司空志一会看看孟太华一会看看狂涛,不知该相信谁。 孟太华怒道:“狂涛,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如此陷害于我?” 狂涛尚未说话却听一个声音嘿嘿怪笑着说道:“这小儿没有陷害你,我可以作证,孟太华的确入了悬月教,回来是谋杀他师父的。”众人看时却见说话的人一头红发,正是自称大雪山主人的闫斩。 孟太华跪在司空志脚下磕头道:“师父,您千万别相信他们的话,他们是陷害徒儿的,师父自来待徒儿如同亲子,徒儿也当师父是自己的父亲,养育栽培之恩时刻铭记在心,徒儿便是与天下人为敌,也绝不会作出半分对不起师父的事。师父,您一定要相信徒儿。”一时间竟自哽咽起来,其他的天山派弟子也都跪下乞求司空志相信孟太华。 司空志将孟太华扶起,说道:“师父不相信你又去相信谁?”忽然转向闫斩,问道:“请问阁下是哪一位?” 闫斩哈哈一笑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乃大雪山主人闫斩是也。”他一道出名号,倒有许多江湖中人对他怒目相向,概因他行为无耻残暴,害死了不少人,早已臭名在外之故。 司空志冷笑道:“就凭着你的名号,你认为自己说话会有人相信吗?” 闫斩道:“老夫的名头的确是臭之又臭,但老夫的个性却是从来不说谎,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孟太华被悬月教教主封为‘破风大将’,专门与风云氏为敌,这是老夫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他本来要将狂涛至于死地,对风云氏也自怀着一股莫名的仇恨,但今天却帮着这两家指证孟太华,全在于他认为孟太华才是他最为可怕的敌人,欲早除之而后快。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号臭极,以至于弄巧成拙,使得原本认为孟太华已入悬月教之人听到他的话后反认为孟太华是无辜的,是狂涛和他在陷害孟太华而为情玉开脱。 司空志怒指闫斩喝道:“你为什么要诬陷我的徒儿?” 闫斩哈哈一笑说道:“诬陷?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是为了救你老儿的性命,你有没有搞错?” 孟太华双眼寒光展现,低喝道:“死老鬼,你不但挑拨离间,竟然还对我师父不敬,今天绝不能轻饶了你。”众人一见他的眼神便知形势不妙,心中各自怯了三分,缓缓退后,让出了一片场地,只留闫斩孤身站在中间。 果不出所料,孟太华举手之间便是一济“碎石斩”向闫斩全力打去,闫斩自持内力深厚,虽然知道对方此拳劲风尖锐非同小可,但却不愿避开,在人前失了气势,双掌急运真力推上前去,只与对方拳力一触,但感如山压到,自己只若独木难支其一角,心中骤然大惊,急忙侧身同时内力尽吐。虽然避过主锋,却被侧锋触到,顿时双掌剧震全身生痛,接连退出五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瘫倒在地,脸色为之大变,冷汗滚滚而下。孟太华拳力不减,冲击出去,嘭的一声在一人脚下撞出一个大坑来,石硝分飞,众人尽皆色变。 孟太华一拳击退闫斩傲气顿生,指着银涛和狂涛说道:“妄我们相识一场,你二人竟然为了情玉那狗贼陷害我,好,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我天山派的朋友而是敌人,这就一起上吧,也免得我再多费一番功夫。” 狂涛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你自己很清楚,现在既然你师父相信你,我们也是无可奈何。但我们也绝不会和闫斩站在一起,他也是我们的仇人,我们欲杀之而后快。” 闫斩怒道:“不知死活的家伙,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和我计较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如果聪明的话,最好和老夫联手,只要能除了这小子保住性命,以前的账可以慢慢算。”他在交手之间,已感到了孟太华的恐怖,单靠自己的实力难以取胜,想起那夜在悬月教总坛,狂涛接孟太华一拳而不伤,且能逃过自己的追踪,想来必有什么奇遇,武功已很不错,正想拉拢,岂知孟太华先提出了让他三人联手,大为高兴。但狂涛恨他极深,不愿与他同处一线。若在平时,他必定暴跳如雷,狠狠地赏给狂涛几掌,但此时大敌当前,只能强忍怒气对狂涛以作提示。 银涛瞪了闫斩一眼,对孟太华说道:“孟兄,现在江湖中愿与你为敌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我兄弟二人自也不愿,因此绝无为了某人而加害于你之意,我们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是在秉承一个事实,我相信盈月姑娘她现在安然无恙,不久就可以回到天山。我希望大家都能冷静点,给自己留些考虑与等待的时间。天山派和风云一体都是江湖中的两大门派,不要因为一场误会而彼此伤了和气,斗得两败俱伤,而当误会解开之时,又都互相后悔。”他用一个调停者的身份说出这番话,明白事理的人都能理解而为此罢手,但他却不知孟太华和司空志已是悬月教中人,天山派早与风云一体势不两立,司空志一味的相信孟太华,便是要找借口将情玉置于死地,自然不会照他所说,就此罢手。 司空志道:“若说是误会,那么请问我的女儿是怎样落崖的?你二人自称救过我女儿,那我女儿可曾告诉你是谁将她打落崖下,所为又是何事?” 银涛答道:“当时盈月姑娘还未醒过来,我们便已离开,原因到底何在我们也是不知。” 司空志冷笑道:“既然不知就请不要妄言,众人的论断最为准确,且听大家是如何评这件事的。”转头对众人道:“各位武林同道,我女儿被打落崖下,生死不明,我徒儿说是情玉公子打下去的,而情玉公子反说是我徒儿下的手,那么我想请问诸位,我徒儿与我女儿自小长大情同兄妹,而我女儿与这位情玉公子素不相识,你们认为谁更有可能害我女儿?” 他这般说,那结果自然很明显了,按常理推断自是情玉所为,但在江湖上,事物的真相往往错综复杂,一些看起来很明显的事实,人们看到的却都是假象。于是沉稳老练之人早就学会了冷眼看问题,除非当事人自己道出真相,否则绝不妄下论断。因此年纪较长之人都是沉默无言,不对此案作评论。年轻一辈中有些人虽然偏向于认为情玉害了盈月,但知道风云氏在武林中地位极高,自认得罪不起,秉着两不相帮洁身自保的观点,也是默不作声,唯有少数粗鲁无智之辈,大声议论,高声叫喊指责情玉所为。 虽然只是少数几人,也足以让司空志有理由对情玉出手,于是冷笑一下,对银涛和狂涛道:“二位可都听到了,大家是如何认为的,即便我偏向我的徒儿,大家的观点是不会错的,现在两位如何个看法?” 银涛道:“真相未明,无以定论。”他此时已看出司空志是有意刁难,欲对情玉不利。 司空志瞪了二人一眼,沉声道:“看来两位是有意护着情玉那小子,我们天山派也只好得罪了。”对孟太华道:“太华,这就为你师妹报仇吧。” 孟太华一指情玉,说道:“你这害死我师妹的狗贼,今天绝不会让你活着踏出这大殿。”一指闫斩、银涛和狂涛道:“你们既要帮他那便一起上。”呼的一拳打向情玉。二人相距虽远,但这一掌劲力实是不可小觑,情玉闪身让开,同时身后的人群也哗地一下向两边退了开去,各个倚墙而站,成了旁观者。孟太华一拳打出,身子已欺向闫斩,他知在这四人之中以闫斩的武功最高,只要将之除掉,其余三人都不足为患,双掌全力拍出。闫斩早已感到后悔,见他扑来也慌了,身形忽左忽右接连三闪,退出两丈方才敢正视孟太华。 孟太华并不追击,冷笑一下忽地转身,双拳连发袭向银涛和狂涛。二人知他厉害,早已有了防范,见他出拳,各出一掌全力拍出,两股掌力与拳力撞在一起,波的一声消于无形。众人齐皆啊的一声,惊异之情现于颜表。孟太华的内力何其浑厚,自神功天成之后,从来没有人接住过他一拳半掌,但二人却能凭着劈空掌的力道将他刚猛无比的拳力消掉,着实让人为之震惊。 孟太华也是一怔,他虽然不把两人放在眼中,只使了六成力道,但江湖上能挡住他这六成力道的人绝不存在,即使长白山上的两个古怪老头,武功高得异乎寻常,也是不敢直迎其锋,难道这兄弟俩的内力比那两个老头还厉害?这一点他却不信,冷笑一下说道:“两位的功力不差呀,哼哼!看来今天是有的玩了。”双拳一握又要攻到,林中月和肖珂双双抽剑与二人并肩而立。 银涛急忙抬手止住道:“且慢。” 孟太华道:“怎么,怕了吗?” 银涛道:“孟兄神功盖世,自是人人惧怕,只不过现在已把话说到这份上,孟兄已认为我们是敌人,除非我二人自食其言,否则这一战是难免了。可我兄弟二人所说句句为实,若是收回良心难安,唯有冒死一战。” 孟太华气道:“全都是废话,结论只有一个,就是打。” 银涛道:“在动手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办,请留给我时间。” 孟太华冷哼一声,问道:“什么事?” 银涛道:“闫斩作恶多端,我曾答应过别人,要将他除掉,今日与孟兄一战凶吉难料,因此想要先办这件事。” 孟太华原以为他要找什么托词,哪知却是要先杀闫斩,心中暗暗欢喜:“你这样做岂非为我除去一个劲敌?我何乐不为。”于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个请自便,我等得。” 为师报仇 闫斩脸色一时大变,孟太华武功本就高强,合三人之力或可敌之,哪知银涛忽然倒戈,要先对付自己,那么便是胜了,也是少了两个帮手,难与孟太华一较高下,更何况银涛看起来武功己自不弱,自己能否取胜还是未知之数。心中暗骂时运不济,不该到这天山来,但现下最重要的事不是后悔,而是争取,于是喊道:“银涛,你是不是吓疯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要搞清楚了,我们的仇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都可以解决,但若放在此时此处,哼,我怕你兄弟二人今日难下天山。” 他的话银涛自是明白,本来他兄弟二人可以置身事外,不得罪任何一个人,安心地找神剑,但孟太华要对情玉不利,二人却不能袖手旁观,以孟太华的武功,二人若不出手相助,情玉只有死路一条。虽然当初三人结义之时,说的是:“有福各自享,有难各自当。”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很佩服情玉的为人,产生了一种与他生死与、共同仇敌忾的冲动,因此在不知不觉中与孟太华产生分歧和情玉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只是却忽然出现了一个闫斩,三人若与他联手,即便是胜了孟太华也必定为江湖中人所不耻,要战便战得光明磊落,不留话柄,于是银涛决定先下手铲除闫斩。 狂涛虽然不明白银涛的用意,但他向来相信哥哥,于是说道:“哥哥,让我来对付这恶贼吧。” 银涛知道狂涛对闫斩还心有一份恐惧,微微一笑道:“我先去探探他的深浅,你就为哥哥略阵吧。”不留给狂涛争辩的机会,一指闫斩喊道:“给你一个先出手的机会,拔剑吧。” 众人颇感莫名,闫斩分明没带剑,却何以叫他拔剑。却见闫斩脸色凝重,双眼紧盯银涛,右手按在腰间,见对方踏前三步,已入攻击范围,右手一握,腰带顿时破裂,一道极长的寒光自腰围上弹跳而出伸展开来,再一伸手,已化作十二条银光闪闪的灵蛇,各以不通的姿态游逸着,飞快地袭向银涛,这就是他“灵蛇剑法”绝技之一的“群蛇乱舞”。剑尖吞吐不定,时隐时现,诡异之极。 银涛在九风寨时见过他施展“灵蛇剑法”,知这剑法的精髓在于一剑实剑剑实,一剑虚则剑剑虚,只要让其一剑走空,则其余十一剑根本是不攻自破,缓缓伸出左手推向剑丛,旦见其中一剑比之其他十一剑更快更活泼地袭向自己掌心,轻轻一笑忽然收掌,同时右手剑一拔而出,叮的一声恰好撞在那一剑上,弹出三点火花,叮叮声响中灵蛇剑颤抖着弹向外围,十一条虚剑同时消失,银涛在闫斩一惊之间,忽地一个转身欺前四尺,左手护胸,右手剑光延长,砍向他脖颈。闫斩虽惊不乱,见他出剑已知不妙,左手全力拍出一掌,身体同时右跳,右手内力吐出,灵蛇剑反卷回来,剑尖袭向对方背心“心俞穴”。银涛接下一掌,剑光微微一顿又自砍落已是晚了,只划破了对方鼓起的衣服,听到背后轻微的破风之声,知道灵蛇剑来袭,转了半圈,剑走弧线,与灵蛇剑交在一起,同时向右拍出一掌,防备闫斩自后偷袭。 闫斩向后跃出七尺,避过掌力,收剑回防,银涛立于当地剑指而视。第一次出手,双方各自攻守,胜负未分。但明眼之人看得出,闫斩略处下风,心中已是生出了少许怯意,在气势上已经败了。他的绝技固然高明之极,罕逢敌手,但银涛破此招却是如此轻易,若非他剑身灵活多变,本人又身经百战阅力非凡,此时怕已身首异处,心中暗暗责备自己为何当初没一掌劈死了银涛,留到今日终成祸患。 银涛一击虽占上风,心中也不免佩服闫斩应变之速,若非凭借于此,以他此时的剑法与内力,一招既出,闫斩必成剑下亡魂。知道此战需得速决,不能耗太多时间与精力,更不能让孟太华在侧旁观,参透了自己所用剑法,否则取胜之数便会更少。他却不知,自己所学的剑法高深到何等地步,若非当时风云卓细心讲解,自己又专心学习,只凭看得一两遍,丝毫不会有所领悟,此顾虑纯属多余。 闫斩一向奉行“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宗旨,第一次交手虽然失利,却绝不会放弃先机,争取制控优先权,灵蛇剑一挺,内力直送剑尖点点刺落,他臂长、剑长,立于远地而近功,手臂手腕只起微许变化,剑尖已成了大动作,运招运行之下,急促又不失灵活刚猛之力,实在高明。 银涛轻叫一声好,不敢大意,运起“九阴九阳剑”见招拆招,司机而攻。灵蛇剑虽长,剑法虽好,终是不及一代剑术宗师一生心血的汇集。五招不出,银涛已夺回先机,步步逼近,两人距离一缩再缩,灵蛇剑被压迫得几乎挥展不开。原先长而韧的优势,此时尽皆成了劣势,令得闫斩叫苦不已。 稳扎稳打之下,银涛胜势渐重。众人都大为惊异,万想不到他如此年轻,武学造诣却是远胜常人,闫斩乃江湖巨恶,虽久在西地,臭名却是远播武林,死在他手下的武人更是多不胜举,银涛与之相斗,胜券在握实为难得,因此众人都非常看好他,以他的武功虽不能立胜,但二三百招之外,闫斩必成其剑下亡魂。 岂知,正在众人以鉴赏的眼光称赞其剑术高明之时,银涛突如中邪术,忽然停手,呆立当地。闫斩不知他因何于此,但机不可失,冷笑之下,灵蛇剑陡然挺直,亮光一束刺将过去。剑芒将至,银涛身若浮影,瞬息漂至两丈开外。一时间全场具起惊呼,都似白日见鬼,不敢相信眼前一幕。银涛于纹丝不动之下,在众人眼前消失,又自现了两丈之外,期间好像时空产生断层,不可想象。在场者多是各门派中的顶级人物,武功造诣登峰造极者不在少数,竟然都未曾见过如此怪异的轻功身法,更不能参透其中奥妙,惆怅顿生,颇感自己一生苦修直如浮烟,看似高达,实则虚空,远不及这少年一招之高绝。 闫斩距银涛最近,亦未看清是如何个移动之法,其惊讶更不下于常人,只是此时的他骑虎难下,若不将对方斩杀,其威名必定荡然无存,再难立足江湖。长吸一口气稍定心神便施展全力,以极快身法扑击上前,那知剑芒未至,银涛又自从眼前消失不见,看时已在三丈开外,这下闫斩心中真的怯了,不知是再攻还是就此罢手,一时呆立当地好不为难。 孟太华冷眼旁观之下,也不免心生惊惧,他的内虽强,身法虽快,但与银涛相比仍显逊色,要知双方在生死相博中,身法快一分胜算便多十分。以银涛神出鬼没般的身法,要杀在场的任何一人恐怕都不是难事,他孟太华内功虽可称作天下第一举世无双,但血肉之躯终未刀枪不入,心中又如何不惧。只是不知银涛除了身法快,是否还有别的什么绝学是自己所不及,心中忽生一计,喊道:“闫斩老儿,还是快束手就死吧,以你小丑伎俩怎能奈何银涛兄弟的绝世武功,罢了罢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早死早超生吧。”他说此话是有意激怒闫斩,迫使其没了退路,拼死出手,作他的问路之石。 闫斩本来处境勉强,听了此话早气昏了头,大骂道:“小儿少放狗屁,爷爷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伸手指向银涛,吼叫道:“有种你别躲,咱们一招一式的拼,我老闫若是输了给你,便是他娘的乌龟王八蛋。来呀,杀我呀!”为壮其胆,仰头虎吼一声,须眉倒竖,剑光游逸,若极地神光袭卷过来。众人皆知他老羞成怒,要拼命了,看着银涛呆呆的样子,都自捏了一把汗。 但见银涛于抬眼之间,插剑于地,猛然伸手握住对方剑尖,同时一掌拍出,闫斩的狂攻之势顿时旗息鼓,胸口中掌,连退六步,长出大气。银涛已然握剑在手沉声说道:“十招之内取你性命。”举剑虚空劈下,闫斩见他此举动,虽感莫名却不敢大意,脑中千转,忽然想起与风云止的一场恶斗,风云止于挥剑之间所发的千万道剑气,几乎要了自己老命。难道银涛也学会了此等神奇剑法?心中大叫不妙,转身之下剑如丝带,密布如网,护在身前。叮的一声疾响,一道剑气力劈过来,闫斩被其一撞几乎跌倒,见对方二招将至,再不敢死守,转身便冲向门口,背后劲风又响,若再奔逃只会被分尸,无奈转身再次防守,数十道剑气扑面而至。闫斩被逼得一退再退,终于扑倒在地,手臂大腿已自出现六七道血口。 一般武人所练剑气,冲至两丈外已自散于无形,不能再伤人,而银涛此时距闫斩足有四丈之距,却以无形剑气将其冲击倒地,数处受伤,其剑术之高,内力之深足可惊世。 孟太华脸色大变,低声惊呼道:“这是什么剑法,怎……怎的如此可怕?”心中怯意顿生。 司空志暗叫道:“剑气决,他怎么会?”转头看到孟太华问道:“太华,你害怕了?” 孟太华低头道:“徒儿技不如人,怕是死也不能为师妹讨回公道了,但徒儿却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今日便是战死,也绝不会让外人小看了我们天山派。” 司空志点头道:“很好,你不愧为我司空志的首徒,其实这少年的剑决虽然绝妙,也非不可胜。” 孟太华惊喜地道:“当真?” 司空志道:“这少年的剑法极为神奇,绝非南海一派所有,为师也不知道是什么剑法,如何胜他,但我们天山派的剑法却可以于他拼个高下,我看你内力不下于他,想来自保不成问题。” 孟太华于欢喜中又现惆怅,低头道:“十招转瞬即过,交战迫在眉睫,我派纵有如此绝学,怕也是来不及学了。”暗暗责怪司空志,为师不诚,暗藏绝学,致使自己今日大难临头却无法自救。 司空志似明其意,问道:“华儿,你是在责怪为师未曾授尽所学吗?” 孟太华急道:“徒儿绝无此意,师父不必多想!” 司空志道:“你是为师最器重的弟子,也是为师所选的掌门之位继承人,为师怎会不将绝学授你?《天山五伤剑》便是本派的绝学,为师只传于你一人,只是这五伤剑的‘剑气决’要以极深内力为根基,激发无形剑气,如果没有三四十年的内力修为难使一招,为师怕你误用伤及自身才未传授于你。” 孟太华颇感自责,说道:“弟子明白师父心意。” 司空志道:“现下你因机缘内力天成,足可使这剑气决,我派又大敌当前,为师就将这剑气决传授于你,你随我来。”带着孟太华绕至无人的角落,盘腿对坐,轻声细述心法。 其实这“剑气决”乃是内力如何化作剑气的行功之学,主要是如何聚气、散气、通关、化气,是内力的一种使用法门,孟太华内力深不可测,于诸般法门学来极为容易,再加之之前学过“影射神拳”,概两者之间有诸多相同之处,学起来竟是事半功倍,待至司空志讲解完毕,已然依照法门气走全身,站起拔剑内力微吐,一道剑气激刺而出,噗的一声石壁上顿时生出一道极细的剑痕。司马志见之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在此期间,银涛剑气逼人,闫斩无路可逃,情急之下跳入人群,以众人之身作为护身活盾,欲寻逃路。银涛迫近而攻,众人怕被剑气所伤,四处躲闪,乱成一团。情玉和狂涛上前理开众人集于一处,紧贴墙角免受误伤。闫斩躲无可躲,一跃而起窜向殿顶,飞纵于十六根巨大的石柱之间,银涛虽在地上剑气却可及远,所至之处石屑纷飞,剑痕四布,天山派的精雕细琢破坏于瞬息之间。闫斩的轻身功夫虽可称作一绝,终不及剑气之疾,慌乱之下,小腿受伤向下摔落。众人暗叫:“恶人终究有恶报,闫斩的死期到了。”却见闫斩凌空一挺身,双掌在石柱上一拍,身若游龙接连绕过三根石柱飞向门口。 银涛喊道:“莫走。”脚不移身不动已自挡在门口,剑锋微微一抬指向对方咽喉。闫斩鱼窜而来直扑长剑如同自杀,亏得他与风云卓和肖浩两位绝世高人相处日久,三十年来厉天下高手无数,应变之快倍于常人,于危机时刻,吐气沉身,凭着千斤坠的功夫,啪的一声硬生生扑落在地,躲过了致命一击。银涛剑又上举,闫斩顾不得胸口划痕,着地向旁边滚开,岂知慌不择路,站起身已到了墙角,想要再逃已被封了去路,唯有横心死守。无数剑气如雨而来,势不可挡,灵蛇剑上火星四溅,缺口渐多,忽然咔的一声段成数节,闫斩一声残呼自地上窜起。 银涛欲再进招却见一物飞来,急忙伸手抓住,细看之下竟是一条手臂。方才的那一剑不但斩断了灵蛇剑,同时也削断了他的一条臂膀。闫斩于危机之中抓过自己的断臂掷向对方,分散其注意力,空中接连三翻,飞至门口,大骂声中夺路逃去。 痴武成狂 见闫斩伤得如此之惨,银涛颇感不忍,扔掉手臂,还剑入捎不意再追。情玉却喊道:“除恶务尽,留此一害,他日必定殃及武林。” 狂涛道:“我去追。”奔向门口,只见一团庞大的物件迎面飞来,急忙闪开,啪的一声那物摔在地上,忽又弹起立于当地。众人细看竟是闫斩,此时的他伤痕累累,又失一臂,惨不可言。但人们注意的不是这些却是他的眼神,他的眼中充满惊惧,直如撞鬼,盯着门口。光线一暗,一条人影悠悠地飘近前来。说是人还不如说是鬼,因他头发蓬乱如草,脸上污七八糟,又极为恐怖,衣服破败如絮,臂上腿上布满抓痕,有些尤在流血,而他嘴角的那一抹狞笑更如阴间的厉鬼,似要吃尽天下之人。众人见之不由轻啊了一声,渗出点点冷汗。 肖珂啊地惊叫了一声,扑上前去,叫道:“爹爹,您怎么了,怎会变成这样?”眼泪滚滚而下。她一眼便认出,此人乃是她离散多日的父亲西门冲。 西门冲抬起她的头,左瞧又瞧,嘿嘿怪笑道:“你是谁呀?” 肖珂惊道:“我是您女儿呀,我是珂儿,我是珂儿呀,爹爹您怎么了?” 西门冲似想起什么,思索道:“珂儿,我是有个女儿叫珂儿。”忽然一把推开她喊道:“你骗我,骗我,我女儿她已经死了。她为母报仇一心要杀死我,不认我作爹爹,她有《心经》不给我,却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野小子,我恨她,所以……所以我杀了她,我杀了她。”说罢大笑不止,笑着笑着又慢慢哽咽起来,自语道:“我杀了我女儿,我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我……不……不……珂儿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我那么爱护她,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又怎会杀她,是谁……是谁杀了我心爱的女儿,是谁?我要杀了她为我女儿报仇。” 肖珂见他这样神经错乱,心中害怕哭得更加伤心,银涛见西门冲已是疯了,上前护在她身边以免被其误伤。 其实西门冲有今日的下场,实是祸根久种,他自小好武成痴,又身为肖氏的家奴之后,深知《魔语心经》乃是一门至高武学,所以便一心想要得到。在他得知肖浩未死隐于白头山时,便协助姑姑西门萍慧与肖浩联系,拜肖浩为师,欲得心经真传。哪知肖浩生性暴烈又多疑,根本不传他实学,反将其当奴当仆地驱使,令其饱受苦难。 此后,他又接近肖名遥、肖名远兄弟俩,与其结为好友,欲谋《心经》。岂知这二人与他关系虽好却从不提及《心经》,使他无从着手,机缘让巧合之下让他结实了二人的妹妹肖佳露,在他的处心积虑之下终于结为夫妻。肖佳露对他本是一片真心,怎奈他求《心经》心切露了马脚,反使得肖佳露动了疑心,将《心经》深藏不现,后又得知他与任玉英有私情,心中不愤,终于抱恨而亡。此后,肖珂紧尊母命,亦不将《心经》现露,西门冲知道肖佳露根本没有心经,便把全部心思放在肖浩身上。哪知白头山顶,风云卓和肖浩都将近百年的内力传给了素不相识的银涛,而银涛所拿的《心经》又是自己的女儿肖珂所赠,自己万般诡计皆落空,一时间又是气愤又是懊悔,百感交集之下,只想将银涛击毙夺回《心经》,哪知打斗之中心浮气躁,竟误入崎途,至使心智渐失。只是护女之心已久,依稀记得要救回自己的女儿,仅凭这一点强定心神,下山回中原至泰山顶时已晚了五日,还道闫斩杀了肖珂,自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悲极之下心智全无,成疯成狂,流落江湖,饱受苦难。 有时遇到一景一物猛然有所清醒却又悔恨不及,于是自我摧残,又抓又打之下搞得自己遍体鳞伤,可较那厉鬼还恐怖了三分。他整日东游西荡魂无居所,亦无所向,只是凭借一种自然的归宿力,让他感知西边才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最终要回归的地方,于是便一路西行。一日在路边小睡,于朦胧中听得路人提及“神剑”二字,心中斗然一亮,叫道:“我女儿有救了,我要找到神剑救我女儿。”一跳起身抓住两个路人逼问起来。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有神剑就可以到泰山顶上换回自己的女儿,只要有女儿,自己便有了希望,有了一切。”毕竟肖珂是他此生最心爱的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那两人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只好告诉他大家都是去天山找“神剑”,西门冲疯疯癫癫,早不知天山所在,走在路上见一人便问一人,人若不告诉他或说不知,出手便打,轻者伤残,重者丧命,一路走来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出了“聚阳关”正赶上最后一批中原武人赶往天山,便与其同行。开始时,众人只道他是一世外高人,对他还极为尊敬,走到中途时却发现他生性暴烈是个真疯子,而且武功又高得异于常人,竟无人是其敌手,心中害怕便在晚间悄然离去,将他弃置于茫茫沙漠之中。 他凭着高超的武功和惊人的救生本能,在沙漠里苦苦支撑了七天,终是没找到一条出路,眼看着就要咽气,却走来两个怪老头和一个小姑娘将他救下了,待他醒来又要赶往天山,幸好这三人也去天山,便即同路。只是他时常发疯打人让小姑娘很生气,但两个老头生性古怪,武功又好,竟能架住他。如此这般,三人斗了个不亦乐乎,一路打到了天山脚下。 西门冲神经质突发,生怕别人抢了先,狂奔上路,一口气冲到山顶,幸得他内功深厚,若是常人怕早就累死了。到得大门口被两个天山弟子挡住逼问来路,一怒之下将二人当场击杀,闯了进去,其余几个天山弟子一路阻拦,待到大殿门口,已被杀得一个不剩。正要进殿,见一人影飞了出来,还道是天山派的高手,二话不说出手便打,哪知这人乃是闫斩,他神志虽乱,武功却是极好,再加上闫斩身受重伤,交手之下,被他一掌打落殿中。他虽已不认识闫斩,闫斩却认得他,见他如鬼如魅,一副要吃人的恶魔像,早吓傻了,心中只叫:“流年不利,命断天山。” 看着西门冲发狂的样子,肖珂上前抱住他哭道:“爹爹,您醒醒呀!我没死呀,您的女儿珂儿她没死,她就好端端地站在您面前。” 西门冲颤抖地道:“是我杀了我的女儿,是我害了她,我……我……不……不是我……我没有……对……是闫斩,闫斩你出来,你不是要神剑吗?我给你,只求你放过我女儿,闫斩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双臂一振将肖珂迫出老远,银涛急忙上前扶住。西门冲抓住狂涛喊道:“你是闫斩,你是闫斩?” 狂涛还未答话,却听闫斩叫道:“就是他,他就是闫斩,他不但杀了你女儿,他旁边那小子还杀了你姑姑,他们俩都是闫斩,都是。”一伸手指向银涛。 兄弟二人气得牙痒,众人群起而唾骂之,西门冲虎吼一声叫道:“还我女儿命来。”双掌一挥攻向狂涛,同时身形反转踢向银涛。两人不愿与他动手,都向旁边闪开,哪知西门冲出手极快,又尽用拼命的打法,步步进逼。于三五招间便将二人死死缠住,竟然一个也走不脱。二人都无心与他相斗,于是处处避让,搞得自己束手束脚,很是为难。 闫斩哈哈大笑道:“好女婿,你就多担待你岳父些吧。”呼地扑向门口。情玉早有提防,一闪身拦在门口,剑光起处截住去路。闫斩冷不防有人阻拦,情急之下又坠于地向后疾退。情玉又进三剑迫其退后,随之收剑。 静雯叫道:“此等恶人杀了为好。”不等闫斩立定,剑光骤起,如为情玉续招,袭上前去。 情玉急叫道:“且慢。”如影随形,自后赶到将其拦住。 闫斩于命悬一线间,忽见二人相互阻挠,心中大喜,忽然欺进挥掌拍了过来,静雯正背转了身要与情玉理论,听到掌风要回防已然不及,心中直叫:“死情玉,今天要被你害死了。” 情玉见闫斩于此时刻仍自恶性难除,欲杀他人,盛怒之下大吼一声:“恶贼。”将静雯向旁边一推,飞一脚踹了过去,闫斩正全力扑袭,全无防手,被情玉踢了个结结实实,倒跌出去。西门冲与打斗之间听到身后有物飞来,突发两掌迫退二人,伸手一抓将闫斩抓在手中,提将过来一看,“啊”的一声狂吼,叫道:“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姑姑命来,闫斩你这狗贼。”呼地一甩手,将其抛至空中,脚下一跺,身形如电射出已在其上方,一脚踏在其胸口,但听咔嚓一声,闫斩身如龙虾缩成一团摔向地面,西门冲又已着地,不等其落下,一拳打出咔的一声将闫斩洞穿而过,伸手一份撕成两半,大吼一声,双手乱舞将一个不知何时已死的闫斩撕裂得支离破碎,神鬼难辨。 他的一起一落撕人分尸,与人们想象中的鬼魅毫无二至。在场众人看得心惊胆跳,待看到西门冲满身血污,闫斩尸体零落的场面,更有多半人几欲作呕,双腿打颤,只想尽快远离这如同地狱般的场面,再也不想什么“神剑了”。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曾杀过人,死人见得数都数不过来,更有甚者把杀人或者看别人杀人作为乐趣,但从未有人看到过今日这令人胆战心惊的场面,无数铁骨铮铮的汉子吓得面无血色,直冒冷汗。 望着遍地血肉,西门冲哈哈大笑道:“报仇了,报仇了,我终于为女儿为姑姑报仇了。”忽然双眼紧盯一物,笑声嘎然而止,惊喜激动之情不可言表。众人顺他眼光望去,只见满地狼藉中,一本破旧的古书籍落在血污之中,同时一个人影闪电般地窜上前去,将血书拾在了手中,细看之下,正是孟太华。 西门冲顿时暴怒如雷,大喊道:“我的……我的《心经》,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它。” 孟太华所拾到的正是西门冲梦寐以求的《魔语心经》,是闫斩于三十年前自肖浩手中盗走的那一本。多年所求,今日现于眼前,却又被人抢走,西门冲怎能甘休?只见他双臂一振,内力回旋于双掌之间,猛然推将出去,同时身如巨石撞了过去。孟太华不以为然,藏书于怀中,双掌托于胸前,但听波的一声响,孟太华身体一晃几乎摔倒,脸色时白时黑煞是难看,眼中却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方才的一击西门冲用劲极巧,那股子力道看似与孟太华掌力相撞,实则却是以回旋之势,与其力道一触既走,向下滑落,打在了孟太华的肚腹上。这一点武学稍有造诣者皆能看出,但领悟到他这般巧妙,没有四五十年的苦修,加上天资与机缘,必定难以实现。在场武学有成者皆啧啧称奇,但更令他们称奇的是,如此深沉的一击,孟太华却无受伤迹象,若是场中任何一位,此时怕早被碎尸了,孟太华真的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吗? 一招受挫,孟太华心中微怯,见他奋不顾身的撞来,不知还有何奇招,只得闪向一边,岂知西门冲这一撞也如方才的一击,猛然一个回旋左右飘忽不定。孟太华难以脱身,两人已缠在了一起。孟太华知道他武功以怪异见常,近身打斗自己非吃亏不可,慌乱中抓得几抓,竟将他双手擒住,暗运内力欲将其撕裂。西门冲双手被擒,发狂般吼了几声,忽然张开大口向对方脸上咬了过去。孟太华可没想到他这般发疯,竟用牙齿作武器,心中发慌,急忙将他推开。 西门冲双臂一得自由,啪啪啪啪接连给了孟太华四五个耳光。他出手快速防不胜防,孟太华亦是无可奈何,只是气愤之极,双掌伸出连环拍击,只攻不防。他内功深厚远胜西门冲,因此不怕被打倒,而他只要一掌打中,西门冲非当场丧命不可。只是西门冲身法手法都非常诡异快捷,不但让他掌掌落空,同时又不用内力实打,而是双手乱抓一气,似要将孟太华撕碎了。 两个人一快一慢,一虚一实,虽然近在咫尺,生死相搏,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各打各的,与对方毫不相干。孟太华并不曾受伤,只可惜一件体面的衣服却被撕得破烂不堪,比之丐帮诸人的衣服还要破碎。手上、脸上、腿上、身上也都出现一道道血痕,气怒之下几次想拔剑,又被对方抢了先机,致使剑在身边却不能出鞘气苦不已。 西门冲所求者只是《心经》,一抓抓中对方胸口,将《心经》抢在手中,即向后退。孟太华岂肯让他轻易走脱,出手更是死缠不放。西门冲生怕《心经》被人抢走,只用一只手与其相斗。孟太华也知《魔语心经》乃是奇书,得之益处实多,久战不下,一时气浮,猛的向前一扑,抱住西门冲一臂,拉将过来便要夺书。西门冲手臂高举后仰,孟太华一抓不中,变抓为斩,全力下切,正中臂头,将其手臂硬生生斩了下来。《心经》在一振之下向后飞出,被银涛接在手中。 西门冲全不顾断臂之痛,大喊一声:“我的《心经》。”扬起一掌拍在对方脸上,转身便去抢书。孟太华恼他已久,虽被打得鼻血四溅,手上丝毫没有放松,终于一掌印在了他的背心上。 西门冲嗵的一声扑倒在银涛脚下,口中仍自喊着:“我的《心经》。”肖珂急忙低身将他扶起,只见他口中鲜血急向外涌,双眼圆睁已经断气。 第六十二章 入险地 爱恨得失难自持 得而复失此生无爱 肖珂大叫一声“爹爹呀!”顿时泪如泉涌痛不欲生,西门冲是她唯一的亲人,虽然生性怪异,又常不在家,但对她的疼爱却是不下任何一位慈父。她因母亲遗命每次都和父亲打得不欢而散,但在她心中,父亲仍是她最亲的人,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依靠。她从来也未想到有离开父亲的一天,但今日人鬼殊途终成现实,让她难以接受,生不如死。 狂涛道:“孟太华,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让人父女生死相离,你就忍心。” 孟太华冷哼一声道:“他又何曾对我手下留情?”一伸手喊道:“银涛,把书交出来,我饶你不死,放你下山。” 肖珂骂道:“还我爹爹命来,你这坏人。”一抽剑抢上前。 孟太华道:“你父女二人既不忍分离,我便送你同上黄泉。”唰的一剑刺到,两剑一交,肖珂手中“醉月剑”顿时被震飞。 银涛大叫不好,冲上前去架开他的一击,狂涛见哥哥动手自后围了上去。林中月站在肖珂身边喊道:“我们合围这狗贼。”将肖珂的剑还在手中。 孟太华大笑道:“好极好极,早该如此了。”笑声未散忽然发难,先攻狂涛,再袭银涛,又出两掌将林中月和肖珂迫退。 银涛因记挂肖珂安危不能专心,对攻之下险吃了亏,于是喊道:“你二人退开,让我们来对付他便可。” 肖珂自是不肯,林中月明白其意,将她强行拉在一旁,肖珂看到父亲的惨像,心中百般痛,又自大哭起来。 对待孟天华,任何人都不敢狂妄,银涛一出手便是“九阴九阳剑”,所发剑气忽远忽近,虚实不定,剑势亦东飘西荡吞吐不定,招招相克,又招招相生,变幻之诡异天下无双。狂涛只助攻在侧,不发实力。孟太华以“天山五伤剑”应之渐感吃力,默运新学到的“剑气决”,内力迫及剑身,激发而出,道道剑气顿时将银涛攻来之势封杀,双方剑气互吞互消,作攻作防,谁也难以突破。狂涛单凭长剑不能近前,被二人排挤于战局之外。 林中月见银涛战之不下,急得大喊。天山弟子原本极为惧怕银涛,此时见孟太华的剑法竟能与之不分高下,大为欢喜,齐皆耻笑狂涛没用。狂涛冷笑一下忽然举剑,招式与孟太华如出一辙,剑气激荡,加入战团,竟将孟太华所发招式尽数接了下来,银涛剑气无所阻,尽数着落在孟太华身上。孟太华大喊一声向后跳开,已是遍体鳞伤,只因他内力极深,游走于体内,将袭来剑气消去了不少,以至于伤皮不伤肉,并无大碍。他以不解地神情望向司空志。 司空志也是一片迷茫,指着狂涛道:“你不是南海一派的传人么,为什么……为什么会使我‘天山五伤剑法’,这怎么可能?” 狂涛道:“这是南海一派的‘五伤七绝剑’,并非‘天山五伤剑’,你看错了。”他不想提及南海一派与天山派之间的关系,因此将同一剑法作两种称谓,掩人耳目。 司空志知道以二人现在的武功,孟太华根本不可能取胜,为了保全天山派的颜面,便道:“好好好,两位少侠武功果然了得,令老夫今日大开眼界,给老夫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如何?”至于狂涛何以会“五伤剑法”只有待来日再查了,现下顾全大局,不敢再多作追究。 肖珂哭喊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杀了我爹爹,我一定要报仇,银涛你帮我。” 孟太华冷冷地道:“看来今日是不死不休了,我孟太华不见得就输了给你们兄弟。”起手两剑劈向三人,同时身形一转窜入人群之中。众人惊慌失措,慌忙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来。孟太华还剑入鞘,双臂一阵,虎吼一声,衣衫顿时鼓荡、爆裂。众人只感到一片炽流源他而出,将各人团团包裹在内,气都透不过来,很是难受。银涛和狂涛不明所以,仗剑而防,不敢轻易迫近。 孟太华蓄势良久,猛地一挥手臂,十余件兵器嗖地飞了出来袭向二人。狂涛挺剑虚劈,十余件兵器皆被剑气击中分散开来。孟太华手臂再挥,又二三十件兵刃飞出。 银涛喊道:“储力以待后战。”挥出一片剑影,封住进路,飞来冰刃如同撞壁,弹射出去。 孟太华大叫道:“我让你二人试试我‘孟氏天女散花’的威力。”双臂疾挥,一时间各式兵刃如同狂蜂怒碟纷纷飞起,射向二人,其景之壮古今未有,众人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 银涛和狂涛心中具惊,背对而立,各展其绝学,两柄长剑幻出一团银光,如同一个硕大的光球,将二人包裹其中,数以百计的兵刃撞在光球上非折即损,能保全者唯十余件特重兵器。孟太华以其内力夺他人兵器伤二人乃千古奇闻。来天山之人都带有兵器,四百多人就有四百余件手持兵刃,而更多的暗器短兵还不算在内。片刻之后,除了内功深厚的八大掌门仍自勉强保得兵器外,其余诸人皆被席卷一空。 飞来兵刃,尽数落地,孟太华踏前两步,右脚猛的一跺,大殿轰隆作响,摇晃了一下如同地震,地上兵刃顿时弹起,于挥舞之间,飞旋着再次袭向二人。 银涛喊道:“怒海争锋。”插剑于地,双掌推出,狂涛亦施其法。两股掌力撞在一起,轰的一声闷响化作波浪向外席卷出去,飞来兵刃被其一冲,四下飞散,落得到处都是,再难聚来。 孟太华吼道:“我劈了你二人。”一窜之下,到得二人面前,挥剑向狂涛迎头砍落。狂涛以剑相架,恍如力举泰山,双腿发软,向下跪倒。银涛见状,慌忙举剑,三剑相抗,顿时僵住,谁也难进半分。三人都以其全部内力拼死相抗,此时若有谁上前加上一把刀,另一方必定非死即伤。 静雯道:“那人不是要杀你吗?此时除他正是时候。” 情玉噌地抽剑挥了两挥,孟太华以为他要自后偷袭,一时大惊急崔内力,不惜自身重伤也要将二人迫开。但听波的一声,三柄长剑在三股内力的冲击下碎裂成渣,化成了一片银雨。孟太华的子非剑,银涛的痴星剑,狂涛的古征剑,都乃当年剑父亲手所铸宝剑,举世难得,历百年而不朽,不想今日粉碎于瞬息之间,实为可惜。 孟太华顾不得躲避飞来剑屑,呼呼两拳打向二人下腹。二人四掌齐出,全力抵挡却不及孟太华“影射神拳”之生猛,一挫之间被拳力所迫,滑出两丈开外,重重地撞在石柱上。肖珂和林中月见二人失利,生怕孟太华下杀手,双双出剑,向他双腿左右斩落。孟太华经过一番拼斗,内力不见消损,反而越发鼓荡起来,全身炽流涌动,只感到自己神力无边,能将天地劈作两半。见双剑斩来,竟不闪让,双手一捞将两剑抓在手中,爆喝一声,力从掌生,将双剑震得粉碎。二人不为所动,各聚真气,回掌全力拍出,印在孟太华胸前。孟太华大喝道:“找死。”内力一缩既放,自胸口冲击,将二人内力尽数反弹回去,两条身影一齐向后跌出。 银涛见状,不顾胸口剧痛,扑上前去将肖珂接在怀中,二人一齐倒在地上。狂涛向前一跳,想要接住林中月,却是双腿发软,未触到林中月,先行扑倒在地。林中月正好落在他背上,压得狂涛呕出一口血来,连连喊道:“压死我了,压死我了。” 林中月全然不理,怒视银涛,喊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你太偏心了。” 孟太华道:“那他死了岂非更好?”一闪身欺上前去,举掌拍落。林中月听他说话已知不妙,一扑挡在前面,正好接下了这一掌。孟太华不想自己打死的竟是林中月,略一迟疑又挥掌拍向银涛,此时的银涛已失去了反抗力,眼看性命不保。 情玉早有防备,只因离得远了些,保不住林中月,却绝不许孟太华再伤银涛性命,猛地向前一纵,剑光刺向其咽喉。孟太华想不到他来得如此神速,急向后退,情玉如影随行,一剑快过一剑地刺向其要害。孟太华只见眼前银星闪烁,剑剑都可以取了自己性命,手足无措之下接连退了一十七步才稳住心神,看准时机,双掌猛地一合,要将玉指清风剑夹住。岂知这正是情玉有意所露破绽,待他出手剑势已变。孟太华一夹落空,三处要害顿时暴露在外,情玉知这是制住他的唯一机会,不遗余力,刺出三剑。孟太华知自己将死于顷刻,悲怒交集,狂吼一声,闭目求死,岂知一吼之间,体内炽流骤然外溢,形成一层护体真气护住全身,情玉三剑刺出被真气一阻齐皆滑向一边,落在空处,大惊之下向后跳开。孟太华双眼曝睁,一拳打了过去,情玉向后翻出个大空心筋斗到了门口,方才躲过那一拳。 孟太华冷笑道:“想逃么?没那么容易。”话未落已欺到门口挥拳打出,情玉方立稳身形,无处可避,唯有举掌硬接他这一招。 正当此时听得一个声音喊道:“好孙儿别怕,爷爷助你。”背上多了一双手掌,双方力道相撞,情玉直跌到门外,压在两个老头身上。两个老头叽叽呱呱叫了一气扶住情玉,问道:“好孙儿,这小子是么人,怎地有如此霸道的内力。哎呦,我的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情玉道:“他就是孟太华。”只此一句哇地吐出血来,已是受了内伤,若非方才两个老头相助,此时早已气绝身亡。 一个小姑娘急急跑上前喊道:“两位爷爷这是怎么了,情玉公子他,……怎么受伤了?”扶住情玉甚为关切。 孟太华惊叫道:“师妹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死,你真的没死……”竟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小姑娘正是孟太华的师妹盈月,两个老头乃是红鼠绿兔。经过风云戏世的救治,盈月的伤基本痊愈。她急着回天山见父亲,风云戏世便不相留,只担心她路上再生意外,要红鼠绿兔代为护送。红鼠绿兔以此为条件,再次要求与他结拜,风云戏世与二人相处已久,早有兄弟之情,于是欣然答应。二人多年心愿终于实现了,不料带着盈月飞也似的赶往天山,只因起步晚了,中途又遇上发了疯的西门冲,玩起以武会友来,所以直到此时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中月于重伤之下口中鲜血急涌,只断断续续地逼问:“银涛……你心中……有……有没有……我……” 银涛心中本来只有肖珂,但林中月为他而伤,此时命在顷刻又怎忍伤她的心,眼泪滚落下来,凄声道:“有……一直都有,以后也不会忘记。”林中月嘴角现出一抹微笑,就此闭目辞世。 银涛和肖珂悲愤交加,大喊道:“孟太华,我要杀了你。” 天山众弟子见他们重伤之下动亦艰难,嘲笑道:“算了吧,还是你们一起升天,早些为投胎作准备吧。”狞笑着仗剑上前欲杀三人,司空志冷眼旁观并不制止。 静雯怒道:“狗仗人势。”一举剑将三人刺杀在地,其余众人急忙缩了回去。八大门派的掌门深感银涛和狂涛乃是难得的武学奇才,他日孟太华若因势成狂为害武林,怕是没人能阻挡得住,需得将此二人留住,以防后患,于是一齐上前,要求司空志放过三人。司空志心中虽怒却不便违背众意,唯有故作大度,哈哈一笑欣然同意,转向要追究静雯伤了自己弟子的责任,静却悄然欺向了孟太华。 方才的一番恶战使得静雯对孟太华极为厌恶,再加上他养了情玉,一股无名的愤恨袭上心头,使得他欲杀孟太华而后快,不惜采用卑劣的偷袭。 孟太华再次见到师妹惊喜万分,正待上前询问,却听得身后剑风迫近,本能地向旁闪开,转头见是静雯,喊道:“小丫头找死。”挥掌疾劈。静雯全无所惧,凭着师父所授奇异剑法竟使得孟太华难近身前半步。 盈月看到殿内离破碎的场面一阵心惊,再也不愿看到有人受伤,大喊道:“住手,都快住手,别再打了。” 孟太华听到师妹叫喊,本欲停手,忽然又想起了情玉,怨恨又生,在他心中情玉是他此生最大的敌人,因为他最喜爱的师妹见到情玉之后心中便没了自己,这让他恨透了情玉,只要情玉不死,师妹既便是活着也不会属于他,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师妹,转身高喊道:“世界上最该死的便是你,情玉。”弃了静雯扑向情玉。 盈月张开双臂挡在前面,静雯仗剑相拦,孟太华大怒之下伸手抓住长剑折成两段,挥掌便劈了过去。静雯一闪身,孟太华掌力正好打中身后的盈月,这一掌当世怕已没人受得起,盈月大病初愈又怎受得他这开碑碎石的一击,顿时鲜血狂涌。孟太华一时惊得呆了,口中只喊道:“我不是故意的,师妹,我不是故意的。” 盈月道:“我没有怪你,只求你放过情玉,以后别再杀人。”就此咽气。 司空志见女儿已死,发疯般冲上前对孟太华就是一阵踢打,抱着盈月的尸体大哭起来。孟太华中邪般呆立在当地,心中的痛楚,难以言表。 静雯知道这次闯下了大祸,怕是整个天山派的人都不会放过自己和情玉,悄悄移到情玉身边,说道:“我们快逃吧,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情玉正为盈月难过,全没听见。红鼠绿兔本也为盈月难过,但孟太华要杀情玉已成定局,自己二人又保护不了情玉,唯今之计只有逃之夭夭才能保得周全,于是二话不说架了情玉就向宫外奔去,静雯紧跟其后。 一名天山弟子见四人逃走,大喊道:“他们害死了师妹,别让他们跑了。”带了几人追了过去。 孟太华一惊而醒,喊道:“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天山。”风也似地追出门外。这句话虽是在说那四人,但殿内诸人听来倒像是说自己,个个吓出冷汗。 四人一路疾奔下山,听到身后的追喊声渐远,稍感安全。绿兔一边喘气一边说道:“盈月那小丫头还说什么天山弟子各个友善,非常好客呢,到了天山就带我们四处游玩观光,哪里知道天山弟子这般凶狠,见面没说两句话倒先动手了,我们这次倒好,观光不成,倒要逃亡了。” 红鼠道:“你就别说了,哎!多么可爱的小丫头,不想一回家就惨死,天山派的弟子也太可恶了。” 绿兔道:“我好喜欢听她唱的牧马歌,可惜,再也听不到了。”红鼠大点其头连声叹息。 静雯急道:“你们两位不要命了?还不快逃。”她实在害怕再见到孟太华那魔王般的杀人手法。 情玉服下一粒药丸,稍作歇息,说道:“我们是得赶快离开,只是天山派的势力在此间分布很广,我们就算下了山也很难逃过他们的搜捕,而且我来天山还有要事未办,目前尚不能离开。”现在只有先找个地方躲一躲了。 红鼠道:“正合我意,先找个地方化装一下,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让那帮小王八蛋翻遍天山也找不到。” 绿兔道:“妙极,正合我意。”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生硬的声音说道:“简直蠢到了极点。” 四人听出是孟太华的声音,站起身就逃,孟太华已如鬼魅般站在了他们面前,双掌一措杀了过来,红鼠绿兔知道孟太华的可怕,四人加起来也必定打他不过,急喊道:“好孙儿快和这小丫头离开,我们先挡上一挡。” 情玉虽有所不愿,只要自己走了,孟太华必定会摆脱二人来追,于是说道:“两位前辈量力而为,鸡蛋不与石头碰,保重。”向前奔去,静雯紧随其后。 孟太华两掌迫开二人,要向前追,二人情急之下分左右擦地一扑各抱住了他一条腿,随之双腿交错死死地缠在了一起,任他怎么踢也踢不开。孟太华大怒,双掌全力下击,要将二人的脑壳拍得开花。 绿兔道:“点他‘承中穴’。”各伸一指在其腿弯处一点,孟太华身体不自主的向后一曲,两掌登时落空,只是他内力太过充溢,只在瞬间又将穴道冲开,挥掌劈切。 红鼠道:“这次点“商由”和“率门”****一左一右同时出手,孟太华身体微微前扑,两击又自落空。 孟太华被二人所阻,眼看情玉远去,心道:“此处是我天山派的地方,量你也逃不了多远。”于是狠下心来要将二人至于死地,禀气凝神,施展天山五阳掌的功夫,横砍竖切,上撩下斩招招指向二人要害。二人如老树盘根将孟太华双腿死死缠住,然后坐在地上好整以暇地应对孟太华。孟太华出手虽快虽狠,却是奈何他们不得。 二人知孟太华内力奇高,对攻必然吃亏,于是只凭借着奇异快捷的点穴手法于其内力一发之际迫得对方出招变形,或是缓慢下来,虽然不能将他制住,但孟太华要伤他们分毫亦是不能。孟太华双掌挥来挥去,招招都可至于人死地,但却触不到他们一根汗毛。 如此过了五六十招,其余的天山弟子方才追了过来,只见草地上两个老头缠住孟太华双腿点来点去,而孟太华那极为精妙的招式却变得断断续续起来,根本奈何不了二人,一时大为惊奇。 孟太华见众人竟然不动,气得大骂道:“都是蠢货,还不快将二人干掉。” 众人得命一涌而上,挥剑就劈。红鼠绿兔应对孟太华已经吃紧,哪有余力再对付其他人,大喊一声:“快撤。”四指点在孟太华四处穴道上,同时向后滚开,混入天山弟子之中。 孟太华无心与二人再缠下去,骂道:“两个死老鬼,待会回来再料理你二人。”脚下生风向前追去。 冰蚕之母 一奔四五里,却始终不见情玉和静雯的踪际,孟太华心下焦急,到了一处草木茂盛之处,轻拍双手,草丛一动钻出来两个穿草绿衣服的男子,齐声问道:“大师兄招我们有何吩咐?”他们是天山派的弟子,司空志派他们在此监视过往的可疑之人。 孟太华问道:“你们可是一直潜在此处,片刻也没有离开。” 二人急道:“是大师兄,我们眼都不敢眨一下。” 孟太华道:“那么刚才是否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由此经过?” 二人各摇头道:“没有,没有看见任何人下山。” 孟太华疑惑之间忽然醒悟,一拍手自语道:“一定是躲到了那处地方,这下他们死定。”并不向二人再作招呼,急向来路赶去。 迎面十余名天山弟子赶来,齐问:“大师兄,是否追到二人?” 孟太华瞪了众人一眼,冷冷地道:“他们去了雪域,你们都跟我来。”自顾自向前,十余人紧紧跟上。 到了一处转弯的山路出现了一条小道,旁边竖一巨石,刻着“险地勿入”四字。一名天山弟子自怀中取出瓷瓶,倒些药丸给众人分服了。 孟太华道:“这些药力还不够,你们把衣服撕下来把嘴和鼻孔裹住,再随我入内。”众人依言而行,随孟太华沿小路前行。 此时已置初秋时节,但草木仍相当茂盛,但沿小路直走下去,却越来越显得枯败,好像季节在随着小路的延伸而走向寒冬,气温也越来越冷了,走不到三里地,众人已有些发抖,面前一片树林尽皆枯死,林间迷散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地上竟然隐隐地出现了雪迹。孟太华道:“大家分散了去找,一发现踪迹马上高声喊叫,千万别动手,以免被其所伤。”众人齐声称是,分散开来,仔细搜索,慢慢向前推移。 再向前走,雾气更加浓重,地上的雪也厚了起来,踩上去沙沙作响,感觉如同进入了雪原,一名弟子忽然叫道:“大师兄,这里有脚印。” 孟太华上前一看,雪地上四行脚印向前伸展没入雾中,点一点头说道:“这两人很狡猾,大家和我继续向前检查。”众人又散开推进。 孟太华沿脚印追了一段路程,岂知脚印忽然消失不见,四下里也不见任痕迹,攀到树上向下查亦无所得,正在奇怪,一名弟子喊道:“师兄,这脚印不对,比我们的脚印深了许多。” 孟太华顿时醒悟,大叫道:“可恶!”一个飞纵,跃出七丈向回追赶。 情玉和静雯正是到此处躲藏,但到树林时,见了这古怪的景像都感到不妙,到了雪地里情玉心生一计,背了静雯向前走,岂知走不多远就感力气消耗极大,竟然有不支之势,不敢再向前走。静雯见状便背着玉倒着退了过来,这时孟太华率众追来,二人便躲到了树上,待追兵过去,下树急走。岂知情玉腿脚发软,连路都走不动了,静雯见状背起情玉欲找地躲起来,孟太华已自后追到,凌空一掌劈了下来,静雯背着情玉就地一滚避过掌力却被封住了去路。 此时既不能退回,唯有向前赶了,背起情玉重又踏入雪地中。孟太华哈哈大笑道:“前面只有死路,看你们一对狗男女往哪里逃。”并不紧追。 静雯生怕他在背后下黑手,一挥剑砍断两根树枝踩在脚下,用剑尖在地上使劲一撑向前滑去,返回的天山弟子见有人滑了过来,急忙阻拦,静雯举手刺翻两人冲了过去,孟太华一路摩拳擦掌引着众人围追上去。 浓雾之中,静雯不见有人跟来,正要和情玉商议如何躲过此劫,脚下却是一空,大惊之下,双手急抓,抓住一块岩石稳住心神,向下一看心中登时冷了半截,自己和情玉正是在一处断崖上,崖下是浓浓的白雾,不知有几许深,双手急忙用力爬上崖边,孟太华已让人截断了去路。 静雯放下情玉苦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是死定了。” 情玉道:“他要杀的是我,与你不相干,你不会有事的。”笑着对孟太华说道:“孟兄,你说是不是?” 孟太华道:“当然,她和我素不相识,自也无怨仇,我没理由杀她,只要你能死在我的手下,我便放她一条生路。” 静雯道:“不用你假好心,今日我二人联手,未必便输了给你。” 孟太华摇头道:“不是二人,是一人,他已经中了此间的毒气,内力尽失了。” 静雯道:“骗人,我为什么没事?” 孟太华道:“因为你是女人,此雾乃阴寒之气,只克阳性,他现在是否中毒,你一问便知。” 情玉苦笑道:“当真是大道不走,却找条死路。”强支起身说道:“孟太华,你动手吧。”直立崖边。 静雯喝道:“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再说了,你的命是我师父的,要杀你也应由我师父动手,别人没有权利。”一挺剑刺向孟太华。 孟太华喝道:“去死吧。”呼地挥掌欺上。 静雯一跃而起刺他背心,料他必定回防,岂知孟太华去势更疾,攻向情玉。情玉苦笑一下,闭上眼向崖下倒去。孟太华大叫道:“可恶,你必须死在我手上。”挥掌疾劈。 静雯一回头不见了情玉,知道已落向崖下,凌空一剑刺向孟太华后腿,孟太华身形一侧反身便是一掌。 静雯却在他侧身之时去势不改扑向崖下,脚踩崖壁垂直向下奔跑,伸手抓住情玉。情玉道:“何苦如此,你自己多保重。”自怀中取出“风云紫剑”削断长袍,使出全力一掌推在静雯脚心上阻其下落,同时自己则以更快地速度向下坠落。静雯知再也救情玉不得,插剑于崖壁之中向下滑落。 正当此时,眼前忽然一亮,景物都变得清晰起来,浓雾在头顶远离,雪白的地面越来越近,情玉轻声道:“艺轩,我来见你了。”随之高喊:“让天地为我言表。”巨石般冲向地面,却听咔的一声响,地面竟然在情玉身体的撞击下破碎成片。情玉沉了下去又自沉了上来,静雯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落到低处才看明白,崖下根本不是地面,乃是一个小湖泊,只见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与四周的雪混成了一体,情玉的一撞击碎了冰层,落入水中。 远处断崖并不高,静雯凭借着玉指清风剑滑落到崖下,看着湖泊中心不知是死是活的情玉,无从伸手去救,只急得眼泪滴滴下落。自从遇到情玉,她就经常流泪,自己却不明白是为了什么。情玉浮在水中,口角的血尤自一点一滴地向外涌出。 正当此时,从湖泊对岸的一个洞内伸出一节白色的物事来,那物事向外涌动了起来,直立起来足有一人多高,圆滚滚的无腿无臂,向四下张望一会,复又趴下,一伸一缩地向前移动,样子虽然蠢笨,速度却是极快,直线行来。到了湖边也不改道,一触到湖面,湖水顿时结冰,它在冰上向前移动,湖水便先一步结成竖冰,破碎的湖面凝结起来。静雯被这奇观惊得只想喊叫,不停地揉眼睛,那物事到了湖心,大半个湖已经恢复原貌。 静雯见那物移向情玉,顿时紧张起来,舞动长剑在岸边喊叫恐吓。那物似若未闻,绕着情玉转了一圈,用头轻轻触了触情玉复又前移,不多时便到了岸边。静雯这才看清楚,那物原来是一只蚕,一只大得异乎寻常的蚕,全身晶莹闪亮,于乳白之中带着淡淡的新绿,如同冰雕极为美丽。 静雯顾不得那巨蚕要做什么,踏着冰层快速赶到情玉跟前,只见情玉被围困冰层之中,上半身结了一层寒霜,早已没有呼吸,伸手一摸僵硬如冰,心中痛楚,又要流下泪来,喊道:“你不能死,你还没有完成你的许诺去见我师父呢。”挥剑砍碎情玉身边的冰层,将情玉托回到岸边,去掉身上的碎冰,一按情玉胸口冰冷之极,但隐隐地还有心跳,稍感安慰,急忙盘腿而坐,将真气输入情玉体内。只是情玉原先就被孟太华伤到,方才从崖上落下,摔在冰上,又受重创,五脏出血,肋骨断折,生命悬于一线之间。 那只巨蚕到了岩下,哧的一声轻响,吐出一根细丝来,向上升了五六丈高,卷住一朵极为美丽的花朵摘了下来,沙沙作响,不多时已吃得精光,复又吐丝摘下旁边的一朵来,并不再吃,衔在口中沿原路返回对岸。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孟太华领着十余名天山弟子从一块崖壁后面转了出来,看到雪地上的静雯和情玉二人,冷笑道:“你们果然命大,这么高这么硬的冰层也摔你们不死,哼,哼!只可惜遇到了我孟太华,今日便是神仙也再难保全你们。”大步逼上。 一名弟子忽然惊叫道:“是冰蚕之母,师兄且慢。”众人听到“冰蚕之母”四字骤然变色向后退了几步。 孟太华也是一惊,急问:“在哪里!”那弟子伸手指向湖边,孟太华略微皱眉,随之高声说道:“不要怕,随我上,今天便杀了这千年冰蚕,也为我们天山派除一祸害。”自一名弟子手中接过一柄剑逼上前去。众天山弟子仍是极为恐惧这巨蚕,各个战战兢兢,如同懦夫。 那巨蚕察觉孟太华靠近,不知是惊还是怒,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极轻的怪叫,口中吐出十余条极细的丝线射向众人。孟太华一跃而起避过丝线,一剑刺在巨蚕身上,那巨蚕皮肤只微微一陷,咔的一声长剑断成两截,随之身体一摆将孟太华摔在一边,射出的细丝已卷住了四名天山弟子,拉了回来,一甩头抛向孟太华。孟太华急忙接住,只是四人被细线所缠已经断气,剩余的天山弟子见了发一声喊便向回跑。 孟太华喊道:“没用的废物,都给我站住。”将死了的弟子抛给他们,余下的弟子将死尸放在地上,既不敢上前围攻,也不敢就此离开,呆呆地站在当地,全身打颤,也不知是冷还是害怕。 那巨蚕直对孟太华再次吐出细丝,孟太华一把抓住全力拉扯,巨蚕亦不住后退缩,双方各尽其力,竟然难分上下。那丝线虽然细如发丝,但在两股劲力的拉扯下竟然不断,实不知是何宝物。过得一时,巨蚕身体扭了几扭一股白雾自口中喷出,孟太华冷不防被喷个正着,全身结了一层寒霜,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大叫道:“可恶!”放开丝线一运内力,身上寒霜顿时化作白气,消散于无形。 白蚕再次喷出白雾,孟太华一跃闪开,忽地一拳打出去,正中其腹部,巨蚕向后滑出两丈多远,人立而起一阵怪叫,声音虽然轻微,但却可以听出其中的惊恐与愤怒,口中白雾喷得更远,同时丝线四射,孟太华身法虽快,一时间也被攻得手忙脚乱,上窜下跳如若戏猴。一名天山弟子要助孟太华,欲发暗器,结果一不小心被细线缠住,拉近前去,遇到喷出的白雾登时冻成冰人,死在当场,其余弟子再不敢冒然出手。 巨蚕伤不到孟太华似乎急了,忽然向前一滚着地一股丝线缠住孟太华的脚脖子拉了过来。孟太华急得双拳连击,冰蚕身上只是微微一陷又复原形,没有半点受伤的迹像。到了近前,巨蚕身体一纵压了过来,孟太华挺身而起,双手支住,只觉其肤冰寒无比,钻心刺骨,急运内力相抗,体内炽流滚滚涌动送至掌心,巨蚕不断喷出白雾,触到孟太华全都化作雾气消于无形。 双方就此僵持了几近一刻钟时间,孟太华只感到巨蚕如同冰源寒魄,一股股的寒气不断冲入自己掌心,侵袭自己的身体,体内涌动的炽流似乎也在降温冷却,一股无可名状的、不应属于自己的野性本能的恐惧袭上心头,双手猛地一推即溶,身体下屈向斜地里滚落。巨蚕一扑落空,嗞嗞声响,吐出一股股的细丝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将孟太华裹在里面,随之迅速回头拉了过来,众天山弟子急得大呼大叫,只是无人敢迈前半步相救。 孟太华越是挣扎那网缠得越紧,死亡的恐惧再次涌到心头,如同身受情玉在大殿时制命的一击,悲怒丛生,体内炽流瞬间溢出体外,如同火焰腾腾燃烧,那张巨网就在炽流的冲击下化为灰烬。那巨蚕一声轻嘶白雾又吐,孟太华站起身,不自主地一声怒吼,炽流忽地向外扩张了半尺有余,那些白雾就在半尺之外消失无踪。 巨蚕接连吐雾不见效用,身体慢慢抖动起来,不断轻嘶,声音虽是极小,却尖细如针,似有无坚不催之威力,让人难以忍受,而身体中一股股无形的寒气也在不断向外扩展,地上的雪都结成了坚冰。孟太华连声怒吼,炽流如焰,身周一丈之地雪迹全无,干燥欲裂,冷热气流交汇之处则是形成一道整齐的分界线,忽左忽右的摆动着。 巨蚕缓缓向前移动,孟太华也举步艰难地向前推进,脸上表情古怪异常,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虽然不断张口吼叫,众人却是听不到半点声息,除了两个冷热气团互相挤压摩擦发出波波波的轻微撞击声,整个山谷宁静异常,连众人的心跳声都可听得清楚明白。 双方相距一丈之时,中间似夹着一块坚不可催的巨石,任其如何使力都再难移动半分,地上的冷热界线也就此定格。相持了约半刻钟,忽然嘭的一声响,两个冷热气团似从交汇的中心爆裂开来,沿着分界线极速向外扩张。只在一瞬之间,山谷被整齐的分作两半,一半是雪地冰天,寒气猛然上升,冰凌自地上生起,另一半却是赤地荒原,雪迹全无,岩壁外露、湖水蒸发。 但只是一现既逝,孟太华拨地而起向后飞纵,巨蚕身体向前扑倒,冰雪飞快地扩张,覆盖赤地。孟太华大叫一声:“快走!”纵到众天山弟子面前,伸手抓起两人抛到一片巨石后面,然后再抓再抛,到第六人时,雪线已在身后,双臂一揽众人腾空而起,纵到岩后按住众人,未被及时带走的三人倾刻间变成冰雕,地上尸体被冰雪掩盖。众弟子凭着巨石躲过寒气冲击,个个已惊若寒蝉,再也不敢逗留,呼喊着跑了开去。孟太华望着巨蚕身后盘坐于雪地上的情玉和静雯,恼恨不已,却又无奈,狠狠地说道:“有本事你们就永远别离开此谷,否则我孟太华定然将你们碎尸万断。”说罢转身离去。 苦战冰蚕 巨蚕只和孟太华对抗,所发寒流也是向前推袭,情玉和静雯在其身后,躲过一劫。温度忽然降低了许多,静雯亦难以忍受,想情玉身受内伤更抵受不住,起身一摸情玉身体,已经僵硬,顿时大惊,四下张望,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山洞,也顾不得里面是否危险,抱起情玉奔了进去,发现这山洞并不很深,却是一屈三折,外间一个小洞室中是一个狭小的通道,里面乃是一个天然的大石室。 让人惊奇的是,石室里面有一大堆枯枝败叶,还有一块表面平整的岩石,上面放着两个石碗,两边各放一块方石,显是有人在此住过。静雯将情玉放在枯叶中,在洞中生起火来,走到石桌前一看上面布了一层灰尘,可见好长时间没有人住过了,颇感失望,再四下察看有无食物,却在洞壁上发现一首诗,也无心去看,转到一处空角,感到有些寒冷,面前一块落满灰尘的岩石很是奇怪,寒气便是发自此处。用手拂去灰尘,里面原来是一块大坚冰,心想这冰块放在洞外会好些,免得让情玉受冷,放下火把就去抱那冰块,却听一个极小的声音说道:“走开,别碰我。”那声音就如同和她相隔着一个世界,不像人声,倒像鬼语。 静雯吓了一跳,四下张望并无别人,今天不可思义的事实在太多,还以为自己没有脱离那种境地,产生了幻觉,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又去搬那块冰,那声音又传了过来:“别碰我,你丈夫即使死了也不会是因为一块冰。”声音虽小,却是直接进入她的心中,听得清清楚楚。 静雯不由地惊叫道:“你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出来,出来……”却没有回音。 再碰那冰时,声音再次响起:“好固执的丫头,哎!鹊巢鸠占,我老头要露天睡觉了。” 静雯忽然感觉声音是那块冰发出来的,用手摸了摸并无异状,举起火把一照,发现冰中隐隐的现出一团物事,急忙细细查看,不由啊的一声惊叫出来,原来那冰中盘腿坐着一个冷俊的中年人,双眼微睁,看年纪尚不到四十岁,但不知怎的眉目之间却有着百岁老人的沧桑。 静雯暗想,莫非是这中年人的鬼魂不愿别人动他的尸身,在警告自己,而这石室也是中年人住的,自己和情玉现在别人家又怎能将别人推出门外,于是急忙对着冰块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叔,我先前没有看到你,失礼之外,还请原谅。”想到对死去的人需得礼敬七分,于是跪在地上轻轻磕下头去。 那声音又说道:“我于你素不相识,又无恩惠怎能受此大礼,快快请起。” 静雯道:“打挠您亡魂的清静,实为不得已,我们还需在此逗留一些时日,敬请准许。” 那声音呵呵笑道:“亡魂,好好好,只要你不碰这块冰,就不算打扰亡魂了。”再不说话。 静雯坐到情玉身边触到情玉冰冷的身体,一时悲痛又生,泪水滚滚而下,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他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为他流泪?我是来杀他的,他死了与我何干,我为什么流泪,为什么,为什么?”双手不断擦泪,但泪水就是止不住,心中的痛苦也在不断的加剧,如同被刀刃一下一下的割着,似乎情玉死了,她的心也会被割碎,这种痛苦是极没有理由的,感觉上像是原先就封存在心底,情玉的出现揭去了封印,将其释放了出来,从此她的一颗心就被情玉的喜怒哀乐所操控,不能自己,但这一切都是不自主的没有理由的,唯一的解释是她和情玉曾经相识,并且相互熟知爱慕。但她没有,她自小在山上学艺,从未到过中原,更未见过情玉,难道那是前生残存的记忆,太荒唐了,难以相信。 哭泣声中又听到那声音说道:“哎,老夫也不能白受了你的礼拜,你的丈夫似乎还没死透,我便教你一个救他的方法。” 静雯脸上一红轻声道:“他不是我丈夫,是……”又急问道:“是什么方法?” 那声音呵呵一笑,说道:“此谷中雪莲花甚多,而且品质极佳,远胜于别外,你采一朵来给他服下,或能保得两三日性命,这两三日中我再想他法相救。” 静雯登时欢喜,说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提了剑便向洞外奔去。 那声音急道:“千万小心那只大冰蚕,遇到了可别动手,速回洞中。” 静雯道声“是”已在洞外。那只巨蚕早回洞去了,静雯在雪地上走着不知从何处找起,走到方才巨蚕与孟太华搏斗的地方,眼前忽然一亮,地上赫然放着一朵花,她曾听师父讲过,因此识得此花正是雪莲花,万想不到这么容易便遇着一朵,惊喜非常,忙捡起走向山洞。忽然感到身后寒气逼人,转头一看立时傻了,那只巨蚕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身后,拔腿就跑,到了洞口停住一看,巨蚕就在旁边,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心想:“这东西当真神物,只是太可怜怕,万不可让它入洞。”挥剑一阵乱砍,未触到冰蚕,却撞在石壁上,当的一声溅出三点火花,正好飞落在巨蚕身上。巨蚕如同触电,一阵哆嗦急向后退,静雯略感奇怪,捡起一个石块抛在空中,一挥剑噌的一声,石剑相擦生出一串火花来。巨蚕见了又退后七尺不敢近前,静雯仗剑守在洞口,那巨蚕似感无味,轻叫了几声转身爬走了。其实,这朵雪莲花是巨蚕所采,与孟太华搏斗时遗落在地上,追静雯只是为了夺回雪莲花,既然不敢靠近前,也只好作罢,另觅一朵。 静雯将雪莲花带到内洞,那声音笑道:“好聪明的小姑娘,这么快就找到应对冰蚕的办法了。” 静雯道:“只是碰巧而已。”随问这花如何药用。 那声音道:“此地什么也没有,无法入药,只有给他生服了,或许这样效用更好。” 静雯依言摘下一片花瓣往情玉嘴里塞,哪知情玉全身僵硬,牙关紧咬与死人无异。那声音道:“他身上寒气很重,怕是冻僵了,你烧些热水给他灌服。” 静雯没找到瓶罐之类的东西,只好在桌上取了一个石碗,盛了冰雪,用剑挑着在火上烧热,又在另一个石碗里将花瓣捣碎成泥,掰开开情玉的牙关,放在口中,然后用热水冲下。 情玉全无反应,只是口角原先停止流动的鲜血似因解冻又点点滴滴向下滚落。那声音道:“他伤得太重了,雪莲怕……哎!全看他自己造化,你也不必太难过。” 静雯看着如同入睡的情玉,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泪水滚滚而下,心中骤然生出一个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念头来,“同生共死,你若不在,天地奈何,愿随君而去。” 两人相依火旁,直到天明时分,静雯被一阵呓语惊醒,只见情玉面现微笑,口中含含糊糊地叫着:“艺轩……艺轩,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你就在我身边……艺轩,多谢你守候着我……不要……不要离开……千万不要……抱……抱紧……抱紧我……我不会让你走……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你,守卫着你……” 静雯虽然听到情玉喊的是另一个女孩的名字,但不知怎地传到心中便成了在叫自己,一股从未有过的甜蜜感觉涌到心头,脸上不禁现出羞涩却又幸福的微笑,紧紧抱住情玉,轻声说道:“我在这里,别怕,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说道:“原来你叫艺轩,蛮好听的名字。”静雯一惊急忙松开情玉,想到自己的所为都被一个亡魂看到了,脸上更是羞涩。那声音道:“艺轩姑娘,你的真情感动了上天,他有救了。” 静雯忙道:“我不是艺轩,我叫静雯。” 那声音奇道:“这就怪了,她叫别人的名字,你为什么要回答?” 静雯自己也不知道,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他现在还没醒,接下来该怎么救他,请前辈教我。” 那声音颇感无奈地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又不能出谷,只有再采一朵雪莲花来服用了。” 静雯将情玉放在枯叶上,情玉身体一振,大喊道:“不要,不要离开……不要……”双手一阵乱抓,抓住静雯的手臂怎么也不放开。 静雯心头一阵喜悦,轻声道:“我不离开。”扶起情玉。 情玉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水,眼睛缓缓睁开,看到静雯苦笑道:“想不到还是没能救你,咳……咳……让你……跟着来了。” 静雯道:“你终于醒了,终于……” 情玉看她激动的样子,奇道:“怎么,阎王急着开堂审讯,让你来叫我?咳……咳……别怕,别怕,我去打得那阎王老儿满地找牙,放我们还魂。” 静雯道:“你说什么疯话,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我们还没死呢。” 情玉嗯了一声,似是力竭,闭上眼睛大口喘气。 静雯道:“你先躺下,我再出去采些药回来。” 情玉道:“不用,我有药,天下第一治伤良药,你取一下就行。” 静雯在他怀中取出两个小瓶来问道:“可是这个?” 情玉道:“是,又闭上了眼睛。” 静雯从瓶中倒两粒出来,正要给情玉服下,却听那声音问道:“你拿的可是风云世家的‘碧血丹’和南海一派的‘黑珍珠’?” 静雯自己不知便问情玉是什么药,情玉道:“碧血丹和黑珍珠……”话到一半没了声音。 那声音惊喜地道:“这少年好造化呀,竟有如此灵药。嗯,来历定然非同一般。”对静雯道:“如果为了他的伤可愿作些小小的牺牲?” 静雯道:“什么都愿意。” 那声音道:“把两种药捣碎,滴几滴血在里面给他服下,效用加倍。”静雯毫不犹豫咬破了手指。 待情玉服下,那声音道:“要想他伤快些好,还要采一朵雪莲花给他熬药喝下,补血、养气、续骨、生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静雯说一声多谢前辈,提了剑走出洞外。 此时已近正午,头顶虽然有雾,谷中光线却相当明亮,静雯沿着岩壁边走边向上看,终于发现了一朵,忙摸出一枚铜钱打出,雪莲花自花梗处断开,徐徐下落。静雯伸了双手只待接住,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斜地里一股光线射来,卷住了雪莲花。静雯见花飞走,一急跳起抓在手中,脚腕忽然一紧摔在地上,抬眼一看,巨蚕正在拉扯,越来越近,一时又惊又怕,挥剑乱砍,虽然是根发丝般的细丝,却连砍了十余剑才砍断,抓起来就跑,未及十步又被缠住,扯倒在地,只见那丝线粗了数倍,怎么砍也不断,不由地惊呼救命。 情玉在洞中隐隐听到静雯呼救,暗叫不好,想爬起来竟是不能,全身生痛,骨骼如同散架也不知断了几十根,勉强翻了一个身,忍住剧痛爬向洞外,如此一来,口中鲜血又涌了出来。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说道:“哎,算了吧,你自己保命要紧,还是老夫出手吧。”呼的一声一大块岩石状的东西自眼前飞过,直冲向洞外。情玉只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听却没什么声音,于是又奋力向洞外爬去。 静雯眼看就要被巨蚕拉到跟前,却听到地面嗵嗵震响,一块大冰块在地面上一弹三丈远,极快地飞了过来,呼的一下砸在巨蚕头上。那巨蚕冷不防被撞中,滚出老远方才翻过身,弃了静雯向那冰块扑去。静雯识得正是洞中的那块大冰,中年男子还端坐在里面,暗叫“我的天啦!”一时有些头晕。那声音喊道:“快回洞去,把火生大。”呼的一下冰块自地上弹起,又撞在巨蚕身上。巨蚕就地一滚,翻过身对着冰块就吐白雾,那冰块瞬间生出一身的尖角来撞向巨蚕,咔咔声响,那些看似无坚不摧的尖角撞在巨蚕身上尽管碎成了冰渣,根本伤不着边半分。 静雯呆坐在地上,只见一块冰不停地撞向巨蚕,而巨蚕时而前扑时而吐雾,却拿冰块无可奈何,两厢扑斗了四五十个回合,似乎不分高下,停了下来。那声音又说道:“快回洞去,别看热门了,这里很危险。” 静雯一惊醒来,忙解下丝线向洞口跑去,只见一物向洞中爬出,以为又多了只巨蚕,仔细一看乃是情玉,顿生怜惜之情,快速上前。 那巨蚕见静雯逃走,嗞嗞声响,吐出四五根细丝要缠住她,那冰块呼的一下飞过去挡在前面,结果被裹住,巨蚕不急于拉回,却吐出数十股丝线来,空中织成网,将冰块裹在里面。那冰块接连弹起,却脱不了罗网,终于被拉了过去。巨蚕围着冰块又抓又咬,白雾、丝线吐了一片,将冰块裹得严严实实,见再也不动了,方才停住,随之又沿着静雯的脚印极快地爬向山洞口。 静雯上前刚将情玉扶起,便听情玉惊叫道:“那是什么东西?”转头一看,巨蚕已在身后不远处,大叫不好,抱起情玉就向洞中跑去,不料双腿一紧,扑倒在地,巨蚕已经将她缠住。 情玉见静雯被拖走,叫道:“是什么怪物?”抓住静雯的手不放,也被拉着向后移动。 到了此时静雯再无反抗的能力,料定自己非被冻成冰雕不可,自怀中取出雪莲花给递情玉说道:“你自己多保重。”随之挣脱了情玉的手,一时间热泪盈眶,滚滚下落。 情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静雯生命危在旦夕,大叫一声:“不……”双手抓地向前爬行,欲抓住她的手。一根丝线射了过来缠住了他的手腕向前拖动。情玉只想拉住静雯,也不想那丝线是从哪来的,借着拉力奋力向前爬,比静雯的速度快了许多。 静雯顿时慌了起来,大喊道:“快,快把那线解开,快解开!”情玉全不理会,爬到静雯身边。静雯推开他道:“快走开,那蚕会杀了我们的。” 情玉道:“那就让我们一起死吧。”爬向静雯脚边,眼看就到巨蚕跟前,情玉自怀中取出紫剑,轻轻一挥丝线登时割断。 巨蚕身体一屈吐出白雾,静雯抱住情玉向旁边滚开,那巨蚕一击不中身形一转又要吐,不料呼的一声那块缠满丝线布满尖角的冰块飞了过来,正好砸在它头上。巨蚕嗵的一声扑倒在地,白雾喷在地上冻成了冰棱,情玉登时看大了眼,静雯见多不怪,叫道:“快走。”爬起身来。 那巨蚕似乎发怒轻叫一声,身体猛地一摆,将冰块撞得老远,又吐出丝来织成网将二人裹在里面。静雯知道绝不能被白雾喷到,不然必死无疑,抱住情玉在网中着地乱滚,让巨蚕无法喷中。那巨蚕见制不住他们,人立而起,一摆头将正个网提了起来挥向空中,抡了几圈重重地摔在地上。静雯全身心的护着情玉,一时被摔得五脏翻滚,痛不欲生,几乎昏死过去。 网重又被抡向空中,静雯道:“我们快死了,到时被摔成了肉泥混在一起,谁也辨不出我们了。” 情玉道:“那怪物要吃我们的肉,我还想将它煮汤给你喝呢。” 静雯笑道:“我才不要喝呢,我只要……你……” 情玉握住紫剑,将手伸到静雯背后,静雯以为情玉要包住她,羞道:“你要作什么?”嘶的一声,背后的网破开一条缝,二人被甩了出去。情玉因在里间被网孔拽住没脱得出来,又被摔在地上。 巨蚕将网再次拉近前去,静雯急得大叫,爬起来就要扑上前相救,那冰块咚的落在她面前挡住去路,那声音说道:“来不及了,你不要妄作牺牲。” 只见巨蚕向网扑下,口中白雾吐出,情玉一抬手割断挂住自己的丝线向旁边滚开,巨蚕一扑落空,正要起身,情玉全力向前扑出,双手握住“紫剑”朝着巨蚕背上插落。卟的一声直没至柄,巨蚕吃痛身体向上一挻,情玉被扬了起来,落下时又将“紫剑”刺入其背,随之向旁边滚开,口中鲜血已如泉水股股外涌,浸透了前胸。 那巨蚕人立而起,身体扭动不已,长声嘶叫,显得极为痛楚,伤口处缓缓渗出两股晶莹滑华的液体来,嗵的扑倒在地,身体蠕动不已,那两股液体一出体外,就开始变为晶状体,附在伤口上涨大。 静雯急步上前,将情玉从网中拉出抱在怀里。情玉道:“现在你可以拿它煮汤了。”头一歪,就此不动。 静雯一时间悲自心生,大哭起来,看到巨蚕喊道:“我杀了你!”取过紫剑就刺了过去,那巨蚕忽地站起,背上两个晶状体抖落下来,伤口早已消失不见,如同没有受过伤,身体扭了几扭,调头就逃,钻入洞中再也不出来了。 第六十三章 生命的奇迹 死亡的阴霾 冷血剑神 静雯要去追那冰蚕为情玉报仇,那声音响起说道:“你杀了它也不能让这少年复生,先割开这冰上的网丝,让我看看他的伤势。” 静雯一想也对,在冰块上一阵切削,除去了网丝,那冰块一弹落到情玉身边,过了片刻,声音响起,说道:“伤得太重,哎,没得救了,没得救了。”静雯一时呆住了,望着情玉再也哭不出来。 那冰块弹来弹去,要回洞去,忽然问道:“地上那两块像冰非冰的东西是什么?” 静雯木木地转头一看道:“是从那个怪物身体里渗出来的。” 那声音似有些擅抖,说道:“天意,当真天意,有救了,快带他回洞。” 静雯已没了惊喜之情,也不知听到没有,抱起情玉一摇一摆地走回洞中,如同丢了三魂七魄。那声音轻哎一声,冰块一弹落在两块晶体前,吸附起来,飞回洞中。 那声音道:“把火生旺,让洞中越暖和越好。”冰块一擅将两块晶体抛在石碗中,说道:“取一块给他服下,成与不成看他的造化了。”静雯依言而行。 那晶状体其实很柔软,就像果冻,静雯用“紫剑”将其切成小块给情玉服下。情玉口中鲜血立止,鼻中渐渐生出气息,直到这时静雯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那声音道:“傻丫头。”冰块动了一动静了下来,表层慢慢消散。洞内气温极速下降,静雯感到身上发冷,将火又生大了许多,抱住情玉靠近火堆,但见那冰块越来越小,一时惊得呆了。 所有的冰不多时全都消失,中年男子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仍不断向外散发寒气,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火焰忽然无风自动,化成一条火线冲入中年男子口中,中年男子口一张吐出一股白气,原先半睁半闭的眼睛缓缓睁大,望着静雯说起话来:“小姑娘,帮老夫一个忙可好?” 静雯不由地全身一颤,惊道:“你……你又活……活过来了……你……” 中年男子道:“我本来就没有死,只是在作‘冬蛇之修’罢了。” 静雯道:“那……那先前和我说话的并不是什么鬼魂了,而是……是你?” 中年男子道:“没错,准确来讲也不算说话,只是用内力震动你的耳鼓,发出音符。” 静雯不明白这些,便问道:“您要我做什么?” 中年男子道:“我现在还不能动,你将碗中晶体切碎喂我。” 静雯心中有些害怕,将晶体切碎却不敢送上前,中年人说道:“你在害怕我?哎,这太没有道理了。”静雯一想也是,走上前去,要喂那中年人,那中年人说道:“真是个好姑娘。”一张嘴,那些晶体就一块一块自碗中弹起跳了进去。静雯不由“啊”了一声,一想太没道理了,比这稀奇古怪百倍的事这两天都见过了,这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由地自嘲起来,轻轻一笑,回到情玉身边。 那中年人坐了约莫一个时辰,忽然一张口,接连喷出三口血来,喷在火里,火堆登时熄灭,静雯急忙重新生起一堆火,走到中年人身边问道:“前辈,您怎么了,没事吧?” 中年人笑道:“好得不能再好了,坐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了。”说罢站起身来,或因坐得太久了,身体还不适应,腿一软又摔在地上,静雯急忙上前扶住,中年人自嘲的道:“太老了,不中用了,骨头都松散了。” 静雯笑道:“您哪里老了,我看四十岁都没有,我叫您前辈都委屈您了。” 中年人呵呵一笑说道:“一点都不委屈,八十多岁的老人,不叫前辈叫什么,叫爷爷么?” 静雯难以置信地道:“您八十岁了,不可能吧?” 中年人道:“老夫八十有三了,若有子女,其孙女也有你这般大了。” 静雯仍是不信,说道:“前辈就爱开玩笑,老想占人家便宜,我可不吃这个亏,顶多叫你一声叔叔。” 中年人笑道:“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还是叫前辈好了。” 走到情玉跟前一把脉,翻开眼皮,再感受一下心跳,说道:“真是个奇迹,我从没见过哪个人伤得像他这么重的,五脏基本碎裂失去功能,全身百分之六十的骨格非断既裂,经脉断了十三根,失血超过三分之一,现在竟然还活着,而且气息渐盛,不敢想像,实在不敢相像。一般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怕已死过不下十次了。” 静雯听得张目结舌,虽知情玉伤重,万没想到会如此的惨重,不过这话也让她得出一个信息,情玉不会死了,于是高兴地道:“前辈,这么说他……他有救了?” 中年人道:“那晶状体果然神奇,不但能治好我的多年顽疾,对他亦有起死回生之效,只不过……哎……” 静雯急道:“不过什么?” 中年人道:“伤得太重,尤其是经脉和骨格断得太多,怕……怕……活过来也是个废人,躺在床上终生痛苦。” 静雯道:“只要他愿意,我会永远守着他的,他是个健康之人,还是人不能动的残人,我都不在乎,或许……或许……这样更好些,不用再面对我师父。” 中年人道:“你怕也饿了,我也好久没吃过东西了,你看护他,我去找些食物来。”走出洞外。 不多时,中年人提着一包水果回来,两人吃了一些,中年人问道:“你们是怎样到这里的?”静雯感到他并无危胁,便不隐瞒,将昨天发生的事由头至尾讲述了一遍。中年人听罢叹惜道:“天山派的始祖是何等英明公正的人物,想不到他的传人中会有如此残暴的劣徒。哎!罢了,我已发誓不过问江湖中事,也不必再讲什么对错,正邪了。”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去找些草药,看能否让他恢复得更好。”又出洞去,至晚方归,采了几十味奇特的药物,捣碎了给情玉内服外用。 每天静雯都到谷中采一朵雪莲花给情玉食服,巨蚕也去采花,但一看到她就马上逃开,躲得远远的,显是上次受伤被吓到了。天山派的弟子来过几次,都被巨蚕所阻,没一个敢踏入谷中,只能远远地看着叫骂几声。 如次过了七天,情玉方才醒来,静雯惊喜异常,扶他坐起,浸湿手帕给他擦拭脸和手脚,忽然奇道:“你的脸……” 情玉道:“怎么了,很难看吗?哎,一切都无所谓了,至少我还活着。” 静雯道:“不是啦,我是说,你脸上的三处伤疤不见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情玉低下头低声道:“别骗我了,我是不是很难看?” 静雯道:“真的不是。”拉起情玉的衣袖和裤角说道:“你看,你身上现在一个小伤口都没有,我昨天还看到结疤了呢。” 情玉一看的确如此,连小时候玩耍和习武时不小心撞出的旧伤痕都消失了,登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中年人走了进来,说道:“这真的很奇怪,我身上的伤疤也没有了,嗯,这或许是那晶状体发挥的效力。” 静雯叹惜道:“可惜,没给我留一块,不然以后可就不怕受伤结疤了,多好的护肤品呀!” 两人一听都笑了起来,情玉道:“敢问大叔如何称呼?” 中年人道:“叫我前辈就可以了。” 静雯道:“你现在有命说话可全靠前辈了,是他救了你。” 情玉道:“多身前辈。”要起身行礼。 中年人急将他按住,说道:“不要动,否则接骨处会错位的,其实我也没作什么,你能得救全是天意,并非人力所能作到。”情玉以为他是自歉也不便多说。 中年人为情玉一把脉,奇道:“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你的内伤已好了五成,怎么会这么快?”又在身上其他各处摸了摸,大是不解地坐下苦思。 静雯以为情玉有何不适的地方,急问:“前辈,到底怎么了,他不会有事吧?” 中年人道:“他很好,好的让人难以置信。”想了许久点了点头道:“定是那只大冰蚕的体液有恢复人体机能的奇特疗效,一定是这样。” 静雯道:“这么说他会好了?” 中年人道:“以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不出半月,他已经没有伤字可言了,哎,真是神奇,天下之物真是无奇不有,妄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 静雯一听高兴地抱住了情玉,情玉的脸却红了起来,但也不好将她推开。 中年人呵呵一笑站起身要走,静雯明白失态,急忙放开情玉,说道:“你们聊,我去煮汤。”走到火堆旁,脸上红成晚霞,当真娇艳欲滴。 中年人道:“真是个好姑娘。”情玉想起艺轩,低头不语。中年人道:“世上像你们这样能为对方牺牲的年青人,实在是少啊!” 情玉道:“算不得是牺牲,救人于危难,不为艰难死亡所胁迫,是我辈学武之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中年人拍手道:“说得好。” 情玉转开话题问道:“前辈,伤人的那是什么怪物?” 中年人道:“那可不是怪物,是天地间罕有的灵物,集万千精华于一身的神虫,也不知活了几百几千年,住在天山的人都传说,整个天山的冰蚕都是它的后代,因此称它作‘冰蚕之母’。” 情玉奇道:“那就是‘冰蚕之母’?早听人说起过,没想到会是它。”忽又问道:“这里如此奇寒,有别于其他地方,莫非也因为此虫的存在?” 中年人点头道:“不错,这里本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小山谷,雪莲花开的到处都是,因为隐避,极少有人涉足,天山派建派于此山后,发现了此处,便定为禁地,以免被外间人知道了偷采雪莲。我于四十六年前流浪至此,便决心定居常隐,因此也在这里结交了天山派的始祖杜永存,我们时常在此把酒论剑,可谓至交。三十年前,冰蚕之母忽然到来,概因它以雪莲花为食,而此地又甚多,便住了下来,我二人曾联手与之交战,却是双剑其折,反为其所伤,寒毒侵体,痛苦难当。此后,这里便日寒一日,并且不断向外扩展,变成了一处冰雪之谷,方圆约莫有十里之广,谷间的草木基本枯死,唯雪莲花奈奇寒,反而开得更盛。哎,天地间造化之神奇,人所难测呀!” 情玉道:“据说这寒毒每天正午时发作,让人生不如死,前辈却是如何渡过这许多年,而那位老前辈现下却又如何?” 中年人望了一眼情玉,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寒毒发作时整个身体如被万千细小尖利的冰棱割刺,实是生不如死。刚开始的五年,我二人还勉强抵受得住,到第六个年头时再也难奈,那寒毒似在体内生长,日强一日,发作时,整个身体都被一层冰裹住,人都成冻肉了。后来我们得知火蛇可解奇寒之毒,他便去找,而我无心再出此谷,便没有同行。一年后他回到谷中,说在秦岭中遇到这种奇虫,只是其速太快,又极为灵异,追了整整半年没有得手,让我与他同去,我没有答应。在这一年里,我琢磨出了一套内功心法,那是我曾经所练武功心决的延伸,虽不能化去寒毒,却可抵制。我二人凭此功苦渡八年,结果寒毒更剧,内功已难以为持,我因身体机能奇特,体温远低于常人,便开始作‘冬蛇之修’,将自己长久的封在冰里,每年只在阳气最盛的两三个月里面活动,他身体条件不成熟,难以修习,到第九年时,谷中来了一位年青女子,带着一把甚为奇特的长剑,将那‘冰蚕之母’刺伤了,从其体内获得一块晶状体,他大但服食,结果去了寒毒,我因当时刚进入冰封无法醒来,因此失了良机。后来,他便随那年青女子去了,十六年来下落不明,而我年复一年冰封至今。” 情玉惊道:“那么与冰蚕搏斗的冰块就是您了?” 静雯笑道:“你才想到呀,真笨!” 中年人道:“这也不是他的原故,这件事本来就难以想像。刚开始时,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可以在冰里呆一年之久。” 情玉又道:“武林中最锋利的兵器莫过于‘神剑’,那冰蚕的皮肤连剑父所铸的宝剑都刺不穿,如此看来,那年青女子所使的定然是‘神剑’。” 中年人摇头道:“不是,我在冰中看得明白,那是一柄黑色的剑,毫无光泽,剑身剑柄都不同于神剑。” 其实那就是“悬月神剑”,年轻女子便是任玉英,她当年来找杜永存,为了不引人注意,故意将神剑伪装了起来,但神剑的威力却是无法掩盖的。只可惜情玉不是狂涛,不知道任玉英囚禁了杜永存,否则,这一切早就很明白了。 情玉笑道:“剑是可以伪装的。” 中年人一语惊醒,拍手道:“对,当年‘冷血’和‘赤锋’便是包铸在‘寒铁’与‘赤铁’中的。想不到‘神剑’又现武林了,看来天下的宝物是藏不住的。” 情玉道:“藏得住,要不然中原武人也不会成群结队的赶到天山来找剑了。” 中年人道:“荒唐,天下宝物都是有缘人得之,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找到的。” 静雯道:“我看这帮人真是疯了,就算找到了也只两柄,到底谁拿着比较合适,还不是你争我夺,互相撕杀,我看他们是来找死的。” 情玉道:“不找不行啊,否则那柄被称作悬月的神剑若是出手,却是有谁能挡得住?” 中年人道:“又有一柄‘神剑’出世了?看来天下当真多事呀!” 情玉笑道:“不是一柄,是两柄,如果我这支小剑也算的话。”向桌上一指,静雯过去将紫剑递给中年人。 中年人翻看着紫剑道:“当然算,神器是不分大小的,你是风云世家的第几代传人?” 情玉道:“前辈真厉害,竟看出了我的来历,我是第九代。” 中年人道:“这么说,风云卓老大哥是你曾祖了,他现下可好?” 情玉叹道:“几个月前仙世了。”这是银涛告诉他的。 中年人道:“哎!活到这把年纪也算够了,人终是要死,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能撑几天。” 静雯道:“您怎么老说这样的话,您正置盛年,身体又好,武功又高,我看再过五十年说这话还差不多。” 中年人道:“我只是这件臭皮囊比别人衰老得慢些罢了,年纪可不会因此而停止。” 情玉道:“前辈今年算来也该八十有四了吧。” 静雯道:“你乱说什么呀!” 中年人笑道:“好聪明的孩子,原来老夫的身份早被你给看穿了,嗯,风云世家的子弟总是这般优秀。” 情玉道:“前辈过奖了。” 静雯不屑地说道:“风云世家的人有什么了不起,我看呀,只会凭着一张俊脸皮四处哄骗小姑娘,惹事生非。” 情玉笑道:“那你算不算其中之一。” 静雯一听一张秀脸登时娇红如火,狠狠地捶了情玉一下,走了开去,坐到中年人身边问道:“前辈,您是怎么知道他就是风云世家的小崽子的?” 中年人道:“他先前拿的‘碧血丹’是风去氏的家传灵药,我认得,只是那‘黑珍珠’是南海的灵药,我不能分出他属哪一家,刚才我看到这柄小剑方才断定他是风云氏的传人。当年风云卓大哥曾拿着一块笼罩着紫光的奇石给我鉴赏,与这小剑的光和分量都是一样的,于是我断定风云氏的后人将那奇石铸成了剑,他有此剑,定然是风云氏的后人了。” 静雯点了点头对情玉道:“你真知道前辈的来历吗?那你倒说说看。” 情玉望向中年人,中年人道:“一段老历史罢了,你便当讲个故事给她听吧。” 情玉道:“五十年前武林中有个青年人凭着一柄散发寒气的至尊神剑,击败当时凭借一柄散发炽流的神剑欲称霸武林的剑魔,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静雯惊讶异常,将中年人看了又看说道:“您……您是当年击败‘赤锋剑魔’的‘冷血剑神’?” 中年人微笑点头,静雯激动不已,说道:“我常听师父讲起您的事迹,对您崇拜不已,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您,还得到您的相助,我真是太高兴了。” 神剑下落 冷血剑神伊天启当年的威名远播四海,无人不知,既便是过了五十年,学武之人只要提起神剑,对他的事迹还津津乐道。情玉一点明,静雯便知道了一切,那他的事迹便也不用再讲了。 静雯忽然问道:“对了,当年那两柄神剑都为您所得,您可是天下无敌了,为什么又突然消失武林呢?我一直都搞不明白。” 伊天启眼中略现凄凉,抬眼看那墙上的诗,说道:“这首诗是我一生的写照,你看完后自会明白。” 静雯早就注意到墙壁上有诗,只因这几天一直担心情玉的伤势,无心去看,此时看去,立刻便感受到了这位神话般的英雄人物内心所隐藏的凄凉与悲苦。 剑魂 剑舞层林,纵出江湖,意与天地争。 遇红颜,天涯同路。 缘起复缘落,风雨几折?谁能与共,唯有争峰。 立剑寒笑向杀林开路,任飞扬,血洗青天。 不知是归去来兮,似梦里,含泪九天,肝肠尽断。 欲舍千重杀路,却不晓风露雨雾。 万木凋零,星落沉河。 目然厌世,弃天宇灵居,挥剑长啸向青云。 追风一目轻然逝落,不再涛丘争歌,红染生林。 飞崖傲立,逝剑向太宇一线,不闻声息,不知来去兮。 诗中既写出了他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又写出了他身在江湖痛恨杀戮的内心感受,既无知己,又无目标,所见者皆血腥,人心归零,连天上的星晨都因此而坠落,自己又何必再留下,已经没什么值得他存在的理由了,因此只有离去,将自己所携的宝剑折断抛向空中,就此销声匿迹,不现于世人。 看罢,静雯轻轻叹惜道:“想不到前辈的经历是如此的坎坷不平凡,世人只看到了您神勇无敌,却不了解您内心的痛楚,难怪您要感叹世无知己了。” 伊天启道:“若说无知己或太偏执,当年我欲逃离江湖,西来遇到这少年的曾祖风云卓大哥,虽只三四日的相聚,却是无比的投合,本要结为兄弟,只因我决心归隐,恐难再相见,方才作罢。后来天山,与天山派师祖杜永存共渡二十四载,博弈论剑,共同抵抗寒毒,可说是甘苦与共,虽未称兄道弟,但在各人的心中都是把对方当作自己最亲的人,岂是知己二字所能概括。现在你这小丫头体会到我的感受,也可称作知己了。” 静雯激动地道:“您把我当知己了,啊!我可当不起。” 情玉道:“你自然是当不起了,不过你若能向你师父求情饶我一条小命,或是谎称把我杀了,我倒可以认你作知己。” 静雯气道:“想得美,你这么赖皮,我师父最讨厌,你死定了。” 伊天启道:“生死与共是为知己,你们同患难几历生死,早已是知己,又去强求些什么,否认些什么呢?” 二人一听都低下头去,同一心思涌向心头:“我们真是知己吗,以后却要如何面对?” 沉默了片刻,伊天启问道:“‘神剑’出南海,乃当年剑父所铸,只不知你们所说的‘悬月’又出自何处,是何人杰作?” 情玉道:“也出自南海,与那两柄神剑是一炉同铸,不知什么原因,晚出了许多时日罢了,现在为何人持有尚不清楚。” 伊天启又问道:“是何人知神剑在天山,让众武林人士来找的?” 情玉道:“消息来源不明,于一夜之间在江湖中传开,天山派自己也承认了,并抬出了留有剑气痕迹的石板作证,说是您当年留下的,但他们却不知剑在何处。” 伊天启眼神忽然冷了下来,问道:“你二人也是来寻剑的。” 静雯不屑地道:“我根本没兴趣,我是来……是来抓他去见我师父的。” 情玉道:“在消息未传开之前,我曾听一人说起剑神可能隐于天山,当时太过无聊,想过来此找找,全当游玩,但消息传开后我便知神剑不在天山了。” 伊天启道:“但你还是来了。” 情玉道:“江湖中近来出现了‘悬月教’,处处与我风云一体为难,不择手段的消耗我们的实力,并大肆笼络江湖中人,不与之结交者便加害之,很是猖狂霸道。我父亲怀疑放出‘神剑在天山传闻’的是‘悬月教’,怕其有什么大的因谋不利于江湖中人,危及本门,特让我查个明白。” 伊天启道:“你父亲的江湖敏感度很高,不过你真没有取剑的想法吗?” 情玉笑道:“有啊!当然有,我的两个把兄弟是南海派的弟子,他们奉师命前来寻回神剑,我答应了帮助他们的,只不过神剑又不在天山,这个顺便要办的事,怕办不成了。” 静雯道:“神剑不在天山吗?哼!自作聪明,伊老前辈都在这里,神剑又会到哪里去?” 情玉道:“正因为伊前辈在此地,我才最后确定神剑不在天山,伊前辈已经要归隐山林,再不过问江湖中事,又何要将江湖中人人争抢的东西带在身边,让自己的心永远得不到清闲呢?” 伊天启笑道:“不错不错,你真的很聪明,神剑是不在天山,你父亲也推测的没错,的确是个阴谋,神剑未到过天山,既便是十六年前那名青年女子在天山留下了剑痕,天山派的掌门也会知道的,绝不会向众人说是我当年留下来的,因此,天山派便是这次阴谋的幕后人。” 情玉低头自语道:“不错了,天山派已与‘悬月教’搭上关系,看来是联手谋划的这次阴谋,难怪狂涛指责孟太华加入悬月孝,司空志极力维护,原来司空志早就上了悬月教的船,看来众武林人士这次真的危险了。” 伊天启道:“至少他们现在还没有事,我今天采药时遇到不少中原武人,他们满山遍野的翻找,整个天山的地皮都快被他们翻过来了。” 情玉道:“可惜我不能动,不然在一定能发现许多线索。”望向静雯。 静雯道:“别看我,我不会帮你的,我只会抓你回去见师父。” 伊天启道:“我实在不想再理江湖中事,尤其是神剑的事,还是等你伤好了自己去查吧。”情玉颇感无奈。 在谷中又过了十日,情玉的伤势一天好过一天,已可以自由走动了,内力也恢复了三四成,原先断裂的骨格、经脉奇迹般的愈合,五脏机能基本上恢复正常,只是有一点他颇为苦脑,每次行气运功之时,体内便生出一股寒气,感觉很不舒服。伊天启得知后,认为他是被寒毒所困,怕他以后再像自己受奇寒之气的煎熬便将自己创的“冬蛇之修”内功心法传了给他,只是不知他能否练成。 这十日中,二人下下棋,谈论谈论武功,讲一些江湖中的琐事,倒也过得快活自在。静雯为三人作些食物,开开情玉的玩笑,听听奇闻异事也颇快乐。 第十一日,情玉只感到神清气爽,石室中再也呆不住了,到谷中雪地上将“影射神拳”第二境界的怪异拳法练了一遍,精神为之一震,不由地大喊一声,虽无内力支撑,但山谷回音异是非同凡响。但听嗵的一声,原先正在岩壁上爬动的“冰蚕之母”摔了下来,沙沙一阵疾响,慌不择路地爬回洞去。静雯笑道:“它都被我们吓到了,不知以后还敢不敢再伤人。” 正在此时谷中忽然黑影一闪,一人便到了身边,正是伊天启,情玉道:“前辈当真好轻功,世间怕再难找到有如此轻功之人了。” 伊天启道:“你精神好很多,是不是准备离开了。” 静雯忙道:“没有,这里很好,我们不急着离开。” 情玉道:“可是出事了?” 伊天启道:“这几天没出去采药,不知外间情形,今日出去一看,中原武人全都不见了,找了好几个山头,未遇到一人,我想是出事了。” 情玉道:“是时候了,前辈,就此告辞,您多保重。”也没有什么东西留在洞中,便也不必回去,转身对静雯道:“姑娘是愿意留在此处等我,还是愿先回山去?我保证履行诺言,去见你师父。” 静雯一时心中苦涩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却笑着说道:“你这么滑头,说的话如何能信,我还是看着你的好,免得你开溜。” 情玉正言道:“很危险,你……” 静雯道:“怎么,关心我吗?好像没必要,哼!你是我手下败将,你都不怕我会怕?”向伊天启行礼告辞。 二人欲走,伊天启叫住情玉问道:“你真的不想问我神剑在何处吗?” 情玉道:“前辈若愿说,自会告诉我,若不肯说,问了也没用,而且我已略为猜到神剑大至所在。” 静雯道:“那告诉我吧,找到了我们平分。” 情玉道:“华山很大,我还真需要个劳力,你正好合适。” 伊天启仰天感叹,说道:“看来神剑真的与你很有缘了,没错,剑就在华山。当年我取胜后下华山时便决心归隐,携了两剑欲去东北,岂料在越过一条无名小涧时,赤锋剑忽然掉落涧中,我想这或是天意,便将冷血剑也隐藏在另一处,然后离去。我感到这两柄神剑似相互吸引,但又似乎是排斥,让人难以捉摸。如果可能,希望你找到原因,以解我多年的困惑。” 情玉点头道:“是。” 伊天启说道:“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神剑具体所在,你去找,在华山上山时有一个三叉路口,你任选一条去找,若是有缘人,你便一定会找得到。” 情玉道:“多身前辈指点。” 伊天启又道:“我已归隐了这许多年,你们就不要再向外间提起了,自己多保重吧。” 二人道:“您也多保重。”拱手相别。 伊天启自回洞中,二人正欲出谷,却听得脚步声响,静雯道:“又是天山派那帮混蛋,不如动手惩戒几个出出恶气。” 情玉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倒可以先骗他们一骗。”然后在静雯耳边轻语几句。 静雯气道:“你还嫌自己命长呀!玩什么装死。” 情玉道:“这样可以掩人耳目便于行事。”就地一躺。 静雯放声大哭道:“你不要死啊!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带你去见师父,你这么重带着太也不放便了,回去路又那么远,定然会发臭腐烂的,这可要我怎么办呀!你别死,你给我活过来,活过来呀!”抓住情玉衣服使劲摇晃。 情玉都快被摇散架了,小声道:“别那么大力气,我真的会死的。” 静雯道:“这样才逼真嘛。”一边摇一边哭叫。 众天山弟子听到哭声,急步走到谷口,见情玉躺在地上胸前衣服上竟是黑色的血污,静雯在旁大哭不已。一名弟子道:“那小子真的死了?” 别的弟子未答,静雯抢先道:“这还有假,你们自己过来看看。”因为中间隔着冰蚕之母的洞穴,没有一个人敢近前,静雯道:“烦你们帮忙把他抬出谷去,我要带他回去见师父。” 一个弟子道:“你带他见师父干我们什么事,凭什么让我们抬。” 静雯气道:“你们……你们,好好,你们不抬,我只好带他的头去见师父。”拨出玉指清风剑在情玉身上一阵乱劈乱砍。她剑法甚为高明,每一剑都砍在地上,然后沿着情玉的衣服轻轻滑过,动作极快。众天山弟子本就学艺不精,离得又远了些,见她每一剑都是从情玉身体上切过,情玉却一动不动,于是信以为真,大声欢呼。静雯收了剑,转过身去一阵干呕,似乎看了情玉惨不忍睹的死样有点受不了,众弟子再无怀疑,大声说道:“再也不用来这鬼地方监视他们了。”风也似的去了,生怕引了冰蚕之母出来。 情玉见众人走了坐起身拍拍胸口说道:“这真是个蠢办法,我当时就怎么那样信任你呢?你若是来个假戏真唱,我岂不身首异处,支离破碎了。还好,你没有灭良心,暗下毒手。” 静雯气道:“你……你真是个小人,无赖。” 情玉道:“哎!还是做小人好,保不准你什么时候对我下手。” 静雯气得挥剑就刺,骂道:“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小人,没良心,我这次是作假,待见了我师父就成真的了。”一追一逃出谷去了。 存在的理由 复仇的火焰 这半月多来,外间已发生了很多事,天山派的阴谋正在一步步顺利而有序地进行着,已接近成功。 那日,孟太华斗冰蚕之母不过,离开山谷,回到殿中时,众武林人士早已散去,银涛、狂涛和肖珂携了林中月与西门冲的尸体已不知去向。司空志按排好了众武林人士的住宿,方才回到盈月尸体前滴落老泪,天山弟子准备为盈月搭设灵堂,孟太华冲进门来,眼中泪光闪动不已,悲痛难以言表,却又苦闷难当,不由地仰天大吼三声,众弟子生怕他看到盈月的尸体发疯发狂,急着将尸体抬走入棺,孟太华大叫道:“走开,都走开,谁也不许碰她,师妹是我的,是我的。”提了众人一个个扔出老远。 司空志大声道:“太华,你冷静点。” 孟太华全不理会,忽然抱起盈月飞也似的冲出门去,众弟子呼喊追赶,哪里又及得他快。 一口气奔下山去,毫无目的地跑着,心中只想着要带师妹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没人找得到,只有他们二人的地方,过河、上山、跃涧、下山、再上山……也不知有多远,脚下忽然被一块石头绊倒,盈月摔了出去,直向坡下滚落。孟太华叫着“师妹”,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倒抓出,终于抱住了盈月,一心只想着保护师妹,也想不到起身,就这样滚了许久,落到一处低地方才停住,衣服已被树枝山石割挂得破破烂烂,但盈月却是完好无缺。 抱起盈月四下一看,原来是一块小谷地,事物很熟悉,记得以前经常和师妹到这里玩,师妹说这里很美,他不以为然,但为了师妹他还是每次都来充当守护神,现在看来,这里的确很美很美,这里有他和师妹最深刻的记忆,回想往昔种种,师妹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耳边、眼前,但怀中的师妹却是冰冷的,孟太华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低声道:“师妹,这是你最喜欢的地方,你不是经常嚷嚷着要来这里吗,我带你来了,我们永远住在这里好不好?”将盈月放在一块岩石上,理顺她的长发,低声说道:“师妹,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我要娶你为妻,我以为我们在一起是必然的结果,我等着师父指婚的那一天再告诉你这一切,但我错了,带你去中原是我今生最大的错。我杀情玉是为了你,但却使你受到了伤害,我一直说是情玉杀了你,其实是自欺欺人,因为我根本无法接受亲手杀死你的事实。多少个夜晚,我为此而流泪,从梦中哭醒,你知道吗,我今天再见到你时有多么的高兴,我当时只想放弃一切带你远走高飞,再也不离开你。但你护住了情玉,我知道已无法将你带走,他困住了你的心,我不能忍受,我只有去杀他,让你自由,让你选择我,带来的痛苦我愿用一生偿还。我失败了,我杀不了他,我永远失去了你,你走了,我现在不知该不该再杀他,一切还有意义吗?” 夜色渐浓,晚风悄悄袭来,更加重了夜的凉意,孟太华坐在盈月的尸身旁如若冰雕,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过盈月的脸庞,脑中一片空白。存在的如果不能把握,失去的就再难寻回,后悔是最深的自我伤害,心痛才是永世的惩罚。一个生命如果靠另一个生命的存在来支撑,那么当另一个生命消失时,这个生命也会随之崩溃。孟太华的生命此时已没有了支撑点,对他而言,生命的伟大意义已经完全消失,活着与死去的分别只是感受伤害,在他的心中很早就认为自己只为盈月一人活着,此时的他,自我感觉已经没有存在的理由了,几次举掌欲结束自己,但动物本能的求生欲却强烈地控制着他,使他无没下手。于是他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存在的理由和新的支撑点。 悔恨和心痛占剧一个人内心时,导制的必然是仇恨,除了恨自己,更多的是恨别人,恨世界,演化的最终结局是复仇,从最深刻的开始直到自己,如果整个世界都被他消灭的话,那么,他最后结束的必定会是自己,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实现这一切。于是,新的生命支点产生了,他的存在是一团毁灭一切的烈焰,一团熊熊燃烧的,向世界复仇的火焰,孟太华新生了。 当第一束阳光照到谷中时,孟太华站起身,已完全没有了悲痛,很平静地对着盈月尸身说道:“师妹,太阳出来了,我为你梳洗打扮好吗?”到小溪边撕下一片衣袖,浸湿了给盈月擦去已经干却的血迹,整理好被晚风吹散的秀发,微笑着说道:“师妹,你真美,作我孟太华的妻子好吗?”折下一根细长的草叶做成指环戴在盈月的手指上,附下身轻轻一吻她的额头。起身走到一面巨大的岩壁前,只见有一块极为光滑,上面刻着孟太华和盈月的名字,还有一些有趣的符号,那是他们小时候第一次到这谷中时,二人亲手刻下的,盈月还将此谷取名为“华月谷”,将二人名字的最后一字合起来作为谷名。想到这些孟太华轻然一笑,伸出左手只轻轻一抹,石粉飘落,字迹全无,然后双掌紧贴岩壁,体内真气如若惊涛滚滚而动自掌心送出,如同波浪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岩壁。只听得隆隆声响,巨大的岩壁整个的震动了起来,顶上生长的草木哗哗作响。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孟太华头顶上冒出白气来,双手缓缓松开,咔咔声响,原先平整的岩面,慢慢龟裂,现出一人多高的拱形门洞来,里面坚硬的岩石已被他强悍无匹的内力击碎,变成了小石块,散了一地。孟太华退后两步,双手忽然一伸一收,呼呼声响,内力所至洞里的石块都被吸了出来,再向旁边一推,石块纷纷下落,在树丛中堆出一座小山来。走过去抱起盈月,轻轻地说道:“我们的新家建成了,我们走吧!” 这石洞足有两丈深,里面更为宽广,晨光从洞**入,在洁白的岩壁折射下使洞内柔和而又明亮。孟太华笑道:“师妹,你喜欢这里吗?这就是我们的家,虽然简陋却很清静,很整洁,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办些事,办完了就来找你,留你一人在此希望不会太孤单。” 凝视良久,终于一声轻叹走出洞外,伸手凭空一抓,原先盈月躺过的那块岩石呼地自地上弹起飞到他面前,双手抓住轻轻放在洞口,再往里一推,轰隆一声响将整个洞口赌得严严实实。伸出手来,在岩石中央抹了几抹,那一处变得平整如镜,随伸指写到“孟太华、盈月之墓”,坚硬的花岗岩在他手中直如泥沙随意摆弄。 写罢仰天长叹:“灵地潇潇,汝不相伴,我心独一。”往昔种种于一瞬间灰飞烟灭。走到石碑旁边在岩壁上又挥手写到“天山意水寒如铁,丰年玉断忆心酸。此去天漄无归路,剑指平川化鬼颜。”几分凄楚,几分悲凉,几份怨恨,写尽心酸。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司空志带着弟子终于找到了这里,看到孟太华上前急切地问道:“太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们整整找了一个晚上,月儿呢,月儿呢?”忽然看到墓碑,说道:“你把月儿葬了?”附在碑上哭道:“月儿呀!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有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你是爹爹唯一的女儿,你走了,丢下爹爹一个人,可让爹爹怎么活呀!爹爹的心都快要碎了,月儿呀……”两行老泪滚滚而落。哎人生的三大痛,莫过于早年失去双亲,中年失去爱侣,晚年失去子女,他就盈月一女,平时爱若掌上明珠,此时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确够受的了。众弟子也特别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师妹,此时她去了,人人都从心底渗出两滴痛心泪来,孟太华却是早已没了眼泪。 经众弟子宽慰,司空志的心境渐渐平复下来,擦了泪水,对孟太华道:“华儿呀!你师妹的死乃是意外,你也不想的,师父不会怪你,月儿自小就很敬重你,自也不会怪你,你不要太过伤心了。此时我们还有一件大事要去办,若不成功,整个天山派就完了,你一定要帮为师。” 孟太华木然地道:“我会的。”对着墓碑说道:“师妹,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陪你的。”转过身,谁也不顾地向回走去。 回到山顶住地,众中原武人早已起来,不见天山派弟子,一时间吵吵囔囔乱成一片,司空志急忙上前向众人倒歉,并说明原由,请各人用餐后再商大计。众人体谅他新死了女儿,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许多人都是是标准的肉食类动物,一日无肉便索然无味,天山派在山上所准备的皆是素食,因此对吃饭不感兴趣,又有许多人受神剑诱惑,只想早点找到称雄称霸,很有废寝忘食的精神,所以都囔着尽快出发。 司空志大声道:“天山的山系很长,范围很大,道路复杂又多毒虫猛兽,因此,为了安全起见,我提意大家组队搜索,由我派熟悉地形的弟子引路,一方面不至迷路,另一方面也可划分区域,避免自由散乱,让一个地区重复查找,浪费时间和人力,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一部分有小脑没大脑的人就喊好,思维敏捷善于谋划者也不得不佩服司空志想得周全,只不过也因此生出几分疑点,似乎天山派这次邀众人的目的并非为了庆贺新宫建成、联络一下感情,而在于寻剑,并且事先已计划的很周全。 经过商议,四百之众分作十组,天山派出二十名弟子,每组两名,兵分十路,晚上不必上山,可宿于山下的小幽谷中,也可以在外露宿不归,只是要十日相聚一次,清点人数,互通所得,以免人员走散或出现意外。按排已毕,众人风风火火地下山去了,余下的弟子也散了开去。 殿中再无别人,孟太华说道:“师父,这些人各个都是酒囊饭袋,留着一点用也没有,不如尽早除掉,免得让人看了碍眼。” 司空志将孟太华看了又看,说道:“华儿,你变了,变得冷血无情了。哈哈,不过这样才有霸气,要成就大事,就必须有霸气,只是必要的时候,要学会隐藏,你明白吗?” 孟太华道:“我不需要隐藏,我的实力让我不再畏惧一切。” 司空志道:“不错,你的实力够强大,没有人可以打败你,但是找神剑却必须人数够多,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强就可以完成的。” 孟太华道:“您也认为神剑在天山?” 司空志道:“不敢肯定,但师叔当年的确在天山见过‘冷血剑神’而师祖的失踪,据说也是因为他,由此看来,在天山的可能情很大,我们不防让这群白痴帮我们找上一找。” 孟太华道:“天山这么大,何时是个尽头?” 司空志道:“十天,就十天时间,神剑可能存在的范围应该找尽了,十天一后,无论是否找到,都将是他们的死期。” 孟太华道:“我有些等不及了,若我出手,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司空志道:“有些事是不能靠杀人来解决的,况且一个人也杀不尽天下人,要杀尽天下人,还需天下人齐动手。” 孟太华自语道:“杀尽天下人还需天下人齐动手,若将天下人分作敌对的两派,杀到最后岂非所剩无几?”这正是他想要的。 司空志笑道:“你不会真想杀尽天下人吧?我们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有了权利,什么事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实现。” 孟太华又自语道:“权利?” 司空志道:“不错,权利,你是师父最喜爱的弟子,师父将来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好好地帮师父作事,师父将来交给你的绝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天山派,而是整个中原武林,甚至整个的天下。”说到高兴处,禁不住哈哈大笑。 孟太华道:“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听‘悬月教’的摆布了,我们自己干,只要有我孟太华在,师父的心愿一定可以实现。” 司空志道:“我怎可能受‘悬月教’的摆布,表面上看来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在孝忠‘悬月教’,实际上是在为我们自己铺路,‘悬月教’的势力现在很大,只要这次计划成功,大半个武林就控制在其手中,而武林中最难缠的‘风云一体’势力也会极大的削弱,到那时我们再从‘悬月教’内部入手,将任玉英那贱人除去,控制整个悬月教,随之向残留的武林门派下手,灭掉‘风云一体’,整个武林便尽在我们手中。” 孟太华道:“师父想得果然周全,不过独一无二才是至尊,神剑若有三柄,岂非可以相互对抗,失去了其应有的威严,我看那两柄剑不出现最好,我去悬月教夺下‘悬月剑’,天下便再无敌手了。” 司空志道:“话是很对,只是任玉英的剑法造旨极高,十六年前她到天山时我和她交过手,她的‘七绝剑’是南海一派的不传之学,与我们天山派的‘五伤剑’不分上下,因此我才同意和她结盟。你的武功自然比她强,但她多了一炳杀人于无形的神剑,就很难对付,师父之所以要找出两柄神剑,其实是在为你找一柄必胜的兵器,你若胜了,三柄神剑尽在手中,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孟太华觉得有理,便道:“师父说的是,徒儿明白了。” “五伤剑”和“七绝剑”同出自南海一派,威力可说是同等,只是各有所长,司空志生性居傲又野心勃勃,是一个不甘屈于人下的主儿,但武学造诣并非很好,当年任玉英来天山找杜永存,与他相遇,他见任玉英美貌,出言相戏,任玉英笑言相对,却忽然出手将他打伤,他盛怒之下尽显所学,结果根本不是任玉英的敌手,几乎送命。当时任玉英正急于笼络武林中的大小门派,便迫他孝忠“悬月教”,为保性命司空志只能苟且立誓,永远效忠于“悬月教”,此事成为他终身耻辱,深以为恨,立誓要报复任玉英。 只是天山派距中原极远,门中弟子又少,任玉英用不着,便令其广收门徒,充实自身的实力以待后用,除了每年有信来往于二人之间,通报一些情况外便再无联系,所以二者之间的关系一直无人知晓,司空志羞于向门人提及自己的败绩,便也隐瞒不说。一闪过了十五年,任玉英才交下任务,让他以新宫建成为名,邀众武林人士前往天山,后又感理由不充份,加之以“悬月剑”陷害“风云世家”未随,却露了形迹,惹得四方争夺,于是故意放出神剑隐于天山的传言,以此为饵,引得众武林中人踏破铁鞋也要赶往天山。其中有一些大门派虽然感到此传言不足为信,不欲前往,任玉英又生一计,派孟太华亲自前往邀请。此时的孟太华实在威名大震无人可及,这些门派不得不卖他个面子,如此一来,影响加剧,赶赴天山者更众。 天山派早流传着神剑隐于天山的传说,司空志接任掌门以来便严密封锁消息,派弟子在山中寻找,可惜一直无果,初听到任玉英要他以神剑的传言为饵,还道是秘密泄露,着时气愤了一阵,将门下弟子个个恨批了一顿。其实任玉英之所以为此,皆因十六年前天山顶上试剑恐吓司空志,留下了十数道神剑剑痕之故。不过后来司空志倒也想通了,自己多年找剑不获,不如就让这帮人帮着去找,若是无果再下手不迟,若是找到,天山是自己的地盘,略施小计还不让众人全部死绝,到时神剑在手,事又办成,便可向任玉英邀功,借此靠近,司机雪耻,杀任玉英,接管悬月教成就大事,他的如意算盘也就这么简单。 只不过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在里面,那就是孟太华。孟太华自小心气便高,绝不与人分享任何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切都求最好,独占,此时身具绝世武功,盈月的死又使他深受打击,性情已变得不可捉摸。司空志要办成这件事,甚至以后杀任玉英、夺悬月教,都还需要他的帮助,只是不知孟太华会不会向自己下手,夺权称霸,于是他只能全心全意对待孟太华,借着自己是师父和盈月父亲的身份以情感来笼络孟太华,并极力许下诺言,自己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将传给孟太华,让他不至于向自己下手,但内心的恐惧迫使他又不得不在暗地里作出防范,以免孟太华六亲不认杀了自己,这种防范其实已经很早了。孟太华自小长在天山,是他最器重的弟子,但他也只授他“天山飞雪剑”,直到派孟太华去中原传递请帖,盈月也要跟着去,为了女儿的安全,他才授了“五伤剑”给孟太华,但其中最为重要的“剑气诀”却不提及,直到银涛大败闰斩时,剑气四射危及自己的计划和天山派的声誉,才不得将“剑气决”吐出,以借孟太华之手保全自己。 此次他利用众人为自己找剑,名义上是为孟太华寻一把趁手的神兵利器,好对抗任玉英,实则在为自己找一把最强有力的防身武器,若以后孟太华果然为了权势不讲情义要杀自己,那么唯一能够救他,保他性命的唯有神剑。但孟太华的心思是任何人都难以揣测的,司空志的顾虑纯属多余,因为孟太华要杀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或是一百人、两百人,而是天下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在内,他要获得权势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实现这一变态的目标。他不会杀司空志夺权,他只会利用司空志去掌握权力,同时也因司空志是盈月的父亲,如果真能杀尽天下人,那么最后一个必然是他自己,司空志将会是他之前的唯一一个。他此时的心态早已是灭绝人性的魔鬼心态,在不久的将来,当他获得一柄威力无匹,足以横扫天下的魔剑时,他便成了真正的灭世魔君。 司空志问道:“情玉那小贼和那丫头可曾找到?我要亲手刮了这二人。” 孟太华淡淡地说道:“被那只该死的冰蚕困在雪谷中了,我们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跳梁小丑一对,不足为虑,迟早要死在我们手上。” 司空志道:“最重要的是情玉,可千万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天山。”一拍手招来几名弟子,命他们严密监视谷中动向,绝不允许放走了情玉。看到孟太华极为冷漠的表情,司空志心中大为震惊,问道:“难道你不关心他二人的死活?” 孟太华冷笑说道:“那些都是小事,对我们构不成威胁,眼下最紧要的是解决银涛和狂涛兄弟俩,夺回《心经》。” 司空志奇道:“那是一本什么书,这么多人不顾性命的抢夺?”当时在殿中争抢的时候,只有西门冲、银涛和孟太华三人看到了书名,知道此书的神奇之处,因此司空志并不知道抢夺的是什么,只感到应该很重要。 孟太华面不改色地道:“是一本奇书。”想到司空志也必定对《魔语心经》有所了解,若是让他知道是此书,要据为己有,自己需不好办,便扯谎道:“是我在中原时偶然间获得的,对抑制我体内的寒毒很有帮助,也非什么了不起的武功秘籍。有一次徒儿正在修炼,压制体内的寒毒,西门冲那老鬼不知怎的忽然闯了进来,以为是宝贝给抢了去,徒儿运功正在紧要关头便没有去追,后来不知怎的又落在了闫斩匹夫的手中。现下徒儿体内的寒毒还时常发作,全靠这书中的运功法门才能抵御住,因此欲夺回此书,看能否彻底去除冰蚕寒毒。” 司空志哦了一声,表面上不以为然,实则内心早已起疑,若说这经书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的武功秘籍,以闫斩和西门冲这样的武痴级人物怎么会不顾性命地冒死抢夺?明知孟太华在说谎,却也不好点破。 孟太华叹口气道:“哎,也不知他二人逃到哪里去了,还是我去找吧。” 司空志道:“不用,因在场的武林人士太多,我不好出手,怕落下一个以大欺小、趁火打劫的骂名,便任他们走了,只是派了几名弟子在暗中跟踪,查明他们的落脚处再来回报。” 孟太华道:“那时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捉,也无闲话。师父果然想得周全,让徒儿倾佩。” 司空志道:“太华,你还年轻,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只要你在师父身边,师父定然把你培养成一名举世无双的霸材。” 孟太华道:“徒儿会的。” 司空志听了哈哈大笑。正在此时,几个弟子急匆匆赶了回来,司空志认得是派去跟踪银涛等人的,问道:“你们怎么都回来了,可查到了他们的落脚处?” 几人齐称:“弟子没用,让他们逃了。” 司空志禁不住骂道:“一帮废物。” 孟太华道:“其实师弟们也尽力了,师父便不要太过指责他们了。”对几人道:“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 几人看着司空志,司空志挥手道:“去吧去吧,都去吧。”回头叹气道:“他们若及得你十分之一,为师我也就省心了。” 孟太华道:“还是徒儿亲自去吧。”别了司空志,回房换了衣服,径向宫外走去。 第六十四章 洞悉人性 几番设局困群雄 失手被擒 银涛和狂涛受了伤,还要带着西门冲和林中月的尸体,肖珂悲不可抑几乎昏绝,全身瘫软无力,一行人就这般向山下赶去,虽知有天山弟子跟踪也是无可奈何。正在为难之时却遇到了红鼠绿兔二人,他们四处寻找也不见情玉和静雯的踪迹,深感对不起结拜大哥风云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逮个人就问,遇到三人立刻上前打听情玉下落,三人自然也是不知。红鼠绿兔在七星庄时见过狂涛,知道他是情玉的结拜弟兄,想想既然一时间找不到情玉,就先救下他的结拜弟兄也可自告安慰。得知有天山派弟子追赶,二话不说冲上前去,一阵拳打脚踢,直到众人跪地求饶方才罢手。待众人连滚带爬地去了,接过林中月与西门冲尸体,带三人下山。 第二天清晨,当孟太华埋葬盈月时,银涛和肖珂也在为林中月和西门冲送行。银涛虽然不喜欢林中月,但几个月的相处,感情却是很深厚,若作朋友必将是最好的朋友,现在林中月又为他而死,内疚与歉意同处心中,他是永远也无法忘却林中月了,跪在她尸身前,深深地磕下三个响头。西门冲是肖珂唯一的亲人,最爱的父亲,西门冲死了,肖珂自是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几次昏倒。银涛怕她经受不住刺激病倒,便点了她的睡穴,然后三人找齐柴火,将两具尸身火化。银涛代肖珂为西门冲磕下三个响头,并发誓会好好地照顾肖珂一生一世,让她永远不再受伤害。按照汉人的传统,人死了若不能尸回故里,那么灵魂也只能无家可归四处飘泊,成为孤魂野鬼,于是银涛和狂涛便将二人的骨灰包作两包,打算回中原后将林中月的骨灰送往飞狼山交给林中秀,将西门冲的骨灰送回他原先居住的山谷,与其妻肖佳露合葬。 办完这一切后,四人便商议去何处养伤,并寻找情玉的下落。狂涛提议找一个隐避的山洞住下,银涛摇头道:“不好不好,这是天山派的地面,我们认为隐避的地方对他们而言却是未必,而且山洞只有一个出口,若被找到岂非成了瓮中捉鳖死路一条。” 绿兔附和道:“没错没错,这办法太蠢了,我们应该露天住宿,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只要他们追来定有动静,我们便可以提前逃之夭夭。” 狂涛道:“二位前辈神通广大自是跑得快,我三人又伤又昏怎跑得了,还不是死路一条?”他恼二人说他的办法蠢,因此说话也不客气。 但这二人向来说话口无遮拦,也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态度,说道:“这样也对,那倒如何是好?天山岂非没有我们容身之处,完蛋了,这下完蛋了。”看表情似要痛哭出来。 银涛道:“我们不如来个危地求存,去他们看得到想不到的地方住下。” 红鼠绿兔齐声道:“去山顶石宫住?你杀了我吧。” 银涛道:“那是绝地,自然不能去,要绝地逢生,我还怕没那么好的运气。我们到先前的忘忧谷中去住,那里虽有天山派的弟子把守,却有许多间房子,选一间避静点的住下,若不出意外,料想他们是找不到的。” 红鼠绿兔登时欢喜起来,说道:“你小子真是太聪明了,我们怎就没想到,看来人老了脑子也老了,不再好使。” 狂涛心中暗笑:“你们还真有自知之名。” 按照银涛的提议,四人携了骨灰背起肖珂,走向谷中。 正如银涛所料,谷中房多人少,根本无人发现,众武林人士因怕来回奔波浪费时间,基本上找到哪儿睡在哪儿,劲头很足,没几个愿在房中过夜。五人找了一间天山弟子不常查检的房间住下,红鼠绿兔便迫不及待地去找情玉,肖珂醒来后经银涛和狂涛好一番安慰才止住了哭声,同时也变得坚强起来,发誓要学好武功,杀了孟太华为父亲报仇。二人虽知这根本不可能,却是大加鼓励,这样总比她哭泣伤心来得好。 兄弟二人开始运功疗伤,狂涛的心却总静不下来,问道:“哥哥,我们的伤不知何时能好,呆在这里神剑又如何找得到,若他们找到了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去抢不成?” 银涛摇头道:“我们不必为此事担心,若他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神剑,我们去了也是于事无补,若是找到了,孟太华必然出手抢夺,你我二人伤势未好,自也抵他不过。” 狂涛急道:“那按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只有干等了,那又巴巴跑来天山作什么?” 银涛道:“我想,这次我们是来错了,神剑可能根本不在天山。当年‘冷血剑神’一战取胜,便消失于武林,再也没人见到他,很可能当时的他已身受重伤不久于人世,所以在某处隐藏起来悄悄地死去,根本没来天山。” 狂涛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若他没死,到了天山呢?” 银涛道:“这么多年不现于世人,那肯定是决心归隐了,一个一心要忘记过去,不再受武林锁事干挠的人,怎么会将自己在武林中最难忘怀的东西带在身边,而使自己看着不安呢?他若在天山,神剑也不会在天山。”和情玉的看法不谋而合,这是一种对人心态的深刻揣摸。 狂涛却无法从这么细腻的想法中分析神剑所在,争辩道:“那你又怎么解释天山有神剑遗迹这件事?” 银涛摇头道:“这也是我始终不能理解的地方。” 狂涛忽然却低下头说道:“哥哥,也许你是对的,师叔十五年前到过天山,前来寻找我派的一位老前辈,那些遗痕或是‘悬月剑’留下的。只是……只是如此便断了神剑的线索,我们又该到哪里去找呢?” 银涛沉思许久说道:“最有可能的就是华山。” 狂涛道:“那我们赶快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银涛道:“不要急,我们还是安心地养伤吧,或许不久,这里就会有大事发生,我们应该出手帮助这些中原武人。”狂涛也已感觉到天山派可能对众武林人士不利,再不多言,平心静气专心疗伤。 如此过得八日,兄弟二人的伤已好了大半,红鼠绿兔寻找情玉无果,日渐焦燥,只是情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敢轻言放弃,仍自早出晚归。肖珂每日里对着两本《魔语心经》翻来覆去的看,想找出一条武功速成的捷径,只是书中所载,武功要有所突破就必须练习第四章“异合”,化解练功所集的阴寒之气,但她已不是当初未谙世事的小女孩,世俗的礼仪明白了许多,虽然倾心银涛,也自难以启齿让他助自己练功,终日闷闷不乐。银涛也只能从旁劝慰,无可奈何。 到得第九日,谷中忽然响起呼喊打斗之声,狂涛前去查看,发现天山派的弟子正将一对男女围在当心,细看之下乃是冰尘和冷霄,想到他们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和情玉交好,但终究是“悬月教”的杀手,不可太过接近,此时自己和银涛伤势未愈,不益现露行迹,便悄悄退了回去。 冰尘和冷霄已在沙漠中找到了情玉将近两月,最后终是到了天山,接待的天山弟子仍留守在外,便指引二人到谷中,然后由其他弟子领着上天山,这是规矩。二人到了谷中,恰巧听到天山派的一名弟子在向另几人讲九天前山顶发生的事情,那弟子口漠横飞,由银涛大战闫斩,一直讲到情玉出剑刺向孟太华。二人一听至此一张萎靡不振、憔悴无神的脸立时来了精神,快步上前逼问情玉下落。那弟子见二人气势汹汹,心想,在我们天山地盘上问话还凶,岂非不将天山派放在眼中,调过头说道:“没兴趣讲了,要听等明天,不,是后天。”转身欲走。 冰尘一把将其提过摔在地上,冷霄挥手便是一剑,将那弟子的一条臂膀御了下来,其他几人见二人如此蛮横,齐皆拨剑,同时大声呼喊招来其他弟子,将二人围住。断臂的弟子倒也机警,顾不得痛,一连几滚,脱出了二人手底,躲到众弟子后面大喊:“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随后才爹呀娘呀地叫起痛来。 一名弟子喝问道:“你二人什么来路,怎敢在我天山派的地面胡乱伤人?” 冷霄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们不肯让开,会和他同样的下场。” 那弟子怒道:“你也太狂妄了,天山派岂是好欺负的?”一声“上”,众人一起出剑。 两人冷眼微抬,两道闪电同时舞动起来,未听到兵刃的撞击声,唯有一声接一声的惊呼,眨眼间便是一地死尸。天山弟子的剑术和手段与这两个杀手相差太远了。 断臂的弟子吓得瘫倒在地,哭都哭不出来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杀人手段,只一眨眼的时间,自己的师兄弟都死光了。冰尘上前将他拎起来放在一块石头上,冷霄剑指其喉咙道:“你说了便没事,不说就只能和他们同样下场。” 那人心情稍定,开口道:“他……他……那……”原先流利的口才没有了,变成了结巴,用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说明,情玉被孟太华打伤后逃走,此时下落不明。 冰尘道:“你说的可是真话?”那弟子只顾点头。 冷霄道:“够了。”唰的一剑割断了那人咽喉,转身就走。 冰尘跟上说道:“你让我作小人了。” 冷霄道:“你本来就不是君子,我们上山吧。” 冰尘道:“天山太大了,我们应该先谋划从哪儿找起。” 冷霄道:“你帮我想,我脑子很乱。”她为了找到情玉早已累得不成形了。 冰尘道:“还记得吗?我们在刺杀了人之后,并不急于离开,以免引得敌人追捕,而是先躲在其家中,待他们出去抓捕了,才从容地走出来。情玉他很聪明,这个方法想来不学也会。” 冷霄道:“你是说到孟太华住的地方去找吗?荒唐。” 冰尘道:“我说的是这里,危地求存,你应该明白。” 冷霄看了冰尘一眼,点了点头,二人便一间接一间地找了起来,最后找到了银涛等三人养伤的房间,只是三人不欲与你他们相见,躲了起来。看到有人新近住过的痕迹,并且有治伤的药物,冷霄以为是情玉在此养伤,却故意躲起来不见她,一阵喊叫,将房间翻了个遍,终是不见人影,呆坐地上眼泪滚滚而下。 冰尘道:“走吧,他不在这里。”拉了冷霄走了出来。待离那房间远些方才说道:“依我看,那房间住的不是情玉,应该另有他人。” 冷霄道:“除了他还会有谁,他为什么躲起来不肯见我?” 冰尘道:“是不是他,再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冷霄顿时清醒过来,二人又悄悄折回,便发现了银涛等三人,虽然失望,也证实情玉真的不在这里,而且也没有故意躲开她冷霄,于是二人商量一番又向山上找去。 中午时分到了山顶,冷霄不顾冰尘的阻拦,要去找孟太华当面问个清楚,冰尘自也不能让她独涉奇险,只好同去。冷霄见了孟太华,二语不说,呛地出剑。 孟太华只一伸手便将剑夺了下来,却还给她,问道:“不知二位何以一见面便对在下大打出手?” 冷霄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杀了情玉?” 孟太华道:“很想,但还没作,不知二位找他所为何事?” 冷霄听他说情玉真的未死,心中稍安,急问道:“他人呢?” 孟太华翻了一眼说道:“拐带了一个无知少女,躲起来逍摇快活去了。” 冷霄一听大怒喝道:“你胡说。” 孟太华却不生气,只淡淡地道:“说话要懂得尊重,我的地位比你们高,你们最好对我客气些。” 冷霄更怒,冰尘怕她太过冲动,惹恼了孟太华,急将她拉到一边,对孟太华道:“你说这话我们不明白。” 孟太华道:“你们怕太久没回太原府转转了,可真是大忙人呀!”自怀中取出一块金铸小令牌,示向二人。 二人一见令牌急急单膝跪地行礼,口中说道:“悬月为尊,天地共鉴。” 孟太华道:“很好,你们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都起来吧。” 二人起身,冷霄心中颇感窝火,凭什么教主将随身令牌让他携带?冰尘问道:“不知尊下在教中是何值事,教主对我二人可有命令?” 孟太华道:“幸得教主器重,赐‘破风大将’之职,我现在正要办一件大事,你二人既无要事,便留下听我差遣。” 二人心中大是不服,口中却只得称是。冷霄忍不住问道:“情玉到底怎样了?” 孟太华冷笑一下说道:“待大事办完,我自会告诉你,不过你们现在可要一心一意地为我作事,完成教主交代下来的任务。”二人又自称是。 孟太华道:“教主曾命你们找过两个人,一个叫银涛,另一个叫狂涛,你们没有忘记吧?” 二人道:“我们不负责此事,而且听教众说,教主已颁下命令,不再找二人了。” 孟太华道:“可是他们现在来了天山,还要坏我们的事,虽然被我打伤,却逃走躲了起来,我命你们不择一切手段将他们找出来。”冰尘称是,冷霄却不语。孟太华道:“你可是不愿意?” 冷霄道:“根本没必要,你们天山派的人就能找到。” 孟太华急道:“你知道?快说。” 冷霄道:“危地求存,你自己慢慢体会吧。”转身便走。 孟太华登时被点醒,叫道:“好,好个危地求存,我只顾在自己家门口找了,却忘了自己家里。”立既下令对石宫进行彻查。 冷霄骂道:“蠢货,他也配指挥我们?” 冰尘道:“你干嘛要告诉他二人的下落?” 冷霄道:“我乐意,哼!他们既然保护不了情玉,留着也是多余,让他们去死好了。”她这样作,实则是要孟太华再去与二人斗上一斗,以便在孟太华分神之际,伺机出手杀了他。在她心中,孟太华已经是个死人了。 众弟子在石宫中搜索,惊动了司空志,孟太华讲了原因,司空志一笑说道:“华儿,你理解错了,我们这里对他们而言是绝地,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躲在这里。” 孟太华点头道:“我明白了。”招来几个弟子就要去山下谷中。 司空志道:“华儿,其实人为了达到目的,是不择手段的,根本没有正义和道义可言,如果能以智取胜,就无需斗力,你明白吗?” 孟太华自然知道他所言,点了点头,回房准备点东西下山,冷霄和冰尘悄悄跟去。 到了谷中,孟太华并不现身,几名弟子到了房舍间,见到十余名新死的师兄弟,先是一惊,随之毫无目的地叫骂一番,将尸体抬到一个空房内整理好,便住了下来,晚间开始起作饭,吃了便睡,也无异样。狂涛待众人睡去,悄悄溜进厨房取一些剩下的饼和菜带回房间,红鼠绿兔虽然是和尚,却最见不得人吃素,早在外面打些野物吃了。银涛和狂涛有伤在身只能吃素,肖珂也不喜吃荤,三人就着冷菜冷饭吃起来,不久便感到头昏。银涛叫道:“不对。” 几人尚未答话,却听一个声音哈哈笑道:“当然不对,因为我孟太华来了。” 几人皆是一惊,银涛怒道:“卑鄙,竟使这下三滥的手段。” 孟太华道:“我只求结果。”一拍手,登时火把亮起,将整个房间围住。 红鼠绿兔叫道:“三个小娃快走,我们挡上一挡。” 三人却已站不起身来。银涛道:“别管我们了,快带着肖珂走,快。” 红鼠绿兔咿咿呀呀乱叫了一气,红鼠抱起肖珂破窗而出,孟太华喝道:“一个也别想走。”呼地扑了过来。绿兔将房中的桌椅、瓶盆齐皆丢了过来,孟太华自是不怕这些东西,挥手便劈,只是待他劈完了三人也没了踪影,大叫一声“可恶”,见银涛和狂涛已昏迷不醒,冷笑道:“幸好你们两个主角还在。”将二人拎起,在身上一番搜查,竟没找到《魔语心经》,登时大怒,只想将二人一掌劈死。 忽然一个弟子说道:“师兄,这里有两本书,你看可有用?” 孟太华接过略一翻阅登时欢喜若狂,两本《魔语心经》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急忙揣入怀中。只怪肖珂粗心大意,没将书收好,让孟太华来了个人书两得。 孟太华点了二人的穴道,便派人将其连夜送回山上囚禁起来,自己则留守谷中。 三路陷阱 第二天,也就是寻剑的第十日,众人按照事先约好地回到忘忧谷互告所得。从早上起便有人陆陆续续赶回来,但直到中午才算到齐。一清点人数,在山中已经折损了十六人,不是不小心从漄上掉下摔死,就是被毒蛇猛兽所伤,回来的也是衣破脸花垂头丧气,不带点伤的人还真少见。 孟太华明知众人什么也没找到却故意问道:“不知各位收获如何,可有新的线索?” 众人登时吵骂成一片,这十日来翻山越岭,穿林入洞,暗泽、野兽没少见,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安,全都快被折腾死了,结果一丁点线索也没有,心中的气闷也不用提了。 孟太华心中暗笑,口中却说道:“大家也不必相瞒,有收获就说出来,与大家共享,虽然是在我们天山派的地盘,但我天山派自也会信守约定,也不至于乱来得罪了这么多的中原豪杰。” 结果听到的又是一片骂声,有的人大喊着要回家,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有的人大喊着,只想回到老婆孩子身边,再也不找神剑了,更有一些心直口快,说话不计后果的鲁莽之辈气势汹汹地道:“谁以后再在老子面前提找神剑的事,老子便将他十八代祖宗骂翻天,然后劈死他。”结果招来一顿暴打。 孟太华止住众人道:“神剑既然没找到,那也没什么,大家只当来此观光游玩,不必在意,只是不知大家还有无兴趣再找下去?”众人将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谁也不想再找。孟太华道:“家师对各位能到天山深表感激,知道大家辛苦了,特地在山上准备了盛宴,希望众位能够赏光前往。”众人早没了来时的兴致,谁也不愿爬一座高山去吃顿饭,但不好表明让孟太华不快,于是以无声相对抗。 孟太华轻轻一笑说道:“我看大家真是累了,那就留在此处吧,待整顿好了再回中原,不过要告知天下,天山并无神剑,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人白跑受累了,我会让人将食物送下山的。” 众人心中暗自嘀咕:“你天山派是证明没有神剑,以后再不会有人打挠了,我们可被累惨了,这太也不公平了。”颇有被人当猴耍的苦涩。 人群中不知谁忽然悄声对旁边人说道:“天山派所在的山峰,我们好像还没找过,你说神剑会不会在这山上?” 旁边的人如梦初醒,大叫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们找了那许多地方,却把最有可能的地方给错过了。” 周围的人听到二人的对话,又传给第四人,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众人还未抬脚离开九都听到了,一人看到孟太华要离开,喊道:“我看我还是赴这个宴会吧,司空掌门对我们款待有佳,他的盛情我却之不恭。”其他人一听一齐附和,众人嘴上虽骂得凶,内心还是很想得到神剑,再说了,那么多山都找过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山头。 孟太华道:“那太感谢各位对我天山派的厚爱了,我先上山,让师弟们作好迎接的准备,大家随后赶来便是。”一拱手,先行离去。 众人正要一涌而上,一人却喊起来:“各位且慢,请听我一言,这天山派所在的剑气峰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说,我们若从山下分头找上去,必然浪费时间,误了宴会,惹得主人不高兴。依我之见,我们兵分三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上山,这样一来,既能找得全面些,也不至于浪费时间。再者,我们上山找不到,下山时还可以细找,也不急于这一时。” 另一人道:“嗯,阁下所言不错,我赞成。”他带了头,别的人也不好表示什么反对意见,个个同意,于是按均等人数分成三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上山。 上山的主路在东边,已经走过两次,可能性不大,于是便从西、南、北三方的小路登山,众人既不能走得太慢,又不愿错过了任何可能得到的线索,个个双眼圆睁,面前飞过一只小虫,都想看看上面有无刻着“神剑”二字。 走到半山腰时,众人已经累得够呛,西队中一人啪地坐在地上,骂道:“老子他妈的再也不找了,老子这就回家,什么狗屁宴会老子也不去了。” 众人对他这种抱怨叫骂早已见怪不怪,轻然一笑继续寻找,却有一人不乐意了,喊道:“你他娘的快给我滚起来,大家累死累活的找,你他娘的撂句话就可以偷懒了,没那么便宜。”上前就去拉他起来。 先前那人骂道:“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要坐要走与你何干,又没卖给你,你管得着吗?”双手一推将那人推倒在地。 第二个人登时火了骂道:“我他娘的今天还就管定你了。”呼的一拳打了过去,先前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跳起来就是一脚,二人就此拳脚生风的打了起来。 为口角而动手是常有的事,众人也不在意,有的找剑,有的就此歇下,对二人的武功品头论足。哪知二人越打越凶,先前的大汉一脚将对手踢得飞了出去,直撞向旁边的山岩,山岩上是一层浓密的藤蔓,那人呼地摔入其中,被冲破得藤蔓后面现出一个山洞来。众人眼前登时一亮,“哦”的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好像神剑就在洞内似的。 被踢飞那人火冒三丈地自洞内冲了出来,大骂道:“老子今天跟你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扑了过来,却见众人眼光都盯在了自己身上,还道自己哪里不小心已犯了众怒,忙道:“我不打了,我不打了,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但众人目光仍不转开,他这才发现,众人并非看自己,而是自己的身后,转头一看,是个山洞,登时也惊得呆了,大喊一声:“有……有个洞。” 一人道:“进去看看。”呛地拨出腰刀,当先进入。众人也不甘落后,紧紧跟上,但只走了五六丈便没了路。不过面前的岩壁看起来却像一道暗门,众人不约而同点燃火折,找起机关来。有一人触到一块石角,感到能动,摇了几摇,那门轰隆隆便打开了,里面是天然的溶洞,众人惊喜若狂,也顾不得有什么危险,一涌而入。 与西路几乎同时,南北两路也有所发现。南路队中,一大汉正走着,忽然“啊”的一声惊叫没了踪影。众人听到叫声回头望去,只见地上现出一个大洞,颇感奇怪,自己经过时怎就没发现。一人向洞内喊道:“喂,老兄,没事吧?” 那大汉骂道:“老子都快被摔死了,怎会没事,你自己倒摔一下试试看。” 上面的人骂道:“老天怎就不长眼,没把你龟儿子给摔死在里面?”话刚说完,嗖的一声一柄钢刀飞了上来,在那人脖根划出一道血口。 那人叫声“娘啊。”吓出一身冷汗。众人齐向洞内喝道:“你怎么忽然就出刀伤人,还想不想上来了?” 那大汉骂道:“老子就喜欢这样,怎么着,你能奈我何,有本事跳下来把老子刮了。” 众人登时来气,骂道:“让他烂在洞里吧,我们走。”全都转身离开,心想,将那小子留在洞中吓上一吓,回来再救他,他以后会学乖些。 走不多远,忽然那受伤的汉子叫道:“不对,他怎么没有向我们求饶,又没喊救命?这太反常了。” 众人登时一个机灵,都想道,莫非那小子在洞中发现了线索,让我们走,他自己一人好独吞?互相传递了一个眼色,心照不宣地向洞口走去,只见洞内已亮起了火折子,那大汉正在洞内四处摸索,好像没找到什么,又在洞岩上指指划划,自语道:“见鬼,怎么打不开呢?”哎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上面众人见了不由地喊道:“嗨,老兄,发现了什么?” 那人一惊跳起,说道:“没……没什么,没什么,快找根绳子拉我上去吧。” 受伤的汉子问道:“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大汉骂道:“又是你,狗日的是不是想死呀,还不快滚?” 受伤的汉子骂道:“你伤了老子,老子还没跟你管帐呢,你凶什么凶,快说,到底发现了什么?” 那大汉道:“发现什么干你屁事……再说,也没什么。” 受伤的汉子冷笑道:“既然没什么,我可要报仇了。”自路边搬过一块巨石就要洞内砸下。 洞中的大汉顿时吓傻了,慌忙喊道:“别乱来,千万别乱来,我说,我说,你把石头放下,我说。” 受伤的汉子道:“我放下去,你就死翘翘了,还不快说。” 洞中的大汉低头道:“有一个看似石门的东西,只是……只是我怎么也打不开。” 众人一听登时欢喜起来,看到洞底还大,四个人喊道:“你让开,我们下来帮你。”纵身跳入洞内,洞壁上果然有一个门,五人在洞内转来转去的找,结果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很是失望。 一人道:“回来时再找吧,只是不要告诉其他两队。”有人放下绳索拉四人上来。 掉下去的大汉留在最后,抓了绳索正要上爬,头顶忽然一暗,受伤的汉子骂道:“竟敢伤老子,砸死你这狗日的。”呼的一声巨石当头砸下。 那大汉看着斗大的石头砸来,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我的老娘呀。”急向后跳开,身体紧贴岩壁,那巨石擦着他鼻间而过,嗵的一声砸到洞底。咔嚓嚓一阵响,洞底下陷,石门轰的一声倒了下去,受伤地汉子惊喜地喊道:“石门打开了,石门打开了。”众人一阵欢呼,纷纷跳入洞底,再看那大汉时,早已吓得软倒在地。 北路因在山的背后,太阳被高山所挡,查找起来最是艰难。到山腰时,众人已累得气喘如牛,坐倒了一大片。一个小老头口中如欲喷火,沙哑着声音说道:“现在如果有一口水喝该多好啊!神剑哪有水重要。” 另一人道:“是呀!我快渴死了,水……水……水……” 忽然一个中年人喊道:“大家别吵,仔细听听,好像有水声。” 众人一听有水顿时静了下来,果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水声,心中一阵欢喜,都站起来向水声方向奔跑,再也不顾什么神剑了。 转过一处山岩,涓涓水声响了起来,一条飞瀑自山壁的石洞中飞泄而下,没入潭中水花四溅,好不壮观。众人一声欢呼涌到潭边大喝起来,喝够了又洗,几个青年人竟然打起水仗来,惹得岸上众人哈哈大笑。一个青年被其他三个青年逼得招架不住,一低头沉入水中,捞起一块岩石,喊道:“我砸死你们。”掷了过去。 四人本人就离得近,那青年又非真想将三人给伤了,掷的甚轻,三人伸手接住,哈哈一笑说道:“还给你。”同时一推,掷了过去。不想那石块竟然很准地砸向那青年当头,三人登时慌了,只见那轻年,身体向下一沉似在水中蹲个马步,双掌猛地向上一推,呯的一声击在石上,那石块立时弹飞出去,落在岸边。众人不由地叫了一声好,三人极忙上前倒歉,那少年哈哈大笑道:“小菜一碟,就是再大十倍的石块,我也能给他弹出去。”但因方才的一击,双掌已经变红,显是在吹牛。 岸上一人看着落在地上的石块忽然叫道:“快看,这石上有字。” 旁边一人不以为然地道:“有字的石头多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人说道:“刻有‘洗剑池’三字的石头,你见过吗?” 众人一听到“剑”字,都跟神剑联系起来,顿时来了精神,涌上前去,只见那石块平滑的一面果然刻有‘洗剑池’三字,由字迹的磨损看来已经很有年代了。拿起来一转,背面还刻了一些小字,上书“吾持冷血步入武林,多作杀戮,虽斩赤魔于剑下,亦不能清偿罪孽,今在此池洗却双剑血迹,亦洗却心中血迹,封剑自闭,老死山林”。 众人将石块传来传去,口中都自念叨:“冷血、赤魔,双剑、封剑,难道……难道是……”已经很明显了,冷血既冷血剑,赤魔即赤锋剑魔,双剑自是两杯神剑了。众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一人道:“这潭里或许还有线索,我们再找找。”众人一听齐皆向潭中涌去。 那人又道:“我们这样一拥而上反而太乱,不易找到,不如就让刚才的四人下水再找找吧。”四人连声称好,欢欢喜喜地跳入潭中,众人站在岸上伸长了脖子,巴巴地盯着潭中,真有点望眼欲穿的滋味。 四个青年在水中钻上钻下,摸索了老半天,终于捞上来一块小石头,中见上面刻着:“吾心已死,剑随吾去。”递上岸来。 众人又传阅了一遍,心中颇感失望。一人骂道:“他奶奶的,要死便死嘛,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也不说点正经事。”随手一扔,那石块呼地一下飞进潭布中去了。 四个青年站在水中道:“我们还要找吗?都快冷死了。” 众人道:“罢了,罢了,你们上来吧,希望其他两队能有收获。我们先去赴宴,回来再继续找,都快饿死了,亏那老儿想得出来,将食物放在山顶上,害得我们吃顿饭还得爬一座大山,他娘的,真气人,走吧。” 众人刚转身要走,少林派的老方丈静慧站了出来,说道:“众位且慢,我感到这瀑布有问题。” 众人齐声道:“有什么问题?”都转了回来。 静慧道:“方才那位施主抛石子的力气不小,但那石子却未弹出来,而且老纳还隐隐地听到了石子弹跳的声音。大家现在静下心来认真听,看除了水声,是否还有别的声音。” 众人听他这么一声,全都静下心来,运气传神注意倾听,果然听到在那水声的背后,隐隐传来轻微的翁翁声,似那风吹过穴的声音。一人忽道:“我听到了,是气流快速流过洞口,冲击洞穴的声音,这瀑布后面有洞。” 众人无论听到与否都连连点头,也难怪别人先前听不到,他们先前吵吵嚷嚷将什么声音都遮住了,而静慧方丈乃是常年苦修坐弹的和尚,心境比平人不知要清明多少倍,理去杂音便听到了水后风声。 水中四个青年也顾不得上岸了,穿过瀑布,果见里面有一自然形成的熔洞,钻出来就向众人高喊。众人深信剑就在洞内,迫不及待地涌上前去,就要入瀑,静慧道:“大家千万保存好自己的火折、火筒,不要让水浸湿,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洞有多深,有无危险。”众人点了点头,一条大汉抱头缩腰向飞瀑一撞,当先闯了进去,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如法炮制。 一个青年问道:“要不要通知其他两队人,好叫他们别再找了。” 旁边的人立时瞪眼,一粗汉大骂道:“你是不是傻疯了,还嫌人不够多是不是,老子还想将他们一个个都剁了,免得多了争夺的对手。”众人齐都“嗯”了一声,现出愤怒的表情,盯着他。那大汉忙赔笑道:“开个玩知,开个玩笑。”见众人还不肯放过,又道:“都怪我这张臭嘴,没遮没拦的,该打该打。”啪啪啪抽了自己几个嘴把。 众人这才算泄愤,只是心里在想:“他说的也对,这么多人,神剑可不好到手,没准,剑没摸着,自己倒被人剁在里面了,需得及早提防。”于是悄悄地整了整身上的兵器。 身陷绝境 三路人马各自入洞后境遇基本相同,狭小的溶洞回环曲折,钟乳石四处丛生,较原始森林还要难走,擦伤、磨伤、挤伤、刺伤……人人在所难免,武功的高与低根本没太大分别,该伤还是要伤,该爬过小洞还是要俯下高贵的身子,只不过如此一来,也没有谁会嘲笑谁,人人平等之下众人反倒在不知不觉中多了几分默契,看到别人有困难还忍不住要帮一把,不管以后是朋友还是敌人,在这里都只是一帮难兄难弟,谁也不会刻意地去伤害谁。 也不知走了多远,受了多少伤,终于苦尽甘来走到尽头。神剑没有,所见乃是一面巨大的石门,三队都是一样遭遇,西队的石门上刻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众人张口便是一阵臭骂,受了这么多的罪,说回头便回头,那又来这里作什么?反正也累得够呛,要死也得死在门里。骂够了便找开启石门的机关,结果洞前摸了个遍,全无所得。一个汉子不耐烦了,骂道:“他奶奶的的,老子今天就算用牙咬,也要将这石门咬个洞。”轮起手中的板斧劈了起来。众人暗想,这办法虽蠢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便决定留一半人找机关,另一半人去砍石门,等到累了互换,这样两不误。 南队到了石门前,门上则刻着“此地无剑,勿费心机”。 一人道:“这老头还真想得出,写这么几个字就想打发我们走,未免太便宜了些,既然无剑又何必多废话。” 另一人道:“你才废话呢,找吧。”转头一看,众人早全身心地摸起洞壁来,谁还理他,颇感没趣,结果相同。 一人在门上摸了半天,忽道:“这门好像自己会动。”众人急上前,伸手一摸,那石门果然微微震动,耳朵贴上去一听还有翁翁的声音传出。 又一人道:“我看,这门也不太厚,大家别找了,破门吧。”呼呼两锤砸了上去。 其余人道:“敲就敲,只要它是门还怕敲不碎?”一起动手,洞内顿时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北队到了石门前,门上刻着“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一人骂道:“什么狗屁句子,老子最讨厌的就是穷酸文人。”走到石门前挥刀就要砍,忽又道:“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众人急问道:“什么呀?”围上前来。 那人道:“翁翁翁的声音,里面会不会有鬼呀?” 旁边一人啪地拍了他一把掌,骂道:“你个大头鬼,怕鬼就别出娘胎,跑到这来现世。” 那人道:“那你说是什么,你说呀。” 旁边那人道:“这……这个……我听说,凡是神兵仙器都是有灵性的,若是一个独处就会老老实实的,若是两件共处就会发出声音,人们叫这是什么来着?” 另一人答道:“共鸣。” 那人道:“那还不找机关进去。” 众人一语惊醒,转身便去找,一条大汉骂道:“还找个屁呀,等你们找到,神剑都在里面发臭了,我砸碎它。”抡起一根精钢打造的狼牙棒就向门上招呼,登时火花四溅。敲得五六下,那石门忽然摇得一摇轰隆隆地开了,一间巨大的石室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眼前登时一亮,叫声“开了”,料定神剑就在里面,你争我抢的蜂涌入内,一些心机深的早将兵刃准备好了,只要一动手,当先砍倒几个再说。待众人涌入石室内皆是一惊,然后呆住了,因为除了他们一队,另外两队人马也几乎同时到达,三道石门是同时打开的,其机关就是从三方同时敲击石门,只要有一方没到,那么石门就别想打开。让他们呆住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真的看到了神剑,而且是两柄。 石室的中央是一个池子,里面雾气浮动,不知雾下是什么,池子中间突起一处怪岩,两柄神剑就插在怪岩的顶上,分别被白光和紫光所笼罩,与传说中一般无二,只是现在被两块寒冰封住了,不过这样看起来更完美、更神秘。众人慢慢将池子围住,谁也不说话,心中怦怦直跳,自己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神剑,手中的刀握得更紧,呼吸慢慢急促加重,一双双眼睛冷光四射,确定自己身边人的位置,以便在第一时间内躲过别人的偷袭,同时砍倒前面的人,冲向神剑。 各人心中都在计算,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只要有一人喊声抢,杀戮就会立刻开始。只要一出手,这洞中马上便会死伤大半,血流成河,也正因为如此,谁也不敢冒然出手。此时每个人都互为仇敌,一旦交手必定生死相搏,用的全是最可怕的杀人手法,但此时的众人却身如石雕,流出的冷汗都不敢伸手擦一擦,兵刃未拨出的不敢亮出来,亮出兵刃的又不敢动分毫。 时间和空间似乎在这里消失,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但平静的深处却是汹涌澎湃,众人的心态也开始慢慢转化,由原先的如何夺剑杀人,变成了如何保得自己周全,即使不能周全,也需留条命在,毕竟,神剑诚可贵,自己的命却是最重要的。 静止的状态持续了许久,最平心静气的静慧方丈却最先打破了平静,长叹一口气说道:“众位请听老衲一言,千万不可动了杀人夺剑之心,都冷静些吧,好好想一想,我们都是怎样到这里的,为何会同时到达。” 经他一点,众人顿生怀疑,但是没了先前的议论声,谁也不愿跟别人说话,都以眼神征求别人的看法,结果眼神基本一致,表达了一个意思:“这里面有诈,天下绝无如此巧合之事。”这样一想,各个心头都多了几分忧虑,精神也更加紧张。 静慧又道:“以老衲之见,是有人设计了这一切,这是个阴谋。” 旁边一人忍不住问道:“什么阴谋,我们会有什么危险?” 众人心中暗骂“笨蛋”。静慧道:“试想一下,如果有一人冲向神剑,结果会怎样?再看看我们所处的环境,此时怕已到了这山腹的中心,若死在里面,臭味都散不出去。” 那人又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静慧道:“料来大家也不愿意就此离开,我见议大家先坐下,商议出一条可行的、避免危险的办法,并议定如何处理神剑,这些都是我们在找剑后应该作的。现在形势所迫,等不到离开了,就此互议吧。”又提高声音道:“各位千万别去碰那神剑,以免出现不测。”当先坐下。他带了头,另外七大掌门也不能显得太过胆小,被同道中人耻笑,跟着坐下,他们旁边的人感到安全也才落坐。如此,以八人为中心向外扩展。 各人虽然相继下坐,精神却是高度集中,身上的每根汗毛都成了最敏锐的触角,感受着四周的杀机,留神每一个人微小的动作,同时眼角余光又自觉不自觉地扫向神剑,以确保那两柄剑还待在原地。正当众人都要坐下来时,有几个人的心态却发生了变化,他们抢先入洞,此时就在池边,离神剑最近,到手的机率也最大,人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要让自己傻傻的坐下,去听别人如何论处神剑的归属,凭什么?再说了,自己人小位卑,远不及八派的掌门,最后还不是他们说了算,难道会将神剑送给自己,而且自己此时处在最前面,众人若谈不拢打将起来,自己便是众人最先扑杀的对象,到时岂非人剑两空,魂落天山? 心中筹谋已毕,脸上不动声色,暗暗运气缓缓下蹲,看似要坐下,其实在为跃起作准备,眼光偷偷扫向别处,看着动向,结果发现对面两三人竟然和自己作同样的动作,有着全然相同的眼神。心中一惊,暗叫不好,嗖的一声身若离弦飞箭,弹地而起扑向神剑,与此同时,对面的三人也飞了起来。 众人一惊跃起,喊一声:“不许动,神剑留下。”挥刀舞棒向前涌动,终是不及四人离得近、起步早,心中大骂:“无耻,不守信。”脚下动作更快更猛,混然不顾去杀别人,去防别人,眼中所见只有神剑。 那四人几乎同时扑落怪岩顶上,一只手去抓剑柄,另一只手则攻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对手。孔老先生都曾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可见人和人的实力是很难平等的,终是有高有低。四人都是以命相搏,生死就在这一抓一攻之间,因此使的全是自己最为狠毒有效的杀手招,又因之精神的集中已经达到了极至,武功的发挥竟是平时的数倍,处此境,即使是一个最为普通武林中人,也定成顶尖高手,更何况四人在武林中的名头还不小。只在一招间便立现高下,两个武功稍高者将另两人在一招间击毙提在手中,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剑柄,眼光一聚,并不急于拨剑,而是将两个尸体在身后抡开,划成半圆,扫落了背后袭来的各种暗器,随之抛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人,手中一空立时抓向对方的神剑,同时另一手拨剑,脚下已攻向了对方。 这一连串的动作分解起来甚慢,但二人却是一气呵成,攻敌、杀人、挡暗器、掷人、拨剑、夺剑、再攻敌,只是眨眼间的事,武功稍低者根本就看不清两人到底作了些什么。此二人思维之敏锐,动作之迅捷,招式之狠辣世所罕见,连八大掌门见了二人的出手都大为震惊,深感自己若要去作,绝没有二人作得漂亮,只是不明白,二人武功怎地突然变得如此之高,连自己似乎都不如。众人随惊,却没时间去细想,只顾前扑,谋划着如何将二人制住,夺下剑来。 只因这二人一般心思,结果脚踢脚,掌对掌,全力相功之下,撞个正着,咔嚓一声八肢断了四肢,各自撞折了一腿一臂,成了残疾,痛感尚未传到心里,两柄神剑又自斩在了一处。呯的一声响,外层包裹的寒冰碎成了渣,震得二人手臂发麻,料来难在一两招之间将对手放倒,看来两柄神剑终难独得,又察觉到身后已有人杀来,于是同时向对方喊道:“你我各持一剑,别争了。”一转身将偷袭者斩下怪岩,高声喊道:“神剑在此,谁敢上前一步我就劈死他。”二人似有心灵感应般,同时高举神剑,单脚支地,背靠着背。直到此时创伤才发生效应,顿时痛得咬牙切齿,脸股抽变,冷汗滚滚下落。 众人同时想到了神剑那可怕的剑气,自己贸贸然冲上去还不够二人挥下剑呢,急忙止步。只是都冲得太猛了,要立时便定在地上绝无可能,已到池边的人收势不住冲向怪岩,只是怕被神剑伤到,不敢向上飞扑,双脚在岩石上一踩反弹回去。到岸边收住脚的人还未站稳,却被后边冲来的人一推,与反弹回来的人撞在一起,齐皆落到了池中。 只听得一阵嘶心碎肺的惨叫压下了所有人的呼喊声,石室中立时臭气四溢,众人一惊齐向后退,池中几十人,惨呼着爬上岸来,个个肌肤溃烂如泥,不成人形,在地上翻来滚去,惨叫不止,没多久便咽了气。众人见了这般惨境,全都面无血色冷汗外溢,更有甚者捧腹狂呕,昏厥于地。那池雾下所掩的竟是强酸毒液,几十人扑落其中,登时皮消肉烂,毒浸体内,安有命来?众人皆骂“冷血剑神”没有人性,竟为护剑设下如此灭绝人性的陷阱。 静慧方丈竖掌,低声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为欲所驱,为利所困,舍生忘生,误入阿鼻,当真苦海无边!”手中佛珠滚动,为死难者念起“往生咒”来,超度他们早升极乐。 九华剑掌门九华真君一挥剑,怒喝持神剑二人道:“都是你们太性急,害死了这么多武林同道,你们还不快下来领罪,接受大家的审判?” 二人手中有神剑助威,早不把八大门派放在眼中,反驳道:“他们死了也只是为了来夺神剑,却又关我们何事?再说了,就算是被我们害死的,你们又能怎样,有神剑在此你们又能奈何?”说罢晃了晃手中的神剑。二人此时已将命豁出去了,誓与整个武林为敌,杀出一片自己的独立王国。 众人却“咦”了一声,齐皆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困惑与惊异,紧紧地盯着二人,似在寻求答案。二人一时被这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大喊道:“看什么,别看……别看了,不然我将你们一个个都杀了。” 九华真君道:“神剑呢,你们刚才夺到手的神剑呢?” 二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手中。哪里还有什么神剑,所持着只不过一柄极为普通的白铁剑,刃上竟然还留有一个缺口。二人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全身发抖,挥剑在怪岩上乱砍,欲试到底是否神剑。当当两声,两剑斩在石上一齐折断,二人发了疯般喊道:“我的剑呢?我的神剑呢?我……”爬在地上四处摸索,好似神剑入了地一般,结果又找到一些白的紫的破碎冰粒,心中腾地一跳,抬头望向对方,结果对方也以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二人忽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口中叫道:“神剑没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剑,我们上当了,我们完了……”捶胸撕发地叫喊了一气,猛地向岩下一扑,嗵嗵两声一齐落到了池中,只伸出手来抓得几抓,就此没了声息。 二人为剑而狂,终落得惨死收场,众人不免为之叹惜,想想自己辛辛苦苦来到这里,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心中颇为失落,所幸还保得性命在,可告安慰。 正当众人松驰下来时,一人失声惊叫道:“门……门……门呢?三道石门全都关上了,我们……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众人听此呼喊急急回头望向自己的来路,石门早已封上,再看另两处也是一样,登时惊慌失措,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门……门怎……关起来了,谁干的……” 一人哈哈大笑道:“我们上当了,我们全都是大傻瓜,这一切全都是骗局,是别人早就设计好的,我们还自以为是,迫不急待地往陷阱里钻,这下我们完了,我们完了。”说到最后已是放声痛哭,众人心中凉意渐生,人群立时变得骚乱起来。 神剑骗局此时已经再明显不过。静慧方丈对其他七位掌门道:“一定要控制住众人的情绪,绝不能乱,否则众人会因绝望而残杀,也会自杀,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七人点了点头,高喊道:“大家不要乱,千万不要乱,石门只是暂时关上了,并不代表我们打不开,大家要千万冷静……”同时向四面扑出,将一些情绪特别激动、行为有些反常的人先行制住,以免出现伤亡。只是人数太多,全都吵吵嚷嚷,一时间难以控制形势。 静慧方丈见势态严重、人心惶惶,暗运内力,忽然张口道:“阿弥陀佛,佛曰,万物皆有道,万念亦有果,万法无胜疆,险境是归路。火不尽草,人无绝地,众位莫太担心。”内力所至,声若洪涛滚滚而出,震憾心灵。 众人如闻佛讯,心中稍感平静,慢慢镇静下来。一人道:“大师,佛祖真的说过火不尽草,人无绝地吗?” 静慧点头道:“是,佛祖是不会见我们困于此而不顾的,因此诸位要冷静,以平常心看待我们的处境。”众人也不知是真是假,点了点头。静慧心中暗道:“佛经中是否有这句话,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佛法无边,全且当作有吧,善哉善哉。” 八位掌门待众人平静下来,便组织众人寻找机关,结果一无获。众人找累了、找厌了、绝望了,一个接一个瘫坐在地上。忽然一人说道:“我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会不会闷死呀?”众人心中不由一动,虽是绝望了,但终究未死,而且也不能比别人早死,急忙灭了火折、火把,洞内登时一片漆黑,无人说话,无人移动,唯有呼吸声相闻,整个洞室沉浸在一片死寂中。 各人此时都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后悔、惊惧、绝望、伤心……人所具有的百般痛苦在此汇集,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挤压着人们近于崩溃的心灵。一个粗莽的汉子再难忍受死亡的恐惧,大叫道:“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抡着手中的大板斧在岩壁上一阵乱劈。 旁边诸人也因此烦燥了起来,吼道:“够了,够了。”扑上前去,欲拉住他。哪知这汉子已经发狂,再难控制自己,方向一转向着几人劈了过去,当下便砍死了两个,别的几人强行将其按住。那汉子被夺了板斧,双手空了出来,将拉扯自己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摔了出去,大叫道:“我便是死,也不待在这鬼地方了,我受够了。”脚下跃起,一头撞在石门上,脑袋啪的一声开了花。 对于别人的死,众人已不会太意,洞中又静了下来,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哪个人忽然哭道:“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有老婆,孩子,我还年青。玉儿,我对不起你呀,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丢下你和孩子来这里,我好后悔呀!” 众人早就大为伤感,受他感染,再也抑制不住,都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石室内四处回荡着眼泪的苦涩,便连静慧这样无情无欲,四大皆空的得道高僧也禁不住湿了眼角。 第六十五章 图谋者大 生死逼迫任驱遣 刑讯逼供 孟太华回到天山顶上,司空志急问结果如何,孟太华道:“师父深谋远虑,料来定能成功,我们现在就单等好消息吧。”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仍无半点动静,司空志道:“也许是我算计有误,不然怎会这么久仍无结果。” 孟太华道:“他们现在仍无一人上山,也就证明我们的计划还未失败。再说,就算他们不中计,上得山来,我们也还有另一套计划等着他们,他们终是下不了天山,师父不必担心。” 司空志叹气道:“事关重大呀,一个不小心,我们天山派或许就此灭亡,不现了武林了。” 孟太华道:“绝不会有事。” 正在二人说话之时,一名弟子急急来报:“师父,师兄,他们几个回来了,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那帮自以为是的中原武人现在已被尽数困在山腹中了。” 二人听后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内心却是说不出的激动,司空志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弟子走出去传话,很快,八位样貌衣着都极为普通的中原武人走了进来,一起向二人行礼。司空志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们都坐吧。” 八人称谢,坐在室中茶几旁。孟太华道:“八位辛苦了,这次计划能够如此顺利完成,多亏了八位大力相助。” 八人连连谦让,坐在最前面的一人似是老大,站起身道:“这全有赖于司空掌门的周全计划,我们兄弟只是微尽薄力,为他们指条绝路罢了。这次教主派遗我们来相助二位,计划能够顺利完成,也算不负教主所望了。” 孟太华点点头,说道:“当时的情形一定很有趣,八位不防说来听听。”八人齐声称是,一个接一个的讲了起来。 其实这八人就是为三队人马找到洞口之人,是任玉英派来协助天山派完成任务的。西路打架、撞洞的二人,南路落到坑里和向坑中抛石块开启机关的二人,以及北路在溪中戏水的四个青年便是此八人。他们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个个身怀高超武艺,智谋深远,乃是“悬月教”中的精英人物,其地位仅次于四大杀手,教中称之为八大虎王,司空志按排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也多亏了八人出色的演技。 待八人讲完整个经过,司空志道:“他们当真全都困在了石室中,一个也未逃脱?” 八人齐声道:“我们就躲在外间石洞中,石门落下时,的确无一人出洞,他们都拼了命的去急抢那柄被冰包裹的破剑了。” 司空志哈哈大笑道:“好,太好了,只要一动那两柄剑,石门一落下,便再也无法打开了,哈哈,就算有神仙来助,也是无能为力。” 一人道:“司空掌门,外洞还有机关可以开启石门,为防万一,我们要不要将机关毁去?” 司空志道:“不必,这石室是专为他们量身定作的,一进到里面石门落下,外间的机关便自动毁掉了,再也别想打开,这次他们死定了。” 八人喜道:“那太好了。” 司空志道:“八位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当先一人道:“任务既已完成,我们就不再打挠了,就此告辞。”一拱手。 司空志道:“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明天再走吧,老夫今晚还要设宴款待八位呢,这也等同于我们的庆功宴。”八人互视点了点头,司空志遣弟子送八人下去歇息。 待八人走后,孟太华道:“计划既已完成,留他们也无用,不如杀了了账,免得以后与我们为敌。” 司空志道:“不急,他们迟早要死,只是现在还不行。任玉英那贱人甚是多疑,我们不要为了此等小事打草惊蛇。” 孟太华道:“真是便宜了他们。”顿了顿又道:“师父,我们真要将那四百多人全都困死在洞室中吗?” 司空志道:“你认为呢?” 孟太华道:“我很想让他们去死,不过这么多人,的确有利用价值,可以为我所用,死了未免可惜。” 司空志哈哈笑道:“好徒儿,你和为师想到一处了,这群人武功个个不凡,八大掌门更是不用说,都是中原武林的精髓所在,若能将他们控制在手中,等于拿下了半个武林,将其组成劲旅驱策于左右,足可荡平一切势力,天下无敌。” 孟太华道:“好主意,只是要如何控制他们,让其死心踏地的为我们所用?” 司空志道:“死心踏地的那是奴才,是没本事的人才会作的事,而我们所要驱策的是一批横行武林的大人物,绝不会自屈人下,让他们死心踏地甘心听命是不可能的。” 孟太华道:“不错,是我想简单了,他们都是有思想的活人,不会像死人那样任人摆弄。” 司空志接着道:“我们要的只是他们为我们作事,而不要控制他们的思想。见过毒蛇和野马吗?他们被人捉住了,虽然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待人们要利用时,一放出去还是照样地咬人、奔跑。因此,我们现在要作的就是控制他们的行动,让他们为我们作事,心中虽有万千仇恨、万千的不甘心,却是奈何不得我们。” 孟太华道:“果然绝妙,要如何去控制他们,师父想必也已有了主意。” 司空志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是有办法,不过你自己认为我们该怎么作?” 孟太华想了想道:“我以武力威胁他们为我臣服。” 司空志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不成的,我们要作的是扼住他们的脖子,将他们的命抓在手中,留给他们的只是一个会动的身体,你明白吗?”孟太华点了点头,司空志道:“华儿,为师不可能教会你一切,许多事还是要你自己想办法解决的,现在也不急于办这件事,先饿他们几天再说,等到全都奄奄一息的时候,我们再去充当一个拿着铁链的救世主,你好好想想吧。”转身离去。 孟太华最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显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心中隐隐产生恨意,只是一想到盈月又强压下去。 第二天一早,送走了八大虎王,司空志和孟太华一起走进关押银涛和狂涛的石室,此时二人已被铁链锁在墙壁上,寸步难移。见了他们师徒,狂涛气愤难平张口就骂,银涛却一语不发紧闭双眼。司空志,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两位的伤势已好的差不多了,老夫倒要多加小心才是。”忽然双眼一瞪喝问道:“说,你们的武功是从哪学来的,尤其是你,为什么会我‘天山五伤剑法’,说。” 狂涛道:“五伤七绝剑本就为我南海一派所创,我与哥哥习七绝剑和习五伤剑有何不可?” 司空志道:“不对,不是这样的,五伤剑是我天山派祖师所创,一直只有掌门和继任者科学,别人不可能会,你骗我。而七伤剑也根本不是银涛所使的那样,你们最好老实交待,否则,我会砸碎你二人的每一根骨头,让你们永远也拿不起剑。” 狂涛怒道:“你敢!” 孟太华笑道:“你以为我们只是吓唬你吗?” 银涛抬起头道:“不用再废话了,想怎样就尽管来吧,我是一个字也不会吐的。” 狂涛道:“我要说的也已说完,呸。”吐了一口,闭上眼睛。 司空志却不生气,笑道:“我喜欢血气方钢的硬汉,可是要知道,硬汉都是要经历血与火的磨砺才会被人知道,不是谁人想作就作得来的,我一般不会给人留太多机会,你们要说的话最好尽快。” 二人冷哼不语。孟太华道:“该给点颜色瞧瞧了。”招来一名弟子吩咐道:“动手吧,直到他们开口为止。” 那弟子道:“是。”向二人狞笑一下,立时拳脚如雨加在二人身上,怎奈二人面不改色,却累得那弟子手脚发软,恶狠狠地说道:“我让你们骨头硬。”取来一条蛇鞭,一阵挥舞,二人顿时衣衫破碎皮开肉裂,虽然痛得咬牙切齿,却是不哼一声。 孟太华道:“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来日方常,我耗得起。”又招来一名弟子说道:“你二人慢慢玩,他们什么时候开口了什么时候停,不要怕,打死了不用偿命的。” 两名弟子道:“师父,大师兄敬请放心,我二人刑讯逼供最为在行,一定让他们把祖宗十八代以上发生的事都吐出来。” 司空志道:“就看你们的了。”走了出去。 孟太华临走时回头笑道:“对了,银涛兄,西门冲那死老鬼生的女儿倒蛮可爱,现在也不知跑到哪去了,不如我找来见你如何?” 狂涛怒道:“你真是无耻,净会玩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我告诉你,最好别碰她,不然我们兄弟作了鬼,也会一口一口咬死你。” 孟太华道:“我等那一天。”转身出去。 银涛虽是一句话未说,心里也着实担心起来,孟太华现在已极为变态,什么事都可能作得出,他真怕肖珂会有不测。 到了室外,司空志气道:“这两个小子果然很硬,要从他们嘴里逼出武功怕不容易。” 孟太华道:“他们会有弱点的,只要找到了那个小丫头,我就能让他们开口。” 司空志沉思道:“这两人不但剑法玄妙,而且内力深不可测,实是让人不解。” 孟太华道:“内力再高也是妄然,终不及我。” 司空志道:“如若能将这二人收为己用,怕不比收服那四百人差,我们要成大事就必须要掌握任何可用之人,还是想想如何能使他们回心转意,任我驱策吧。”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孟太华心道:“杀他们容易,要收服他们却是难极,看来你要失望了。” 再说冰尘和冷霄,原本是要银涛和狂涛与孟太华火拼一场,然后再获渔利,伺机杀了孟太华,扫除一个有可能伤害到情玉的敌人。没想到银涛二人中了孟太华放在饭菜中的迷药,还未交手便被捉了,颇感失望,想将二人半路救走,又怕惹怒孟太华引来麻烦,唯有在山里转来转去,一边找情玉,一边筹划除去孟太华的办法。偏巧遇到了刚下山的八大虎王,感到奇怪,也不愿现身去问他们何以到此,便一路跟踪,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又是如此的精彩有趣,八人心中喜悦实在有些按奈不住,于是一边走一边吹嘘自己是如何了得,用什么方法将众人引入山洞,虽然其余几人早就已经知道了。冰尘和冷霄直到这时才知道任玉英按排了一套阴谋,将中原武人引到天山尽数消灭,而主事人就是孟太华及其师父司空志,八大虎王来天山就是协助完成这件事的,也不以为奇,心道:“教主总是这样深谋远虑,心狠手辣,只要是被她算计到的人,若不为其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这次的动作大了些,动了整个中原的武人,看来教主消灭风云一体已迫在眉睫。”冰尘虽为风云一体担忧,但自己身在悬月教也是无可奈何,冷霄却只关心情玉,好像天下人都死绝了,只要情玉没事,那就没什么好去担心的。 虎口夺食 二人知道了八大虎王来此的目的后正要离去,却见两个怪老头远远走来,识得是红鼠和绿兔,心道:“他们怎会在这里,中原武人不是全被关起来了吗?”暗感好奇。 只见二人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来,嘻嘻一笑,红鼠问道:“喂,八位小老弟,向你们打听一个人,他身高七尺,英俊潇洒,皮白肉嫩,约十八九岁,很是可爱。对了,旁边还跟一个比他更可爱的小姑娘,八位可曾见到?” 八人识得红鼠绿兔,知二人虽古里古怪,武功却是不错,很不好惹,支吾道:“我们不知二位找的是什么人。” 绿兔道:“明说了吧,就是情玉,我的小孙儿情玉,你们有没有见?” 八人道:“原来是情玉公子呀……这个……那个……这……”互使眼色,征求意见。 红鼠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快说到底有没有见到。” 为首的虎王叫义博,说道:“见了,见了,我们兄弟刚才下山时正巧遇上,还打过招乎来着。”其余七人随声附和。 红鼠绿兔喜道:“那太好了,快说在哪里。” 义博道:“这里的地名我也不熟,不如我们带你二位去找吧,我突然想到,我还找情玉少侠有事相商。” 红鼠绿兔道:“好啊,那快请带路吧。” 八人转身当先带路,心中暗自筹划,如何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二人拿住。红鼠绿兔跟在后面嘻笑不止,忽然出手点中面前二人腰间“命门”,二人立时定在当地,前面的人丝毫未察觉,再走几步二人又自出手,直到剩下最后两个人时,红鼠道:“你们知不知道路呀?” 二人急道:“知道,当然知道。”转过头来不由一惊,红鼠绿兔嘻嘻一笑同时出手将二人制住,从第一次出手到将最后二人的穴道点中,总共还未走出十丈。 红鼠笑道:“我们虽然糊涂,可还不傻。” 绿兔道:“虽然老了,眼还没花,悬月教响当当的八大虎王还认得出来。” 红鼠道:“八位的演技很不错,只可惜我二人也经常作戏,比你们还老道那么一点点。” 绿兔一伸指冲开八人的哑穴,说道:“给你们一次说话的机会,一次说实话的机会,我们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有半点参假,以后就别想再说话了。” 红鼠问道:“你们来这里作什么,可曾见到过情玉,有没有作坏事,那么多武林中人忽然失踪了,可与你们有关,他们现在在哪儿……” 绿兔道:“可以一件一件地答,不过要快,超过一刻钟,我就割了你们一只小耳朵下酒,说吧。” 八人又传递眼色,首虎义博道:“我们……” 他还未说完,红鼠道:“慢着,你们方才眉目传情,互通声色,说的话必定句句是假,不可信,须得吃些苦头才行。” 八人急道:“别,您问什么我们老实交待就是。” 红鼠绿兔才不理会他们的央求,伸指疾点,将八人的麻穴、笑穴、痛穴、哭穴点了个遍。这时八人的表情才叫古怪,各个面部肌肉变形,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何感受,要表达什么,八人又哭又笑,摇摇摆摆喊叫不止,难受的几欲晕厥。红鼠绿兔见八人有出的气没入的气了,才解开他们的穴道,八人登时软倒在地,大口喘气。 待八人缓过气来,红鼠又道:“好像还不够,再来一次。” 八人爬起来跪地嗑头如同捣蒜,自称只要有半句假话,个个烂舌烂眼烂双耳,全家死光光。 绿兔满意地一笑,点头道:“说吧。” 八人推义博为代表回答问题,这样若以后出事,至少有这个老大担着。义博道:“我全说实话,我们……我们也是来找剑的,只是还未有结果,正准备随众人回中原,司空志却请我们上山吃饭。他设的可是名副其实的鸿门宴,结果众人全被抓住困在山顶石宫了,我八人早有提防侥幸逃脱,在山里整整躲了一夜,现在才偷下山来。至于情玉少侠,我们真没见到,具听说已被孟太华给杀了。” 红鼠绿兔惊道:“什么,杀了?” 义博急道:“只是听说,只是听说,不足为信,我说的可句句是真。” 绿兔道:“老大你认为呢?” 红鼠骂道:“我现在是老二,老二,记住了,老大在家里呢。” 绿兔道:“老二就老二,有什么了不起,我还老三呢,快说看法。” 红鼠道:“既无考证,全且当作是假的吧,谁要他们都是坏人呢,就地杀了灭口。” 八人一听惊出一身冷汗,急求告道:“两位爷爷呀,我们说的可句句是真。” 绿兔道:“是真是假很容易分辩,我这里有一种药丸,只要他们吃了,说一句假话马上丧命。”自怀中取出一小瓷瓶,倒出八粒药丸,不等八人求饶反抗,已按入八人口中。 红鼠笑道:“这下好了,只要你们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没有当场死掉就放你们走。” 八人正在怀疑是否有这种药,该不该说真话,却听绿兔惊叫道:“啊呀,不好,这是穿心腐骨丸,药拿错了。” 红鼠急道:“什么,又拿错药了,你怎么老这样粗心?”啪的一下抽了绿兔一把掌。 绿兔气道:“死就死了有什么关系,才八个人嘛,就他们这样的败类,我一次毒死八十个也不嫌多。” 红鼠道:“算了,问不出什么了,我们走吧,都怪你。”又踹了绿兔一脚,转身就走。 八人见二人要走,连滚带爬地上前抱住两人的腿不住讨饶,只差哭出声了。红鼠道:“没办法,我们当年在师父面前发过重誓,绝不轻用毒药,若是用了毒药就一定要把人毒死,否则生了儿子烂*******绿兔道:“对,没错,我可不想将来生个儿子烂***还是你们死了来的划算,你们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就死了吧。” 八人听了差点笑起来,心道:“你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生儿子,简直没天了。”但命在人手,只得忍住,苦苦哀求。 红鼠见八人头都磕出血了方道:“看你们这么可怜,我们便通融一下,教你们一法,不过你们要对天发誓,说这毒不是我们下的,老天不许怪我们,以后还要经常为我二人祈福,让我们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八人慌忙发誓打包票,心里却将二人骂翻了天。绿兔道:“没那么容易,你们须得为我们作件事才能得到解药。” 八人急问:“什么事?” 红鼠道:“我们新认的两个小孙儿狂涛和银涛被孟太华抓去了,你们去给我救回来。” 八人惊道:“这……这怎么可能,孟太华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们……” 绿兔道:“那我们管不着,办法你们自己想,八个时辰以后在这里交人换解药,若救不出人来,八个时后毒发,嘿嘿……你们自己去想结果吧。”不等八人再说什么,二人飞身而去。 八人一脸无奈,一人问道:“我们是不是真的中毒了,两个老鬼不会诈我们吧?” 义博道:“他们总不会给我们吃补药吧?我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命可不是拿来玩的。” 那人道:“那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孟太华手里抢人吧?” 义博道:“办法是有,不过难免得罪了孟太华,以后和他共事怕要吃苦头。” 那人急道:“有办法就好,你想的是以后的事,我们今天若中毒死了,还哪来的以后。”另六人纷纷点头同意。 于是八人商量片刻又折回山顶。见到孟太华后,义博不慌不忙地道:“孟兄,又回来打扰了。” 孟太华道:“哪里哪里,不知八位有何要事,去而复返?” 义博道:“我兄弟下到山腰,忽然想起一事,特求孟兄多多相助。” 孟太华道:“请讲。” 义博看了七人一眼方才说道:“你也知道,教主有命,要捉银涛和狂涛俩兄弟回总坛,那天在大殿见了二人的身手,着实让我们兄弟吃了一惊,而教主的命令又不能违抗,因此,还请孟兄出手将二人擒住,让我兄弟带回总坛复命,我兄弟八人当感激不尽。” 孟太华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何难,此二人已被我拿住,就关在此间,八位尽可带走。” 八人惊喜交夹,说道:“这真是太好了,孟兄能够急人之苦,真乃仗义,我兄弟回到总坛必定对教主将孟兄师徒的功德大加称赞,孟兄定会受到教主重用的。” 孟太华笑道:“那就有劳八位仁兄了。”派人将银涛和狂涛押来交于八人。 八大虎王万没想到这事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心中欢喜不已,别过孟太华,架起银涛和狂涛直向山下奔去,生怕孟太华反悔自后追来。 到了方才约定的地点,八人才停下来,个个气喘如牛。从上山要人再到下山折返,只因太顺利,所用时间还不到三个时辰,但绿兔却给了他们八个时辰,原先怕时间不够,现在又怪时间太长,害得自己吃不了解药,不由地骂了起来。 银涛和狂涛知道八人是悬月教中人,只不知为什么忽然到这里不走了,问了一句,结果八人破口大骂,骂过了又感后悔,怕红鼠绿兔怪罪不给解药,急忙道歉,搞得兄弟二人莫名其妙,将八人看成疯子。 冰尘和冷霄一直跟着八人,要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结果八人竟将银涛和狂涛从石宫里带了出来,让二人颇感意外。冰尘道:“这里面定然有诈,先看看孟太华作何反应。”正要进石宫去见孟太华,却见孟太华一闪而出,紧随八大虎王身后。 冷霄道:“玩这么老套的招式,我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走去找红鼠绿兔那两个老怪物。” 冰尘尚未回应,却听一个声音在背后说道:“谁要找我们两个老怪物呀?” 二人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拨剑,只见红鼠绿兔正笑迷迷地看着二人,一脸不怀好意。 冷霄道:“别这样看我们,不然把你们的双眼都剜出来。” 绿兔笑道:“好有个性的小姑娘,我好喜欢,作我干孙女如何?” 红鼠道:“不但个性,而且可爱呢,与我们的情玉蛮般配的,我看作孙媳妇更合适。” 冷霄脸上不禁一红,骂道:“为老不尊。”心里却是很高兴。 冰尘道:“我们找两位前辈是有要事相商。” 红鼠道:“该不会是告诉我们孟太华在后跟踪八大虎王,让我们早作防范,然后帮我们救人吧?” 冰尘道:“正是。” 绿兔嘿嘿一笑说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悬月教的两大杀手竟会帮我们救人,哎呀,没天了。” 冷霄道:“不是救人,只是为了杀掉孟太华,你们爱信不信。” 绿兔道:“据我所知,孟太华已入了悬月教,你们可是同道中人了,为何杀他?” 冷霄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要与我们合力杀他就作,不同意就走,各行其事,互不相干。” 冰尘道:“我们杀他是因为和他有过节,你们杀他是为了救人,若能合作,各得其所,这叫互惠互利。” 红鼠绿兔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道:“暂且相信你们一回,怎样作,说来听听。” 八大虎王烦燥已极,却又不敢离开,足足又等了五个时辰,鼻孔都向外喷血了才见红鼠绿兔悠悠地走了过来,天却已经黑了。八人连滚带爬上前来,哭叫道:“两位爷爷总算来了,他们二人已经救出来了,快给解药吧。” 红鼠道:“不急不急,先验验货。” 银涛和狂涛惊喜交加,急喊道:“原来是两位前辈出手相救,多谢了。” 孟太华躲在暗处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二人出现,大笑一声站出来说道:“原来又是你们两个老怪物在搞鬼,哼!今天绝不能再让你们逃了,受死吧。”呼地窜了出来,双掌交错直扑上前。 红鼠绿兔一惊,大叫道:“你们竟然引了孟太华设伏,好,好,人我不要了,你们八个王八蛋等死吧。”鼠逃兔窜般地向林中钻了进去。二人的速度自是没孟太华快,但身法极为怪异,再加上又是两个人,时分时聚,搞得孟太华目标错乱,一时竟难以得手,只不过二人要脱出他的掌握也是不能。 追得一时,距离渐近,红鼠道:“分开跑吧,可不能让这小儿把我们一锅给作了。” 绿兔道:“如果我死了,记得洒两滴眼泪,烧两把纸钱,还有……” 红鼠道:“怎那多废话,再说就都死了。”忽然往地上一滚钻入树丛,转了个向没了身影。 孟太华心道:“独追一个也好,倒少分一份神,待杀了兔子再杀老鼠也还不迟。”提气猛追。但说来也怪,就只尺把间的距离,孟太华怎么也捉他不住,往往将要得手了,绿兔身形一转,或是就地一滚,又拉开几尺距离,让他扑空扑空再扑空。 两人时近时远地在林间窜梭了一气,到了一处两边都是高坎的窄道间,孟太华心道:“我倒要看看这里你怎么个躲法。”看准时机高喊一声:“拿命来。”脚下猛地一蹬,指间生风挥掌拍落。眼看就要触及后背,绿兔忽然一缩头,没了身影,如同钻到了地下。孟太华正在奇怪,脚下忽然一空,只因扑得太猛了,难以收住,直向一大坑中跌落,眼前寒星一片,知道是插在地上的利刃,大叫不妙,呼地拍出一济劈空掌,扫出一块空地,单掌一按地面复又弹起。不待他跃出坑洞头顶却是一紧,整个人被一张大网罩住,双手一分将网撕成两半,还未脱身,又一张网罩下,举手再撕,头顶呼呼作响,一块巨石砸了下来,慌忙拍出一掌推开巨石,身体又自下落。呼呼声响中一时间头顶石如雨下,满天飞落,任他有通天本领,此时也无可奈何,整个人被砸入坑中,压在乱石下,一人多深的坑知只在倾刻间被石块填平。 绿兔长出一口气,从旁边的一个小坑里站起身来,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我这条老命差点葬送在这小贼手上了,多亏了两位相助。” 冰尘和冷霄道:“谈不上帮助,互相利用罢了,合作到此结束,告辞了。”一拱手转身就走。 绿兔摇摇头道:“真是两个怪娃娃。”向来路走去。 红鼠带着银涛和狂涛急急赶了过来,看到绿兔没事,上前一把抱住。银涛看着石堆说道:“孟太华作恶多端,今天终于得了报应,看来老天待人还是公平道的。” 涛道:“公道是人给的,若等老天来给,我们怕已等不到了。” 红鼠绿兔笑道:“两个小娃儿真有意思,谈论起公道来了,我们两个老头子为救你们可操劳了一整天,你们若讲公道先说说怎么谢我们吧。” 兄弟二人齐声道:“救命之恩,形同再造,两位前辈请受我兄弟二人一拜。”跪下磕头。 红鼠绿兔急忙将二人扶起,嘻嘻哈哈取笑了一番才往回走。银涛道:“两位前辈,树林中那八人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请两位前辈救他们一救。” 红鼠道:“你还真是有一副好心肠呀!不过我兄弟二人的心肠可也不坏。” 绿兔道:“我给他们吃的药可都是大大的补药,他们鼻孔出血是因为身子太虚承受不起,可谓补过头了。不必担心,明天就没事了。”看看兄弟二人衣衫破烂满身是伤,心中不忍,脱下外衣来给二人披上。 四人走后不久,石堆轰地炸了开去,孟太华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手臂和腿上的擦伤,狠声道:“你们会为今晚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的,我发誓。”跳出坑外,向石宫走去。 一回石宫孟太华便派大批天山弟子出去查找银涛等人的下落,同时又派了几人盯紧那片雪谷,一旦情玉出谷,马上回报。经过这一次暗自,让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再强大,终是难逃死亡,而所作的事也是有限的,要成为真正的天下无敌,作事随心所欲,就必须先有权利,有一大批为自己效力的人,自己不愿作的事可以派他们去作,而他们的死伤却绝不会加在自己的身上。”由此更坚定了他操控那四百多名中原武人的决心,整天关在房中苦思如何将其收服为己所用。到了第五日终于想到办法,去找司空志。 司空志听了他的讲述,微笑道:“华儿,师父没看错,你果然是一代霸才,同师父想到一起去了,一切为师都准备好了,时机现已成熟,我们这就去收服他们吧。” 收服困兽 整整六天时间,众人被困在石室中,虽然没被闷死,但无水无粮,每天都处在等待死亡的恐惧中,精神和身体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许多人不堪忍受这种没有尽头的折磨,早早地自杀了,尸体腐败,室内臭气逼人。静慧方丈为稳住众人的心态,避免自杀事件的发生,大讲佛法,以佛理来感化众人,每天坚持好几个时辰,到了第六日已舌干口裂,声若蚊蝇,奄奄一息了,他的修为让其他七位掌门大为感动,将其用于续命的真气轮流输送他体内,才保得他暂时不死。 正在众人都认为自己非死不可的时候,咔嚓嚓一声响,石室顶部现出一洞,火光照了进来,众人在黑暗中呆得太久了,一时睁不开眼,心中却想道:“莫非我们的死期已至,上面的光乃是天堂的圣火,是迎接我们走向死亡的,好美呀!看来死后并没有人们相像的那么可怕,至少是存在于光明之中。”火光晃得几晃出现了两个黑影,站在洞顶平台上,众人不知是来了恶鬼还是神仙,心中惊惧“吁”的一声各自后退了一步。 九华真君一生多历苦难艰险,意志力最强,从不信鬼神之说,向两个黑影喊道:“什么人,快点现形。” 听得一个声音哈哈大笑,说道:“好足的底气呀,看来你们在这里困的时间还有些短。”众人心中不由啊的一声,心中浮现出孟太华的身影来。 顶部的火光落下,照在两个黑影面前,众人这才看得明白,两个黑影果然是孟太华和他师父司空志,顿时闪出一个念头:“原来这一切的阴谋全是孟太华师徒设计的。”心中气愤不已,只想叫骂可惜没力气。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把我们引来天山,又困在这里,原来是你师徒二人的毒计,你们真卑鄙。” 孟太华道:“那是因为你们太蠢太贪心了,尤其是你,简直无可救药,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是我们师徒所为。为什么之前不想想,在天山这块地皮上,除了我们师徒,谁还有这么大能力将你困在这里?你呀!蠢死啦。” 众人一阵激愤,口中叽叽呱呱地骂了起来,因没力气,含糊不清。 司空志道:“大家也不要太过激动,太怨恨我们师徒了,我们也是受到胁逼身不由己呀!” 九华真君道:“一派胡言,你司空志受人胁逼我倒信,若说孟太华,哼哼,有谁能胁迫他,分明是你师徒居心叵测,狼狈为奸,设计陷害,有所图谋。” 司空志毫不在意地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按排这一切,算计你们的真凶并不是我天山派,而是悬月教。”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这近一年来,悬月教在武林中的名头已经太响了,响到让整个武林为之惊惧的程度,不过因为他们只对一些小门派作些小动作,暂时还没有危胁到各大门派的利益,因此也未有太多防范,使其成为武林公敌。这时再回想悬月教的所为,心狠手毒,野心勃勃,蠢蠢欲动,势力极为强大,潜在实力难以揣测,看来除了它,也没有谁能一次困住这么多中原武人,与整个武林撕破脸的为敌。于是都信了七八分。 见众人不再说话,司空志又道:“其实悬月教早已摆明了立场,只与风云一体为敌,可是你们全无远见,不识时务,各个与风云一体走得那么近,无奈之下,只好将你们全都请了来,让你们与风云一体彻底绝裂,与悬月教走在一起了。我想,只要实现了这一点,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会过得很快活,现在做掌门的以后仍是掌门,称为侠客的以后仍是侠客,而且有悬月教为靠山,可以任已所为,自在潇遥。” 九华真君骂道:“呸,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像你们师徒一样甘心作悬月教的走狗吗?简直痴心妄想,本人宁死不屈。” 孟太华呼的一拳打出在他脚下击出一个坑来,说道:“说话先要摆正位置,你们现在是囚犯,我们是牢头,不注意分寸是要吃苦头的。” 司空志道:“华儿,不可对前辈无礼,我们天山派的人应该有涵养。”随之对众人道:“正如真君所言,你们是不会甘心为我所用的,不,应该说是悬月教。因此呢,我们也不强求你们心甘情愿,我们只要你们同意就行。” 一人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太华道:“你真是头猪呀!我得考虑要不要留下你。” 司空志道:“华儿,他们之所以被困在这里,就是因为低能,你就代为师给他们解释一下吧。” 众人中被称为神童、才子、文神、武圣、智多星、文曲星的人还着实不少,便没有这些明号也自认聪颖非凡,天下无双,此时被骂作低能儿,怎可忍受,心中气愤难当,虽然没有力气也要骂,而且出口都是自己最为得意的极品骂词,但因人数太重,加之个个声音沙哑底气不足,反而混在一起,半句都听不清楚。 孟太华哈哈一笑,说道:“明说了吧,悬月教是要将你们全部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但你们不甘心,会反抗,因此须给你们些抑制,让你们再不甘心,再想反抗也是无可奈何。对了,这样说会更明了,你们就是一群会咬人的狗,悬月教要控制你们去咬别人,不会伤到自己,就必须给你们带上一个项圈和一条长长的可以收放自如的铁链,这下明白了吗?”下面早已骂成了一片,好几人已经气阙晕过去。 司空志道:“众位不要太过激动,我们不着急,会留给大家充分的考虑时间,是要出去作悬月教的狗呢,还是要留在此处作个正义凛然的冤魂埋尸山中,你们会有很自由的选择权,我们绝不会勉强的。”从孟太华手里接过一个小布袋,说道:“这里是悬月教赐于你们的毒药,不过毒会在一年之后发作,若是听话自会给解药,若不听会只有死路一条,你们谁想活的便吃了他,从此听命于悬月教,若不想活,就永远留在山腹中吧。” 众人立时低头沉思,若是答应,从此受人摆布与狗无异,若不答应死是必然的了。 司空志见众人不语,说道:“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你们的时间怕不够了,再不下决心可就没机会了。”想到此时众人还太过激愤,有可能义气用事,于是说道:“大家好好想想吧,我们下午再来。”一跃出洞。 下面一人急喊道:“我要活,我要活,我答应。” 孟太华道:“太少了,不要也罢。”跃出洞外,轰隆隆一阵声响,洞内又是一片漆黑。 众人心绪很是不平衡,在生命、正义与自由之间,实难择选其一,于是纷纷涌向静慧方丈,欲从这一代神僧口中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静慧道:“上天将生命赐于了我们,一切便都由我们自己撑控,是要从善作个好人,还是为恶作个坏人,也都是由自己的本性来操纵的,外人只能劝勉或怂恿,但最终的决定权仍在自己,在生存与正义这天间最重大的两件事面前,我不能为你们作出选择,甚至不能提出建议,因为这两种事物同样的重要,要选择哪一个全在于自己的坚持和追求,只是站在僧佛的角度,我要告诫众位,天地是很公正的,善得善报,恶得恶果,谁人也是逃脱不了审判的。”说罢闭目,众人又陷入了苦思。 忽然一人说道:“我自己命贱如草死不足惜,但我有妻子和孩子,我不惧生死,搏命江湖就是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若死在这里,谁来照顾他们?因此我不能死,我要出去,就算受尽天下人的唾骂,我也不在乎。” 他一说此话,立刻有几十人道:“我们也是,我们活着不是为了自己。” 另有一人道:“我无妻无子,但却有双亲,他们生我养我含辛茹苦,我却任意妄为出走江湖,未尽半分孝道,我死是自找,但他们从此孤苦无一,所以我要活着出去,以尽孝道,在他们百年之后,我定然自杀以谢天下。” 又有几十人随声附合,意见相同。一个粗壮的汉子叫道:“我也有活下去的理由,我是虎头山的大王,有上百兄弟跟我混饭吃,虽然是没本生意被人骂了祖宗十八代,但不管怎么说养活了自己的家里人。狗头寨是我们的对头,早就想把我们给灭了,我若不回去领着兄弟们拼一把,那他们家里的老小可就没保障了,所以我比谁都有理由活下去。” 众人心想:“你说的蛮好听的,心里打什么主意谁人还不知道,你救的人是不少,不过若被悬月教所用,怕以后杀的人会更多。” 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连一块住的地方都没有,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江湖浪子,我没有任何活着走出此洞的理由,但是我却只想活着,就只是想活着,也许我是个胆小怕死的胆小鬼吧。” 众人一时无语,另一人道:“生命是美好而自由的,我们要活着本就是我们的权利,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只是我们生不逢时,活着出去面临的却是**纵和作坏事,我不敢勉强大家什么,只想对大家说,若能活着出去,便应尽力向善,我们是历了死亡的人,更应懂得生的可贵,切不可轻意伤人性命,各位好自为之吧。” 一人道:“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不去助纣为虐,迫不得己而伤人,老天是会原谅我们的。” 众人齐皆点了点头,说道:“正该如此,我们定然牢记在心。” 下午时分,孟太华师徒果然又来,司空志开口道:“大家都想清楚了吗?如果没有,我还可以再等。” 众人道:“想清楚了,我们愿意活着。” 司空志哈哈大笑道:“很好,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嘛,悬月教教主有令,将你们划拨在了我天山派的名下,因此,你们以后就要跟随我天山派打天下了,你们可都记住了。” 其实任玉英的命令是要将众人尽数斩除,司空志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冒险将众人留下,但又怕万一控制不住危及到自己,所以从一开始便抬出了悬月教的名号,让众人始终以为这些都是悬月教筹谋的,天山派只是代办,将仇恨都记在了悬月教的帐上,但是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因为这件事是他亲手操办的,也就是他亲手伤害了众人,不管主谋是谁,众人以后若要报仇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司空志。 孟太华一拍手,跳下来两名天山弟子,从平台上放下一根绳索,喊道:“要活的便上来,一个一个的上” 一人迫不及待的冲上前,将绳索系在自己腰间,被拉了上去。孟太华递上一粒毒药,说道:“吃了它你便是我天山派的人了,从此可以横行天下。”那人犹豫了一下,接过药丸一口吞下,孟太华笑道:“很好,你可以出去了。”洞口两名弟子伸出手将他拉了出来。既已有人带头,众人也不再多想,一个个吃了药丸被拉出洞去。 留在最后的是八大门派的掌门人。九华真君对其他人道:“你们走吧,我已老了,活的时日不会太多,不想死后留下一个骂名,毁了一生的英名。” 静慧方丈闭目不语,其余六位掌门道:“这又是何苦呢,只要活着,终是有办法可想的。” 九华真君道:“不用再劝了,各人的志向不同,不必强求。”六人长叹一声,拱手相别,九华真君待六人出洞后,说道:“我沐启华一生主张正义,不想老来却因贪心中了奸人毒计,再无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了。”一抬掌拍在自己头顶,顿时鲜血外溢倒地而亡。 司空志道:“好一个英烈的沐启华,你比外间的任何人都让我敬佩,但也更让我讨厌,我需要的是顺从,不是抵抗。” 孟太华对静慧方丈道:“大师,想来您是不会屈服于我们了,您的命是不能留住了,但我敬您是一代高僧,让您再看一眼外间的世界,将您遗体送还贵派如何?” 静慧道:“所剩者只是一臭皮囊,又何必在乎遗于何处,不劳你费心了。”端坐闭目,轻念佛经。 司空志道:“果然是一代神僧,让人倾佩。华儿,不必再打搅大师清修了,我们走吧。”当先跳出洞去,孟太华竖掌躬身,行一佛礼,随之一窜出洞。咔咔声响,洞顶缓缓封住,照在静慧头顶的最后一丝光线也终于消失不见。 出了石室,走过一段溶岩通道,才从山腹中彻底摆脱出来。众人没想到自己真的可以活着出来,心情激动难奈,竟有不少人当场晕倒,出口处是在山的北面,就在北路众人进入山腹时的瀑布旁边,北路众人暗自奥悔当初为什么不查看仔细一点,若从此洞进去,就算找不到神剑也绝不至于落得今日下场,自己陷落山腹就是从这瀑布开始,因此恨透了这一潭清水,谁也不肯靠近。西路和南路的人却不知道,见了水如同见了亲爹亲娘,扑上前去狂喝不已,随之跳入其中洗却一身臭味,看着北路众人不动,还以为是精神病,大加取笑了一番。 孟太华出洞后将众人组织起来,回到山顶,摆上食物。司空志笑道:“想不到请大家吃顿饭会这么难,足足等了六天,直到此时才算实现,不过好事多磨嘛,现在大家的关系岂非更亲近了。”众人心中狂骂不已,只因饿得慌了,吃都来不及,谁也不去理他。待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司空志道:“我们的关系就这样确定了,你们以后就是悬月教的人,由我天山派直接统领,都明白了吗?” 众人气愤不答,孟太华冷声道:“我师父说话你们最好全都记住,他老人家的命令也最好不要违抗,否则绝不会有好果子吃,我现在再代我师父问一遍,都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慑了他的淫威,低声道:“明白了。” 孟太华怒道:“饭没吃饱还可以再吃,但说话的声音最好放大点,倒底明白了没有?” 众人气愤已极但又怕之已极,放声大吼道:“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了……”将心中的怨恨都借着声音发泄了出来。 孟太华笑道:“很好,这才像习武之人的样子,以后你们都是自由人,只有在我们需要的时候,才按排你们作事,作完事仍是自由之身,你们不会有什么束缚感的。” 司空声道:“还有一点,我们之间的关系绝不能让外人知道,谁若泄露了出去,就不会再有解药了。”对孟太华道:“下来有什么要注意的你交待一下,我有点累了。”转身离去。 孟太华对众人道:“对于你们没有清规戒律,除了为我们做些事之外,你们完全自由,谁若干得出色,立了大功,也会有奖利,那就是得到永远的解药,获得彻底的自由。”众人吁声一片,都想着自己有那么一天。孟太华又道:“你们明天就可以下山,不过为了了解你们的办事能力,下山前先给我把银涛、狂涛、西门冲的女儿及红鼠、绿兔五人捉到,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第六十六章 匡扶正道 黄粱美梦终成空 巧舌如簧策反群雄 银涛和狂涛在肖珂的照料下修养了五日,精神渐好,内外伤也近于痊愈。红鼠绿兔每日里仍是早出晚归,找情玉无果,希望基本破灭。银涛和四人高议,众武林人士突然失踪,必定大有阴谋,中原一次失去这么多人,肯定会出大事,因此须将他们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查出真凶,给天下武林一个交待,他们与众人同来,若只五人回去,定然难脱干系,成为武林公敌。 要查众人的下落本来很容易,只要依着众人走过的路线就能找到,只是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雨,山中瀑发了泥石流,将所有的线索都冲毁掩盖了。想到八大虎王说的司空志和孟太华在山顶设了鸿门宴将众人给捉了,虽然不可信,但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也只好去查探一二,于是决定第二天一早上山,伏在暗处观察石宫中的动向,天黑后去石宫打探。四人本要留下肖珂,但肖珂却无论如何不愿再和银涛分开,想到生死与共,祸福同当,银涛心中甜甜的,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天,孟太华待众人吃过早饭后,便遣众人下山捉拿银涛等人。司空志待众人走后,说道:“他们这些人,若说武功各个都可称作是强手,但与银涛和狂涛二人比起来就相差极远,定然很难以成功,而且他们中许多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很高,势力庞大,对我们干大事很有助力,若只为捉两个武功绝顶却没有什么影响力的人折损于天山,乃是我们的损失,你这样做很不明智。” 孟太华道:“我们收服他们就是拿来用的,而且我相信他们若真像您说的那样有实力,定然会捉住银涛等人,同时保得自己周全。” 司空志对孟太华的顶撞很不高兴,但又无可奈何,长叹一声正要离去,几名弟子急匆匆地奔上前来喘息着回报道:“报……报师父,大师兄,情……情玉那……” 孟太华急问道:“他怎么样了?” 几人道:“他死了,还被……被那小贱人分了尸,我们亲眼所见。” 孟太华道:“你们入谷了吗?” 几人道:“没有,但是也离得不太远。” 孟太华冷哼一声道:“那就是没在跟前了,有没有捡几块骨头回来?” 几人摇头道:“没有。”已感此事不妙。 孟太华道:“他们是一伙的,可以同时跳漄,在谷中相处十几日,那贱人怎会杀他?你们这帮笨蛋,他们定然是出谷了。”没时间再教训几人,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去,直奔雪谷方向,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亲手捉到情玉,将其毁容,再暴尸荒野。司空志望着孟太华的背影,感到自己已无法控制他,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袭上心头。 众中原武人本就不想与银涛等人为敌,虽受孟太华胁迫,心里却是千百个不愿意,也无心情去满山搜索,无精打采地向山下走去,反倒希望银涛等人躲得远远的,别让他们找到,哪知事与愿违,到半山腰时偏偏遇上了五人。 银涛见了众人喜道:“我们还正准备上山找你们呢,八大虎王说司空志设了鸿门宴将你们全捉了,却原来是假的,那……”话还未说完,但见众人各个脸色已变,不怀好意地看着五人。 狂涛道:“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们?我们可是准备上山去救你们的。” 红鼠绿兔道:“没错,没错,我老人家可以作证。” 华山派掌门乾琼道:“你们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看来今天是上苍要灭你们,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对旁边众人道:“哎,天意,我们动手吧。” 五人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我们不利?” 众人哪里肯做解释,面对五人的询问无比惭愧,只想将五人竟快拿下,早早的离开天山,离开这终生难忘的恶梦之境,不再说话,一齐动手攻向五人。 猛然间遭到四百多名武林人士的围攻,而且不明不白,五人实在难以接受,一边反抗,一边大叫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因为没有仇怨,五人不愿伤了众人,武功虽好,但处处忍让之下终是被逼得手忙脚乱。想要逃走,但四百多人,各个都非庸手,而且流动作战,以防五人越众而出,一言不发却又配合默切,真正体现了高手的本色。五人陷于杀声四溢的人潭之中,战斗意志慢慢消退,身上伤口不断增加,狂涛最不喜压抑自己的感情,再也难以压制心中怒火,大喊一声,剑光暴长,将围在最前面的十余人斩于剑下,众人一惊向后退出一步,但随之又默不作声地围攻上前,狂涛面对这些全然不怕死的人,竟然再难下杀手,将剑往空中一抛就地待毙。银涛已明其意,将剑掷于地上,说道:“不用再打了,要怎样,你们尽管来吧。”众人反倒征住,不知如何是好。 红鼠绿兔骂道:“傻瓜傻瓜,两个大大的傻瓜。”将二人护住。 肖珂道:“谁敢伤害他,我就和谁拼命。”仗剑而立怒视众人。 乾琼道:“我们不会杀你们的,只是带你们去见孟太华。” 银涛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受他指使,我不明白,我要你们给个理由。” 乾琼低头道:“别问了,我们没脸说。”众人一齐低下了头。 正在此时,林中一个声音说道:“你们不说我来猜猜总可以吧?嗯,你们是受了孟太华的胁迫,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了,是也不是?” 众人一惊寻声望去,一个仙气溢人的少女伴着一位英俊非凡的少年飘然而来。红鼠绿兔喜出望外喊道:“乖乖好孙儿,你果然还活着,哈,我们就知道你还活着。”奔上前去,欢喜不已。这少女乃是静雯,少年自是情玉了。 银涛和狂涛道:“大哥,这些时日可还好?” 情玉苦笑道:“侥幸保得命在,看来两位贤弟也是多历风霜呀!”二人病态已然留在脸上,被情玉一眼看出。 狂涛道:“小命虽还在,但也朝不保昔了,这次怕难逃劫数了,你是来给我们送行的吧?” 情玉摇头道:“怎么会,我是与两位兄弟同行的。”三人相视而笑。 乾琼道:“情玉少侠,你能保住性命怕也不易,这次孟太华只让我们捉这五人,并未提及你,我看你还是不要多惹事端,趁早走吧,我们全当没见过你。” 众人一齐点头道:“不错,有多远走多远,最好不要再见面。” 情玉拱手道:“多谢众位好意,只是在下不能接受。” 乾琼道:“年轻人不要太固执,我们念你是难得的武林正气才劝你走的,你若不领情我们也只好动手了。” 静雯道:“你们这般人怎地如此不讲道理?要抓人杀人也该有个理由吧,更何况你们各个有头有脸,却甘心作那恶贼的走狗,羞也不羞?” 众人齐皆大怒,但又发作不得,叹一声低头不语,心中只骂自己太过没用。 情玉道:“我相信大家都是有苦衷的,否则怎会甘屈人下,任人差遣。” 乾琼道:“你就当我们自轻自贱好了,我们无话可说。”对银涛等人道:“你们五人既已知道是谁要抓你们,那么是自己去呢,还是让我们动手?” 银涛道:“不为难大家了,我们自己走好了。” 情玉急道:“且慢,我问你们,孟太华可曾规限了时日?” 乾琼道:“这倒没有,不过我们要回中原,就必须先将五人拿住。” 情玉道:“那我们还有商量的时间,你们不愿说出何以受制于人,那我来猜好了。” 静雯道:“我先来。嗯,你们的老婆孩子、兄弟姐妹被他给抓了。” 情玉道:“这么多人的家眷怎可能全抓到,你再猜。” 静雯道:“他答应给你们大大的好处,你们为利所奴,甘受差遣。” 情玉道:“贪图小利者终是少数,这里大多数还是能坚持原则,抵制利诱的,更何况孟太华还没有本事收集那么多的财富收买众人。” 静雯道:“对了,孟太华的武功可说是天下无敌,众人是为其淫威所震,不得不服从。” 情玉道:“乍听起来很有道理,细细想来又是不对,这么多人都是武功很有造诣的精英人物,绝不至于为武力所屈,否则定会拼死一战。再说了,打不过还不会跑吗?四百多人一齐跑,孟太华武功再高又能抓得几个。” 静雯气道:“你说不对就不对吗?那得先问过众人。”对众人道:“我猜的对不对。”众人都摇了摇头。 红鼠绿兔道:“好孙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你的看法,我俩等不及了。” 情玉不慌不忙地道:“要一个人为自己不顾及性命地拼杀,有两种方法最为有效,一种是厚恩施人,将其彻底感化,甘心为自己上刀山下油锅死而后已,另一个则是把别人的命抓在自己的手中,让他不得不为自己卖命,因为若不卖命,自己可以随时取他的命。孟太华这种人不会施恩,只会施暴,我有理由相信,大家的命此时都被他捏在了手心。” 众人大为惊讶,不得不佩服情玉的聪颖,默默地点了点头。 静雯叹气道:“这次又被你这狗头军师给蒙对了,不过你还没说清楚他怎样将这么多人的命捏在手心。” 情玉道:“用毒,让一个人不至于马上死,又可以随时死,定期死,给其自由,又让他永远无法自由,活在一种束缚一种阴影中无法自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毒,用一种只有自己有解药,别人不知道,不可解的毒。” 众人齐皆张大了嘴惊得呆了。红鼠绿兔一闪而出,抓住两个人扣住手腕为其把脉。过得片刻放开二人沉思起来,红鼠道:“的确有中毒的迹象,但潜伏很深,无法测出是何毒。” 绿兔道:“毒液在体内作用周期性运动,按其运转的速度推算,发作应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红鼠道:“毒性阳阴不定,随时变化,应由两种组成。” 红兔道:“阴者为寒毒,来源于西域,阳者为热毒,来自中原,只可惜不知道属于何一种类。” 乾琼道:“不用再说了,我们之中不乏用毒和解毒的高手,其结论与两位相同,只是无法可解。” 情玉道:“若是可解,众位又当怎样?” 他只一语,立时群情激动议论不止。乾琼以惊异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情玉说道:“此毒若是能解,我等自当脱其撑控,不与几位为难,并且誓死与司空志、孟太华两个狗贼对抗到底,永不屈服。” 其余众人道:“没错,与其势不两立,死战到底。”众人之所以先前不与孟太华拼命,是因为身中奇毒,便是杀了孟太华,一年之后也难逃一死,只好苟且从权。但若奇毒可解,那么力拼之下便算不胜,大可退而走之,不至送了性命,就算真的要死,四百多人也不一定轮到自己,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才敢甩出这样的大话。 情玉道:“众位能有这样的决心那很好,我有一法,虽不知能否成功,却可使众位一试。”对红鼠绿兔道:“两位前辈,我想问一下,若是我能将毒提取出来,两位能否认出是何毒,并且研制出解药?” 红鼠绿兔齐声道:“能,当然能。” 红鼠吹嘘道:“我兄弟二人自小学艺于毒霸门下,对用毒那是精通无比,天下之毒怕没有我们不认识的,一见便知呀!” 绿兔道:“不但能识,而且能解,我们不但从毒霸那里学到了解毒之法,而且与陆纯那龟老儿作了十几年的邻居,他的解毒秘方全都被我们偷学了,可以说没有我们二人解不了的毒。” 众人看着他们大吹大擂的样子,虽然将信将疑,但事到如今也没得选了,只好先试上一试。 情玉道:“这里是天山弟子必经之处,我们最好找一个隐密的所在,才好便宜从事。” 乾琼道:“这倒无所谓,只要他们不发现你们七人,我们到哪里都是一样。” 静雯道:“可是我们现在就和你们在一起呀!所以须得找个安身之处才行,这样我们无事,你们也不会受牵连。” 乾琼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们便到那忘忧谷中去暂住一时,便是让孟太华知道了也说得过去。”众人点头同意,一起向山下进发。 到了幽谷中,众人看到留守的天山弟子心中愤恼,一涌而上挥刀便劈,将对孟太华的仇恨全部发泄到这几个倒霉鬼的身上,几个人只倾刻间被砍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怕连拼图的专家也拼不到一起了。 待众人镇静下来,情玉叫静雯端出一盆清水,对众人道:“谁愿先来一试?” 众人不知他要怎么作,无人敢先尝试。乾琼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先从我这开始吧。” 情玉笑道:“又不会有危险,却怕些什么?”自腰间解下一个锦囊,取出一块碧玉蛇头来。 乾琼奇道:“这不是陆纯的宝贝吧,你怎么会得到?” 情玉道:“那是因为我送了他一样宝物,使他自认医术从此天下无双,再也用不着这玩艺了,所以送了我玩。”想到正是因为自己送的一条火蛇,使得孟太华害死了陆纯,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内心愧疚顿生。长叹一声,将蛇头咬在乾琼的手臂上吸取毒液,不久蛇头已经发黑。 情玉将蛇头浸于清水中,释放放出毒液,对红鼠绿兔道:“两位前辈,现在可以看出是什么毒吗,望尽快找出解救众人的方法。” 众人齐道:“有这宝物在,一个个吸出毒来便是,又何需费太多的功夫去找什么解药?” 情玉微笑不答,乾琼道:“这碧玉蛇头固然可吸毒,但我们有这么多人,到何时才是最后一个?司空志和孟太华两个恶贼若是查觉,我们又当如何以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研制出解药,将我们这么多人全部治好,以后再也不用受其摆布。” 红鼠绿兔将含有毒液的小盆端进小屋内,不多时叫情玉进去。情玉问道:“怎样,可有得解?” 红鼠道:“哎,这两种毒既相克又相生,很是难解,我们需要些时日来研究,又怕外面的人不愿等。” 情玉道:“可有将这种毒暂时抑制住的方法?” 绿兔道:“有,但至多一天时间,一天后毒又出现,制不了根本。” 情玉道:“一天时间足够了,只要过了今天,众人会有很多时间来等。” 红鼠道:“你是说先骗他们一骗,让他们和孟太华决裂?” 情玉点头道:“不错,这是救他们,也是救我们自己的唯一方法,求俩位前辈帮我。”红鼠绿兔点了点头。 不多时,三人走出室外,红鼠嘻嘻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毒,弄了半天,只不过是些陈年老毒罢了,亏得我兄弟二人记性好,还记得有这么一号毒。” 绿兔道:“呸,这种毒亏他司空志能拿得出手,也不怕被天下用毒之人所耻笑,我现在就来解他。”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弹出些药粉落在那盆毒液里面,只眨眼间,一盆黑水变得清彻见底,众人见了齐声欢呼。 红鼠道:“这药需得再多配些,我们带得原料不多,要从各位身上借点了。” 众人自是乐意,将随身带的各种金疮药、解毒药、补药都承在手中。红鼠绿兔在人丛中随便捡了几十瓶,拿回去配得一配,拌在清水中,让众人各自盛一碗喝了。半个时辰后众人再运功试探时果然没有了中毒的迹像,对红鼠绿兔的解毒手段好生称赞了一番。 乾琼道:“毒既然已经解了,我们也该找司空志算算帐,好好出口恶气,也为死在山洞中的同道们讨回一个公道。” 众人压抑已久,此时终于得到了彻底的解脱,复仇之心大盛,誓与孟太华拼个死活,亮出兵刃就往山上冲。 情玉道:“诸位且慢,先听我一言。”众人知他心思慎密,机智过人,便都停住。情玉道:“孟太华和司空志耍鬼计将我们骗了一次,差点血本无归,我们不防以牙还牙也骗他们一骗。”众人自是称好,问他怎么骗法。情玉望向银涛和狂涛,说道:“将计就计,攻其不备。” 乾琼领会其意,对银涛和狂涛道:“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银涛笑道:“看来今天终是要和你们去见孟太华了。” 狂涛道:“只要能杀了他,我们演回戏也没什么。”双双伸出手去。 红鼠绿兔嘻嘻笑着上前道:“还有我们兄弟呢,一并绑了去吧。” 肖珂对银涛道:“你到哪儿,我总是要跟着的。”同样将双手伸出。 乾琼命人取来绳索将五人绑住,说道:“不用担心,这绳索打的是活节,一挣便都解开了。”又对银涛和狂涛道:“司空志那老儿,我们还有办法对付,不过,孟太华能否消灭,可全看二位了。”银涛和狂涛重重点了点头。 静雯道:“别急,这里还有一个,不如也绑去,把戏作足。”说着一指情玉。 情玉气道:“要去我们一起去,没道理我被捉住,却让你跑了。” 乾琼哈哈大笑道:“我可不能画蛇添足,拿众人的性命开玩笑,情玉少侠太过精明,我们若是这么容易捉住了他,反会引起怀疑,还是免了吧。” 情玉道:“不过,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就和诸位一起去吧。”撕下一片衣服把头发包起来,在地上抓些泥土抹在脸上。静雯也不去多弄脑筋,如法炮制了一番,混在人群里,向山顶石宫进发。 独木难支 天山覆灭 到了石宫,乾琼让守在宫外的天山弟子去通知孟太华人抓到了,那弟子却说孟太华下山去了,至今未归。众人心中一阵激动,恐惧尽皆消失,只想一口气冲进石宫将里面的人都杀光。乾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那弟子去禀告司空志。不多时那弟子回报,让众人带银涛等人入内,众人到得大殿,见孟太华果然不在,司空志一人趾高气昂地坐在石椅上傲视众人。乾琼故作恭敬地禀告了一下,将银涛和狂涛往前一推。司空志正要称赞几句,忽见二人眼现杀机,径向自己扑来,暗叫不对,一跃而起。银涛和狂涛同时挣开绳索跃身在空,击掌攻向司空志,只一招便将其左右制住按下地来。 守在殿门口的弟子见剧变突起,高声惊叫,拨腿就逃。众武人一涌而出,分散开来,四处砍杀,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将石宫中的天山弟子杀得一人不剩,提了人头在殿中摆成一片。 司空志惊叫道:“你们……你们不想活了,竟敢竟敢杀我弟子,反……” 乾琼走上前去就是把一掌掴在他脸上,骂道:“别打你的如意算盘了,你再也不能控制我们了。” 司空志一口吐出四颗牙来,大怒道:“你……你……敢打我,你死定了,别再想从我这里得到解药,等死吧。” 另一个人扑上前啪啪又是两把掌,骂道:“他奶奶的,还敢提这事,我现在就杀了你。”抽刀就要砍。 情玉自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且慢,这样杀他未免便宜了些,让大家都出口恶气如何?”众人齐场叫好,各个摩拳擦掌,欲敲下他几颗老牙,打断他几根骨头。 司空志慌道:“你们别……别乱来,我……我若死了你们也活不成。” 乾琼道:“不劳你操心,我们的毒已经解了,今天来就是取你和孟太华狗命的。” 司空志急道:“不……不……这不可能,我研制的毒天下无双,只有我一个人能解,别人绝对解不了。” 红鼠绿兔跳上前嘿嘿笑道:“那是你自以为是,可惜我兄弟二人比你懂得多的多。雕虫小毒,对于我们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司空志大叫道:“这绝不可能,我研制了三十年的毒药,你们怎可能解去?” 红鼠道:“你看看大家的神情,像身有奇毒的样子吗,中了毒哪还敢动你?” 绿兔道:“要不要我说出你配毒的原料呀?哈,那冰蚕天山是很多的了,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那火芙蓉可就难找了,需得到南海中的火山口才采得到。” 司空志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根本不会解,哈哈,根本不是什么南海火山的火芙蓉是……哈哈,我不会让你们知道的。” 红鼠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那是你脚下这座死火山长出的火芙蓉?” 司空志的脸顿时变色,绿兔道:“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儿身上还有什么糊弄人的毒药。”将其怀中的东西都摸了出来,哈哈大笑着揣入自己怀中。 红鼠叫道:“既然有仇,此时不报又待何时。”将司空志大穴一封掷入人群之中,众人早等得不奈烦了,见他被掷来挥拳便打,一时间人潮涌动,拳腿狂舞,将司空志当作一个泄气的沙包踢来抛去,只是不想太早的将其打死,出手时并没有运用真力。 红鼠绿兔悄悄躲到人群之外,将从司空志身上得到的物事逐样检查,没有发现任何与解毒有关的东西,只是发现了一把颇为奇特的钥匙,二人商议片刻溜出门去,找到了司空志所住的房间,胡乱搜了起来,最后在其所睡的石床上发现一块古怪的石枕,上面有个图案与刚才找到的钥匙形状相同。绿兔将钥匙按入其中,咔的一声响石枕向旁边移开,下面是一小方洞,放置着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泡制过的冰蚕和一朵形状颇为奇特的花。红鼠将花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后说道:“看来我们没搞错,毒药就是用这两样毒物制成的,这朵花就是产于此地的火芙蓉了。” 绿兔道:“虽然知道了这些,但一时之间仍是不能研制出解药呀,那帮家伙若知道我们在说慌,非把我们给撕了不可。” 红鼠道:“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将盒子揣入怀中,石枕关上钥匙自动退了出来。绿兔道:“要你也没用了。”随手抛往地上。 红鼠叫道:“笨蛋,这怎么能叫没用呢,有人若捡了它,不是还能打开石枤吗?”啪啪两脚踩在钥匙上,哈哈笑道:“这才叫没用,明白了吗?” 绿兔道:“二哥果然高名,我也踩上几脚让他彻底没用。”上前抬起脚还未踩下去,却看到那钥匙破裂之处露出一件白色的物事来,很像是个小纸棒,心中忽然一动,嘿嘿笑道:“我想,我们找到解药了。”将钥匙捡起,抽出来一看,果然是个小纸棒,展开一看,乃是两个药方,一个是如何制毒,另一个是如何解毒。两人登时狂喜不已,哈哈大笑,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正在二人高兴之时,外间却已大乱,因为孟太华回来了。 众人正气势汹汹地教训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司空志,门口一个声音道:“大家玩的蛮高兴啊!不防加上我。”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人影一闪呼地扑入人群,挥掌就劈,所到之处,人影四下飞散,惨叫之声骤起,杀出一条血路逼近司空志。 银涛叫道:“不好,是孟太华。”双双窜上前去接下孟太华一掌,向后退开时提起司空志抛向身后众人,喊道:“将他看好了。” 孟太华冷笑道:“想威胁我?没那么容易。”向旁边一闪身抓住两人拎在手中,高高举起,啪的一下撞在一起,两人顿时脑浆崩裂死于非命,随手抛至门外,众人冷汗直冒,个个严防死守,脚下却不住后退。 孟太华又道:“杀你们就如捏死一只蚂蚁,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你们若不想死的话,最好赶快交出我师父,将银涛等人给我拿下。” 众人看了银涛和狂涛一眼似有所动。情玉走出人群说道:“你们不能这么做,否则就永远也无法摆脱孟太华的控制,更何况我们有这么多人,他却只有一个,单银涛和狂涛就可以和他拼个旗鼓相当,我们在从旁助阵,何愁杀他不了。” 银涛和狂涛的身手众人已亲眼所见,虽然还不及孟太华,但让其无暇再出手那是足够了,这么多人若从旁砍杀一气,则大有胜算。任谁人也不甘心居人之下,作个走狗,于是胆气壮了许多。乾琼踏前一步喊道:“誓与孟太华拼个玉石具焚。” 众人也跟着喊道:“誓与孟太华拼个你死我活。”踏前一步,眼中杀机大盛,已渐渐形成拼命之势。 孟太华哈哈大笑道:“我会怕你们人多?哼,情玉,你少打如意算盘了,我今天便将你们一个个都杀光,让你们到阎王殿去联手作战吧。”伸手一探夺过一柄长剑,只轻轻一挥将旁边四人拦腰截断。 银涛和狂涛道:“我二人必杀你,以儆效尤。”从身边人手中夺过两柄剑,一闪身扑上前去,封住孟太华劈向众人的一剑,将所有的攻势全部接了过来。 孟太华最厉害的剑招便是“五伤剑法”,但狂涛也会,因此处处受制,只是他内力远胜于狂涛,一招发出狂涛若是一人强接下来自会被他伤到,因此银涛也不敢冒然进攻,要帮狂涛一起防守,因此孟太华处于主攻地位,略占优势,但要在剑法上将二人彻底打败绝无可能。众人刚开始时还只是围着孟太华舞刀弄剑高声喊杀,不敢真正动手,待到银涛和狂涛接住孟太华数十招之后,信心大盛,乱刀齐下向孟太华身上招乎。孟太华不得不分出一分精力来抵御众人,于是渐处下风,银涛和狂涛长出了一口气,手中的攻势越发急了。 这些人可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名头全是靠实力拼出来的,一打起架来那是全然不要命了,把什么顾虑和恐惧都忘得一干二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面前的敌人给杀掉,不惜一切代价,那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这就叫杀红了眼。孟太华的所作所为早已使众人怨恨涛天,因此更是拼死命向前扑杀,出手全是最得意的狠招、杀招、阴招,可说是杀样百出,孟太华此时纵有通天本领,也不可将这么多的攻势全部挡开,更何况有银涛和狂涛两个武功内力都超于凡人的高手压制着他,身上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增加,衣服被刺砍成了蜂窝,血水滴滴下落,只是他内力太过深厚,真气在体内激荡奔腾,因此所有的兵刃只伤到了他的表皮,伤口看起来很密,其实全是轻伤,对他根本构不成危胁。 众人虽然围攻甚急,只因不能将其重伤,孟太华仍有余力出手伤人,他的武功比众人高出太多太多了,更可怕的是,他的精神和体能在战斗中不但不会慢慢减弱,而且有向上增长的趋势,好像内在的潜力受到外在强大的压力时被慢慢的激发了出来,随着众人进攻的加剧,他体内炽流更加活跃已无法容纳,在体内通过表皮慢慢溢了出来,在身体表层形成了一个防护层,众人的兵刃落在上面已无法再伤到他分毫。不过银涛和狂涛除外,他二人内力极深,足可以穿透防护层将其重伤,孟太华自己明白这一点,所以对二人严防死守,宁可受众人一百剑也绝不敢接他二人一剑。 众人早已打得失了心智,近乎于疯狂,对孟太华的护体真气全不理会,仍是拼命劈杀。情玉一剑刺到孟太华身上,却无法进入,感出不对来,见到众人被杀的速度不但未停止,反而在增多,心中暗叫不妙,对众人喊道:“不可以久战,我们一招定生死,和他拼了,杀……” 银涛和狂涛听得明白,大喝一声使出全身解数,猛攻一招欺上前将孟太华的长剑压住,让他再也空不出手来去防守杀人,众人一心冲杀并未听到情玉的号召,但由于银涛和狂涛压住了孟太华的剑,自己能将兵刃砍落到孟太华的身上,感到砍不进刺不穿就大力向前推,后面的人见前面之人不让开路以为是死了,正好作自己的挡箭牌,于是在后面大力推着他的身子身前涌。再后面的人不明白所以,还道是大家一起发力制敌的时候了,高声叫喊拼了命的向前涌去,似要将敌人的骨头在这一冲中压成粉沫。 孟太华虽然钢猛无匹,真力无边,但也抵不住三百多武林好手的齐力一推,拼尽全力仍是步步后退,每一脚落在石板地面上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将地面踩得龟裂成片,最后退无可退,嗵的一声后背撞在了墙壁上,在众人一次又一次的使力下,身体的骨格似乎都快被压碎了,咔咔作响。 孟太华心道:“难不成今天非要死在这里吗?不成,绝不成,我是天下无双,永远都不会死的。”全力抵抗,体内炽流层层外溢,迅速扩展,前面的人感觉自己都被烧焦了。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两条人影忽然凌空飞落,手持卡剑一左一右向孟太华双眼刺落。孟太华识得是冰尘和冷霄,气愤已极,见自无法抵挡,生死变幻于倾刻之间,心中的哀怨与仇恨再也抑制不住,斗然昂头一声怒吼,大殿为之一颤,身体内炽流于一瞬间向外暴长三尺,身前所有兵刃于刹那间爆裂成碎片,受其冲袭,前面众人四处飞散,后面众人也禁不住倒退开去,仰面撞倒。冰尘和冰霄手中长剑已碎,向后飞出,直跌入人群中,看那墙时留下一个深深的人影。 不待飞散众人下落,孟太华一跃在空,身形四处闪动如同鬼魅,且听得啪啪声响不绝,空中诸人直身摔落胸陷眼凸,呕血而亡。 一条大汉吼道:“我劈死你。”一跃而起挥刀向他当头劈落,孟太华身在空中,斗然一闪已在那大汉面前,不待他刀刃及顶双手已伸进那大汉胸腹之中,左右一分立时撕成了两半,血水四溅,落下地来,狂笑不止。 众人吓得全身打颤,惊叫道:“魔鬼,他是魔鬼,是魔鬼……”拨腿就向殿外逃窜,再也不去想如何杀他了。 孟太华喝道:“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大殿。”哈哈一笑,呼的一闪已挡在了门口,伸手抓过一人,在其脸上摸得一摸,稍一用力将头扭了下来,那人胫中鲜血喷出两尺多高,落下来尽皆洒在他脸上,将他染成了血人。众人见之几欲胆裂,退在墙角边,狠不得将自己的身体与石殿溶在一起。 孟太华看到仍自站在殿中死盯住自己的银涛、狂涛和情玉,脸色一变吼道:“我让你们全都死。”纵向三人凌空出拳。三人自是不会硬接,闪身避开。孟太华落在殿中体内炽流鼓荡,双拳挥舞,一束束的无形拳锋紧迫于三人身后,在殿中的石壁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坑洞,众人抱头护体缩成一团吓得几欲哭叫出来。 情玉叫道:“二弟、三弟,跟着我做。”跃上殿中的石柱。孟太华一拳紧随而至,情玉却已跃开,嗵的一声,石柱顿时缺了一大块裂开缝来。 银涛和狂涛立时明白其意,高声叫道:“孟太华,有本事就一拳打碎我们的头,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大蠢货。”跃上石柱。 孟太华大怒道:“你敢骂我?我是天下无敌的战神,谁若骂我,我便杀谁。”身体极快地在殿中窜动起来,追逐着三人,出拳越发迅急刚猛,近于疯狂,柱上石块纷纷下落。 静雯和肖珂明白三人意图,悄悄组织众人向殿门靠拢,但却不敢让众人离开。冰尘和冷霄隐于石柱之后,手中持剑欲伺机刺杀孟太华,但孟太华移动的太快,又毫无规律,使得二人无从下手。 情玉等三人在一十八根大石柱上窜来窜去不断变幻位置,引得孟太华疯狂发拳击打石柱,到得后来,十八根支殿大柱无一完整,根根断裂,殿顶咔咔作响,岌岌可危,倾踏只在瞬间。情玉高声叫道:“快走。”众人早已等得心焦,听到喊声蜂涌而出。 孟太华怒吼道:“一个也不许走,全都留下。”就要跃起去追。 情玉喊道:“别让他堵住众人。”自怀中摸出紫剑,从石柱上飞冲下来,刺向孟太华背心。银涛和狂涛几乎同时跃下,挥掌攻向孟太华。 孟太华冷笑道:“杀了你们也不亏。”转身一拳打向情玉,回身两拳打向银涛和狂涛。情玉这一剑并不期望将他刺死,只是把他拖住,因此早作了准备,将紫剑贴在掌心,去硬接孟太华一拳,虽然不知能否接住,但此关头也只好赌上一赌,嗵的一声掌锋击在紫剑上,情玉双臂剧震,向右弹开,摔下地来。静雯扑上前将他接住,两人同时滚倒在地。银涛和狂涛使尽全力终于接下了孟太华一拳向右退开。冰尘和冷霄也早看准了这个时机,只是他二人轻功远不及二人,到得慢了些,正好在孟太华迫退三人后双剑刺到孟太华身上,咔的一声两剑齐折。孟太华沉声道:“和我作对只有死。”双掌下劈,两人急急着地滚开,知道再不能伤到孟太华,双双扑向殿外。 咔咔咔一阵疾响,殿顶向下崩塌,肖珂在门口叫道:“快走呀,快走呀!” 孟太华叫道:“不许走。”闪身欺上。 银涛喊道:“借他掌力送我们出去。”双双出掌,三人四掌一交,银涛和狂涛顿时被弹飞开去,见殿顶石块下落,不及着地,单掌在地上全力一拍扑向门口。银涛一把抱住向自己奔来的肖珂,飞到了殿外,着地三滚站定,哇哇两声双双吐血。 于此同时殿顶落下,静雯和情玉一齐躲到两根交钗倾倒的石柱旁边,趴下身去。孟太华站在殿中,内力集于双臂挥掌疾劈,将落下的石块都打得飞散开去,但倾倒之势何其猛恶,任谁人也挡不住,轰的一声,整个石殿变成了一片墟废,情玉、静雯和孟太华都掩埋于其中。离奇的是殿中那座代表天山派无尚权利的高大石椅却丝毫未曾受到损害,司空志躺在上面口中含糊不清地叫道:“救……救我……” 众人瞪大眼睛望着废墟,半天不见孟太华出现,一人激动地喊道:“他……他死了……孟……孟太华那恶贼死了,他终于死了,啊哈哈哈……”众人这才敢确信,纵声欢呼,有些人忍受不了这种前所未有的喜悦,竟自掉下眼泪来。 银涛和狂涛仍自呆呆地望着废墟希,望能看到情玉从中走出来。肖珂道:“连孟太华那大恶人都死在里面了,你们的大哥怕很难保全了。”银涛和狂涛虽然心中明白,却是无法接受,一张口又吐出血来,扑倒在地,肖珂登时慌了起来。 冷霄眼中含泪,高声叫喊道:“情玉,你不能死,你出来呀!出来见我呀!”冲入废墟推开石块四处寻找。 红鼠绿兔揣着解毒秘方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看到众人高声欢呼,拉过一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道:“孟太华死了,孟太华被压死了。” 二人一听狂喜,拍手顿足大笑道:“这小子总算死了,哈哈哈,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呐。”走到众人面前看到倾倒的大殿,哇的一声叫道:“我们只去了一会儿,这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了不得,了不得。” 绿兔道:“孟太华那小贼也算有福,死了还可以用这么大的石殿作坟墓,有福,哈哈哈……有福。” 看到银涛和狂涛脸色不对,红鼠问道:“小孙儿怎么啦,是不是又受了伤?” 绿兔道:“别担心,有两位爷爷在,保管治好。对了,乖孙儿情玉呢,他人呢?” 红鼠看到冷霄问道:“那小丫头在找什么宝贝呀,这么急?” 绿兔一听说道:“好像是在找情玉。”二人脸色同时大变,叫道:“玉儿呀,我的好玉儿,乖玉儿呀。”双双奔进废墟翻找起来。 众人欢呼之声未歇,废墟角上的一块石板忽然动了一动,一人发现后惊叫道:“快看……快……快看哪儿。”众人顺着他手指所示方向望去,见到那石板又动了动,尽皆僵在了当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孟太华一旦出现,自己拨腿就跑,从此退出江湖,老死山林,再不出来混了。 只见那石板抖动了几下呼的翻开,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众人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冷汗滚滚湿透了衣服,但却不见有人走出来,双眼暴睁死死盯住。冷霄和红鼠绿兔也僵在了当地,心中既是希望又是恐惧,冰尘身形一闪站在冷霄身侧,眼中杀机盛起。 挡住众人视线的大石块颤了几颤终于向外翻滚开去,一个少女站起身来骂道:“人都死光了吗,也不知道过来帮忙,没良心。” 众人哗的一下尽皆瘫倒在地上,大拍胸口长声喘气,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战。红鼠绿兔识得是静雯,急急问道:“小女娃,我孙儿情玉呢,你有没有看见?” 静雯道:“死了,被……” 红鼠绿兔大哭道:“我可怜的孙儿呀!让我怎么对大哥交待……” 冷霄双眼含泪大声道:“你胡说,他不会死的,你胡说……胡说。” 静雯道:“的确是死了,被石头砸得昏死过去了,不信你们自己看。”踢了一脚,弯下腰把情玉提了起来。 红鼠绿兔急立时转悲为喜,嘿嘿笑道:“小女娃真会开玩笑,差点把我老头的魂下没了。” 冷霄早已上前将情玉抱住,狠狠地瞪了静雯一眼。红鼠绿兔将情玉抬出废墟把了把脉道:“重,太重了,伤的真是太重了,幸好有我们两个神医的邻居在,还有得救。”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一人看到司空志还在喊叫,说道:“那老贼还没死透,我去杀了他。” 旁边一人道:“算了算了,一把年纪又伤成那样,肯定活不成了。”今天大家见了太多的血,死了太多的人,谁也不想再出手杀人了。 又一人道:“不知孟太华那恶贼死透了没,我们要不找找,捡他几块骨头回去……” 旁边的人骂道:“你有完不完?还找,我见了他就……就恶心,以后连他的名字也不想听到了。”说是恶心实则是害怕。 其余的人道:“对,以后别再提他了,赶快下山,我这一辈子也不再来天山这鬼地方了,我的儿子孙子也不许来。”一群人呼呼啦啦向山下去了。 红鼠在后面急喊:“都先别离开,就住在山下谷中,今晚开庆功宴。” 肖珂扶了银涛,冰尘扶住狂涛,静雯背着手,看着扶了情玉的冷霄直发笑。红鼠绿兔忽前忽后,唉声叹气。这一小帮人跟了前面一大帮人离开了山顶。 夕阳西下,最后的余辉照到“剑气峰”顶这座华丽而又血腥的石宫时,倾倒成一堆石块的大殿忽然发出轰的一声响,一块巨石飞了起来,一个魔鬼般的身影缓缓地站了起来,忽然一张口喷出一片血雨,随之仰天哈哈大笑:“我没死,我孟太华没有死,我永远都不会死。”声音随着晚风长久地在各个山顶之间飘落,向整个世界宣告,孟太华还活着。 司空志受到声音的震撼,清醒了过来,以极微弱的声音叫道:“救……救我……华儿……华儿救我……” 孟太华走上前将他扶起,一检查伤势,发现他身上几乎每一块骨头都被打得粉碎,五脏出血,大脑受到重创,即使自己施尽全力救活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低声道:“你已经没救了,我会为你报仇的,去代我照顾盈月吧!”手一用力,咔的一声轻响捏断了司空志的咽喉,结束了他的生命。一松手丢回石椅上,长吸一口气,向山下走去。 至此,可以宣告天山派彻底覆灭,这座石宫被中原和西域之人传为鬼城,此后的一百多年间都无人敢涉足。 移情抑情 因爱成恨 当天晚间,众武林人士就落脚于忘忧谷中,虽然说开庆功宴,但却无一点喜悦的气氛,只是低了头喝酒,谁也不愿说话。红鼠绿兔一回来就配制解药,待到众人要散时才算完成,急急地掺入酒水之中,给每个人盛了一碗。 众人道:“不喝了不喝了,太没意思。” 红鼠急道:“这碗酒每个人都得喝,这是……” 绿兔怕他说露嘴,急道:“是我们的庆功酒,我们今晚还能活着坐在这里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红鼠道:“啊对,没错,大家喝了这碗酒,回去倒头就睡,把在这里发生的事全忘光,明天一早轻轻松松地回中原。”众人齐声道一声好,将酒一饮而尽,摔碎大碗,放声而笑,回房去了。 红鼠绿兔抛掉碗气道:“给你们吃解药,倒比骗你们们吃毒药还难,真累。” 冷霄一直守在情玉床前,直到天将明时,再也支持不住,才被冰尘苦苦劝回,她这些日子为了找情玉受尽艰难,劳心劳力,憔悴了许多,此时终于安心,竟然再难坚持。待她出了房间,情玉双眼一睁翻身坐起,长出一口气道:“总算走了。” 冰尘奇道:“少主……原来你是装的。” 情玉气道:“不装要我怎样面对她?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害的。” 冰尘道:“是是……但,你终是要面对她,和她说清楚的。” 情玉道:“别担心,我作负心汉,你作有情郎,成全了你们一对小男女。” 冰尘拱手道:“谢少主,那下来该怎么办?” 情玉道:“借情拒情,自然是玩移情别恋了。” 冰尘道:“那什么叫‘借情拒情’?” 情玉道:“借别人一个人情,作场好戏,来拒绝她的感情,这都不懂,难怪把冷霄骗不到手。” 冰尘道:“我只骗她这一次,以后定然是真心真意的对她。” 情玉笑道:“好了,别肉麻了,去把那位美若天仙的静雯姑娘请来,我们该商议正事了。” 忽然听得门外一声轻笑,冰尘呛地出剑,低声喝道:“是谁?” 情玉低声道:“别激动,是静雯,我早知道她在外偷听。” 呀的一声房门推开,进来的果然是静雯。她心中因有了情玉变得烦乱,晚上睡不着,在外转悠,忽然兴起,躲到情玉房外,想听冷霄会对情玉说些什么,或是情玉作出了什么反应,哪知冷霄已经走了,听到的却是情玉对自己的称赞,心中一喜,笑出声来。咳嗽一声问道:“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情玉道:“这句话好像应该我问你才对,为什么如此夜色,推我房门,入我房间啊?” 静雯一时大窘,气道:“你……你……你……你陷害我。”转身便走。 冰尘急道:“姑娘慢走,少主有要事找姑娘商议。” 静雯笑道:“是吗?哼!可惜我没空。” 情玉道:“你没空那我也没空,你师父那儿我就不去了。” 静雯急道:“你答应的怎可以反悔?” 情玉道:“都是你逼我的,假如你愿意和我合作,那我就有时间了。” 静雯冷笑道:“你威胁我?哼!大不了再动手抓你去,最不济提了人头见师父也是一样。” 情玉忙道:“我可没威胁你,我是说,你不与我合作,冷霄就会在身边,岂会让我跟你走,那我自是没时间了。” 静雯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算你会解释,让我合作什么,说吧。” 情玉道:“演戏。” 静雯气道:“又是演戏,你怎么老爱演戏,雪谷中我帮你演戏骗了天山弟子,大殿废墟中我帮你演戏骗了那凶巴巴的小姑娘,现在你还想让我帮你演什么?” 情玉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做,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静雯长叹一声道:“真是欠你的,要怎样,说吧。” 情玉道:“冰尘,这是你的事,你讲一下原由吧。” 冰尘低着头将三人的纠葛讲了一遍,静雯笑道:“真有你们的,合谋哄骗纯情少女。” 情玉气道:“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这可是至高无尚的计谋,也是冰尘一片真心的见证,你要懂得尊重。” 静雯道:“好好好,我向你们两个骗子致敬,要怎么开始,怎样结束?” 情玉道:“很简单,‘快刀割毒瘤’你就是那柄快刀。” 静雯笑道:“你就是那颗毒瘤。” 第二天一大早,冷霄急急来到情玉房间,见情玉仍是一动不动,心中忧伤,说道:“情玉,你醒醒啊!”坐到床边,却见情玉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似在说些什么,忙俯身细听,却无声音,急道:“你想说什么呀,你告诉我,有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办的。” 情玉的声音似乎大了起来,叫的乃是静雯的名字。冷霄心中猛地一颤,问冰尘道:“静雯是谁?” 冰尘道:“就是昨天和他一起被埋在乱石中的那名少女。” 冷霄心中酸态顿生,叫道:“我去杀了她。”就要站起身。 情玉猛地一挺身,紧紧地抓住冷霄的手臂,大喊道:“不要走,不要走,千万别离开我,我舍不得你走。” 冷霄以为情玉醒了,急道:“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永远都不走。”却见情玉仍是闭着双眼,放低了声音说道:“静雯……静雯……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你知道吗……自从……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深深的,深深地喜欢上了你,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人。”冷霄听了,心如刀割,眼泪滚滚而下,甩开情玉叫道:“别说了,别说了。” 情玉在床上胡乱抓着,大叫道:“不要走,不要走,静雯……静雯别离开我……” 房门应声而开,静雯自外跑了进来,含情脉脉地握着情玉的手说道:“阿玉,你是在叫我吗?我在这,我就在你身边。” 情玉道:“别离开我,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天下的女孩我都当成了草,当成了草,只有你是鲜花,就像天山顶上明艳动人的雪莲花,我们……我们成亲吧……我要……” 静雯不要他再乱说下去,急道:“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快点醒来。”手中使劲捏着情玉的皮肉,情玉啊的一声大叫,静雯紧张的道:“阿玉,阿玉,你怎么样?” 冷霄再也看不下去了,抹去眼泪,一把抓过冰尘手中的剑,呛的拔了出来,大喊道:“我杀了你。”一剑刺了过来。 静雯早有防备,闪身避开,气道:“你为什么对我突下毒手?” 冷霄道:“我不许你喜欢情玉,我要你死。” 静雯冷笑道:“你说不准喜欢就可以吗,你算他什么人?哼,放明白点,他喜欢的人是我。” 冷霄大喊道:“住口,不许你这样说。” 静雯道:“要杀我吗?好,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可别惊动了我的阿玉,我们出去一决生死。” 冷霄道:“好。”当即走出门去。 静雯一掌打向情玉面门,情玉慌忙伸手挡住,坐起身叫道:“要谋杀亲夫呀!” 静雯脸上一红气道:“还敢乱说。”又一掌打来。 情玉忙求饶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女侠手下留情,快去,她可等着呢。” 静雯道:“你可快点出来,不然我会被她打死的。”抓过情玉的玉指清风剑走出门去。 冷霄长剑一挺剑直刺过来,静雯只一拔剑就将其迫退。,说道:“这可是生死决,想明白了。” 冷霄道:“再明白不过了,谁活着谁得情玉。”又攻过来。 静雯心中暗暗叹息,挥剑相抵。冷霄是有名的杀手,其剑法以冷、快、狠、准四字见长,几乎每一剑都在至对手于死地。静雯的剑法则是三分攻敌,三分防守,再加一分优雅,两分健体,显得软棉柔长,很具有弹性,但这只是她面对普通对手所使用的剑法,其师所创专克风云九剑的“破风剑法”才是她的杀手招,只是早答应过冰尘和情玉绝不伤冷霄半分,所以只用普通剑招与她较量。 刚开始两人攻守互平,但冷霄心存杀念,出招越来越阴狠毒辣,静雯则按事先约定节节败退,待得一炷香时间,感到时机已经成熟,再打下去冷霄可要疯了,扫开对方长剑,故意卖个破绽。冷霄眼疾手快一掌拍到,静雯脚下猛地一踩,微受其掌力,向后远远摔出,哎哟一声大叫扑倒在地。情玉应声开门急急冲上前来将她扶起,关切地问道:“雯、雯你怎样了,你没事吧?” 静雯软声道:“我受伤了,伤的很重,哎呦好痛。” 情玉忙道:“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对冷霄大喊道:“你干嘛出手伤她?她又没得罪你。” 冷霄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悲声道:“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我吗,为什么又和她在一起?她要杀你的。” 情玉低声道:“对不起,那是一时冲动,现在我想通了,我喜欢的不是你而是雯。” 冷霄大喊道:“不,你骗我。” 情玉道:“是,我骗了你我道歉,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别再伤害她。” 冷霄哭道:“记得我当日的誓言吗?我会来亲手杀了你的。” 情玉道:“记得,但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就像冰尘喜欢你,而你拒绝他,他也无可奈何一样,你放过我吧。” 冷霄道:“不,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生只喜欢一次,得不到你就杀了你。” 情玉道:“那你来杀我吧。” 冷霄闭上双眼,好长时间才一声大喊,飞身而起挺剑刺来。情玉一手扶着静雯,一手飘然而出,紫光舞动将她长剑削成数节,一甩手将紫剑甩在空中,伸掌将冷霄拍出三尺之外,接住紫剑还入怀中,说道:“你的武功太差劲了,这一辈子也杀不了我,还是算了吧,大家握手言和做个朋友,岂不是很好?” 静雯附和道:“对呀,何必动刀动抢伤了和气。” 冷霄站起身抹去眼泪,冷冷的道:“没那么便宜,我会杀了你们的。” 情玉道:“要杀就来杀我,因为她若有何不测我也不会再活着。” 冷霄指天发誓说道:“我冷霄若不杀死情玉誓不为人。”一甩长袖转身疾奔而去。 情玉对冰尘说道:“我是否有命活着,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冰尘道:“少主恩情,冰尘永远铭记在心。”急追其后。 静雯推开情玉道:“我演完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的丑恶嘴脸也现形了,你满意了吧,伤别人的心,是不是很好玩,感情可以当做游戏吗?我讨厌你自以为是的做法,你知道吗?你真蠢,为情拒情玩移情,看似无情却有情。”转身奔回房去。 情玉呆呆地站在当地,感情很是复杂。红鼠绿兔自房内走出来,红鼠拍拍情玉的肩道:“好孙儿,你的戏演得可是出类拔萃,让我们这些老角儿都自愧不如,望尘莫及呀,有空切磋切磋。” 绿兔道:“效果也是超乎想象的好,本来预测是赶走一个,现在好呀,两个都没了。哎,你这下惨了。”二人一背手,哎声叹气地走了。 情玉苦笑着摇了摇头去看银涛和狂涛。二人被孟太华的掌力震伤,幸好不是太重,用过红鼠绿兔配的药,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情玉来时肖珂正在给二人端药。情玉道:“多亏有了肖姑娘,不然你们兄弟二人可就惨了。” 银涛笑道:“你怕不能叫她肖姑娘吧,具我所知应该叫她……小姨。”西门冲是情玉曾祖母的侄儿,肖珂是西门冲的独生女儿,若论及辈分,情玉应叫西门冲舅爷,叫肖珂小姨这是没错的。 情玉自见了西门冲之后就知道,只是肖珂比他还小着一两岁,不好叫出口,所以装作不知,现在被银涛点破了,想赖也赖不了,只好低声叫道:“小姨好!” 银涛和狂涛听了哈哈大笑,肖珂一张脸羞红,急道:“这怎么可以,我比你还小呢。” 狂涛叫道:“当得当得,你年纪虽小,可辈分大呀,以后就这么叫了。” 肖珂道:“你们是在取笑我,我不理你们了。”跑出门去。 情玉道:“这可是你们自己惹她生气的,别怪我!” 银涛道:“排辈认亲嘛,也没什么不对,至少让她知道,自己还有个亲戚。” 狂涛附在情玉耳边低声道:“过不了多久,肖珂就是我嫂子了,你叫肖珂小姨,岂非叫我哥哥作姨丈,那我哥哥岂非比你高上一辈?” 情玉一把推开他道:“乱说,以后各叫各的,你们二人永远都是我的小义弟,别想爬到我的头上!” 第六十七章 黄沙路漫漫 万般诡计伏归途 凶案连发乱人心 孟太华死了,天山覆灭,众武林人士终于放下了大包袱,睡了一个安安稳稳的好觉。早晨起来精神抖擞,轻松了许多,只是离家日久、挂念加剧,都想竟快回中原,于是将住所里能带走的东西搜罗一空。打包备囊之后,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多亏了情玉、银涛和狂涛,于是一齐向三人致谢,顺便辞行。 出了谷到了草原上,且见草色已枯,牛羊渐少,心中感叹时光流逝。来到牧民帐中,取出全部银两,购了大群的牛羊、马匹,备好了干粮,又分批向回赶。来时四百勇士,义气风发,汹涌浩荡,归时三百衰兵,失魂落魄,形消骨立,非岁月之消磨,乃失败之摧残! 当身影即将消失在草原边沿时,心中只有一句话:“失败了,失败!”为利为权向天山,为了神剑历艰险。幸亏老天还睁眼,方才保得贱命全。 众人走后,七人在谷中又住了三日,银涛和狂涛伤势大有好转,可以自行活动了,于是决定出谷回中原。肖珂取了西门冲和林中月的骨灰,七人便自出谷。 情玉看到草原叹道:“人是物非呀,我们上山时草还是绿的,现在到处已是枯黄。” 静雯道:“一叶知秋,我们在山上时已见黄叶,这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师父怕已经为我担心了。”一推情玉道:“你答应的不能反悔,我们这就上路吧。” 情玉道:“和大家一起走不好吗?路上还有个照应。” 静雯叫道:“不好,你有这么多帮手,我只一个人,打起架来吃亏。再说了,我师父只要你,又不要他们,就不必让他们跟来了。” 银涛笑道:“说的也是,我们跟着还使你二人不愉快呢,不敢打扰,二位自便吧。” 红鼠绿兔笑道:“小丫头不错,记得见过她师父,再带她去见你爷爷,我们在谷口再会。” 静雯道:“他恐怕没机会了。”拱手与众人告别。 情玉自怀中摸出蒙哥送的小竹哨,笑道:“也不知那两匹神马还在不在,若是不在,我看还得找他们结伴同行。” 静雯道:“必须在,若是不在,我只好割下你的头,一个人独行了。” 情玉道:“你不要这样凶好不好?”使劲吹响竹哨,尖锐的哨声划破时空,在草场上长久地飘荡,传向远方。 过不多时,一红一白两个影子在橘黄色的草原上浮动着接近二人。情玉待红马近前,摸了摸马背,忽然一跃而上,拍马奔出,说道:“来一场赛马,追上了就去见你师父,追不上就各自走路。” 静雯叫道:“你耍无赖,我们从头比起。”跳上马背,疾追上前。一红一白两个影子快速地跃动着,背对夕阳,冲向天边。 众武林人士虽然比情玉早出发了三天,但情玉和静雯却只用了一天时间将赶了上来,打过招呼,飘然过去。众人不由地感叹:“英雄少年俏女郎,连骑的马都非同一般,老天怎地就这么不公道。”看着自己胯下虽然健壮却慢如牛羊的马匹,苦笑之后挥鞭狠抽。 第七日时,众人到了一处部落,却见尸横满地,住帐都化成了灰烬,忍不住喝问:“这是那群强盗干的?”在尸体间翻找活口,结果只找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是压在两个老人的死尸下才躲过一劫的,见了众人全身发抖,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人群中有几人能听懂小孩的语言,上前安慰了一阵后问是谁杀了这么多人,结果得到的答案却是骑红马和白马的一男一女,两人都很好看,但杀人时却不眨眼。问为什么杀人?小孩只是摇头。按照这小孩的描述,杀人的应是情玉和静雯,但任谁也不相信。大家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带了小孩同行,一方面可以照顾他,另一方面带他去见情玉,看这一切是否情玉所为。 第八日早晨,众人拨帐起程,未走多远,又见一个小部落被烧成白地,死尸铺道,两三个年迈的老妇人趴在尸体上放声大哭。懂其语言的人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得到的答案却是一对骑马的男女洗劫了这里,众人心中不由一动:“莫非又是情玉?”问及二人样貌时,几位老女只三两句便描绘了出来,果然是情玉和静雯。众人不愿相信,恐怕是另一对男女,最后有人提意,让乾琼将二人的样貌画出来,供其辨认。 出门在外乾琼总不能随身携带笔墨,而众武人又不喜文墨,无奈之下,只好找来两张白布,将火灰和水作墨,割下一条羊尾巴作笔,挥手作画。也亏得别人叫他诗画双绝,只此简陋用具却将二人面貌绘制的栩栩如生,近乎真人面谱,众人不由地叫了一声“好。” 乾琼道:“此事非同小可,乃关系到一个少年英雄的名节与前程,因此勿必慎重,大家再看看有何不足之处,我来改。” 众人又细细的传阅了一遍,点头道:“没有比这更像的了,你画的分毫不差。” 待众人都确定之后,乾琼方才将两幅画拿去让妇人辨认,几位妇人一见画像情绪立时激动万分,眼中充满无限的怨恨,叽叽呱呱地大喊大叫。众人不用翻译也知道几人在说“就是他,就是这两个恶魔杀了我的家人和族人,我要报仇。” 众人相对无言,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乾琼将画展平,又让妇人仔细辨认,妇人们回答却是:“没错,就是他们了,化成灰我都认得。” 一个心思缜密之将昨天遇到的那个小孩找来认画,那小孩见了画,立时脸色发白惊声尖叫,指着画叽叽哇哇飞快地说着,眼中既是见鬼的惊惧,又是深渊般的仇恨。众人轻声叹息,不知该不该相信。 乾琼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凭情玉公子的为人,我坚决不相信他会这样作。” 众人道:“我们也是,他正义凛然,不畏***为救我们甘愿牺牲自己,怎可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是有人要陷害他。” 一人低声道:“可是这几位妇人说的确就是他,又该怎么解释呢,难道妇人在说谎?” 众人又沉默下来,另一人道:“我看那些个妇人不像在说谎,不过,我也不相信情玉公子会杀人放火,这对他根本没有意义。” 乾琼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总要查个水落石出,一方面我们要找出真凶为情玉公子澄清,另一方面也应主持正义,为死难者讨回公道,这是我们学武之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众人一起点头道:“没错。”于是在凶杀现场查找线索,可惜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将小孩留下,继续向前赶路。 下午时分,忽然听到一个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众人赶上前去,只见一轻年男子依在一少妇身边放声痛苦,而那少妇却已经死了。众人细看之下不禁感到齿冷,那少妇是个孕妇,可是肚子却被划开,已成形的胎儿清晰可见。那轻年男子见了众人眼中登时冒火,一冲上前挥拳便打,口中不住地骂着。被打的人叫道:“你死了老婆干我屁事。”飞起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俯身按住。 乾琼问翻译,那轻年人在骂什么,得到的结果是在骂汉人,说汉人杀了他老婆不是好东西,众人差点晕倒,乾琼取出画像立刻证实,这起凶杀案又是情玉所为。 一个粗汉骂道:“他娘的,这也太没人性了,我若见到非将他给剁碎喂狗不可,谁他娘的没父没母没有妻儿,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想绝后是不是?” 乾琼道:“通过这第三次凶案让我产生了一个想法,真凶特意在前面作了这一切给我们看,由此来陷害情玉公子,我有理由相信他仍会作案。” 众人一齐点了点头,丐帮帮主肖剑聪道:“乾掌门说的很对,因此我们不能看着凶案再发生,该是出手制止的时候了。” 乾琼道:“不错,我们从现在开始兵分两路截杀真凶。” 肖剑聪道:“我认为大批人马共同出动目标太大,极意引起敌人防范,为我们设下又一个陷阱,而且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也无目标可追,因此,我们应该一明一暗。” 乾琼道:“肖帮主分析的有理,该当如何按排还请明示。” 肖剑聪道:“我们从众人之中精选十二位武功高强者出任先锋,再将这十二人装扮成少数民族,分前后两批快马往回赶,沿线作些记号,而我们其余众人便沿着记号仍像先前那样赶路,这样会让敌人以为我们还未作出反应,十二人就可以拦在敌人之前阻止惨案的发生,将真凶拿下。” 乾琼道:“好主意,还有一点应该注意,敌人陷害的是情玉公子,牵连的却是整个风云世家,来头定然不小。” 肖剑聪道:“你指的是‘悬月教’?” 乾琼道:“不能肯定,但如果是就一定会很麻烦,因此,我提意十二人不要冒然出手,先查明情况,可以将真凶拿下就拿下,不能就将其牵制住派人求援,我们便马上赶到。”众人全部认同。 商议已定,由众人推出十二名武功高强精明干练之人扮装前往,大队人马仍像先前速度进发,只是众人个人都生出一个疑问:“若真凶就是情玉和静雯又该当如何,难道真要杀情玉同风云一体为敌不成?” 傍晚时分,众人又遇到一起惨案,在经过一片小树林时,见两个头发蓬乱、衣不遮体的少女抱在一起痛苦,旁边还躺着四具尸体。众人上前查看时两名少女惊恐地缩成一团,懂得其语言之人上前一问,两名少女哭诉被一汉族少年欺辱,而且杀了他们的亲人,乾琼将画像一展,立刻便证明是情玉所为。肖剑聪和泰山派掌门孔玲峰上前查看了一下尸体,见血迹未干,再问两名少女案发何时,少女说还不到一个时辰。 肖剑聪道:“我们的计划看来已经成功了一半,只是那十二人现在还未遇到真凶,此时真凶去得还不远,我们便快马加鞭赶上一程,将他拦截。”众人其声叫好。 孔玲峰道:“我建议我们六大派的掌门先去将其困住,众位再赶上,如此便不给真凶防范躲藏的机会。”众人又自同意。 六大掌门翻身上马,踏着夜色向前飞驰,眼睛和耳朵却贯注四方,只好发现任何身影,立时上前将其拿下。众人也不敢落后太远,飞马扬鞭浩浩荡荡地奔驰于朦胧的月色中,让人产生一种神秘的震撼。 直追至午夜时分仍是没见到半个人影,马匹却因赶了一天的路再也跑不动了,六大掌门只好停下等待众人赶到,一齐夜宿。众人恨极真凶所为,但又不见真人,心中敝闷,叫骂不止。乾琼道:“我忽然产生一个新的想法,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会死更多的人。” 孔玲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存在让那么多人妄死?” 乾琼点了点头道:“这样说对众人好像不公平,但的确如此。” 肖剑聪道:“不错,真凶杀人是作给我们看的,只要我们存在他就会不断杀人,我们不能为了给死去的人追查真凶而害死更多的人,我们必须尽快赶路,超到真凶的前面,让他再没有理由滥杀无辜。” 孔玲峰道:“难道就让真凶潇遥法外,我们坐视不理?” 乾琼道:“我相信,他们还会作案,终是有机会捉到。” 肖剑聪道:“他们是在给我们这一大群人作戏,也就等于给整个武林人士作戏,因此,我怀疑他们会在我们进入中原后结束这一切,彻底消失,让我们无从查起,只能怀疑情玉。” 孔玲峰道:“如此说来,我们一方面要加紧赶路,另一方面又要抓紧时间查找真凶,看来我们是有一件很艰难的案子要破了。”其余几位掌门都点了点头决定明天一早出发,以最短的时间赶回中原,结束草原上的这场恶梦。 早晨,众人吃罢饭勿勿上路,行不远见到一个被烧毁的部落,一查之下除了游牧民族,其中还有六人是派出追查真凶的先锋武人,装扮虽是游牧一族,但众人还是认了出来。一人尚未断气,六大掌门人急急出手施救,那人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疯了,疯了,他疯了。” 六人急问下手的是谁,那人道:“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真的是情玉和那丫头,他们疯了,见人就杀……” 乾琼道:“怎么会这样,你可看清楚了?” 那人吐出一股血水说道:“是……他们以杀人为乐,他们……”又吐出一股血水。 肖剑聪道:“好了,你别说了,我们这就救你。”那人头一歪却已咽气。 孔玲峰喊道:“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众人的信心却已动摇,一人问道:“这六人武功都非常出色,谁有能力在杀死这么多人的同时还能将他们杀死?” 乾琼咬牙道:“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要尽快找到,大家上马追,凡是见到一对汉人男女就将他们拿下。”当先上马,众人想想也只有这么办了,紧随其后。 众人奔到中午时分,且听得前方喊杀之声大作,急挥马鞭。奔过一个大沙丘,旦见两个白衣男女正在和三个牧人挥剑相斗,地上还躲着三人,隐隐看去那对男女就是情玉和静雯,呼喊一声急冲下来。那对男女挥剑更急,未待众人冲到已将三人斩杀于地,纵声长笑,大喊道:“你们又来晚了,蠢货。”跳上马背。 这时相距已近,众人看得分明,正是情玉和静雯,二人骑的乃是红白两匹神马,来去如风,待得众人冲到,二人早已扬尘而去,再也追不上了。再看那六人时,又是先锋武人,其中两人口中涌血尚未死透,扶起一问,只听他说道:“我们全都看错他了,他是个伪……”已经没气了,另一个尚好一点,向众人讲述经过。 原来他们是两个先锋队的后一队,早上赶路发现前面一部落火光冲天,赶到时人已死绝,包括六个先锋武人,于是决定追赶,结果追到此处时,遇到了情玉和静雯,二人先是热情地向六人打招乎随之聊些别来情况,六人于是提及前面发生的四起凶案,二人坚决否认,待六人犹豫之际却忽然翻脸,刺死了两人。对方动起手来,余下四人不及他们剑法高明,结果被他们所伤。 众人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英雄侠义的情玉,怎么么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心中不停地问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乾琼欲对那人施救,那人又自死了,既感悲伤又觉痛心,大声道:“绝不能再留给他们作案的时间了,全都上马,就算累死,也一定要将他们捉到,上马。” 众人在长久的群体活动中已经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默契,只要一人倡导,其余之人都会响应,再不像去天山时整日里勾心斗角,各持己见,自以为是。只此一声,全都上马风卷般向前驰出。 一身正气破疑云 一个下午众人都再未见到二人踪影,近夜时分,各个累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只想倒地就睡。肖剑聪回首夕阳,想到众人走过的路,几度心酸,不禁心中轻叹,就在此时忽然发现有几只鸟从头顶飞过,一是惊喜,叫道:“我们今晚有住的地方了,大家再加把劲就到了。” 身后之人问道:“什么地方?” 孔玲峰道:“乃是一片树林,已经不远了。” 身后之人又问:“你怎么知道?” 孔令峰道:“你没看到头顶有鸟飞过吗?夕阳既至,群鸟归林,是时候了。” 肖剑聪不由的哈哈一笑,佩服其观察之细腻。 未走多远,果然出现了一片树林,众人欢呼一声涌上前去,却见两个中年男子横尸林边,心中不由一动,暗自想道:“莫非又是情玉和那丫头所为。”互相望了一眼。 乾琼道:“不管他们在不在树林中,我们都要小心。” 肖剑聪道:“我始终不愿相信是情玉公子所为,我们若是遇见他最好先不要提及凶杀案,试试他的口风再从长计意。” 孔玲峰道:“我同意,只是不知众人意见。”众人点了点头。 乾琼道:“还有一点,必须让他二人与我们同行,这样既可以观察他的言行,又可以防止案件再度发生。”众人又点了点头,放轻脚步走进林去。 入林不久,便见一条小河流淌于枯草中。众人一声欢呼涌上前去俯身狂饮,忽然一人惊叫道:“血,水里有血。”众人立时惊起,看那水中果然有股血水混于河水中从上游流淌下来。 肖剑聪道:“血尚未被水冲散,应该在上游不远处,大家小心行事。” 众人一起拿出兵刃,慢慢向前摸进,前方却叮叮当当想起金铁相交的打斗声。孔玲峰道:“大家都快些,可别让他们再杀人逃走。”当先跃出,众人脚下飞纵紧随其后。 到了近前,只见河边一块空地上,一对男女在火堆旁舞剑消遣,众人大感莫名,因为这对男女正是情玉和静雯。只听情玉边打边说道:“是我宰杀的就该由我做主。” 静雯反驳道:“如果我不去捉来,你拿什么来杀?应该由我做主。” 情玉道:“都打累了,不如言和,一人一半?” 静雯道:“你拿前一半,我要后一半。” 情玉道:“凭什么……”话未说完剑却被挑飞了。 静雯用剑指着他的咽喉笑道:“我若将你给杀了,岂非全都是我的了,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说吧,如何分法?” 情玉无可奈何地道:“还能怎样?由你做主了。” 静雯笑道:“这还差不多。”还剑入鞘。 众人立时生出一个念头“这两个人杀人越货,结果分赃不均,大打出手”。 静雯坐到火堆旁,翻动上面的烤肉,说道:“都怪你,一面都烤焦了。” 情玉转头向众人潜伏的方向喊道:“既然都来了,为什么还不过来,要我亲自请吗?”众人原来早已被发现,于是都走上前去。情玉见众人各个持着兵刃,笑道:“是遇见老虎还是狗熊了,这么紧张,家伙都操在手了。”从地上拾起剑插回鞘中。 孔玲峰收了剑,笑道:“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情玉道:“谁说不是呢,我早走了这么多天,结果还是被你们赶上了,大家都坐吧,站着说话蛮累的。” 众人却没有举动,肖剑聪笑着向众人道:“都是熟人,也不必太拘谨了,大家都坐吧。”当先坐下,众人才跟着坐下,但手中的兵刃却握得更紧了。 情玉道:“我看各位的神情怎么都怪怪的,有什么不对吗?” 乾琼道:“大家急着赶路都累了,所以精神紧张,心身疲惫。” 情玉道:“我看大家都想家了,要不也不会这么风风火火地赶路。”坐在火堆旁又道:“大家都还没吃饭吧?只可惜,我这里只有一只兔子,不够大家分。” 众人拱手道:“不劳阁下费心,我们自己带着干粮。” 情玉道:“那就不好相让了。” 静雯道:“你就会玩假仁假义,有本事去捉上几百只兔子给众人烤了吃。” 情玉气道:“你怎么老和我过不去?我这次可没招惹你呀!” 乾琼忽然看到情玉袍上有血迹,说道:“哎呀!情玉公子,你衣服染血了。” 情玉提起来一看笑道:“一定是在河边杀兔子时染上的,我都没发现,您可真细心。对了,刚才在下游喝水时,没喝到血水吧?” 肖剑聪道:“你知道我们在下游喝水?” 情玉道:“这有什么,自从你们发现这片树林,欢呼声起,之后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众人心中不由一冷:“莫非他在跟踪我们,而我们尚未察觉?” 静雯不服气地道:“就你知道吗?哼!我也知道,这么多人发出的声音那么大,只有聋子才听不到,有什么好吹嘘的。” 孔玲峰笑道:“两位这样斗嘴可真是一种乐趣。” 情玉道:“是乐趣,但动起手来可什么乐趣都没了,刚才她竟然为了如何分兔子和我动手,真没劲。” 静雯不服气地道:“谁要你那么小气,若按照我的方法分,我又怎会动手。” 众人心道:“你们方才动手原来是为这样的小事,看来两个都是小气鬼。” 肖剑聪故意装作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哎呀,对了,二位进树林时,可发现林边有两具死尸,也不知是谁下的手。” 情玉道:“那两人是我们杀的,一人一个。” 静雯道:“这样的人怎就那么多,我们一路上已经杀了不少了,但在这里还能遇到。哎!何时才能杀完呀。” 众人一听齐皆变色,心道:“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一人心中激动大声道:“你为什么要杀人?”这也是众人想问的,但语气太重,怕情玉马上就会翻脸。 乾琼急道:“情玉公子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对情玉笑道:“也不知道这二人如何得罪了两位,惹来杀身之祸?” 情玉道:“他们没有得罪我们,但却非常该死。” 众人心中暗道:“你凶残的面目终于显露出来了。” 静雯道:“还是我来说吧,他们是这一片地面上的马贼,劫商队,抢牧民,杀人放火,竟然还欺辱妇女,虐杀儿童。我们到树林时,二人正在相互吹嘘自己干了多少多少坏事,抢了多少财物,而且还要比赛,看明天谁干得更好。我最难以容忍这种恶人的存在,于是就将他们给杀了。” 情玉道:“一路走来,这样的恶棍我们已经遇到不少,虽然他们是少数民族的强盗,伤不到我们汉人的利益,但我认为,天下百姓都是一样的善良,天下恶人却是一样的可恶,根本就不需要按民族来分,因此将他们都杀了。” 肖剑聪拍手道:“说的好,天下的恶人都该杀,情玉公子能除恶扬善真是让人钦佩。哎!可是我们……”一拍大腿说不下去了。 情玉忙追问道:“肖帮主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孔玲峰急道:“没什么,没什么……” 情玉道:“大家都曾同历生死,共御强敌,除了父母兄弟,怕没有比我们这些人更推心置腹的人了,还有什么话不可说,要躲躲藏藏的呢?” 众人心中都是一动,对情玉的敌意消退了许多,感到自己确实不应对他有所质疑,但中午的惨案却是亲眼所见,又不得不心存戒备。 乾琼道:“不错,的确没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说出来,大家太过丢脸。” 静雯噗嗤一生笑了出来,说道:“有什么事这样难堪,竟将这么多中原豪杰的脸给丢了?看来非同一般呐。” 情玉心中好笑,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人谈论事,小孩子别插嘴,乾掌门有话尽请说。”静雯气得踩了他一脚,不再理会他,向火堆里加柴。 乾琼道:“我们一路走来遇到了好几件棘手的惨案,却找不到凶手,这还不叫丢脸吗?”情玉“噢”的一声顿时来了精神,认真倾听起来。乾琼便将路上所遇的惨案一件件地道来,只是不说追查的真凶就是他情玉本人。待讲完后,众人都瞪大眼睛看情玉和静雯的反应,手中兵刃不自觉地又握紧了许多。 静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对破案没兴趣,不过找凶手倒是可以帮忙。”继续摆弄着烤肉。 情玉低头沉思良久说道:“这案子的确很难办,嗯,我分析了几点,请大家参考一下。其一,凶手能一次杀死那么多人,而且将选择出的十二先锋都能杀掉,说明功夫非同一般,绝非寻常的小贼小盗。其二,凶手杀人没有特定的目标,没有目的,好像纯粹只是为了取乐而杀人,这很不正常,不符合杀人的动机,于是我判定他们背后必定还隐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目的。其三,凶手总是在你们前面杀人,地点都是你们的必经之处,这说明人是杀给你们看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必定还会在我们前面作案。” 肖剑聪道:“你分析的一点没错,可是我们拼命赶路仍是没他快,没他早。” 情玉道:“没他快也要追,而且要尽快,只有这样才不会留给他太多时间去作案,让他杀害更多的人。” 孔玲峰道:“没错,我们都有此想法。”经过这几点的分析,众人对情玉的钦佩之情又生了出来,暗暗祈祷“作案之人千万别是他,否则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情玉忽然问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凶手有没有留下一两个重伤难治的活口呢?” 几位掌门相互看了一眼,乾琼道:“有,不过伤得太重,根本问不出什么,过不多久就死了。” 情玉道:“那是你们到的晚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因为从他们口中不会得到真正的线索,而只会使你们受蒙蔽。” 几人齐声道:“公子的意思是?” 情玉道:“我猜测凶手是要嫁祸于人,而且是一个相当有地位,有名望的人,凶手是要你们这些人为天下人作证,指控他。” 众人脸色齐变,思想逐渐变得混乱起来,已不知该不该相信他了,或是再怀疑他了。 静雯笑道:“既有地位又有名望?哦,你这次怎不说这个人就是你呢?” 六大掌门急道:“不,不是……” 情玉笑道:“看你们紧张的样子,不会真是在怀疑我吧?” 六人笑道:“怎么会呢?”但因为是违心话,脸上表情很不自热。 情玉的脸色却已经变了,说道:“你们真是在怀疑我,你们的手里已经有了证据,却一直在试探我,对不对?” 众人都低下头去,暗自戒备,防他忽然出手。肖剑聪道:“我们没有怀疑你,否则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了,大家是被你精细透彻的分析惊呆了,在感觉上就像是你作了案一样,这是一种精神过度疲劳和紧张所导致的错觉,其实心里并没有这么想,请相信我们。” 情玉道:“我看你们的确太紧张太劳累了,否则你也不会作出这么长的解释,我想我应该和你们呆在一起。” 肖剑聪道:“那太好了,我们正要请公子帮忙呢。” 静雯道:“不行,这样会耽误我的时间。” 情玉道:“我既然撞见了这案子,就要查个水落石出,要知道,我以后的志向可是要成为一个天下闻名的神捕。” 乾琼道:“若当真如此,天下主持正义者又多了一名。” 静雯低声道:“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以后,师父怕不会放过你。”一时间思绪又烦乱起来。 孔玲峰忽然问道:“情玉公子,你们的坐骑呢?” 情玉道:“就在树林里。”打了个口哨,两匹又瘦又小的马走了出来,乍看很不起眼,众人不由咦了一声。 乾琼道:“公子不是乘了来去如风的神马吗,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静雯道:“若骑那两匹马,哪里还会在这里,早到家了,真是倒霉透了,不提了不提了。” 情玉道:“那两匹马和我们走散了。那天我们经过格尔豪斯特部落时,恰巧遇到一伙马盗来打劫,便出手将他们给打发了。老族长为感谢我们,便晚上设宴,我一时高兴喝过了头,结果把招来马儿的竹哨给弄丢了,以后便再没见到两匹马。老族长知道我们丢了坐骑,便将他的两匹宝马送了给我们。” 众人禁不住笑道:“这也算是宝马?” 情玉苦笑道:“盛情难却呀,只好收下,看他们又瘦又小的样子,也不敢驱打,怕把他们累垮了没得骑,所以五六天时间才赶到这儿,不过还好,两马挺有耐力,直到现在还蛮精神。” 乾琼道:“骑这样的马,怕会耽误我们时间吧。” 静雯道:“谁说不是,我们准备到了下一个部落,将这两匹小丑马给卖了,加点银子买两匹健壮些的,好赶路。” 人群中忽然有个圆脸的汉子跳了起来道:“卖给我,卖给我,我把我的马匹给你,再出两千两白银,回到中原立马付钱。” 众人不由地一感到错愕,旁边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说道:“你怎么连谁的算盘都打呀?再爱马也要有点公德。” 圆脸汉道:“这是公平交易,一个爱买一个爱卖,你管得着吗?” 络腮汉子道:“我就要管你,你这个视马如命的马痴。” 众人一听马痴全都聚目以观,看是何许人也。因为众人都知道,江湖中有这么一号爱马如命之人,只要看中谁的马好,那是不惜代价,不择手段的要弄到手。据说有名贵马种不下千匹,每年却还要四处闯荡,搜罗几十匹,名为马痴,实是痴得可怜,痴得可恶,痴得可敬,痴得可爱。 肖剑聪道:“马痴,你的面目已经被揭穿了,看来很难达到目的,说说看,这两匹马有什么独特之处。” 马痴道:“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身边多了两片嘴,该坏事。”长叹一声说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可以日行千里,夜奔八百,最耐酷热和长途奔波,出汗时微微渗血却绝不伤身体,别看它其貌不扬,可是名贵无比呀!我搜尽天下好马,也只得了一匹,还不小心给养死了,那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一万两银子买到的。” 众人不由一惊,叫道:“一万两买一匹马?你可真能下血本。” 马痴对情玉和静雯道:“只要二位肯出手,我愿出两万两将其买下。” 孔玲峰笑道:“这岂不便宜你了,上次费九牛二虎之力一万两一匹,这次只几句话仍是一万两一匹,哪有这么容易?” 马痴咬咬牙道:“四万两、四万两,如果不成五万两也可以商议。” 情玉笑道:“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马痴,为了不让你打我的主意,我将我的一匹送给你了,不过要等回中原以后。”马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半晌才连声称谢。 静雯道:“这两匹马再好终是不及那两匹神驹,我一定要把他们找到。” 马痴急道:“那两匹马只要你们肯出手,我一匹愿出十万两。” 众人齐声道:“贪得无厌,你做梦去吧。” 神秘少年挽狂澜 众人吃过干粮早早睡下,决定明天日出启程,但是又都睡不着,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想着真凶会不会是情玉,也想到了若真是情玉会不会半夜时分对他们下手?于是虽然都闭上了眼睛,心中却都是清醒的,手里紧紧把住刀柄。 第二天,情玉随众一并出发,拍马向前疾奔,去追赶那自己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凶手,直到下午都没有再发现任何凶杀惨案。众人经过长时间奔波,累得够呛,只好停下来休息,正在此时,沙漠中隐隐传来呼救声和喊杀声,众人心中一片激动,暗道:“凶手终于又出来作案了,看来真不是情玉所为,今天务必将他拿下。”全顾不得劳累,呼喊一声翻身上马,向着声源奔去。 踏上一个沙丘,只见沙漠中十几人在前奔跑,后面几十人骑马挥刀边追边笑,身后已倒下二三十具尸体,并非凶手作案,而是沙漠中的马贼再打劫商队。遇此情形也不能视而不见,众人近日来被那真凶搞得头昏脑涨,甚为憋闷,早想发泄一番了,此刻正是机会,大喊一声“杀呀”,冲了下去。 逃跑的十几人以为又来了一批马贼,全都止步围在一起,各个惊慌失措,但却有一蒙面少年手持长剑,向众人冲杀过来。众人知他认错了人,队伍从中间分开,绕开十几人,直向马贼扑去,将其团团围住。几十个马贼顿时慌了,四处冲杀,要突出重围,但又怎及得上这许多武功高强又极为愤怒的中原武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将其斩杀殆尽。围在后面没交上手的颇为不满,待前面的人走了,便跳下马将那些看起来还完整的尸体再补上几刀,吐一口唾沫,这才稍感好些,上马随行。 十几个被救者都是汉人,本是去西地行商,返程到这里时遇到了马贼,护送的人全部被杀,无法再行走,于是在谢过众人后,希望众人可以给予保护。众人怕耽误了行程不愿意,但经受不住他们的再三请求,乾琼等六大派掌门商议,凶手如果嫁祸的是情玉,那么情玉跟大家在一起,凶手就不可能再作案。若情玉是真凶的话,和众人在一起也无法作案,除非这两者都不是。为了证明猜想,六人说服众人答应这十几名商人同行。十几名商人千恩万谢,并按照商队的规矩,将已死商人的货物送给众人,作为对死者复仇的回报。 众人一路行来,两天里并无事情发生,第三天傍晚时分,众人正在沙漠中赶路,一名商人看了一下四处的地形告诉众人,再走不远就有一小块沙漠绿洲,当先带路。众人跟着他走翻过几个大坡果然见到了一块绿洲,一声欢呼正要冲上前去喝水,忽有一人叫道:“大家快看,那是什么?”众人聚目望去,只见绿洲的一片水溏边上几十个灰影不住跳动,将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困在当心。 六大掌门内力深厚,看得分明,移动的灰影是沙漠中出没的野狼,而那被困的是一人一马,惊道:“不好,有人被狼群困住了,我们赶快去救。” 另一些人却怪叫道:“好呀!今晚有狼肉可以解馋了,大伙赶快去抓。”从沙丘上冲下来急奔绿洲。 就在此时,一声狼啸,狼群发起了进攻,向那一人一马不住扑击。但让众人难以相信的是,那人根本不惧怕,身形一闪绕着马匹快速地移动起来,比群狼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只要哪只狼扑击过来拍的就是一拳,无论打在头上还是肚子上立时惨嚎一声送了性命,未等众人近前,十几头狼已劈死了七八头,其余的十头见势不妙,低声嚎叫,撒腿就跑。那人呼地扑出,自后追到,左闪一下右闪一下,只听得惨叫声接连响起,未及八丈,全力逃跑的十几头饥狼皆被杀死,那人拍一拍身上的尘土回到马旁,撕剥狼皮,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众人对其武功钦佩不已,齐齐围上前去,但见那人衣衫不整,乱发遮脸,比乞丐还乞丐,极具世外高人的造形和风范。情玉走近几步,撑手道:“阁下真是好手段。只一人就能将这许多饥狼空手劈死。让我等钦佩不已,不知阁下高姓大名”那人道:“我们可都是熟人,尤其是你。”哼地站起身来,将乱发拔向脑后,仰天哈哈大笑,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众人毛发立时竖了起来,冷汗直冒,向后退了几步。呛地一声刀剑出鞘,但手却颤抖不停。嘴唇不住打颤。腔色比见了鬼还难看三分。 情玉也不由地退后两步,惊叫道:“孟太华怎么是你?”孟太华哈哈大笑,说道:“除了我,还有谁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如此胆战心惊?”一人颤声道“天山顶上,你…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孟太华坑声道:“你难道不知,老灭刀是欺软怕硬之徒,专杀好人,纵容坏人吗?如此突其不衬,怎么会死?不过,今天晚上可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就从你风云情玉开始。“呼地一拳打了过来。”情玉急忙跳开,众人纷纷后退。心中怕死却为了支持名门正派的脸皮不及逃走。再说从孟太华刚才杀狼的手。想逃走也难,还不够其在后拍一掌。不如力战而死,落个英名。 太华一连发出十几个拳,却未打中秦舍又在沙地上皆下一个又一个火坑。众人只有意上前助战,但谁也不愿头一个死,静雯知道自己根本就杀不了孟太华,只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于是一闪身到了情玉旁边。孟太华左右出拳,将二人迫开。忽然仰灭一声恕吼。一闪身直向静雯扑倒双拳全力推出。其速快得真决拟比,两人之间如同根本不存在距离。情玉大叫一声“不”如影随形冲上前去将静雯全力拴开。同时双臂一伸,硬生生接下孟太华石破天惊的一击。身去倾石向后摔击。孟太华一拳既出,身体揾然前期,二拳巨击在情舍胸口上,脚下一蹉,第三拳同样拍在当胸。 这三击钢猛已极,快捷已极,只如一人全力而又促地拍了三次手掌。众人看到孟太华身形飞快地闪动了三下听到三声迫而深闷的响声、情玉的身体在空中颠了两闪仰天喷出一片血雨,扑通一声摔进水塘中,溅满灭水花,必中又有一个念头:“情玉完了,我们也快完了。”十几人惊叫声撒腿就逃,虽然心中不愿,但在死亡地威胁下,本能地作出这个举动,更多的人双腿发软,想跑也跑不动了。 静雯也是大叫一声“不”望着水池,一时悲由心生,怒吼道:“我杀了你。”冲上前去剑尖上幻化出一片浮影斩向孟太华。 孟太华冷笑道:“如此小技岂能伤我?”向后轻退三尺双手背在身后站定不动。静雯此时心如死水,再也不想对方有何厉害,有多么可怕,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一剑刺到。孟太华并不躲避,一掌打向静雯,铮铮铮几声轻响,那长剑刺在他手掌上如撞顽石,折成数节,静雯被一把抓在手中提了起来。 孟太华故作轻松地道:“怎么,你很喜欢他吗,要为他报仇杀我?” 静雯认为情玉此次必死无疑,一腔热情再难表达,悲愤之下大声说道:“是,我是喜欢他,喜欢地要为他杀你,要为他死,你杀了我吧!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孟太华哈哈一笑自虐地说道:“是吗?可是我不怕,我不会杀你,我要你和我一样,永远承受着失去自己所爱之人的痛苦。我不杀你,希望你日日为他相思,夜夜为他流泪,永远地心痛欲绝,永远地活在无法平复的仇恨之中,让仇恨的火焰将你一点点的燃烧殆尽。” 静雯大叫道:“不,你这个恶魔。” 孟太华道:“我是恶魔,可我不杀你,我要让你终身都在体会我的痛苦,自我分享这世间的一切苦难。”一把将静雯甩出去,目光一转逼向众人。 众人心中斗然一跳,浑身颤抖,随着他的逼近步步后退,眼光闪动不已,充满的全是对死亡的惊惧。忽然跟随商队的那位蒙面少年轻声道:“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跃众而出,拔剑指向孟太华说道:“要杀众人就从我这里开始吧。” 孟太华冷笑道:“我就知道天下有种之人还未死绝,你会有个全尸入土。”呼呼呼呼疾拍四掌。 未待他掌力发出,蒙面少年的身体却已经消失,孟太华冷哼一声,回身便是一掌。蒙面少年嗖地窜起,凭空刺落三剑,只可惜被孟太华轻易伸指弹开,落下地身形飞快地旋转,剑光又袭了过来。孟太华肉掌晃动身欺上前,蹭蹭蹭三十多下快捷而紧迫的轻响将对方的攻势全数挡住,随手又打击一拳。 蒙面少年身影又已消失,待孟太华攻势一过,转身间转间再次回到原地刺出一剑又自消失。孟太华站在当地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出拳,而面少年则在他四周闪来闪去,留下一连串掠去的剪影。这少年虽然每次只攻一剑,每次又都落空,却也让对方手脚乱,拳打掌劈终是奈何他不得。众人见到少年这种古怪的打法,竟将孟太华困住,心中稍定,开始悄悄逃走。 六大掌互使眼色,乾琼道:“这少年武功虽好,终不及孟太华,我们于其等死,不如上前助战。”五人齐声道:“好!”分六方将二人困住,但二人攻守堪严,又极为快捷,根本无人插手,唯有饶着转圈,以待时机。静雯趴在水边,想找到情玉的尸体,但却连影子都看不到,唯有失声痛哭。 二人战了半天,谁也奈何不了谁。孟太华忽然笑道:“功夫不差嘛,好,就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来吧。”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站在当地不动。蒙面少年毫不客气,闪到身后就是一十七剑,寒星点点密如疾雨,落下之后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息,感觉就像刺到了一件极为柔韧的物品上,轻轻一陷便将剑力消于无形。其实剑这少年的尖根本不曾刺到他的身体,只体外不断流动的一层极薄的护体炽流浸灭了他所有的攻击力。蒙面少年虽然很惊讶却不放弃,轻叫一声运剑又刺在他背心命门,让孟太华身体猛地一颤,却向后一挺将剑弹开,冷笑道:“就你最不省事了。”转身便是一拳。 蒙面少年自他头顶跃过,孟太华早有所料,左手再举呼呼呼急追三拳,将其迫下地来,一济影射神拳凭空打出。蒙面少年着地三翻已在一丈之外,站定身时头发全散开,拳锋所致已打碎了顶上发髻,只分毫差距险险丢了性命。六大掌门见势不妙,疾向后退。孟太华挥拳一阵乱劈,六人着地翻滚避在旁边,顿时尘土飞扬,身后留下一片沙坑,爬起身来满身满脸的沙土,狼狈到家。孟太华根本不理睬六人,对蒙面少年笑道:“头发一散变得像个美人儿,只可惜我孟太华不分美丑,而且男女通杀。” 蒙面少年冷冷地说道:“我也是一样,无论敌人武功是强是弱,只要想杀一律通杀。”聚气凝神双目紧闭,长剑缓缓上抬,指向当空明月,左手凭空一划,双眼猛然睁开,寒光四射,口中一声轻喝飞起,只是一闪,两丈之距已不存在,剑尖直刺孟太华当胸。孟太华轻轻冷笑,双掌一合将她剑身夹住,欲在拆断之后再还她一拳,岂知刚刚夹住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竟渗出血来。就在他低头之间,剑自他掌间强行穿过,由伤口刺入。孟太华心中惊怒,双掌用力将剑夹住,咔的一声响,长剑断成碎片,一掌拍向他面门。蒙面少年一脚踏在他肚腹上,躺下去避过掌力,如离弦之箭向后弹出,一个倒翻落下地来,已似虚脱挺身不起,双腿发软,单膝跪地。 与上次在七星庄上被情玉的九剑所伤一样,孟太华这次也是被蒙面少年的剑气伤到,后又被剑刺入,只是他内力极深防护坚固,虽被刺穿皮肉,体内炽流却挡住了剑气前进,因此只是轻伤。这少年若有银涛和狂涛的功力,此时早就将他刺穿了。 孟太华似有些不敢相信,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也会如此霸道的剑气,这是什么剑法?”蒙面少年全然不理,只是喘气。孟太华道:“你剑法虽好,可惜内力丢人,杀不了我的。”拔出刺在胸口的一小段断剑握在掌心,咔的一声捏碎,狠狠地道:“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们,你们全都得死。” 第六十八章 冰魄银魂 神功天授与天争 浴冰重生 正在孟太华大发淫威,众人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中时,背后哗的一声响,众人“啊”的一声轻呼,死死盯着水潭。孟太华隐隐感到不妙,缓缓转过身来,只见情玉浑身滴水站在潭中,脸色冷酷之极,月光之下极为可怕。 静雯颤声喊道:“是……是你吗,情玉你……你还活着?”伸出手,想去抓住他,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众人心中阵阵发寒,心道:“莫非是他的鬼魂回来复仇了,一魔一鬼,两者相斗,这……这太可怕了。” 情玉自水中一步步走了出来,嘴角溢血,冷冷地道:“你杀不了我。”直向孟太华走近。 孟太华不由地退了一步,猛然吼道:“我就杀给你看。”一拳打了出去。情玉也同时打击一拳,嘭的一声身体被弹飞起来跌落水中。 孟太华哈哈大笑道:“还不是不堪一击?哈哈哈……”笑声未竭,哗哗声响,情玉又站起身,从水中缓缓走上岸来向他逼近。 孟太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恨声道:“我就不信杀不死你。”呼的又是一拳。情玉同样以拳相抵,又被弹回水中。 众人心中惊惧莫明,暗道:“这算什么打法,如此下去总有一拳会被打死。呃,鬼怎么会死,原来人变成鬼之后都成了傻子,不过也好,不会再被打死。” 情玉第三次从水中走了出来,孟太华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将情玉打死,此时的情玉还是不是一个人,但到眼前境地已没得退路,唯有硬拼。直到情玉走近身前,猛地一声大喊,炽焰笼拳,尽其所能打了出去,力量之大足可开山洞天,惊神泣鬼,量你是阎王老子站在此处怕也被打得魂飞魄散,原神尽失了。这一拳出的极快,情玉根本没有机会抵挡,手还未举起已被打中当胸,轰的一声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越过水溏,撞在对岸合抱粗的一棵大树上,反弹之下又落入水中,而那棵大树一撞之下咔的一声,从根断裂倒了下去。众人齐声惊呼、目瞪口呆,静雯几乎昏厥,哭都没声了。 这次情玉沉入水中便再无动静,水面上漂浮起一层鲜血,在月光的照应下分外凄惨、惊悚。孟太华呆呆地望着水面,半天才喊道:“他终于死了,哈哈哈,最后取胜的终究是我。”但还未待转身,却自水塘中央开始结冰,远远向外扩展,不多时整个水塘全部冰封。此时虽然已是秋天,但水温还不是很低,沙漠中行走的人仍能在水中洗澡,而这水塘却在片刻之间变成了一块冰潭,寒气外溢,众人见到这等奇景,各个难以置信,张大了嘴巴。 那冰结了不久又自中间消融,扩散到岸边,池塘中又是一汪清水,好像根本未曾有过冰寒一般,只是岸上寒气又加重了许多。片刻之后池塘又从中央开始冰封,随之消溶,不断反复。 孟太华心中震惊无比,再难忍受这种变幻不定,神鬼莫测的恐惧,大喊道:“不管你现在是人还是变成了鬼,你都出来,快给我滚出来。”发狂般一拳又一拳地向变幻不定的池塘中打去,击得水花四溅,冰削纷飞。 静雯鬼一般地笑道:“你害怕了?哈哈,你怕了……” 孟太华大声道:“我不怕,我不怕,天下之人我谁也不怕。” 静雯诡异地笑道:“可是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是鬼,是鬼,这都是你害的。” 孟太华不由地退了一步,叫道:“不,不可能……”嘴唇颤抖,惊惧一时席卷心头,只想撒腿就跑。众人方才的感受这时终于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其实,此时的情玉不但没有死亡的迹象,而且身体的形态正以一种近乎奇迹的方式整合。在天山雪谷中时,情玉重伤将死之时服下的晶状体乃是冰蚕之母的血液,属于活性物质,很容易和各种动物的机体相结合,情玉的身体正因为吸收了它,从而使其和自己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成为自己身体的组成。加之这种血液对机体有极强的再造和修复能力,所以才使他保住性命并很快的恢复过来。不过,当时这种血液只是与他的身体相结合,也可以说暂存在他的体内,与他自己的血液只是相互混合没有产生排斥罢了,不属于实质意义上的融合。 先前孟太华的三济重掌打在情玉身上时,只因这种血液排驳外力,尤其是孟太华那种炽流产生的力量,自然地激发了它潜在的能量,产生与其相抗衡的力量,情玉才没有立刻被分尸。只是两股冲击力太大身体承受不住,已经受伤,但也正是这种巧合使冰蚕血液在修复情玉受害机体的同时内在能量不断流转冲击,将他自身的血细胞击碎,或者击伤,开始吞食破碎的血细胞,并与受伤的血细胞结合,形成具有两种属性的新血液。 情玉在水底沉了许久,由于能量内敛,醒来时敝闷异常,于是便以孟太华作为发泄的对象,又接下三拳。此时也只有孟太华有能力化解他内敛的能量,孟太华要是早走一步,他必定承受不了冲击,全身的血管暴烈,神仙也救不了。在这三拳所发外力的刺激下,冰蚕与情玉的血液结合得速度越来越快,池塘中时而结冰时而化水,就是新形成的血液由于身体的不适应,而发生不稳定变化的表现。 这整个过程其实与孟太华不幸吞食火蛇,并与其结合一样,孟太华能够活着并且具备强大的力量,只因为他体内原先存在寒毒,扼制了火蛇侵食他的身体,并且相互刺激让两种血液相结合。不过两者的形式不同,孟太华所接受的是体内的刺激,因此要快得多,也要简单的多,在疯狂的奔跑中就完成了整个过程。 池塘终于平定下来,又变成了一湾清水,这便宣告了情玉体内血液形态的稳定,也宣告了两种不同类生命体的完美结合,此时的情玉已经不是单纯的人,而是一种以人的意识和形态出现的新的生命体,具有冰蚕之母本体的属性,拥有了与孟太华同样强大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才是同类。 众人睁大双眼望着平静的水面,不知他此时状已经稳定下来,还是会再度出现新的变化,却把自身的安危忘记了。静雯眼光闪烁,期待着情玉再度浮出水面。呼呼声响,池塘中间开始旋转,越升越高。窜起的部分结成坚冰,不多时已经成了一根冰柱,月光照映下,隐隐地看到里面有个人影,那人影似在里面动了一动,面前的冰便溶成了水,落入池中。于是人们看到情玉从冰里走了出来,冰柱在身后沉入水中,他走在水面上却不下沉,每走一步水面便在脚下结成冰,抬脚之时冰又溶成水,这可是传说和幻想中的神仙或妖怪才会使的法术。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人突然禁不住叫道:“他成仙了,他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专门和孟太华这恶魔作对,我们有救了。” 孟太华也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情玉的确从水面上走来,而且不断加快,一踏上岸便飞奔着冲来,右手向后一探,哗的一声,一条水带从池中飞入他手中变成了一柄极为宽大的冰剑,一跃而起向孟太华当头劈下。孟太华伸左臂一挡,同时右手打出一拳,咚的一声冰剑受到拳力冲击破碎成渣,情玉被一拳打中又落回池塘中,溅起的水花在空中结成冰凌,袭上岸来。 孟太华站在当地一动不动,啪啪声响,冰凌撞在身上尽皆粉碎,化成水雾,冷笑说道:“雕虫小技,能奈我何?哼!你便是真成了神仙,也是个不称值的神仙,我就站在这里,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只听到水底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叫,整个池塘颤了几颤,呼的一声,所有的水似被什么东西包裹住向上升起,池塘顷刻见底,情玉站在其中,双手高举,猛地向上一推,巨大的水体飞起一丈有余,哗的一下落入池塘溅出一片高大的水柱。情玉一声长啸,只一瞬间所有的水柱变成了冰柱。孟太华这时想起在天山雪谷中时,冰蚕之母一瞬间将半个雪谷变成冰谷的情形,那站在冰林中的好像不是情玉而是那个巨大的冰蚕,心中那种只有面对冰蚕之母时才会产生的莫名恐惧再次袭上心头,不由地退了一步。 就在他一退之间,那无数的冰柱呼地全部飞起,冰尖正对着他,暴雨般砸将过来,孟太华手中急挥,长吸一口气,炽流护住全身,双掌幻化成一片拍击出去,啪啪声响,打中的冰柱全部破碎,但飞来的冰柱多不胜数,任他有通天神力也不能全部打落,身体不断被冰尖撞击,流出血来。众武人只见一片冰柱凭空飞来,犹如斗法,各个震惊得呆滞了。六大掌门的心智终是高于常人,见势不妙,大叫道:“趴下,全都趴下。”却见众人呆站着没有反应,一急之下,内功强力运转,六人一线向后猛推,众人此时都未有所反应,并没有进行抵抗,呼的一下几乎全数扑倒在地,唯有几个站得远的、转身逃跑的未及倒地,全被飞来的冰柱刺穿胸口,惨死在当场。但这又能怪得谁呢,两大高手对决,如果自己保护不了自己,别人帮忙自己偏又不长眼,死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孟太华全力防守终是抵挡不住情玉神鬼般的攻击,被大根冰柱撞在身体上向后摔出。还未待他落地,密集的冰柱忽然分开,情玉一闪后出,啪的一拳打在他脸上,将他打得飞了起来,紧接着次拳如雨落遍他身上每寸肌肤,衣服都在拳锋的冲袭下变成了碎片。此时的孟太华直如雨中浮萍,全无反抗余地,身体随着情玉拳头的击落不断变换着姿势。 上一次在清风谷边悬崖上,情玉也是这般出手打他,但却留他性命,不出真力。这次情玉被仇恨与怨恨所左右,拳拳刚猛,招招到肉,似要敲碎他身体的每一块骨头,为他所杀的死难者全体复仇,为这连日来所受怨气泄愤,出拳毫无保留。孟太华在这急雨般的攻击下口中慢慢溢出血来,双眼紧闭似在等死。 情玉大喝道:“为你所做的一切坏事付出代价吧。”双掌全力推出。 孟太华凭空喷血,飞出七丈有余摔下地来,滑出两丈方才停住,双手支地想要站起身,却两腿发软又扑倒下来,但挣扎了几次最终站了起来,笑道:“我还没死,我还活着。”卟的一声又涌出一股献血,哈哈大笑道:“我死不了,我死不了!”双腿迈开,身如风中残烛,一摇一摆地向沙漠中走去,摔倒了吐一口血,站起来再走,慢慢消失于月色中。在他离开的过程中没有人想到要去杀他,也没有人想到他以后会不会杀人,反而想到的是,他其实很可怜,没亲人、没朋友、没有家、没有方向,可怜得只剩下半条命。就在众人的目送中,孟太华不急不慢地走了,走得那么的不甘心,那么的无奈,却又是那么的凄凉,留在夜色中的只有浓厚得化不开的哀伤。 情玉呆呆地站着,忽然平面扑倒在地。静雯急急扑上前要将她扶起,着手却冰冷刺骨难以忍受,一时急得哭了起来。众人围上前来,欲施急救,却搭不上手去。蒙面少年道:“他怕是冻僵了,需得尽快点堆篝火给他取暖。”众人立即手忙脚乱地找柴生火。六大掌门手中拿着木棍,合力将情玉架起,让他盘腿坐在火堆旁。 直到第二天早晨,情玉的体温才恢复正常,转醒了过来,虽然整个人看起来仍很虚弱,精神却颇为饱满,感觉似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自他身体伸出慢慢衍生出来,不断壮大着他的躯体。 峡谷大战 情玉于绿洲中奇迹般地复生,并将人神同惧的孟太华打成重伤,狼狈逃走,这在过去几乎难以想象,即便是银涛和狂涛兄弟俩的武功在众人眼中已是惊世骇俗,而情玉能在意念一转之间驭水成冰,携卷着漫天冰柱重伤孟太华于顷刻,在众人眼中俨然已成神明,是上天遣来专门克制孟太华、拯救苍生的冰中之神,比之当年的冷血剑身更为强大。 情玉早已传承风云世家的武学精髓,一身剑法独步武林,所向披靡,之前之所以受制于孟太华,全是因为孟太华那不知何处获得的变态内力,情玉纵有万般精妙的剑法,可以伤他百次千次,却终是难以取其性命,孟太华内力之浑厚无边无际,护体真气坚韧异常,世间或只有神剑凌厉的剑气才能伤了他、杀了他,但神剑下落不明,也可以说他就是天下无敌,拥有不死之身。但现在情玉俨然在内力上已能与其并驾齐驱,如果再运转“风云九”这等专为屠戮而生的剑法,也不用再去找什么神剑,一旦交手孟太华必死无疑。 众人当时因摄于孟太华的淫威,虽然看着他受伤吐血,却没人敢上前阻拦,现在回想起来当真追悔莫及,只感觉自己当时只要大着胆子挺身而出,便一剑结果了孟太华的性命,了却了他邪恶的一生,从此以后天下太平,自己也成了武林中了不起的大英雄。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唯今之计只有亡羊补牢,痛打落水狗,千万不能给孟太华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让他与悬月教联手,恐怕自己这帮人无一可幸免,武林也必将再起血腥,即便将来情玉能杀了他,却是难保自己会先死一步。于是商议一番,纷纷叫嚷着要去追杀孟太华。 六大掌门也觉此事事关重大,犹豫不得,耽误不得,须得立即启程,快马加鞭方好,只是这一帮人要是去围攻孟太华,总得搭上些性命。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现在孟太华身受重伤,也不是他们这一帮人轻易能杀的了得。思之再三,最后一咬牙决定还是去请情玉出手,虽然情玉昨晚昏迷一宿,现在未必能战,但是只要他在,就能给予众人以精神上的力量,危机关头或可救得众人性命。 见了情玉,六大掌门支吾了一番方才说明来意,静雯听了大为不快,情玉现在的伤势刚有所好转,让他再与孟太华交战,与送死无异,坚决不许。情玉将六大掌门的意见在心中盘衡再三,觉得此时自己虽然体力尚未恢复,但是孟太华重伤在身也自是难以快速恢复,自己还有这三百好汉助阵,只要交手胜算很大。如果现在不趁其受伤铲除这魔头,来日待他伤势恢复,必定又是一番恶战,于是决定冒险一试,追击孟太华。 静雯急道:“你不要命了,你现在这样站起来都困难,怎么与孟太华过招?”一回想起孟太华当时与银涛和狂涛交战的场景就胆战心惊。 情玉站起身道:“我觉得自己现在状态不错,有一股力量正在从我身体深处升腾起来,让我感觉自己身体充满了力量,只要动手,必然会源源不绝。而且现在是击杀孟太华的最好时机,稍纵即逝,为了天下武林,为了我们这一帮好不容易逃出天山噩梦的人,也为了你,我不得不去。 静雯听到情玉说“为了你”时,心中呯呯跳动,脸上略带羞涩。她知道情玉的内心还是以侠义为宗,以侠道自居,让他轻易放弃自己的人生宗旨苟活于世,实在有所不甘。而且这次是三百多人围攻一个受了重伤的孟太华,也不一定就要情玉动手,就算动手,己方获胜的机会也很大,于是点了点头,轻轻说道:“我陪你去,你这条命是我师父的,要死也得是我师父杀你,孟太华还没这个资格。走吧,我得看着你,免得你早死了,难以实现对我的承诺。” 情玉脸上颇为尴尬,六大掌门却笑了起来,知道这姑娘已对情玉情根深种,没救了。 众人快马加鞭,沿着孟太华逃走的方向追击,只可惜过了一夜,沙漠中的脚印经风沙遮掩,已经有些模糊,到得后来不知道是孟太华体力恢复脚步变轻,还是被风沙掩盖,已经完全失去了踪迹,无从再追下去。队伍停了下来,叫骂成一片。情玉分析了孟太华逃走的方向,刚开始时显得茫无目的,到得后来脚步变得坚毅起来,明显是确定了前进的方向,而那方向正是东方,是众人回中原的方向,料想孟太华是准备回中原投身悬月教,以报昨日之仇,于是与众人商议一番,也不再寻找孟太华的踪迹,一直东行,能遇见最好,若是错过了,也须赶到前面,在进入大宋边境聚阳关之前将其截住,斩杀。 方向一定,众又拍马快行。被众人解救的商人毛遂自荐为大家带路,他们说起来也可称为国际商人,从大宋前往东亚各小国做生意,走得就是古丝绸之路,对于天山到中原这一段比之一般的游牧民族还熟悉。在他们的带领下,众人总能在即将缺水断粮之前找到游牧部落或是绿洲、水源,颇有点熟人带路吃喝不愁的感觉,前进的速度因为不需要刻意寻找水源和食物快了许多。 情玉一路上与众人有说有笑,内心却是一根弦紧绷到底,与孟太华一战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必然尸骨难存,须得做好十全准备,于是一路上运转内力调息、推演孟太华的天山五伤剑法,以便探寻出破解之法。如此过得四五日,虽然剑法上没有头绪,内力的运转却愈加的灵活浑厚,只感体内真力无穷无尽,只要自己潜心发挥,必然能施展出惊天动地的武功,即使遇到全盛时期的孟太华也不足为虑。这是冰蚕之母血液的神奇效果,一旦与他身体里的血液融合蜕变,就会诞生出一种全新的物质,释放强大的能量,成为用之不歇的力量之源,与孟太华体内的火蛇无异。 这一日,众人正驭马狂奔之间,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沙丘上隐约有一个人影在快速移动,像极了孟太华,众人一时揣摩不定,不知要不要追过去。情玉内功深厚,真气运转聚目望去,发现那人正是孟太华无疑,于是纵声喊道:“孟太华,站住。”声音直冲云际,远远地传了开去,那人转头看向众人,忽然发足疾奔,瞬间消失在沙丘后。 众人追赶数日正是为了这一刻,既然找到岂能放过,纵马狂奔,向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情玉随众人追了一程,那身影总是不远不近地在前面吊着,与众人保持着百丈之距,略感不对,要将众人叫住,又觉得这没有来由的猜测难以服众,而且此时大家都在兴头上,任谁怕也拦不住,于是只能暗自防备,仔细观察,将静雯叫道身边,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静雯建议二人隐在人群后见机行事,如果有何不对,也能及时作出反映,如若一切正常,也可出其不意,给孟太华造成意想不到的打击。 一气追出十余里,正在众人马力将歇的时候,前面的沙漠中平地出现了一座山谷,与周围景象格格不入,看着颇为奇妙。孟太华一闪身进了山谷,众人就要追进去,那十几名商人却大喊起来:“大家千万不可再向前走了,这是有名的魔音谷,进去的人无一能够生还。” 乾琼奔在最前面,听到喊声急忙止住众人,调转马头问道:“什么是魔音谷?你说清楚些。” 商人道:“据居住在周围的牧民说,这山谷极为邪恶,时常发出迷人心智的魔音,引人入谷,但凡被这谷中发出的声音所吸引,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乃是这片地域的一处禁地,我们的商队走到这里时都要远远的躲开,生怕受到这魔音谷的干扰迷失了自己。” 一莽汉叫道:“无稽之谈,我们这么多人已在近前,为何什么也没听到,你莫要心口胡说,影响我们的心情。” 那商人已在强调自己所说是真的,部分迷信之人开始动摇,但大多数人见惯了死亡,早就不再相信鬼神之说,因此决意要进谷去追击。六大掌门思之再三认为,这魔音谷之说有是没有都在其次,大家一路奔波就是为了铲除孟太华,但是现在孟太华进了这山谷,岂可因为几句毫无根据的传说而放弃?不过孟太华入了此谷,难保不会有别的目的,若在其中设伏,这么多人一冲而入,势必全军覆没。于是建议将队伍分作两半,一半入谷,一半在外等候,如果谷中并无异样,又遇到了孟太华,其他人再入谷不迟。若是其中有什么机关陷阱,先进去的的人受困,后面众人也好施救。 主意一定,队伍一分为二,情玉随前对准备入谷,欲将静雯留下,静雯却坚决不同意,只好一同前往。那些商人却是半步也不愿靠近魔音谷,就与众人分开留在原地等候。 众人进入谷中,如同进入两堵墙壁之间,空间极为狭窄,两边岩石直立高耸可达十丈,中间一条小溪缓缓流淌,留给众人前进的道路非常有限。走不多远,山谷逐渐变得开阔起来,原本的一线天在这里也如同两扇门打开了一般,溪边生长出一些怪异的树木,虽然有阳光从头顶上照射进来,谷中依然给人以阴森恐怖的感觉,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众人耳边隐隐地传来一丝奇怪的声音,像风吹过穴、又像少女低吟,其中却又夹杂着些许呼吸声、兵刃摩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众人耳中,以情玉深厚的内力亦无法确定声音来源。 众人小心翼翼沿着山壁走了片刻,拐过一条弯道,面前出现了一片菱形的开阔平底,溪流自上游分成左右两股沿着崖壁流淌下来,又在众人进来的入口处汇合在一起,中间形成一片平坦的河滩。众人眼前豁然开阔,心神为之一畅,走在最前面的孔令峰却猛然止步,双臂一展将众人拦住,低声说道:“是孟太华、大家小心。”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见孟太华就坐在对面出口处的一块岩石上,脚伸在水中,正在清洗上面的沙尘和血迹,顿时全都紧张地屏住呼吸。他们在没见到孟太华之前,各个想着一见面二话不说,大家蜂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但此时见了本尊却各个没了主意,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冲上前,因为大家都知道,与这样的恶魔一旦交手,不先搭上几十条人命根本没有机会伤他他分毫。 这片谷地并不很大,不过十丈左右的距离,孟太华要是忽然发难,以他神鬼难耐的速度,众人躲都来不及。但是,此时孟太华显然没有急于动手的打算,只是抬起头很平静地看着众人说道:“看来你们这次是要将我赶尽杀绝了,那就来吧。” 肖剑聪道:“你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我们若是不管不顾,放任自流,让你到了中原,还不知要残害多少无辜的生灵,今日就算拼上这里所有人的性命不要,也定要将你这恶贼铲除。”众人听他之言纷纷附和,喊打喊杀。 孟太华冷笑一下站起身来,站在岩石上长身玉立,如同一把锋芒毕现的利剑直插云霄,只此气势就让众人心中生怯。情玉站在人群之中并未露面,此时见众人为孟太华的气势所震慑,士气低迷,还未交手已经输了一半,于是脚下一跺,冲天而起,如天神降临般落在峡谷中央的空地上,体内真气激荡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站起身,衣服无风自起猎猎作响,好不威猛。众人看到他此等气势,旦感只要有情玉在,将孟太华挫骨扬灰也就是举手间的事情,因此各个精神大振。 孟太华猛然见到情玉从天而降,如同一颗陨石砸落地面,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免为其气势所震慑,不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似是想起之前被重伤时的场景,脸上扭曲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恐惧,但很快便被仇恨的火焰所覆盖,眼神更为坚毅冷酷,沉声说道:“看来今天你我之间要不死不休了,动手吧。” 情玉道:“你落得今日地步,纯属自取灭亡。今天在这里,我只问你一句,对当初所作之事可有悔意?” 孟太华听后哈哈大笑,嘲讽道:“你还真是天真,我乃天生的灭世魔君,自你害死我师妹起就已不再是人,谈何悔意?你们全都上吧,我今天即便不幸被你们碎尸于此也是死得坦坦荡荡,不必废话。”也不等众人再说什么,脚下一跺,岩石受他内力冲击顿时碎裂成渣腾空而起,真气鼓荡之下,如流星雨一般向众人飞射过去,一出手就是非常厉害的群杀大招。 其实情玉并不想把孟太华赶尽杀绝,从内心来讲,他对孟太华怀有愧疚,因为自己当初欺骗了孟太华,因为盈月的伤、盈月的死,自己都负有间接的责任,因此,孟太华如果能有悔意,那自己势必要在击败他之后放他一条生路。但现下看来,孟太华心中仇恨太深,已经难以化解,而且他的仇恨不是针对一个人,而是针对天下所有人,一出手就要将众人全都置于死地。到了此时再无犹豫的余地,将心一横,运起体内真气,伸手向两边的溪流虚空一抓,猛然前挥,溪水飞上半空散落开来已成了漫天冰凌,迎着攻来的石屑撞击过去,将孟太华的攻势封得风雨不透。 两相一撞却不飞散,如同两股气流相互冲撞,在中间形成一面笔直的墙壁,那些黑的石屑、白的冰渣便顺着墙壁尽皆挤压向两边,全都在两边的石壁上撞得粉碎,一颗一粒也没有飞向对方。如此看来,二人的内力当在伯仲之间。 众人见过的诡异场面实在太多,此时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微微愣了楞神,便一声喊杀要扑上全去与情玉并肩作战,他们坚信,只要有情玉在,孟太华的攻击都不足以对自己构成伤害,于是胆子壮了不少。 此时也不讲什么以少胜多胜之不武,既然决心要将对方斩杀,那便不择手段,众人上前正好可以对孟太华形成压力,扰其心智,因此情玉并不阻止。众人以情玉为中心,分左右两边向孟太华包抄过去,为二人留出足够的交战空间,自己只在旁边加以辅攻。 孟太华环伺众人,脸上全无惧色,嘴角冷笑,如同在看一群死人,不待众人形成围攻之势,身体猛然闪出,携卷着地上的碎石扑向情玉,这些碎石随着他的移动越聚越多但却不像方才那样全面攻击,而是在他身边形成了一根石柱撞向情玉。情玉脚下不动,双手连挥舞,溪水飞来在他面前结成三道厚厚的冰墙,以做防御。那碎石形成的石柱来势迅猛,但是被三堵冰墙所阻,到情玉面前时已全无威力。 孟太华隐身于乱石之中,待得冲破三道冰墙,拨开乱石一掌拍到。情玉早有防备,见他攻来,向后跨出半步,双手全力推出,两厢一撞啪啪作响。而情玉此时植根大地,受他一击,脚下顿时深陷一坑,孟太华身在空中无从借力,一弹之间倒飞出去,竟然又飘落回起点。 情玉受此直面冲击,旦感体内潜藏的力量似乎受到了激发,内力滚滚生出,似乎无穷无尽,一股寒气笼罩全身,却极为舒服。而孟太华显然与他一般,身上竟然涌现出肉眼可见的红色烈焰,不由得大叫一声:“舒服。”哈哈一笑之间重又攻来,但此次却变成了两股,一股四散,攻向众人,一股集中攻向情玉。 众人本待他与情玉交战时一起出手偷袭,但此时却被他攻得手忙脚乱,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全力防守,仍时不时地有人被击中要害,一声不吭到底身亡。情玉面对孟太华的攻势,不退反进,一步步缓缓踏出,溪中的水一团团飞来结成冰雹,挡住飞来的碎石,触及不到他分毫,他走到哪里,碎石攻到哪里,冰雹就挡在哪里,所有的攻击在距他三尺之处尽皆消于无形。 一步一步,情玉走得闲庭信步轻松写意,一步一步,情玉走得洒脱飘逸自信满满,待到近前,一拳直捣孟太华面门,毫无花哨,毫不取巧。孟太华终于放弃攻击,内力收敛,再攻已是不及,双臂交叉护住面门,硬接对方一击。呯一声沉闷悠长的撞击声在谷中回荡,孟太华双臂欲折,终于忍不住退后半步,情玉毫不迟疑再追一拳,孟太华又退半步,一连三拳,孟太华推出七尺,每一步都留下一处深深的脚印,碎石都变成了粉末。但他终于定住了身形,嘴角溢血,却是冷笑起来,目光如同斜地里生出的怒火,缓缓抬起望向情玉,开始了反击。 两人此时全不用兵器,也不再借助外物进行攻击,只是一招一式,一拳一脚地进行对攻。他们最精妙、也最擅长的拳法莫过于《影射神拳》,近攻之下也不再真力外泄,全以单纯的拳法进行拼杀,但这样的攻击威力却是最大,一拳到肉更胜虚空一击。 《影射神拳》是一百多年前神医虚无境所创,却由情玉在百年之后最先领悟,看破拳法玄机,因此对其领会运用自也最为深刻。孟太华是在他之后自神医陆纯处获得拳法秘诀,虽然也修炼到了第三层,但在对拳法的理解上终是与他产生了一定的差距。两厢对攻之下,情玉渐战上风,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孟太华的身上,重击之下,现出一个又一个坑来,衣服都被拳力击穿了。孟太华虽然内力深厚,护体真气运转之下不至于重伤,但是受的拳力伤害多了终是吃不消,渐渐地由对攻转向防守,处于下风。 二人在谷中交战正酣,谷外的一对人马却等得逐渐心焦。正在大家烦躁不安之时,谷内忽然奔出一人来,慌慌张张地向众人喊道:“大家快跟我来,此时情玉少侠正在与孟太华对攻,难分高下,六大掌门令我们全体入谷助阵,这次一定要将孟太华一举歼灭在此地,不能让他再祸害武林。” 众人还未答话,又一人奔出谷来大喊道:“怎么还在这里?快快入谷,双方此时已经拼上内力了,仍是难分高下,只要我们这一队人入谷,一人出一份力,孟太华必败。事不宜迟,快快随我来。”也不待众人答话,转身直向谷中奔去,之前一人紧紧跟上。 众人其实距这二人还较远,也未看清二人面目,但见这二人衣服与同行众人无异,听他们说得形势紧迫也不再怀疑,发一声喊一起朝谷内冲去,只因晚了一步,前面二人竟已奔得没了踪影。众人只道二人心急先走了,脚下奔得更快。待到奔进谷去,只见先前一队人马分站岩壁之下,手中暗器群发射向孟太华,场地中央,情玉和孟太华正焦灼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地对战,却无拼内力一说,一时颇为疑惑,不知从何入手是好。领队之人见众人迟疑,发一声喊:“我们且去助阵。”一队人马左右一分与第一队汇合在一起攻向孟太华。 六大掌门见第二队前来颇感莫名,急忙上前问话。情玉虽在和孟太华交战,却一直在留意四周的动向,以便随时将孟太华逼向暗器最为密集之处。此时忽见第二队人马前来,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子危机感,眼光微微一抬,却见岩壁的顶上有几个人影一闪又自消失无踪,顿时醒悟,自己这帮人或是中了埋伏,但见孟太华嘴角冷笑扫了众人一眼,心中更为肯定,深吸一口气,体内真力鼓荡,再也顾不得其他,向孟太华全力进攻。孟太华此时却生出退走的迹象,想要撤出战团,情玉却紧紧咬住不放,一阵急凑的攻势终于打破了孟太华的全部防守,一拳接一拳,拳拳到肉,直将孟太华打得双脚离地,向后跌出。孟太华一连中了数十拳只感全身骨骼都碎掉了,摔落下来就地一滚,吐出一口血水,也不顾的喘息,发足狂奔而去。 情玉待要追击,忽然想到众人还在谷中,怕马上将有事情发生,须得尽快带着大家离开此地,不退反进回到谷地中央。还未待他再度做出反应,但听头顶轰隆隆几声巨响,震得众人心摇神烁,耳朵欲聋,忍不住蹲下身捂住了耳朵。 情玉看得明白,岩壁顶上闪现过几处火光,那岩壁便如两面墙壁直直地向前倒下,如两扇关闭的大门从天空拍落,压向众人头顶,古人说的泰山压顶应该不过如此。原来,这峡谷是由页岩层断裂而成,两边的岩壁其实都是断裂后高高竖起直立于地的页岩,在火药的推挤之下一起向中间倒下,而且巧合之处在于,两面岩壁的宽度和这谷底的宽度正好吻合,若是倒下,谷中之人怕一个也跑不了。 当此危机时刻,情玉本能得做出了反应,只见他双臂向两边伸展开来,内力激荡而出,如同两只无形的手臂按在了墙壁上,竟然将岩壁倒下的力道硬生生地抵挡住,同时,两边的溪水涌向岩壁,瞬间结冰,形成支撑之势。但是显然还不足以将其彻底挡住,岩壁仍自慢慢压到,冰块不断碎裂又不断重组凝结。但只此一阻已为众人求得了一线生机。 众人此时已被头顶的振响及倒下的石壁惊得呆滞了,全然忘了逃走。静雯最先醒悟过来,见情玉力挽狂澜,阻住了岩壁的下落之势,而众人还呆若木鸡般站着不动,于是大声疾呼道:“全都向中间靠拢,向情玉靠拢,快……”六大掌门总算修为甚高,一声惊醒,立时组织众人向中间聚拢,同时飞身上前,将落在后面的人一把抓起向中间抛落,当真是危急之下超常发挥,出手又准又快。 情玉只支撑了两个呼吸的时间,身上已经结成了一层冰霜,感到自己的骨骼都要被这两面石壁的压力挤碎了。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次发力,却见本已逃走的孟太华去而复返,闪电般地向他扑来,身后留下一串残影,一拳汇聚全身之力似能与空气摩擦出火花,呼啸着向他砸到。当此时之时,情玉两臂伸展,全无防守之力,而此时众人还未全部聚拢,一旦被孟太华攻到,自己必然力竭,石壁压下,所有人都要丧命当场。 至此生死时刻,情玉要么放弃众人全身而退,要么与众人共赴黄泉。但要让他放弃众人一人独活却是万万不能,心念一闪之间,忽然收回双手,一缩之间再度全力推出,两股真力如同两道霹雳撞击在两面岩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竟然将岩壁从中间生生折断、破碎,向下跌落。峡谷的两边立时如同遭遇到了流星雨的袭击,尚未逃脱的数十人全力拨打躲避,可惜仍有十数人被乱石砸中,身死当场。 待情玉回手防御时,孟太华的全力一击已近在眼前。躲闪已是不及,电光石火之间,情玉深吸一口气,胸膛隆起,双手高高上举,目光一聚,猛然迸发出一片萧杀之气,死死地盯着孟太华。孟太华与他目光一触,似是被电光击中,顿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但是此时对方全无防守,躲亦不及,只要自己这一拳打中,这天大的仇人不死必重伤,到时再杀他,杀这谷中所有人简直易如反掌,因此,与情玉目光相对,全然不惧,催动真力,恨不得这一拳把自身全部力量倾泻一空,于瞬息之间将情玉挫骨扬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嘭,孟太华石破天惊的一拳终于如愿以偿、结结实实地撞在情玉的胸口上,情玉在这拳力的冲击下生生向后滑出。孟太华一招得手,内心的激动就要涌出,身体却猛然受到了强大的重击,一根锋利而粗大的巨物重重地砸在他背上,爆裂开去,整个身体顿时失去控制直扑向地面。 六大掌门时刻关注着二人交战,方才看得分明,情玉举起双手之间,四周的冰屑和石块纷纷飞起,在他手中汇聚成一柄丈余长的巨剑,三尺宽的剑身全由冰石凝聚而成。当孟太华的全力一击打中情玉之时,情玉的巨剑也重重斩在了他的后背上,随之粉碎飞散。情玉在地面上滑出丈余,留下两条深深的沟壑,而孟太华的身体则在情玉方才所站的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整个人平趴在坑里。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情玉在避无可避之时选择了与孟太华同归已尽。很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两人一时间都没有丝毫动静。 静雯急忙跑上前要将情玉扶住,情玉的身体却坚硬如冰,触手刺骨,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山谷中混乱的人群随着两人的一击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分作两股,一股望向孟太华一股望向情玉。 六大掌门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分作两队,一队去斩杀孟太华,另一队过来抢救情玉,他们知道此时两人必定都已重伤,但是否会死还很难说。敌人要杀,恩人也要救,同时出手,丝毫不敢耽误。 此时的情玉似是又回到了与秦风镖局总镖头江风毅比武时的情形,身体受到重创,只感支离破碎,提不起一点精神,似乎地面上的一个震动,空气中的一丝微风吹来,自己瞬间就会解体,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同的是,此时胸口却憋闷异常,好像要爆开一般。 静雯看到这种情形紧张极了,也无其他施救之法,双手贴在情玉背上,要将真气输送给情玉,助他护住心脉,但是真气却如同撞在墙壁上,怎么也输不进去。静雯接连运力全无效果,情急之下向众人大声喊叫:“你们快来助我,快点救他……”都快哭出来了。 乾琼听她呼喊,快步上前,一掌拍在情玉背上暗运真力却纹丝不动,心中惊骇,知道情玉乃武林奇脉,丝毫马虎不得,向众人喊道:“大家以我和静雯姑娘为中心,快速聚拢,将真气合于一处,拯救情玉少侠,快!”一百多人相互手搭对方后背连成一片,内力如同网络向静雯与乾琼身上汇集,最后全冲向情玉,但是如此真气巨流竟无法撼动情玉分毫,冲入他的体内。此时,众人真气连成一片,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后面不用再说也已感受到。乾琼接连催动内力不见效果,细思之下,想到了大家长见的一群人合力推墙的情形,看来要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力才能见效,于是向众人喊道:“大家注意节奏,让内力有规律地运转、冲击。”心中默数一二三,猛然发力,后面众人如法效仿,接连三波冲击,果然感到情玉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似乎对真气的封锁有所松动,心中暗喜,继续全力冲关。 孔令峰带领的一队人一步一步向孟太华围了过去,虽然对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却如临大敌、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冒进。一步、两部、三步……虽然缓慢还是到了近前,众人相互观望,不知如何下手。有条大汉终于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与激动,大喊一声:“让我来。”双手握住一柄大板斧全力劈下,要在一击之间让孟太华身首异处。所有人的心也在他一劈之间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死神一般的存在。 就在这一板斧将至未至之时却忽然停在了空中,只见孟太华不知何时已伸出右手抓住了斧刃,然后缓缓从地上抬起头、爬起身,就这样死死地盯着握斧子的大汉,忽然手上用力,板斧瞬间震成碎片,与此同时大汉被他一拳打飞,众人一声惊呼齐皆向后退开。孟太华缓缓站起身来,眼神冰冷无情,嘴角溢血显然是受了伤,但却无人敢再上前半步。 如果情玉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都无法将孟太华杀死,那么这世界上已再无人能够杀他,这一众三百余人今日葬身魔音谷已成必然。众人心中惊恐,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想转身就逃,但是人人心里都清楚,只要一人转身逃走,队伍瞬间溃散,再无一战之力,最终一个也逃不脱。孔令峰和肖剑聪压着队伍缓缓向后退走,与孟太华拉开距离,众人不约而同的向情玉靠拢,虽然现在不知情玉是死是活,但感只要他在,自己就还有命在,只有他身边才最为安全。 短短几步已经走完,终于,大家已退无可退,孔令峰看到乾琼等人还在专心致志地为情玉运功疗伤,心中顿时一宽,料想情玉还有生还的希望,于是稳住心神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声喊道:“情玉少侠还活着,我们要誓死守护住他,今日便与孟太华全力一战。捍卫正义、浴血奋战,捍卫正义、浴血奋战……”对于凝聚士气、鼓舞人心这事,孔令峰还真有一套,在他的带领下,众人手握兵器一起大喊:“捍卫正义、浴血奋战,捍卫正义、浴血奋战……”声音整齐划一在山谷间震荡。经此一喊,众人自中的正义力量逐渐升腾,悍不畏死的精神占据心头,大家团结一致再也不惧怕孟太华的淫威,一步步向孟太华逼近。 孟太华面对此情此景,内心忽然生出一股孤独无助的感觉,开始怀念天山的那般师弟。虽然他身为大师兄、深得师父器重,一直也不把那帮师弟放在眼中,尤其是在他神功天成、威震武林之后,更是对众师弟轻蔑至极,感觉他们就是一帮拖后腿的废物,简直给自己提鞋都不配。但此时,这么多人能够站在情玉身边,愿意为守护情玉而战,全然视死如归,而他却孤军奋战,身边连一个呐喊助威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是为自己去死了。心中顿生迷茫,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三百之众,而是整个武林,自己是一只蚂蚁,虽然强壮,但是对方却是大山,无法撼动。此念一生顿时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股鲜血喷涌出来。但很快,求生的欲望,复仇的火焰又再度点燃了内心的战意,一个声音在心中低吼:“我不会死,因为我还没有看到情玉在我眼前死去,我要杀尽所有人。”双拳一握已做好了大杀四方的准备。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救治情玉的一帮人猛然一推,情玉体内的反抗之力似乎再也抵御不住,噗的一声,情玉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眼神活了过来,他此刻已经度过了难关,力量正在一点一滴地自身体深处生出,只几个呼吸之间,脸上已经恢复血色,浑身的寒气慢慢消散。情玉拨开人群走到了队伍前面,他要直面孟太华。 一眼看到情玉,孟太华刚刚建立起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眼中出现了深深的恐惧,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感觉情玉是杀不死的,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克星,是自己生命中无法逾越的障碍,只要有他在,自己的一切计划最终都将成为泡影。他终于怕了,萌生了退意,看着情玉冰冷而坚毅的眼神,忽然不甘心地长啸一声,身形一闪从山谷中彻底消失。 待孟太华一走,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情玉也坐在了地上,静雯要上前扶起他,情玉勉强笑道:“我没事,我很好。” 众人这才想到情玉,纷纷过来问候他。情玉微笑面对,但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精神也逐渐变得低迷起来。众人见情玉没事又开始为这次杀不了孟太华而感到懊悔,乾琼道:“经此一战,我们怕是再也杀不了他了,哎,难道真的要看着他肆意妄为吗?” 情玉安慰道:“大家这次已经尽力了,但是我相信孟太华终究还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就会被杀死,大家不要担心,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孔令峰不愿看到众人意志消沉,说道:“情玉少侠说的对,我们一定能够合力铲除他的。”众人纷纷响应,却颇感违心,没有底气。 情玉道:“孟太华的确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人物,经此一战也让我认识到,单靠众人的力量围攻很难对其构成威胁,因此,大家以后尽量避免与他正面冲突。回到中原,我风云世家将联系各大派共同商讨对策,看如何除掉此祸害。为保存实力起见,大家请务必忍耐一时。”众人心中虽然百般不愿因,但终是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于是纷纷点头。 乾琼似乎猛然醒悟,叫道:“孟太华此次引我们入谷,分明就是个阴谋,这里就是一个大陷阱。因此,除了他,必定还有其他人潜伏在侧,我们虽然杀不了孟太华,却也不能放过这帮助纣为虐的宵小。” 大家经他一点众人顿时明白过来,于是稍作商议,仍分作两队,一队在谷中救治伤员,掩埋死难者尸体,一队上到谷顶去追击敌人。这峡谷并不甚高,众人抛出钩锁很快攀爬到了顶上,只是除了几处火药爆炸留下的痕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在,找了多时未曾发现任何线索,好像这帮人从未出现过一样,只得又回到谷中。谷底的一队也料理好了谷中之事,双方互通信息,经过商议,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回到中原,联络各大派,共同商讨铲除孟太华的计划。于是不再迟疑,迅速出谷,汇合了那帮商人,又自向东进发。 少时戏言种恶果 众武林人士继续走在回归中原的道路上,那十几名商人自称经商几十年,对地形非常熟悉,由其带队,一路走去有吃有住果然很顺利。如此过得十余日,已经接近沙漠边缘,具十几名商人称,再过三日便可走出沙漠到达西夏国,穿越西夏国最快只要五天,也就是说一切顺利的话,众人在第九日就可以踏入大宋边境,也就是三个月前两国交战的聚阳关。 听说能很快回到中原,众武人都极为高兴,心情放松了许多。中午歇息时,几个好赌成性的家伙忍不住一起执骰子聚赌,其中更有两三个打起商人们的主意来,拉其入伙,商人们连日奔波劳累,也想找些乐趣,便和他们赌起来。双方一经下注,商人们虽然有些手段,各个脑子精明却又怎及这几个赌鬼赌术高明,没多久便输去了大半财物,心中颇有些后悔,但又不甘心就此认输,让别人拿走自己大半心血,再加上几个赌鬼激将怂恿,一狠心,下注反而更大,自然也输得更快,其中七八个就已输得分文不剩。想想自己来回奔走了将近一年,眼看到家了,却让别人得了好处,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忍不住哭了起来,三四个人还要寻死。众武人不禁摇头苦笑,劝几个赌鬼将货物还给商人,几个赌鬼却叫嚣着愿赌服输,不能还,不然会倒霉的。 情玉这七日来已经好了许多,坐在地上正在猜测孟太华下来会去哪里,作些什么,却被众商人的哭声打断了思路,长叹一声说道:“由他去吧,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对坐在旁边发呆的静雯道:“这几日多谢你的粗心照顾,为表谢意,送你几样东西。” 静雯气道:“我哪里粗心了,你有没有良心?” 情玉道:“那就是很细心了,更应该得到奖励,跟我来吧。”走到那群赌鬼面前,指着他们赢来的货物对静雯说:“你喜欢什么,尽管挑,不过可不要太贪心了。” 静雯道:“这又不是你的东西凭什么让我挑?” 几个赌鬼急忙说道:“情玉少侠让你挑那是看得起我们,姑娘喜欢什么尽管拿去。” 静雯道:“你们赢了别人那么多东西,我若不拿几件就太对不起自己了。”看了一会,挑一只雕琢极精细的翡翠小猪,说道:“这个蛮可爱,我就要他了”。 情玉道:“好,不过东西可不能白拿。” 几个赌鬼说:“我们那些送静雯姑娘,姑娘尽请拿去。” 情玉摆手道:“不不不,今天大家这么高兴,不如再玩几把吧,我也好长时间没摸过骰子了。”几个赌鬼互相望了几眼,征求意见。情玉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把小剑还算值点钱,就拿他下注吧。”取出“风云紫剑”。 这几个赌鬼没见过紫剑的威力,还以为情玉要来戏弄自己,心中很不高兴却又不敢表示,默然抗议。好在还是有人识货之人,一中年人急道:“这可是打败方洞天的那把神器?哎呀,情玉公子,你千万不能跟他们赌,他们会……” 乾琼暗笑情玉那么精明还会被这几个人抽了干,打断他道:“是呀,这可是宝物,听说当时在七屠庄大败方洞天,将他的魔剑斩成数截的就是此剑。” 情玉点点头,赌鬼们一听登时激动起来,问道:“这剑你要押多少?” 情玉道:“你们先看看值不值我开的价。”将其中一人的单刀接过来,噌噌噌噌几下为其重新塑造了一个刀尖,刃口圆滑完整,直比削泥还简单。几个赌鬼看得口水直流,说道:“一万里白银,这剑我们出一万两。” 情玉笑道:“一千两,只要一千两。”摆在地上。赌鬼急忙捧出一千两的珠宝。一掷骰子,自然是情玉胜,轻轻一笑又全部押下,结果自是相同。赌注像滚雪球一般越押越大,十把不出便将几个赌鬼赢得血本无归,一个个只想哭。 情玉道:“你们在赌场怕也混得不短了,难道不知赌界的规矩是取才不取命,赢人留路资吗?作得也太过分了。” 几人低头道:“我们知错了。”情玉将那琲琗小猪递给静雯,对众人说道:“各人取回自己的财物吧,这只把件无论是谁的,全当送给我了。”商人们自是对他千恩万谢,要送货感谢,被他回绝。赌鬼们对情玉的赌术、赌品钦佩不已,连连称赞。 情玉一笑正要走开,那蒙面少年走了过来,说道:“你可敢与我赌一把?” 情玉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感到这人似乎很熟悉,似曾相识,便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蒙面少年道:“阿南。” 情玉笑道:“原来是阿南尊者,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蒙面少年一征问道:“什么阿南尊者?” 情玉道:“天竺,如来佛坐下有两名高徒,一曰阿南,二曰迦叶,阁下难道不是他们其一?”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蒙面少年气得双眼充血,直怒道:“你……你……”呛地拔出剑来,众人不由地一征,却见他将剑一弹说道:“少作口舌之戏,有本事手底下见真招。我就用这把剑赌你那只琲琗小猪,你敢吗?” 情玉道:“小猪是她的,我便以剑赌剑。”拿出风云紫剑和玉指清风剑问道:“你喜欢哪一个?” 蒙面少年摇头道:“剑父所铸宝剑我有的是,我就要那只小猪。” 静雯道:“既然公子喜欢,那就用它赌吧,反正不是我的,输了也无所谓。”情玉道一声好,与那蒙面少年盘腿对坐。 蒙面少年取来十二粒骰子放入暴缸,轻轻摇了几摇,往地上一倒,十二粒子飞快地转动,将地上的黄沙旋得飞了起来,出现十二个小坑。即将停下时个个六点向上,不知怎的忽然一歪,又各个变成了一点。几个赌鬼齐声惊呼:“啊!豹子,豹子,只可惜是个母豹子!” 蒙面少年似是一惊,怒气冲冲地看着情玉说道:“你……你……”说不下去,狠狠地瞪了几个赌鬼一眼。 情玉故作惊讶地说道:“啊呀,点数不小呀!我恐怕要输。” 静雯道:“你若是敢输,我就把你的牙一颗颗拔下来作骰子。” 情玉道:“小了些吧,你拔时可要轻轻地拔,做骰子时要请天下最好的工匠,精工细作。”静雯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起来。 蒙面少年瞪着二人道:“少调情了,该你摇了。” 静雯满脸羞红,气道:“你乱说什么。”跑了开去。 情玉将骰子投入宝缸,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摇了两摇,听一听说道:“好了,十二个骰子都对我说,这次一定赢。”打开盖,向出一倒,那十二粒骰子却在空中悬着一边转动一边撞击。众人都看呆了。情玉叫道:“啊,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 蒙面少年道:“装神弄鬼,快亮出点数。”啪一声十二粒骰子落在地上全是一点,不过没有稳住,向上一弹全成了二点。蒙面少年将剑一推,起身就走。 情玉急道:“兄台能否帮我个忙?” 蒙面少年没好气地道:“什么事?” 情玉道:“我已经有一把剑,再带一把好累的,你能不能帮我保管这把剑?” 蒙面少年道:“愿赌服输,我不会再要那把剑了。” 情玉道:“这是一柄好剑,兄台能随身而带自是喜欢。君子不夺人所好,请收回吧,方才一赌,只是为了开心,不要见怪。”将剑送回到他手中。蒙面少年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极为复杂,好像看不透情玉一般。 众人将情玉围住,几个赌鬼急切地询问赌术的至高妙法。情玉摇头道:“不能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们讲讲我在赌场上的传奇经历。”于是将自己入江湖后怎样在潘俊所开的“衡运赌坊”混进混出,又如何胜了潘俊及其师兄,取得赌界三宝大,没羞没臊地大吹特吹了一番。 众人听得心驰神神移,齐声叫好,一人拍马屁说道:“公子有如此赌术,定然是有极大的天赋,小时怕已经是赌神一名了吧。” 情玉笑道:“赌神万不敢当,不过是逢赌必胜罢了。”望着那蒙面少年说道:“兄台的打扮倒让我想起一件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来。” 众人急问道:“什么事,可是很有趣?” 情玉道:“算不得有趣,不过是次恶作剧罢了。那年我十二岁,刚从赌狂那里学了几个新的招数,心里兴奋却无从施展,只好自己在路边掷骰子玩。偏巧就有一个壮汉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经过,那小姑娘也会几手,见我一个人在玩,便停下来要和我赌。我兴奋难当,当仁不让,把把皆胜,不多时将她身上带着的一些小玩意都赢光了,气得她直撅嘴。不过这小姑娘挺倔的,输了很不甘心,最后竟说要把自己的命押上,那壮汉登时急了,我也吓了一跳,那小姑娘却要坚持。我当然不能要她的命了,答应将她所有的东西还给她,可她仍是不许,坚持要赌命。我当时情急生智,便对她说,赌命太没意思,不如赌别的。她问赌什么,我见她什么都没有了,实在想不出,急得直挠头。那小姑娘又追问赌什么,我一时之间觉得她蛮可爱的,就笑着说赌脸。她问怎么赌法,我说,我如果输了,就再没脸见人,把脸永远蒙起来不让人看,她若输了,她的脸就只能我一个人看,别人谁也不许看。她却说我如果输了,不把脸蒙住就得把脸划花,至少十刀,而且问如果我死了的话怎么办。我心中生气说人死了还有什么意义,自然是取消不算了,那小姑娘冷笑一下开始摇骰子。脸面可是大问题,我自然不能输,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又赢了。那小姑娘当即取出手帕把脸蒙住,任那壮汉怎么劝也是不听,那大汉于无奈之中眼现杀机直逼向我。我见势不妙,假装逃走故意摔倒,待那大汉伸手来抓时,啪啪啪三指疾点,那大汉自然想不到我会有这么一招,当场定住。那小姑娘却拔出剑来,我小时外出从来不带兵器,无法招架,只好溜之大吉。” 众人听了都觉得那小姑娘有趣,议论纷纷,一人问道:”你说那小姑娘会守约吗?从小把脸蒙住,过一辈子可不容易。” 情玉叹气道:“她的个性很倔,我想她会的,真不该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那蒙面少年在听情玉讲述时,眼睛已闪动不已,显得非常激动和气愤,听他说出“玩笑”二字,眼中已是冒火,冷笑道:“原来你只把它当作玩笑,但却让别人忍受了近十年的痛苦。” 情玉道:“是呀!真对不起她了。” 蒙面少年沉声道:“一句对不起怎够,最好拿命来还。恶贼,我找你很久了,拿你的狗命来吧!”呛地一下亮剑出鞘,刺了过来。 情玉早发现他神色不对,见他刺来,一跃而起闪在一丈开外问道:“你是那小姑娘什么人?” 蒙面少年道:“我就是……废话少说,拔剑吧,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情玉惊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告诉你那赌约不算,只是找你不到,现在好,你可以取下面纱了。” 众人“哦”的一声,都道:“他原来是个女的,难怪我看他那么别扭。不过听情玉说她长得蛮可爱的,不知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蒙面少年,或者应该是蒙面少女吧,说道:“要我取下面纱可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死。” 情玉道:“我的命受之于父母,尚未尽半分孝道,岂可让人轻易拿去,你另想办法吧。” 肖剑聪道:“既然不能杀,我看姑娘不如委曲求全,嫁给情玉公子算了。你们二人因赌而聚,可也算是缘分呀!” 蒙面少女怒道:“老乞头,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已立重誓,非杀他不可,否则我也不会蒙面这许多年。”其实她当初立誓时也想过如果不能杀了对方怎么办,于是也立下了不能杀他就以身相许的誓言。不过由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这一点已经不可能,她现在只能杀了情玉恢复自己的面目,也抹去心中多年的积怨和羞辱。 情玉道:“我们再赌一场如何?” 蒙面少年道:“不赌,你本就是老千,只配去死。” 情玉道:“我们不赌别的,我们赌剑。你若胜了就把我的脸划花,让我再无面目见人,我若胜了,你就必须取下面纱。” 蒙面少女道:“好,我也让你尝尝无脸见人的痛。”一挺剑,寒星点点飞落。 情玉手握玉指清风剑,只微微一挥,将她攻袭化解开去,轻轻一笑待她再攻来时,一边防守,一边向后飘去。此时他内力已深厚莫测,随意施展如影随行步法,直如御风而行,流转柔和,完美无缺。蒙面少女越攻越急总是追他不到,心中气极,停下叫道:“你是乌龟还是兔子,只会边退边逃,有本事跟我来一次真正的比剑。” 情玉道:“好,我们就比上一比,我就站在这里,你尽管来攻。”用脚划了一小圈说道:“一百招之内,只要我出了这圈子,便认输。” 蒙面少女怒道:“你太狂妄了!无须一百招,我让你今天输得心服口服。”又自攻到,情玉仍是站在圈中接她剑招。蒙面少女久攻不下,剑招忽然改变,攻势于一瞬之间增强了十倍有余,与此相比,方才让别人看起来已经很精妙的招式,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小儿的树枝游戏,不值一提。情玉正在潇洒地挥剑,怎料她剑势凶悍如此,大惊之下一跃而起,冲向三丈高空,但衣服上已被划了四道口子,削去一副下摆。 蒙面少女见他飞起,料定他还会信守承诺站在圈内,于是剑势上扬,布下一片剑林,自己置身于圈内。情玉身在高空,看到对方出手,已经知道对方出招之高明,绝非一般剑法可比,只好使出家传的“风云九剑”凌空攻下。叮的一声长响,双剑相交,银星点点向外散落,中间则是一片银白,分不清剑在何处。其实那一片银白都是剑,而那一声长响,则是双剑相交再分离,急促撞击发出的混音。这一瞬间,双剑撞出了多少下,别人是分不清了,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 情玉全力施展之下,终于将对方防守全部理开,呼地拍下一掌,他不敢动真力,只将掌力发挥到常人的水平。蒙面少女举掌相迎,啪的一声,双掌相交,支持不住,双腿微屈就要跪地。情玉急忙抓住她的手,身体向旁边一倾,同时手臂向上一提,将她抛向空中,自己落进圈中。蒙面少女的武功也着实了得,就在二人一上一下交错之际,竟然还击出三剑,直取咽喉。情玉身体后仰,侧头三闪,方才让过,两缕长发却被削落,身体后倾幅度过大,眼看就要着地,脚下急使千斤坠钉住,腰际一挺,站直身子。 蒙面少女身在空中,接连变了三种姿态,忽地一下斜地里再度攻来。情玉只能再度全力以赴,理开来剑,故意卖个破绽。蒙面少女一剑直取咽喉,情玉伸双指将剑夹住微向旁边让过,使其从指间向前滑去,一掌拍出,蒙面少女举掌相接,只是内力弱了些,连退五步。情玉不等她再攻来,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悬月剑法’,你与任玉英什么关系?” 蒙面少女恨声道:“你死了自会知道。”轻叱了一声绕着情玉全力攻刺。 “悬月剑法”是可与“风云九剑”一较高下的至高剑术,情玉已领教过不止一次,知道在平等情况下胜她不大可能,而且再战下去也无太大意义,决定使用“风云九剑”的精华剑招“风云九”,但绝不使用内力。主意已定,见她又攻过来,急使一招“一剑乾坤风云变”刺入其剑林之中,噌的一声急响,将她长剑挑飞。 蒙面少女毫无惊色,反应极快,一窜在空将剑抓住,叫道:“别以为会使风云九便天下无敌,看我来破。”着地轻轻一点,凌空飘落,剑光已化作满天银雨,形成一丈直径的大圆球向他砸到。 情玉大惊失色,长吸一口气剑尖上指,一挥之间在头顶形成三层银亮的防守光层,银雨形成的圆球与银亮的防守层相撞击,发出叮……叮……叮……三声长长的急响,终于又自消于无形。这三层防守光层已是“风云九”的第八招“远山闭月风云止”。 蒙面少女这一招攻他不下,也颇感意外,问道:“你使的是哪一招?” 情玉道:“风云九第八招‘远山闭月’,你呢?” 蒙面少女道:“七绝剑,第七剑‘绝天’。” 情玉道:“看来你和南海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蒙面少女道:“不干你事。哎,你杀不了我,但我也杀不了你。”转身欲走。 情玉道:“我能胜你。” 蒙面少女怒道:“不可能,你胜不了我。” 情玉道:“招下见高低,我若不胜,便把脸皮扒下来送你。” 蒙面少女似在咬牙切齿,半天方道:“好,让你死个甘心。”眼带杀机,缓缓走上前来,却不出手。站在情玉面前只剩一尺之距,双眼紧盯情玉,看得情玉不好意思。 众人正不知她要做什么,却见她将剑摔在地上,双臂一张将情玉紧紧抱住,同时将脸贴向情玉的脸面。众人哦的一声轻呼,更加的莫名其妙。静雯一时气得惊叫。情玉忽然双臂一振将她弹开,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怒道:“你太卑鄙了,竟用这种手段杀我。” 原来蒙面少女将情玉抱住后,将脸贴近,就在情玉后仰躲避之际,从袖中取出匕首刺他背心。情玉早知道她的举动别有用心,已有了防备,方才躲过了她的暗算,截下了匕首。 蒙面少女又羞又怒,冲上来就要拔剑。情玉一挥手,刀光在其眼前一映,割断她头顶系发丝带,将她脸上面纱划成了碎片飘散开来。蒙面少女惊得呆在当地,长发轻垂,面纱已落,女儿本色展现无疑。众人啊一声惊叹,全部怔住,心中暗叫:“好美,好美!” 情玉却是满脸的惊喜和难以置信,嘴巴微张,轻叫道:“艺轩……”抬起的手竟自落不下去。 静雯气道:“男人都是色鬼,见了漂亮姑娘就垂涎三尺,各个下流,不是好东西。” 那少女长久以来为守赌约,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此时突然被情玉强行摘去面纱,感觉上就像自己毫无遮掩地袒露在众人面前,难以忍受,心中的仇恨与愤怒一刹那间达到了极点,眼中杀机四射,蹦地拔出剑向情玉胸口全力刺下。情玉却只是惊喜地看着她,口中叫着“艺轩”,毫无戒备,全不做防守。噗嗤一声轻响,长剑刺入情玉左胸,洞穿而过。 情玉身体猛地一颤,低头一看插在胸口的剑,看着不住向外喷涌的血,苦笑道:“这是我欠你的。” 那少女冷冷地道:“这是你欠我姐姐的,你欠我的是一张脸。”从情玉手中夺过匕首向其脸上落下。 众人齐声惊呼,静雯大叫一声“不”,冲过来将情玉扶住,一掌向她打去。那少女冷笑之间,将她掌力拨开,伸手一挥,寒光闪动,情玉脸上被划出十余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唰地一下流得满脸都是。静雯痛心至极,嘶声叫道:“我杀了你。”抓起玉指清风剑便刺了过去。 情玉一把将她抓住,叫道:“不,不要,不要杀她,这一切都是我欠她的。” 那少女道:“我不是艺轩,她已经被你害死了,这一剑便是我代她刺的。”说罢转身便走。 静雯哭喊道:“不许走,留下你的命。”要冲上前杀她,却被情玉紧紧拉住。 众人见她杀了情玉,呼啦一下涌了过来亮出兵刃,立时便要将她分尸。那少女冷笑一下,挥刀欲战。情玉喊道:“不……不要动手,让她走,让她走。”众人犹豫不决,六大掌门,互传眼色,最后决定放她走,向旁边一分,让出路来,众人也跟着分开。那少女冷哼一声,转头望了情玉一眼,大踏步离去。 第六十九章 历尽艰险脱苦海 久逢归路闻乡音 深陷魔窟 众人围聚了来,但见那柄长剑从左胸穿过,鲜血外涌,显然已刺透了心脏,都想情玉这下真的要死了,不禁有些伤神。 静雯哭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千万不要死呀。” 情玉双指一夹将长剑折断,对静雯道:“带我走,快带我走,不要留在这里。”闭上双眼,身体越来越冷,寒气外溢,胸口中的鲜血都结了冰不再流出。 静雯道:“好,我带你走,我这就带你走。”将他抱起来就走。 众人急道:“让我们合力救他吧,你这样带他走,只有死路一条。” 静雯大喊道:“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许你们碰他。”穿过人群,走了十余步已冷得受不了,找了一张狼皮将情玉裹住,抱上马,骑上便走,任众人怎么喊也不停,不多远,情玉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冰越来越厚,到晚间之时已成了大冰块,将他结结实实地封在里面,和当初见到的冷血剑神一般。 待静雯离开众人不禁长叹,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能和孟太华一拼高下的人物,却又这么快陨落了,看来武林从此多难呀!那情玉也真倒霉,武功如此高强,却被对方平平无奇的一剑刺死了。更有人觉得情玉定是个大大的色鬼,见了漂亮女人就浑身发软,反应迟钝,结果害了自己一条小命。既然人已死了,对自己再没有用处,不如说说是非,找些乐趣来得便宜。 这一大队人马整个下午也没走多少路,近晚时分却刮起风来,而且越来越大,沙尘飞扬,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一场大的风暴马上就要来了,若不采取措施,怕要被沙子埋掉。十几名商人说他们经常走这里,路很熟,知道不远处有一座小石山,原先有个叫“多奈特斯利”的小国曾想以此为都,于是开了一个很大的山洞,大家可以进去躲一躲。众人被风沙所迫,连夜赶路,走出十余里,果见一座小石山,山脚有一人工开凿的大山洞。十几个商人当先进入,众武人想起在天山时被困山腹的情形心存不安,不想进去,但风沙大作,迫得众人没得选择,只好入内。里面并不很大,若将马带入就会拥挤不堪,于是只好将马匹留在外面。 外面风沙狂暴,里面却很安静,众人举着火折子在洞内观看原先那小国留下的壁画和雕像,不知是触动了哪里的什么机关,轰隆隆一声响,从内洞滚出一个巨大的石球,众人赶忙闪开,那石球直冲洞口,通的一声响,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众人一声惊呼涌向洞口,却哪里再能出去,要将那石球移开根本没有可能,一时都懵了。乾琼突然想到了什么,急问众人,那十余名商人在哪里,众人四下一番寻找却哪里还有影子,方知又一次上了当,被困在山洞里了,气得破口大骂。忽然一人惊呼道:“蛇,毒蛇,还有蝎子,好多好多……”众人用火折一照,个个惊出一身冷汗,山洞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处是毒蛇,毒蝎。 肖创聪道:“大家不要乱,围成一圈,待它们爬来,便动脚踩,用刀砍。”不一会儿,洞里的喊打声,跺脚声,还有惨叫声已经响成了一片。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将那些蛇蝎全部杀死,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断蛇、蝎泥铺成了一个大圈将众人围在当中,场面真是惨不忍睹。有二十多人已被毒蛇咬到、毒蝎扎到,脚肿、腿涨,脸色发黑,倒在地上放声嘶叫,冷汗滚滚而下,痛苦不已,吃了解药也不见太大效用,不多久都昏死了过去。其余众人只想着如何尽早离开这里,也顾不得他们,打了火折在洞内四处查找,看有无出口或是机关。 有一人胡乱摸索之下,发现一座石像的手臂能动,惊喜地叫了起来,众人急忙围了过来。那人将石臂一转,登时嗖嗖声响,冷箭如雨自头顶射下,惨嚎声中,二十余人头顶中箭,立死当场,更有十余人肩部受伤,被箭刺穿了肩胛骨,废了手臂,其余之人都惊出一身冷汗,但总不能因此而不再寻找。又一人指着刚才石球滚过来的地方说道:“那里出现了一个洞。”打着火把小心靠近,到了洞里并无异样,众人放心跟进来,在洞内看了看,并无什么出口、机关,正要出去,一人脚下石板忽然陷落,急忙跳起,但听咔咔两声响,众人脚下石板分开向两边墙壁底下快速收拢,反应快者一冲出洞,反应慢者都向下落,只感脚下极柔,似不受力。低头一看,半条腿已没入细沙之中,那些细沙似在不住流动,将人往下拉。洞外众人急忙掷出绳索,伸出枪棒将陷落的人往外拉,但也只救得近处几人,二十余人最终被流沙吞没。 其余众人都害怕了起来,不敢再找,围坐在一起灭了火把,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恐惧之中。肖剑聪将其他五位掌门招在一旁商议该怎么办。乾琼道:“我看只有等了,再找怕还会死人。” 孔玲峰道:“敌人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要我们屈服?” 肖剑聪摇头道:“我看不会了,上次他们只设陷阱将我们困住,而这次却是毒蛇、毒蝎,机关重重,分明是要我们死。” 其余五人不心中顿感惊惧,但细想之下的确如此,便问该怎么办。肖剑聪道:“若让众人抱着希望坚持到最后,绝不能乱。因此还对他们说敌人是想收服我们,让他们耐心等待。” 乾琼道:“此外,我们也要自救,或许会有人从此经过,因此我们要不断地派人敲打石壁,让外间人知道洞内有人。” 几人想想别无他法,便向众人公布了商议的两点。众人有了上次的经历,便没有上次那般不知所措,静坐在一起,由一人抡大锤敲打石球,那人全力抡锤,只想一下将其敲碎,但那石球却坚硬无比,每次都是火花四溅,留下一个小小的坑凹。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少人无法忍受饥饿和恐惧的威胁,冒险去找机关,只要去找便总会被各种不同的陷阱、暗器杀死。这里其实是“多奈特斯利”王国用于诱敌和杀敌而修筑的死域,里面机关重重,传说可杀死五千大军。因荒废太久,许多机关已失去效用,才保全了这许多人,否则怕里面的人早就死绝了。 到了第六日,众人已是眼冒金星,近于绝望。一大汉使出最后的力气在那石球上敲打了一下,扑倒在地,再无力气站起来,骂道:“狗娘养的,根本就没用,我们完了。”不停地喘气。 孔玲峰道:“不要放弃,只要没到最后一刻,我们都还有生还的机会。” 众人这时已有几分醒悟,一个中年人叫道:“我们真的完了。我想过了,敌人若真要像上次一样让我们屈服,就不会设这许多机关陷阱,这摆明了是让我们死嘛,哪里会再放我们出去。” 六位掌门急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们一定能获救。” 众人心中明白,此时已然点破,哪里能再忍受,一时间,哭的哭,叫的叫,骂的骂,撞的撞,乱成了一团,再也控制不住。只是各个体虚力弱,声音沙哑,没弄出太大的动静。 正在众人希望彻底破灭时,刚才那位敲打石球的壮汉忽地一下跳起来,鼓足了劲,抡起手中的紫金八宝锤嗵的一下砸在石球上,火花四溅,自己也被弹飞出去。六大掌门发现异状,急忙上前将他扶起,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大汉脸现喜色,喘息道:“奶奶的,我们怕是有救了,刚才我靠在石球上,感觉它在震动。” 六人惊喜之下也理不得众人,操起几件重兵器在石球上全力敲打。他六人内力深厚,到此时也比一般人强上数倍,同时使力,声音震耳欲聋,洞内嗡嗡作响,众人心中一动,暗道:“难道有救了?”全都静了下来。 六人敲打了一气一停下来听动静,却见那大石球不住颤动,最后缓缓向洞内滚动一圈,白光围着石球射了进来。众人心中一喜,顿时力脱瘫坐在地。石球再向前滚了数尺,洞口已可容人进入,于是就此停住,一个人影走了进来问道:“大家现在可还好?”众人一声欢呼,纵声叫喊,那人影道:“看来还好,都快出来吧。”将洞口让开,众人心中虽急,却不敢乱涌,只怕动了石球洞口再堵上,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洞外。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楚救他们出来的人是银涛、狂涛、肖珂,还有红鼠绿兔这五人。也顾不得说谢,坐在地上长长地喘气,在洞里都快闷死了。 一个老头道:“洞里还有三十多个中毒、受伤的人,也不知死了没死,我们实在没力气将他们抬出来了。”五人听了,急忙入洞查看,将还有气的人抬了出来,共有二十八人。 受伤的好治,割去腐肉,敷上药就无大碍,中毒的比较麻烦。红鼠绿兔查看了伤口,又看了看洞内的蛇蝎,叹气道:“本来很好治疗,现在可难了。” 众人问其故,红鼠道:“洞内的毒蛇和毒蝎,毒性虽然很厉害,但却是相生相克的。” 绿兔道:“这两样东西必须相互辅助才能生存,但其属性恰巧相克,被蛇咬的要用蝎肉治,被蝎扎的要用蛇胆服,现在这些东西都死了烂了,失去效用,便没办法了。”众人一时无语,那十几人中毒的早昏了,也没做出什么反应。 银涛道:“我们再找找,洞里或许还有。”入洞一找,果然在死者的身下还找到了许多,提出洞来,红鼠绿兔取蛇胆、割蝎肉,总算保住了这几个人的性命。众人稍有力气便找水找吃的,那场大风暴将留在洞外的马匹埋了不少,只要看到一个小沙堆,扒开沙层便是马尸。马上还有干粮和水,此时也管不了马尸是谁的了,有水就喝,有干粮就吃,还好带的多,总算让众人勉强解渴、填饱肚子。 歇了一会,稍有精神,六大掌门便问银涛等五人是如何发现他们的。银涛道:“我们出发晚了几日,便一直在你们后面,沿着你们的痕迹走。但是到了这附近,因发生过一场风暴,将你们的足迹全掩埋了,我们也不太在意,就一直向东,结果一路上发现了许多散落的马匹和马的尸体,感到有些不妙,便沿着马匹走来的方向到了这里,发现了山洞,猜想你们可能又遇上了麻烦被困在山洞中,于是敲打堵在洞口的石球。”众人这才明白,自己能得救纯属巧合,这条命当真是捡回来的。 乾琼叹道:“这真是上天要你们来拯救我们这一群落难之人呀,如果不是你们落在后面,如果不是你们一路跟来,如果不是你们早来这一天,我们可就全玩完了。”跪在地上大喊道:“老天呀,感谢你派人来救了我们,感谢您呀!”磕下头去。众人也深有感触,这一趟天山行经历了多少艰难,几经生死,现在能活着看到太阳,全是天意,于是都跪在地上拜天。 狂涛问起众人是如何被困洞中的,肖剑聪一声长叹,将当日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讲到最后已是气愤不已。狂涛道:“这十几个商人也太奸险恶毒了,若是被我捉到,定然一剑一个绝不留情。” 红鼠绿兔道:“看情形敌人这次是铁了心要你们死了。” 众人点了点头。肖珂道:“可是现在你们都还活着,若是敌人知道了,会不会再来杀你们?” 一语惊醒众人,众人都是一怔,方才感到自己此时还不算安全。一条粗汉骂道:“他们若是再敢来,老子便是左一板斧,右还是一板斧,将他们劈成三根肉条。”其余之人也跟着叫嚣起来。 银涛沉思许久说道:“我忽然有一个猜测,这次众人被困和在天山被困是同一人或帮派在操纵。” 乾琼道:“可是上次是天山派所为,目的是要控制我们,而且说幕后主事乃是悬月教教主呀。” 银涛道:“问题就在于司空志当时一直在强调幕后主事者是悬月教教主,这其中有一种嫁祸于人的感觉,又有一种转移仇恨、让别人替自己顶罪的感觉,很不可信。” 六大掌门嗯一声,齐皆点头。他们当时精神太紧张根本体会不到,后来只当那是一场恶梦,不敢去想,现在听银涛如此分析很有同感。 狂涛道:“我也想到一点,天山派虽然名为三大剑派之一,但远在天山,极少与中原人有来往,此次却忽然作出如此大的举动,给人一种吞食天下的感觉,但天山派的实力大家也看到了,与中原的门派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这样的实力控制你们这么多人,并且承揽天下,怕太自不量力了吧。因此,我怀疑有一个很强大的势力在操控他们。操控司空志和天山派并不难,但要操控孟太华,你们想想谁有这样大的实力?” 六大掌门齐声道:“悬月教。” 肖剑聪道:“少侠你也曾说孟太华已被悬月教收服,奉为‘破风大将’,想来是不会错的了。” 狂涛点了点头,孔玲峰道:“这么说是‘悬月教’要控制我们侵吞天下了?这太可怕了。但这次为什么又要置我们于死地?” 狂涛道:“既然控制失败,就只有灭除你们,方才不至于阻碍他们的大计。” 银涛道:“想来应该是这样,但我感觉还不对,或许从一开始‘悬月教’便要你们死。” 六人猛地一惊,乾琼问道:“何以见得?” 银涛道:“我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做出推测罢了。悬月教如要收服你们,怕不必将你们远远地引去天山,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在中原办这件事就易如反掌。你们这群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而且许多都是大门小派的主事人,武功比之一般的武林中人也高不少,可谓是武林的精华。” 乾琼道:“你这样说实在让我们汗颜,担不起担不起呀!恐怕要被武林同道耻笑了。” 狂涛道:“就实力而论的确如此,你们自然当得起。孟太华武功变态,已经不能与他相提并论了。” 银涛点头道:“不错,因此你们远赴天山,武林中的实力便削减了不少,而且各派主事之人一走,门派遇袭自难抵挡,我怀疑悬月教在这三个月中已经作出了很大的举动。” 六人啊的一声打拍脑门,心中立刻不安起来。孔玲峰道:“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去,要快上再快。” 狂涛道:“我看没必要,三个月,这么长时间要发生的事情也早就发生了,你们赶回去也是没用,不如计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六人哀叹一声低下头来,狂涛道:“哥哥你说,悬月教为什么要将众人引到天山?” 银涛道:“不是收服,是通杀。如果悬月教真对武林中人动手,那他就决不允许诸位这一帮相当有实力,在武林中有地位和影响力的人再回去和他们作对,因此要将你们尽数困死在天山。其间之所以出现天山派要收服你们这一节,绝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想来是司空志为求自保和实现其野心所导致的。武林中人都知道你们来了天山,若是日后知道你们死在天山,定然不肯善罢甘休,天山派势必被武林群起而灭,这等于是说天山派被悬月教利用和出卖了。” 肖剑聪道:“不错,司空志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就要想办法将我们收服,以求自保。” 银涛道:“应该是这样,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孟太华是他的徒弟,武功惊世骇俗,这使得他有胆量去这样做,即便不成功,自保是没问题的了。” 孔玲峰道:“人算终是不如天算,这老家伙机关算尽,最终还是落得惨死收场。” 乾琼道:“我们能得救也多亏了五位和情玉少侠的大力相助。”想到情玉已死,六人不免伤感,不愿再说。 红鼠嘻嘻笑道:“有件事我们一直没敢对你们说,但闷在心里实在难受,还是说了吧。” 六人齐问:“什么事?” 绿兔道:“我说我说,其实你们当时攻打天山时,并没有吃解药,因为那毒性太奇葩,我们一时解不了,只能用一点假象将毒性掩盖起来。” 六人一听啊地一声,急问道:“这么说我们还身中奇毒了?”顿时慌了。 红鼠道:“别怕别怕,我们后来在司空志身上找到了药方,及时配药,下山当晚,你们喝的最后一碗酒就是解药。”六人哦一声,抹去额头冷汗。 绿兔道:“不过也没太大关系,以我二人的手段,就算没有药方,不出半年定然能研制出解药,保你们不死。” 狂涛道:“这样大胆的事你们也敢做,不怕到时不成功,众人劈你二人?” 二人摆手道:“不怕不怕,主意是情玉出的,就算是有事也是他一人担着。”拍着胸口道:“啊呀憋了这么久,终于说出来了,现在舒服多了。” 肖剑聪赞道:“情玉公子真是有胆有识,若非如此,我们还脱不了司空志那狗贼的掌控呢。” 孔玲峰怕五人问起情玉所在,忙道:“是呀,是呀,对了,那么我们这次被困这里是因天山计划失败,悬月教另设的一个陷阱了?” 银涛道:“怕是这样,不过,这一切在没有证实之前都只能算作猜测,我们总得找到证据才行。” 肖珂道:“他们上次布置的那么天衣无缝,结果还是出了错,难道这次他们就不会防备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吗?我看他们至少要回来查看一下结果,以保万无一失。”众人齐都点头。此时的肖珂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一无所知,经历了这么多事,使得她这原本天真无邪的少女,也开始用武林中人的眼光看待问题、思考问题了。 回到中原 众人经过商议,决定暂且不回中原,在这里等上一段时日找出真正的主谋,否则不知主谋何人,就算逃过了此劫,难保对方不会再施阴谋加以陷害,下次若再受困恐怕不会再这么好运的有人来救,连老天对他们这群人都要失望了,于是将山洞中的石球放下来堵住洞口,将沙子下的马匹都找出来杀了,因为是在沙子下面没有太多病毒侵食,过了六天肉质依然很好。后来又在不远处找到了水源,众人便使用马皮抹去留在沙子上的足迹,全都到了水源处驻扎,找来柴火烧烤马肉。从第七日开始,由银涛等五人和六大派掌门伏在石山后等候敌人的到来。 直到第十日才有马队自西而来,接近石山。待那一群人下马,六大掌门立时便认出是领他们入洞的商人,恨得咬牙切齿,只想扑上去将其剁成肉酱。 这一群人一边走一边谈论话,领头的一个骂道:“那小贱人也太小心了吧,这么偏僻的地方,只有鬼才会来,她还不放心,说要我们提六大掌门的头去作见证,我呸。” 另一人道:“老大别生气了,都到地方了,还是进去提头吧。” 旁边一个叫道:“那小贱人该骂,把我们看得也太不中用了吧,难道八大虎王和孟太华那贱种办不成的事,我们十六奸商就不能完成?太小看人了吧,而且仗着她老娘的势,对我们指手画脚挥来喝去,哪天若落在我手中,非将她先奸后杀不可。” 其余之人哈哈大笑,一个瘦矮个道:“三哥,那么俊的娘们儿,你也舍得杀,我才不信呢,这可是赔大本的买卖。” 一个大胖子道:“你若杀她倒不如送了给我,我给你一百个美人儿,十万两白银,这买卖你不亏吧。” 被叫三哥的人骂道:“老八,你这个色鬼,见了美人就没命了,倾家荡产也要弄到手,就不怕哪天得了梅毒,烂了命根?” 其余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那老八脸也不红也不生气,嘿嘿笑道:“我从西域进了一批神药,专治各种烂根的病儿,改天你们也试试,不过要用钱买,一千两一瓶。” 其余众人笑骂道:“最奸的原来是你。” 领头的道:“都别废话了,快开洞门,提了人头赶快回去,我还有二十万两的大生意要谈呢。” 肖剑聪叫道:“不必了,人头都在这里,不过在颈上。”十一人一纵而出将这十六奸商围在当心。 十六人大惊失色,叫道:“你们……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孔玲峰道:“你不必知道,束手就擒吧。” 十六人互使眼色就一起动手攻了过来,可以他十六人只是奸诈阴险,武功却是平平,对方十一人都是顶尖儿的好手,哪有他们取胜的机会,三两招间便被对方统统拿住。 孔玲峰道:“我们开始审问吧。” 银涛道:“需得让大家都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气运丹田,向着众人扎营的地方纵声长啸,声音幽远而绵长。众武人得了信号,不多时蜂拥而来,一见这十六奸商各个怒不可歇,只想将其分尸,拔刀亮剑,舞锤弄棒,虎视眈眈。 乾琼道:“大家先不要动手,他们也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而为之。” 十六奸商明知他此话别有用心,但有人为自己开脱总是好的,于是齐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众人哪里肯听,叫骂不止,肖剑聪道:“大家不要急,他们是不是被迫,我们问了话便知道,若是说假话,必定纯属心黑,我们再杀不迟。”给孔玲峰递个眼色。 孔玲峰立刻会意,对众人道:“其实也不用问话,我们泰山派有一门武功大为神奇,只要看一眼便知此人该不该杀,我今天就展示给大家看。”拔出剑来走向十六人。 十六大奸商望着他的剑尖,各个打颤,刚才那个胖胖的老八叫道:“不用看了,我们信,你们要知道什么,我们全招就是。” 孔玲峰点点头,忽然一剑刺入了他的心窝,说道:“这个该死。”又走到老三跟前说道:“你说他该不该死?” 老三急道:“该死该死,不该死又怎会被你杀掉,实在该死。” 孔玲峰又是一剑刺入他的胸口问道:“那你该不该死?” 老三低头道:“不该死也死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啪地一声倒地。 孔玲峰道:“别人都该死,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该死了?”转向领头老大问道:“你呢?” 领头老大道:“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只要我们一说,你就会……” 孔玲峰大喝道:“就会怎样?哼,一派胡言。”唰的一剑将他的头剁了下来,防止他再警告别的十几人。待领老大倒地,接着说道:“我看该死的都死了,留下的都是该活的。” 肖剑聪道:“那么现在可以问话了。” 银涛道:“且慢,我还看到有一个人该死。”走上前去一把将一个又高又大的青年汉子拽了出来,喝问道:“你是老几?” 那人吓得浑身冒汗,嘶声道:“别杀我,别杀我呀!我上有九十九岁老娘,下有一岁零一月小儿……别……别杀我呀!” 银涛笑道:“新鲜、老套,说,十六奸商你排第几。” 那人道:“我……我……我排第……第十六,排最后。” 银涛想了想道:“我也许看错了,不过也许又是对的,这可怎么办?” 狂清道:“那我们先刺一剑,让他不死,如果该死就再刺一剑,不该死就救活他如何?” 乾琼拍手道:“妙计妙计,就这么办,众人一时间被搞得莫名其妙。 银涛摆手道:”不妥不妥,如果他不该死,那一剑岂非白挨了,我良心会过意不去,不如我们来玩个小测试如何?” 那老十六急道:“您说您说,只要不杀我,怎么着都行。” 银涛道:“你记性好不好,做过的事会不会忘记或记错?老实的讲,不然你会吃亏的。” 老十六道:“我记忆力很好,绝不会记错事。” 银涛道:“那就好,你先歇着,待会儿来问你话,有一句不对就杀头。” 红鼠绿兔忙道:“慢着慢着,我们看就老十六不该杀,那十几个人统统该杀,我建议将那十二个人杀掉。” 狂清道:“这可怎么办呢?真是麻烦,我看从奸商的嘴里也掏不出什么真话,不如全杀了。” 十三人立刻慌了,大声求饶。银涛道:“既然这样,就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分开审问,然后当面对证。”将那十二人分成六队,由六大门派分别问话,众人可以分开去听审,然后再回来与老十六对证。主意已定,各行其事。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众人才把想知道的都问完了,聚在一起对证,十二人排成一队,背对众人和老十六。乾琼问道:“你们是悬月教中的什么人?” 老十六道:“我们原本都是富商,后被悬月教恐吓、胁迫,为其敛财,称做十六奸商,同时也执行一些动脑而不动手的任务。” 乾琼点点头又问道:“八大虎王所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老十六道:“配合司空志引你们进入圈套,将你们全部困死在山腹中,这可不关我们十六人的事。” 孔玲峰道:“只是将我们困死,没有别的目的?” 老十六道:“是杀死,只要杀死你们,就去除了一股对抗悬月教的势力。别的什么目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在教中的地位都很低,重大事项教主是不让我们参与的。”由此证实了银涛先前的推测,收服众人果然是司空志打的如意算盘。 肖剑聪又问道:“引我们入这山洞又是谁亲自指挥的?” 老十六道:“就是你们见过的那个女的,她是教主的女儿,名字不知道,我们面前都叫她少主,背后称她贱人。” 狂涛低声对银涛道:“他说的是我们的师妹思南,这人嘴再犯贱,我就打他两个嘴巴子。” 肖珂道:“我也是,他骂的是我表姐。” 肖剑聪又问道:“在回天山途中发生了许多起惨案,可是你们干的?” 老十六急道:“不是,绝对不是,我们和你们一路走来并没做过什么事,以前的路我们只有经商时走过几次。” 肖剑聪道:“可知是谁所为?”老十六只是摇头,肖剑聪对众人道:“我们要问的已问完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众人涌上前各自提出疑问,那老十六有问必答,与刚从那十二人口中所得基本一致,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算明明白白的毫无疑问。 待众人退开,银涛上前道:“我只问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就可以活命,你口中称的那个少主,她现在去哪里了?” 老十六道:“她杀死了情玉之后留下我们直接回总坛了。” 银涛等五人都是一惊,齐声问道:“什么,情玉死了?” 老十六道:“当时你们没亲见吗?” 乾琼走上前道:“他没说谎,我们亲眼所见,情玉少侠被剑刺穿了心脏。” 狂涛大叫道:“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在说谎,他那么精明怎么会死?” 乾琼道:“他好像认识那少女,见了她非常震惊,因此那少女一剑刺来时他毫无防备,最后竟然让我们放那少女走。” 红鼠绿兔叫道:“乖孙儿呀,我的好孙儿呀!你死了,可让我们怎么对你亲爷爷交代呀……”一时哭叫了起来。 狂涛大声道:“你们为什么不早说,他的尸体呢,你们将他埋在哪儿了?快说呀!” 肖剑聪道:“他的尸体被静雯姑娘带走了。” 银涛道:“你们看清楚他断气了?” 肖剑聪道:“没有亲见,但那剑已从前胸穿到了后背,洞穿了心脏,怕谁也救不了了。” 银涛叹道:“如果我兄弟二人在场还可救他一救。叹,大哥,想不到……”一时心中伤感,说不下去了。 肖珂道:“我们必须找到静雯姑娘,绝不能让她提了情玉的头去见师父。” 银涛道:“她不会这样做的,不过我们还是应该将他的尸体找到。” 孔玲峰道:“我忽然想起一事,静雯姑娘带他走时,他身体寒气大盛,流出的血都结了冰,而且身体上结了一层霜。” 银涛奇怪:“怎么会这样?” 孔玲峰道:“我们也不明白。” 肖剑聪道:“还有一件事,那孟太华没有死,不过被情玉少侠打成了重伤。” 五人越发的莫名其妙,孟太华没死,还被情玉打成重伤,这怎么可能?六大掌门于是将当日在绿洲池塘边发生的离奇古怪的事讲了一遍,五人听了惊讶无比。肖珂道:“这真像神话,莫非情玉成神仙了?” 狂涛道:“这怎么可能,天下哪有这样离谱的事?” 银涛道:“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找到他。”于是告别众人先行而去。 银涛临走时叮嘱众人,暂且不要让悬月教知道计划已经失败,最好乔装夜行,回中原后分散走,悄悄赶回自己的门派。众人依言而行,待他们走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十三个奸商全都剁了出口恶气,也防止他们回中原通风报信,然后背上水和烤马肉步行向东。走了五日方到西夏边境,然后乔装成各种各样古怪身份的人物,买了马匹,狂奔七日方才通过西夏国。 入了聚阳关,众人大喊一声:“我们终于活着回来了,我们还活着。”趴伏在地放声大哭。去时走出关的有四百七十二人,接近五百之众,这是在天山山腹中是统计过的,此时能再入关的只剩二百四十一人,死了接近一半,可谓凄惨无比,失败无比。众人不敢在关前等得太久,抹了眼泪,相互告别分散开去,昼伏夜行一路小心赶回家中。 第七十章 鬼门关外几番徘徊 历尽艰辛终成眷侣 冬蛇之休 潘颖然又羞又愧却又无可奈何,连死都不能选择,唯有放声大哭作为发泄。天明后,勉强用破布裹住了身体走出洞外,只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悄悄地去死,不让任何人知道,但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让孟太华发现。 出了山谷,潘颖然失神地走着,一直走了两天两夜,第三天到了一处草原,迷迷糊糊的地看到一男一女骑马过来,再也没有力气,扑倒在地。那一对男女走近,下马将她扶起,自马上取下水袋给她喝了几口,又将水洒在她脸上。 番颖然醒转了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男子的脸,大叫道:“滚开滚开,不准碰我。”双手全力一推。 那男子冷不防被推倒在地气得大叫,说道:“我就说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还不信,现在看看,我们救她,她还要伤我,不如让她这样死掉好了。” 那少女道:“哥哥你别这样,这位姐姐现在很虚弱,精神也不好,方才或许被你给吓到了。” 那男子叫道:“我还被她吓到了呢,蒙歌,你不要老是这样好心看待别人、对待别人,终有一天你会被这种好心害死的。” 这少女其实就是蒙歌,男子就是其兄长李延霆。李延寿兵败回国,西帝大怒之下将其满门抄斩,李延寿早料到有此一劫,便将兄妹二人留在“凤毅山”其妹住处。李延霆得知家门不幸之后,发誓要学好武功,杀了情玉为父报仇,只是蒙歌还小,不愿让她卷进仇恨中,便没有告诉她。 蒙歌笑道:“好人就有好报,你难道还不相信吗?” 李延霆道:“你太天真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这天下只有坏人活得可好,干更多坏事,好人就只有永远受苦受难的份。” 蒙歌道:“你不要这样想,我们不去作坏事,现在不是一样活得很快乐吗?” 李延霆一声长叹,心道:“你怎知道我心中的苦,怎知道家门的不幸,好妹妹你太小了。”低头不语。 潘颖然坐起身道:“你哥说的没错,好人就只会受罪,你太天真了。” 蒙歌道:“是吗,但天真有什么不对吗?” 潘颖然看着她,顿时被她那清纯无邪,不带凡世一星仇恨与苦恼的孩子脸所感动,暗道:“这是天上来的小仙女吗,难道老天派她来拯救我?”一时间只是呆呆地看着蒙歌,竟自说不出话来。 李延霆道:“蒙歌,她已经醒了,我们走吧。” 蒙歌道:“她这样怕是走不了了,而且衣服也破了。”要脱衣服给潘颖然。 李延霆道:“不行,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你穿的又少,再脱会生病的。”知道妹妹的心向来很好,也不愿违背她的意思,便脱下自己的衣服丢了过来。 潘颖然一把拨开道:“我不要你们可怜。”强行起身走了几步,脚下一软扑倒下来,就此不醒人世。 蒙歌要将她带回山去,李延霆很不高兴,只是他从来都很爱护这个妹妹,同时也不愿真的看到别人暴尸荒野,便用衣服将潘颖然裹了抱上马去向回走。远处飞快地奔来两匹健马,蒙歌识得其中一匹是烈火神驹,于是边叫边拍手,烈火神驹听到叫喊直奔过来,任马上之人如何喊打也是不听。 到了近处,识得马上之人乃是情玉和静雯,顿时欢喜不已,叫道:“情玉,你去哪儿了,这么久都见不到,不过现在你回来了那太好了。” 情玉竟然木无反应,李延霆顿时仇生,大叫道:“汉狗,拿命来。”一跃而起,拔刀向情玉当头劈下。 情玉喝道:“找死。”侧头让过刀锋,伸手前一探抓住他手腕拉了过来,同时一掌打出。李延霆胸口中掌,被打得翻向马后,一时爬不去来。 蒙歌急将他扶起怒道:“情玉,你怎么这样蛮不讲理?” 情玉道:“那又怎样?你小丫头若不服气也可以上来试试。” 蒙歌对静雯叫道:“好姐姐,他现在变坏了,你帮我打他。” 静雯道:“凭什么要为你这小丫头动手?你们俩个若不想死就快滚,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可气。” 蒙歌气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说道:“好,你不帮我,你就别回山,否则我让姑姑重重罚你。” 静雯道:“什么姑不姑的,她若真有本事来杀我好了,我等着她。” 李延霆道:“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连师父都不认了,你还算人马?” 静雯喝道:“住口,什么男人?你再乱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李延霆道:“好,你等着,我会回来报仇的,情玉你这头猪,死定了。”转身便走。 情玉道:“你小子有种,我等着呢。”哈哈一笑拍马就走。 蒙歌道:“他们俩人疯了。” 李延霆小声道:“快些上马,回山。”拉着她走到马旁双臂一伸放在马背上,然后跳上马背扶住潘颖然挥鞭急奔。 蒙歌喊道:“你干嘛要走得那么急?” 李延霆道:“别问,你快把那匹马喊过来,让他跟我们走,快!” 蒙歌道:“你想把他们引到山上,让姑姑杀情玉?” 李延霆道:“他们不是情玉和静雯,是别人假扮的,你没见他们表情很木然吗?快喊。” 蒙歌也感到了不对,于是大声向烈火神驹喊叫招手,神驹果然飞奔而来,背后面的白马紧紧跟着,任凭两人如何勒缰也是不听。只是两匹马跑得太快,立时便追上来。 情玉喊道:“我杀了你们俩个小崽子。”拔剑冲来。 李延霆叫道:“这下遭了。” 蒙歌向神驹喊道:“将他甩掉,快将他甩掉。” 那神驹灵性极强,立时跳纵不止,并向白马一声轻嘶,那白马也跳了起来,二人再也坐不稳,抓不住,从马上翻落下去。 情玉喝道:“王八蛋,我要你们死。”挥剑扑向蒙歌。神驹岂能容他乱来,飞冲过去双蹄乱踏,情玉被迫躲闪,狼狈不堪。 静雯道:“看我的。”自腰间一小皮袋中摸出几枚银针射了过去。 李延霆挥刀拍落两枚,却保不得蒙歌,蒙歌叫道:“哥哥,我被针扎到了。”在背后一摸拔下三枚银针来,感到背上隐隐作痛,头开始发晕叫道:“哥哥,我头晕。”趴在马背上。 李延霆知道银针有毒,立时急了,叫道:“你们太无耻了,竟对我妹妹下毒手。”但知道打不过两人,一跃跳到蒙歌的马背上将她扶住,拉了自己的马急急奔逃。 静雯道:“要逃没那么容易,把命留下。”又是一把银针打到。那白马见红马跳踏不已,也冲向静雯,结果将银针尽数挡住。 静雯暗叫道:“遭了。”见它冲来,转身就闪,白马几个冲次,静雯险些受伤再也不敢强撑叫道:“快走,这两匹马疯了。” 情玉已被踩伤,着地几翻起身飞奔而去。静雯大叫道:“没人性。”也紧紧跟上。这两人自然是假的,真的怎么会如此狠心。白马停下来忽然摇摇晃晃,卧倒在地哀声嘶叫。红马大急,围着转圈,长嘶不已。 那天,银涛等人别了潘颖然,急向东行,不多远看到一个少女提着水罐向河边走去。银涛道:“这人的身影好熟悉呀!” 肖珂道:“我看就是静雯姑娘。” 红鼠绿兔登时欢喜起来,叫道:“那我孙儿岂非找到了。” 狂涛急道:“叫住她好了。” 银涛道:“不好,我们不如暗中跟去看看,再作决定。”于是五人下马步行,远远跟着。 静雯一路急走,最后进了一座荒废的小石屋,五人急忙靠近,只见静雯愁容满面在烧水,不时看看旁边的大冰块。那冰中封着一人,在火光下看去正是情玉。五人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一齐涌入小石屋内。静雯吓了一跳拔剑在手,见是五人方才松了口气,说道:“你们终于找来了。” 银涛道:“辛苦你了,静雯姑娘,大哥现在怎样了?” 红鼠绿兔摸着冰块说道:“还好还好,他果然练成了‘冷血剑神’的神奇武功,只要冰没化去,就说明他还活着。” 狂涛急道:“他这样把自己封住,我们要怎么救他呀!”二人也是不知,唯有摇头叹气。 静雯道:“他说等你们兄弟二人来帮他,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红鼠道:“他胸口的剑呢,谁给拔了?” 静雯道:“没人拔,断剑自己从他身体里退出来了,而且连结成冰的血液都倒流回去了,但这冰块却越来越大。”一时间又难受起来。 绿兔道:“如此说来他应该是在自救。” 银涛道:“亏得大哥有如此奇特的功夫将自己冻住,否则我们便有再大能奈也救不了他了。现在看来,只有先将我们的内力输入他体内助他保住生机,再求他法了。” 静雯道:“隔着冰根本输不进去,我试过了。” 狂涛道:“这没问题,隔物传功对于我们不是难事。”二人坐在地上双手贴住冰块,透过冰层将内力送出,但一触到情玉的身体反遭受到强烈的抵抗,好像情玉身体拒绝接受。连试了几次,都不能进入他体内,叹一声站起身来,说道:“他拒绝接受,我们也没办法。” 静雯眼泪流了下来,哭道:“这如何是好,他真的没救了吗?” 肖珂上前安慰道:“总有办法的,他经历那么多艰难都没事,这次也一样。” 正在六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似人非人的声音说道:“二弟三弟继续助我,将内力送入冰中。” 六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却不知声音发自何处。静雯忽然想起在天山雪谷时也曾听到过类似的声音,那是冷血剑神以内力震动冰体发出来的,惊喜地道:“是他在说话,是他,他还活着,他说话了。” 五人颇感好奇,银涛和狂涛将手贴在冰上,那声音又传了出来,说道:“二弟三弟别迟疑,快用内力助我吧,我独自一人修复身体所需时间太长了。” 二人听到声音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冰面的轻微震动,喜道:“果然是大哥在说话。”盘腿而坐,双手贴在冰上将内力送出,与情玉的内力进行强烈的对抗。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裹住情玉的冰层逐渐变薄消失,二人的内力已透过了情玉的表皮深入肌里,而此时情玉脸上和胸口的伤口正在起着很微小的变化。又过了一个时辰,那些伤口在变短的同时已成了一条细线,几不可见。那声音再次传来,已经清楚了许多,说道:“多谢两位贤弟相助,你们累了休息吧,待恢复了体能再助我。” 二人收回手长出一口气,抹去额头汗水说道:“大哥内力太强悍了,难怪能形成那么大的冰块。只是不明白何以要与我们的内力相对抗。”看着融化了冰层,盘腿坐地仍如冰雕一般的情玉忽然奇道:“他脸上的伤口好像……小了很多。”其余几人一看之下,果然如此,但太多奇奇怪怪的事发生在情玉身上,大家也见怪不怪,只好奇地看了几眼,坐在地上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三个时辰后,银涛和狂涛感到体能已经恢复,又自运功助情玉疗伤,而此时的情玉脸上已经平滑如初了。 红鼠绿兔道:“这太神奇了,我们要有这本事,怕就可以返老还童取一个漂漂亮亮的老婆了。”静雯和肖珂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情玉的伤势有了明显的好转,众人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银涛和狂涛果然够兄弟、讲情义,助情玉疗伤两个时辰,休息三个时辰,待体力稍加恢复又助其疗伤。如此不断反复,内力也层层深入,到第三天时内力已经灵通情玉全身,到了他的心脏部位,只有这一部分还受到抵抗。众人猜想,只要通过了这一关,情玉的伤势就可以彻底治愈生了。兄弟二人虽然劳累,但成功在既,心中却很高兴,待养足了精神,一鼓作气,接连推动内力三个时辰,终于完全征服了心脏部分,内力在其身体里流转自如,再无阻碍,而自身疲劳困倦也已达到极限,收回手来,大口喘气。 情玉身体上忽然寒气大盛,布上一层寒霜,但不久又自消失,如此反复了几次,口中长长地吐出一口白雾,开口说道:“两位贤弟辛苦了。”二人见他已能说话,微笑一下趴伏在地昏了过去。情玉跟着昏倒在地,静雯等四人都急了,上前将他们扶走了。 红鼠绿兔各个把脉,喜道:“还好还好,都没事。我孙儿的气脉已经恢复正常,没事了,都没事,只是太虚弱了,我们配几服药给他们服下,保管明天早上活蹦乱跳。” 两个少女这才放心,扶三人躺下,红鼠绿兔将三人所带的活血丹和黑珍珠取出来再加上自己身上的几味药合在一起给三人分服,银涛和狂涛午夜时分便醒转了来,但情玉依旧沉睡不醒。 直到第二天正午,情玉忽然睁开眼,一跳起身叫道:“艺轩别走。”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六人一惊,急忙围上前,情玉直起身看了六人一眼,笑道:“没事没事,只是方才做了个梦。”伸个懒腰。 静雯道:“你又梦到她了?” 情玉道:“是呀!不过这次很意外,竟然出现了你。” 静雯喜道:“当真?” 情玉道:“真的,我向你大喊,这是我和她的梦,你给我出去,你苦苦哀求让我留下你,我不同意,你便用剑把我给杀了。” 静雯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哭着跑出门去。狂涛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她说话?这会伤她心的。” 情玉道:“伤就伤吧,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要带我去见师父,我到时还要伤命呢。” 肖珂道:“你太不像话了,若非静雯姑娘,你早就死了。”追出门去了。 红鼠绿兔道:“我们怎么有这么一个孙儿,刚脱困境就忘了恩人。”也出门去追静雯。 银涛笑道:“被她老是缠着,现在害怕了吧?” 情玉道:“我会怕她,别开玩笑了。” 银涛道:“何必老抓着过去不放呢?想开些,活得洒脱些,用另一种方式,把现在看作过去,把她看成另一个她,创造新的未来,岂非很好?” 情玉低头道:“我想过,但是作不到。罢了,既然已走了这一步那便一直走下去吧。” 银涛道:“但是这样走下去是会死人的,感情不是甜蜜的摇篮,便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可以刺穿任何人的心脏。” 情玉猛地一震一时也没了主意,叫道:“不,不会这样,人应该学会独立,选择坚强。” 银涛道:“你以为真的可以吗?”走了出去。 狂涛听得莫明奇妙,但他相信哥哥总是对的,于是说道:“这次你没得选了,你完了。”暗笑自己这句无头无脑的话,但对情玉却是又一次的震撼,坐倒在地。 下午七人又起程东行,静雯道:“凤毅山就在前面,上了山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当先拍马奔去。 情玉苦笑着跟在众人身后,一路急行,黄昏时分已近凤毅山脚。静雯心中却害怕起来,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真的要了情玉的命,也不知道情玉会不会伤到师父让一切变得更遭,勒住马不愿再向前走。肖珂问道:“静雯姑娘,怎么不走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吗?” 静雯低声道:“我迷路了,不知该怎么走下去。” 肖珂奇道:“怎么可能呢。你不是对这一带很熟吗?” 银涛明白静雯的心情,说道:“有时候路太多或是没有路,在人的感觉上就不知怎么去走,像迷路一般,这很正常,我们今晚就歇在这里吧。” 情玉道:“不,再往前走三里路,那里或许有事会发生。” 静雯气道:“会有什么事?我不走了,今晚就在这里。” 狂涛道:“前面有一匹马在叫,而且叫的很凄苦,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我们最好去看看。”银涛点点头,众人又拍马前行,静雯不愿这么快就回山,落在最后。 走了三里多路,只见一匹红马围着一匹白马嘶叫,几人都识得红马是烈火神驹。情玉道:“白马出事了,去看看。”当先走近前去?神驹见了情玉立时愤怒起来,鼻孔喷气声越来越重,前蹄不停地击踹地面,一声长嘶冲了过来,跃起身扬蹄踢向情玉,情玉见势不对,一闪在侧叫道:“喂,朋友,你怎么了?”神驹全不理会,一转身又扑了过来,情玉又急急闪开。 静雯见了叫道:“你疯了吗?我们是朋友,不要乱来。”神驹闻其声猛冲过来,静雯的马吓得浑身打颤,猛然三跳将她甩下马背狼狈逃窜。 情玉叫一声:“不好。”风卷上前将她接住,跃出丈外,避过了神驹的践踏。红鼠绿兔围着白马转了一圈,发现七枚银针,拔了出来,嗅了嗅道:“这匹马中毒了,但还没死。” 绿兔道:“只可惜我们只会给人解毒,不会给马解毒,看来它只有等死了。” 情玉将静雯放下地,对银涛和狂涛道:“你们俩将它缠住,我去看看。”二人跃上前拦在神驹前,待它踏来便闪身引开。 情玉看了看那毒针,又检查了白马的眼睛,说道:“看来只有为它吸毒了。”自锦袋中取出碧玉蛇头,咬在马的脖根动脉外,又取出紫剑,将真空处划一小口,手掌贴了上去,将内力送入白马体内,将毒液慢慢聚笼,一部分逼入脖颈动脉处,让碧玉蛇头吸出,一部分强运内力,用手掌吸了出来,凝成一块黑冰,直到流出的血变红了方才取下碧玉蛇头,放在掌心内力透入,那里面的毒液便一点一滴地透了出来,蛇头又恢复成原色。 红鼠绿兔给白马敷上药,笑道:“它现在没事了,陆纯这死鬼真有办法,制出这一小块玉蛇头来,对于吸毒真是百试不爽呀。” 情玉见银涛和狂涛将神马逗来引去,颇觉有意思,叫道:“让我来玩一下。”一闪到了神马面前,伸手拍在它的脸上,笑道:“今天非收服你不可。”一跃跳上马背,双手捂住马眼,身体紧贴马背,潜运内力吸在上面,神马目不见物,乱蹦乱跳,但又不敢胡乱奔跑,将地上的枯草都踏入泥土中,情玉只是不理,六人也不知这匹烈马什么时候会停,找回逃走的马匹安营扎寨,生火作饭。 神马精力极旺,足足蹦了一个时辰方才停下来,大口喘气,狂涛道:“它停下来了,看样子被你驯服了。” 情玉道:“没那么容易,不信你看。”松开手跳下马背,神马长嘶一声又冲撞过来,情玉笑道:“老套。”脚尖轻点,又落回马背,捂住它双眼,神马一跳又是一个半时辰,歇了一会又跳,如此折腾了三四次,再也不跳了。 银涛道:“看来它这次真的被你驯服了。” 情玉笑道:“太狡猾了,不可信,除非它跪在地上求我。”话刚一落,神马真的前腿跪地,伏下身去。六人连声称奇,情玉自它背上下来,说道:“开个玩笑,不必当真如此,只要你以后别仇视我就好了。” 神马叫了一声,起身走到白马身边,那白马毒液已去,转醒了来,对着神马轻叫,神马守在旁边直到天明。 霸道赴约 一解前怨 早上,七人商议何去何从,静雯想了一夜决定独自一人回山去见师父,以后再不与情玉相见,便对六人道:“我在回山前还有事要办,你们都先走吧。到时候我会去找你们的,死情玉你逃不了的,只是再多活些时日罢了。”不等六人再说什么拍马反向西奔去。 银涛道:“看来她真的很怕你见到她师父,不知二人如何抉择,只好逃走了。” 情玉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面对的终要去面对。” 银涛道:“是啊,这句话对你和她都很合适。” 情玉气道:“不要把自己当作哲人好不好,装的像什么都懂似的,我可是你大哥。” 狂涛道:“大哥有什么了不起,没有我们认你对谁装老大,快说去哪儿?我们回中原还有事呢。” 情玉道:“她不让我去,我就偏去,走,到凤毅山下等她。”拍马先行。其实蒙歌早就告诉过他凤毅山的所在了。 白马和神马一起奔上前跟着情玉,情玉停下来,摸着两匹马的背说道:“你们都是神马,是自由的,不属于任何人,不该背上一份负担,去你们的天地奔跑吧,你们永远自由。”两匹马义气风发,长声嘶叫,一跃三丈双双奔向远方,消失在茫然无际的草原上。从此,这片草原上就有了两匹神马,一匹称烈火神驹,一匹称白云神驹,它们自由地奔跑,领着野马群踏遍了这里的每寸土地,没有人能捉住它们,只看到它们驮着一个小女孩在眼前一闪而过,于是称小女孩为“牧马小仙女”。 六人走了十余里,到了一处山脚下,情玉点头道:“就是这里了,只要你们陪我上山办完了这件事,我就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肖珂道:“什么惊喜,说来听听。” 情玉道“小姨不要这么心急,不然就没意思了。” 银涛和狂涛心中却是一动暗道:“莫非是……” 银涛道:“忘问你了,你把自己封在冰里使的是哪门子神功?” 情玉道:“此乃‘冬蛇之修’,一般人是练不成的。” 狂涛道:“而据我们所知,五十年内缠有一人练成了,只是不知他现在还活着没有。” 情玉指着二人笑道:“噢!原来你们早就算出来了,可惜我不告诉你们具体所在。” 银涛道:“无所谓,我们等得。” 情玉叹道:“也多亏遇到了他,否则我这条命怕是完了。”他说的自然是冷血剑神伊天启。 狂涛道:“你把自己封在冰里时,为什么要与我们传给你的内力相对抗呢?” 情玉道:“我也说不明白,只觉得我体内有一种很奇特的物质,能修复我的伤口,但是自发修复很慢,怕要两个月之久,而在外力的激发下便很强、很活跃,而且外力越大,其修复机体的速度越快。也亏得你们有这般深厚的内力,才使得我能在三天内伤口愈合。”五人这才知道其中奥妙,点了点头。 六人躲在树林中聊天,直到下午才见静雯拍马而来,愁眉满面地向山上走去。六人悄悄跟在她身后,一直到了山顶的一座大门前,四个衣着奇特的少女见她走来欢喜地上前道:“师姐,你终于回来了,师父都快担心死了。” 静雯“哦”了一声无精打彩地向里面走去,一路问话的少女有十多个,静雯全无心情理会。到了一片屋舍前,门口的两名少女欢喜不已,急忙进去禀告,待静文走到一座大厅外时,一位长像极为清雅超凡脱俗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面带喜色地道:“静雯,你终于回来了,你去了这许多时日,为师好担心呀!”这妇女便是静雯的师父蒙香。 静雯跪在地上哭道:“徒儿不孝,让师父担心了。” 蒙香急道:“快起来,快起来。”上前来扶。 静雯道:“徒儿没用,追到天山也没将那恶徒斩在剑下,徒儿没用,请师父责罚。” 蒙香将她扶起抹去眼泪,微笑道:“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师父也想过,让你一个人去办这件事,的确很难。风云世家毕竟是一门剑宗,要杀其弟子绝非易事。当时师父真后悔让你一个人去,生怕你被他给伤了,现在你能平安回来,师父已经很高兴了,快先去休息去吧!” 静雯又跪在地上说道:“弟子该死,本来弟子有几次机会能杀他,可始终不忍下手,弟子该死,求师父责罚。” 蒙香一听面色大变,严厉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说。”静雯低头不语,蒙香大怒喝道:“这绝对不可以,你可以喜欢天下任何男子,就是不能与风云氏的子孙有任何瓜葛,我早就说过,风云氏的人都该死,你竟敢对那小子对动情,哼,苗烨、华贞,将她带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两位少女跪地为静雯求情。蒙香怒道:“连你们二人也该违抗我的命令吗?”二女连称“弟子不敢”。 院墙外一个声音说道:“有什么敢不敢的,作人应该有胆识,有尊严,你们是她的弟子又非奴仆,她凭什么对你们指来喝去,要打就打要杀就杀?” 另一个声音道:“一点都没错,这样的师父不要也罢,还是下山另谋良师吧!” 静雯听到声音立时惊慌起来。蒙香喝到:“什么人,竟敢在我风毅山上大放厥词,滚出来。” 只见四男一女在十几名女弟子的包围下,洒洒潇潇地走上前来,其中一个少年道:“我就是你欲杀之而后快的风云氏子孙,情玉。”一指旁边四人说道:“他们四个是我请来的帮手,听说你们风毅山上高手如云,尤其是您更是顶尖级的剑术高人,我武功低微只好多带几个人上山了。” 他们只有五人而对方围着的有一十八人,站在四下的有三十四人,足是他们的十倍有余,情玉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对凤毅山极大的嘲讽。蒙香岂能忍受,冷笑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给我拿下。”一挥手,十八名女弟子一起出剑相攻。 情玉问道:“你们谁愿出手?” 狂涛道:“我不和女人打架。” 银涛道:“我也是。” 肖珂道:“我是来看热闹的,也不欺负女同胞。” 红鼠绿兔道:“那只有我们去了,两个快入土的老头子欺负一群小女娃儿不太好吧?”互使眼色,忽然同时出手将狂涛推上前去,十八名少女立即攻到。 狂涛心中暗骂,手上却不敢放松,左一闪右一闪,只见三两下便将十八名少女手中长剑夺了下来,丢给红鼠绿兔道:“拿下山去,卖了喝酒。” 十八名少女虽然有些惊慌,手上又丟了兵器,却仍挥舞着空手攻到,狂涛一时无法可施,在人群中跳来跳去。 银涛道:“既然已经出手了,就让他们都安静下来吧。”折了一节树枝掷给狂涛,狂涛会意,从十八名少女面前一闪而过,十八人立时被树枝点中定在了当地。 蒙香脸上顿时变色,喊道:“一起上。”站在四下的女弟子一起围攻过来,但武功相差太过悬殊,人多终是抵不过好汉,狂涛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如法炮制夺下众少女的兵刃,用树枝点中他们的穴道。 蒙香万没想到这少年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自己也绝非他的对手。她少年时就在山中学艺,长大后步入武林,所见武功最高之人便是风云止,后被迫发誓长居山中,知道武功最高的便是师兄别天,但看狂涛的武功比风云止怕要高出五倍有余,而比别天更高出十倍不止,心中不禁慌起来,暗自叹道:“难道我这二十多年的努力就因为这少年而付注东流吗?”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帮风云氏的后人?” 情玉道:“我说过了,他们都是我请来的帮手,你的弟子一路将我追杀到天山,又从天山追了回来,我打她不过心中好不憋屈,现在我有了帮手,要将你这凤毅山踏平了,好好出口恶气。” 蒙香看了静雯一眼转头道:“贱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情玉道:“那可由不得你。”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只要有我在,就容不得你们在凤毅山撒野。”寻声望去,来人乃是别天,比之前四个月前已显老了许多,消瘦了许多,头发白了,背也弯了,再也看不到昔日纵横西夏无敌手“古漠仓龙”的风采了。 他的旁边站着李延霆,一见情玉大喊道:“狗贼,还我爹命来。”拔刀就冲过来。 银涛道:“这个交给我。”一闪而出。 蒙香一见银涛的身法,大惊失色,喊道:“霆儿不可。”飞纵上前要将李延霆拉住。银涛已到近前将他提起,闪了开去,在院中不住飞纵跳跃,比之野兔还要灵活,比之猎鹰更加迅捷。蒙香想要将他拦住,却扑捉不到他的路线,所见者只不过一连串短促的剪影。 银涛倒纵回原处,将李延霆放在地上拱手道:“现丑了。” 李延霆呆坐在地,眼前不住盘旋着方才飞纵时的影像,看到什么都是昏昏乎乎的。蒙香急道:“千万别伤害他。” 情玉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蒙香道:“你们二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甘心受他差派?” 二人微笑不答,静雯道:“他们是南海一派的弟子,是他的义弟。” 蒙香一时心中发冷,暗道:“看来今天不但大仇报不了,连这一山人的性命都要搭进去了。” 别天道:“让我来领教阁下高招。”身形一转,双臂平伸,呼呼生风,地上尘土落叶立时飞卷起来。上次在康城中,他虽然身受重伤却并未像情玉所料成为废人,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伤已痊愈,武功也恢复了七八成。 狂涛叫道:“好玩,我还未领教过这般稀奇古怪的武功呢?”就要冲出去。 红鼠绿兔急道:“我们来,别天小儿,你今天要玩完了。”不等龙卷风行成,欺上前去左右合攻。别天无法聚神,一出手防卫,树叶和沙土全都散去。红鼠绿兔不与他正面交手,左一钻右一窜,围着他打转,双指连点,别天挥掌而拍,触不到二人一片衣角正在发急,两人忽然停住,心中大喜,双掌全力拍出,红鼠绿兔左右一交错,欺近身前,不等他掌力吐出,一人抱住一条手臂,向前疾冲,将他按在墙上。别天双手不能动双腿飞踢,二人双腿左右一夹,将他死死定住,半点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 绿兔道:“他被困住,我们也走不脱怎么办?” 红鼠嘿嘿一笑,头发猛的一甩,用来系住头发的丝带上有一小珠正好打在别天胸口颤中穴上,将他制住,二人一阵怪笑,拍去身上尘土,走到情玉身边。 情玉对蒙香道:“现在,这里能动的就只有你们二人,有何计较?” 蒙香道:“你放了我侄儿,我让你们下山,从此不再报仇。” 李延霆已经清醒过来,大叫道:“不可以,他害得得我们满门抄斩,绝不能放过他。”顿一顿又道:“蒙歌也是被他发出的毒针射到的,现在还昏迷不醒,更要杀了他取解药。” 情玉和静雯同时惊道:“你说蒙歌中毒了,她现在在哪里?” 李延霆道:“你这狗贼还怕害她不死吗?” 情玉道:“我没有,你一定弄错了,我和你父亲本身并无仇怨,只是两国交兵各为其民,我也是为了保护我大宋子民不受战火之苦迫不得已而为之,若知道你们满门被斩,为了蒙歌,我一定会去相救的,我怎么会害她?” 李延霆冷笑一道:“你说的比唱得还好听,哼!只有鬼才信你的话。” 情玉道:“随你怎么想好了,总之我要尽快见到蒙歌,我会救她的。” 蒙香道:“不要惺惺作态了,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她。” 静雯道:“师父,他不会害蒙歌的,你让他……” 蒙香厉声道:“住口,我不许你替他说好话。”忽然冷笑道:“你不是让我惩罚你吗?好,我现在就让你去杀了他作为惩罚。” 静雯摇头道:“不,我杀不了他。” 蒙香逼迫道:“杀不了他,你就不是我的弟子,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静雯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哭道:“师父,求您不要这样作,您是我的师父,更是养我育我的母亲,您不要我,却让我怎么活下去?” 蒙香道:“好,算你还有良心,那就去杀掉他。” 静雯低下头,好一会说道:“好,我就去杀了他。”拔出剑向情玉冲去,心中却想的是:“就让我死在情玉的手上吧,让他永远都记得我,像记住艺轩一样,我再也不要夹在他与师父中间左右为难了。” 肖珂见她冲来,心道:“可不能让她和情玉动手。”走上前道:“我来接你高招。”拔剑攻去,一闪再闪,将她引向一边,两人谁也不愿伤了对方,你来我往不像斗剑,倒像互相演练自己所学招式。 蒙香看得大为愤怒,喝道:“我当初就教你这样的剑法吗,还想不想作我的弟子?”静雯将心一横全力攻到。 肖珂道:“我们谁也别让谁,看看谁的武功更高些。”剑势骤然加剧,攻如疾雨摧萍,守若时固若金汤,静雯勉强与她斗成平手。 蒙香暗暗心惊,筹思道:“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这小姑娘的剑法都不比我的‘破风剑’差,我却如何胜‘风云九剑’?”其实她的‘破风剑’很是奇特,专为克制风云九剑,从每一招每一式着手,细至入微,所以情玉多次与静雯交手总是不能取胜,但这套剑法却并不是太过精妙的剑法,因为不像风云九剑那样气势澎湃,只住偏僻怪异处着手,反而比许多看似普通的剑法更不实用,遇到了剑术中的高手,那是必败无疑。 情玉道:“看来她们一时难分胜负,我们也别闲着,要谈合解谈合解,要动手便动手。” 蒙香道:“好,我今天就杀了你这小崽子,让风云氏从此绝后。” 情玉道:“你也太狠了点吧,不过既然来了,我也不怕,先讲好条件再动手不迟。” 蒙香道:“你胜我死,我胜你死,还有什么条件可讲?” 情玉道:“当然有的讲,李延霆可还在我们手中呢。” 蒙香怒道:“你威胁我?” 情玉道:“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就是了。” 蒙香恨声道:“你想怎样就快说。” 情玉道:“我爹当时逼迫你发誓很后悔,他不该让你发誓永不下山,而是应该不许向我风云氏寻仇。因此,这场比试,只你我二人,别人不许插手,我输了,人头任由你割下,李延霆也可放回,他们五人下山后再也不来,你也可以继续向我风云氏复仇。你若输了便立誓从此以后不提报仇二字,并让我去见蒙歌。” 蒙香冷笑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情玉道:“好办,一个字杀!鸡犬不留。” 蒙香道:“你敢?” 情玉毫不在意地道:“敢不敢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作了算,不过你有选择的权利。” 蒙香心道:“我若连你都杀不了,也不必再提报仇二字了。”于是回道:“好!一言为定。”拔出剑来。 情玉手握玉指清风剑,走上前拱手道:“得罪了。”虚刺一剑,算是出了第一招。 蒙香道:“我不会和你可气的。”剑影重重压到。情玉展开“风云九剑”严守疾攻,丝毫不敢大意,他与静雯一路打打闹闹,交手多次,已领会出“破风剑”法中的一些奥妙,再不像先前那样被克得毫无还手余地,十招不过弃剑投降。但蒙香的剑术比之静雯又自高出许多,这套剑决是她亲手所创,对于剑意的理解,剑招之中某些微妙变化的掌握更是无人能及。五十招之后已大占上风。 情玉原本想凭着“风云九剑”胜过“破风剑决”,让她彻底打消复仇的念头,没想到五十招未出已节节败退,勉强支撑到百招之外,已经是攻不成防不就,破绽百出,一个不小心嗖的一声,玉指清风剑被弹出去,蒙香紧追三剑,刺他眼、咽、心三大要害。 情玉心道:“这也能伤我?”展开如影随形步,想引着她戏弄一番,不想,这三剑出的极是古怪,剑尖吞吐的幅度很大,近时可触眉稍,远时越及一尺,变幻不定不像别种剑法一刺到底。 情玉捉摸不出其中变化,如影随形步也乱了,被一剑险些刺中眉角,侥幸躲过却划破了衣服,顿时慌了起来,全力退避。岂知这三剑并不缩回,而是飞快地向前层层递近,紧逼他要害。情玉暗道:“只有依仗内力破她攻势了。”气运掌心正要用力拍向剑身,面前却忽然多了一个人挡住了来剑。挡在他面前的乃是静雯,她虽然在和肖珂斗剑,注意力却移到了情玉和师父的比武中,见师父这三剑要取情玉性命,竟忘了情玉内力之强无可匹敌,师父蒙香要杀他根本不可能,竟不顾一切地扑过来要为情玉挡剑。 情玉啊的一声惊呼变拍为抓将她提起,蒙香也是大惊,急忙收剑。情玉身形一闪跃在七尺之外,看静雯时臂膀已经被刺伤流血,大叫道:“你疯了,这是在干什么,你知道吗?你会死的。” 静雯挣开他道:“让我死好了,你管不着,我的命是师父救的,还给师父也是应该的。” 情玉气道:“疯话,谁也不能把你的命带走。” 蒙香冷笑道:“好徒弟,你真是我的好徒弟,为别人挡剑,却还说把命还给我,你不再是我徒弟。”又一剑刺来,静雯心如死灰合身扑向剑尖。 情玉在后一把将她抱住,向后跃开,说道:“要死就让我去死。”接连几纵将她抱得远远的放下地来,点了穴道。知道单靠“风云九剑”难胜蒙香,让她知难而退就是了,轻笑道:“刚才只是一点失误所至,差点受伤。” 蒙香道:“你的剑已被我夺去,便是输了,来受死吧。” 情玉道:“没那么快,我说过输了就被你杀掉,现在我还没被你杀掉,也就还没有输。” 蒙香气道:“诡辩,哼,不与你作口舌之争,再来。” 情玉道:“方才那柄剑还不够好,我要换一柄好点的。”走到院子边的花坛前,从中摘下一根长而柔韧的草叶,说道:“就是它了。”握在手中。 蒙香嘿嘿笑道:“好狂妄,我让你死的很难看。”仗剑欺上前来。 情玉暗运内力,那草叶挺得笔直,表面结出一层薄冰来,见蒙香攻来并不防守,一闪掠在两丈之外,挥手在空中划了几个圆圈,草叶上的冰结得更宽更长,已成了一柄小冰剑。蒙香暗暗称奇,知他内力极深,却又不甘放弃,挻剑刺到,情玉挥冰剑接她三招又闪了开去挥手轻划,冰剑又增大许多,蒙香两次攻来。情玉展开如影随行步,与她保持一臂加一剑的距离,让她看得到攻不到,手中冰剑只在自己身前挥来挥去,倒纵如流,引着她在院中上窜下跳兜圈子。 蒙香攻了百招有余,丝毫未占上风,停下来大喊道:“有本事就站住和我一拼高下,别像只野兔,只会逃走。” 情玉叫道:“好,一招分高下。”冰剑缓缓上扬,此时的冰剑已不再是小剑,而是一柄又宽又长的巨剑,晶莹剔透,在太阳照射下闪着白光看得人睁不开眼,而院中的气温也受其影响降低了不少。 蒙香道:“别以为你会这鬼花样我就怕了,只要我一出剑,你照样要死。”驱剑直刺。 情玉道:“如果你没剑呢?”呼地一下闪出双剑一交,蒙香的剑被削成四截齐柄而断,情玉已挻剑点刺几下,一闪而过。 蒙香全身发冷,双眼圆睁只道自己已经死了。情玉道:“你输了。” 静雯大声喊道:“师父,您没事吧?” 蒙香低头一看,只见身上衣服被刺出十几个小孔,寒气内透处处都是自己要害,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伸手一摸并未见血,方才确定自己还活着。情玉拿起冰剑一运内力,砰的一声巨大的冰剑立时震得粉碎落在地上成了冰渣,手中只剩一根草叶,轻轻一扬,飘落在风中。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情玉道:“你输了,立誓吧。” 别天大喊道:“师妹,千万别立誓,我们绝不能放过风云氏的人。” 情玉沉声道:“你住口。”眼中杀机突起,站在院中,双臂缓缓伸出,但见地上落叶、树上树叶颤动不已,呼地双臂一挥一收,树叶纷纷飞卷过来,将他围住,形成一股龙卷风将他裹在里面,随之树叶慢慢收笼聚成一颗圆球在他两掌之间飞速转动,随着两掌的收缩越压越小,呼的一下飞出直向别天面门击去,却嘭的一声在触到别天鼻尖前爆了开去,漫天飞舞。别天都嗅到了树叶的气味,却没有一片落在身上,张大了嘴惊出一身冷汗,老半天方才问道:“你……你怎么会‘龙行神功’,没道理的。” 情玉道:“是很没道理,但是我会了,是流沙教我的。” 别天自语道:“流沙。”想起当初师父传授“龙行神功”时乃是用绳子拴住他,然后放置在流沙中,让他体会流沙下陷的道理,并想方法自己从流沙中脱身出来。他几历生死,才终于体会出了其中的奥妙,练成了天下无双的“龙行神功”,但情玉却在二人的较量中学会了他的不传之学,此时的他唯有长叹一声:“此乃天意呀!龙行神功从此不为我西夏独有也。” 情玉又对蒙香道:“你发誓吧,否则这里的人都要死。” 蒙香怒哼一声道:“好,我发誓,我李蒙香指天立誓,从此再不向风云氏复仇,亦不许门人弟子再提复仇二字,如违誓言,天诛地灭,死不还魂。” 情玉道:“很好,有了此誓言,你以前立的誓便不作数,可以下山去了。快带我去见蒙歌,我要救她。” 李延霆大喊道:“不要,不许他碰蒙歌,他是我李氏的敌人。” 狂涛一把将他提起说道:“这可由不得你。” 蒙香急道:“别伤害他,我带你们去。”当先带路。李延寿满门被斩,就只剩下李延霆和蒙歌,她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二人受到伤害。 情根深种 终成眷属 肖珂解开了静雯的穴道,红鼠绿兔解开别天的穴道,蒙香略感安心,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很别致的小房间,当先推门而入。情玉步入门内,看到的是两个很熟悉的少女,一是蒙歌,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另一个却是别去已久的潘颖然。潘颖然看到众人先是一惊,随后却变得异常的愤怒,大喊道:“骗子,全都是一群骗子,你们为什么都不死绝,却到这里来害人?” 情玉急忙上前说道:“潘姑娘你别激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向蒙香,似要让她作解释。 蒙香冷笑道:“你以为是我将她囚禁在这里吗?哼!无聊。” 李延霆愤愤地道:“早知你与这恶贼有瓜葛,打死了也休想我救你,我真是瞎了眼。” 潘颖然大叫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若早死,今天怎会被他见到?是你害了我。” 李延霆差点气昏过去,正想大骂一气,却又笑了起来。由她的话中可知,她和情玉有莫大怨仇,自己又多了一个战友。 情玉忙道:“潘姑娘你遇到危险了吗,是不是有人要对你不利?” 番颖然道:“不要你假好心,哼,他们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双眼紧盯背后五人。 情玉道:“我是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就活不了了,但后来没死成。他们当时不知道,你恨我我不会怪你的,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潘颖然冷笑道:“是吗,如果我要杀了你解恨呢?” 情玉道:“我的命已经有很多人要取了,但现在我仍然活着,所以也不能给你,我会用另一种方式来补偿你,以减轻我心中的内疚。” 潘颖然又问道:“是吗?好!我接受,不过条件由我提,你去杀了孟太华,提着他的人头来见我,我们的恩恩怨怨便一笔勾销,否则你一辈子都是我最恨的人。” 狂涛道:“你遇到孟太华了?” 潘颖然大声道:“没有,我没见到那恶贼,没有……”情绪稳定了一下又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孟太华没死却来骗我,你们和他一样坏,让人见了就生厌。”走出门去时对情玉说道:“三个月内你提他的人头去‘衡运赌坊’,不然就等着接收我的人头吧,我要让你终生悔恨不已。”哈哈大笑着走向远方,笑声中却充满着无尽的凄凉与悲痛。从她方才激动的表情众人已经猜到她遇到了孟太华,而且遭遇了很大的不为人知的不幸,她的心情大家完全可以理解。 情玉长叹一声走到床边,红鼠绿兔上前为蒙歌把脉,点头道:“不错了,定是和那一样。” 情玉急问道:“和什么一样?”二人回答和白马中的毒一样,情玉也不再追问有无解药,取出碧玉蛇头咬在蒙歌的手臂上。 李延霆大叫道:“你要干什么?不许碰我妹妹。” 情玉并不回答,抓起蒙歌另一只手,掌心相对内力缓缓送入她体内,将毒液逼向蛇头,只片刻间那蛇头已经乌黑,取了下来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转红,放在掌心逼出毒液放入怀中。蒙香和李延霆暗称神奇,他们想尽办法也没有解去蒙歌体内剧毒,情玉却只片刻时间便将毒吸了出来,不能不让他们为之叹服。 蒙歌慢慢地转醒了来,看到情玉先是一喜,随之又征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情玉笑道:“我这人就如此不可信吗?让你一见着先得问是真的还是假的,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对天下所有的人或许都是假的,但对你我绝对是真的。” 蒙歌奇道:“为什么?” 情玉道:“因为你是蒙歌呀!天底下最纯真无邪的好姑娘,我怎么忍心对你作假呢?” 蒙歌喜欢地道:“是真的吗?”要坐起身却全身无力。 静雯上前将她扶起,问道:“好妹妹,告诉姐姐是谁伤了你,姐姐为你报仇。” 蒙歌道:“是你,是你在后面用毒针射我的,若不是有一匹白马为我当了一下,连哥哥也和我一样了。” 静雯急道:“你是我最喜爱的妹妹,我怎会伤害你,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李延霆道:“不是你,是情玉这贼子。” 情玉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根本不明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银涛笑道:“我看这误会在于你是真的还是假的。”问蒙歌道:“小姑娘,你说这个情玉是真的还是假的?” 蒙歌道:“当然是真的,因为他还认得我,昨天那两人就是假的了,他们虽然骑着神马却根本不认识我,还出手打我,哥哥说他们表情木然是假扮的。” 情玉和静雯齐声道:“有人假扮我们?” 蒙歌要待解释,李延霆道:“你身体还未好,我来说吧。”把昨天遇到假扮的情玉和静雯,结果蒙歌受伤的情况讲了一遍。 情玉暗暗点头,银涛道:“如此一来,我们一路追查不到的真凶岂非现借了你身份,我看他们不会停手,势必还要作恶陷害你们,得设法制止才是。” 情玉道:“不错,我们是应该采取行动了。” 蒙歌自语道:“也不知那匹白马怎样了,它长得真是美丽。” 情玉道:“我已经将它救活了,它和红马一起走了,跑起来像飞一样快。” 蒙歌欢喜地道:“那太好了,以后我也要和它作朋友。” 情玉点点头,叹口气说道:“我们要走了,你要好好保住身体。”自怀中取出碧玉蛇头说道:“这个小玩意送给你,留作纪念吧。” 蒙歌道:“这么丑我不要,你先别走好不好,等我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找那两匹马,然后在草原上一起飞驰奔跑。” 情玉道:“我也很想这样,但是我还有事要作,不过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回来看你,实现你的心愿。” 蒙歌低头道:“那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可别忘记了。” 情玉笑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忘记有这么一个好妹妹在这里呢?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下次来时要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他真的很喜欢蒙歌这天真的小姑娘,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蒙歌认真地点了点头。 众人走出房外,情玉拱手说道:“今日多多打扰,还望见谅。” 别天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武功高强使尽了威风,还作什么戏,免了吧!” 狂涛道:“说的也是,人都打了,若再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倒显得我们虚伪了。” 红鼠绿兔嘿嘿笑道:“没错,我们今天就欺负你这老鬼了,你能奈我何?” 别天气得大吼一声又要动手,蒙香止住他道:“师兄,算了,让他们走吧,我们今天是输了。” 红鼠绿兔道:“你们不可以找风云氏报仇,但可以找我们兄弟二人报仇呀!嘿嘿,我们最喜欢别人来报仇了,所以只要你们愿来,我们是大大的欢迎!” 别天气得浑身发抖,喊道:“终有一天我要把你们两只老鼠和兔子撕成碎片。”急吼一声疾奔下山去了。 情玉对李延霆道:“蒙歌好像还不知道家中的不幸,我想你最好永远都别告诉她。” 李延霆道:“她是我妹妹,我自会照顾她,这不干你的事。” 情玉并不生气,接着说道:“你若还认为我是你最大的仇人,那就学好了武功来杀我吧,我会一直等你的,不过我认为西帝才是你真正的仇人,你要杀的应该是他才对。” 李延霆道:“你们两个我都不会放过,而你会是被我最快杀掉的一个。” 情玉淡淡一笑,转向静雯说道:“我对你的承诺实现了,我来到这里见到了你的师父,只是结果没你想像那么遭罢了。好了,感谢你和我一路同行,再见吧,请多保重。”转身便走。 静雯想说什么终是开不了口,心中难过,眼泪在眼中打转。肖珂道:“静雯姑娘,不如随我们一起下山吧。” 银涛道:“是呀,大家一起走江湖,会很有意思的。” 狂涛扬手道:“一点都没错,而且姑娘的剑法高明,我还没有机会和姑娘切磋几招呢,不如我们一路走好不好?” 红鼠绿兔自后面窜上前来,嘿嘿笑道:“小丫头作菜的手艺蛮好,我们兄弟还没吃够呢,以后你给我们作菜,我们便听你的差遣,帮你打坏人,打欺负你的人如何?比如说这小子。”二人伸出手去同时在情玉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静雯看着背转身的情玉,摇了摇头跑了开去,已自成了泪人。 情玉道:“我们走吧!”当先而行。 蒙香冷冷地道:“不送了,祝你父亲得老天眷顾,早登极乐。”冷哼一声解开众弟子的穴道回房去了。 静雯回到自己房中痛苦不已,这段时间她已对情玉动了真情,愿意追随他到天涯海角,就在方才,只要情玉肯说一句“跟我走吧”,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随他而去。但情玉却背转身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她的心慢慢的开始向外滴血,感到自己再难活下去了。但她的心底却传出一个英明的声音,清楚地告诉她,情玉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已经动心,只要自己肯去追,情玉便一定选自己的,自己如果放弃,便会后悔一生,她不能放弃。但,现实却是情玉走了,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路走来,情玉从没有对她表示过什么,心中所有的只是那已死去多时的艺轩。她不能确定,她真的不能确定,她怕自己去找情玉,一旦情玉并不喜欢她,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那时候就只有死了,她的心里好矛盾,两种不可调解的冲突令得她一阵头晕。 她倒在了床上,脑海中却出现一人来,那人就是在沙漠中蒙着面纱刺了情玉一剑的少女,但她的脸上没有那股潇杀之气,有的只是完美,让整个世界感到温馨的笑容。她于忽然之间就知道了这少女就是艺轩,少女一言不发微笑着向她走来,直到和她融在一起,她的脸成了那少女的脸,接着又变回了她自己的脸,于是她感到自己其实就是那少女。 她睁开眼时便有了一种不是自己的却应该属于自己的感觉,心中猛然闪出了一个念头“我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永受情感的煎熬,一生没有快乐,那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百倍的事情,绝对不能过这样的生活。所以要去找情玉,他若毫无反应,我便结束生命,也结束这一切的痛苦。”于是走出房门,来到了师父蒙香的房间,跪在了地上。 蒙香道:“你来了,我早看出你舍弃不了他,这就去吧。” 静雯哭道:“师父,对不起……” 蒙香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是师父太自私了,为了个人的仇怨将你牵扯了进来。其实这一切都与你无干,是我一个人的事。” 静雯摇头道:“不,我是心甘情愿为师父复仇,只是不该让我遇到了他。” 蒙香笑道:“罢了,我已经立誓,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仇可报了,这二十多年我一直生活在仇恨中,整天勉力自己,强迫自己,从未快乐过,现在一旦没仇可报,却轻松了许多。想想这二十年我是多么的可笑,又是多么的可悲呀!你不必再像我一样了,去吧。” 静雯道:“您还认我作您的弟子吗?我不愿失去您。” 蒙香道:“认,当然认,方才在院中,你说我不但是你的师父,更是你的母亲,我很高兴,我对你的喜爱也是发自内心的,从来就把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待,天下父母哪有不为自己儿女打算的呢?我这么爱你,又怎能不为你打算?说实在话,情玉是一个很出色的少年,比他父亲当年还要出色,如果你和他在一起,我会很放心,也会很开心,我不在乎他是不是仇人的儿子,我只在乎你高不高兴,你明白吗?” 静雯哭道;“谢师父,弟子不孝,不能侍奉您了。” 蒙香道:“我一生无子女,早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了,你能叫我一声娘吧?” 静雯呆呆地看着她,半天才叫道:“娘。”扑在她怀里。 蒙香欢喜地流下眼泪来,拍着她道:“好女儿,我的好女儿。”好长时时间方才扶起她说道:“我的女儿,你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去吧。” 静雯跪在地上磕下头去,说道:“娘,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抹了眼泪走出门去。 知道情玉已经下山很久了,静雯一路急奔要追上去,到半山腰时,忽然背后一个声音叫道:“这么急是去哪儿呀,找我吗?” 静雯身体猛地一震,定在了当地,心跳加剧,缓缓转回头来,只见情玉正微笑着看着她,激动之下立时便想冲上前去和他抱在一起,但是她还没有确定一件事,颤声问道:“你不是走了吗,却留在这里作什么?” 情玉低头道:“我有一样很珍贵的物品遗在山上了,但我害怕……” 静雯道:“你怕什么?” 情玉声音更小,说道:“我怕你师父不肯还我,也怕她自己不肯认为是我的,所以只好在这里等,等三天三夜,不,是等十天十夜,直等到我自己认为已经不可能得到,我才会离开。” 静雯直视着他问道:“你喜欢我吗?”情玉轻轻点头,静雯大声道:“我不要你作什么是与不是的暗示,你明明白白的对我说,你喜不喜欢我?” 情玉走上前来,望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道:“喜欢,很喜欢,胜过所有的一切。”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静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伤心,但真正的快乐却充满整个身心,她没有看错人,她的付出也没有白费,于是她幸福得大哭起来。 两人过了好久才走下山去,银涛等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见了二人各个欢喜不已,狂涛对红鼠绿兔道:“我说过他们很快就下山来了吧,你们还不信,偏要说得等到天黑,现在输了吧,一路上就给我们牵马看行李吧。” 二人气道:“牵马就牵马,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我们活了一把年纪,连马都不会牵马?笑话。”对静雯道:“你这小丫头也太心急了一点吧,你应该把时间一压再压等到天黑或是明天,最好后天早上再下山,让他等得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样才会显得尊贵,他才会倍加珍惜你嘛,真是的,这么快下山,害得我老人家给这几个孙子牵马。” 情玉道:“不管她何时来,我都会很珍惜她的。” 肖珂道:“两位前辈,你们该牵马了,大家可都等着呢。”拉了静雯的手到一边说话去了。两个老头大是不忿,小声骂了一路,将马牵了出来。 第七十一章 华山寻剑 魔影随形 遭陷害难辨真凶 七人上马又自东行,静雯和肖珂一路聊天,情玉落在众人后面一语不发。晚上扎营,一行人围在火堆旁说笑,情玉却坐在一块岩石上仰望星空。静雯走到他身边坐下问道:“你怎么了,怎的一路都不说话?” 情玉道:“我在想一个人。” 静雯道:“艺轩对不对?” 情玉低声道:“是,我们坐在这里,让我想起和她在许珍谷中的那个晚上。” 静雯轻声问道:“你们作了什么?” 情玉笑道:“其实什么都没作,只是聊天,那时她还是女扮男装,看着我手中的紫剑,说要和我一起寻找神剑下落,一人一柄称霸武林。”说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 静雯又问道:“你不知道她是女的,你们那时候很快乐?” 情玉点头道:“是,是很快乐,但不久她便死了。她是出来找父亲的,但他父亲却已经变坏了,成为武林公敌。我和她发现了她父亲的所在,便要主持正义为武林除害,她却不知那人是她父亲。那晚的雨好大!雷电交加,我一路杀入总坛,她不放心,跟来了,结果就在我要杀那人时,她来了,认出是自己的父亲,挡了我一剑。于是一切都结束了,是我亲手杀了她。其实如果我知道那人是她父亲,那晚说什么都不会去,更不会让她去,我……” 静雯道:“你很后悔?” 情玉重重的点了点头,忽然望向静雯说道:“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不提了,我们回去吧。” 静雯轻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早知道你放不下她,但是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你认为我会在意那些吗?”其实正是情玉的重情重义让她感动,情玉若薄情寡义,将肖艺轩抛之脑后,她反而该考虑自己的选择对是不对了。 情玉过了很久方才说道:“我遇见你,或许是她在冥冥之中的按排,她在梦中告诉我她会在西边等我,虽然长像变了,但她的心是不变的。她说,有一个人会和我在一起,那个人其实就是她。在我重伤昏迷的时候,我的感觉总是她就守候在我的身边,一刻也没离开过,但醒来时都见到的是你,于是我怀疑她说的那个人是你,你就是她,可是我不敢相信。” 静雯道:“没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在我的感觉中,我是另外一个人,是为她还一份情而存在的,那是从第一次见你就开始了,我不是单纯的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的结合,我的潜在意识中有一份是别人的,不是我的,我被这种潜在意识无形的感染了。” 情玉道:“那你自己是否真的很在乎我?” 静雯认真的点头道:“很在乎,是那种不应是我的意识,引导我去喜欢你,只是最后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我是在乎你的。” 情玉道:“够了,够了,不必在说什么了。”将她拥在怀中。 静雯低声道:“我见过她了,她和刺伤你的那个少女长的一模一样,只是她的脸上没又杀气,充满的是所有人为之陶醉的笑容,她真的很美。” 情玉急问道:“你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静雯笑道:“不告诉你。”挣脱他的怀抱,暗自在想:“我们今晚说的话简直不敢让人相信,我若说在梦里和她化为一体,岂不成了鬼话。”身上不由己地一阵寒颤,暗道:“莫非这一切都是她的鬼魂在作怪,这太可怕了。”紧紧地靠住情玉,说道:“送你一样小东西。”自腰间布带中取出那只翡翠小猪,笑道:“我感觉它和你像呆了。” 情玉接过小猪心头猛的一震,想起艺轩送的翡翠蛤蟆,问道:“那我像不像一只很可爱的癞蛤蟆?” 静雯道:“嗯……更像,只是没有那样的物品送你。” 情玉道:“我也有东西送你。”自锦带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艺轩送的羊脂玉雕成的观音像,说道:“你很像她。” 静雯接过来欢喜地说道:“真漂亮,这人是谁呀?” 情玉差点昏倒,原来她不认识观音。站起身,诡异的一笑说道:“现在不告诉你,等到我们成亲那晚,我在耳边悄悄告诉你好不好?” 静雯道:“好啊!”忽然感觉不对,脸上立时红成一片,叫道:“你好没羞呀!说这样的话。”扬手便打,情玉早笑着窜到了火堆旁。 第二天再次上路,情玉对六人喊道:“现在告诉大家个好消息,我已经知道神剑的下落了,现在我们就尽快赶回中原,赶往华山,将它找出来。” 银涛和狂涛一阵欢喜,狂涛叫道:“哥哥在天山时就判断神剑藏在华山,果然没错。对了,具体在什么地方呀?” 情玉将冷血剑神告诉自己的话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狂涛苦笑道:“那么,我们苦与神剑无缘岂非一把都找不到了?” 红鼠绿兔骂道:“废话,如果没缘也让你找到,有缘之人喝西北风去,真笨。”狂涛一想也对,不由地傻笑起来。 下午时分,众人进了聚阳关,一种回到家的感觉骤然涌上心头,情玉大喊道:“我们回来了,我们终于回来了。” 狂涛大叫道:“没错,虽然艰险,但我们还活着。”哈哈哈大笑三声。 红鼠绿兔低声道:“活着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在外面回不来。” 蹄声急响,一个少女抽马如飞奔近前来,红鼠绿兔立时高兴起来,自语道:“好呀!我们的乖乖好孙女来迎接我们了。”二人说的自是小欣。 红鼠绿兔正自欢喜,岂知小欣大叫道:“狂涛,你终于回来了。”跳下马直扑过来。 众人都是一征,狂涛不知是该接她还是该闪在一边,呆站当地左右为难,脸色窘异之极。小欣跑到他近前却是一转弯扑进情玉的怀里,脸上欢喜无限,叫道:“想死我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狂涛立时放松下来抹了一把冷汗。静雯脸色大变,喝问道:“她是谁?” 情玉尚未回答,小欣诡异地笑道:“我是她最亲近的人,你呢,你是什么人?” 静雯气苦地道:“我……我……”却又说不出口,转身要走。 红鼠绿兔急忙拦住,对小欣喊道:“鬼丫头,又在作怪了,她可是你未来的嫂嫂。” 小欣道:“啊!原来是嫂子,对不起,对不起,失礼了。”拉住静雯的手,亲热的不得了。静雯看着小欣机灵古怪的样子,噗嗤一笑,什么气都没了。 银涛嗯一声,说道:“小欣,你方才好像投错了怀抱,我听到你叫的第一个人可是我弟弟,奔来的方向也是我弟弟,怎么一转弯就……” 狂涛脸上发热,叫道:“哥哥别说了。” 小欣脸上也是一红,但立刻恢复正常,笑道:“误会误会,他走在前面,我最先看到所以就叫他了。我哥哥在他身后,自然要向他奔来,但是你看到我碰他一下了吗,他这种笨人也值得我来迎接吗?你别自作聪明了。” 银涛一时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唯有摇头苦笑,狂涛被戏弄,又被骂作笨人,气之极己,感觉上又回到了三个月前和她同行的日子,忿忿地哼了一声,独自向前走去。 小欣道:“你别不服气,要想追到寒媚你还得靠我呢,只有我聪明无比的小欣才能帮到你,别人谁也办不到。” 狂涛冷笑道:“是吗?可惜我不希罕。” 红鼠绿兔拍马屁地说道:“我们小欣姑娘肯帮你,那是你小子的造化,要是我们俩,想让她帮忙还没那福气呢,对不对呀小欣姑娘。”在小欣面前他们可不敢自称爷爷,只能讨好,不然可吃不消了。 小欣道:“一点都没错,他们二人多次求我帮忙找个老伴我都没答应。” 红鼠绿兔立时气得跳脚,大声道:“哪有这样的事?我们可是和尚。”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红鼠绿兔跳脚归跳脚,对小欣可是打从心里疼爱,笑道:“敢开我们的玩笑,我们要惩罚你。”一左一右闪上前去,将她抬起抛到了空中,乐得小欣咯咯直笑。 西夏与大宋一战,董浩天功不可莫,被调回京中听用。温在野诚请上恩,辞去大帅之位,御甲归田,但自己半生驻守边关,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回家不久又自来到了这里,整日骑马打猎、下棋饮酒,与众守兵同乐,日子也过得逍遥。小欣自众人走了以后就一直住在康城温在野处,每天都会骑马出来溜一圈,向西方眺望许久,自己也不知道看什么,盼什么,茫茫然便过了三个月。 这晚,众人便宿在康城中,温在野甚是高兴,设宴为众人接风洗尘,回到这里便如回到了家中,终于睡了个非常安稳的好觉。第二天别了温在野,小欣听说要找神剑,大吹自己如何聪明定能最先找到神剑,跟了众人一起向东,踏上黄土高原后一路向南,所见村庄城镇也逐渐增多。 这日正行之间,迎面走来两条大汉,边走边骂,细听之下竟然是在骂情玉,静情拔剑拦住二人喝道:“你们在骂谁?” 穿黄衣的大汉道:“又没骂你,管得着吗?” 静雯一挥剑,寒星万点,飘落下来,二人胡子眉毛会没了,连头发也被削去一半,伸手一摸吓出一身冷汗,惊慌的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小欣道:“他不是说了嘛,你们在骂谁?” 二人结结巴巴地说道:“骂……骂情玉,他……他是风……” 情玉示意静雯将剑收起,问道:“为什么骂他?讲个道理听听。” 穿灰衣服的汉子定了定神说道:“他**人家姑娘,还把姑娘全家都给杀了,他在酒店喝酒不付钱,却将人家店砸了,一次砍伤了二十多人。” 黄衣汉子道:“还有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从他面前走过,他竟认为挡了自己的道,一剑便将老太太的头削了下来,而且当街调戏良家父女,杀人夫君。你说这样的家伙有没有人性,该不该骂?风云氏好歹是名门正派,怎么生出这样的王八蛋、兔崽子。” 静雯喝道:“住口。”又自拔剑,二人慌忙后退。 情玉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发生在什么地方?说!” 二人指着来路说道:“就……就在前面的八剑平小镇,是昨天……对是昨天的事,我们今早上街听说的。” 情玉对身边几人道:“真凶出现了,我们走吧。”拉了静雯上马。 狂涛向二人道:“你知道问话的人是谁吗?他就是情玉,风云世子。”二人啊的一声瘫坐在地,众人拍马急奔而去。 到了镇上,行人都在议论昨天发生的惨案,一些人见了情玉等人大惊失色,躲得远远的对其指指点点,走到街道中段时,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跑了过来,见了情玉立即惊叫起来,像见了鬼一样,挥舞着双手扑过来,口中大叫:“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还我娘命来……”几人知道,她就是两个大汉所说的受害者之女,也不便和她多纠缠,红鼠一伸指点了她的穴道,几人又自前行。走到一家客栈门前,又扑出三条大汉来,个个手持菜刀对情玉虎视眈眈,绿兔不等他们靠前,先行出手制住,背后脚步声大作,回头一看,只见满街都是人,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刃和农具逼了过来。 银涛道:“看来他们对你的误会太深了,怕是讲也讲不清,不如先走吧。” 情玉点点头,八人一起拍马狼狈而逃。 行到夜间,到了一个小村庄,想要投宿,刚叫开一家的门,那主人一见情玉啊的一声差点晕倒,双手一推将门紧紧关上,在院里大喊:“恶人又来了,恶人又来了,救命啊……”一闻其声,村中各家门户一时全开,倾家而出,举着火把、提着刀枪就冲杀了过来。八人不用想都知道,真凶已在这里作过案了,唯有再次拍马逃走,不敢再去借宿,落住林中围着火堆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早出发,想要追上那真凶阻止他再作案,一路奔来所过之处人人喊打,白天无处吃饭,晚上无处投宿,比之在沙漠中还要艰苦,情玉几乎郁闷致死,只想将那真凶捉到刮成碎片,但那真凶却总是比他们快,只要他们到的地方都有对方作下的凶案。红鼠绿兔忍受不了那么多人的追打喊骂,别了六人择路而行,也不想找什么神剑了,径自回风云止的住处去了。 六人一路紧追,这日到了长安,终于没有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心想真凶可能已被甩在后面了,大可以在这里等他来,也不去找二十四盏灯的驻地,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到了午夜时分,接连听到三声惨叫,来自三个不同的方向。银涛,狂涛和情玉坐在房中等的就是惨叫声,三人从房中一掠而出,分三个方向奔去。 惨叫声第二次响起时,情玉已到了一座小楼前,只见二楼窗内人影闪动,像似在打斗、挣扎,一跃而起,还未落在楼沿上,一物事破窗而出,接在怀中感到是一个人,向前一闪从窗口跃入房内。向房中一看并无一人,再看怀中竟是一个不着衣物的少女,向他妩媚地一笑说道:“谢谢。”猛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大声喊叫道:“救命呀,坏人来了,坏人来了。” 情玉顿知上当,要将她推开,却见从房门外已冲上来十多个持刀大汉,大叫道:“淫贼你果然来了,今夜让你有去无回。”冲杀过来。 情玉将那女子甩开,叫道:“你们陷害我。”啪啪啪将十余人踢翻在地,喝道;“说,是谁指使你门这样作的?” 十几条大汉怒骂道:“是你下帖子说要来**我们小姐,还装什么装?”呼喊着又扑了过来。 情玉不愿再和他们纠缠,破窗跳出,向楼下一看一群人打着火把站在街上,大喊着:“杀淫贼,杀****情玉不敢落地,在房顶上飞奔,众人在下面紧追不舍,一支支的羽剑射了上来。 情玉被追着在屋宇间窜来窜去,终于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溜回房内,不久银涛和狂涛也赶了回来,气得直骂,一问之下,情况基本相同,都遭了别人的陷害。三人商议一番,认为此时真凶已经去了伪装,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行踪,下来要作的已经不是嫁祸,而是陷害了,以后行事要万般小心,最好是化装暗察,于是准备天明买些易容用品胡乱装扮一下。 第二天,一走出客店,见满大街都是人,东一堆西一簇围在一起面墙壁前指指点点议论叫骂。三人上前一看气得脸都绿了,墙上贴的仍乃是三人的画像,标明了**良家妇女之淫贼,连名字都有。狂涛就要扑上去将其撕了,情玉和银涛急忙拉住。 一个老头转身间看到三人大叫道:“淫贼在这里,快来呀!淫贼在这里。”听到喊声,满大街的人一起涌来将六人团团围住,个个喊大喊杀。情玉将小欣抱起,喊道:“从房上走,快走。”当先跃上房去,其余四人也自跟上。下面众人见了大喊:“淫贼又抢了一个少女,千万别让他们跑了。”在下面围追起来。 六人在房顶上跳来跳去,到了一处染房,见无人追来,落下地来,用布将头脸包裹打扮了一番溜回客栈,取了马匹径向城外奔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方才停下来大口喘气。狂涛撕下包住头脸的纱布大口喘气,银涛也气得要死,他还从来没被人骂过淫贼呢,今天倒好,不但被骂了,而且画像贴的满大街都是,以后如何见人?小欣却乐得哈哈直笑,对三人大加嘲弄,狂涛忍无可忍,啪的一指点了她的哑穴,小欣发不出声来,急得直跳脚,其余的人都怪她多嘴,谁也不去理采,气得小欣直想哭。 情玉想了多时说道:“我看,这次那凶徒非将我至于死地不可,你们跟着我也只会受连累,这里距华山不远,我们去找神剑,无论找到找不到,下山后就分开了走,去查那真凶,你们以为如何?” 除了小欣大摇其头,其余四人都点头同意。六人又自上马,狂涛有意要报复一下小欣,于是将她所有的毛病一样一样抖了出来,实在没有了,就随口瞎编几件她干丑的事,小欣不住摇头,双眼狠瞪狂涛,嘴巴张了又张却是无声,心中气苦难奈,拔出小刀向狂涛一阵乱砍。狂涛拍马逃开,哈哈大笑,小欣眼泪婆娑,滚滚下落,以前嘲笑人,作弄人,今天却遭了报应,被狂涛戏弄个够,吃尽了哑巴亏。 戏言一句误一生 入了华山,一路好风景,众人的心情好了许多,将方才的不快全都抛到了脑后,一路有说有笑走向峰顶。肖珂忽然指着一处山峰说道:“你看那山峰生的多像一个人呀!温文尔雅,就像……” 狂涛道:“就像我哥哥,对不对,不如就以我哥哥的名字命名吧。” 静雯道:“银涛峰,嗯,也不好听,我看它更像情玉,应该叫情玉峰才对。” 小欣急急走到二人面前比比划划,肖珂问道:“你要说什么呀?” 静雯解开她的穴道,说道:“小欣,你说更像谁?” 小欣长出一口气,大声道:“当然像狂涛了。”众人都是一愕,狂涛一时倒不好意思起来。岂知她下来的话让众人差点将牙喷出来,只听她说道:“你看那山峰,呆头呆脑的没有一点灵气,而且还自以为是,简直傻气冲天,应该叫笨蛋狂涛峰才对。”四人听了捧腹大笑,狂涛气得咬牙切齿,拳头紧握咯吧作响。 小欣道:“怎么,不服气想打我吗?好,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证明自己机敏过人、才华横溢、相貌绝伦,我就自甩十个嘴巴,然后任你处治,怎么样?” 狂涛大声喊道:“没必要。” 小欣蔑视地道:“不敢吧?哼!那我以后说什么都是没错的了。” 狂涛怎能服气,叫道:“证明就证明,我要永远封住你的嘴。” 小欣笑道:“好啊!我也不需要你用别的方法,你只要能胜过银涛和我哥哥就行了。”狂涛顿时有点没信心了。小欣又道:“我要看看你们三人那个更有魅力,所以要进行一个小测验,狂涛,这可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呦!” 五人余问:“什么小测验?” 小欣一指前面说道:“就是她们。” 五人望去,只见一个老尼姑领着一个小尼姑远远地走来,问道:“是什么意思?” 小欣诡异的一笑,说道:“佛门讲的是清修,不染凡世半点尘,因此出家人的心灵最为纯净,把色看作无常,当作苦恼而屏弃,所以她们看待人时,不但看长像,更能看到本质。你们三人从他们身前经过时,不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那小尼姑心动,三次回头相望,就算最有魅利。当然,能引得那老尼姑回头更好。不过她们若一直不回头,就说明你们都不是什么有魅力的男子了。” 五人一听几乎晕倒,狂涛大叫道:“荒唐,怎么能这样,我不去。” 小欣道:“那你是认输了?” 静雯笑道:“不试一下又怎会知道,我同意小欣的方法。” 肖珂想了想说道:“我也同意。” 银涛和情玉互视一眼说道:“试就试,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若输了,你们也跑不到哪里去。” 留人全当玩一玩寻开心,也不打算当真,并肩向前走去。静雯和肖珂一齐将狂涛推上前,三位少女站在原地望着三人的背影痴痴发笑。 三人走到两个尼姑面前,情玉道:“两位有礼了,请问上华山该怎么走?” 老尼姑还礼道:“这里就是华山,不知三位具体是要去哪里?” 银涛道:“去莲花峰礼佛。” 老尼姑奇道:“莲花峰并非礼佛之地,三位怕是走错了。” 银涛故作震惊地说道:“怎么会错呢?人们都说莲花峰乃是观音菩萨坐下宝莲所化,灵气盈天,自是礼佛之所在了。”对着小尼姑道:“小师父,我说的可对?” 情玉道:“小师父定是从莲花峰下来的吧?” 小尼姑摇头道:“不是,我没有上过什么峰。” 情玉道:“怎么可能,你这么像观音,定然是刚从莲花宝座上下来的,一定没错。观音大师,请受弟子一礼。”拱手低头礼拜,小尼姑脸色羞红低下头去。 老尼姑道:“施主开玩笑了,时间不多,我们要赶快上路了。” 银涛道:“西天佛祖处,道路之远并非脚下之快可及,需得找到一个有效的修行法门才能最终得成正果。” 老尼姑一听很有道理,脸现喜色问道:“不知施主有何妙法?” 情玉道:“妙法自是有,不过最有效的乃是世修。” 老尼姑疑惑的问道:“何为世修?还请施主明示。” 情玉嗯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世修,便是在凡尘万世中修行,通过体验世间的万千世态,不断地参悟我佛的大智慧,感悟天地乃成佛。” 老尼姑点点头说道:“不错,佛祖当年也是在乱世中体会到了众生痛苦,为救世人而舍去尊位,久坐菩提树下,感悟天地而成佛的,只是我佛讲的是清修,不适在凡尘中走动。” 银涛道:“这就很不对了,清修到最后只能小成,而世修追寻的乃是大成,而且清修远避凡尘,未受世态感染,未经苦世之历练,不能算作是真心向佛,最终连小成的机会也不是很大。”老尼姑点点头。 情玉望向小尼姑,见她头虽低着头,眼睛却偷偷地向上看,但看的不是他,也不是银涛,乃是狂涛,暗感好奇,斜眼一看,只见狂涛面带微笑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小尼姑看,暗自笑道:“这方法也不失为绝妙,省事省力。”却也不甘心输于他,一笑说道:“所以两位师父应该在世修行,尤其是这位小师父,些许年纪怎能领悟我佛至高无尚之真理?若只一心念佛,必然埋没了她无限的智慧而成一呆人,既便修成正果,也只能像木偶泥塑,怎能救苦世,怎难启恶人?因此,我劝你还是让她还俗吧,让她在世间感受到太多的不幸于苦难时,她便会真心向佛,坚定不移,而且有了世俗的历练更容易修成正果。” 老尼姑急道:“这怎么可以,我僧人只能劝人向佛,怎可劝人弃佛入世,不可不可。” 银涛道:“大师父,我看你已经在寺庙里呆得太久,思想已变成顽而不通了,在你看来是救她,其实却是在害她,如此修行,佛祖是不会要她的。” 情玉道:“不错,您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讲这许多道理给你听吗?我们也是僧人,是世修僧人。” 老尼姑诧异地看着三人问道:“你们也是僧人?” 情玉道:“不错,是‘拈花寺’的僧人,我们师父正是领悟了世修的妙处,才让我们带发修行,混身于乱世之中,感悟祖佛当年心境。” 老尼姑沉吟道:“拈花寺,有这寺庙吗?” 银涛道:“佛祖拈花一笑,大师父不会不知道吧?” 情玉道:“所以我建议,小师父和我们一起世练。” 银涛道:“不错,结伴而行,互为帮助,互相传授心德,拯救万千世人,成果更大,让她和我们一起走吧。” 老尼姑急道:“不可以不可以,修行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还有事得走。”拉了小尼姑就要走。 银涛和情玉急退两步将二尼挡住,望向狂涛问道:“三弟,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狂涛摇了摇头,情玉和银涛摇了摇头说道:“两位师父这样不会得成正果,我们可要世修去了。”左右一分从二尼身边走过。狂涛跟在后面,从小尼姑身边走过时,迅速将怀中所藏一块玉佩塞在她手中,而且很大胆地在小尼姑的手背上摸了两摸,感觉滑滑的,心头猛然一跳急忙向前走去。 小尼姑“哎”一声转身要叫住他还他玉佩,老尼姑沉声道:“逸尘,不要被他们所动摇,走吧。” 小尼姑拿了狂涛的玉佩心中老是不安,不明白他何以要那么一直面带微笑专注地盯着自己,而且还送玉佩给她,因此不时回头相望。老尼姑发现了,生气地说道:“逸尘,你怎么可以为他们几句话就动摇,往昔的修行都到哪里去了?” 小尼姑急道:“不是啊师父,方才那人送了我这块玉佩,我不知是为什么。” 老尼姑道:“这些轻薄之徒的东西怎可要,还回去。” 小尼姑嗯了一声,去追狂涛叫道:“你等等。” 情玉和银涛转身问道:“叫我吗?” 小尼姑摇摇头一指狂涛,狂涛转过身走上前问道:“小师父找我有事吗?” 小尼姑看了他一眼,忽然脸色羞红,低下头来将玉佩还给狂涛,小声道:“这个还你。”不待回答转身就跑。 狂涛一把将他拉住问道:“你不愿和我们一起世修吗?” 小尼姑脸色更红,头埋得低低的,说道:“师父不许。” 想挣脱,狂涛却拉住不放,轻声问道:“那你呢,你可愿意和我一起世修?”小尼姑点点头,又急忙摇头,挣脱开去转身就跑,但却三步一回头,脸含春色,不时相望。 银涛和情玉登时傻眼了,自己废了半天口唇,原来却是为狂涛在铺路,忽然哈哈大笑道:“三弟可真有你的。” 狂涛脸现苦笑,沉声说道:“只要能让小欣那丫头以后闭嘴,我豁出去了,就作一次轻薄无德之徒也无妨。”内心却羞愧的要死。 小欣、静雯和肖珂三位少女因站得远了,三人与两个尼姑说些什么自是没有听见,而狂涛给小尼姑玉佩时用半边身子挡住了,也是没有看到,待那小尼姑不住回头时,还道她已经动心,只是不知为了哪一个,正要等她走上前来问个明白,岂料小尼姑直追狂涛而去,而且离开时三步一回头,嘴角含春,眉梢挂笑,那自不用说是为狂涛动心了。 小欣不由地大叫一声:“没天理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静雯和肖珂笑道:“你输了,快去接受惩罚吧。”小欣知道狂涛恨透了自己,若让他惩罚自己哪里还有活路,不敢上前。静雯和肖珂是看定她的笑话了,一左一右拉了她赶上三人。 银涛和情玉取笑道:“小欣,你这次可载跟头了,后果不堪设想吶。” 小欣躲在两个少女身后,胆怯地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狂涛拔出匕首咬牙切齿地道:“报仇的时候到了,我要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再不能在我耳边叽叽喳喳。” 小欣大惊,叫道:“不要,不要割我舌头,哥哥救我。” 情玉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随他处治,我也帮不了你。” 狂涛一闪上前将她拉住,晃了晃匕首。小欣吓出一声冷汗,叫道:“银涛哥哥,你为人最好最好了,你快救救我吧。” 狂涛大声道:“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你的舌头完蛋了。”小欣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她百般计谋可全凭了这根舌头抖出来,若没了舌头以后怕没法活了。 银涛感到玩够了,说道:“算了,先将舌头存在她口中,待她再乱说话,割下不迟。” 狂涛松手道:“好,暂且放过你,记得以后别乱说话,尤其是对我。” 小欣小声说道:“记住了。”心中暗道:“下次找机会玩死你,以雪我今日之辱。” 静雯道:“是狂涛胜了,那么这山峰只好命名为狂涛峰了。” 情玉笑道:“为了让小欣记住这次的教训,罚她将狂涛的名字刻在山峰上,而且要大得让我们都能看见。”四人都拍手称好。 小欣仰头不屑地道:“这有何难?”自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块,取出小刀刻了“狂涛峰”三字在上面,在五人面前晃了晃说道:“都看到了吧。” 肖珂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欣道:“我问你看到了没有?”肖珂点点头,小欣笑道:“这就是了,看,这字也不小了吧,都让你们五个看清了,我们回来时,只要将它放在峰顶不就行了。”众人愕然无语。 狂涛大叫道:“这是投机。” 小欣道:“投机就投机,谁要你们不规定的清楚明白,让我有机可投?笨蛋。”众人一起嗯了一声瞪着她,小欣急忙捂嘴躲得远远的。 银涛道:“算了,就让她再投机一次,我们走吧,找神剑要紧。” 五人一起向前走去,小欣将刻着狂涛名字的小石块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吐了口水,然后紧追五人身后。 再说那两个尼姑吧,老尼姑虽然说三人是轻薄无德之徒,但对他们所讲的道理却信服了不少,回去想了许久,终于决定世修,于是带着小尼姑步入凡尘。小尼姑自离华山后便对狂涛念念不忘,一心要再见到他,岂料心不随人愿,后来经不住世态诱惑,还俗嫁人,但丈夫并非想像的那般如意,为了寻求真正的爱情,弃夫而逃,混身在外,遇了不少的男人,都是假情假意,受尽了蒙骗、凌辱,于是心灰意冷再入佛门,只是此时的心态再难平静,心中仇恨日深,众多佛法亦不能化解分毫,后遇一大奸大恶之徒,随其左右,不择手段学得他极邪极恶的霸道武功,投身江湖残害世人,杀戮无数而成一代“魔尼”。 许多年之后,当她再次见到狂涛时,狂涛对她已经没有分毫的印象,而是以主持正义,扬善除恶者的身份向她宣战。她认出了狂涛,那个时刻不能或忘的人,万千仇怨变成悔恨,涌上心头,向狂涛杀去。当狂涛的剑斩到时,豁然弃剑,身首异处,狂涛永远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没人知道这只是小欣与三人所开的一小小的玩笑所至。 穷恶一生终有报 六人走不多远,隐隐听得喊杀喝骂之时,以为凶手又在嫁祸,于是向前疾,转过一处巨岩,但见一人手提长剑狼狈逃窜,三条大汉在后紧追不舍,其中一条大汉呼地跃起,双手成爪向逃跑之人后脑抓落,逃走之人急忙挥剑反扫,后面两条大汉已飞一般地窜上前来,一拳一掌向他脑口打落,那逃走之人一个倒翻躲过这至命一击,背上却连中三脚跌了出去,撞向岩石的利角上,眼见马上无幸。情玉一闪身挡在前面,将他提在手中放在下地问道:“乾掌门你没事吧?” 逃走之人正是华山派掌门乾琼,他一见是情玉和银涛等人,激动的差点落下泪来,颤声道:“还好……我没事……只是我华山派没了,我回来晚了,被……被这三个恶贼给灭了,我对不起先师呀!”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情玉安慰道:“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三条大汉一见情玉哈哈大笑道:“我们道是何方神圣,却原来是你这小儿,呦!银涛和狂涛也在呀,好久不见了,还拐带了三个未谙世事的纯情少女,长本事了。”待看清其中一人乃是肖珂时,不由地一征,其中两个立时住口,另一个却眼中出血,死盯着情玉,恨不得扒其皮而寝,食其肉而自饱,碎其骨而后快之。 情玉轻轻一笑说道:“原来是燕氏三雄呀!久违了。哎,我看你们除了干一些偷鸡摸狗的锁事,也没什么大能奈了,不如回家种田养老去吧。”对银涛等人说道:“我们走吧,不用理采他们了。” 这三条大汉正是燕功权、燕功逐和燕功奴三兄弟,他们对情玉是恨之入骨,尤其是燕功奴,可谓仇深似海永不干枯,大叫道:“哪有这么容易,留下命来。” 情玉摆手笑道:“不打了不打,我乃一信人,半年之约未至,我是不会出手的。现在我们兄弟遭了陷害,还要查出真凶去呢。” 燕功权哈哈一笑,说道:“不用查了,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们一帮人若是死在了天山或是沙漠中,那是你们的福气,至少不会死了还落个骂名。但是你们回来了,我们悬月教就很不高兴,教主这次妙计连出,摆明了是要玩死你们。只要你们出现的地方,就会有人替你们作案,让你们来担罪名,所以你们死定了。” 六人听了脸色都是大变,银涛叫道:“这不可能,我们要去哪里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燕功逐道:“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们悬月教势力已经遍及武林各个角落,只要你们走过时被看到,那便绝对脱不了暗算,而且教主专门培训了一批玉面杀手易容作案,他们若扮成你老子站在你面前,你还得叫爹呢。”说罢又自大笑。 六人大叫:“可恶。” 狂涛道:“我会把所谓的玉面杀手一个个抓出来撕碎,走着瞧吧。” 燕功奴大叫道:“大哥二哥,今天绝不能放过这狗贼,一定要为我报复。” 二人道:“这是自然。” 燕功权冷笑着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也不必再等半年之期了,今日就作个了断。” 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情玉也不再浪费时间,叹气道:“那好吧!这可是你们自毁约定,我是被迫应战的。” 可恨仼玉英根本没有把搜集到的信息传达给其手下,而是作为秘密封存起来,以免动摇了教众克敌的信心,因此燕氏三兄弟根本就不知道面前这三人武功达到了何种境界,否则早就闻风而逃了。 燕功逐叫道:“废话少说,你们是一个一个地上,还是一起上?” 情玉道:“一对一比较公平,我们六个人好像都有些仇怨。” 狂涛叫道:“一点都没错,他们先前可把我们兄弟迫害惨了,这口气总是要出的。” 银涛点点头,情玉道:“燕功奴,你偷袭我风云一体,连伤我无影灯和七星灯多条性命,今天就要你拿命来还。”当先一掌拍出,燕功奴虽然誓与他拼个死活,但也知自己非他敌手,急忙后退,欲让两个哥哥来接上几招,形成三人围攻之势将他作了。岂料转头一看,银涛和狂涛已经上前动手,不由地大惊,暗道:“他们身手怎的如此之快。” 情玉连拍五掌,燕功奴都无法接下,已自退了十步。银涛和狂涛却不与这兄弟二人多玩,一出手便是狠招。燕功权一掌拍来,银涛只一伸手便抓住其腕,两指一捏咔咔作响,再一折将其手臂断成六节,燕功权一声惨叫刚吐出口,银涛已伸出手去抓住他另一边肩甲骨,用力一捏内劲尽吐,立时将其胫脉冲断了七成,瘫软在地变成了废人一个。狂涛出手却不留情,双手连抓连折,背其四肢尽数折断,随之一掌打出,虽然不要他的命,却将其筋脉全部震断,噗通摔倒在地成了一滩烂泥,动一动也是不能。 情玉见二人已经收手观战,一掌疾拍,燕功奴避无可避全力来挡,双掌猛推而出。情玉眉头一皱内力尽吐,啪的一声,燕功奴双掌骨格立时成了碎片,再出一掌贴在当胸,内力一吐将其撞出一丈开外,待他落地又已跟到,挥掌再劈。 燕功权大叫道:“不,不要,求求情玉少侠,放我三弟一条生路吧,你可以废他武功,让他成为废人,求你别杀他,千万别杀他,我保证,我向你们保证,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涉足武林,不干半点坏事,求你放过他吧。”他作为大哥向来爱护弟弟,别人打他杀他,他可以半声不吭,但若为了救自己的兄弟,便是下跪磕头也是肯的,不过他现在几成废人,便是要坐起身也是不能了。 银涛最能体会他的心情,说道:“大哥,算了吧,念其一片爱弟之心,算了,我们走吧。” 情玉见那一掌已震得燕功奴七窍出血,双眼暴凸,死多活少了,于是收掌说道:“你们今日若逃得性命,最好严守承诺,永不再现江湖,否则到时候谁也救你们不得。”燕功权连声称谢。 情玉转向乾琼问道:“乾掌门,今后有何打算?” 乾琼道:“我华山派被灭了,但有许多弟子誓死不归顺悬月教逃下山去了,我身为华山派掌门,有责任将他们找回来,以重振我华山派的声威,也为抗击悬月教的来袭出一份微溥之力。” 情玉点点头说道:“本该如此。” 乾琼道:“今日多亏遇到了六位少侠,方才保住我老头子一条命,大恩不言谢,他日我必定甘脑涂地,一报此恩,告辞了。”瞪了燕氏三雄一眼,转身便走。 银涛道:“乾掌门请留步。” 乾琼道:“不知少侠有何赐教?” 银涛道:“我们上山时发现这条路很不好走,坎坷之间隐藏了很大的危险,因此乾琼门还是择路另行吧。” 乾琼奇道:“这……”是人都知道“华山自古一条路”,却让他去哪里找路另行?正在为难,情玉道:“二弟说的没错,乾琼门还是择路另行的好,若别的路也不好走,那么回头上山也未尝不是一条好路。” 乾琼已经察觉到他们话中隐含的意思,于是说道:“好,我择路另行。”与六人拱手而别,向侧地里一闪不见踪影。 其实他根本没有离开,而是躲到了岩石后面,待六人走后不久正欲出去了断了燕氏三雄的性命,以报灭门之仇,却见一条人影嗖地一下闪了出来,站在燕氏三雄的面前,差点吓得叫出声来。来人竟是孟太华,这时他才真正领会了二人的话意。 燕功权先是一惊,随之叫道:“救我们,只要你救我们回总坛,教主必定会加奖你的。” 孟太华冷笑道:“有这个必要吗?”呼地拍出一掌将其脑袋打得稀烂,也不管其余两人是死是活,各补了一掌,仰天正欲大笑,忽又想起什么,急忙闭嘴,向乾琼的藏身处扫了几眼,冷哼一声,飘身而去。 乾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躲了很久不见再有动静,才小心地走了出来,但见燕氏三兄弟个个脑袋碎裂,血浆四溅,惨不忍睹,暗自筹道:“作恶终是有恶报,既使好人放过你,恶人也会要你的命,该是天数所定吧。”长叹一声奔下山去。 孟太华入了聚阳关后想来想去,终觉应再上华山看看,找些关于神剑的线索,于是急急赶到华山脚下,正欲上山,却见情玉一群人拍马而来,弃了马径向山上走去,颇感奇怪,于是一路跟踪,要看他们到底干些什么,于是出手打死燕氏三雄后又急急跟上。 六人一路攀登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查觉,孟太华心中暗暗高兴,岂料到了一条深涧旁,转过一道山岩忽然没了六人的踪影,正感奇怪,却听一个声音说道:“孟兄,是在找我们吗?” 孟太华一惊仰头望去,只见情玉等人站在高处的岩石顶上,脚下踩着巨大的石块冷笑,忽然一抬脚将石块踢飞下来,急忙闪身避让,嗵嗵嗵六块岩石落地时,情玉、银涛和狂涛也已到达地面,形成半包围之势,将孟太华逼向身后的深涧。 小欣在岩石顶上大喊:“快些动手,打烂这家伙的屁股,将他的耳朵割下来下酒。” 孟太华喝道:“小丫头住口,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呼的一拳向上打出,静雯和肖珂见他出手已感不妙急忙去拉小欣,小欣可比他们机灵,早趴了下去,嘭的一声三位少女面前的岩石被击飞了一角,小欣吓得直乍舌,再也不敢多嘴了。 情玉三兄弟在孟太华出拳的同时,一起打出三拳围攻过去,孟太华双手一挥,连拍三掌,将银涛和狂涛的掌力轻轻化去,接到情玉掌力身体却是一震,但愿寒气袭体,很不好受,待三人再次出手一跃而起,当空发拳。三人闪身让开同时出拳还击,孟太华身在空中一边避让一边守防反击。也亏得他身手了得,凭借着三人打出的拳力浮在空中窜来窜去久久不落,只听得砰砰声响,三人打出的掌力都被他挡住,成了浮其在空的助力。三人接连发掌越来越快,孟太华出手也越发快捷,虽然显得万分慌乱,但真要将他打落下来,一时三刻怕还办不到。 小欣在岩石顶上不住拍掌大叫好玩,静雯气道:“不懂事的丫头,现在是拼命,哪里是在玩?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帮他们吧。” 小欣叫道:“如果将他这么早打败岂不是没好戏看了,我才不干呢,反正最终他们三个会取胜的。” 肖珂气道:“你这话一点道理都没有,再乱说我就把你扔下去。”抓了她手臂就拉向岩边。 小欣急道:“别扔我,别扔我,扔岩石就好了,他们在下面打,我们在上面掷石块砸他,来个上下夹击,还怕他不死?” 肖珂叫道:“我真是爱死你了。”和静雯举了石块向孟太华背上砸落。 她们都是武功有了成就之人,扔下的石块既有准头又有份量,孟太华身在空中,面对三人自是看不到飞来的石块,下面三人乃是仰攻,看得明白,不待他察觉,情玉冲天飞起,双拳交错呼呼打出。孟太华不敢硬接,凌空退避三尺,听得背后风声劲疾,暗叫不妙,正要向上翻起,情玉双掌力推打向他当胸,此时躲亦不及,守亦不够,脑中千转,终于决定,便是天上飞下来的是刀子,全身扎成马蜂窝也绝不被情玉打到,大喝一声双掌全力推出。砰的一声疾响,四掌相撞,背上同时被岩石砸到向下一沉,就此要脱出银涛和狂涛的攻击,却已晚了,两道拳锋疾冲肚腹,既不能闪,唯有硬接,长吸一口气鼓起肚皮,炽流涌动回旋,卟卟两响,孟太华一声闷哼,向后跌落。 孟太华双脚刚一落地疾向后退,忽然一脚踩空,暗叫不妙,身体全力前倾使一个千斤坠,死死定在地上,斜眼一看已站在了深涧的边缘。欲再向前移动,情玉已凌空扑到双掌疾推,孟太华退无可退闪亦不及,唯有再接他一掌,怒吼之中,炽流涌动双掌全力前推,银涛和狂涛同时飞起跃在情玉身后,各伸一掌,紧贴其背内力疾速送出,波的一声绵长而悠远的响声,孟太华脚下的岩石抵挡不住如此强大的压力,立时垮了下去,将孟太华飞快地带向雾锁云闭的涧底。 第七十二章 世人多寂寞 烟花风月岂无情 不死狂魔 三人一击成功,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地上,三个少女站在岩顶高声欢呼,岂料人影一闪,孟太华从涧中窜了出来,大叫道:“我还没死,我永远都不会死。”呼呼呼凌空发拳打向三人。 三人伸手都在地上一拍弹飞起来,只在地上留下几个大坑,石屑纷飞,孟天华吃了亏,也学乖了再不敢浮在空中飞来飞去,一闪间落回地面,脚下一跺冲向银涛,一拳打出,不管中与不中,一转身又到狂涛身边,呼呼呼拍出六掌,向后倒窜,凌空转向攻向情玉,双拳齐发内力尽吐。三人都不感硬接他掌力,一时间全被迫退。 孟太华嘿嘿冷笑,向情玉紧追三掌,一闪之间攻向身后飞来的银涛和狂涛,二人暗袭不成又是自保后退。情玉欺上前来,孟太华窜起向银涛打出一掌飘向狂涛,待情玉追来时忽然转身打出三掌,又自袭向银涛,身法快捷无匹。受其所迫,三人出手越来越密,身形如点闪来闪去,无论是攻是避都自一闪而至一闪而退,全无滞怠。 静雯等三女子只见脚下四条身影交错来去,互攻互防快之又快,到得最后已混作一团难辨你我,真是看得眼花缭乱,想帮忙都不知道从哪下手。小欣武功最差,此时站在岩顶看到的已是模糊不清、快速流动着的一片影子,惊得双眼圆睁,张大了嘴说道:“他们什么时候都修练成精了,为什么我连半个人的影子也看不到?” 静雯和肖珂所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又一个一闪即逝的剪影,而那只是四人极短的停顿,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虽然她二人已经见识过四人诡异的身法,但此时仍不免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孟太华以一抵三,斗了一柱香的时候,虽难取胜,但也未露败像,心道:“我体力无限,如此玩下去,只要不失手,时间一长,银涛和狂涛必定吃不消,只要他二人身法稍微滞后,便对我造不成危胁,那时以一对一,胜倦仍在多数,不怕打情玉不死。”他早已想通,这里没有水,情玉作不了怪,单凭真正实力,自己未必就比他差。 他能想到的,情玉自也能想到,所等待的只是一个时机,一个极为巧妙的位置。等到他背向深涧时,身形一闪欺上前去,躲开攻击双掌左右力劈,使他不能让开,只能向后退去。待第三次闪身逼进,孟太华忽然醒悟自己身后乃是无底深涧,于是不敢再退,冲天而起。情玉早料到他会有此一跃,内力吐出之际双臂上举。 银涛和狂涛见有空隙一纵而至全力仰攻,情玉跃起双拳一封挡在前面,随时攻向左右。孟太华上下受敌没得选择,迫不得已向后飘出,落回地面,就要欺上。银涛和狂涛岂肯轻易止步,闪身上前回掌齐齐拍到,孟太华只能接下两掌,将二人震开,胸口挨了一掌,身不由己后退半步。就在银涛和狂涛被震并左右避闪之时,情玉从二人身后冲出,不等他脚踏实地,一掌打出。孟太华哪里有机会接下,嘭的一声胸口中掌,向后飘落,又跌入涧中。 小欣拍手大叫道:“有本事这次你再跳上来试试看。”话声尚未散去,孟太华冲天而起,又飞向岸上。 情玉不等他下落,一闪置身空中踢出一脚,孟太华双掌一架,情玉凌空倒翻一拳又自打去。孟太华双掌下移封住攻势一脚踢出,情玉单掌下推,在他腿上一按,身形凌空一闪,踢出一脚。这一招诡异之极,防不胜防,一下踢中孟太华鼻粱。呼呼声响,孟太华仰面倒下又向涧中跌去。情玉落回地面,小欣不敢再说什么怪话,生怕孟太华再飞上来,六人十二只眼睛紧盯着涧边。 过了许久不见动静,小欣长出一口气,小声说道:“看来他这次真的玩完了。” 声音刚落,孟太华呼的一声窜回岸上,大叫道:“谁说我玩完了,我孟太华永远不死,永远不死。你们打不死我的,哈哈哈……” 情玉、银涛和狂涛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冷气。小欣啊的一声向后跳开,轻轻地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静雯和肖珂盯着她道:“你以后最好少开口。”小欣捂住嘴连连点头,再也不敢支声了。 孟太华大声道:“天不绝我,你们三次杀我不死,就注定了你们三个今天非死在这里不可,哈哈哈,今天当真是个好日子,连老天都在帮我,你们完了。” 情玉并不理睬,一抬脚将两块岩石踢落涧中,但听嗵的一声响,一块已经着地,而另一块过了许久才隐隐传来回音,于是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这只不过是巧合,并非老天帮你,老天是永远不会避护作恶多端之徒的,没有人永远不死,你孟太华也是一样。” 孟太华冷声道:“就算要死,也得你们三个人先死,全天下的人再死,而我孟太华会是最后一个。” 银涛叫道:“你是不可能杀尽天下人的,别作梦了。” 狂涛道:“别以为武功高就可以目无天下狂妄自大,我们三兄弟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将你斩杀于此。”自背上拔出剑来,眼中杀气直逼过去。 情玉摆手说道:“对于他这等下三滥的武功,也不必动什么剑了,我这就解决他。” 孟太华自认武功盖世、天下无双,此时竟被骂作下三滥的武功,岂能忍受,大吼道:“放屁,我的武功天下无敌,没有人能打败我,我是武之尊神,无可匹敌。” 情玉淡淡地道:“狂妄自大,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无可匹敌。” 孟太华哈哈大笑,喊道:“你们三个联手都打我不死,就凭你?别作梦了。” 情玉道:“你身后这条涧,名叫七丈涧,具说深不见底,摔下的人没有能再上来的,我方才踢石一探,怕有二三百丈,想来深不见底是假,下去的人上不来却是真的。我已经落了三次涯,两次是被你打落下去的,那么为了报仇,今天也让你尝尝落崖的滋味,感受一下坠落之中,耳边风声作响,脑中尽是等待死亡的那种不为人知的恐怖。”说罢,一步步地走向孟太华。他三次落崖,算来,除了韩雪的那一次失误,其他两次也都是孟太华所谓。 孟太华大喊着:“办不到,我要你死。”双臂贯力,呼呼声响,拳锋如电打将过去。情玉侧头闪身,举拳迎上。孟太华看得明明白白,对方的身形是那么的缓慢,但自己那刚猛快捷的拳锋却是触他不到,顿时害怕起来,向后退却大叫道:“你还手呀,还手呀,我不怕你的。” 情玉轻笑道:“好啊!我们学的是一样的拳法,今天就来看看谁使得更精明些。”手指轻握,一拳笔直打出。 孟太华顿时有一种奇怪地感觉,好像这一拳能打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心下大骇,内力呼地贯通全身,双掌挥舞化成一片,严防死守。但那一拳却久久没有打来,暗感奇怪,聚目望去,那拳头却不知道如何穿过防守,打在他额头上,不由地一阵旋晕,向后退开三步,长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叫道:“有种你再来。”话刚一出口,左胸又中一拳,向后再退,大骂见鬼。哪知刚开口,肚上又种一拳,将怒骂变成了哇的一声叫喊。急忙吸气,连发六拳,向后退出五步,见情玉仍自缓缓走来,惊道:“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鬼,是鬼。” 情玉淡淡地说道:“我是人不是鬼,不过这拳法却是‘影射神拳’第五层‘鬼斩’,会像鬼一样的打到你,你防不住的。”情玉也是在逼近孟太华的一瞬间,看到他密不透风的防守时猛然领悟到了这一重境界。 孟太华不住地向后退,已忘了身后就是深涧,慌道:“你再来,再来我一定能挡住。” 情玉道:“好啊!”跨前一步再次出拳。孟太华果然防不住,胸口再次中拳,脚下一空向涧中跌落。情玉猛地向前一扑紧随其后,掉向涧中,身在孟太华上方乱拳疾发。 孟太华双拳狂挥,结果啪啪声响,一拳也没被打到,哈哈大笑,叫道:“我能防住了,我……”嗵的一声后背撞到了岩石上,声音就此止住。 情玉落了下来,笑道:“难怪你三次不死,奥妙原来都在这里。”放眼一看,乃是一处断层,形成了一个平台,足足将这七丈之涧占去了一半,孟太华三次都是落在了这上面,根本没有再向下落。 五人在岸上见孟太华掉向涧中,情玉跟了下去,不由地一声惊呼奔向涧边。涧中云雾翻涌,哪里能看到二人身影,急得放声大喊,情玉暗道:“给你们一个惊喜吧,先不回话。” 孟太华一跃而起说道:“你再也打不到我了,能奈我何?” 情玉笑道:“是吗?”一闪上前又打了他一拳。 孟太华叫道:“没道理的,我方才明明防住了。”他不知道,这“影射神拳”的第五层“鬼斩”其实只有一招,每次只能打人一拳,而且因为诡异,使得拳力也不能尽数发挥,打一般人自是十个也死了,但孟太华却是伤不了分毫,方才情玉下落时乱拳齐发用的是第四层“风雷斩”,孟太华已经领悟,心中早知他的出招,自然防得住。 情玉道:“不玩了,你下地狱去吧。”又一拳打来,孟太华不敢再接,急忙避让。情玉早有准备,一闪之间超在他上方,猛然踢出一脚,孟太华双掌来挡,那一脚却出奇的快,从他掌边滑过,踏在肚上。 情玉笑道:“这叫‘鬼踢’,从‘鬼斩’中悟来的。”双掌用力向他肩头斩下。 孟太华肚上中脚向后落下时一个倒翻双手刚好抓住岩石边缘,身体下落,在岩壁上一蹬,飞到了对面的岩壁上,一伸手插入岩石之中,悬住身子叫道:“有胆的陪我在这里玩玩。”四丈之距对他而言直如儿戏。 情玉道:“怕你就不叫情玉。”飞身而起,一脚向他踢落,见他滑开,也伸手插入岩石中,发拳相攻。 两人悬身岩壁,毫无惧色,拳脚相攻,不分高下。孟太华力战不捷,便欲上岸先将银涛等人拿下乱其心神,再行斩杀,于是一跺脚飞向对岸。情玉下决心要他死在涧中,一踩岩壁紧随其后,抓住他一只脚向后甩出。孟太华大惊一脚踢出,摆脱开对方,身体却向下落,深吸一口气,接连三翻方抓在岩壁上,已自下落了十丈有余。情玉见他稳住,毫不犹豫向下冲来双脚连踩。孟太华一个反扑又飞到对岸,情玉更不放过,双掌一推飞身跟去。 两人便如灵禽飞兽,在两堵笔直平滑的岩壁间窜来窜去,每交一次手便落下十几丈,不知不觉间已下落了百丈有余。云雾都浮到了头顶上,下面反而明晰起来,看东西更透彻些,只是光线不足,仍不能看到沟底。 情玉暗自筹思:“如此下去,怕不多时便到涧底了,那时便将他打下去,也摔不死,凭他的武功,这涧虽深又怎能困得住。”于是速战速胜,向孟太华狂攻。孟太华亦想到了此点,全力反扑。一时间拳锋如来去,落在岩壁上便是一洞,石屑唰唰下落。情玉再次施展“鬼斩”连打了对方六拳。 孟太华防无可防,料知再斗必败,同归于尽之念骤然而生,拼着再中情玉一拳,合身扑了上来将对方抱住,大叫道:“就让我们一起去死吧。”哈哈大笑如同陨石向下坠落。 情玉叫道:“鬼才愿意和你一起去死呢。”挣了几挣没挣脱,双掌全力向他脖颈斩落。 孟太华大叫一声:“打我,我咬死你。”一张口咬在情玉胸口。 情玉吃痛,双手乱拍乱打,不经意中打到他风池穴,孟太华不由的松口后仰,但内力一冲击又解开穴道,再次咬来。情玉得到启示,伸手点他“人迎穴”,让他无法合嘴,再点他“肩并穴”让他双臂不能动,轻轻一推挣开他怀抱,双拳全力下砸。孟太华胸口中拳,体内炽流不由一阵激荡,冲开穴道出手反击。两人都是全力出拳,攻其要害,只见拳影晃动,风声疾响,却是谁也打不到谁。 情玉决定再施“鬼斩”,一拳打出冲破防守,忽然心中一动,并不打下,而是变拳为指点在他脖根上。孟太华内息顿时一滞,急忙冲开穴道挥拳又打,但是还未吐力,“中府”“天泉”**又中,动作再次怠滞。炽流涌动,刚冲开穴道护住膻中,“鹰窗”和“章门”**又中,心中气苦,再次崔动炽流冲开穴道。 情玉因点不到他的要穴,被他强劲的内力一冲全部解了,只是如此一来,使他动作怠滞,断断续续,仅保得住要穴不被点到,要反击那是万万不能了,一时间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只顾专心过招,全忘了正置身空中,再过得一时半刻就要粉身碎骨了。情玉不经意间向下扫了一眼,涧底已隐约可见,暗叫不妙,再这样纠缠下去脱不了身,岂非真要和他同归于尽了?心中一慌,也不想着如何能制住孟太华,只求保住自己性命既可。脚下连踢,伸指一阵乱点,只求快捷全无招式。孟太华忽然不动了,一看手指却是点中了他“颤中”大穴,心中狂喜,叫道:“这次你完了,不送了。”看到涧底有一块凸起很好的三角形岩石,心道:“别处或许有树有水,这岩石却非将你摔得粉身碎骨不可。”双脚在他胸口全力一踩,将他踏落向岩石,同时借力飞扑出去,自怀中取出紫剑刺入岩壁,直没至柄,双脚猛一用力踢入岩石中,但仍是抵消不去下落的惯性,向下滑落十余丈,留下三道深深的划痕方才停住。 虽然制住了孟太华,情玉还是不放心,没有立刻离开,低头向脚下一望,见孟太华正毫无借力的翻滚着向那三角岩石上跌落,确信他必死无疑,说声“下地狱去吧”,双手一用力向上窜出五六丈,双脚踩着岩壁向上奔跑,手中握着紫剑不住地刺入岩石用以借力,留下一连串小坑。在感受上,情玉既非上窜也非在奔跑,而是单手,双脚飞快地向上爬行。在这种危急形势下,能保住性命的怕也只有他一人了,既便是孟太华武功虽好,却没有风云紫剑这般坚韧无比的神器在手,也是必死,因为任何宝刀、宝剑、匕首在这般快速的下落中都必然会折断,无法受力。 五人在岸上早已等得心慌,只是没有听到二人掉落涧底的声音,谁也不肯相信情玉就这样死了。小欣看得脖子都酸了,坐在地上叹气道:“我们别在这里等了,还是找地方下去看个究竟吧。” 狂涛道:“这么深怎么下去?” 小欣一生气叫道:“好了好了,别等了,两个人肯定都摔没了。这么深掉下去,哪里还会有命?” 四人齐声喊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小欣看着四人那吃人般的目光再不敢多嘴。正在这时,涧中传出一个声音说道:“别人掉下去那是没得说了,可你哥哥我神功无敌,岂会像常人一样的摔死?” 众人听那声音似在耳边,心中狂喜,只见一双手架住岸边一用力,一条人影窜了上来,站在地上全身都结了一层溥冰。静雯激动不已,眼泪滚滚而下,大叫道:“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双臂一张扑上前来,岂料抱了个空,情玉啪的一下平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这涧太深,从底部攀登上来几乎将他的体力耗尽了。 银涛和狂涛急忙将他扶起,四掌紧贴其背,送出内力助他恢复体力。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情玉身上的薄冰消去,方才缓过神来,长出一口气,叫道:“累死我了,这七丈涧也太深了些。” 静雯握住他的手又想哭,情玉安慰了她一番,站起身来。小欣胆怯地问道:“那孟太华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上来?” 四人一听立时又火了,情玉笑道:“他永远也上不来了,我亲自将他送入地狱的大门,看着他摔落涧底岩石,这次他死定了。”五人这才露出喜色。 息烽重见天日 歇了一时又向山顶攀登,除去了孟太华这魔头,众人心中如同去掉了一块大石头,轻松了许多,虽是上山的路却是走得更快。到了峰下,果然是一个三叉路口,情玉道:“能不能找到剑可就看我们各人的缘分了,三条路,你们两个任选一条吧。我走剩下的一条。”二人也不相让,各选了向东和向西的一条路,剩下一条却是来时的路。情玉笑道:“回头路未偿不是一条好路,我就走这一条。”三个少女不愿随三人去找,就在这路口等着。 银涛走的是向东的一条路,因经常有人从此上峰,极为整齐好走,一路细细观察,探看每一个可疑之处。当他经过一面岩壁时,感觉很奇怪,这岩壁看是天然生成,却又像被人工修整过,走近前去看时,并不觉得怎样,向后退开看时,似乎形成一个图形,再向后退,直退到二十丈外,方才看清楚,的确是个图案,乃是一张巨大的虎口,中间竖着一柄剑,剑尖朝下。银涛立时大喜,知道已经到了藏剑的入口处,下来要找的只是入口机关,于是走到那面岩壁下面察看摸索。 这面老虎图案只有一颗虎牙是向外凸起的,银涛伸手一掰,竟然掉了下来,嗖嗖声响,几十支暗箭自头顶射了下来,银涛虽惊不乱,拳剑横扫,叮叮声响尽数击落。一看箭尖,生锈了大半,看来已有许多年头,由此更断定神剑在此,继续察看图案,只不过小心了许多。当手指触到了剑尖时,感觉有些松动,用力向下一按,咔咔两声,剑尖陷了下去,却无反应,正在奇怪,脚下地面一分,出现了一个洞口。 银涛冷不防掉落洞中,本能地向下翻滚,借着洞口的光线,看到洞底布了一片寒光,知道又是机关,挥剑横扫,叮叮叮一片声响,寒光顿时消失,又用剑尖挥了挥地面,再无异状方才落下地来。点燃火折一看,地上落了一层被他削断的刀刃,若非他够警惕,武功又了得,此时早已被刺成了蜂窝。 借着火折的光可以看出这洞底并不大,除了洞口是人工制造的,其余皆是天然生成的,有一条通道伸向前方,缓缓向下。银涛手中长剑紧握,打着火折一路小心前行,却再无危险。不多久到了通道的尽头,一面岩石封住了去路,岩石上刻着几行字,靠近细看乃是“入此洞者乃有缘人,若取神剑,须跪地立誓,依我三事,一磕头三响以乞天福;二扬善除恶勿施暴行;三得剑由你始,隐剑由你终,不可传于后人。若不能立誓守约,请回头,莫强求”。 银涛毫不犹豫跪在地上,面前石壁轰隆隆一声响从中分开,里面布了一层箭羽,只要一启动谁也躲不过,银涛对着箭羽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唰的一下,所有的箭羽都落在了地上。银涛再举手立誓应了两条要求,又一道石门启开,但里面还是一道石门,上面划着“心诚者请推门”,银涛走上前去口含火折,双手贴上缓缓用力,石门慢慢转动开去。 狂涛择路西行,这条路走的人很少,到了最后几乎没路线可寻,到处都是树藤和荆棘,将去路封的一踏糊涂。狂涛誓要得神剑,握剑在手一路斩劈,在山里拐来拐去向上攀沿。也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少路,终于穿过了如蜘网般的树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看身上被挂成布条的衣服叹道:“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总该有点回报把?”仰头一看,差不多已经快到峰顶了。 知道峰顶已被人踏遍了上去无益,便在密林外察找线索,绕着山峰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异状,暗想自己可能走错路了,心中不由地感到泄气,坐在一块岩石上。可心中又大为不服气,自己这许多路白跑了吗?跳起身来大声喊道:“凭什么,凭什么让我白跑,我又不是傻子,玩我吗?”越说越感憋气,飞起一脚将面前那块岩石踢飞了出去,地上却现出一个洞来。狂涛顿时又是惊喜又是疑惑,往洞里看了看,黑布隆冬的看不到底,再看那踢飞的岩石时上面刻着“启此石者乃有缘之人,若有胆气可得神剑”,下面写着“入洞”二字。 狂涛叫道:“我为找个神剑几历生死,吃尽了苦头,还会怕这个?”直接跳入洞中。其实他若细心早就会发现这个地方,这里围住山峰的是一片矮树林,但若大个林子却只有这一块大岩石,别的都是些小石块。也亏得他运气好坐在了这上面,而且还将其踢飞,否则这一辈子怕也发现不了这个洞口。 入了洞口后,狂涛便一直下落,约有十多余,掉到了一件软软的物事上,点燃火折一看,乃是三层网,自己掉到了网里,不由地好笑,从网中出来,又见一个向下斜通的天然洞口,旁边刻着五个字“有胆,继续跳。”狂涛想了一想,挥剑将网割下来,将身体裹住跳向洞中。 这洞一路斜着向下,弯弯曲曲地形成一条小通道,狂涛时而向下滚落时而坐地滑行,身上被挂破了好几处却总是没个尽头,气得大叫:“有完没完呀?我是来找剑的,又不是下地狱,王八蛋。”叫归叫但还得向下滑,算算怕已到了三腹中心,这里喊叫鬼都听不到。 情玉从来路往回走,手眼并用察找路两旁有可疑的地方,走了约莫二三里,到了一面石壁旁,见这石壁平平无奇,根本没有可能设什么机关暗门,正要走过,却感到怀中微微颤动,停了下来向怀中一摸,确定颤动的乃是风云紫剑,取了出来放到掌心,紫剑颤动更剧。情玉大是不解,再靠近石壁些,紫剑忽然一转,剑尖指向石壁飞出掌心刺入岩石中,好像这岩壁对它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但是再仔细看那岩石,毫无特色。低头想了想,心中猛然一动:“莫非神兵宝器之间存在着一种天然的感应,可以相互吸引?若真这样,神剑岂非就在这岩壁中?”顿时兴奋起来,手按岩壁一寸一寸地摸去,细细查找任何有可能松动的地方,结果很遗憾,这片岩石和周围的岩石浑然一体毫无特色,找遍了每一寸地方,没有见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颇感失望。 坐在地上想了想,捡起一块石头在那岩壁上敲了几下,但听得翁翁声响,里面明显是空的,而这石壁似乎也不怎么厚,心中一喜,将紫剑揣入怀中,朝着石壁连打两拳,登时出现一条裂缝来。料得这岩石并非很坚硬,于是双掌贴了上去,内力一波又一波的送出,整个岩壁都震动起来,哗的一下石壁碎裂成片落到了地上,面前出现一个大洞,情玉一声欢呼踏入洞去。 就在他单脚着地的一瞬间,洞内轰隆隆一阵响出现一门,忙退后一步,定眼望去,走进来的却是银涛。两人一见先自征住,随之一笑正要问话,却听得啊啊啊的一阵叫喊,呼的一下墙角的洞口处滚出一人来,扑倒在地大叫道:“有完没完呀?我都快死了。”二人又是一惊,因为听声音滚进来的乃是狂涛。 情玉开口到:“结束了,你可以起来了。” 狂涛大惊急跳起身,一看乃是二人,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二人同时说道:“刚到。”狂涛摸着被撞了好几个大包的头,笑道:“我似乎晚了一点点。”随之三人放声大笑。 情玉止住笑说道:“看来我们都是与神剑有缘之人,只是不晓得那神剑在这石室何处。” 银涛道:“找找看。”但石室内一眼就可以望尽,并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感奇怪。 狂涛叫道:“我们被骗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神剑。” 情玉道:“那可未必。”又取出紫剑放在掌心,但见紫剑在手上颤了几颤,忽然向上飞起,情玉一把抓住,抬头细看,但见石室顶上似有一小圆球,崔动内力,打出一拳,石室顶上显出一个大坑,一柄长剑定在坑的中心被一层柔和的白光笼罩着,正是三人要找的“冷血剑”既‘熄烽神剑’。 三人禁不住笑了起来,情玉拍出一掌,神剑震落下来,插在地上。银涛和狂涛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扑出抓向神剑。情玉轻轻一笑,伸手虚空一抓,神剑嗖地一声飞起落入他手中,银涛和狂涛扑了空,长叹一声道:“白忙了半天。”坐在地上。 其实,冷血剑神伊天启当年就想到,神剑迟早要被人找到,于是他借着天然生成的山洞设了两处入口,一处是设给有智之士的,另一处则是设给有勇气之人,但首要条件是要与神剑有缘,否则任你有勇有谋,找不到洞口也是妄然。银涛凭着自己的智慧和机敏,步步走向神剑,而狂涛则是凭自己一往无前的勇气闯了进来,可以说他们都是与神剑有缘之人。 但天意往往让人算计不到,猜摸不透。情玉注定了也是有缘之人,既没有凭借智慧也没有依靠勇气,只依着上天所赐运气便找到了神剑所在,可谓冥冥中自有定数。伊天起怕永远也想不到会有此意外发生。 情玉手握“熄烽神剑”随手一挥,剑气激射,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极深极细的剑痕,心中大喜,赞叹道:“果然好剑。”朝着洞口挥得几挥石块分分下落,洞口立时大了一圈。回头道:“此地已无剑,留下来作什么?”走出洞外,二人一脸晦气,也跟了出来。 银涛问道:“这剑是我南海之物,你不打算归还吗?” 情玉道:“怎么会呢?我会归还给你们的,但是现在不能。悬月教手中有一并‘悬月神剑’,你们的师叔对我们风云一体虎视眈眈,她的武功又非常了得,我手中若没有这柄剑,怕很难保得风云一体的周全。因此,这剑只有在打败悬月教之后,才能还给你们了。” 银涛又问道:“若那时你又得到‘悬月神剑’,是否也归还给我们?” 情玉道:“这个自然,我们风云一体只求自卫,又不想称雄武林,要神剑作什么?不过你们的师父要你们寻回三柄神剑,除了振兴本门,是否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狂涛大声道:“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师父别有用心?这太过分了。” 情玉道:“或许吧,但任何有可能危胁武林安危的事,我们都应该提防才是。更何况,你们南海一派保有神剑,武林中的一些野心家要想称雄,势必会对你们南海一派下手,神剑威力虽然强大,但总不能老带在身上吧?” 银涛点头说道:“大哥说的不错,我们理会得。师父是否还有别的目的,我们不清楚,但我兄弟二人将神剑带回南海之后,会劝师父封存起来,以我二人现在的武功,既使没有神剑,要振兴南海一派也是搓搓有余。” 狂涛响应道:“一点都没错。” 情玉笑道:“二位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这柄剑就先且存放在我这里,等到仼玉英手中没有了‘悬月剑’,我就立刻归还。以我风云一体的真正实力,也不会输给悬月教。” 狂涛望着神剑说道:“我还没有摸过神剑呢,能不能让我也亲自体验一下神剑的威力?” 情玉道:“这有什么,你真把我当小气鬼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与神剑有缘之人。”将剑递去。 狂涛接过神剑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脸上现出喜色,一挥剑,将路边的一块岩石劈作两半,叫道:“果然好剑,难怪会有这么多武林人士,不惜冒着丧命之险远赴天山寻它,好剑!”将剑一坚问道:“不过你说,如果两柄神剑都落在了悬月教的手中,后果会怎么样?” 情玉看他神色不对,问道:“你什么意思?” 狂涛轻轻一笑,说道:“开个玩笑。”忽然向后窜出,跃出三丈之外,站在一块岩石顶上仗剑胸前,说道:“我宣布这个神剑已属悬月教所有。” 银涛听后大惊,喊道:“狂涛,你作什么?快将剑还回来。” 狂涛摇头道:“没有可能的,我已经答应师叔,为她取得此剑,而她则答应我,传我南海一派的‘七绝剑法’并将寒媚许配给我。哈哈,你们都上当了。” 银涛大声喊道:“不……不应该是这样,你是我弟弟,我了解你,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狂涛冷笑道:“你很了解我妈?那谢谢了,只可惜都是假的。” 情玉在他们兄弟二人对话之际一闪而上,狂涛喝道:“找死!”连挥三剑。 情玉被迫向后退开,说道:“狂涛,你可真够深沉的,我们可都看走眼了。” 狂涛道:“一点都没错。” 银涛大步向前说道:“狂涛,把剑给我,我不许你这样胡闹。知道悬月教得了双剑后果有多严重吗?快给我。” 狂涛道:“你是拿哥哥的身份在命令我妈?好,我就拿南海一派掌门人的身份命令你。”自怀中取出一块小令牌,说道:“南海一派弟子银涛听令,马上给我将风云情玉拿下,若有违抗,立刻逐出师门,永不招回。” 银涛登时呆住了,指着他说道:“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狂涛笑道:“怎么,很奇怪吗?告诉你,师父已经将南海一派的掌门之位传给了我,我现在是南海一派的新任掌门。”一晃手中令牌大声道:“银涛听令,速将风云情玉拿下,不可违令。” 银涛看了狂涛几眼,咬咬牙向情玉攻了过来,但心中却是一百个不愿意,出手自然处处忍让。情玉也知他为难,为了尽快结束这种尴尬的场面,飞快地出手,全力以付点中银涛要穴,将他制服,对狂涛道:“这下你满意了吧,是否该我二人动手了?” 狂涛道:“傻子才和你动手呢,悬月教自会替我找你的麻烦。”望向银涛冷冷地说道:“没用的东西,我怎么会和你作兄弟,真是耻辱。” 情玉大怒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哥哥,还有没有人性?” 狂涛大声道:“我若不这样对他,就对不起我的父母,就是不孝。” 银涛奇道:“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懂,你告诉我。” 狂涛道:“好,那我就告诉你吧,还记得望海涯上那两座没有名字的坟墓吗?那里面埋葬的是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 银涛一听心头大震,叫道:“你说什么,那是我们的父母?” 狂涛点头道:“一点都没错,你父亲和我父亲,还有师父乃是同门师兄弟,后来他们二人为争掌门之位约定比武,结果双双丧命,而你我的母亲听到消息后也跳涯自尽。所以我们二人是天地间最大的仇人,而不是兄弟,不是兄弟,你明白吗?” 银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摇头道:“这不是真的,不是,你一定被人骗了。我们是兄弟,是兄弟。” 狂涛大声道:“不是,不是,我们是仇人,这一切都是师叔告诉我的,而师父自己也承认了,绝不会有假。所以我要你死,今天计算杀不了你,他日借着师叔之手也定要将你铲除,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情玉叫道:“你不可以这样作,你们是兄弟,不可以互相残杀。你帮助悬月教就是为虎作倡,为祸武林,老天是不会答应的,你回头吧!” 狂涛道:“这样作对我有莫大的好处,我为什么要回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情玉沉声说道:“你可是忘了孟太华,他的下场你没有看到吗?他的尸体现在还留在涧低,永世不能见天日,难道你要像他一样?你醒醒吧。” 狂涛道:“他会死,是因为他蠢,什么事都自己来扛,而我不会,我会找最好的人作替死鬼,没有人能杀得了我,没有人。”仰天哈哈大笑忽然向情玉挥出几剑,接连三纵跃出十丈开外,飞奔而去。 银涛的眼泪留了下来,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从来都是把他当亲弟弟看待的,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情玉安慰了他几句,解开被封的穴道,银涛就要奔去追狂涛,情玉将他强行拉住,劝他和其他人几人商议一下,再决定该怎么办。 与三个少女汇合后,情玉将方才的情形讲了一下,三个少女都大是震惊,不敢相信,小欣将狂涛狠狠地骂了一通。五人决定先下山找个落脚之处,再作计划,一路走去无人作声,败兴之极。 良宵一夜百万金 情玉一行五人下了华山,决定先潜回长安城中与“白柳灯”金不换取得联系,探查一下近来武林的变化,再作进一步的计划。走到城外之时遇见一大群人在打斗,小欣又叫道:“有好戏看了。”肖珂将她拉住,不许她上前生事,同时也怕这是敌人设下的又一个圈套。银涛正为狂涛难过,根本没有心情理彩任何事。 情玉道:“无论如何我要去看看,若是敌人再设圈套也能从中找出许多线索。”悄然靠近。 这群人中,为首者乃是一位极其娇艳动人的美丽女子,让人一见就会产生一种舍生忘死追随其后的感觉,为了她,似乎整个天下的青年男子都会舍却一切,无条件地甘心卖命,这是一种带有强烈魔力的美,几乎没有人可以抗拒。但此时,这名女子却是满脸杀气,站在高处,大声喝令着几十条手舞刀棒的大汉,围攻十几名少女和两个少年,既便如此,人们也感受不到她的凶悍,因为她的美掩盖了一切。 情玉站在群战众人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向下望去,不由地奇怪了起来,因为被围攻的两个青少年乃是赤风和郑天华。二人的旁边侧是韩雪、姚玉铃、郑霜莹、金陵五凤和武林三美之一的穆明珠。其余的少女也都识得,乃是穆明珠的手下。看情形,那几十条大汉武功虽然差了点,但人多力气又很大,这十余人已经被打得招架不住了,好几人受伤倒地,圈子一缩再缩。情玉想了想,取出一块手帕蒙住脸,大声叫道:“这么多大汉围攻几个瘦弱不堪的女子,算什么好汉?有胆的和我武之圣雄较量较量。”树下之人同时一惊住手罢斗,向树上仰望。 那美貌女子大声喝道:“何人,竟然敢管我的闲事?滚下树来。” 情玉故作震惊说道:“啊呀!好漂亮的姑娘,只不知为何凶得像要吃人,较那山中恶虎还猛恶三分。”这分明是在骂她是母老虎了。 这女子自来只受别人称赞,哪里听过有人如此骂她,大怒之下挥手喊道:“去给我将那不知死活的狂妄之徒抓住,我要亲自刮了他。”众大汉一听也不再理会赤风等人了,围到树下暗器如雨而发,更有堪着挥刀动斧砍起树来,因情玉站的太高,这帮人武功有限,只能在树下动动手脚。 那女子叫道:“我要抓活的,若打死了,让我如何下手来刮?”却见情玉身形不动,一双手在身前来回舞动,那些如雨而至的各式暗器如同受了莫大的引力,全都汇聚成流,飞入他两掌之间形成一个圆球,这一招乃是别天的“龙行神功”第一招“汇龙”,情玉内功深厚,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精妙武学,随手使来神威立现,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使的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情玉双手崔动内力将那些暗器挤压在一起成了一个大圆球,接在手中掂了掂笑道:“还蛮有份量的,不知掉下去能砸碎几颗脑袋?”将圆球贴在掌心倒转朝下,移来移去,望着每一个人。树下众人见他露了这一手神奇的武功已自惊得呆了,听说他要用球砸碎脑袋,各人都料定他一砸必中,而且谁也不敢确保那圆球就不落在自己的头顶上,吓得不住躲闪,随着圆球的移动跳来跳去,如同围着大树在跳群体舞。 那美貌女子见了气得大叫:“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愚猪,以后再也别想靠近我。” 这句话还真有魔力,众人一听都站定不动,只是双眼却睁得更大仰望树上,只求圆球落下的一瞬间能躲闪过去。 情玉笑道:“还真有胆量,接球吧。”手向下一推,那圆球呼的一下砸向一大汉,那大汉正在仰望还没反应过来,圆球已到面前触到了鼻尖,但也只是触到了鼻尖。情玉算计的恰到好处,一运“擒龙功”圆球呼的一下又飞回他手中。那大汉可谓毫发无损,但圆球砸到自己怎么可以不死,嗵的一声躺倒在地,吓昏了过去,其余众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他被圆球打死了,顿时乱了起来。 情玉如法炮制,将圆球不断地落下收回,再落下再收回,便似有一根弹性极好的线子将圆球放出拉回,再放出再拉回,而且指谁打谁百发百中。树下众人不是被触到了脸就是被打中了头发,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乱跑乱钻,任那美貌女子再怎么叫也是不听了,不多时便跑得无影无踪,看来他们还未达到贪色舍命的至高境界,难作花间流蝶,柳林飞燕。 情玉见那美貌女子气鼓鼓的,脸色通红、凤目倒竖,颇觉好玩,笑道:“没了护花使者,姑娘怕也不会久留此地了,送一件礼物给姑娘吧。”手掌贴住圆球崔动内力,呼的一下圆球疾射而出,直向那美貌女子面门打去。却在将至未至之时,嘭的一声爆碎开去,化作满天飞雨落向四方、一颗小碎粒也没触到她。 美貌少女吓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为什么要帮他们和我作对?” 情玉道:“我说过了,我是武之圣雄,专管天下不平事,你带那么多大汉欺负这些少女,我岂能作视不理?” 五凤之一的苗金凤拱手说道:“多谢大侠出手相救,感激不尽,请问大侠高姓大名?” 情玉摆摆手,对赤风和郑天华说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两位少年英雄怕是风云一体的赤风和郑天华吧。”二人点了点头,情玉又道:“我在路上时遇到一朋友,他说我如果遇到你们便代传一句话。” 二人急问:“是什么人,什么话?” 情玉道:“不能说,他只叫你们尽快赶到‘白柳灯’处,有要事相商。” 二人互视一眼点头道:“知道了,多谢大侠传话。” 事已办完,情玉正要飞身离去,那美貌女子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道:“你们欺负我,全天下的人都欺负我,欺负我。你是什么狗屁大侠,根本就不是主持正义,是在欺负我,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情玉奇道:“你指挥了那么多大汉围攻别人,还说什么弱女子,真是可笑。” 那美貌女子,抹了眼泪叫道:“你根本就不明白事情的真像,是他们骗了我的钱在先,我围攻他们也只是在讨债,我有什么错?那可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还有我自己多年的积蓄。”说着又哭了起来。 情玉望向树下众人,只见他们一个个低着头,面有愧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暗感不妙,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是我没搞清楚,对不住了,不过我怕我也搞不清楚了,还是你们自己慢慢解决吧。”转身就要走。 穆云凤忽然喊道:“情玉,你给我站住,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情玉哈哈一笑说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是武之圣雄。” 五凤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一齐喊道:“没错,就是你,风云情玉,别装了。” 穆明珠道:“有胆量你将手帕摘下来,让众人看看你的真面目。”此时走也不是不走叶不是,情玉呆在树上好不为难。 赤风道:“少主,别再玩了,这件事情总该有个了断,你下来吧。” 情玉自嘲地一笑,轻轻巧巧地飘落树下,走到众人面前,摘去手帕,拱手笑道:“各位朋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赤风和郑天华一起拱手行礼,五凤和穆明珠气得别过脸去。郑霜莹道:“又在使你的小伎量骗人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得正经点,作个像样的少主?” 韩雪和姚玉铃说道:“他天生就是个骗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一辈子怕也是改不了了。” 郑霜莹道:“他不改我就不认他作少主,除非他向我道歉。”对于当日情玉因盈月和孟太华离开对她大发脾气的事,此时仍自耿耿于怀。 情玉淡淡一笑并不生气,走到那美貌女子面前拱手施礼道:“这位姑娘就是人称金蝶王的苏永贞苏姑娘吧?众人传评的一点都没有错,苏姑娘果然不同凡想,武林第一美人之名当之无愧。” 郑霜莹低声道:“又在拍人家马屁,真不知羞。”郑天华急忙制止她乱说话。 这女子正是金蝶王苏永贞,她一路西来本是要找情玉的,哪知遇到了金陵五凤了和穆明珠,真像很快被揭穿了,知道自己被穆明珠骗去了八百万两银子,大怒之下纠集一大帮人一路追杀、围堵至此。若非赤风和郑天华等人有事路过这里,五凤和穆明珠怕已遭了恶运,被她给堵杀了。 自情玉出手吓退众人时,苏永贞便暗暗钦佩他了得,再听到他的名字时,已经生出好感,暗自猜想他到底是何许模样,等到情玉如同天神般潇洒地飘落树下摘去手帕的一瞬间,她的眼前豁然一亮,心跳立时快了起来,情玉非凡的样貌深深地打动了她,使她感到自己先前那许多自以为很美好的时光都白白的浪费了,虽然阅历天下俊美男子无数,但像情玉这般超尘脱俗、近乎美神的男子却是一个也没有,一时间不由地呆住了,对于情玉的话是一句也没听近去,只是想着以后若让他陪伴在侧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郑霜看着她呆滞痴迷的眼神莹暗骂道:“花痴。” 情玉见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眉眼含笑,魂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颇觉好笑,虽然这样的眼神在某些与他初次见面的少女眼中经常出现,但却想不明白,第一美人的金蝶王,自小混迹于烟花飞柳之间,阅历天下男子无数,竟也会有此种表现。他却不明白苏永贞的感受,正是因为她见过了太多的男子,感觉他们都是一些故作风雅、轻浮无德之徒,而且庸俗极顶,从没把他们放在眼中,也从没为谁心动过,因此虽然身边整天都有俊男雅士围着转,她却感觉世无倾心之人,分外的孤单。而此时的情玉在她眼中则是梦之已久的完美男子,其地位如同天神,怎能让她不为之呆、不为之敬、不为之醉? 情玉不想对着她大声叫喊,潜运内力,将声音送入她耳中,说道:“苏姑娘,见到你很荣幸。” 声音虽轻都直刺耳鼓,苏永贞一惊,醒过神来,脸上红潮泛起,低下头羞声说道:“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情玉又道:“穆姑娘对你说慌也是爱国之心所至,希望你不要见怪。” 苏永贞轻声道:“我不会见怪的,我还要感谢她呢。” 众人大感惊异,辛彩凤问道:“你先前不是还声称要将穆姑娘活刮了吗,怎么现在又要谢她?” 其余几人都朝她直瞪眼,怪她不该多话,若再惹得这大债主生气,谁都吃不消,讨债的事走到天边都有理。 情玉出了一口长气,拍手笑道:“那再好也没有了,你们就化敌为友作一对好朋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转身就要走。 苏永贞急道:“你别走,我不许你走。” 五凤和穆明珠等人也将他围在当心不肯放行,金旋凤说道:“你不能走,这事最后要作了断还得由你担着。” 情玉笑道:“苏姑娘已经不怪穆姑娘了,我还有什么可担的呢?再说我也没法承担呀!你们放心,苏姑娘也是一腔热血的爱国之人,不比你们这些自认巾帼的女英雄们差,她是不会为了那些钱为难你们的。”如此说法自是给苏永贞大带高帽,让她放过众人。 苏永贞可不吃这个亏,说道:“爱国之心我自然是有的,钱我也会捐,但她们用这种方法骗我就是不对,我为此拿出了所有积蓄,以后单身一人却如何活法,难道要整日里遭受男人们欺凌不成?”一时间桃花瓣上滑露珠,眼泪滚滚下落。 情玉自也知道不能凭自己三两句话便将这八百万两的巨债一笔勾销,点头道:“是,苏姑娘说的不错,这事她们作的太过份了,请问姑娘要如何处治?” 苏永贞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轻声道:“她们称,当日穆明珠扮了你来我这里取钱,都是你的意思,只因你事务太忙所以让她们先这么做,以取战备之需,等你办完了事自然会对我有个交待,并且将你所立字据也给了我。”自一个绣花锦囊中取出一个小手帕,打开乃是一张纸,展开拎在手中。 那纸上言语极为文雅、绵长,文采风流,让人一见为之倾心,大至意思却很浅显,便是说,我情玉对苏永贞倾慕已久,只因事忙无缘得见,上次让穆明珠假扮取银,是自己的权宜之计,待战事一了,必定亲自找她,以实现穆明珠当日所许下的诺言。下面题名是情玉,而且还按了一个指印。字迹很清秀,像极了他的字,但不是他写的,而那个指印则和他右手拇指纹路一般,是自己的。 情玉差点晕倒过去,看着那指印,想到在边关营地中时,穆明珠将购来的物资都交给他代为分配,每次取物时,他都是签字或盖印,但有一次五凤却拿了一大堆物表来,需要他一个一个的签字,最后又说签字太慢。不如按手印。他信得过五人,便在每个纸上都按了指印,等到最后一张时,按下去一看却是空白,五凤忙称自己搞错了,多拿了一张纸,收起来转身就走。他当时也没在意,一笑了之,想不到就是这一张按着自己指印的白纸把他给出卖了,如今百口莫辩。 情玉望着六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冷笑道:“你们做的可真是绝呀,早在四个月前就开始算计我了,我对你们的深谋远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拱手,冷嗯一声别过脸去。 穆明珠道:“我们这样做不也是为了你们好嘛,你瞧你们二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在一起必定可以幸福百年。我看你不如答应了纸上许下的诺言,大家都省事。” 情玉大声道:“不行。” 另有一个声音同时叫道:“不可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男三女走了过来,当先一女子满脸怒气地望着众人,喊道:“这事绝对不可以。”说话的自是静雯,小欣三人紧随其后。 苏永贞略感不妙,问道:“她是谁?” 情玉尚未回,小欣嘿嘿一笑说道:“她嘛,是我未来的大嫂,而我的是情玉的妹妹。” 苏永贞心中猛的一震,脸色大变,说道:“原来你们又在骗我,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小欣道:“没必要呀姐姐,你美若天仙,若是死了岂非天下男子都要流眼泪,多可惜呀!我哥哥呢,才貌出众武功天下第一,只娶一个老婆怎么够?你们不如二女共待一夫得了,我小欣也多个嫂子痛爱。” 静雯和苏永贞齐声说道:“胡说。”狠狠地瞪着小欣。 小欣胆怯地道:“只不过说说而已嘛,如果不行那就算了,我就这一个哥哥,你们争吧。” 苏永贞冷笑道:“让我苏永贞去争一个男子,简直笑话。”转头对五凤和穆明珠说道:“你们合起来骗我,都脱不了干系。而钱是你穆明珠拿走的,就由你来还。今天若是不还我,就把我杀了,否则我让你们‘雪衣帮’永远无法在武林中立足,我苏永贞说到作到。” 五凤说道:“那你还是杀了我们吧,便是把我们论斤卖也还不起你的巨债。” 小欣道:“你们可以为奴为仆,任她差遣呀,这叫卖身为奴,以身抵债。” 六人齐声道:“小丫头你再多嘴,我们便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再让你吞下去。”小欣急忙捂嘴。 苏永贞气道:“你们是在和我耍无赖吗?好,我跟你们玩到底,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赤风劝道:“苏姑娘你别生气,事情总是会结解决的,不必拼得死去活来。” 苏永贞大声道:“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情玉见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于是说道:“钱是用在战场上,原本是应由我们风云一体出的,既然苏姑娘出了,这纸上又有我的指印,就全当是我向苏姑娘借的,这笔债我来还。” 赤风和郑天行急道:“少主不可,我们现在大敌当前,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抽不出资金来还她的。” 情玉道:“我知道,这笔债是我一个人的,由我一个人来扛。” 众人一听各自瞪大了眼睛,一个人还八百万两,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情玉转身对苏永贞说道:“这钱我一定会还,只是怕需要一两年时间,姑娘能否宽限一些时日。” 苏永贞呆呆地说道:“你若真能还,便是五年十年我也会等的。” 情玉笑道:“不必,两年足矣,请姑娘收好字据,到时候我可是要取回来的。”他下定了决心,凭着自己高超的赌艺,两年时间内踏遍大宋各大赌坊,去筹这笔钱,若还不够,便只好出国去碰运气了,想来和各国的王公大臣赌上几把,油水也定然不少。 静雯说道:“我也会替你还这笔债的,无论多么艰苦,我都不会怕。” 情玉握住她的手笑道:“我怎么会让你受苦呢?我答应过你,会让你永远幸福。”对众人说道:“这件事便这样定了,如果大家还有事便就此别过,若无要事,不防到城中我金叔叔处喝上几杯,既然有缘相聚,可别错过良辰,孤影独行,空杯对月。” 穆明珠道:“你的酒我们可不敢喝,怕有毒,到时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我不留给你报仇的机会,告辞了。”一拱手领着“雪衣帮”众女子转身走了。 五凤笑道:“多谢你情玉大公子替多们担了这笔债,感激不尽,有机会请你喝酒,后会有期。”随穆明珠等人而去。 郑天华笑道:“这几个姑娘可真会玩火,差点就引火烧身了。” 郑霜莹道:“火是没烧着她们,却引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这个人以后两年可要惨死了,怕要每天啃馒头就咸菜度日了。” 韩雪道:“活该,这把火最好烧得他苦涩憔悴,老上二十年,让他那张臭脸以后再不会惹事生非。” 姚玉铃接着说道:“一点都没有错,把他烧焦了最好,让他看上去像个卖炭的老头。” 情玉道:“呀!一个个都这么狠心,想让我死吗?不过我顶多老上二三十岁,让你们见了面就得叫叔叔、伯伯。” 韩雪和姚玉铃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又恨不得将情玉生吞活剥,其余众人却被逗得哈哈大笑,苏永贞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情玉拱手道:“苏姑娘,就此别过了,我一定会诚守信约的。”转身领了众人而去,静雯赶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臂,好像生怕他就此跑掉了一般。 苏永贞呆呆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想到自己原本的美梦现在已全成了泡影,再不可能实现,感到自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爱自己的人,是如此的孤单,自语道:“我要钱有什么用呢,能买到他对我的真心吗?他走时竟然都没有多瞧我一眼,我真的注定了找不到一个自己心爱的男子吗?不,我不甘心,我苏永贞是武林第一美女,我要得到的东西,永远是天下最好的,否则我宁可不要。”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永远也得不到情玉了,从情玉的眼中可以看出,他根本没有对自己心动过,他是那种很专一的,全心全意爱护自己妻子的人,现在他身边有了静雯,就不会再对任何女人有更多的好感。苏永贞想着想着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既然不能与他终生厮守,那么与他相守一个晚上,一个时辰也是好的,至少这一个晚上,一个时辰他会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她是一个敢想敢作的女子,于是向着情玉大声喊道:“你们等一等。” 众人停住转身,情玉问道:“不知姑娘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苏永贞走上前来,盯着情玉说道:“我要你倍我一个晚上,只要你肯答应,八百万两银子你不用还了,这张字据我立马就可以撕掉。” 众人万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离谱,一时间都惊得呆住了,小欣惊讶地说道:“八百万两,我的天呐,死了也还不完呀!哥哥你快答应她吧,快答应她吧,你不会吃亏的。” 情玉望向静雯,见她低头不语,嘴唇咬得紧紧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知道她为了自己不受偿还巨债之苦,没有立刻回绝,心中却是万分痛苦。轻轻一笑对苏永贞说道:“饮酒作诗,谈心聊天,讲一些奇闻趣事,人生感意,那是没有问题。苏姑娘若有兴趣,随便找一个地方,只要有酒菜,在下随时奉倍,不过这酒钱可要姑娘自己掏,八百万两我看不必了。” 苏永贞坚定地说道:“不,我就要用八百万两换这一晚,我要这一晚完完全全属于你和我,不许有任何人参于进来,我苏永贞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小欣轻声道:“倍你一整晚,那要不要那个那个?”众人差点被她气昏过去,齐皆眼中带火,瞪着她。 情玉道:“姑娘别见怪,小丫头不懂事。” 苏永贞笑道:“她可是蛮机灵的,提的乃是实质性问题。公子若有兴趣,我是无所谓的,只是怕这位姑娘不肯。”她在风月场所混的久了,虽然自重身份,始终守身如玉,但与众多男子相处中,自也粘染了不少的烟花之气,将男女之事看得极淡,而且对于情玉这样一位让她倾心的男子,就算发生了关系她也是心甘情愿。 情玉道:“姑娘怕还没有进城,不知道我已臭名在外了,这样作对姑娘的名声怕不太好。” 苏永贞道:“我什么都知道,不就是采花大盗嘛,我见得多了,只是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我的出身也自不好,就更不怕对名声有无损无益了。”心中暗道:“若你真是采花大盗那才好呢,我一定有办法将你留在我身边,哎,只可惜你不是。” 肖珂问道:“你花八百万两就真的只为和他一整晚喝酒聊天吗?” 苏永贞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你们一定会觉得我很傻,人常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而我连一个倾心的人都没有,因此我的心情你们是不会明白的,这八百万两我要花掉,而且认为很值得。” 众人都低头不语,感到她其实很可怜。小欣拉一拉静雯衣袖说道:“未来嫂嫂,你同意不同意哥哥倍她?你若是一摇头,哥哥这大便宜可就占不了了。” 静雯道:“苏姑娘愿意和他喝酒聊天那是看得起他,也说明我的眼光不错,那么我又为什么要反对呢?我相信过了这一晚,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这是只有相信自己的眼光和有莫大度量的女子才能作到的,众人也不禁对她产生倾佩之情。 情玉笑道:“那好吧,城中醉月楼酒很不错,今晚就请苏姑娘在那里喝酒。” 苏永贞道:“不好,这个晚上只属于你和我,我自己会按排地方的,到时我会派人去请你。”说罢径自走向城中。 情玉笑着摇了摇头,带着众人赶往城中白柳灯金府。小欣长叹道:“哎,为什么就没有哪个帅哥花钱请我喝酒呢,我小欣也是品貌堂堂一表人才吶,为什么就……哎,我的命好苦呀。” 情玉一路躲着路人的目光,终于平安抵达府中。安顿下来不久,苏永贞便派人来邀请情玉前去赴约。出了门已有大轿相候,上轿走不多远来到一处大府院前,有人出来迎接,直送至后花园中。苏永贞早已摆下了酒席相候,待情玉入座便辞退了守候在侧的众人。 对面而坐良久无语,苏永贞只呆呆地望着情玉,感叹自己认识他太晚。情玉望着天空中已是晚秋的寒月,开口说道:“李白当年作诗写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你我二人此时坐在花间,有酒有菜,共赏明月,可比那流芳千古的李大诗仙强得多了。” 苏永贞道:“是呀!比他强多了,可惜只有一夜,若能长久如此会是多么美好的事。” 情玉道:“知人在知心,相处不在长,只要珍惜现在,把握住现在,二人能坦诚以对,就已经足够了。” 苏永贞拍手道:“说的好,来为这句话干一杯。”举杯相敞,一饮而言。 话题由此拉开,长聊一夜兴尤未尽,至于到底聊些什么,有一人是完全听到了,她就伏在距二人不远处的房顶上,如果在白天见到她,你会被她的机灵古怪逗得哭笑不得。天明时分,当最后一根红烛既将燃尽时,苏永贞取出了字据在火中将它烧成灰烬,对情玉笑着说道:“能和你聊一整夜我很知足了,我想我们以后可以作一对很好的朋友。” 情玉道:“难道你到现在才认我作朋友吗?我可早把你当作朋友了,对于一般人我是不会和她聊这么久的。” 苏永贞道:“是,我们是应该从一开始就是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情玉点点头道:“苏姑娘,谢谢你。你所付出的一切都会有回报的,我该走了。”苏永贞与他拱手而别目送他离去。 第七十三章 风雨飘摇江湖路 儿女情长羁绊多 风云一体的危机 情玉走出府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跟了过来,说道:“真是无聊,你们就不能讲些有意思的事吗?比如说谈谈情说说爱呀什么的,尽讲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情玉道:“你在一旁偷听,我怎么敢讲?再说了,就算讲了,你这小丫头也不懂呀。”一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说道:“小欣,我们的谈话,你可别添油加醋的乱讲,否则静雯会不高兴的。” 小欣叫道:“那么无聊的谈话,我才不讲呢,不过,我会给别人讲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反正只有我一个人旁听,是真是假也不会有人去怀疑。” 情玉气道:“你这是在危胁我了?说吧,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小欣笑道:“你真是太聪明了,不亏是我哥哥,不过条件我还没有想到,先背我回去吧,以后想到再告诉你。”一纵身趴在了情玉背上。对于这个妹妹,情玉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苦笑摇头,双手在后面扶住她向回走去,小欣却已经睡着了。 自这一夜起,苏永贞只感天下男子能如情玉者没有一人,对他的爱慕敬仰之情又加深了许多。正如她所说,天下的物事,要便要最好的,否则宁可不要,但情玉她是永远也无法得到了。这一夜之后,所有的男子在她的心中都失去了地位,因此依着她的个性,再也没有寻找任何伴侣。虽然仍自混迹烟花之地,却是在玩弄来此的所有人,以此取乐。情玉在后来的两年中果然筹集到了八百万两白银送还给她,却被她断然回绝。 情玉和小欣回到府中,但见一大帮人都站在客厅中等他。一中年男子居中而坐面带微笑望着他。情玉不由地一阵激动,叫道:“爹爹!”将小欣交给旁边一人奔上前去。 中年男子正是风云止,站起身来将他迎住,望着他的脸说道:“你长高了,瘦了、黑了,但也更加成熟了,我的好孩子,你受苦了。”情玉已经有一年时间没见到父亲了,这时的风云止虽然风采依旧,但脸上却带着几分疲惫之色,眼中见到儿子的喜悦仍自盖掩不住多日的忧愁。 知道父亲这一年来很是辛苦,情玉心中痛惜,说道:“爹爹您辛苦了,孩而没用,不能为您分担忧愁,让爹爹一个人操劳,孩儿真的很心痛。” 风云止微笑说道:“好孩子,你为爹爹分担的已经够多了,边关的战事,挫败西夏大军,保我大宋安危,赴天山,揭穿悬月教的阴谋,让中原武人能安然回归,你都做得很好,爹爹很心慰,来快坐下。”拉着他的手入坐,对众人说道:“大家也都作下吧,我们有要事要商议。”众人依言落坐。 小欣身体一颤醒了过来,伸个懒腰问道:“哥哥,到家了吗?”睁眼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抱着自己,登时吓了一跳,叫道:“你是谁?”啪的一掌打了出去,毫无征兆,那人冷不防被打,本能地一松手向后摔倒。 小欣啊的一声惊叫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情玉一闪而出将她接住,再一伸手将那人稳住,说道:“别见怪,我妹妹刚醒怕是受了惊吓。” 那人是府中的下人,忙道:“没事没事。”退了下去。 众人都被情玉快捷敏锐的反应和一闪既至的诡异身法惊呆了,小欣叫喊时,他们都刚出现反应,还未有何举动,情玉却已将小欣接在手中,这种匪夷所思的武功让众人难以相信。 小欣道:“你真是个好哥哥,不过做我的保镖或随从更合适。”一笑下地,看到风云止登时欢喜起来,叫道:“爹爹,我好想你呀,你想我吗?”跑上前扑到风云止怀中,较之情玉似乎更加亲近了几分。 风云止笑道:“爹爹当然也想你了,那日你被悬月教扣下,爹爹离开后就一直很担心,待想好了救你的方法再入府时,你都已经不在了。后来知道你去了关边,爹爹才放下心来。” 小欣心中感动,说道:“多谢爹爹关心,还好我人小命大,不久便逃走了。” 风云止道:“告诉爹爹,你是怎么离开的?” 小欣嗯了一声说道:“这个嘛,是我的逃生秘法,若说出来下次再用可不灵了,不能告诉你。”众人被她调皮可爱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其实她哪里有什么逃生妙法,若非狂涛将她带走,怕是现在还留在仼玉英身边惹她生气呢。 风云止再让众人坐下,拉小欣坐在自己的身边,对众人说道:“我今天招大家来的目的,大家想必已是知道的了。悬月教近四个月来大举吞噬和绞杀武林中的大小门派,势如破竹,并且对我风云一体不断发起袭击,我们虽然拼全力防守保存了实力,同时也帮助一些门派抵挡悬月教的吞并和杀戮,可仍是无法从根本上阻止悬月教席卷武林的势头。现在悬月教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武林,实力之强空前绝后,这一切都因了中原各门派的领头人物和有实力的武人受其蒙骗引诱,赶赴天山寻找神剑之故。虽然现在已经有一半人回到了中原,但大势已去,门派被吞、被灭者不计其数,难以再振作起来了。从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如今实力尚有存的,除了我们风云一体,还有少林派、丐帮、泰山、峨眉、衡山、九华剑六个大的门派,其次还有雨剑门、博中堂、九义堂、虎头帮、风翼堂、洪武镖局、太初门、太始门八个较有实力的帮派,其次是以飞狼山、金龙山为首的十六大山寨,不过他们大多实力弱小,而且可能暗中已与悬月教勾结,可用性不大。其余的四十二门、三十六帮、十七会、二十一派不是被消灭就是被收服,情况最好的也已伤亡过半,失去了一战之力,形势对于我们非常不利。” 情玉问道:“南海一派也被灭了吗?” 风云止摇头说道:“悬月教没有侵犯南海一派,我们派人联络过,但南海一派独善其身,断然拒绝与我们联盟对抗悬月教。” 情玉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们的损失如何?” 风云止说道:“这由你郑叔叔和赤宏叔叔来讲吧。” 郑天行开口说道:“我们的形势还算好,虽然二十四盏灯屡次遭到悬月教的侵袭,但因我们所在地方住的时间很长,与各门派关系很好,可谓根深蒂固,所受损失并不是很大,现在损失比较严重的是华印灯、文彩灯、孔明灯和龙珠灯四家,世主现已将他们召回,安顿在家中。” 赤宏接着说道:“我们虽遭受打击,但感觉悬月教并没有对我们发起较为有力的袭击。他们似乎知道不能将我们一举拔除,因此一方面不断侵犯我们,以防止我们的势力向外扩张,去保护其他门派,另一方面又在积极地壮大自己,不断蓄势欲对我们发起致命一击,将我们一举歼灭。可是我们不能像悬月教那样通过屠杀来扩充自己,只能去阻止它,因此没有有效地方法增强我们的实力,也不能真正的阻止悬月教的肆意妄为,我们的形势看着安全实则可危。” 风云止点了点头说道:“正如两位所说,我们的处境便是这样,现在单凭我们一方的实力,或其他任何一个门派的实力都不足矣与悬月教抗衡,因此众门派都想到联盟,将武林中所能聚集起来的实力组织起来共同抵抗悬月教的侵袭,并以此为基点发起反扑,将悬月教剿灭,恢复武林的平静。” 情玉道:“在这种形势下,也只有如此才能保护自己安危了,那么联盟的情况现在如何?” 郑天行说道:“我们向六大门派提议联盟,六大门派立刻做出了响应,而且他们认为我们风云一体是现有实力最强的一支,在全国的分布也很广,要求我们向各门各派发出结盟贴,以后就由我们风云一体作为中心力量,结集各门各派对抗悬月教。在现在这种形势下并非为自己争权夺势,为了保全我们自己,也为了武林未来的安稳,自然要当仁不让,勇于担负责任,因此世主已经答应下来,并且向各门派发出了结盟贴。现已有七成以上作出响应,同意结盟,有一成只求自保,不欲参与,我们也不勉强,余下的因路途太远没有回音或是仍在思考,尚未作出回应。如今我们已经开始商议以何种形式结盟,并以什么方式反击悬月教。” 情玉沉思片刻问道:“悬月教对于我们的举动没有做出反应吗?” 赤宏说道:“自然是有的,他们已经将新收笼吞并的势力组织起来,称为‘新武堂’,而且向外大肆鼓吹‘武林一体,天下同庆’,向各门派发出倡议书,要求将整个武林组成统一的联盟,以便于管理,建立更稳定更和谐的新武林秩序。因我大宋兵危将弱,屡受外敌入侵之苦,将武林统一后可以更有力地帮助国家抵御外辱。大多数人对其说法很赞成,但因知其用心在于吞并武林,不敢作出响应。悬月教一意孤行,现在已经向各门派发出邀请,定于十月十五日在五台山共议联盟一事。” 情玉略作思考说道:“联盟是绝对不可以的,皇帝的疑心很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若是将武林统一起来,实力便太过强大了,到时候皇帝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危,定然会派兵大肆剿杀,到那时,不但对国家不利,反而会形成内乱,给诸边小国以可乘之机,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们一定要阻止联盟。”众人听后心中不免一震,暗感之前决定过于片面和仓促。 郑天行说道:“少主分析的有道理,那我们与各门派的结盟又该如何处理?” 情玉道:“无碍,我们的联盟是与悬月教组织的新武营敌对?那皇帝只会坐山观虎斗,不怕威胁到自己的皇位,我们的联盟取胜之后,就要立刻解散,恢复皇权的威严,这样便不会招至剿杀。” 赤风站起身说道:“少主分析的极是,我们是应该组织联盟,但在悬月教结盟的时候却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若是能将其掌握,那么悬月教就很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冰消瓦解。” 情玉问道:“你的意思是,由我们去争得武林联盟主之位?” 赤风点头笑道:“不错,只要得了盟主之位,悬月教便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到那时,逐步消解它的势力,甚至可以组织剿杀。一旦成功,我们便可以马上解散武盟,不至招祸。” 情玉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郑天华反对道:“这太过冒险了,现在大片武林的势力掌控在悬月教的手中,一旦商议结盟,支持的人必定很多,而且他们敢这样做,定然做了充分的准备,我们现在才提议,实行起来太过仓促,怕很难取得盟主之位。”他做事向来沉稳冷静,万事都讲求周全,没有头脑发热冒险的冲动。 赤风道:“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但我们应该有一点冒险的精神。若是不结盟,武林便由此形成两大对立的阵营,悬月教所掌控的新武盟势力必然超过我们,我们取胜的机会最多不会超过四成。而且这样大的两股势力相互厮杀,死伤人数那是难以计算的,即使我们最终取胜,也会是伤痕累累,武林从此不兴。而结盟之时,我们就算不能取得盟主之位,支持我们的门派仍会跟随我们共同抵抗悬月教,我们只要将结成的联盟一分为二便成,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依着结盟,向新武营展示我们的势力,让其中一部分被迫服从的门派、举棋不定的中间分子倾向于我们,以壮大我方的实力,争取更大的胜利。要知道,新武营中的许多门派都是被迫听命的,其内心自然有一股反抗情绪存在,只要我们努力去做,就一定能将他们争取过来,退出新武营。” 众人一时间都认真的思考起来,对二人的话相互对比权衡轻重。 风云止问众人道:“众位以为此提议如何?” 众人点头说道:“此法可行,虽然很冒险,可能留给悬月教可趁之机,但若成功,对于剪除悬月教、恢复武林和平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风云止说道:“不错,正如众位所说,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我决定依此策略实行,但其中的危险也是显而易见的,我们要把握每一个环节不出错,并且要严防意外事件的发生,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每一步准备。” 小欣说道:“那么爹爹您将来可就是未来的武林盟主了,而我就是盟主的女儿。哈,如此一来,我的身份岂非上升了百倍。” 风云止摇头笑道:“爹爹并不想做什么武林盟主,但形势逼到这一步,爹爹也很无奈呀!” 郑天行问道:“敢问世主一句,若与悬月教教主任玉英争位,世主有几成把握?” 风云止顿时有些为难,过了半天摇头说道:“若论武功,我相信我尽全力定然可以胜她一筹,但她的手里有一柄威力极强的神剑,这样我就很无奈。” 众人一听到“神剑”二字,全部怔住了,依这种说法,那是一成胜算也没有了。 情玉站起来说道:“任玉英不会亲自来争夺盟主之位的,她只会在背后操控别人去争,从她二十多年如一日处心积虑成就大事的作风来看,她绝不是一个轻易就显山露水的人。我推测她会先派一位在武林中很有地位的人物来争夺盟主之位,如果这个人轻易取胜她就不会再派人相争,一旦这个人败了,会有另一个人出来争夺,而且我能推出这个人是谁。” 小欣急问道:“是谁呀,我认不认得?” 情玉说道:“这个人是南海一派的弟子狂涛。”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狂涛是什么人,武林中人除了去天山找剑回来的众人,一般很少有人知道,赤风和郑天华虽然在边关见过他,知道他武功很高,但对他并不了解,所以都很奇怪,任玉英为何会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出来争夺盟主之位。情玉和小欣都是明白,此时的狂涛已绝非什么小人物,其武功在当世武林不是第一也是第二,有了神剑在手,那边是绝对的天下无敌。 风云止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说道:“狂涛我见过,武功很是普通,而且所学也绝非真正的南海一派剑法,任玉英怎么会派他来争夺?” 情玉说道:“那是以前的他,现在他的武功或许比任玉英差了一点,但内力奇深,怕高出任玉英十倍不止,而且会使南海一派的‘五伤剑法’,那是一种与‘风云九’不相上下的武功。” 众人一听全部震惊不已,赤风说道:“若真如此,他岂非近于天下无敌?” 情玉点头说道:“可以说是这样,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找到了‘冷血神剑’,有此剑在手,那就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万想不到隐匿五十年之久的神剑竟让他找到了,那岂非注定了他是武林盟主。 风云止奇道:“悬月教不是一心要抓他吗,为什么他会为悬月教出力?” 情玉仰头叹息说道:“这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个阴谋,任玉英身出南海一派,乃是他的师叔,他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利益,甘愿为任玉英驱策。”他不想把狂涛讲的太坏,所以并不说出真正原因。 小欣却是不留情面,说道:“什么不可告人的利益,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色狼一头,哼,有什么好替他隐瞒的。”气的无法可施,抓起一只茶杯扔到院子里,一张小脸气得红鼓鼓的。 众人暗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没错,这样难得的少年英雄却是为了一个女人甘受悬月教摆布,当真是武林的悲哀呀。” 风云止一时间又愁容满面,叹气道:“看来事情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有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横插进来,我们也只好从长计议,另作打算了。” 情玉站起来说道:“不,有他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机会,这个盟主之位我们一定要争到手。” 郑天华说道:“可是我们能去哪里找一个人出来和他一较高下呢?” 赤风站起来说道:“若真要一争高下,怕只有一人可以做到了,只是这个可能性也不太大。” 众人急问道:“他是谁?” 赤风看了情玉一眼低头说道:“天山弟子孟太华,他虽然与少主有仇,但如今是用人之际,我们也只好以大局为重,让他出来一争长短了。他的武功很诡异,而且内功深厚,想来不会比那狂涛差。” 众人自然听过孟太华,知道他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传奇性人物,但却一心要杀情玉,左右想来都是为难,一时无语。 风云止说道:“这件事不用再提了,我们另想办法吧。”心中叹气道:“就算是我自私吧,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唯一的儿子的。” 小欣憋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他若是成,那哥哥比他更成,你们不知道吧,就在昨天,哥哥已经把他送入地狱了。” 众人大感惊讶,一起望着情玉,征求他的看法,小欣的话太不可信了。 情玉点头说道:“不错,他已经死了,在华山被我打下了七丈涧的涧底。” 郑天华问道:“少主是以智取胜,还是单靠武力胜了他?” 众人心道:“自然是以智取胜,孟太华那种神鬼般的人物,却又有谁能胜得过?” 小欣说道:“你们就别再怀疑了,哥哥是亲自将他送入涧底,然后由涧底爬上来的,若说武功天下第一,那必是哥哥无疑,没有人比他武功更高的了。” 众人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情玉,忽然想起他方才接住小欣时那种鬼魅般来去无影的身法,暗道:“莫非这是真的?” 情玉轻笑一下并不回答,忽然伸手虚空一抓,桌上的一只茶杯呼的一下飞入他的掌中,看都不看随手扔到门外,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正等着听杯子摔碎的声音,情玉忽然在众人眼前消失,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情玉却已站在原处,手中拿着方才扔出去的茶杯,面带微笑将茶杯一抖,茶水哗的一下飞向半空,不等其下落,再伸出手去,茶水如受引力,全都飞到他张掌中,张开手一看,握着的已是一颗滚珠的冰球,中间用茶叶形成一朵小花很是好看。情玉将冰珠交给小欣,将茶杯放回桌上。 小欣握着冰珠说道:“都看到了没有?我说的没错吧,哥哥的武功才是天下第一,比那个死狂涛强上了百倍,不,是千倍万倍。” 众人一时间全都目瞪口呆,情玉方才所露的那一手,简直就像魔术戏法,但在坐各位都是武功很有成就之人,自然知道那绝非什么魔术戏法,而是天下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至高武学,是武人心中所幻想的最为完美的武学,用无穷的内里支撑着强大的身体,并将内力以最为巧妙的方式加以运用,从而飞天遁地为所欲为,是每个武人终生都在追求的武学至高境界。 众人传看那颗用茶水结成的冰球,眼中既是喜悦又是震惊,这一切都太神奇了,让他们难以置信。风云止惊喜地说道:“玉儿,快告诉爹爹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武功怎的如此神奇?” 情玉摇头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先前在天山时受过一次重伤,但很快就好起来了,在回中原的途中被孟太华打得摔到了水里,上岸后我就成这样了,我真的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风云止叹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可能上天有意赐予你这等神功,让你来拯救岌岌可危的武林吧。” 郑天行说道:“不管怎样,我们这次算是有希望了,以少主这样的武功才算的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众人一起点头。 风云止问道:“玉儿,你与狂涛的武功相比怎样?” 情玉道:“孩儿略高一些,他虽然有神剑在手,但我有一柄紫剑,或许可以挡住神剑那可怕的剑气,我再用最快的身法攻击他,胜算想来没有八成也有六成。”众人一听精神顿时大震,齐声叫好。 风云止说道:“好,就让玉儿来争这个盟主之位。现在大家认真想想,谁在武林中的地位能使得任玉英让他出来第一个争夺盟主之位。” 众人在脑中飞快的将武林中各种有实力的人物排名,赤宏最快开口说道:“我认为是雨剑门的掌门,雨剑飞花唐雨山。” 情玉奇道:“雨剑门不是与悬月教敌对吗,任玉英怎会派他来争夺?” 郑天行说道:“那只是表面现象,悬月教虽然对雨剑门也发起了攻击,但只是作势掩人耳目,雨剑门的实力不但没有受损,反而在悬月教攻打其他门派时飞快的壮大起来,其潜在实力已经超过了六大门派。我们已经确定,唐雨山已经听命于任玉英,是我们潜在的敌人,他的作用便是在关键时刻倒戈反攻,让我们措手不及。” 赤宏说道:“不错,在悬月教攻打各门派时,雨剑门派出大批高手保护各门派,用以收买人心,唐雨山现在在武林中的影响力已经可与世主一争高下,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 小欣大叫道:“可恶,这样的坏人比任玉英更应该铲除。” 情玉说道:“你说的不错,武林大会那天,他会因露出真面目而被武林正道铲除的。我们现在就开始商议具体的步骤吧。” 风云止点头,让众人各抒己见,以便把这个行动安排的更加周密。 心所不欲陨红颜 小欣感到很无聊,独自一人走到院中,心情变得沉重起来。直到中午时,众人才将所有的计划定好,情玉走出大厅,小欣急忙赶来问道:“你真的要和狂涛争盟主吗?” 情玉说道:“现在这种形势你应该很明白,我是没得选择。” 小欣低声说道:“我知道,但你会杀了他吗?” 情玉笑道:“怎么会呢?他可是我的结义兄弟,虽然立誓时没说什么同生共死的话,但我也决不愿伤害他,打败他是必须的。”见小欣低头不语,故作认真地问道:“你问我这个做嘛,你不是很讨厌他的吗,我杀了他你应该很开心才对呀!” 小欣顿时有些发窘,但立刻恢复正常,仰头说道:“我是为了你好,杀了自己兄弟会遭雷劈的,我不想你被雷化成灰,明不明白呀你?”头一偏不再理睬情玉,径自走了。到晚间小欣突然消失无踪,任谁也找不到。 小欣走了,独自一人骑着情玉的汗血马赶往悬月教总坛,她要找一个人,这个人名字叫狂涛,她要劝狂涛改邪归正,绝不能让悬月教吞了武林。 改装而行一路疲奔,第三天中午,在接近太原府时她终于追上了狂涛。卸去伪装,让狂涛和她一起回去向银涛道歉。狂逃哪里肯听,冷笑之间点了她的穴道,拉了马匹直入太原。到了将军府,通报了一声,任玉英得知狂涛前来很是高兴,派遣右使洪轩亲自出迎。狂涛提了小欣跟随洪轩直入悬月教的议事大厅,任玉英已在等候。 狂涛放下小欣,说道:“狂涛不辱使命,已将神剑找回一柄,另一柄下落不明无法查找,先将‘熄烽剑’带回。”说罢自背上解下布带,取出熄烽剑交给洪轩。 任玉英从洪轩手中接过神剑,看了又看脸现喜色,说道:“好师侄,做的不错。”看到小欣问道:“你怎么把这小丫头带来了?” 狂涛回答道:“是她一路追来的,我蛮讨厌她的,知道她是风云止的义女,便将她提了来,请师叔代为处置。” 任玉英点头说道:“也好,对付风云一体,我什么办法都会用,有她在大可威胁风云止,如此又多了一份胜算。” 命人将小欣带下去,小欣大喊道:“狂涛,你不可以这样做,不然老天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快回头吧。” 狂涛冷冷的说道:“我要怎么做,我自己很清楚,不需要你来教我,多嘴多舌的小丫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小欣大声叫道:“不,不,你不应该是这样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狂涛别过脸去,不再理她,小欣被带出门去,早已成了泪人。 任玉英轻声说道:“这小丫头蛮可爱的,哭起来还真是叫人心痛呀!” 狂涛摇头说道:“师叔你没和她在一起待过不了解,她简直是一只苍蝇,整天在人耳边转来转去嗡嗡嗡响个不停,而且说的话既刺耳又伤人,我都快被她气死了。” 任玉英笑道:“当真有这么严重?” 狂涛认真地点头,说道:“我若不是见她是个小丫头,早把她的舌头割下来让她做哑巴了。” 任玉英说道:”这个师叔倒是可以帮忙。”给洪轩使个眼色,洪轩转身而去。 狂涛并不理会二人的举动,对任玉英说道:“师叔当日答应我的条件现在是否可以兑现一半,另一柄神剑我一定会帮师叔找到的。” 任玉英笑道:“师叔信得过你,全部兑现都是可以的,只不过为了对付风云一体,将武林组成同盟这件事,我已将忙得不可开交了,怕没有时间传你‘七绝剑法’,不如先办另外两件事吧。” 狂涛谢道:“多谢师叔。” 任玉英随即派人去传寒媚,并命人将狂涛的师父范无争带来大殿。 不久,寒媚被带到,看了狂涛一眼并不理会,向任玉英见过礼后便低下头去呆站当地。任玉英说道:“寒媚,狂涛对你的心意我不用说你也明白了吧?现在我就做个大媒人成全你们了,你可愿意?”寒媚低着头嘴唇紧咬,并不说话。任玉英现出不悦之色,说道:“寒媚,你对我的安排可是不满意?那就说出来吧。” 寒媚听她语气加重,急忙摇头说道:“不,一切都由教主做主。” 任玉英笑道:“这很好,从今天起,我便为你们准备婚礼,五天以后是十月六日,黄历中说是吉日良辰,你们便在那一天成亲吧,也给我们悬月教添几分喜庆。” 狂涛说道:“多谢师叔成全,狂涛永感大恩。”拉着寒媚的手欢喜不已。寒媚始终低着头,若是从下看来,你会发现眼泪在眶中打转。 厅外一人高声喊道:“启禀教主,范掌门带到。” 狂涛一转头见范无争走了进来,激动不已,大叫一声“师父”,迎上前去。范无争见了狂涛先是一怔,随即惊喜地说道:“小涛,你怎么在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狂涛说道:“我是带师父一起回南海的,师叔已经准许我们回去了。” 范无争冷哼一声说道:“她会有这么好心,我没有听错吧?” 任玉英笑道:“这些日子,请师兄在这里做客,实在是委屈师兄了,小师妹在这里向师兄赔不是了。” 范无争冷冷的说道:“你不必这样惺惺作态,二十年前你反出南海时,我们师门之义已绝,不要再提师兄二字。” 任玉英忽然大怒,提高声音说道:“我和雅南离开师门还不是拜你所赐,你现在竟敢说出这样的话,凭心想想,这件事到底是你错还是我错?哼,比起二十多年背井离乡在外,我关你这一年实在是太便宜了。” 范无争大声说道:“这一切还不是你自作自受,两位师兄既死,掌门自然我做,你为什么从中挑拨,让师父对我产生偏见?哼,说穿了,还不是你想自任掌门,但我南海一派从来就没有女人做掌门的先例,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痴心妄想。” 任玉英气怒已极喝到:“你……你,我现在是悬月教的教主,不久便是整个武林的盟主,我会在乎一个南海一派的掌门?哈哈哈哈,你别自作聪明了。” 范无争也是哈哈哈一阵大笑,说道:“你现在不在乎,但你当年却在乎的很,因你带走了南海一派所有的武功秘籍,已使我南海一派二十多年来难以振作,受人欺凌,你是师门的第一大罪人,师父在天之灵也会因你而蒙羞。” 这句话顿时让任玉英跳了起来,眼中喷火,恨不得立刻将范无争碎尸万段。 狂涛见二人越吵越烈,几乎到了动武的地步,急忙制止道:“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两位不必再提,都想开些,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忘掉吧。” 任玉英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狂涛对范无争说道:“师父,我就要成亲了,你为我高兴吗?”将寒媚拉过来说道:“她就是我的未婚妻,五天后我们就要成亲了,寒媚快见过师父。” 寒媚对范无争点了点头,范无争说道:“眼光不错,这姑娘与你很般配。”在身上摸了摸,结果什么也没摸到,苦笑道:“我现在是孑然一身轻,想送件东西给你做礼物也是不能了。” 狂涛说道:“我什么礼物也不要,只要师父高兴就好。” 任玉英说道:“他没有礼物我有。”一拍手,一个丫环走上前来,捧着一个玉盘,里面放着一对红玉雕琢的如意。任玉英说道:“这对玉如意送你们了,祝你们百年好合,万事如意,等你们结了婚回南海时,师叔再另备几份厚礼为你们送行。” 狂涛道:“多谢师叔。”寒媚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范无争冷哼一声大为不服,任玉英说道:“师兄,你就先在这里再留住几日,等他们的亲事办妥,就和他们夫妻一起回南海如何?” 范无争没好气的说道:“在你的地盘上,我不答应又能如何?” 任玉英也不与他生气,命人带他到客房住下。范无争出门之际,忽然站住,问道:“小涛,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她才肯放我走,如果是不利于南海一派的事,我抵死也不会同意让你做的。” 狂涛说道:“师父,您别问了,我是绝不会做危害本门的事。” 任玉英说道:“不妨对他直说了吧。” 狂涛低头不语,范无争急了,问道:“什么条件快说。” 任玉英笑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吧,是这个。”从桌上剑鞘中拔出“熄烽神剑”。 范无争惊道:“熄烽神剑,你用神剑换我,你……你这个逆徒,神剑是我南海一派的宝物,你怎么能给她?我……我打死你。”扑上前来伸手就打。 狂涛躲开说道:“师父,神剑对我们并没有用处,南海一派只要有师父和我,就一定能重新振作起来,我们不需要神剑,我们所要的是支撑本门的武功,我已经学了‘五伤剑法’,师叔还答应将‘七绝剑法’传给我,到那时,我南海一派仍然可以在武林中耀武扬威。” 范无争稍感安慰,说道:“可是你不懂得神剑的真正价值,它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它……” 任玉英打断他,说道:“师兄,狂涛说的没错,你拿着神剑的确没有什么用处,南海一派的武功现在太差,根本就保不住神剑,反而会给自己招惹祸事,只有我悬月教有能力保护神剑,利用神剑为武林造福。” 范无争并不理会她的话,问狂涛另一柄“紫阳神剑”所在。狂涛将情况老老实实讲了,范无争点点头,望了任玉英一眼冷哼一声,再不说话,走出门去。 洪轩捧着一个银盘走了进来,说道:“教主,都办好了。” 任玉英点了点头,将银盘送到狂涛面前,拂去白布,盘内盛着一块血红的肉,而且还在动,细细想来应该是人的舌头,任玉英笑着说道:“你不是讨厌那小丫头多嘴多舌吗?我叫人把她的舌头割了下来。” 狂涛拿起舌头在手中掂了掂扔回盘中,笑道:“多谢师叔,我总算出了这口恶气。” 任玉英让他们下去休息,六天之后为他们举办婚礼。 十月五日一闪既至,任玉英在将军府中为狂涛和寒媚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前来祝贺的武林中人真要把大门都挤破了,其数不下两千之众,怕是当今武林最为鼎盛的婚礼了,只短短的五天时间就能请到这么多人,足可见悬月教实力之强盛。狂涛江将寒媚送入洞房后,出来向前来祝贺之人见礼,由此也认识不少武林中的名门望族,直到深夜时分才得以脱身,欢欢喜喜地回到房中。 退去侍奉在侧的仆从,取过称杆挑开喜帕,只见寒媚一张粉脸分外娇媚,美目紧闭,红唇微合,狂涛不由得一阵激动,握着她的手说道:“媚儿,你真的好美,好迷人。” 寒媚眼幕微颤,两颗泪珠唰的滚落下来,挣开他的手跳起身说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嫁给你我一点都不高兴,我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一剑杀了你。” 狂涛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你当时不舍得杀我,我的真情打动了你,你心中有了我所以手软了。”上前将寒媚抱住。 寒媚挣脱出去,大声说道:“不,我没有喜欢过你,我只喜欢冰尘,只有他才配让我去爱,除了他我此生谁也不喜欢。” 狂涛坐下倒了一杯酒说道:“没关系,我这人很笨,因此做什么都比别人用的时间长,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我很有耐心,我能打动你一次,便能打动你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全心全意的爱我。”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 寒媚低声道:“我不会爱你的,你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狂涛走到她面前挽住她的手臂,紧盯着她的双眼说道:“你知道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焦虑,我感觉到了。” 寒媚大声否认道:“没有。” 狂涛说道:“那好,你看着我的眼睛把这句话再说一遍,只要你再说一遍,我就相信你,以后不再纠缠。” 寒媚说道:“好。”但是望着他的双眼时,内心却是一阵猛烈的颤动,竟有一种冲入他怀中的冲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忙别过脸去。 狂涛说道:“为什么不对着我再讲一遍?你看着我,看着我。” 寒媚挣开他的双手,低头说道:“不错,我为你心动了,我是个杀手,从来没有人关心我、爱护我,他们只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一见就讨厌就想杀人。但你不同,你是真的对我好,让我感受到了安全,感受到了温暖和前所未有的快乐,所以我心动了,很想跟你过一生。可是我不能,我发过誓,绝不能对别的男人动心,一生只属于冰尘。” 狂涛沉声问道:“只因为他救过你吗?这太荒唐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冷霄,不是你。” 寒媚说道:“我知道,可我没有办法不去喜欢他,那是一种从小就深埋心底的愿望。我自小饱受苦难,他救了我,给了我第一次安全和快乐,所以我这一辈子都跟定他了,不管他如何对我。” 狂涛大声说道:“你太傻了,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做。” 寒媚道:“可是我认为值得,其实我不适合你,小欣与你才是一对。” 狂涛别过脸去说道:“别再提那丫头了,我会被她给气死的,还好她现在没了舌头,不会再乱讲话。” 寒媚惊道:“怎么会这样?”忽然醒悟过来说道:“那天洪右使呈上来的舌头是小欣的?” 狂涛道:“一点都没错,她现在可是哑巴一个。” 寒媚低头道:“你不该对她这么残忍,她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 狂涛“哈”的一声说道:“她喜欢我?哈哈,她是喜欢看我笑话,出我的丑。” 寒媚摇头说道:“那是因为她太小了,根本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会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去引起你的注意,让你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也只有她这么聪明的丫头才能想到这一点。” 狂涛冷笑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寒媚道:“这是当局者迷,因为她太频繁的出现,反而让你感到很平常,一旦你离开她日久,便会不自觉地想起她。” 狂涛顿时低头不语了,他在去天山的日子里时常会想起寒媚,但同时也会想到小欣,想起寒媚是因为自己喜欢她,但想到小欣却是没理由的,想了许久,最后认为自己会想到小欣,是因为太讨厌她的多嘴多舌了。 寒媚长叹一声坐下说道:“其实你早就应该想到,小欣是喜欢你的,在我和雪凌追捕你的日子里,陪伴在你身边的为什么只有小欣?她是因为好玩才跟你一路,还是为了寻求你的保护而迫不得已跟你一路?想想吧,其实是小欣一路在保护着你,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能够和你在一起,你明白吗?” 狂涛说道:“我不明白,也不想知道。” 寒媚说道:“可是我要让你明白,让你知道,谁是真正喜欢你,谁更值得你去爱,是小欣,只有小欣。” 狂涛大声说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了,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你也只能爱我。”转身走到门边,哗的一下将门打开,出去拎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寒媚惊道:“小欣,怎么是你?” 小欣瞪着眼紧盯着狂涛,狂涛大声说道:“别这样看着我,你老是改不了偷听的毛病,我是不会可怜你的。”小欣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却哭不出声。狂涛怒道:“就只会哭,现在哑巴了吧,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谁叫你总是爱多管闲事?” 寒媚气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现在已经够可怜的了。” 狂涛说道:“我却觉得还不够。”又对着房顶大喊:“雪凌,你给我滚下来。”呼呼声响,一人从房顶窜下来走进门来,正是雪凌。 寒媚怒道:“你怎么也偷听别人讲话。” 狂涛低吼道:“都听够了吧,滚。” 雪凌哈哈笑道:“原来寒媚根本不想嫁给你,全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真可怜。” 狂涛反唇相讥,说道:“你更可怜,她心中至始至终都没有你,而她却是爱我的,并且现在是我的妻子。” 雪凌说道:“可是她不会和你很长久,她最终要选择冰尘,到你失去她的时候,你会比我可怜一百倍。” 狂涛冷笑说道:“她是我的妻子,我会让她跟别人走吗?笑话,你快带着小欣马上给我消失,不然你会像它一样。”随手拍出一掌,啪的一声响,屋角摆放的一个大花瓶应声碎裂。 雪凌气愤的说道:“武功学成了,可以在我面前耍威风了?好啊!那你就一掌劈死我吧,反正你我之间的仇怨这一辈子也解决不了,来呀!” 狂涛缓缓提起右掌,眼中杀机大起。寒媚喊道:“不许动手,你想血溅洞房吗?”狂涛一时间倒呆住了。寒媚对雪凌说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时间太晚了,我们要休息了,你带小欣走吧。” 雪凌大声说道:“不可以,不可以。” 寒媚冷冷的说道:“这是教主的意思,你敢反抗?” 雪凌顿时无言,呆呆地望着她,眼中显出几分凄苦、几分悲凉、又有几分无奈,重重的叹口气,提起小欣走向门外。 迎面走来两人,当先一人问道:“雪凌,你是来祝贺寒媚新婚的吗,送了什么礼物?” 雪凌苦笑一下,提起小欣说道:“是这个,可惜她不喜欢。”回头望了一眼寒媚,瞧见旁边另一人,心头猛地一动,说道:“你又送了什么礼物给她?”此人正是冰尘,先前一人乃是冷霄。 冰尘冷哼一声说道:“我什么也不送,只是陪冷霄来看看她。” 雪凌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还是送一样东西给她吧,嗯!最好是把你自己送给她。” 冰尘剑眉微皱,身上顿时生出一股寒意,冷冷的说道:“管好你自己的嘴,不要乱讲话,否则它会连累到你。” 雪凌向来对冰尘的冷漠有三分胆怯,听他发出警告,不敢再多嘴,但就是不愿就此离开,站在门边望着众人,看下来的戏如何收场。 寒媚上前拉着冷霄的手强作欢喜地说道:“姐姐你来看我了,我真高兴。” 冷霄说道:“不知道你这么快大婚,不然姐姐会早早赶回来喝你的喜酒。” 寒媚问道:“姐姐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老是见不到你。” 冷霄不想提起最近一段时间的伤心事,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瞎跑,对了,姐姐有礼物送你。”从锦袋中取出一副白玉手镯给寒媚戴在手腕上,说道:“你戴着真是漂亮,嫁人了,以后就不要再动刀动剑了,从今夜起,你的杀手生涯就结束了,好好过日子吧,姐姐会祝福你的。” 寒媚感动得眼泪滚滚而下,扑到她怀中哭道:“谢谢姐姐。”他们从小就被找来训练成为杀手,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到了一句话不对就要动刀取命的地步,只有冷霄对她很好,至始至终都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处处保护着她,否则她怕也难活到今天。 狂涛倒了两杯酒,取一杯递给冷霄说道:“多谢你今晚能来祝贺我们的新婚,为了表示感谢,我先干为敬。”尽杯中酒水一口喝尽。 冷霄举杯说道:“你是个很不错的人,以后好生照顾我妹妹吧。”将酒喝尽,对寒媚和狂涛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吧。”转身出门,冰尘紧随其后。 寒媚见她出门,眼泪嗖嗖滴落,大声说道:“冰尘,难道你不祝贺我的新婚吗?” 冰尘背对着她说道:我是个带有煞气的孤星,祝福别人会给别人带来厄运,就不必了。” 寒媚大喊道:“可是我要,你祝福我吧。”冰尘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独自离去,寒媚大叫道:“你站住,不祝福我,你就别想走。”冰尘充耳不闻,寒媚追出门来大声喊叫。 雪凌大声说道:“冰尘,你站住,我今天要告诉你,寒媚此生要嫁的人是你,只要你肯说一句话,那她就可以跟你到天涯海角。” 冰尘和狂涛二人同时喝到:“住口。” 狂涛满脸杀气的说道:“寒媚,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许你这样乱来,否则我会杀了你的。” 冰尘冷冷的道:“他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你最好学会尊重别人,接受现实。” 寒媚哭道:“你从进门到离开都不曾看我一眼,难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冰尘回答道:“没必要。” 寒媚见他脚下不停,大喊道:“你站住,站住。”冰尘全不作理会,寒媚忽然抽出一把匕首对准心脏,悲声说道:“你站住,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我寒媚说道做到。” 雪凌和狂涛顿时慌了起来,叫道:“寒媚千万不要,冰尘你不许走。” 冰尘道:“她要死要活与我没有关系。”并不停步。 寒媚苦笑道:“好,我的命是你救的,今天就还给你。”双手全力一插匕首直没至柄,刺入心脏。 狂涛扑上前来将她抱住,哭叫道:“你为什么这样做,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落一滴眼泪,你不要死啊,媚儿,媚儿,你千万不要死啊……”一时间竟有些六神无主,慌忙将内力传入寒媚体内,可惜寒媚却已停止了呼吸,双眼圆睁,眼泪仍自滚滚下落。狂涛大叫一声“媚”,将寒媚抱在怀中痛苦不已。 冷霄狠狠地甩了冰尘两个巴掌,骂道:“你混蛋。”急急走到寒媚身边,看能不能救活。 雪凌也是深深地爱着寒媚,见她已死悲痛之下,闷了半天忽然仰天大吼一声:“冰尘,你没有人性,你是个冷血的畜生,我今天就要为寒媚杀了你。”将小欣扔在地上,拔出长剑直向冰尘扑来,恨不得一剑将他砍成十万八千块。 冰尘冷冷的说道:“找死。”并不回头,待得他攻到,呛啷出剑反手上撩,一道极冷极冷的寒光划过雪凌的咽喉,还剑入鞘。雪凌高举的剑再也劈不下,咽头动了几动,一口血水喷了出来,向斜地里倒下,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水。 小欣爬到寒媚身边,小嘴一张一张的却说不出话来。狂涛喊道:“不许你碰她。”一抬手将小欣拨到一边,大叫道:“王八蛋,我要你偿命。”呼的一下闪身拦在冰尘面前挥拳就打,但拳头即将落下时却又定在空中。冰尘的脸仍是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狂涛叫道:“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我要你跪在寒媚面前向她赔罪。”嗵的一拳将他打飞了出去,摔在寒媚脚下,闪身欺上,一把提起,大叫道:“跪下。”冰尘全不理会,狂涛啪的一脚踏在他腿弯处,冰尘双手扶地就要起身,狂涛大怒,一掌打在他背上,大叫道:“跪下。”冰尘吐出一口血来,又支撑起身,狂涛将他踢跪在地,冰尘又自起来,无论狂涛怎么打怎么骂,都不还口,亦不屈服下跪。 冷霄大声说道:“够了,冰尘你认错吧,妹妹是为你死的,你应该内疚。” 冰尘说道:“如果哪一天我为你而死,你能为我落下一滴眼泪,我便道歉。” 冷霄别过脸去,喝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冰尘冷笑道:“你和我是同类,都是一样的冷血。”哈哈大笑,说道:“狂涛,你老婆死了,你一定很恨我吧,来呀,打死我吧,我知道你武功很高,一掌就可以办到,来呀!” 狂涛缓缓举起右掌,却没有拍下,说道:“寒媚不会答应的,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转身抱起寒媚,接连几纵消失在夜色中。 冰尘吐出一口血水,摇摇晃晃走向自己房间,只留下发呆的冷霄,哭泣的小欣,还有倒在血泊中的雪凌。 魔神归来 狂涛的洞房前一片凄凉景象,却没有一个悬月教的人前来理会,在将军府的另一个房间,一对母女正在商议着不久之后即将发起的统一武林的大计。 任玉英坐在桌边,欣赏着手中“熄烽神剑”那冰冷的光华,对已经摘去面纱的女儿肖思南说道:“南儿,你今天终于肯来见我了,为什么回来的这些日子总是闷闷不乐,关在房间,有什么心事吗?” 肖思南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闭上眼说道:“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当我刺穿他心脏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很心痛。他不许我杀人,放我走,我的内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再做了。娘,您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任玉英呼地站起身,心中颤抖不已,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女儿已经对杀父仇人动情了,只是不自知,她绝不能让女儿这样,绝对不可以。正要发怒,但脸色又平缓下来,既然女儿不自知,那就千万不要点破,否则……她不愿再想后果,微笑着说道:“没有什么,这是大仇得报的正常反应,你恨了他近十年,一心要杀了他,一旦把他杀了,忽然没了目标,所以才会感到空荡荡的,只要你不去想,过几天就会好的,好孩子,娘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你要振作起来帮娘完成,只要这件事办完,你爹的大仇一报,我们以后就不会再有烦恼了。娘答应带你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肖思南坐在床边说道:“您有那么多得力的手下,把一切事都办得妥妥帖帖,我还有什么可做的?” 任玉英急道:“南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在这个世界上,娘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娘做什么事你都应该支持娘才对。这二十年来,娘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保护我们母女的平安,不受人欺凌,但是你爹爹不幸去世,这让娘难以接受,娘必须为他报仇。你是他的女儿,你也有这个责任。” 肖思南大声说道:“我已经将仇人杀了,为什么你还不能罢手呢?结束了,我们没有仇恨了。” 任玉英道:“不,风雨一体还在,风云止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会杀了我们为他那该死的儿子报仇。” 肖思南抱着头说道:“够了,要杀便让他来杀,我快烦死了,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娘您让我走吧,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任玉英心中焦急,叫道:“不,不,不,你不能离开娘,娘不许你离开,娘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若你离开,却让娘怎么办、怎么活?” 肖思南转头道:“走,我们一起走,再也不过这样的日子了。” 任玉英摇头道:“不行,现在不行,我们一旦收手,会死得很惨,走到这一步已经没得选择了,不过……不过就只几天,这几天一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娘什么都安排好了,你什么也不需要做,你只要留在娘身边,别离开娘就好,娘不能失去你。”上前抱住肖思南,竟自流下眼泪来。二十年来,她果断自强,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流泪,但今天却为了女儿说要离开她而哭了,很伤心,由此可见女儿肖思南已经成了她生命的全部。 肖思南帮她拭去眼泪说道:“好,我答应您,帮您完成这件事,您若不收手,我就一个人走,从此浪迹天涯,再不回来。” 任玉英急忙道:“好、好,只这几天,娘一定带你走。” 肖思南转过身去说道:“他都已经死了,您就不要再找人陷害他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任玉英道:“娘这么做只是为了给风云一体造成一种负面影响,武林中人可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心中暗道:“绝不能让女儿知道他还活着,否则,我会更快的失去她。”拿起桌上的剑说道:“南儿你看,这是狂涛帮我们找回的‘熄烽剑’,现在我们已经有两柄,若再找到第三柄,便可启动那柄魔剑了。” 肖思南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根本就没意义,悬月教的势力可以办妥一切事,要神剑有什么用?” 任玉英笑道:“说的也是,就由它吧,反正不久我们也该退出武林了,不找也罢。” 肖思南问道:“您要如何处置这两柄剑?我可不想将它们带在身边整日被人追杀,不如让狂涛带回南海去吧。” 任玉英大声道:“不行,便是将它毁了、深埋谷底,也绝不能让它回到南海被范无争得到。” 肖思南气道:“娘,你为什么老是对师伯有偏见呢?你们的恩怨已经过了二十年,小姨都已经去世了,你们为什么还放不下?” 任玉英说道:“娘若放不下早就把他给杀了,怎会留到今日放他回南海?并非娘对他有何偏见,而是他这个人自来心术不正,而且野心勃勃,你真以为他找神剑是为了振兴南海一派吗?他是为了开启那个神秘岛上的机关,想称霸武林,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肖思南不耐烦地道:“那只是南海一派流传的一个神话,不一定是真的。” 任玉英坚定地说道:“是真的,我……”忽然住口,向门外说道:“是洪右使吗,什么事?” 门外传来洪轩的声音说道:“禀教主,寒媚自杀了,雪凌也被冰尘杀死了,现在狂涛带着寒媚的尸体不知去向,我们应该怎么办?” 任玉英气道:“都是一些没用的废物,死了也罢,不要去理会他们,只要看好范无争,狂涛他会回来的。” 洪轩称道:“是,属下告退。”转身走了。 任玉英待他走远,苦笑一下说道:“真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四大杀手,一夜间死了两个,而剩下的两个,一个整日为了男人打打杀杀,另一个却根本帮不上我们的忙,哼,死绝了才好。” 肖思南苦闷地说道:“寒媚根本就不喜欢狂涛,她早立过誓要追随冰尘了,您为什么还要她和狂涛成亲,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老作一些勉强别人的事?” 任玉英知道女儿心情不好,很容易激动,安慰道:“以后不会了,好了,已经太晚了,你休息吧,明天娘再来看你。”转身出门,回手将门带上。肖思南抓起床上的枕头扔了出去,打灭了桌上火烛,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窗外,一个黑影冷笑了一下,呼地闪出三丈开外,飘身上了房顶,这母女二人的对话都被他们听了去,但他感兴趣的就只有魔剑二字。这人形如鬼魂在屋顶上飘来飘去,紧跟着地面上急步而走的洪轩。 到了一处房间外,洪轩轻咳一声,顿时从四周窜出八条黑影,说道:“右使有何吩咐?” 洪轩问道:“屋里的老儿可有动静?” 八人齐道:“没有。” 其中一个说道:“右使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他逃走的。” 洪轩点头说道:“很好,八大虎王你们听好了,教主吩咐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屋中人离开半步,否则你们个个人头落地。”八人齐声称是。洪轩点了点头又向回走去,八人嗖的一闪尽皆隐没。 待洪轩去的远了,屋上黑影飘落下来,轻咳一声,八条身影又自闪现,低声问道:“你是谁?” 那黑影仰起头冷笑道:“怎么,不认识了吗?” 八人如同见鬼,惊骇已极,轻叫道:“孟太华。”不自主的向后退一步拔腿就要跑。 黑影忽然从背上拔出一柄笼罩着紫光的长剑,横扫了一圈,八颗人头齐皆落地。黑影只是无声的冷笑,推门走入屋中。 范无争自床上跃起,叫道:“你是……”一个“谁”字尚未出口,黑影已闪上前来,封住他的穴道,一把提过夹在腋下,走出门去,飘上屋顶,消失于夜色中。这个黑影正是孟太华,他没有死,他回来了,带着失传已久的“紫阳神剑”重新现身武林。 第七十章 父不父子不子 皆是狂魔 涧底狂人 那天,情玉拼尽全力终于点中孟太华“膻中”大穴,将他摔向涧底的岩石。孟太华身在空中不断翻转,看到涧底那块三角形的岩石,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恨没有将情玉拉下来,狂怒加着怨恨使得体内炽流迅速鼓荡起来,不断冲击膻中大穴,在距离岩石不到二十丈距离时终于成功,体内炽流一发而不可收拾,急速外溢,形成两三寸厚火红的防护层。但孟太华自己对身体发生的变化并不知晓,全力扑向旁边岩壁,只求获得一线生机,可惜下落速度太快,让他根本没法脱离下落时的轨道。一时气愤之极,不由得放声大吼,心中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就算是死,也要将摔死我的岩石给撞个粉碎”,这是一种不分形态对象的恶魔式复仇心态,也正是这种奇异的心态救了他。 孟太华身体蜷缩成团,不断催动炽流外溢,要将那岩石压碎。但听砰得一声,身体重重地摔在了上面,但那岩石却似被什么东西撑在空中一般,一撞之下迅速下落倾斜,孟太华身体从岩石上滑下,掉落处却极为柔韧,将他弹起两丈远。再次落下也是软软的,心中奇道:“死亡的感觉原来并不怎么痛苦,连地面都变得软和起来了。”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害怕起来,以为自己的身体被摔碎了,而此时闻到的是自己的鲜血,伸手一摸湿湿的黏黏的,暗自惊奇,难道人死了也有感觉,那便看看究竟是怎么一个样子。 睁开眼来,身子一晃,只见自己置身在一圆滚滚的物事中,脚下踩着一片模糊的血肉,让人见了几欲作呕,但自己的身体却是好好的,除了衣服上沾了血,竟然一点伤也没有。仰起头来,只见一个六七十岁年纪的怪老头瞪大了眼惊奇的看着他。这人衣服破烂、胡子邋遢、头发如杂草、干干瘦瘦、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好似从生下来救没洗过澡一般,更为可怕的是这人没有双腿,乃是用两根木棍做腿,支撑在地上,如同一个矮子踩着一对木跷,样子恐怖的能吓死小孩。 孟太华冷不丁看到她着实吓了一跳,正欲问他是谁,却见那围绕着他的滚圆物事动了起来,越收越小,终于将他缠住,不断地挤压。头顶一片阴影,急忙仰头望去,瞪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差点昏死过去,自己身旁这圆滚滚的物事不是别的,而是一节巨大得难以想象的蛇身。那舍身拔地而起直撑天际,一颗巨大的蛇头悬在空中,灯笼般的一对大眼珠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蛇头的中间被什么东西撞击过,皮开肉绽、四分五裂,陷下一个大坑,正不断地向外流血。 那蛇怒视他片刻,忽然一张口,遮住了半边天,近乎一丈的蛇信如同一条火带,舞动着向他当头咬落。孟太华艰难地从被缠绕的蛇身里拔出手臂,打出一拳,那蛇头晃了晃仍自咬下来。孟太华伸出双手,抓住它上下两颗巨牙,一用力,咔嚓一下竟然将巨牙折断掰了下来,一轮手臂刺入巨蛇眼中。巨蛇呼地仰起头来痛苦不已,不断用头撞击两边的山岩,身子越收越紧,直要挤碎孟太华的每根骨头。 孟太华催动着炽流全力抵抗仍是无法脱身,大怒道:“老子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曾死,难道还能被你这丑东西挤碎了不成?”双手全力下插,伸入巨蛇身体,左右一分将缠住自己的蛇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向外走去,却见还有一节身体挡在面前,想也不想举起右臂挥斩下来,那手臂直如无坚不摧的利刃,只一下便将蛇身断作两节。 旁边的怪老头惊呆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忽然喊道:“后面。” 孟太华早已感觉到巨蛇张口自身后咬来,猛然转身呼地一拳激射而出,将巨蛇的另一只眼睛打得爆裂开来,成了一血窟窿。一击成功,孟太华更不停留,一跃而起三丈有余,手臂凌空一挥,血光四溅,但听轰隆一声,那巨磨盘大的蛇头从脖根处斩断掉在地上,溅起一片沙尘,那巨大的蛇身随之坍塌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只有下一片血腥。孟太华飘落下来站在蛇头上,傲视涧底,看着那仍自蠕动着的破败不堪的巨大蛇身,不由得仰天哈哈大笑,大喊道:“我孟太华永远不死。” 孟太华是还活着,救下他的便是他脚下踩着的巨蛇,他摔落的地方并非岩石,而是这颗巨大无比的蛇头。当时他全身包裹在炽流之中疾冲下来,那蛇头悬浮在空中,被他一撞登时破碎,现出一个大坑来,不由自主地向旁边倾斜,他的身体便从蛇头上滑落下去,正好落在巨蛇盘卧这的蛇腹上。他下落的力道原本奇大,被那坚硬的蛇头在空中一托减少了几分,但滑落下来时仍将那巨大的蛇身压得碎裂开来,成了一片血肉。只是在这层蛇皮下面还有一层蛇皮,第一层蛇身虽然破碎,却大大地减去了他下落时的冲力,触到那第二层蛇身时被弹起两丈高,再落下来时自然无事。也亏得他自始至终都裹在炽流形成的保护层中,所以一点损伤也没有,若换做其他任何人,早就在撞到那蛇头时已摔得四分五裂难留全尸了。 那怪老头以木棍代腿,噔噔噔几个起落跳到了蛇头上,围着孟太华左看右看,伸出手就来摸,像在看着稀有动物一般,眼中说不出的惊讶。 孟太华大怒,喝道:“干什么?”挥手向他打去。 那老头呼地失了踪影,一转头却站在他的另一边,惊喜地说道:“真是个人呀!不敢相信,哈哈哈,真是不敢相信。” 孟太华没好气地道:“有什么不敢相信,我就是人,不是鬼。”一把抓出,欲将他擒住问话。 岂知那怪老头又失了踪影,在他另一边嘿嘿怪笑着说道:“你若是鬼我倒还怕你三分,是人我可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孟太华大怒道:“你不怕我?”一转身,双手飞快的接连抓出。 那怪老头却在他身边闪来闪去,嘿嘿直笑,说道:“抓不着,你抓不着,嘿嘿……”一抬手甩了他一把掌。 孟太华怎能被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戏弄,一时怒不可歇,闪身跃出丈外,呼呼呼三拳凭空打出。那怪老头大惊,急忙向旁边跳开,孟太华发拳如雷,紧追不放,非要劈死他不可,那怪老头啊啊乱叫,在涧底窜来窜去,身法既奇异又快捷,孟太华见站着打他不中,呼地闪身欺上前去,发拳更加疯狂。怪老头身形移动的更快、更离奇,一会窜上了岩壁,一会钻入巨蛇的肉堆中,一会又进了旁边的山洞,在涧底上蹿下跳,比那手脚齐全之人不知要快捷灵活多少倍。 孟太华一阵狂追猛攻将涧底和四周的岩壁几乎打成了蜂窝,仍是触不到他一片衣角,顿时有些泄气。那怪老头一边闪躲一边嘿嘿哈哈的怪笑,大叫道:“好功夫,好功夫。”待孟太华的攻势稍微松懈,立刻欺上前来,出手反攻,十招不过已点中了孟太华颤中穴,嬉笑道:“功夫不错,只可惜比起我老头子还差了点。” 孟太华体内炽流正剧烈涌动,那怪老头下手又很重,只稍微一顿便将穴道重开,一把抓住将他提起,大叫道:“我功夫是不怎么样,哼!但将你撕碎却是够了。”伸出另一只手抓向他的肩头,当真要把那怪老头给撕了。 怪老头虽惊不乱,见他左手伸来,忽然伸出鸡爪一样的黑手,驱指疾点,啪啪啪一串轻响,直从手背的“合谷穴”点到肩头上的“肩井穴”,手法诡异之极,孟太华尚未反应过来,一条手臂已经定在了空中。这怪老头点的虽然都是他手臂上的***但却即多,要一次冲开还真做不到。孟太华一惊正要将他扔出去,怪老头嘿嘿一笑,伸指右点将他右臂也定在了空中,用力掰开他的手指,落到地上,不等孟太华反应,双手伸出在他胸前一阵急速点动,从脖上肩部的“中府”和“天泉”一直点到“气海”以下的“关元”和“中极”,屈指一数不下三十,似乎还不放心,啪啪啪又在他胸口的膻中穴加大力度接连三点,随后下身木棒一扫将他扫倒在地,嘿嘿笑道:“这次有本事再站起来撕我呀!” 孟太华躺在地上全力冲穴,但被封的穴道实在是太多了,炽流都断成一小节一小节,一时间难以聚在一起,连试了几次都毫无作用,气得瞪大眼睛,问道:“你是什么怪物,怎么会在这里?” 那怪老头一甩手啪啪啪抽了他三个巴掌,喝道:“难道你老爹老娘没教过你要尊敬老人吗?哼!真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孟太华大叫道:“住口,我不许你侮辱我娘。” 怪老头嘿嘿笑道:“还蛮横的嘛,可是我偏要说,有爹生没娘养,有爹生没娘养,怎么着,很生气吗?来呀,打我呀蠢货。” 孟太华肺都要气炸了,大叫道:“你个老王八蛋,我不会让你好死的。” 怪老头笑道:“没机会了,我待会就把你烤了吃,味道一定很不错。哎,吃蛇肉都吃腻了,掉下来的人又都各个摔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倒胃口,吃起来都变味了,哪有你这样摔下来还是活的。啊哈,今天有口福了。”在涧底噔噔噔跑了一圈,抱了一大堆干柴回来扔在地上,走回洞去拿了一把大刀出来,在岩石上蹭了几蹭插在地上。 孟太华顿时慌了起来,大叫道:“你真的要吃我?” 怪老头道:“废话,不吃你,难道留着下崽不成?我整天都吃不饱肚子,哪里有东西喂你。”又从洞里取了一把干草出来,拎起两块石头,啪啪啪打起火来,半天没着,气的破口大骂。 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孟太华,啪的一下抽了自己一巴掌,骂道:“真笨,难道他身上不带火折?”两根木棒一交叉坐在地上,在孟太华身上一阵摸索,嘿嘿一笑,说道:“找到了。”伸手入怀掏了出来。 孟太华心中气苦已极,暗道:“真他娘命背,被他吃了,还要用我自己带来的火折生火,这还有天理吗?看来我注定要死在这里了。”气苦之下,不由得张口乱骂。 怪老头叫道:“吵死了。”一伸手封了他的哑穴,取了火折,忽然说道:“咦,你怀里还有两本书,拿来生火岂不更快?”取出孟太华怀中藏着的两本《魔语心经》。 孟太华记得直瞪眼,心中大叫:“那可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奇书,烧不得。”随之又骂自己太蠢,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奇书不奇书。 那怪老头嘿嘿笑着,看到书上的名字时,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翻开封面看了几页,将书合上,啪地又抽了孟太华一个巴掌,大叫道:“这书是从哪来的,快说,是哪来的?” 孟太华哑穴被封怎能说话,只气得在心里将怪老头十八代祖宗骂翻了天。 怪老头见他不说话,伸手又要打,忽然想起自己点了他的哑穴,变掌为指点了下去,解开他的哑穴,喝道:“老实交代这书哪儿来的,要是有半句假话,立马撕了你。” 孟太华怒道:“在我身上取的自然是我的,这还用问?” 怪老头大叫道:“放屁,放屁,这书是魔宗肖氏的宝物,你自称孟太华,那便姓孟了,这两本书怎么会是你的,再不说实话我就不客气了。” 孟太华别过脸去不作理会,心道:“说出来怕死的更快,反正早晚都是被你吃掉,随便你怎么处置好了。” 怪老头啪啪啪一连抽了他十七八个耳光,见他全不作理会,忽然站起身说道:“信不信我在你的脸上撒尿,臭死你?” 孟太华万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招,急得随口大叫道:“你敢!” 怪老头冷笑道:“有什么不敢的,若不是怕把你弄脏了吃了不卫生,我拉一堆屎在你嘴里都可以。”说着就要解腰带。 英雄好汉都是可杀不可辱的,孟太华虽然不是英雄也非好汉,但却是一个刚硬猛恶的男儿,怎能受她如此欺辱,急叫道:“我说我说。”暗道:“反正都要死,说了又怕什么,总比死前还要受这种侮辱强。” 怪老头喝道:“快说,有一句是假的我立马撒尿。” 孟太华还真怕了他这一招,说道:“这两本书是自一个叫银涛的小儿手中抢来的,至于他得自哪里我不知道。” 怪老头想了想,说道:“银涛这个名字没听过,快说,他是什么人,可是姓肖?” 孟太华说道:“不知道姓什么,他是南海一派的弟子,有个弟弟叫狂涛,旁边跟着一个小姑娘叫肖珂。” 怪老头忽的一震,嘻嘻笑道:“我明白了。”忽然又道:“不对不对,他怎么会有两本,他应该有一本才对,你一定在骗我,说另一本是从哪里来的。” 孟太华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怪老头提起木棒在他身上一阵乱踩,叫道:“再不老实交代,我掐断你的脖子。” 孟太华被他折磨得直要发疯,双眼死瞪着他,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大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肖浩给他的。” 怪老头一怔,随之又大叫道:“放屁,他老人家四十年前就和风云卓那老鬼一起死了,怎么可能是他?” 孟太华隐隐听出这个怪老头对肖浩很尊敬,对风云卓怀有极大的恨意,暗想,莫非他与风云氏有仇,心中略一激动问道:“你好像很狠风云卓?” 怪老头叫道:“恨?哼!不关你的事,快如实招来。” 他虽然没明说,但孟太华更加肯定,心中稍感安慰,说道:“他们只是在四十年前一起失踪,有谁见过他们的尸体?而我则在东北的白头山天池边见到了他们二人,肖浩还收了西门冲做徒弟呢。” 那怪老头一惊,急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孟太华道:“自然是真的,我一路跟踪西门冲和银涛直到天池边,后来被他们二人给抓住了,若非洪轩和别天两个老鬼使坏,我怕已经成了他的徒弟。” 怪老头惊道:“他要收你为徒?” 孟太华傲然说道:“我的内力比他二人加起来还高,他自然乐意收我为徒弟了。待我武功大成,好去对付困了他四十年之久的风云卓。” 怪老头低头想了想说道:“就算是真的吧,为了你把这两本书带来的缘故,先放你一马。”生了火,用刀割了一块蛇肉放在火上烤起来。 孟太华暗感自己有救了,便自降身段问道:“请问前辈高姓大名,与肖氏是什么关系?”说话客气了许多,毕竟此时受人所制,和这怪老头赌气就是在和自己的命赌气,死了不太划算。 怪老头没好气的说道:“这不关你的事。”忽然又道:“对了,打你下来的那个小子是什么人,武功似乎比你还高那么一点点。” 孟太华大怒道:“胡说,我的武功是天下……” 怪老头嘿嘿笑着问道:“是天下第几,怎么不说了?” 孟太华顿时泄了气,被人制服躺在地上,若还自称为天下第一,那岂不是自打嘴巴子。没好气的道:“他是风云氏的小杂种,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怪老头登时跳了起来,大叫道:“他是风云止那王八蛋的儿子?这……这……这不可能。” 孟太华叫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哼,下次若被我逮到,一定一拳打得他脑袋开花。” 怪老头嘿嘿一笑说道:“真狡猾,想用这话讨好我,让我放了你,没门。”自火上抓过肉来大啃大嚼。 孟太华看得直流口水,他一早上山,和情玉一阵拼斗,落到这涧底,又和这怪老头一番追打,此时肚中早已空荡荡。一见怪老头吃东西,感觉更是饿的发慌,但又不肯开口求他,别过脸去,闭上眼睛。旦那肉的香味却钻入他的鼻孔,直刺他的心窝,让他不由得不去想,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 怪老头看在眼里,嘿嘿直笑,说道:“古时候有个不是嗟来之食的人,最后终于活活饿死了,不过还好,留下一个名字,你若饿死了,除了我再没人知道,太不值得,不如求我吧,我这里还有几块残渣,专给你留着呢。” 孟太华不去理会,那怪老头又不高兴了,撕下一块肉来塞向他嘴中,孟太华暗道:“送来的肉岂能不吃?”张口便咬,哪知嘴刚要张开,啪啪两声,被点中了穴道,再也合不拢,那怪老头将肉放在他张开的嘴中,哈哈大笑回洞去了。孟太华是舌尖触得着,牙齿咬不到,肚子饿得咕咕响,气苦之极,直在心里要将那怪老头的祖宗们骂得要从坟墓里跳出来找他拼命。 大战狂蟒 天不久便黑了下来,怪老头不放心又在他身上补了几十指,让他一整夜都不能动,钻进旁边的洞中,将孟太华扔在洞外。午夜时分,怪老头忽然哈哈大笑,欢喜不已,窜出洞来,在涧底又叫又跳,重重地敲了孟太华几木棒,叫道:“狗日的,亏了你将这两本书带来,不然老子怕一辈子也解不开这其中的秘密。”仰头大喊:“风云止你个狗娘养的,这次你完蛋了,老子出了这里,一定要将你煮了吃!”嘿嘿哈哈一阵怪笑,又窜到洞里去了。 孟太华暗道:“这老怪物虽然与风云世家有大仇,但疯疯癫癫的,又不肯听我的话,留在这里早晚被他吃了,须得尽早脱身才是。”集中精神催动内力,将体内被截断堵封的炽流一点一点汇聚起来,不断冲穴、不断壮大,到天微明时分,终于将所有穴道都解了开去,轻轻站起身来,饿得发慌,先将那块蛇肉吃了,稍感好些,便走进岩壁要爬上去。但忽然又想起这怪老头对自己的百般凌辱,顿时怒气难消,将心一横,决定把那怪老头杀掉再走不迟,于是悄悄接近洞口,身体紧贴岩壁右掌高举,集中精神倾听洞内动静,只要怪老头走到洞口,一掌便拍得他脑浆四溅,一命归西。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涧底已被太阳照亮,那怪老头才蹬蹬蹬走出洞来,向外一看,见没了孟太华的身影,不由地一怔。孟太华看得分明,冷笑着一掌拍下。那怪老头忽然听得头顶劲风疾响,暗叫不好,嗖的一下推入洞中。孟太华一掌沿从他面门扫过,撕下他一束乱发、扫落半个鼻尖。怪老头惊叫一声,随之气得在洞中哇哇乱骂。 孟太华偷袭落空,毫不犹豫地堵住洞口,乱拳疾发,将洞内打得石屑纷飞。怪老头被他逼得在洞内躲来躲去,忽然闷哼一声没了声息。孟太华以为打中了,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四下一望却并不见尸体,连一点血迹都没有。正在奇怪,头顶风声响起,暗叫不妙疾向后退,啪啪啪,胸口膻中穴又自受制定在当地,翻眼一看那怪老头身体紧贴洞顶,就悬在他上方,暗骂只怪自己太粗心大意,又着了道,这次怕再难幸免。 怪老头嘿嘿一笑落下地来,伸指又是一阵乱点,封了他全身大穴,一把抓住他衣领拖出洞去,噼噼啪啪就是一顿暴打,打完又骂,尖酸刺耳、口沫横飞。孟太华气极恨极,只想跃起身一脚将他踏入地下,只可惜一动也不能动。 怪老头打完骂痛快了,取刀割了一块蛇肉烤了吃,然后走回洞去,取出六根金针,把孟太华反转过来,将六根金针在背后脊椎骨上钉成一排。孟太华立刻感到钻心刺骨的疼痛,不由得大叫起来,体内炽流一波一波地冲击全身穴道,气血逐渐通畅,一跃而起,大叫道:“我杀了你。”一拳打出,背上疼痛顿时加重了十倍,竟然直不起腰来,又扑倒在地,一时间连冷汗也冒了出来。 怪老头啧啧啧鄙视地看着他说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一心要杀了我吗?起来呀!我就站在你面前,我不动,来来来,尽管来。” 孟太华紧咬着牙站起身来,举起拳头刚一催动内力痛苦又加剧,啊的一声垂下手臂。怪老头嘿嘿阴笑着说道:“落在我手里的人,没有一个会好过,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这小王八蛋也是一样。别以为你内力强那么一点,就可以在我面前翻了天,告诉你,那绝属痴心妄想。” 孟太华怒骂道:“你这条杂毛老狗,不得好死。” 怪老头啪的一拳将他打飞了出去,喝道:“你再不放乖一点,不得好死的很快就会是你,现在你身上插着‘锁功附骨针’,只要你催动内力一次,它就会在你的脊椎骨上深入一分,痛苦也会更深一分,等到整根没入之时,你这条脊椎骨就算是废了,以后就只能躺着过日子,任你有再深厚的内力也是枉然。” 要孟太华做一个废人躺着过日子,那比杀了他还更让他难过,心里登时害怕起来,要骂的话也都咽了回去。怪老头嘿嘿笑道:“不过呢,只要你乖乖听话,讨得我老人家心中欢喜,等我大限将至的那一天,会给你除去这根附骨针,你自己要拔也没关系,不过先警告一声,针若断在里面,可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抬起代替腿的木棒踢了孟太华一下,说道:“去,给我把那条死蛇从涧底的这一头搬到另一头去。”说罢,回洞去了。 孟太华虽然凶残,但受制于人,也是无奈,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在外面使尽威风,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岂知落到这涧底,却被一个半人半鬼的老东西折腾得死去活来。见他入洞,孟太华狠狠地唾了一口,压低声音骂道:“总有一天我要砸碎你的每一根骨头。”撕下一大块蛇肉烤了,等吃饱了肚子方才去拖那条死蛇。他内力不敢催动,只能凭着自身的体能搬运,单单一个蛇头就将他累得满身大汗,那蛇身虽然断成了三节,可是极长极粗,他一节也拖不动,只好用刀将之分为一小段一小段,然后再逐一搬运。这条蛇可真是巨大,身子径粗七寸有余,长度近乎十丈,堆在一起简直就像一座小山,孟太华从来没有想到世间有如此巨大的蟒蛇,若是别人告诉他,当真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不过也正因为巨大才救下他一条命,也正是因为巨大,将他累个半死。 搬到最后,孟太华忽然发现有一小节蛇尾是搭在洞里的,这洞一半在岩壁上。一半在地上,又被蛇身挡住,所以他先前并没有发现。将那蛇尾拖出洞外,向里面一看,但感洞内冒出一阵又一阵阴风。孟太华心道:“这就是蛇洞了吧,里面怕会是更加宽大,不知还有没有蛇?”俯耳倾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拖了蛇尾就走,忽然想起一事:“这蛇如此巨大,要维持生命,每天得吃多少东西?怕两三头牛也是不够,但这涧底如此之小,连老鼠也找不到一只,它却是如何个活法?除非这洞通到另一个更为广阔的地方,它捕了足够的食物后才回到这里的。那这洞岂不是可以通到涧外,难怪老鬼要他搬蛇,却是自己准备从这里出去的。”心中登时欢喜起来,抛下蛇尾,就要入洞逃走。 怪老头从自己洞里走了出来伸个懒腰,孟太华怕他追来,急忙纵身跳入洞里。怪老头嘿嘿冷笑道:“逃吧逃吧,让另一条蛇吃了你吧,也省的我老头子再动手。” 孟太华在洞里思来想去,觉得怪老头没必要骗他,自己此时武功都使不出来,别说是这么大的蛇了,就算是一条小蛇也能要了自己的命,还是不冒险的好,于是悻悻然又从洞里钻了出来,坐在地上直喘气,抬头看着,已是正午时分。 怪老头说道:“以后,我的吃喝拉撒就由你包办了,现在做午饭,好了叫我。”又回洞去了。 孟太华心中气愤,口中不出声的骂着,手上做着斩杀、撕碎怪老头的动作算是泄愤,呼的一下洞里飞出一块石头,顿时打得他头破血流,摔倒在地。怪老头骂道:“若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老子早把你烤着吃了。最好放老实点,跟我赌气没你的好果子吃,蠢货。”孟太华气的眼珠都快蹦了出来,却是不敢再做什么失礼举动。 烤好了肉,孟太华嗅了嗅,香气扑来,心道:“这么好的肉,让你这老头吃了太可惜。”呸呸呸呸,接连吐了几口唾液在上面,用手抹匀了,抓起烤好的另一块咬下一口,向洞里喊道:“肉烤好了。” 怪老头噔噔噔噔跑出洞来,抓过肉嗅了嗅,张口欲咬,孟太华斜着眼角偷看,心里暗暗发笑,怪老头望着他眼神忽然一瞪,抡起肉来就是一顿暴打。孟太华大叫道:“你干什么,发疯了?” 怪老头愤愤地道:“你干的好事以为我不知道?”一把夺过孟太华手里的肉,呸呸呸,在自己的肉上大吐口水,将孟太华踏倒在地上用木棒压住,大叫道:“我让你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强行将肉塞进他嘴里,连嘴角都撕破了,骂了一通方才解气,抓着烤肉大嚼起来。孟太华坐起身来,气得只想哭,但在这没有人性的老东西面前,哭只会被他大肆嘲弄,等于自取其辱,强自忍住,暗暗发誓要将怪老头碎尸万段。 吃罢饭,怪老头在岩壁的一个小石洞里用双手接水喝,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抓起刀对着孟太华说道:“不想死就滚到洞里去,里面的东西一样也不许撞,否则我会撕了你,滚。” 孟太华不敢不从,悻悻地走到洞里,一看,里面只是一堆枯草、一块方石,上面放了三本书,有两本是从他这里拿去的,还有一个蛇皮小包,也不知装些什么鬼东西。走到方石前看第三本书时竟然也是《魔语心经》,奇道:“莫非他是魔宗肖氏的人?”但翻来覆去也想不出肖氏有他这么一把年纪、脾气古怪的一号人物。摸着三本一样古旧的书籍,心道:“《魔语心经》传说是魔界三宝,他若是肖氏之人,定然珍惜,我若用这三本书威胁他,让他带我离开这里,却又如何?”但一想自己武功被封,怪老头又那么残暴,万一失手,不被他立马分尸才怪,于是长叹一口气,坐在地上。 洞外嗖嗖声响,怪老头显然在练习一套刀法,孟太华暗感好奇,心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后要收拾他,得先看看他的武功到底精到如何种程度。”于是悄悄靠近洞口,向外望去,只见怪老头手中虽然握的是刀,但使出来的却是一套剑法,气势既狂又烈近乎发疯入魔,但却招招精妙,无懈可击,其潜在威力比之“天山五伤剑”虽然大有不及,比之“天山飞雪剑”又强了五倍不止,是一套极为难得的诡异剑法。 怪老头练了一气,忽然呸的一声说道:“这剑法算是废了,要杀风云止那狗种怕还不够。”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刀光再起,攻势一下增强了几分,如此逐级提升,第十二招时,“天山五伤剑”已远远不及。孟太华暗暗震惊,心道:“以他如此武功,我若不玩阴招,怕一辈子也杀不了他。”但若提到玩阴斗狠,他又不及这老头。叹了口气不想再看,却听那老头一声暴喝。刀光顿时裹住了全身,形成一个银亮的大光球,哧哧哧哧一阵疾响,剑气四射,将涧底四周的岩壁冲击得石屑纷飞,留下一大片孔洞,直如刮了一场刀风,下了一场剑雨,其杀伤力之猛恶、之广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孟太华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方才说道:“这下完了!”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杀不了这怪老头了,噗通一屁股坐倒在地。 怪老头抹了一把汗,显然这招耗去了他不少的内力,看着四周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刀痕,怪老头不由得仰天大笑,高声叫喊道:“我练成了,风云止你完蛋了,我终极狂魔就要出世了,哈哈哈……”笑声长久的回荡在涧底,震得岩壁嗡嗡作响,石屑纷纷下落。 孟太华心灰意冷,暗道:“与其受尽他打骂欺辱,然后被他吃掉,倒不如趁早死了,免得受这份活罪。”将头咚的一下撞向岩石,但体内炽流却自然地生出反应保护着他,接连撞了三四下也只破了几块头皮,叫道:“难道连死都不能吗?”跳起身飞奔出洞,准备在对面的岩壁上来个大冲撞,石碎头爆一次了账。 怪老头见他举动冷笑道:“我没让你死,你岂能死?”一把将他抓住提起扔向洞口。孟太华跳起身破口大骂,欲将怪老头激怒,待他来打自己时,冷不防的夺过他的刀抹脖自尽,怪老头果然被激怒,哇哇大叫着就要冲过来。 涧底这时却忽然嗡嗡作响,地面还在微微颤动,怪老头眼角一斜,冷笑道:“终于来了。”对孟太华大喊道:“滚回洞去,待会再找你算账。”提了刀噔噔噔窜到了蛇洞的出口处,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孟太华死意已绝,反倒什么都不怕了,坐在洞口的一块岩石上,要看来的事什么怪物。响声越来越大,呼的一下,洞口冲出一块岩石状的东西来,但孟太华这次自然不会认为那是一块岩石,知道又是一条巨蛇出现了。 怪老头躲在旁边,见蛇头钻出一声大叫,双手挥刀全力劈下,卟的一声巨蛇那硕大无比的眼珠被劈成了两半,鲜血立刻喷涌出来,溅了怪老头一身。巨蛇疼痛之下巨口大张,一种从所未闻的嘶叫声发了出来,如同一柄又一柄的小尖刀,似乎能将人的耳膜刺穿。怪老头离的很近,经受不住这刺耳的嘶叫,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孟太华内力虽然使不出来,但身体接受到外界刺击时,体内炽流却能自然地做出反应来保护他,因此并不觉得这声音怎么样,静坐岩石上观看好戏。那巨蛇在怪老头捂住耳朵的时候,又向外钻出了丈条,回过头来,一口咬向怪老头。 怪老头似乎料到它会有这一咬,双手挥刀喀的一声砍断了巨蛇口中的一颗长牙,同时闪身窜出三丈开外。巨蛇迅速地向洞外钻去,同时不停地攻击怪老头,一张巨口咬来咬去,逼迫得怪老头左蹦右跳,如若惊猴。只片刻之间巨蛇整个身子都钻出洞来,孟太华看的清楚,这条蛇虽没有上一条大,但长相更加恐怖,性情更加暴烈凶残,头顶一个赤红色的王字告诉他,这就是可活千年,身达十丈的“赤血王蟒”,是天地间最为可怕的十种怪物之一。看着怪蛇的眼睛,孟太华竟然不自主的害怕起来,躲回洞中。 怪老头虽然先行发难,但此刻他自己也很害怕,不敢正对那巨蛇,总是跳来跳去,躲向巨蛇瞎眼看不到的一边,但巨蛇却总能准确地判断出他的位置发起攻击,身体在涧底快速地游走起来,追赶着怪老头,整个涧底的碎石被它庞大的身躯扫得四处飞荡。怪老头在涧底窜来窜去,身法虽快却是逃脱不了背后的追击,气得哇哇乱叫。怪蛇追他不上忽然停住,巨头高高地抬起,对着怪老头吸气,风声呼呼作响,地上的树枝、石子都飞了起来,冲入他的口中,怪老头的破衣服在风中烈烈作响,不时有几块破布被风卷去。巨蛇吸足了气,肚子鼓涨了将近一倍,接着又向外吐气,树枝、石子夹杂着不明粘液满天飞舞,席卷过来。怪老头跳起身来躲闪,却被强大的气流冲到,嗵的一声撞在岩壁上,啪啪啪,身上不断被石块打中,只好背贴石壁,挥刀扫打。 风声终于停住,怪老头落向地面,还未站稳,呼的一下一大团白色的粘液飞了过来,溅得他满身都是,气得破口大骂。巨蛇身体前倾再次吸气,怪老头喝到:“你这畜生还有完没完?”一窜而起。巨蛇见他飞来大口张开,直要将他吸入肚中。怪老头在挨近巨蛇口中时,忽然一个翻转,将刀插在巨蛇的鼻孔上方,用力一荡站在蛇头上,举刀直向它另一只眼睛插下去。巨蛇似觉不妙,将眼一闭,头猛地向后一转,将他甩到背后,同时尾巴当空横扫,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腰间,将他扫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岩石上。 怪老头立时摔得七荤八素,爬起身一抹嘴角,只见有血流出来,登时发了狠,呼地一下闪上前去,全力挥刀照着巨蛇的身子乱劈一气,巨蛇又是一阵嘶叫,摆动身子在涧底游荡起来,一条粗大的尾巴扫来扫去。怪老头虽然砍了十几刀,但也只是伤到巨蛇的皮肉,没有达到一刀两断的效果。巨蛇游动了一气找好一个方位,将头和尾巴都放在前面,正对怪老头,一吐蛇信咬了过来,同时摆动尾巴向着地面横扫,任怪老头身法如何诡异快捷也抵不住它的上下夹击,没窜得几下就被尾巴扫中摔落地下。 不待怪老头起身,啪的一下尾巴又自上拍落下来,怪老头躲闪不及,被硬生生的压在下面,只感到自己的一把老骨头似乎在这一拍之间全部碎裂了,不由得大叫一声,见巨尾抬起急忙滚开。巨尾接连三拍三扫没能打中,怪老头连滚带爬到了洞口,一跃而起,狼狈之极地冲入洞中。只见孟太华在洞口观望,立刻跳起,啪啪啪一连打了他七八个耳光,听到背后呼呼作响,不敢怠慢,提了孟太华向洞内跃去。嗵的一声响,蛇头撞在了洞口上,挡住了几乎所有的光线,洞内顿时一暗,怪老头放下孟太华,两人紧贴墙壁一动也不敢动。 巨蛇将头缓缓地伸入洞内,但要张口咬人却是不能,复又退出,张大了嘴在洞口吸气,洞内的杂物全部飞卷了起来。怪老头看到方石上的三本书,大叫不妙,一窜上前伸手去抓,那书却呼地一下飞起,进了巨蛇的血盆大口。怪老头气的大骂,叫道:“吃我的书,我让你死。”双手一使力,举起地上的大方石,呼一下扔进了蛇嘴里。这方石说大不大,但也六七百斤上下,大蛇哪能承受,嗵的一声蛇头落到了地上。怪老头见之嘿嘿怪笑,笑声未竭,那巨蛇大口一张,呼地一下方石连带其他物事都喷了出来,飞入洞中,差点没把怪老头给砸死。怪老头躲开方石,在地上找来找去就是不见那三本书,不由得破口大骂。 巨蛇守在洞口,不住地吸气、呼气、喷吐粘液,洞内一片狼藉,散发着阵阵恶臭。折腾了半天,孟太华和怪老头虽然没被巨蛇吸入腹中,但满身都是粘液和枯草,恶心得要死,处境十分狼狈。怪老头再也受不住了,大叫道:“你有完没完,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就放我出去,我们单挑,痛痛快快大战三百回合。”这巨蛇虽然活了几百年近千年,但毕竟是个畜牲,怎能听懂他的话,常规性动作照做不误。 怪老头哇哇乱叫,气得无法可施,一撇眼,看到紧贴墙壁一动也不敢动的孟太华,忽然嘿嘿怪笑,一把将他抓了过来,挡在自己面前,大声道:“快,现在是用得着你的时候了,去威风一把吧。” 孟太华大惊,叫喊道:“你这老东西,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怪老头说道:“好啊!”见怪蛇再次吸气,啪的一掌打了出去,将他背上的六根金针逼得飞了出来,同时一掌全力拍出,孟太华被他掌力一送直飞入巨蛇口中进了肚腹。怪老头自己也不好过,他被孟太华强劲的内力震得弹飞出去,摔在墙壁上,叫道:“好小子,算你狠,不过活不活得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魔心魔相 孟太华被吸入巨蛇腹中,不断地向里滑落,停下来时整个身子都包裹在一团粘滑的物事里,憋闷得要死,但总算头脑还清醒,闭住呼吸,双手乱摸,双脚乱蹬,体内炽流又自激荡起来,心知自己马上就快死了,也顾不得那穿心刺骨的疼痛,催动真力打出一拳,也不知结果如何,紧接着又打出一拳。忽然感到奇怪,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接着又打出一拳,果然没有,心中顿时高兴起来,不再发拳,催动内力双手乱刺乱分,猛然触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也顾不得到底是什么,一把抓住用力一挖,身子向前挪去,另一只手臂全力刺出,卟的一声响,手臂伸到了外面,双手向外一分一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钻了出来。他不知道,刚才抓住的乃是一根蛇骨,回手一拳将其砸碎。 但听得头顶一阵嘶叫,接着呼呼风响,虽然看不见,却知巨蛇攻过来了,发走疾奔,双手在脸上一阵乱抹甩掉粘液,睁开眼一看,面前却是一片漆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嗵的一声向后摔倒,头脑顿时发昏,身上隐隐作痛,再看时却是一面岩壁,自己方才目不见物,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墙壁上。听到背后声响,一看巨蛇张口直咬过来,急忙身形一闪避在旁边,待它咬落时一拳打出,巨蛇的另一只眼睛立时爆炸开来,长声嘶叫,在涧底翻来滚去,蛇头乱撞,痛得死去活来。这一拳乃是内力所集,不但打爆了蛇眼,还伤及了巨蛇大脑,比之怪老头单纯的一刀厉害十倍不止。 孟太华站在涧底一角,任其滚动,折腾了一气,那巨蛇终于趴在涧底不动了。怪老头站在洞口嘿嘿怪笑,说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连‘赤血王蟒’都被你摆平了,跟着我以后定然大有前途。” 孟太华冷笑道:“是吗?那多谢了。”心中怒道:“既然脱了困境,就不能再受他摆布。”除去身上的粘液,也不打算再报仇了,呼地窜起数丈,一伸手插入石壁中,向上爬去。 怪老头大叫道:“喂,臭小子给我下来,不许走。” 孟太华哪里肯听,手脚并用爬得更快。 背后忽然风声又起,回头一看,那巨蛇竟然没有死透,再次窜了起来向他攻到。此时身在空中无处可逃,干脆将心一横,合身跳入巨蛇口中,双手上举、脚踏下颚,防它闭嘴再将自己吞入腹中。巨蛇落回地面,巨口全力闭合下压,孟太华却像一根折不弯的金刚柱撑在它口中。 怪老头叫道:“钻到它肚子里再来一次,它就完了。” 孟太华心中大骂:“放屁。”一手撑住蛇嘴,一手握拳,猛力向上击打,巨蛇吃痛巨口大张。孟太华一跃而出,闪在一边,巨蛇在涧底撞来撞去,口咬尾扫似乎已经发狂。 怪老头叫道:“把他的头砍下来它便安静了。”将手中的刀扔了过来。孟太华接住,瞪了他一眼朝巨蛇走去,一跃而起,唰的一刀将悬在空中的蛇头砍了下来,落到地上,见蛇身还在摆动,大叫道:“死了都不老实。”身形闪动,唰唰唰唰一连十余刀将巨蛇断成了小节方才罢手。心道:“我有刀在手,何不与这死老鬼拼上一把。” 握着刀走向洞口,怪老头拍手叫道:“好,够狠,够残暴,就像这‘赤血王蟒’,你……”话还没说完,只见孟太华呼地一下挥刀劈了过来,大叫不妙,急向旁边一闪,贴在墙壁上,嗖的一声,对面墙壁上出现一道极深极长的刀痕,竟是无形的真力所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若非他反应够快,此时已经被横断成了两截,见孟太华再度挥刀,呼的一下闪出洞外。孟太华刀锋一转聚力疾劈,怪老头蹦蹦跳跳躲闪着无形的气刃,一时间慌乱不堪,再也笑不出来了。 孟太华一边砍杀一边喊道:“老匹夫,今天不杀了你,我孟太华誓不为人。”运刀如风,急速催动内力,将“天山五伤剑”施展开来,涧底布满一层无形剑气,激射在岩壁上,留下更深更长的刀痕。怪老头的武功也真了得,虽然双腿残疾却飞窜如猿,来去无影,矫健异常,竟然避过了孟太华的致命五剑,待他稍微一松懈,立刻发起反攻,飞窜出去,将巨蛇被砍成小段的身子举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掷向孟太华。 孟太华杀意正浓,全不闪让,将飞来的蛇身当做空气断作数节,几乎削成了片。怪老头掷得越来越快,待到最后一节时,忽然抱住蛇身扑向孟太华,到了中途猛地一闪窜下地来,孟太华只顾砍杀蛇身竟未察觉,挥刀劈下之时,怪老头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大惊之下急急向后跳开,已然不及,啪啪啪三声,膻中穴又被点中,高举的刀头再也砍不下来。怪老头取下刀,一掌将他打翻在地,挥刀疾劈,刀刀贴着他汗毛擦过,寒光闪闪刺得眼睛发痛,知道这次自己必死,双眼一闭,大叫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杀了我吧。” 怪老头却不下杀手,一收刀又封了他十几处大穴,将他拖回洞中。见洞内一片狼藉,骂了几句又拖了出来扔在地上,自己坐在岩石上,问道:“你刚才所使的可是天山派的五伤剑法?”孟太华别过头去不加理会。怪老头这次很反常,竟然没有生气,接着说道:“你有这等神奇的内力,又学了‘五伤剑’这般举世一流的剑法实在难得,我若单为出一口气杀了你未免太可惜,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想到能够不死,孟太华大是心动,不过这怪老头太夜残暴,不知以后会用什么方法折磨自己,摇摇头说道:“与其做你的一条狗,整天受折磨,不如死了干净。” 怪老头怒气已经冲到了眼角,却忍了下去,说道:“你以为我只会整天折磨人取乐吗?哼!我乃是魔界至尊,别不识时务,还是趁早答应得好。” 孟太华心中忽然一动,问道:“若我肯帮你,你是否可以杀尽天下之人?” 怪老头一怔,随之怒道:“蠢货,我要的是独霸武林,去杀天下人做什么?哼!”停了一会又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杀人?” 孟太华毫不含糊的说道:“是,我要杀尽天下所有的人。” 这句话让怪老头着实吃了一惊,随之哈哈大笑,说道:“好,够霸气,我喜欢。我不会杀尽天下人,不然就没有人听我差遣,没有乐趣。不过只要我一走出这座涧底,武林中马上就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有一半的人会死。” 孟太华双眼一亮,问道:“当真?” 怪老头傲然道:“我要用火和剑来统一武林成就霸业,你就跟着我,将来会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次王,想杀谁便杀谁,天下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你。” 孟太华一口答道:“好,我答应,但我不是你的狗,只是为你去杀人。” 怪老头望着他点头说道:“够了。” 孟太华躺在地上冷笑着问道:“我的志向是杀尽天下所有人,你就不怕我哪天杀了你?” 怪老头哈哈大笑,说道:“我从来就没怕过什么,驾驭暴烈成性之人是我的拿手好戏,我的爱好,因为这样的人才够狠、有能力,可以为我做好一切事情,我从来不担心他们会在我手底下翻了天。” 孟太华说道:“好,那你就放开我吧。” 怪老头顿时犹豫起来,但只片刻又自笑道:“有何不可?”啪啪啪一阵疾拍解开了他的穴道。 孟太华挺身站起,活动一下筋骨,呼地向远出打了一拳,知道真气不再受阻碍,说道:“你不会想坐在这涧底成就霸业吧?我们出去。” 怪老头说道:“不急,我还要问你一些事情。” 孟太华坐在地上说道:“问吧。” 怪老头问道:“外面的世态如何,有没有什么人作乱?” 孟太华既已答应服从他,便不做隐瞒,说道:“一年前,武林中出了一个烈鬼教,掀起了一点小风小浪,但很快就被人合力剿灭了,连教主方洞天也惨死在情玉那狗贼的手下。” 怪老头大叫道:“你说那人叫方洞天,他长什么样子?” 孟太华摇头道:“没见过,你认识?” 怪老头怒道:“什么认识?那是我弟弟,他自小不好好学武,只喜欢舞文弄墨,既然如此便不要出来作怪,却成立什么烈鬼教?这下好,连命都没了,哎,我劝过他多少次跟我习武,他就是不听,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我要情玉那小子为我弟弟偿命。”想到情玉乃是风云止的儿子,又大叫道:“风云止,你这个王八蛋,从哪弄了这么个野种来?我要你们风云一体尽皆陪葬。” 孟太华故意激怒他说道:“不但他死了,连女儿也死了。” 怪老头却不在手,喝道:“死了就死了,却又什么好再提,以后报仇便是。” 孟太华点头道:“说的也是,不知方前辈以后怎么报仇?” 怪老头大叫道:“什么方前辈?我乃魔宗肖氏的后人,肖名遥你没听过吗?方洞天乃是我弟弟所用的化名,蠢货。” 孟太华惊奇地打量着他,问道:“你不是……不是已经……” 怪老头骂道:“呸,老子我还没死,风云止那小儿杀不死我。当年我向他挑战,一直从峰顶打到涧底,后来一个不小心失足摔下来了。其实也不是摔下来,是我在岩壁间跳来跳去滑下来的,只可惜到后来没了力气,才落到这涧底。” 孟太华看着他下身两根木棒问道:“那你也真够幸运的,只摔断了两条腿。” 怪老头大怒道:“幸运个屁,幸运就不会连腿都没了,害得老子在这涧底和两条丑得要死的巨蛇打了十七年的架,呸。” 孟太华问道:“那两条蛇一条是‘赤血王蟒’,另一条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怪老头肖名遥没好气地说道:“是与‘赤血王蟒’臭名昭著的‘独角金丝蟒’,不过那独角给我砍下来磨成粉当药吃了,你看不到了。” 孟太华惊道:“你把他的角给吃了,那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异珍宝。” 肖名遥大叫道:“那又怎样?它咬断了我一双腿,我吃他一个角,割它几片肉度日,难道还亏了它不成?” 孟太华奇道:“你摔下来时腿没断?” 肖名遥大骂道:“蠢货,我说过了,我不是摔下来的,是在岩壁间跳来跳去滑下来的。当时那两条巨蟒正在涧底打架,我掉在其中一条身上摔成了重伤,但我的腿可没有残废,当时昏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涧底边上,那两条巨蟒相互斗得满身是伤,鲜血一股股地向外流,趴在地上只喘气,显然是两败俱伤。” 孟太华问道:“它们是同类,为什么要相斗?” 肖名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听我说完不就知道了?这么多废话。我当时强行支撑起身,一直向外呕血,伤得极重,十条命已经去了九条,虽然知道这样的伤必死无疑,但也不能给这两个畜生给吃了,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留个全尸,结果让我发现了一颗硕大无比的血灵芝,就长在两条巨蛇之间的一处岩壁上。”伸手一指说道:“就在对面岩壁上那个有水滴出的洞口边上,那颗血灵芝的肉冠足有两尺之径,大得异乎寻常,我吃了七八天才将它吃完。” 孟太华暗道:“好东西都让你这老废物给吃了,难怪武功如此强悍。”说道:“那两条巨蟒争斗就是为了这颗灵芝仙草吧?听说吃了以后,有起死回生之效,像这样的巨蟒吃了,可以化身成人,升天成仙。” 肖名遥叫道:“无稽之谈,神仙鬼怪之说不足为信,不过起死回生倒是真的,我这条命能保住可全靠了它。”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过这也给我惹上了麻烦,让我成天和着两条巨蟒斗来斗去。当时它们打累了,眼睁睁地看着我把灵芝摘下来抱回旁边的洞里,气得直瞪眼,却是起不了身。我当时没力气,想杀了它们也杀不了,结果它们一恢复过来便合力攻击我,亏得有了这个山洞,不然可就惨了。它们一时吃我不到,就让一条守在这里,另一条从那边的洞钻出去觅食,吃饱了再换另一条出去,如此和我斗了整整十七年。” 孟太华问道:“你不会只靠吃灵芝度日吧?” 肖名遥骂道:“我又不是神仙,八天后我吃完了灵芝,伤势稍有好转,想出去找些东西吃,谁知就这么碰巧,上面有人打架,掉下两具尸体,一具被‘独角金丝蟒’给吃了,另一条掉到了洞口,被我拖进来,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刀,我当时饥渴难耐,又没火没柴,于是便将他给生吃了。这厮还真够肥的,让我整整吃了二十一天才算吃完。如此一来,我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 孟太华听得身上直冒冷汗,面前的这个老家伙还能算一个人吗?竟然将一具死尸整个给生吃了。 肖名遥看着他的眼神大叫道:“你以为我想吃生的,当时没火没柴,要我怎么办?哼!你没吃过,不知道那生肉的腥味,还好我最后习惯了。再后来,上面落下什么能吃的东西我都吃了,实在没办法就提刀冒险去斗那两条巨蟒,在它们身上割下几块肉烤了吃,反正它们也不会死,而且很快会长出来。唉,这十七年,我哪一天不经受死亡的考验,我容易吗?瞧瞧我这头发,才四十多岁就白成这样了。啊呸,我对你说这个干嘛。” 孟太华看着他那近乎六七十岁苍老的面孔,不由叹道:“险境催人老呀!”想想肖名遥还是蛮凄惨的,不过自己绝不会同情他。 或是时间长没与人说话,一打开话匣子可就收不住了。肖名遥接着道:“本来我早就脱了险境,哪知偷鸡不成蚀把米,累得我差点在此终老。我知道‘独角金丝蟒’的独角乃是难得一见的奇宝,吃了武功大增、百毒不侵,于是做好准备后就冒险去砍它的独角,结果被咬住了腿。我当时生死悬于一线,不敢犹豫,一刀砍断了自己的两条腿,忍痛逃回洞中,养了整整两个月的伤,不过后来我武功大成,还是把它的独角砍下来给吃了,也算是报了仇。” 孟太华暗道:“这老家伙果然够狠够毒,古人所言壮士断臂保命已是难得,他却一刀砍断了自己的两条腿,以后我可要千万小心了。” 肖名遥忽然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本来是我问你话,现在却成了你问我,呸呸呸,我怎么一次说了这么多不着调的话,呸,现在我问你,除了我弟弟以外还发生了什么事?” 孟太华道:“都是你一家人的事了,尊夫人成立的悬月教现在异常强大,已经席卷了大半个武林,准备成立武盟,开始对风云一体发难了。” 肖名遥瞪眼道:“你是说任玉英要称霸武林?”孟太华点点头,肖名遥冷哼一声,说道:“这个贱人向来野心勃勃,嫁给我也只是为了利用我肖家的势力保护自己、壮大自己,我因在这里,肖氏一族的所有势力还不是落在她的手中,我当时真该一举灭了悬月教,将这个贱人给杀了。” 孟太华奇道:“这又是为了什么,你们可是夫妻呀!” 肖名遥大怒道:“放屁,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她只在乎我弟弟,嫁给我纯粹是为了和她的亲妹妹赌气。”一时间气得无法可施,狠抓自己的乱发,挥拳在岩石上猛打,大叫道:“我操她八辈祖宗,南海一派怎么出了这样一个贱货,她以为背着我跟我弟弟乱来,我就不知道?我是白痴吗?给我带绿帽子,贱货,贱货,若不是因为我弟弟,早就把她们母女剁成了肉泥,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杀了这贱货,将她碎尸万段,爆尸街头,我……”双手使劲拉扯乱发,忽然见孟太华站在旁边,一瞪眼猛地向上扑去,噼噼啪啪就是一顿暴打,狂怒之下,出手又狠有快。孟太华这次虽然没被封住穴道,但要躲开却是不能,无故挨打气得要死,将心一横催动内力,欲一掌将肖名遥给打死。他体内炽流外溢,肖名遥打得越重,弹力越大,感到手痛,清醒了许多,木棒在下面一扫,将孟太华撂倒在地,坐回石上长声出气,孟太华直恨得牙痒痒。 肖名遥歇了一会说道:“既然已被你知道了,我也不妨明说,那女儿不是我的,是我弟弟的,我当年知道后几乎发疯,便约了风云止出来决战。若非心浮气躁出招失控,也不会困在这里,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任玉英那贱人给害的。我出了这里,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杀了这贱人,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孟太华冷哼一声说道:“要杀她怕没那么容易,她武功相当厉害,而且还有一柄不为他人所知的神剑。” 肖名遥大怒道:“那又怎样,别以为手持一柄破‘悬月’就很了不起,我已经练成了‘魔十三’只要一出手,立马便可以将她分尸。” 孟太华见过他所发剑气,对这一点倒是没什么怀疑。 第七十五章 明争暗斗多劫难 阴谋重重起波澜 十全必杀 肖名遥又说道:“你会使‘天山五伤剑’,应该是天山派的弟子吧?不过司空志老奸巨猾,怎会轻易将这霸道的剑法传了给你,就不怕哪一天你篡位的位,把他给杀了?” 孟太华也不隐瞒,说道:“当时天山派大敌当前,只有我有能力挽回败局,他迫不得已传授给我的。” 肖名遥冷笑道:“难怪,不过以你的个性,他怕已经被你给杀了吧?” 当时司空志已经身受重伤,孟太华只是为了减少他的痛苦,但毕竟是他亲手了断了司空志,于是也不推卸责任,点头说道:“没错,是我亲手杀了他。” 肖名遥哈哈大笑,说道:“好样的,这才具有王者霸气,与我肖名遥臭味相投,我喜欢。哈哈哈……我们以后定然合作愉快,无往不利。” 孟太华道:“那是自然。” 肖名遥大笑了一气,忽又变得异常深沉,开口问道:“你在天山学艺,可认识孟西亭这个人?” 孟太华身体猛地一震说道:“没事,你提这个人干嘛,他与你可有深仇大恨?” 肖名遥摇头说道:“我对他没有仇恨,他怕对我有些不满意。他是我肖氏的一个世臣,祖上七代效力我魔宗,后来我做了一件……一件小事对他不起,他便带着老婆远走天山了。” 孟太华问道:“他背叛了你,你想杀他?” 肖名遥又摇头,说道:“要杀的话,二十年前我就不会让他带着老婆走。只是随便问一下,你小子到底认不认识?” 孟太华低头道:“他后来成了天山派的弟子,司空志是他师兄。” 肖名遥说道:“那你是他师侄了?” 孟太华摇头说道:“我是他儿子。” 肖名遥身体猛地一震,急问道:“那西门青儿是你娘了,你今年多大?” 孟太华道:“我二十二了,我娘是西门青。” 肖名遥顿时嘴角颤抖,眼角闪动,连双手都在微微颤动,一闪向前,抓着孟太华的双臂仔细打量起来,神情显得万分激动。过了许久忽然仰天大笑,眼角竟然流出一滴老泪来。 孟太华一时莫名其妙,很不喜欢他狂笑的样子,问道:“你笑什么,我是她的儿子很可笑吗?” 肖名遥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是高兴呀!还有你是我的……我故人的儿子,我太高兴了。好好好,我以后会善待你的,一定会。” 孟太华暗道:“再善待,还不是你身边的一条狗,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肖名遥的眼神变得温和了许多,说道:“一别二十三年,想不到她的孩子都长这儿大了。好,真是好,你已经见过西门冲了吧,知道吗?他可是你的亲娘舅。这个王八蛋竟会有这么好的一个外甥。” 孟太华一听登时慌了,大叫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娘从来就没有对我提起过此人。”他亲手把西门冲打死了,若真是他娘舅,那可是十恶不赦,但又一想,自己要杀的是天下人,管他亲与不亲都是要死,于是又平静下来。 肖名遥笑道:“这可一点也假不了,西门一氏是我肖氏的世臣,西门冲乃是青儿的哥哥,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你娘。” 孟太华咬着牙冷冷地说道:“我娘都已经死了。” 肖名遥惊道:“什么,青儿已经死了?这……这……” 孟太华低声说道:“那时候我只有八岁,是司空志将我带大的。” 肖名遥叹气道:“人总是要死的,你也不必太难过,以后跟着我会有好日子过的。哼!想不到司空志这个老鬼也为我做了一件好事,出了涧,我可要为他烧柱香。” 提到司空志,孟太华便想起了盈月,沉声说道:“都不必再说了,我们出涧吧,你先杀一半人,我再杀另一半人。” 肖名遥叫道:“好,一切都随你你,只要你高兴。”哈哈一笑,噔噔噔窜回山洞中,望了一眼,一片狼藉,骂了句走了出来,说道:“没什么东西可带的,走吧,从那巨蛇的洞穴走,我想很快会出去的。”闪身在前,噔噔噔走向洞边,却又呆住了,过了半天,方才叹口气说道:“我这样出涧,别人一定会把我当成鬼看待,我还是不出去了,你还是留下来陪我几天吧。” 孟太华大叫道:“为什么不出去了,只要谁敢取笑你,他就只能做个死人,我们走吧。” 肖名遥摇了摇头,慢慢向回走去,说道:“只要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几天,我会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你现在武功虽然很强,但还不是天下无敌,只要你肯留下来,过了这几天,整个武林将没有人可以打败你,你会成为真正的天下无敌,想杀谁便杀谁,没有人可以阻挡,你愿意吗?” 孟太华虽然将他恨到了骨缝里,但是对于他那超绝的武学却是钦佩不已,自认学了以后可以杀尽天下之人。于是说道:“你的话可是当真?据我所知,肖氏武功从不外传。” 肖名遥叹气道:“此时不比往日了,肖氏到我这一代再无男丁,现在就剩下那贱人和我弟弟生下的丫头了,而且我也没有把肖氏的家传武学传授给她,我若一死,十几代积淀起来的武学从此就失传了,与其这样,不如传了给你,你是个很有前途的青年人,会将魔宗武学发扬光大的。” 孟太华想不到他真愿意将武功传授给自己,颇感惊喜。肖名遥坐回山洞口的岩石上,说道:“你如果想学我的武功,那便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若是不想,你出涧去吧。” 孟太华受了他那么多欺辱,也不在乎这三个响头,只要武功学成了,立刻让他死得很难看,于是毫不犹豫跪在地上磕下三个响头,说道:“师父,弟子孟太华有礼了。” 肖名遥又自变得激动起来,连声说道:“好好好,快起来。”待得孟太华起身方道:“我魔宗肖氏有三宝,你必定也听说了,但真正知道其内涵的却是无几,我今天就告诉你。‘狂魔剑法’乃是其一,是一套非常精妙的的剑法,可与自称天下第一的‘风云九剑’匹敌。其二是《魔语心经》,这是用于修炼内力和指导人如何运用内力的奇书,学之受益无穷,武功可以层层递进。第三件宝物也是一套剑法,不过只有十三招,称作‘狂魔十三剑’,也叫‘魔十三’,是专门用于杀人的剑法,威力猛恶,世所罕有,只不过很消耗内力,一般人使不到一招就会虚脱。” 孟太华说道:“这一点我知道,但我内力无限,不会怕的。” 肖名遥哈哈一笑说道:“这个自然,否则,我也不会轻易教你。”顿了一顿问道:“《魔语心经》你可背熟了?”孟太华点点头,肖名遥说道:“很好,‘狂魔剑法’虽好,但不能与风世云家的‘风云九’相抗衡,学之无益,我待会将剑招和口诀说给你听,你记住就行,不必去练,可以传给后人,今天先讲解《魔语心经》。” 孟太华为难道:“可是这里没有女人,无法练习,否则会走火入魔的。” 肖名遥哈哈大笑说道:“傻孩子,修‘异合’,抑阴消阳,那是为了提升内力,你内力如此强悍,哪里还要再练,你现在要学的只是内功的使用法门,等你尽数学完了,我便传你‘魔十三’,仔细听了。”于是坐在岩石上,细细地讲解、演练,孟太华暂时放下对他的仇恨,深入到武学之中。 一套《魔语心经》整整讲了四天,孟太华才彻底参透,从而武学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肖名遥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狂魔剑法”传授给他,孟太华知道这套剑法的威力有限,也不去练习,只一心一意钻研《心经》,对武学的认识不断提升,以前许多不懂的地方,在这里找到了答案,思路一贯通,出手之时随心所欲,有些招式和内功的使用方法根本没有学过,但在使用时也能根据形势的需要本能的发挥出来,让自己的武功更加尽善尽美,无懈可击。 第五天,肖名遥传他“魔十三”,这是和“五伤七绝剑”“风云九”“九阴九阳剑”同等性质的剑法,但其威力比这三套剑法更高一筹。肖名遥用两个时辰将剑招剑诀传于他,说道:“我学这套剑法的前十二招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学习第十三招却是足足等了十七年,若非你来,我今天还是不会。” 孟太华奇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肖名遥笑道:“因为这第十三招被分解开了,记载在三本《魔语心经》的最后一页上,只有将三本《心经》收在一起,才能学会这一招。原来我有一本《心经》,你又带来了两本,我将这三本书一对比才体会到其中的奥妙所在。” 孟太华这才明白为什么第一天晚上,肖名遥在山洞里发疯般的狂笑不已,原来是为了这个。 肖名遥坐在石上,让他自己练习。孟太华闭上眼睛缓缓运剑,将对“天山五伤剑”的理解深入其中,不断催动内力,剑势越来越快,终于化成一团银光在涧底移来移去。肖名遥呼地一下站起身来,惊喜地说道:“学得好快呀!果真是练武的奇才,我没有看错人。” 孟太华的身影在涧底接连十二次闪动,练成了前十二招,第十三招时,猛然大叫一声,闪到涧底中央,双手握刀全力挥劈下去。此招在外人看来只是一刀,但真正发了多少次刀只有他自己数得清,刀锋所指方向岩壁卟卟响成一片,石屑四下飞溅,沙尘浮动成了一片白雾,到了后来轰然声响,那岩壁竟崩倒了一大片,出现一块两丈直径的圆洞,深可及尺。 肖名遥大叫三声好好好,拍手哈哈大笑说道:“奇才,你真乃世之奇才,不但学会了‘魔十三’,而且将它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好,你出师了。” 这第十三招本是向四周激发剑气的,但是孟太华突发奇想,扭转攻势,将所有的的剑气都聚集在了一起,从而使这一刀的威力增强了十倍不止,比之分散开去的剑气更容易重伤敌人,自是一个新境界。 孟太华长吸一口气,稍微平息体内剧烈涌动的炽流,冷笑道:“这可要多谢师父您了。”提刀直走过来,眼中已经出现杀机。 肖名遥似未察觉,低着头呆坐石上,自语道:“他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摧毁一切,若是只在一剑中尽数发挥出来,不就可以杀掉任何人了?那岂非成了剑的最高境界,必杀?”想到此处,嘴角挂笑喜不自胜。孟太华走上前来,挥刀欲砍,肖名遥一抬手说道:“慢,我还要教你一招可以杀死任何人的剑法,它是剑术的终结,也是进入魔剑境界的第一步,你要不要学?” 孟太华收起刀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如此厉害,我自然要学。” 肖名遥叫道:“好,学了这一招去杀你最想杀、最难杀的一个敌人,你便可以成为灭世魔君。其实,我们所学的剑术再高,其威力和杀人的几率都只有九成,但这一招却是绝对的必杀,有十成的把握,因此,名为‘十全必杀’,你现在将全身所有内力汇聚起来,全力劈出一刀,就只一刀,看看效果如何?记住是你所有的力量。” 孟太华冷笑一下,暗道:“你想让我使尽所有的内力,好不杀你?哼,没那么容易,我的内力是用之不歇的。”朝着一面岩石,双手握刀,极快的汇集真力,却听砰地一声,手中钢刀被内力冲激得粉碎。孟太华大叫道:“根本不行。” 肖名遥说道:“不是这一招不成,而是这柄刀不成,难以承受你强悍的内力,如果是神剑,就一定可以做到。看来你还需得杀了任玉英,得到她的‘悬月剑’。好了,好了,我所能教你的就只有这些,你可以出涧去了。” 孟太华冷笑着说道:“那我们的账也该算一算了吧?五天前所受欺辱,我这一辈子可也忘不了。” 肖名遥全然不为所动,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能杀我,不然会受天谴的,你走吧。” 孟太华哈哈大笑,咬牙切齿地道:“受天谴,你没有说笑吧?我若不杀你,才会受天谴。没有人能欺负了我孟太华而不付出代价,你虽然教了我几手武功,却也难免其罪,结果都是一样,只有死,而且是惨死。” 肖名遥又摇头说道:“不可以的,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天下没有儿子向老子复仇的道理,你不能杀我。” 孟太华身体大震,叫道:“你说什么,你是我老子?哈哈哈,吓疯你了吧?” 肖名遥平静地说道:“我就是你老子,你是我肖名遥的种,孟西亭哪里配有你这样的儿子?” 孟太华大叫道:“你胡说,你胡说,你只是怕死罢了,编了这谎话来骗我对不对?” 肖名遥大声道:“我没有胡说,知道孟西亭为什么会带了老婆远走天山吗?那是因为我强奸了他老婆,你的亲娘西门青。” 孟太华怒不可歇,沉声道:“你再乱说我立马杀了你,我决不允许你侮辱我娘的名声。” 肖名遥叫道:“我没有胡说。孟西亭和你娘成亲那晚,我心情很不好,看到他欢喜不已的样子我更是来气,凭什么他一个奴才比我做主子的更开心?我一怒之下闯入他的洞房,将他的穴道封了,然后当着他的面**了你娘。我肖名遥若不高兴也不会叫别人好过,这向来是我的作风。孟西亭从此不理你娘,后来逃向天山,你娘亲对他一片痴心也跟了去,那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你今年二十二岁,如此算来,一点不错。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五前后,对也不对?” 孟太华嗵的一下跪倒在地,抱住头痛哭,直向地磕碰。肖名遥说的没错,他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七日,想想小时候的日子,更可以确定,肖名遥没有骗他。小的时候,孟西亭一点都不喜欢他,要打便打、要骂便骂,而且还当着西门青的面骂他是野种,是西门青和畜生怀的王八蛋,经常将西门青打得遍体鳞伤,西门青却只是痛哭,从不还口。他当时太小,自然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但对父亲的仇恨却深深地埋在了心里,而且日集日重。八岁那年他已无法再忍受,有一次在孟西亭暴打他娘时,仇恨终于发作了,他从墙上拔下了剑,双手握住,剑柄抵在肚子上直冲过来,一下便从西门亭的身体洞穿而过。 孟西亭转过头来一句话都没说便倒了下来,西门青发了疯般哭叫起来,天山派众弟子赶来了,但西门青并没有说是他杀了孟西亭,而称是仇家前来报仇,事后狠狠地暴打了他一顿,当场呕血,从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去世了。他一直不敢对别人说自己杀了爹爹,气死了亲娘,但内心的痛苦却难以磨灭,为了掩饰自己,逐渐变得孤僻、冷傲,让人难以接近,性情亦暴烈冷酷,缺少人的味道。 孟太华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悲惨的童年,原来全是拜肖名遥所赐,但他现在知道了,却难以接受这一切,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头,强行克制自己,否认这一切。肖名遥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微感痛心说道:“孩子,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接受现实吧,我才是你真正的父亲。” 孟太华跳起身大叫道:“不,你不是,我绝不承认这一切,绝不,你也不许再提,我孟太华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抹去眼泪,冷冷地说道:“我不杀你,但你决不许踏出这涧底半步。”说罢,转身就走。 肖名遥说道:“好,我不出去,但你终究是我的亲生儿子,要走也总该叫我一声爹吧?” 孟太华忽然停步转身,沉声说道:“看来我想错了,世上不应该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你不应该有这样的苛求。”剑眉倒竖,眼中充满杀机,慢慢地走了回来,一伸手抓住肖名遥的脖子提了过来,说道:“你应该永远闭嘴。” 肖名遥笑道:“好好,不愧是我肖名遥的种,我相信你可以杀尽天下人。” 孟太华冷冷地说道:“谢谢!”五指用力,咔嚓一声捏碎了他的咽喉,一松手将他丢在地上,转身走向蛇洞。 终极神剑 跳入洞口爬了一段,洞穴逐渐变得宽大起来,而且盘旋上升,洞道被蛇身磨得极为光滑,若非他武功了得还直难行走。约莫上升了三十多丈,洞道消失不见,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天然溶洞,不时有水珠滴落下来,这山腹之中原来是空心的。 孟太华在洞中转了一圈忽然发现一抹紫光在黑暗中出现,吓了一跳,以为又有巨蟒出现,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却并没有声息,再看那紫光一动不动像是死物。不敢靠前,伸手虚空一抓,那抹紫光呼地飞了过来,落入他掌中,细细看去,原来是一柄剑被朦胧的紫光包裹住了,知道这就是武林中传说的“紫阳神剑”,顿时欣喜不已,握在手中轻轻一挥,轰隆一声响,一根高悬在石洞顶上的钟乳石被其剑气削断掉了下来,摔得粉碎。这神剑怕是落在洞底被巨蟒叼入洞中的。 孟太华轻轻一笑再也不怕什么毒蛇猛兽,在洞中仔细寻找起来,最后在石洞的上方发现一处洞道,一跃而起钻入其中,然后撕下一根布条将剑系在背上,依着洞道向上爬去。又上升了大约五六十丈,洞道一分为二,一条继续向上,一条笔直向前。孟太华也不想将这两条巨蟒的秘密探个究竟,只求早日回到地面,便依着向上的一条爬了过去,再上升了四五十丈,通道转为笔直向前,宽大了许多,似是一道天然的洞穴。孟太华站起身向前走去,听到了隆隆的水声,亦有光线透了进来,疾奔上前去。洞口乃是一条水瀑,想了一想猛地向前一窜冲破了水瀑,眼前顿时大亮,向下看,乃是一处水潭,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落入潭中。 浮出水面爬上岸来,看那瀑布,识得乃是“蛇饮瀑”,曾听传言,有巨蟒自瀑布内伸出头来饮水。现在知道那不是传言而是真的,自己爬出来的那条洞穴,想来是“赤血王蟒”和“独角金丝蟒”为了饮水之便而开劈出来的。而另一条洞穴不用说,自是通向它们的捕食之地,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处宽大隐蔽的山谷。 孟太华冷笑道:“以后再也不会有巨蟒在此饮水了。” 出了瀑布,将衣服脱下来晒干,准备去山中找寻另一柄神创,想了想却又作罢,唯一的神剑才是至尊,两柄已是多余,三柄更无价值。背了剑径向太原府进发,准备杀掉任玉英,夺得“悬月教”,血洗武林,再诛杀情玉。 到了太原正巧碰上狂涛和寒媚成亲,暗称机会难得,白天混在人群中无法下手,于是夜探将军府。到了肖恩南的窗下,正好听到母女二人的谈话,感到他们口中所说的神秘岛与三柄神剑有关,似手价值非同一般。好奇心起,既然知道范无争晓得其中的秘密所在,便将他捉了来。 出了将军府,提着范无争一路疾奔,来到一处荒原上,将范无争扔在地上解开次道。范无争跳起身惊慌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捉我?” 孟太华眼放冷光,甩手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冷冷地说道:“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不问就别开口。”从背上取下“紫阳神剑”插在地上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范无争作梦都想着如何找到三柄神剑,又岂会不知?惊喜地说道:“知道,知道,这是‘紫阳神剑’,是我南海一派的宝物,武林中称为‘赤峰神剑’,你是怎么找到的?” 孟太华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说道:“不许问我,只要回话就行。” 范无争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老牙也打落了三四颗,再也不敢多嘴。 孟太华接着说道:“你派遣狂涛和银涛出来找剑有什么目的?” 范无争慌忙摇头说道:“没……没什么目的,只是为了……为了振兴门派。” 孟太华冷笑说道:“你很不老实,振兴门派需要找回三柄神剑吗?说吧,三柄神剑与神秘岛之间有什么关系?” 范无争大为震惊叫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孟太华沉声道:“你又犯老毛病了。”又是一巴掌。 范无争大怒,说道:“我徒弟可是狂涛,你这样对我,他会杀了你的,你最好交出神剑走人,否则让你人头不保。” 孟太华一把抓住他的脖根高高举起,说道:“我只怕他不来找我。说,神剑和那岛有什么秘密?” 范无争道:“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哼,我让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孟太华手指慢慢用力,说道:“你威胁不了我的,知道这秘密的至少有三个人,除了你还有任玉英母女,我杀了你后,大不了再向她二人逼问,总有一个人会说,你死了也是白死。”将他摔在地上挥剑就劈。 范无争立时懵了,大叫道:“别杀我,我说我说,但你要保证不杀我。” 孟太华低喝道:“没有人能和我讲条件,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快说吧,不然待会想说都没机会了。” 范无争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一个冷酷暴劣的杀人狂魔,说的出便作得到,心中怕得要死,于是不敢隐瞒,说道:“在南海中有一个神秘岛屿,每年十一月二十七日都会从海底浮出水面,过了这一天又沉回海底,我们把这岛称作‘第二十七日’。” 孟太华微感惊异,问道:“你没有记错?”心道:“怎会如此之巧,和我的生日在同一天?” 范无争以为他在怀疑自己,忙道:“没有,绝对没有,那岛我去过,的确在二十七日浮起。岛的中心还有用岩石雕成的巨形人像,南海一派传言那是我南海一派始祖‘剑父’的雕像。” 孟太华不耐烦地道:“别那么多废话,快说与神剑有什么关系。” 范无争急忙点头称是,说道:“我南海一派自来相传,剑父当年铸了一柄威力极其可怕的魔剑,劈峰断岳无所不破,连他自己都不敢使用,更不想让它遗祸武林,便封存在这座小岛上。那三柄神剑和我南海一派的掌门令,便是开启机关,找到这柄魔剑的钥匙,不过这也只是传言,不足为信。” 孟太华冷笑道:“可你不是已经相信了吗?而且还付诸于行,哼!你这种人也配?快把海南一派的掌门令交出来。” 范无争道:“我已经不是南海一派的掌门了,任玉英逼我将掌门之位传给了狂涛,令牌在他手里。” 孟太华瞪眼说道:“那你岂非一点用处都没了?”缓缓举起神剑。 范无争惊叫道:“不,不,不,我绝对对你有用,我知道那岛在哪里,只要你得到三柄神剑,我可以带你去,我也知道如何开启机关,所以你不能杀我。” 孟太华笑道:“是吗?”唰的一剑劈下去,但是没有伤到范无争,而是劈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将其劈作两半,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范无争吓出一身冷汗,呆坐当地,半天才回过神来,大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远远传来一个声音“武之狂魔,孟太华。” 范无争这一年多来被关在地牢中,人也见不到一个,自然不知孟太华的名号,但从方才的一幕已然感受到了他的可怕,牢牢地记住了“武之狂魔孟太华”这七个字。 范无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于是沿着原路向回走,既然第三柄神剑已经出现,他就更不能放弃自己的目标,所以要回到将军府中,设法接近任玉英,夺取两柄神剑。一路走一路思考应该如何作更容易得手。到了一片树林时隐隐地听到有人在轻声哭泣,悄悄靠上前去,见一人坐在一具尸体前抹眼泪,也不太在意,正要走,哭声忽然停了,一个声音低喝道:“什么人?” 范无争听出是狂涛的声音,颇感惊异,问道:“可是涛儿?” 那人跳起身来惊叫道:“师父。”走上前来正是狂涛。 范无争急忙走出树丛,奇道:“涛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夜你不是大婚吗?”狂涛又哽咽起来,低头不语。范无争一看那尸体乃是寒媚,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告诉师父,是谁杀了你的妻子,快告诉师父,我便是派出南海一派的所有弟子也要将这人杀了。” 狂涛凄声说道:“师父别问了,我们快回南海去吧,我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范无争问道:“是不是任玉英杀了你妻子?没有理由呀。” 狂涛摇头说道:“不是,您别问了,我们回南海吧。” 范无争叹息道:“我们不能回去,那第三柄神剑出现了,若不将其找回,武林怕从此要大乱了。” 狂涛惊问道:“什么,‘紫阳神剑’出现了?是谁得到了它?” 范无争摇头道:“那人我不认识,他自称武之狂魔孟太华,武功高的异乎寻常。” 狂涛更加震惊,大声说道:“这不可能,孟太华已经掉到涧底摔死了,我当时就在场,亲眼所见。” 范无争说道:“我不知道,但我还记得他的长像。”于是将方才见到的孟太华描绘了一番。 狂涛一听正是孟太华,低声说道:“这恶贼果然还活着,看来武林从此多灾多难啊,我绝不能让他乱来,我要阻止他。” 范无争点头说道:“不错,我们正派人士正该如此,你要尽快振作起来。” 狂涛抹去脸上残留的眼泪,转身看了一眼寒媚,蹲下身子在她旁边挖起坑来。范无争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多说话,一起动手,两人没有工具便用手扒,狂涛内里深厚,使手如铲,不久便刨出一个大坑,将寒媚抱入坑中,看了很久,说道:“媚儿,你就在这里安息吧。”跳出坑来,双掌推出,坑边的土立时将整个大坑填平,寒媚从此长眠地下。狂涛又找了些石块垒成一个坟堆,以免被野兽割尸,随后一跃而起,拆下一段粗壮的树枝,一掌劈作两半,拔出匕首想做个墓碑,但却不能确定寒媚算不算自己的妻子,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扔掉了,看了坟墓一眼,转头说道:“师父我们走吧。”再不回头,直向将军府走去。 范无争要和他一起回去,狂涛坚决不许,让他先找一个地方住下,等自己找回三柄神剑马上就回南海。范无争觉得找神剑这等事自己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作罢。狂涛别了师父,于天明时分回到将军府中,径自前往任玉英住处,任玉英早已起床请他入房,说有事相商。 狂涛开口便说道:“师叔,我要杀一个人。” 任玉英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冰尘吧?”狂涛点头称是,任玉英长长出了口气说道:“狂涛,你不要这样,寒媚的死我都知道了,跟冰尘没关系。哎!媚儿这孩子也真可怜,眼见有个好归宿,却又想不开,我昨晚还为她难过了一整夜。” 狂涛坚持道:“我一定要杀了他,寒媚是因他而死,他若不出现,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快乐。” 任玉英摇头说道:“不行,冰尘是我培养出来最好的杀手,勇敢果断,武功高强,我悬月教正当用人之际,不能失去他,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狂涛大声说道:“不,我现在就要杀了他,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告诉你‘紫阳神剑’的下落。” 任玉英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冷笑道:“好师侄,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留了一手,可惜我已经有两柄,不再需要‘紫阳’了。” 狂涛冷哼一声说道:“那就算了,反正我迟早能杀了他。”转身要走。 任玉英待他走到门口时方才一笑说道:“好师侄,我答应让你杀他,不过你得为我办一件事。” 狂涛转身问道:“什么事?” 任玉英正色说道:“再过几天,众武林人士会聚在五台山,推举武林盟主,我要你去争得这个盟主之位。” 狂涛顿了一顿说道:“我恐怕没有这个能力,情玉那小子的武功已经超过了孟太华,我不是他的对手。” 任玉英笑道:“你这不必担心,你到时手中会有一柄神剑,还怕杀不了他?” 狂涛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答应,但只此一件,办完后我便带着师父回南海。”转身走出门去,又自站住,说道:“师叔,小心了,孟太华没有死,而且还找到了‘紫阳神剑’回来了。”说罢再不回头。 任玉英的脑子立刻乱了起来,孟太华是她计划之外的一个角色,之前知道他死了,根本就没计算在内,但是他活着,而且还带回了神剑,那她就不得不从头计较。 武林大会 深秋的十月,草枯叶落,一片萧条景象,五台山下枫木林中,一大群人分作两派个个手握兵刃、虎视眈眈,望着对面的众人。他们都是武林中人,是相对敌视和仇杀的两大对立阵营,人多势众的一方是以悬月教为中心的“新武营”,人数不下五千之众,实力较弱的一方是以风云一体为核心的“反战盟”,人数不多却也在三千之众,整个中华武林精英汇聚,在这里一分为二。 他们都收到了悬月教的邀请,为推举“武林盟主”之事来到这里。大会之期就在明天,但两大阵营的人相遇了,互相仇视着,迫不及待地进行一场撕杀,只因一个死字悬在头顶,使得他们有刀而不敢挥,愤怒又不敢言,只有用仇恨的眼光射向对方,作为拼杀的前奏,稍微平息心中的怒火,克制住自己冲动的情绪。 三个多月的厮杀使得他们精神疲惫、体虚力弱、伤痕累累、麻木不仁,大多数人已经失去了原先所具备的精密周全的思考能力,脑子里只存在两个字“生”“杀”。三个多月的浴血奋战,能活下来的既是精英,也是幸运之人,他们见过了太多的鲜血和死亡,听惯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而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更加想杀死自己的敌人。但“生”与“杀”的关系却是那样的错综复杂,为了生存要去杀死自己的仇人保全自己,可是又得保证自己不被对方杀掉,可以说此时此地要生就得杀人,便要杀人就有可能丢掉生命。在“生”与“死”在“杀”与“不杀”之间,他们犹豫徘徊。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退出,但他们是武人,武人的本性迫使他们不能退缩、不敢退缩,于是他们在这里僵住了,腰酸背痛腿抽筋亦是不敢妄动半分。 他们的领导者终于出现了,没有让他们拼杀,因为还没有到时候,于是各自向后退开,扎营造饭,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当把食物放入口中时想到的却是“这或许是我活在世上的最后一顿晚餐了”。长长地叹气,怨恨地看了对方阵营一眼,等待明天真正的厮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树林时,他们知道时间已经到了,自觉地分成两队向山顶进发,因为按照以往武林大会的惯例,仪式须得在山顶举行,习武之人都应站在高处流血挥刀才显得光荣,他们虽然不想再走那么多路去杀死敌人,或被敌人杀死,但惯例所迫,无可奈何。 这次武林大会或许会是有史以来最简单、最枯燥,但也是最惨烈的一次武林大会,因为原本极为混乱的武林现在被划成两大派,各门派之间错综复杂的恩仇关系,被三个月的厮杀抹去了,变成了最为简单的敌对关系,而敌人也是一目了然。推举武林盟主只是为了这仇杀找一个和谐点,让其中的一方占尽便宜,更轻易地灭掉另一方,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后的结果是残酷的、血腥的,即使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足为奇,五台山或许就是被他们的血染成红色,从此另取名称叫“滴血五台”。不过这都是也许,最终结果如何,没人晓得。 悬月教的领导层早已上山,在山顶搭建了方台。任玉英待众人到齐围住了方台,一点头,洪轩大步走上台去,他将是这次大会的主持者,但是几乎没有人看他,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教主任玉英的身上。武林第一大教派的教主,一个隐忍二十年终于一举吞并大半个武林的传奇人物,却原来是个中年妇人,而且样貌又是那样的超凡脱俗,但谁也不会因了她的美貌而小看她,因为她身上有着一股天然的王者气息,一种让人见之为其臣服的霸主风范,众人望着她毫不自主地生出几分怯意。 洪轩站在方台正中,向天一拢手算是对众人问礼,开口说道:“我洪轩在这里代表教主向各位武林同道问好了。”台下顿时响起半边叫骂声,三个多月的武林拼杀基本上都是洪轩亲自指挥的,他可以说是悬月教的象征,因此“反战盟”的众人对他恨之入骨、叫骂不已。 洪轩冷哼一声全当没有听到,提高声音说道:“我教举行这次大会的目的,众位想必已经很清楚了。” 台下一人高声叫道:“我们不清楚你们悬月教有何居心,最好趁早讲出来。”台下又是半边响应之声。 洪轩瞪了他一眼说道:“好,既然这位朋友不清楚,那我洪某人就再说一遍,可要记住了。”轻咳一声说道:“我们中原武林门派甚多,各门派的规矩戒条又极严,对于弟子门人的约束太过苛刻,让众多的少年人物失去自由发展的机会,这是一种极不人道的行为,也是对武林人才的束缚,对整个武林的发展都很不利。比如各门派之间的界限划分的太清,彼此之间固步自封、缺少交流,门中弟子与外帮弟子偶尔有一次切磋也会被认为是出卖师门加以严惩,也因此,各门派之间感情单薄、芥蒂甚多,一语不合便大打出手,小者死伤一二,大者倾派而动,斗得死去活来。明争暗斗永无停歇,仇杀事件时有发生,使得武林变得混乱而血腥,安稳和谐的武林好像永难出现。第三,我大宋国虽富,兵却弱,立国百年来,外敌之困扰从未停歇,大战小战时有发生,而几乎所有的战争都是我们一方吃亏,我们的金、银、锦、缎、粮食、珍宝都成了乞求苟和的贡品纳入了敌人的国库,而我们的人民却忍受饥饿、生活困苦,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兵太弱,难给敌国以致命一击,让他们永不来犯。我们中华武人保家卫国乃是分内之事,但却因门派之间各自为敌难以助国。基于以上三点,我教教主励精图治,决定将武林统一起来,彻底消除不平等、不和谐因素,让武林变得没有血腥,帮助国家对抗外敌,永保大宋太平。” 他这一长篇大论冠冕堂皇,处处在为武林着想,处处在为国家担忧。“反战盟”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他们统一武林的借口,但一时间也找不出话来压他一压。“新武盟”的半边武人高声叫好,齐声呼吁武林统一、安内攘外、天下太平。 洪轩面带微笑环视台下,一抬手抑下众人的呼声,说道:“既然有这么多的同道都赞成武林统一,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就推选出一位德高望重、武功非凡的盟主出来主持大局,让武林有秩序的发展如何?” “新武营”的叫好声又起,一人高声喊道:“我看洪右使就很不错,我推选洪右使出任盟主之位。”他一呼吁立时有人附和。 “反战盟”中一人却以更高的声音喊道:“洪轩算得上哪号人物,他出身邪魔歪道,有什么德信,有什么威望,岂能领袖武林?我坚决反对。”站在他周围的人随之高声附和,大揭洪轩作恶多端的老底,将他贬得一钱不值。“新武营”自然是不答应,双方只争得几句就互相对骂起来,各个挥刀弄剑向前涌动,眼看就要火拼在一起。 洪轩眉头微皱,长吸了一口气催动内力高声说道:“各位朋友不必为了我洪某人冲动如此,各人见的不同,坚持不同也是非常正常的事,一切以和为贵,只要众位肯心平气和地商议,终是会选出一位人人信服的盟主。我悬月教虽然是此场大会的发起者,但并无作盟主之心,因此我洪某人的名字可以排除在外了,众位大可畅所欲言,将天下英雄逐个排来,推举一位满意的盟主。” 他如此一说,台下顿时平静下来,涌动的人群又分作两派,各自退回原位,开始议论这结盟好是不好,如果好,又该由谁来作盟主。只因事前悬月教并没有向“新武营”众人透漏到底谁会作盟主,而“风云一体”也没有将自己的推测和计划传达给“反战盟”一方的武人,所以各人心中都没有底,不知任玉英是何意图,议论多时,终是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结果。 洪轩早知会出现如此结局,淡淡一笑说道:“既然众位都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建议,大家毛遂自荐。需得知道,盟主之位虽重,却是为整个武林服务,责任重大,有能力又愿为武林出力的英雄们大可自己站出来,当仁不让接下这担子,造福武林。” 风云止看到自己阵营中唐雨山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他非常想尽快上台,只是身边无人说话,洪轩又没有提他的名,冒然上台又怕降低了身份,心中正在着急。于是对旁边少林派的现任方丈智善说道:“大师,我看这事要有个结果还须得选一位盟主出来。” 智善一怔问道:“风云世主也同意推选盟主统一武林?” 风云止一笑摇头,意味深重地说道:“我只是说推选盟主,并没有说统一武林,大师会错意了。” 旁边的智勇大声说道:“什么会错意了,盟主都推选出来了,武林又怎能不统一?这是万万要不得的,武林一旦统一,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旁边众人一听到他的话慢慢围了过来,智勇方丈已体会到了风云止的话意,点点头说道:“这两者果然不同,风云世主有什么主意就尽管说出来吧,老衲相信你会为我们解开这个困局。” 风云止说道:“谢大师信任,我想应该从我们之中选出一人,将这盟主之位争过来,让悬月教的阴谋破灭。”众人听后沉思起来。 智善想了一想说道:“这不失为一个可行之计,我看这个重任也只有你担得起了,我少林一派推选你。” 智勇虽然反对统一,但知道师兄这般作自有深意,而且风云止的为人他也十分倾佩,说道:“好,我同意师兄的建议,风云世主,我信得过你,你为我们争这个盟主之位吧,可千万不能让悬月教的阴谋得逞。” 其余众人也都附和道:“对,风云施主,我们齐心推举你作盟主。”他们想了多时,也都明白了,今天若不选出一个盟主,那么一场拼杀再选难免,于其让悬月教得逞,吞并整个武林,不如让风云止取得此位,无论怎么说风云一体乃是名门正派,向来主持武林公道,不会像悬月教那般残暴无道。 众人虽然不明白风云止的真正用意,但却都同意他作盟主,全是因了风云一体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实力没有哪个门派可比,即使风云止趁火打劫、欲作盟主统一武林,他们也只有认了。现在能保住他们,将众人团结起来共同抗敌的就只有风云止,从小范围的意义上来讲他其实已经是“反战盟”的盟主,是他们这些人的真正领袖,这一切都是被迫后的自发举动。 风云止说道:“多谢众位对我的抬举与信任,在下感激不尽,但我不会去做这个盟主。” 众人急问道:“为什么,除了您还有谁有能力、有威望去坐这个位子,为了大家的利益,您必须去呀。” 风云止急道:“千万不要这样说,在下实在承受不起。” 智善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说道:“现在这种形势下,风云世主你应当仁不让才对,带领我们共同渡过这场武林浩劫,我们都会坚决支持你的,请千万不要再推脱。” 众人也都说道:“对,我们都会支持你的,你不要有何顾虑。” 风云止很是感动,说道:“谢谢,但是我不能,这样作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智勇急道:“我们学武之人作事应当断立断、干脆果断才是,你不要负了大家的一片心意呀。” 风云止点头道:“是,我绝不会让大家失望,现在我需要大家对我绝对信任,下来我作的事可能既荒唐而且又矛盾,让人难以理解,但我指天发誓,绝不会用众位的利益开玩笑,我会拼全力平息这场浩劫,大家一定要相信我。” 智善盯着他的双眼许久,点了点头说道:“我绝对信任你,要怎样作你说吧,我们都会配合你的。” 风云止说道:“现在,我们一方能出任盟主的就只有雨剑门的掌门人唐雨山掌门一人,我希望大家先且支持他。” 智勇急道:“这怎么可以?他……他……”他已经察觉到了唐雨山和悬月教的关系,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又难说出口。 另一人却不顾忌这个,说道:“他与悬月教关系密切,万不可推他。”这一层众人都已经有了察觉,纷纷点头望了远处唐雨山一眼。 智善却问道:“你说的是先且?好,我支持他。” 风云止会心地一笑说道:“谢大师。” 智善对众人说道:“众位不是说绝对相信风云世主吗?那么现在就是考验众位信念的时候,支持唐掌门便是对风云施主的信任,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也逐渐体会到了一点深意,虽然不完全明白,但他们相信自己的眼光,纷纷道:“好,我们支持。” 风云止说道:“谢谢大家,我们的盟主要产生了。”当先走向唐雨山,众人紧随其后。 唐雨山见众人走来,以为要推风云止作盟主,前来征求他的意见,心中暗暗着急,直怪洪轩太不够意思,哪知风云止却是带众人推他作盟主,顿时欢乐不已。虽然不明白风云止意图如何,但已给他一个主动出击的机会,只要一上台,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嘴上虽在退让,内心却喜的要发疯了。 洪轩站在台上等了少倾,见并无人上台,说道:“难道真就没有人愿意出任盟主,为我们这个武林尽自己的一份力吗?但统一乃是定局,万不可更改,我洪某人便推选一人供大家参考如何?”望向唐雨山正要开口,却听得嘻嘻哈哈一阵怪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个红衣红发、绿衣绿发的怪老头噌噌噌从远处飞快地窜上前来,嬉笑说道:“我们兄弟愿为武林造福,流血洒汗在所不惜。”呼地一下跃上方台,围着洪轩转了一圈,哈哈一笑,对台下众人说道:“我兄弟二人愿作盟主,带领大家剿灭邪魔歪道,还武林一片净土,大家推举我们吧。”嘿嘿一笑又道:“洪右使,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洪轩认得二人乃是红鼠绿兔,冷笑一声说道:“这个是自然,两位能上台来开这个头那是再好不过了,请了。”冷哼一声转身下台。 红鼠嘻笑说道:“众位朋友可都看到了,洪右使可没有反对呀!” 绿兔道:“没有反对,那便是赞同了,他们是悬月教的右使,代表整个悬月教,那他支持我们也就是悬月教支持我们了。” 红鼠说道:“一点都没有错,谁若是反对我们作盟主,那就是不给悬月教的面子,是在和悬月教作对了。” 绿兔嘻笑说道:“我看不会有谁去反对悬月教了,我兄弟二人这盟主可就定下来了,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支持。” 红鼠说道:“想不到这样容易便作了盟主,我们兄弟可走了大鸿运了。”嘻嘻哈哈怪笑不已。 二人在台上一阵胡乱吹捧,但却滴水不露。“新武营”一方因为没有指示,不知这是否是教主的安排,一时竟无人反对。“反战盟”一方知道二人虽然挂名为少林派的弟子,但却玩世不恭、难成大事,这盟主的位子怎能担当得起,要去反对,但想到若让这二人在台上搅上一搅,这统一武林的事或许就此作罢,也不去理会。一时间倒真像红鼠绿兔乃万人心之所向,成了盟主。 智勇生性耿直不阿,看不惯二人嘻嘻哈哈胡弄的样子,叫道:“红鼠绿兔,你二人快快下来,莫要搅了大局。” 红鼠说道:“师叔,您老人家好,我们现在可是盟主了,您已是盟主的师兄了,高兴吧。” 绿兔叫道:“师父、师叔,我们这下可给少林派增光添彩了,您两位可需得记我们一功,度我们世后成佛呀!” 智勇气得发抖,就要出言喝斥二人,智善一抬手止住他,对二人说道:“你们先恢复了我佛门弟子的面目,再谈盟主之事。” 二人竖掌施礼,说道:“是师父。”卸去装束,很快变成了两个怪模怪样的和尚,台下众人一片愕然。 任玉英对洪轩道:“别再浪费时间了,打发了二人立刻进入正题,免得夜长梦多。” 洪轩称是走入“新武营”中,对其中几人说了些什么,这几人立时高声反对,其余众人得到信号,群起而呼,要求二人快快下台。红鼠绿兔嘻嘻直笑,哪去理会。这几人互相一使眼色点了点头,一人跃众而出奔上台去,大声质问二人何德何能担当盟主。 红鼠笑道:“武林盟主自然是武功高强者当之。”呼地闪上前去一脚踹出,那人冷不防被踢中胸口跌下台去,二人站在台上哈哈大笑。 台下“新武营”立时高声叫骂,呼呼呼三声,三条人影跃上台来,二人毫不客气,闪身上前一言不发出手相攻,三人虽然都是好手,但与二人比之却又差了许多,没几下,又被打落台下。二人高兴非凡,大肆吹捧自己武功如何了得,“新武营”众人哪里肯服,又自上台相攻,二人全然不惧,只要上台,一概打落下去,不留任何机会说话。 唐雨山见红鼠绿兔阻了自己的好事,暗暗咬牙切齿瞪视二人,风云止轻轻一笑说道:“唐掌门,我看这二人也只是玩玩,并非真的要作什么盟主,只要您一上台,二人必然退让。” 唐雨山暗想,让二人如此胡闹,不知何时才是了结,到时若生出别的变故来,自己可没办法向任玉英交代,于是说道:“好,为了我‘反战盟’的大局,也只好先请二人下台了。”划开人群走上台去,说道:“两位英雄,这厢有礼了。” 二人一征随之嘻嘻说道:“有礼有礼。”他二人先前打落的乃是“新武营”一边武人,现在上台的却是“反战盟”一边的唐雨山,倒不知该不该动手了,齐望向台下一人。只见那人点了点头,红鼠绿兔立刻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名震四海、德高望重的唐掌门,失敬失敬。” 唐雨山笑道:“两位不必客气,在下不自量力,愿向两位讨教一二。” 二人急忙拱手说道:“不敢不敢,别人争这个盟主之位,我兄弟是九成九的不乐意,但唐掌门那是没话说了,我二人甘拜下风,十成十的支持您作这盟主,请。”嘻嘻一笑跃下台去,到了台下那人旁边。 风云止对红鼠绿兔的举动看得清楚,一见二人下台便悄悄跟了上去,要看清是何人在指使他们。走到近前时,红鼠绿兔和那人一起背转了身去,叽叽咕咕吵论不休。风云止看着这人的背景,感到很是亲切,想了一时心头猛然一震,急叫道:“爹爹!” 三人一齐怔住,那人转过身来嘿嘿一笑说道:“真有你的,这样也被你找到了,我的好儿子。”说此至也颇有些激动。此人正是风云止的父亲,情玉的爷爷风云戏世。 风云止眼角已自湿润,叫道:“爹,你让孩儿找的好辛苦呀!孩儿好想好想您和娘。” 风云戏世眼中亦有些湿了,说道:“我们也很想你,还偷偷回去看过你几次呢。只是,哎,风云一体的事我作不得,我……” 风云止急道:“爹,您什么也不需要作,只要和娘肯回来陪在孩儿身边,孩儿就很高兴了,让我和阿盈一齐孝敬您二老吧。” 风云戏世握住他的手点头说道:“好,好,止儿,这些年真难为你了。” 风云止见父亲答应高兴得眼泪都掉了下来,问道:“爹,娘呢?他老人家可好?” 风云止未答,只听见背后一个颤抖的声音叫道:“止儿,我的孩子。” 风云止转过头来,见一老妇人正眼泪花花地望着他,张开了双臂,大叫一声:“娘!”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众人对自己的看法,扑入妇人的怀中,两人抱着哭成了一团,这老妇人正是风云止的母亲柳惜梦。 风云戏世见众人都望向这对哭抱在一起的母子,颇感此地不宜续情,对柳惜梦说道:“老婆子,快收起你的眼泪吧,都被人看笑话了。” 柳惜梦瞪了他一眼说道:“都怪你这老东西绝情,抛下止儿,只图你一人清闲自在,害得我们母子十多年不见一面。” 风云戏世反驳道:“我们不是经常深夜回去看他嘛,怎能说十几年不见面?” 柳惜梦气道:“那怎能算,哼,我不管,他是我儿子,要笑就让别人笑去好了。”把风云止搂得更紧了。 风云止情绪稍微平静下来,感到此等场合的确不宜流泪,说道:“娘,跟孩儿回家吧,孩儿会好好照顾娘的。” 柳惜梦拭去他的眼泪点头道:“好好,娘就和止儿回去,再不和那老东西在外瞎逛了。” 风云戏世和柳惜梦之所以二十年来飘身在外,皆因当年父亲风云卓和母亲西门萍慧离家之故,将风云一体的重担都压在了二人肩上,二人生性喜好自由,偏偏被诸般事物缠身走之不脱,直等到二十年后风云止长大成人,急急将家务托付于他,闪身而去,二十年来不敢回家,生怕再被锁事缠身不得自由。 红鼠绿兔嘻笑上前说道:“好侄儿,母子相见那是喜事一件,须得像我二人高高兴兴才对,怎能当众流泪让天下英雄看笑话?” 柳惜梦气道:“闭上你们的鸟嘴,我儿子乖巧伶俐,可没有你们两个老怪物指责的。”二人不敢顶嘴嘻嘻直笑。 风云止拱手说道:“不知两位前辈如何称呼?” 风云戏世说道:“他们叫红鼠绿兔,乃是我的结义兄弟,你以后就叫他们二叔三叔好了。” 风云止点头道:“是,侄儿见过二叔三叔。” 二人一听差点乐翻了天,风云戏世小声道:“哎,仍是呆子气不改。” 柳惜梦瞪了他一眼,气道:“总比你没点责任心来的好。” 风云戏世问道:“对了,我的乖孙儿,玉儿呢,他在哪里?” 风云止道:“他有事要办待会就来,我们先过去吧。”领着四人来到风云一体众人前。众人见了老世主都激动不已,上前问好。 风云戏世一个个地应对着,心中却烦了,暗自叹道:“看来我还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这被人围住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智善方丈悄悄上前问风云止道:“阁下方才可是在等父亲?现在是否让老施主将唐雨山换下来,尽快了了此局,我们也好对悬月教尽快发起反扑?” 风云止摇头道:“不是这样,再等一等,马上就会有转机。” 唐雨山站在台上,“新武营”众武人见他出自“反战盟”高声反对,又有几人上台挑战。“反战盟”一方大声呐喊助威,支持唐雨山作盟主。两方吵吵骂骂又自向前涌动,几要拼杀。 唐雨山喊道:“众位好朋友,千万不要为了意见不同而起冲突,互相残杀,我们这次大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武林统一起来,使人心归一,不再有残杀与血腥,诸位这般冲动岂非违背了我们的初衷,那我们却又站在这里作什么呢,都住手吧。” 洪轩高声叫道:“唐掌门说的没错,大家先且心平气和地听一听看一看,不满意的可以上台讨教,切不可动刀动剑,损伤了同道,否则武林一旦统一,那可就成罪人了。”此话一出“新武营”众人顿时后退。 智善大师说道:“我们既然支持唐掌门,那便不要违背了他的意思,还是静下心来听听唐掌门的安排吧。”“反战盟”众人听他这般一说也都退下,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唐雨山对上台的几人道:“不知几位对在下有何不满?” 几人听洪轩方才的言论好像在支持唐雨山,但又不太肯定,齐齐望向洪轩和任玉英,但二人并没作出反应。一个瘦小的中年人想了想说道:“唐雨山,你何德何能,怎当得起这武林盟主?还是趁早下台去吧。” 唐雨山微笑说道:“在下无德无能,但为武林出力不敢落于人后,只好硬着头皮上台来了。” 中年人冷笑道:“你既然无德无能,又凭什么为武林出力,难道要你那三两四钱软筋肉不成?”其余几人听了哈哈大笑。 唐雨山大喝道:“狂妄小儿,嘴上无德,自找苦吃。”呼地一下欺上前去,啪啪啪啪一连打了那中年十几个耳朵。 中年人顿时口鼻流血,脸庞肿胀,眼中金星满天飞舞,猛地摇头大叫道:“你这杂种敢打我?”一拳向他胸口打落。 唐雨山冷笑一下,又一伸手握住他的拳头轻轻一扭,呼地飞出一脚,中年人躲闪不急摔下台去,一条手臂立时废了,痛得呜呜直叫。 台上其余几人瞪眼说道:“你敢出手伤人?” 唐雨山淡淡地道:“他出言不逊,有失礼德,我只是教训他一下,让他以后作人乖巧些,懂得尊卑二字。” 一个轻年人叫道:“你出手狠辣、为人虚伪,根本就不配作武林盟主。” 唐雨山说道:“配与不配并非你说了算,天下英雄自有公论。” 台下“反战盟”立时高呼:“唐掌门德高望重,武功卓越,当之无愧,必可造福武林。” “新武营”这边没有得到指示,不敢说话,形势成了一边倒,几人站在台上颇为尴尬。 唐雨山笑道:“你可听到了,天下英雄是不会为了你的一句话而改变看法的。” 那轻年人看了另外几人一眼说道:“武林盟主不仅要德高望重,更要武功天下第一,如此方能服众。我兄弟几人自不量力,向唐掌门讨教了。”一使眼色,几人皆亮出兵刃。 唐雨山笑道:“武林盟主虽然不一定要靠武功服众,但防身的武功总是要有的,你们一起上吧。” 几人道:“失礼了。”将他围住转圈子,忽然大喝一声挥刀舞剑同时发难。 唐雨山冷笑之间呛地自背上拔出长剑,一招“山前雨后”迎上,剑光扩散如同山岳层峦叠嶂拔地而起,将几人的攻势自上至下尽皆封死,剑势一散化作飞雨银花向几人袭去。噗噗噗一连串轻响,几人急速后退。唐雨山不待他们退出攻击范围,又一招“雨后飞虹”紧追而至,寒光到处各个胸前划出一道弧形的血口来。台下“反战盟”众人齐声叫好,欢呼不已。 先前的“山前雨后”已将几人刺出一身小孔,感觉像下了一场剑雨,再加上一道“雨后飞虹”的伤口,几人胸前已是鲜血淋淋,惨不忍睹。所幸唐雨山并不想将几人当场斩杀,才勉强保得性命。这两招都是“雨剑飞花”中的绝技,一般情况唐雨山绝不会使,但此时他做盟主心切,也顾不得师门禁忌,在第一招便使了出了这可致人死命的杀手锏。 几人叫嚣了半天,结果一招败北,既痛苦又尴尬,站在台上手捂伤口不知是该退还是接着攻击。 唐雨山笑道:“不知几位对在下的武功是否还看得过眼?” 那青年人正要出言反驳,任玉英站起身拍手说道:“唐掌门果然好手段,着实令人大开眼界,我悬月教对唐掌门的武功和为人都是钦佩不已。别个人若是来争这个盟主之位,我悬月教是一千一万个不答应,但对唐掌门,我们是举双手赞成。我任玉英代表整个悬月教推举唐掌门为武林盟主。” 唐雨山急忙微笑拱手说道:“多谢教主的支持,我唐雨山定然不负厚望,为武林愿效牛马之力,死而后已。” 任玉英点头道:“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重又坐下。 台上几人这次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齐齐拱手说道:“唐掌门文韬武略、宽厚仁爱天下无双,令我们兄弟钦佩不已,放眼整个武林,再也难找出像唐掌门这般令人信服的大英雄大豪杰了,我兄弟愿推举唐掌门为武林盟主,从此以后为唐掌门马首是瞻。” 唐雨山很是满意,拱手说道:“多谢几位小兄弟对唐某人的支持,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自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说道:“这是唐某特制的金疮药,治疗红伤最为有效,请收下。” 几人表现的激动不已,中年人走上前颤抖着手接过来,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转身对台下高声喊道:“以后唐掌门便是我们的盟主,哪个若是不服就上台来,我们兄弟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打得他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血写个服字出来。” 台下“新武营”众人高声叫喊道:“唐掌门文韬武略,盖世天下,我们愿推唐掌门为武林盟主,从此以后为唐掌门马首是瞻。” “唐盟主,你就是我们所拭目以待的盟主,我们尊您为首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唐盟主,我们的好盟主,只有您能让武林归心,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永免残杀之祸,我们感谢你。” “唐盟主,您才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大豪杰,请领导我们共建大同世界吧……” 一时之间对唐雨山的赞誉之词铺天盖地而来,好像唐雨山当真是天上少有、地下唯一的万年人精一般。 “反战盟”中除了“雨剑门”的弟子高声欢呼外,个个哑然无声,脸现愤色,感到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局,自己一方的每个人都好像被利用了,一起看向风云止。 风云止面带微笑,对众人的愤恼之色视而不见。 智勇按耐不住走上前问道:“风云世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他作武林盟主?我们都会被他害死的。” 风云止淡淡一笑说道:“大师不必着急,他不还没有被最终定为盟主吗?” 智勇气道:“那边‘新武营’已全部支持他了,我们这边根本就不能反对他,否则便是自打嘴巴,他实际上已经是盟主了。” 风云止仍是面带微笑地说道:“他若能成为盟主,那么将他打落台下之人岂非更有资格去作这盟主?” 智勇一怔问道:“你的意思是要上台打败他作这盟主?好,我支持你,你快去吧,否则就来不及了。”风云止摇了摇头,智勇急道:“你不去,那我去了,就算是死也决不能让这种人成了盟主。” 智善走过来说道:“师弟,不要着急,我们应该对风云止有信心。” 风云止点头道:“谢大师。”智勇气得一甩衣袖走了开去。 风云戏世问道:“止儿,你到底在等什么?” 风云止道:“等玉儿,他是唯一能解开这困局之人,我们这边不能冒然登台,否则会有不必要的损伤。” 风云戏世道:“可是看形势有些紧迫,要不要让红鼠绿兔上台托一托?” 风云止摇头道:“我们应该对玉儿有信心,他一定会急时赶到的。” 红鼠绿兔嘻嘻笑道:“大哥不用担心,我们兄弟最了解这小孙儿,对他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唐雨山满面春风地高站在台上接受着众人的称赞,洪轩为免夜长梦多,急步上台,哈哈一笑说道:“唐掌门才是真正的天下归心之人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唐雨山急笑道:“不敢当,洪右使过奖了。” 洪轩挥手道:“一点都不过,您可是众武林豪杰共同选出来的,人心所向,除了您又有谁佩让我们称作盟主呢?”向台下众人道:“今天,我洪某很高兴,因为我们终于推选出了人人都满意的盟主,武林由此统一,再不会出现仇杀。唐掌门将要带领我们一起走向强大走向光明,来,让我们共同朝拜我们的武林盟主。”转过身后退了几步,面对唐雨山拱手说道:“盟主请……” 第七十六章 正邪现锋芒 一席盟主天下争 武之圣雄 智勇再也安奈不住,高声喊道:“且慢!” 与他同时,有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且慢”,虽然距此相当远,但这声音却清清楚楚钻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众人震惊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全然没有向智勇看一眼,好像方才喊的就只一人。 洪轩知道变故已起,须得急时制止,高声说道:“诸位武林朋友,让我们一齐来朝拜我们的盟主。” 那声音又自传来:“且慢,他不会是你们的盟主。”声音已经近了许多,而且说话之人好像在飞一般,每吐出一个字,声音就近了四五丈,众人个个感到惊异,不知来着是怎样的高人。 洪轩知道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加之任玉英早作了准备,也不怕有何变故,于是大声说道:“何方高人,请现身。” 话音刚落,山顶的边上呼地现出一人,八千多双眼睛一起望去,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如何来的,好像他是在一瞬间从虚无化为现实,又好像他原本就站在那里,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立刻让众人想到了一种叫作“鬼”的物事。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人身边的落叶无风自起,从四面八方袭卷过来,围着他不住地飞舞,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每一片树叶。 洪轩惊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开口说道:“武之圣雄。”话一出口便向前走来,但“武”字刚吞出,身影忽然不见,周围的落叶一并消失,说到“之”字时,已近了五丈有余,一闪既逝,到“圣”字时又出现,“雄”字未落地人已站在台上,脚步轻移站在了洪轩对面。他的语速不快也不慢,但每说一个字便是一闪,十六七丈的距离只闪得五闪便到了,给人的感觉却绝非向前跳纵,始终是缓步走来,尘土都带不起一星,似乎时间和空间在他说话之间断裂开来,只给人们留下三个极为短暂却又真切的简影。 如此快速诡异的移动直如幻术,让人难以置信,但众人都是习武之人,不相信鬼神法术之说,都确信这是一种极为绝妙的武功身法。可是谁也没有听说过有如此奇异的武功,更别说见到过,不由地发出一阵惊呼。连众多的顶尖高手,一代宗师,也不得不发出几声惊叹,感到自己武功浅薄,与此人相比不值一提。 那人戴着斗笠,一张黑纱遮住了脸,加之周围落叶飞舞,谁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洪轩自认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对此人仍感到一股强悍的威慑力,禁不住退后半步,面带几分惧色,说道:“你是武之圣雄,怎地从未听说过,来此处有何目的?” 那人淡淡地说道:“站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你认为我还会作什么?” 洪轩冷哼一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作武林盟主?” 那人说道:“既然唐雨山唐掌门有资格作盟主,那么只要我证明了比他强,我自然就是盟主,谁若证明自己比我强,那不用说他便是武林盟主,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吗?” 洪轩看着他四周飞舞的落叶将他打量了半天,说道:“你与别天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他的龙行神功?” 那人冷笑说道:“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若想争盟主就先比划两招,若不是便滚下台去。” 洪轩怒道:“放肆!” 那人沉声说道:“对你不必客气。”一伸手向洪轩胸前虚空抓出。 洪轩直感到有一股极强的引力将自己向对方吸去,急忙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将自己双脚钉在地上,同时身体后倾。这股引力虽然强大却不足以将洪轩拉扯过去,洪轩正在全力抵抗,怎知那引力忽然变成了后推之力,隐隐地带有几分寒气。洪轩身体一颤急向前倾,那股推力一触既失又变成了引力。洪轩再也立身不住,飞上前去,双掌一错向对方头顶拍下。那人手臂微微前撩,先一步抓住他颤中大穴,冷笑道:“滚下去吧。”手臂向后一甩,将洪轩掷入“新武营”众人的头顶,台下之人无不惊得瞪大了眼睛。 唐雨山见他一抓之下竟然将武功高过自己的洪轩掷落台下,心中一时怯了,问道:“你是什么人,要作什么?” 那人笑道:“你可是要作武林盟主的人,竟然也问这样可笑的问题,你若是打败了我,真面目自然随你看,若是输了,我做盟主自然也要以真面目见人,又何必急在一时?” 唐雨山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与我为难?” 那人说道:“你这样说却又不对了,盟主之位能者居之,我自认为比你好上那么一点点,来作这盟主有何不可,难道非要与你有深仇大恨才能上台吗?” 唐雨山已听出他和自己作对是铁定不改的了,将心一横,说道:“要作盟主可以,我倒要看看你哪点比我强。” 那人说道:“我样样比你强,现在是推选武林盟主,那我先在武功上胜了你,再谈其他不迟。”右手轻轻在头顶画一圆圈,黄叶哗哗声响,聚在一起形成一条黄色的旋风,将他包裹在其中。 唐雨山知道此人武功高过自己十倍不止,要想取胜须得先发制人,长剑出鞘疾刺过去。只见那黄色小旋风呼一下在方台上划出一道弧形,绕到他侧面避在一丈开外。唐雨山大叫道:“莫要装神弄鬼。”一闪之下剑光如雨袭卷而来。 那人笑道:“看看你的剑能否穿透落叶。”话音刚落,身边黄叶忽然卷出,将唐雨山裹在其中,纷飞不已。那人站在一边双臂抱胸显得极为轻闲,好像与唐雨山作战的根本不是他。唐雨山被黄叶围困在其中目不见物,生怕对方出手来袭,一招“烟雨江南”,剑光四起将自己全身护住,同时向后纵开,但那落叶似乎跟定了他,呼啦一下又飞卷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唐雨山乱剑疾发,飞纵了四五次都不能将落叶摆脱,心中既惊且恼,大叫道:“有胆量的便跟我一对一的拼个死活,玩些邪魔歪道的把戏,算什么英雄好汉,便是将我唐某人杀了,天下人也不会服你。” 那人说道:“好啊!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一挥手那些黄叶如同受命,立时脱离唐雨山,像条黄龙在空中飞了一圈聚作一团,砰地一声爆散开去,飘散到人群之中,台上竟未留下一片小黄叶。 众人暗暗震惊,将落叶接在手中一看完整无缺,没有人发现有哪片落叶被剑刺中或划破过,也就是说唐雨山的剑根本未触到落叶,这不能不算作一个奇迹。 唐雨山不敢再主动进攻,大叫道:“来呀!拔出你的剑来和我比个高下。”心中却叫道:“千万别过来,只要你肯下台,我作了盟主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那人笑道:“好啊!我让你先出招。”并不拔剑,缓步走上前,到了唐雨山面前,并不停住直逼过来。 唐雨山只顾得提防他的出招,不料他竟然现出全身的破绽走向自己,倒不自觉地退了半步,一征之间暗道:“这好机会如再错过天理不容。”轻喝一声驱剑直刺,寒星点点形成一片银影攻了过去。 那人并不后退、亦不防守,侧头扭腰,微微闪动,将他的攻势全都让过。唐雨山眼看着对方站在自己面前,但刺过去时总是慢了半分,不是从他脖根掠过就是从肩头或腰际错过,每次都只是毫留之失,感觉倒像自己的剑法没有练好,别人站着也刺不到,一气之下攻出三十多招不下五百之剑,结果未触到对方一片衣角。那人扭头侧腰微微闪动,最大提幅不超过一寸之距,待得唐雨山攻到疾处时,身体的闪动快得难以想象,众人看去只是一片虚影,根本不能确定具体位置。 唐雨山攻到五十招时已确信自己很难伤到对方,长叹一口气,刺出一剑,回防护住全身向后纵开丈余,岂知脚刚落地,那人又已站在他的面前,于是又急忙后跃,那人却又跟到。接连纵了五次,到第六次时那人终于没再跟来,唐雨山心中微喜又觉奇怪,向后一看,一片人群,再看脚下,脚跟已是踏空了,大惊之下,急向前走上两步,心中砰砰直跳,暗叫好险,再纵后半尺这丑可就出大了。长出了一口气,定下心神,愤然说道:“你若是正派中人,就不要玩这种鬼把戏,跟我真刀真剑的干一场,我便是死了也甘心,若再玩这种邪术,我便是输也绝不服你。”大步向台中走去。 那人仍说道:“好啊!就听你的。”一闪到了台角,并不拔剑,见台下一人腰间挂一个水袋,说道:“兄台请借清水一用。”伸手虚抓,那水袋挣断绳子飞到他手中,拔去木塞,用力一挤一条银亮的水线直射向空中。那人将水袋挂在腰间,伸手抓出,水线立刻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把小冰剑握在手中。 众人啊的一声惊呼,立时目瞪口呆,这一招似乎远远超出了武功的范围,非人力所能为也,个个心中暗叫:“这家伙绝非是人,非神既魔,须得小心了。” 风云戏世亦惊讶不已,问道:“止儿,你可曾听说过‘武之圣雄’之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红鼠绿兔听了嘻嘻直笑。 风云止说道:“武之圣雄我没有听过,但我却知此人是谁?” 风云戏世急问道:“是谁?” 红鼠绿兔抢先说道:“是我们的乖乖好孙儿。嘿嘿大哥,你可不知道我们的玉儿现在本事可大了。” 风云戏世不相信地望向儿子,待看到风云止点头后,脸上是说不出的震惊。 智善方丈走上前来说道:“风云世主,这人武功高绝,唐雨山必败无疑,只不知他是正是邪,我们应该支持还是反对?” 风云止笑道:“大师不必着急,待看到了结果,众人心中自有定论。” 智善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自走了开去,心中开始产生疑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风云止的举动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那人手握冰剑,一跃而起,凌空舞动向唐雨山当头劈落,全身要害暴露无余。唐雨山心中暗叫好机会,剑势再起化作一片银雨,将那人前身要害罩在剑底,只要中招非将他刺上十七八个血孔不可,但那人一剑劈到近前时,势之猛恶让人胆战心惊,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那全身的要害变得虚幻缥缈起来,好像自己的剑刺到时非落空不可。唐雨山大惊之下急忙收剑回防,横剑于空双手力推,但听嗤的一声轻响,长剑断作两节,对方冰剑直向他头顶斩落。 台下众人一片惊呼,雨剑门众弟子大声叫喊:“不可伤我师父性命。”这一剑之犀利举世无双,若斩下去必定将唐雨山一分为二,人人瞪大了眼睛看这一惨剧的发生。就在剑刃将触未触之际,却听得呯的一声脆响,冰剑暴碎成渣四下飞散。那人脚尖点地,轻轻向后飘开丈余,一挥手,飞散的冰粒顿时聚拢了来,在他手中又成了一把冰剑。唐雨山两眼发直呆立当场,一头乌发哗地飘散下来,掩住了他的面目,方才的那一剑虽未伤他性命,却斩断了他的发髻和系带,明着告诉众人“我不伤他,但是我胜了他”。 那人取下腰间水袋,将剑直向袋中插了进去,到了剑柄处轻轻一拍整个儿装入袋中,盖上木塞掷给水袋主人,说声谢谢。众人急急围拢了来,都想看看那水袋中可有怪异,拔去木塞向外一倒,仍是清水,大感失望。 唐雨山渐渐清醒过来,想到方才的一劈,全身打颤双腿发软,险险跌倒在地,亏得他历得艰险多了,有一定的自持力,才未当众出丑,但对那人的惊惧再也挥之不去了,颤声说道:“我输了,你的武功的确出神入化,摘下你的斗笠,让我看看你是谁,我便心服口服。” 那人说道:“好啊!”扯去披风,摘下斗笠,笑道:“唐掌门,失礼了。” 唐雨山蹬蹬蹬退了三步,惊叫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你,我不相信。” 台下众人见之一阵惊呼,齐声叫道:“风云情玉。” 智勇怔了一怔忽然大叫道“好好好,我们的盟主诞生了,他就是情玉少侠。” 反战盟众人高声欢呼,叫道:“情玉少侠武功盖世,盟主之位当之无愧。” 智善大师会心一笑,说道:“风云世主好深沉的谋略,老衲佩服佩服,情玉少侠有这样的神功,我们的武林有救了。” 风云止笑道:“大师过奖了,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邪不胜正乃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上天是不会让我们面临绝境的。” 智善方丈不住点头,连声称是。情玉的威名和德信,经七星庄两次聚会之后武林皆知,别说“反战盟”众人,便是“新武营”之中,亦有大半人对他钦佩不已,再加之方才那神鬼般的武功,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即使对他一无所知之人,也再不想与他为敌,这无疑等于自寻死路。 “新武营”众人默然不语,谁也不敢出声反对。 任玉英咬牙道:“他果然来了,看来今天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肖思南惊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刺穿了他的心脏,他不可能还活着。” 狂涛说道:“是银涛拼全力救活了他,这该死的银涛尽给我找麻烦。” 肖思南叫道:“你们早知道他没死,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眼睛瞪视着情玉,心中的仇恨却没有了,竟然莫明的有些欢喜、有些激动。 任玉英安慰她道:“南儿不要激动,不要害怕,娘不告诉你都是为了你好,放心吧,娘绝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握住肖思南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她已经感到了两种潜在的危险,一种是被情玉杀掉的危险,另一种却是失去女儿的危险,肖思南虽然不会死,但有可能为了情玉永远的离开她,她现在真的有些害怕了。 狂涛说道:“师叔,让我去杀了他,只要有神剑,我一定能做到。” 肖思南急忙阻止道:“不要。”感到自己失言后低下头沉声说道:“他是我的大仇人,我要亲自杀了他。” 任玉英全身一抖,看了肖思南一眼终于忍住,她知道女儿的心已经开始慢慢离她远去了,但她绝不能先行点破,否则会更快地失去女儿,对狂涛说道:“还没有到时候,你先看场闹剧吧。”又对洪轩说道:“让她们都出来吧。” 洪轩点头称是,转身离去,狂涛一时莫明其妙。 一场闹剧一场戏 唐雨山望着情玉,一股子不甘涌到心头,忽然仰天哈哈大笑,笑罢冷声说道:“你也配作武林盟主?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别做梦了,我唐雨山便是服尽天下人也绝不会服你。哼!你的武功是很高强,那又怎么样,我绝不屈于你的淫威之下,捍卫正义,死何足惜?拔出你的剑吧,我今天要在这里用我的一腔热血书写‘正义’二字,让武林中人将你唾骂千古,来吧。”一挺胸膛,傲立台中。 他的这招杀手锏着实出乎众人意料,明则是捍卫武林正义,实则是耍赖皮。情玉一时竟也无可奈何,他**之名武林皆闻,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被陷害的,但却始终找不到证据证明,以至于落此困境。“反战盟”虽然全力支持情玉,但又不能明着反对唐雨山,公然撕裂自己的阵营,让对方看笑话,只好默然不语。“新武营”却是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辱骂诛杀之声一浪高过一浪不绝于耳,只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台。 唐雨山哈哈大笑,说道:“看到了吧***你作恶多端终是有报,没有人支持你,他们恨你入骨,只想将你碎尸万段,为无数受难者复仇,你的武功不是很强悍吗?动手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杀掉几个人。”向台下高喊道:“誓死诛杀此***为千百无辜少女沉冤昭雪,还我武林一片净土。”台下半边响应之声。 情玉大叫道:“你诬蔑我,原来你们早有预谋,千方百计地嫁祸于我,就是为了今天的盟主之争,好沉深的心机呀!只可惜善恶自有天论,你们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唐雨山冷笑道:“善恶是有天论,但是对错却在人言,你这**睁大眼睛看看,这许多人谁会支持你作盟主。” 话音刚落,但听远处一片声音高喊道:“有我们在,我们会全力支持情玉少侠” 众人皆是好奇,望向上山之路,但见二三百人在七男二女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山顶走来,当先六个男子众人都识得,乃是六大帮派的掌门帮主,他们后面跟随之人也都大有来头,个个武功高强、声名显赫,不是一派的掌门、一帮的帮主,也定然是二把手、三把手,最差劲的也是闯出了名头的侠客和武师,可谓是武林的精髓所在,能让他们聚在一起绝非易事。只是当先走着的少年和两个少女众人却不知其身份,竟能和六大派掌门并肩而行。 这帮人一上到山顶便齐声说道:“情玉少侠,希望我们来得还不算太晚。” 情玉笑道:“一点都不晚,恰到好处。” “新武营”和“反战盟”之中一齐发出呼叫声:“师父您还健在,太好了。” “师叔,您终于回来了。” “师兄,我们都在为你担心呐,你可算回来了。” “门主,我们都很想念您呀” “老大,你再不回来弟兄们可都要饿死了” “帮主,你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呀,他们死得好惨。” 一时间叫喊成了一团,两大阵营因他们的到来冲淡了不少敌意。 别看这帮人为数不怎么多,大大小小的掌门、帮主、门主、山寨寨主可着实不少,他们的门人弟子、手下、弟兄虽然分成两大阵营,但原始的向心力和人之情意仍促使他们愿意跟随这帮人,只要这帮人站在了哪一边,门人弟子即使站在对面,心也会不由自主地飞过来。何以到现在这帮人才与他们的同门同道相见?只因他们虽然改装入关,仍是被悬月发现了行踪,于是派了大批人马四处追杀围堵,迫得他们有家不能还,亲人不能见,为求保命一直潜逃在外,直到举行武林大会,悬月教撤走了人马,他们方才向五台山进发,聚在了一起。情玉之所以来迟,也是为了联系到他们。 少林派和九华剑的现任掌门急急走上前来,问他们的掌门何在,肖剑聪叹气道:“他们不幸遇难天山,尸骨亦难还乡呀!” 智善方丈问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呀,你们为何去了那么久,我师父又是怎么死的?” 乾琼叫道:“这一切都是悬月教设下的阴谋,引我们去开什么庆功会,后又散布谣言,说天山有神剑。这都是骗局,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客死他乡,永世不能返回中原,好趁机收服各大门派。若不是银涛少侠和情玉少侠的大力相助,我们都难再见一面了。可是……可是我仍然回来晚了,我华山派……”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孔玲峰,愤然说道:“我们去了近五百人,回来时就只剩下二百四十一人,有一半的同道都死在了异地,这一切都是悬月教所害,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吞并武人,一教独尊。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反战盟”一边高声叫喊:“誓死奋战,维护武林正义,诛灭悬月教……” 肖剑聪高声道:“他们说情玉少侠奸污少女,那纯属陷害,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设计陷害的正是悬月教,他们的十六奸商害我们不成反被我们捉住,已将‘悬月教’所有阴谋都招供了出来,我们要坚决支持情玉少侠,让他作我们的盟主。” 智善对“反战盟”众人说道:“唐雨山的面目如何,大家应该很清楚,不要再犹豫了,我们的盟主只有一个,那就是情玉少侠。”对着台上高声喊道:“唐掌门,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且有一丝悔改之心就快下台来,免得大家到时兵刃相见,枉送性命。” 唐雨山哈哈大笑,说道:“你算老几,也来教训我?哼!我才是真正的武林盟主,要想让我放弃,除非先将我杀了。” 智善怒道:“你别犯糊涂了,情玉少侠若真要杀你,你哪里还有命在?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该清醒了。” 唐雨山大骂道:“你这个老秃驴,少胡说八道,这**根本不敢杀我。他恶贯满盈,坏事做尽,永远做不了盟主,我才是真正的盟主。” 智勇怒道:“执迷不悟,我佛慈悲亦难相容。”对众人大声道:“诛杀此贼,让我‘反战盟’人心归一,共抗大敌。” 众人一片响应之声,除了雨剑门众弟子,个个挥刀舞剑向台上高声叫骂。“新武盟”中虽然也有大喊支持的声音,但是人数稀少,其势又成了一边倒,其余众人心恋师父、同门、兄弟、朋友,默不作声。 情玉冷冷地说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今天挡我者死,你这武林败类更该死。”呛地拔剑出鞘逼向唐雨山。 唐雨山大惊失色,不住后退,在盟主与活命之间左右徘徊,最后终于举得自己若是没了性命,哪里还有盟主可做,就要开口求饶却听得一片哭喊叫骂之声,放眼望去,但见二三百名少女从山的侧面爬了上来涌到台前,指着情玉大骂淫贼,哭诉自己惨遭奸辱,家人亦被情玉害死,今天要为家人复仇、为自己洗刷屈辱,爬上台来,围着情玉喊打喊杀。情玉被围在当中,百口莫辩,打亦不能,唯有纵身跳到人群之外躲避,那帮“受难者”紧追不放,情玉狼狈至极叫苦不已,众人暗叹“悬月教”这招够阴损。 肖剑聪怒道:“这帮怨妇,分明是悬月教派人假扮的,为了大局,解情玉少侠之困,只有下杀手了。” 天山回归的一帮人高声叫道:“好,先将这群伪怨妇杀了再说。”皆亮出兵刃。他们所经历的生死考验已让他们懂得绝不能对敌人心慈手软,个个变得狠辣起来,向那帮“受难者”围了过去。 洪轩低声询问道:“他们若是被杀了怎么办?” 任玉英冷笑道:“让他们杀,只要一杀,情玉这小子更是百口莫辩,**的帽子可就永远戴在头上了,看他还怎样作盟主。” 狂涛道:“果然妙计,只可惜被陷害的不是银涛,否则我会更高兴。” 任玉英问道:“你就这般恨银涛,十多年的兄弟情意,半点都不顾?” 狂涛大声说道:“他向来以大哥的身份压着我,显得处处比我强,我早对他怀恨在心中,怎知他又是杀父仇人的儿子,那便更不用说了,对他我只有一个字‘杀’。” 任玉英冷笑道:“很好,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狂涛望着远处的银涛、肖珂、静雯冷冷说道:“等着吧,你们的末日到了。” 静雯急忙拦住众人说道:“这些妇女千万杀不得,否则情玉的罪名永远也洗脱不掉了。” 肖剑聪气道:“若是不杀,让他们这般纠缠何时才能脱身。大家都相信情玉少侠是无辜的,绝不会怪他。” 静雯说道:“如果我们将这帮妇人杀了,他就不再是无辜的了,而成了害死这帮妇人的罪魁祸首,所以我们不能动手。” 风云止和智善大师一齐走上前来,说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绝不能动手,否则,这个骂名玉儿是背定了。” 智善说道:“这帮女施主之所以会这样也是为人所迫,上天有好生之德,望众位给她们一次悔改的机会。” 孔玲峰急道:“那么情玉少侠被围住却该如何脱身?” 风云止说道:“玉儿自会有办法的,我们先静观其变,以防悬月教又生出新的花样来对付我们。” 众人长叹一声,收了兵刃归入“反战盟”一边。 情玉在山顶闪来闪去终是难脱“受难者”的围堵,将心一横决定先将他们引下山去再做定论。纵出人群向山下奔去,没跑得多远,却见一大帮男女笑着迎面走来,带队的乃是两个女子,是他最怕见到的二人。 一个瘦猴似的家伙大叫道:“情玉大侠,我们大王来支持你了。”蹭蹭蹭纵上前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恭喜恭喜,你很快就要作爹爹了,瞧瞧我们大王那肚子。”情玉认得此人,乃是给姚玉铃送过信的小山贼,自称“小**花雕”,是林中秀的手下。听他说自己要当爹爹了,立时变得尴尬起来。“小**花雕”又嬉笑说道:“你看大王旁边那妞长得多俊,真让人流口水,知道吗?她就是武林第一美女苏永贞,你若肯做我们的大王,我准说服现任大王让你抢她做二号寨主夫人,如何?”情玉简直要晕倒了。 林中秀看了情玉一眼,大叫道:“***你又在乱嚼什么舌根?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小**花雕”嬉笑道:“我正在向情玉少侠夸奖大王您呢。”忽然听得叫骂声大起,回头一看,但见一群少女向这边冲来,大叫道:“好多美女啊!哈哈,兄弟们这次有福了。” 跟在林中秀身后的众山贼一起瞪大了眼,暗叫道:“我的亲娘呀!这简直是天赐艳福。”个个直流口水。 人群当中一帮女子愤愤地说道:“男人都是色鬼,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姐妹这般风姿艳媚,你们却去看那些土里土气的小妇人,真是瞎了狗眼。” 旁边一人嬉笑说道:“这可不同,人家可都是些黄花大闺女,怎像你们这些残花败柳。” 众女子喊道:“你说什么?”一齐动手将他扯了过来,围入裙底一顿暴揍。没多时那人已经变成猪头,爬都爬不起来了,旁边众人大肆嘲笑。 “受难者”们将情玉围在当心唾骂撕咬,林中秀和苏永贞大惊,问道:“她们是什么人?” 情玉窜出人群叫道:“快走吧,她们都疯了。” 林中秀叫道:“我不怕疯子,我的弟兄们更不怕。”对身后十几个人说道:“各位寨主,你们有福气了,还不动手。” 十几人笑道:“那林寨主,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向身后众人喊道:“兄弟们上呀!抢了带回山寨作老婆,谁抢到的就属于谁。”身后众山贼齐声叫好,淫笑着一涌而上,将这二百多名少女、中年妇人围在当中,伸出手去不住挑逗。 众“受难者”顿时害怕了,聚在一起,一个少女大叫道:“我们都是被情玉那**奸辱过的受难女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会遭雷劈的。” 众人闻言一征,不知该不该再动手。 苏永贞问道:“你们都是?” 那少女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都是苦难的受害者。” 苏永贞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说道:“那情玉的功能也太强劲了吧,**之名只传出一月,竟有二三百女子受难,了不起。” 身后一帮女子嬉笑说道:“何止是了得,简直是床笫战神,我们遇到的男子怎就没有一个及得上他呢?” 情玉脸上一片烧红,众人哈哈大笑乐翻了天。 那少女又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就受害者之一,连我的父母也被他杀害了,我妹妹才十岁,他也不肯放过,简直是畜牲。” 苏永贞身后众女子叫道:“有没有搞错,你妹妹才十岁你就让她跟你出来作,你这个姐姐有没有人性呀?不过这个客人倒是蛮够味的,如果有空不妨来我楼上坐坐,包您满意。” 另一女子笑道;“他那么厉害,你就不怕第二天起不了床,断了生意?” 先前那女子笑道:“这我也乐意。” 众女子听了荡笑成一片,齐齐的说她骚得发癫。 林中秀大怒,叫道:“都给我闭嘴。”一指方才诬蔑情玉的女子,说道:“给我打烂她的臭嘴。” 一大汉说道:“是大王。”一把将那女子扯了过来,伸出蒲团大的巴掌,噼噼啪啪就是十几个耳光,立时将那女子打得满脸是血。 林中秀大叫道:“都还等什么,抢了好上山,动手呀!” 众山贼呼喊一声“上”,如同饿狼哈哈大笑着扑上前去,动手就抢。那帮女子哭的哭叫的叫骂的骂,立刻乱成一团。 情玉虽然知道这帮女子乃是“悬月教”指使来陷害自己的,但却看不惯这种强抢民女的场面,大喊道:“都住手,你们不能这样作。” 林中秀大声说道:“为什么不能,他们陷害你,围攻你,兄弟们给你解围难道也错了?抢,谁抢到就是谁的。”她从小生长在山贼窝里,对这种景象早已看得惯了,丝毫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而且她也只有在情玉面前时才感到自己是个女人,在众山贼面前就只是个杀人越货的山大王,她绝对不允许有人诬蔑她唯一在乎的男人,因此毫不手软,欲将这帮女子置于死地。 情玉上前说道:“不能这样,这帮女子若是再有损害,天下人只会将我情玉当作***走出门去会被口水淹死,就算帮我的忙,将她们放了吧。” 林中秀怒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这样作是为了帮你,给你出气。” 情玉急道:“是是,我知道,我谢谢你了,但这样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会将事情弄遭的。” 林中秀回道:“我看这样最好,谁敢诬蔑你,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情玉一时被她搞得无法可施。 苏永贞看他着急的样子,一笑上前说道:“好妹妹,这样作的确不太妥当,想想看,我们的情玉少侠在世人面前何等风光,我们若将这帮女子给抢了,帐可就算在他的头上,人们只会认为是他派了一帮山贼将受难女子给抢了,传出去那多难听,我们这位少侠可就什么面子和威望也没有了。” 林中秀急问道:“真有这么严重?” 苏永贞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姐姐怎会骗你呢,这道理你稍微一想便也会明白的。” 林中秀喜道:“那再好也没有了,他若臭名在外,不容于世,岂非可以上山作大王了,我相信他作这一行必定大有前途。” 情玉和苏永贞险些晕倒,一齐气愤地看着她。 林中秀看着两人愤怒的神情哈哈一笑,走上前几步高声喊道:“弟兄们,开心一下就够了,暂且收手。” 一个大汉抱着一个少女叫道:“林寨主,你到底什么意思,叫抢的是你,叫放的也是你,玩我们呢?” 林中秀大怒,高声道:“玩你又怎么样?江子代,你再敢顶嘴信不信我把你们狗头寨给灭了?” 那叫做江子代的寨主时住口,低下头去,一松手将那女子抛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喊道:“兄弟们撤。”几十号人丢下抢到的女子退出了人群。 林中秀又喊道:“***叫兄弟们把人放了。” 小**花雕左一脚右一脚将抢到的两个少女踹倒在地上,大叫道:“兄弟们撤。”二三百人跟着他退到了林中月身后。 其余山寨的寨主嬉笑道:“林寨主,这人都抢到手了,放了多可惜,不如让我们带着,我们保证把事情办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让任何人也抓不住把柄,不会给情玉少侠惹麻烦的。”其余众人随声附和。 林中秀凤眼一瞪大声说道:“不行,我不能让人把兄弟们嘲笑了。” 十几个寨主笑道:“这有什么好嘲笑的,我们都是山贼,抢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敢笑?” 一个寨主将抢到的女子提起喝问道:“你敢嘲笑我吗?”那少女早被他的一张吃人的面孔吓傻了,哪里能说话,那寨主啪的就是一个大耳光,骂道:“老子问你话竟然不答,是不是找死呀?”那少女却头一歪昏死过去,顿时气得大叫,将那女子抛在地上踩了几脚。 林中秀说道:“看到了吧,这样的货色怎么配兄弟们享用,再说了,他们都是被人用过的二手货,又非真的黄花闺女,传了出去,让人知道兄弟们喜欢这种二手烂货、穿破鞋,以后我们十八龙虎寨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苏永贞身后众女子笑道:“这种烂货比我们可差远了,你们这帮山贼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喜欢这种货色,还不如和姐妹们乐乐呢?” 她们都是苏永贞从全国召集来的名妓,个个姿色非凡、接客多多,最是放荡,从不把男女之事当回事,淫词戏语随口道来,从不上脸。苏永贞乃是武林第一美女,风月场中的首魁,天下青楼女子的领袖,只要她一句话,可以让一个青楼女子一步登天,也可以让其坠入地狱,因此也只有她才有资格、有能力一次招来这三四百名闻名于武林的青楼女子前来为情玉助威。 十几个寨主大骂晦气,将抢来的女子抛在地上,喊道:“兄弟们,这样的货色不要也罢,再说了,我们这次是打架拼命的,带着他娘的一个骚娘们也不方便,只要这次能活着回去,我便带着兄弟们下山大抢五天,以示祝贺,撤。” 众山贼齐声叫好,抛了抢到的女子退了回去,又和一帮青楼女子调笑起来。 林中秀对一群吓得脸色苍白的“受难者”喊道:“赶快滚下山去,再不许聚在一起陷害别人,否则让你们死无全尸。” 众“受难者”爬起身颤颤抖抖地聚在一起,一个少女喊道:“我们绝不能便宜了那些***我们都是受害者,必须为自己和家人讨回一个公道。姐妹们,跟我上山,‘新武营’众英雄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走。”拔腿就向山上跑去,众“受难者”紧随其后发足狂奔。 林中秀大怒,喊道:“找死,兄弟们把她们剁了,留个眼前干净、耳根子清净。”众山贼可不在乎她们是不是受难者,拔出兵刃呼喊着冲杀上前。 情玉一闪身拦在前面,大喊道:“不可以,你们这样胡乱杀人我绝不允许,是好汉的,便留下力气待会和悬月教拼,杀了他们只会被天下英雄嘲笑。” 众山贼顿时不满起来,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我们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再推一下挡一下的把我们当滚木玩,我们就撒手不管了。” 情玉道:“谢谢大家前来助阵,但这帮女子千万杀不得,我看我们……” 苏永贞不等他把话说完,将众人支走,开口道:“好了,好了,这事还得由我们姐妹们来解决,各位好汉就不必插这一手了,大男子追杀一群女子,传出去也不好听。” 众山贼见武林第一美人开口,个个嬉笑着望着她,连连点头称是。 林中秀问道:“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们乱跑乱讲话,毁坏情玉的名誉吧?真是太可恶了。” 苏永贞笑道:“当然不能让她们乱说话,我的姐妹们办这件事最拿手。”回头对众青楼女子喊道:“姐妹们,封住她们的嘴,绑住她们的手脚,可别让她们乱跑乱说话。” 众青楼女子笑道:“姐姐,你就放心好了,妹妹们会办得妥妥贴贴的。”一齐喊叫着向那帮“受难者”追去。 众山贼大叫道:“好啊,娘们儿打架可是大大的有看头,兄弟们别错过了好戏。”一干,随在众青楼女子后面向山顶奔去。 情玉说道:“多谢你了,苏姑娘。” 苏永贞笑道:“你既认为我们是朋友,又何必这般客气。” 林中秀瞪眼道:“你们认识,而且你这还是专为他而来?这……这太不像话了。” 苏永贞说道:“这有什么不像话的,武林第一美女与武林第一俊男若不认识,你想这可能吗?不过你说专为他而来倒也不是,我呢,近来手头空荡闲得发慌,百无聊赖之下带姐妹们到此散散心,找些乐子吧了。怎么,妹妹你好像不到高兴?” 林中秀叫道:“当然不高兴,知道这是谁的吗?”一指自己的肚子,情玉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永贞惊讶地问道:“不会是他的吧?” 林中秀瞪了情玉一眼说道:“除了他还有谁敢碰我飞狼山林中秀一根指头?” 情玉真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让自己难堪的话,不敢再待下去,说道:“两位慢慢聊我先走了。”径向山顶飞奔而去。 林中秀气恼地道:“敢作不敢当的懦夫,总有一天我要吃了你。” 苏永贞暗道:“连林中秀这样的母老虎也能粘到情玉,我花了八百万两只和他聊了一晚,似乎亏了些。”一摇头笑道:“你真好福气呀!就要作娘了。” 林中秀叹气道:“可惜孩子没有爹。” 苏永贞安慰道:“可是孩子会有两个娘,我将是他的干娘,你不会反对吧。” 林中秀一听又自高兴起来。 昨日兄弟今大敌 狂涛待情玉被众“受难者”追赶下山后,忽然从悬月教中跃出,跳上台去。 任玉英急道:“狂涛,你要作什么?快下来。” 狂涛回头说道:“武林盟主不是应该由我来作吗,别人哪有这个资格?”对唐雨山说道:“你还要作盟主吗?我给你一个逃生的机会。” 唐雨山看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任玉英,心中暗自奇怪,不知站在任玉英旁边的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忽然上台向自己挑战,不知如何应对。 狂涛又问道:“你是铁了心要作盟主吗?” 唐雨山微感愤怒,心道:“这个盟主我是坐定了,论谁也别想抢去,你年纪小小,我就不信真就像风云情玉那般武功变态、神鬼莫及。”于是大声说道:“我自然是盟主,这是众武林豪杰共同推选出来的。” 狂涛沉声说道:“好,我现在就向你挑战。” 伸手虚空抓出,台下一人的长剑噌的一声从鞘中飞出,向他手中飞到,近前之时,狂涛伸指一弹,剑柄倒转朝唐雨山飞了过去,说道:“接剑。” 唐雨山接剑在手,心中顿时慌了,从对方抓剑弹剑这一手轻巧绝妙的功夫来看,自己就远不及,但剑已接在手中,也就等于接受了对方的挑战,便是死也得硬着头皮拼上一把,否则以后再难立足武林,一挥手抖出三朵剑花,叫道:“我剑下不杀无名之人,报上名来。” 狂涛说道:“狂涛。” 任玉英喊道:“好师侄,快下来,别搅乱了大局。” 狂涛一笑说道:“很快我就会成为盟主,师叔尽管放心。”对唐雨山说道:“给你一个进攻的机会,来吧。” 唐雨山怒道:“狂妄小二,休得贪嘴上之快,动手吧。” 狂涛冷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一跃而起,双手握住背上剑柄呛地拔出,凌空劈下。 唐雨山见他手中攥着一束白光,惊叫道:“神……”剑字尚未出口,嗤的一声轻响,一道锐利的剑气已将他劈作两半,嗵的一声倒了下去。 台下众人齐声惊呼,谁也想不到失踪五十余年的神剑正握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手中,而一心要作盟主的唐宇山,竟然一招也挡不住,成了神剑现世以来的第一个剑下亡魂。 狂涛站在台上,手握神剑傲视众人,沉声问道:“谁敢上台与我一战?” 雨剑门众弟子高声喊道:“你这恶贼,竟敢杀我们师父,我们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狂涛冷笑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们的师父会死,只能说明他太没用,不配争作盟主之位。你们若是不服,大可以上台来挑战为他报仇,否则都统统给我闭嘴,免得我作盟主后,你们成了我第一个要屠杀的对象。” 众弟子虽然对他极为愤恨,但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战胜神剑为师父报仇,看到狂涛那冷峻的目光和他手中散发着死亡之光的神剑,尽皆胆怯,连开口叫骂亦是不敢了。 风云止见机,走到雨剑门众弟子面前,说道:“唐掌门不幸身亡,真是让人难过,这狂涛也太可恶了,竟然作悬月教的走狗,残杀武林同道,我们定然不能轻饶了他。”雨剑门众弟子齐声称是,风云止又道:“接下来很可能会有一场大战,你们须得尽快选出一个新掌门,免得到时群龙无首,乱了阵脚”众弟子又称是,但让谁来作掌门却是难以决断。风云止说道:“我是外人,本不该介入你们的门中之事,但大难当前,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所以我建议让你们的大师兄任代掌门,等此事过后,你们再慢慢推选掌门如何?” 既然是风云止提名,众弟子自是无话可说,纷纷点头。风云止又问众人该当如何为唐雨山报仇,众人思来想去也是无计可施,因为谁也打不过狂涛。风云止早知道他们会这样,叹口气说道:“其实说到底,唐掌门还是被悬月教给害了,那任玉英根本就不顾唐掌门的死活,为了争夺盟主之位,不惜让她的师侄出手杀人,这简直太过分了。但悬月教势力强大,你们雨剑门怕难以对付,以我之见,不如下山去设伏,等我们灭了‘新武营’,任玉英自然会撤退,那时你们忽然杀出,必定能为师父报仇。” 雨剑门众弟子已听出风云止是想先将他们遣走,免得到时候他们倒向‘新武营’,使得自己一方腹背受敌,个个默不做声。 刚成为代掌门的大弟子左风毅却是个有眼光有头脑的家伙,他已看出现在的形势虽表面上倾向了‘新武营’,但实战之时必定有大部分人因同门之情、朋友之义而阵前倒戈,而且狂涛虽有神剑,但武功未必及得上情玉,其最后的结局定然是‘反战盟’取胜。他新任掌门还没有树立威信,急需要一些大门派的掌门来支持,而风云止其实已是‘反战盟’的真正领袖,如果让他支持自己,那这个雨剑门的掌门之位自己便是坐定了。从种种利害关系上考虑,终于决心归于‘反战盟’,不再受悬月教的掌握,于是说道:“风云世主,我看先前,诸位怕对我雨剑门有些误会,师父的一些举动让大家感觉好像偏向于‘新武营’,以至于让各位同道中人对我雨剑门产生芥蒂,对此我深感抱歉。我在这里向您保证,我雨剑门与‘新武营’绝不会有任何关系,誓死站在‘反战盟’一边,与众位同道并肩作战,为风云世主马首视瞻。我师父死了,我希望雨剑门会有一个崭新的局面,再不像以前那样让大家误解,请相信我的诚意。” 风云止已听出他的话意,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但是你的师弟们是否会像你一样呢?” 左风毅面向同门大声问道:“为师父报仇、与悬月教势不两立,死战到底,众位师弟可愿意?” 在这种形势下又有谁敢说不呢,齐声回道:“愿意!” 左风毅说道:“很好,为了师父,也为了武林正义,让我们对天盟誓。”呛地一声拔出剑来,划破左手食指滴血在地说道:“我雨剑门弟子左风毅对天盟誓,为了师父、为了武林正义,必与悬月教和新武营力战到底,不死不休。”众弟子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也拔出剑来划破手指立下血誓。 风云止说道:“很好,我相信,众位一定可以为唐掌门报仇,我们风云一体也会与你们并肩作战,荣辱与共。”然后转过头,拍着左风毅的肩头说道:“好师侄,你很不错,以后定然会大有前途,我风云一体会全力支持你、支持雨剑门。” 左风毅顿时激动不已,说道:“谢风云世主。” 一个无声的协议就此达成。 狂涛立站台上又高声喊道:“谁敢与我一战?” 台下默不作声,洪轩急急走上台来,就要宣布他是武林盟主,银涛跃众而出,站到台上说道:“狂涛,你不能作这盟主,快跟我下台去吧。” 狂涛冷笑道:“你算老几,凭什么命令我?不想死的话趁早滚开。” 银涛大声说道:“我是你哥哥,狂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跟我走吧,我们立刻回南海,再也不来中原了。” 狂涛怒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快滚,别挡着我作盟主。” 银涛继续问道:“一个武林盟主对你真的这般重要吗?” 狂涛冷冷地道:“当然,谁若敢和我争,我便杀了他。今天我有大事要做,不想跟你纠缠,我们的帐过了今天再好好的清算。” 银涛大声说道:“不用等到以后,今天就算好了,你不是要作盟主吗?好,我现在就向你挑战,只要你杀了我,我相信没人能再夺走这个位子。”呛地一声拔出长剑却不出招,暗自催动内力将长剑震成碎片,抛了剑柄步步逼近,说道:“我不相信你会对我动手,你是我弟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绝不相信你是为了权势六亲不认之人。” 狂涛说道:“你别逼我,我真的会杀了你的,我不说假话。” 银涛沉声道:“那就来吧,我的命就在这里尽管拿去,只要你良心能安。” 狂涛既是愤怒又胆怯,大叫道:“别逼我,我真的会动手。”后退几步,见银涛仍自逼来,轻喝一声忽然挥剑,剑气激射冲出,立时将银涛身上划出十余道血口,只是没有命中要害。 银涛似乎全然未觉,望着狂涛说道:“你还是下不了手,我们是兄弟,这是改变不了的。” 狂涛大叫道:“住口,我们不是兄弟,我们是仇人。”呼的一下闪身上前,抓住他檀中大穴,将剑架在脖子上。 任玉英站起身说道:“狂涛,不要乱来,银涛是你师兄,不可以杀他,快放开他。” 狂涛全不理会,低沉着声音狠狠地说道:“现在我有大事要办,不想在这里解决我们的私人恩怨,等我做了盟主,我们的帐可以一笔一笔的来算,从上一代算起。”伸出手去啪啪一连点了银涛十多处大穴,收回剑,一把将他提起抛在空中,呯的一拳打在他背上。银涛身如飞石直跌到任玉英脚下,当场吐出一口血来。狂涛对任玉英说道:“师叔,帮我看好了,我作了盟主后第一个就拿他祭剑。” 肖珂大声叫道:“狂涛,你不能这样对他,他是你哥哥。”窜到台上。 狂涛冷笑道:“怎么,想做我嫂子吗?免了吧,他很快就要死了,只会让你守寡。” 肖珂又羞又气大声叫道:“你胡说,我绝不许你伤害他。”拔出剑攻向他。 狂涛冷冷地说道:“我可不会怜香惜玉,只要对我不敬,女人一样照杀。”一抬手,削断了肖珂的长剑,不待她退走,跟上一步挥剑向她颈中斩落。 任玉英和肖思南急叫道:“住手。” 狂涛的剑应声而止,回头问道:“为什么不能杀她?” 肖思南气愤地说道:“你疯了吗,难道不知道她是我表妹?快把她放了。” 狂涛一拍脑门说道:“差点给忘了。”伸指点了肖珂穴道,将她提起丢给洪轩,说道:“带下去吧,可别让这小毛丫头再生事端,否则我不客气了。” 肖珂气得脸色发白,大骂道:“狂涛,你不是人,会有报应的。” 狂涛全不理会,站在台上高声叫道:“还有谁不服的快些上来。”见没有人回答,又说道:“我数十下,若再没有人反对,我便是武林盟主,一……二……” 三字未出口却听得一群女子的叫喊声传了过来,转头一看,那些围追情玉的‘受难者’哭喊着跑了回来,个个显得狼狈不堪,后面一群妖艳妩媚的女子紧追不放。众‘受难者’一边跑‘新武营’,一边高喊道“教主救命呀,有人要杀我们。” “新武营”众人叫道:“谁如此大胆,敢在天下英雄面前欺负柔弱女子?”迎上前去,但见了追赶的众青楼女子后齐皆征住。 众“受难者”见有救兵停了下来,众青楼女子却是不怕,一涌上前将其围在当中,叫喊道:“绑了先,不要让她们再乱说话。”一齐动手,和‘受难者’们撕打起来。 众武林人士群殴、厮杀的多了,不足为怪,但两帮女人打架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感好奇,不自觉地向前靠拢,想看个究竟。‘新武营’中一条大汉叫道:“不许动手,她们都是被情玉那淫贼害过的女子,我们应该同情她们,诛杀淫贼为民除害。” 一个青楼女子呼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赵老四,你少放狗屁了,就你那幅男盗女娼、视色如命的黑心肠,还充什么正人君子,趁早给老娘滚蛋。” 那被叫作赵老四的大汉一征,说道:“你不要乱讲话,我不认识你的。” 那青楼女子立时声音高了一倍,叫道:“什么,你不认识我蓝飞雁?好你个赵老四,老娘的大板床都快被给你颤塌了,你竟敢说不认识老娘,要不要让众人知道你屁股上生了几颗疮,**上长了几根毛?” 赵老四顿时不说话了,灰头土脸的钻入人群,众人忍不住放声大笑。 另一个青楼女子站起来指着一中年人说道:“嗨,劲爆哥,怎么这长时间不去妹妹那里,是不是结了新欢把妹妹忘了?” 那人脸上顿时涨红,一句话不说转头就走。武林中人生性放荡不羁,把礼仪教法看得很淡,因此十有八九都会**喝花酒,而这般青楼女子又都是各大妓院春楼的红招牌,多半认识,既使不认识,被人提名点姓,自己心中有鬼,面子上也挂不住,所以谁也不敢靠前,以免得罪了她们惹祸上身。 这帮青楼女子生性泼蛮、行为霸道,向来不吃亏,因此和这群“受难女子”拼斗起来自有一股狠劲在里面,加之人数众多,没多久便将对手按倒在地,取了丝带绑住她们的手脚,封了嘴,抹一把汗水哈哈大笑,随之望着“新武营”众人,欺上前去不住调笑。众人生怕被她们揭了老底,掩了脸面向后退却。 众山贼赶了上来,嬉笑说道:“看来,这般娘们儿最终还是我们的菜。”围上前去抱住一个大肆轻薄。 狂涛见之大怒,喝道:“把她们放开,否则取你们狗命。” 一个山贼叫嚷道:“你算老几,老子的闲事用你来管?” 狂涛喝道:“找死。”相距六七丈之远,呼地挥出一剑。 那人不知他这举动何意,正在奇怪,但感手臂剧痛,低头一看,右臂只剩下半截,一声惨叫,吓得拔腿就逃。其余山贼一时大惊失色,再也没人敢碰那些女子。 情玉走上前来说道:“狂涛,你终于还是站了出来,我就知道任大教主是不会放着你不用的。” 狂涛冷笑道:“你倒狠聪明,只可惜我有神剑在手,你奈何不了我。” 情玉大声道:“未必。”走向台前。 静雯上前说道:“情玉,银涛和肖珂被他抓住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 情玉惊道:“怎么会这样?”静雯将方才的情况讲了一下,情玉暗叫可恶,大声说道:“狂涛,你还是不是人,银涛是你哥哥,他那么爱护你,你怎么能下重手伤他?” 狂涛道:“这又关你什么事,打抱不平吗?那就上台来用剑理论吧。” 情玉怒道:“简直不可理喻,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一闪身站在台上。 林中秀和苏永贞走上山顶,见众山贼呆站当地,一问之下才知道有人被狂涛所伤。林中秀大怒道:“我龙虎十八寨决不能吃这个亏,兄弟们,把这些臭娘们都给我抓起来,我倒要看看哪个王八蛋敢再动手伤人。”众山贼齐声称是,将众“受难女子”抓了起来。 狂涛大怒,叫道:“放肆,我的话竟然敢违抗,信不信我将你们这些山贼全都杀光?” 林中秀冷笑道:“那你信不信我敢将这帮娘们儿统统给杀了?哼,只要你敢再动我的兄弟们一根毫毛,她们就都得死,我林中秀说到做到。她们若死了,可全是因为你的狂妄所至,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注意自己的情绪。”哈哈一笑将众山贼归于“反战盟”一边。 苏永贞一招手,众青楼女子也跟了过去,和人群中的青年男子调笑不已。 狂涛气得无法可施,冷笑道:“好你个风云情玉,为了争夺盟主之位,竟然连山贼和青楼女子也招揽了来,亏你还出于名门,被人称作大侠,我看别人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天下第一的大淫贼。呸,就你这种人渣也配来争这盟主之位?天下真是没有公理了。” 情玉喝道:“你住口,别以为这样说天下人就会相信,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狂涛冷哼一声道:“我一点也不明白,只知道你是淫贼,根本不配作盟主。” 台下“新武营”众人齐声高喊:“斩杀淫贼,为武林除害,还天地一份公道,还武林一片净土。”“反战盟”众人则高声呼喊支持情玉,为情玉辩白。双方再次进行舌战,只不过因为有了天山回归一派的介入,“新武营”再不敢高声叫骂喊打喊杀,以免伤了故人、损了同门。 由于天山回归诸人的到来,苏永贞所率三四百青楼女子的加入,和林中秀带领的龙虎十八寨上千山贼的参与,“反战盟”与“新武营”在人数上基本持平,论起真正的实力则更胜一筹,原因在于,经过三个多月的浴血奋战,能够活着、不被悬月教收服的都是赤血硬汉,各个武功高强、胆气过人,加之有仇恨深深埋在心里,拼杀起来绝对不要命,不过此时比的只是声势;苏永贞所领青楼女子们个个伶牙锐齿、能说会道,骂人的技巧举世无双,既使是站在这里叫喊一整天也不会重样;龙虎十八寨的山贼粗野狂放,虽无技巧,但嗓门大、底气足,什么都敢往出骂,什么都敢喊一喊,比之那些自高身份的习武之人强上了百倍。因此,“反战盟”声势之强盛仍自盖过“新武营”,可以说无论是现在的口战还是即将发生的血战,“新武营”都是吃亏定了。 第七十七章 私仇难撼兄弟情 三剑携手平纷争 巅峰对决 台下闹得快要翻天了,台上二人全然不觉,静静地站立着仇视对方。 狂涛冷笑说道:“这种场景是不是很可笑?” 情玉沉声道:“一点也不可笑。” 狂涛大声道:“我说可笑就是可笑,往台下看看,支持你的都是什么人,青楼女子、山贼、从天山捡了条命的残兵败将,还有被‘悬月教’吃剩下的武林渣子,而反对你的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今天我便不幸输了给你却又怎样,你认为自己能作这个盟主吗?”说罢哈哈大笑。 情玉认真地道:“我不想做什么盟主,我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厮杀,不要让武林人士再流血牺牲。要实现这一点,就必须从争这个盟主开始,我既使不能成为盟主,这个位子也定然不能落在‘新武营’之人手中。” 狂涛淡淡地道:“是吗?你的理想还真高远,那不如让我来作盟主,我一样可以结束这场厮杀,你能做到的我狂涛也能做到,而且做得会更好。” 情玉摇头道:“你为了女人连兄弟都可以背叛,我信不过你。” 狂涛大怒,叫喊道:“那也比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淫贼强上百倍。” 情玉再难抑制心中怒火,就要发作,却听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淫贼在哪里?让本大爷瞧瞧。”这个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但却盖过了吵杂的叫骂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感觉就像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的耳朵说话一般,齐皆静了下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说道:“注意,好戏要上演了。”这句话却十分的尖利刺耳,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尖刀扎了一下,痛得捂耳抱头蹲在地上。 情玉暗自惊异,此人的内力如此了得,比之自己竟似高上一筹,他若是敌非友,那今天这一场恶战可就难免了。 狂涛冷笑道:“你完蛋了,知道来的是谁吗?是孟太华,你的头号大敌。” 情玉不淡定了,说道:“这绝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狂涛说道:“那是你自以为是,实话告诉你,他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找到了‘紫阳神剑’,这次你真的要玩完了。” 情玉震惊无比,但知此时绝不能心乱,强自镇定心神,说道:“那你最好别再与我为敌,他要杀的是全天下之人,你、我还有银涛,三兄弟若不连心,怕是这里所有的人都难保周全。” 狂涛摇头道:“要我和你联手,休想,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寒媚已经死了,我以后就只为自己活着,相信有神剑在手,保住小命还不成问题。” 情玉为之气塞,无话可说,心中暗道:“要恶战胜孟太华,就必需有一柄神剑在手,负责几无胜算。”双眼紧盯狂涛,一旦找到机会,立时发起猛攻夺下神剑。 在众人注视下,一队人缓缓地走上山来,所有的人都大为惊异,瞪大了眼睛。只见十几个白脸小生合力抬着一张巨大的软榻,还有三个人举着顶大华盖,阵势极为浩大。但让众人惊异的不在此,不是这一队人,除了头带斗笠遮住了脸高坐在软榻上的一人外,其余诸人都是一样的面孔,而且都是情玉的面孔,看起来与站在台上欲拼死一战的情玉毫无差异。众人自然已经猜到这十几人都是假扮的,但能扮得如此之像、之出神入化,却是世间罕有,让人叹为观止。 队伍缓缓近前,坐在软榻中的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天下英雄都到齐了,那我是来迟了,不过好戏不怕晚,这就开场了。” 风云止走上前怒道:“你这样作是什么意思,可是要侮辱我的孩儿?” 那人笑道:“原来是风云老弟,误会误会,我这样作可是为令公子洗血沉冤呢。”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大家应该早就认为情玉公子是被人陷害的,只可惜没有证据,而我这人呢最看不得有人作这污人名节的事,所以特别找全了证据以正视听。”跳下软榻,指着第一个人说道:“告诉大家你是谁,所为何事扮成这样。” 那人丝毫不敢违抗,开口说道:“我是玉面杀手一号,是教主任玉英亲自挑选培养执行特殊任务的杀手。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易容成情玉的洋子奸污民女、毁他清白。” 那人点头说道:“很好。”一伸手,嗤的一声将其脸皮撕了下来,只见那人满脸麻皮、丑不可言,较之情玉天差地别。 那人又问第二个人,第二个人自称是玉面杀手二号,讲的情况与一号基本相同。那人又撕下了他的伪装。如此逐个讯问下去,一直排到玉面杀手十六号,男男女女个个丑陋,真不知为何要称作玉面杀手,叫易面杀手或更准确些。 还剩下两个,那人不问了,转回头去忽然拔剑,将第一个玉面杀手劈作两半,一挥剑第二个又被拦腰截断。众玉面杀手大惊失色,拔腿便逃,那人冷笑不止,身形忽然闪出,左劈一剑右斩一剑,每剑必取一人性命,十四剑斩出,被揭去伪装的玉面杀手全都死绝。这样冷酷无情的杀人手段,这样高绝的武功,令在场众人不由得胆战心惊,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人来——孟太华。 未被揭去伪装的两个玉面杀手颤抖不已,跪倒在地缩成一团,那人走上前说道:“你们没有跑,这很好,我答应在你们其中只杀一人,你们自己抉择吧。” 两个玉面杀手看着他手中滴血的剑,倒吸了一口冷气,忽然一跃而起向对方扑去,各施全力斗在一起。看这两个人的身手虽然未及顶尖之势,却也是绝对的一流,若是在武林中闹荡几日,定然也能混出大大的名头,但他们却听命于“悬月教”,而且对面前这个人恐惧成疾,由此,众人可以推测出两点,一是悬月教势力强盛,二是此人恐怖之极。 两个玉面杀手招招狠辣,都欲置对方于死地,斗了三五十回合,一个玉面杀手出其不意将对方踢翻在地,扑上前去双手卡住对方脖子,另一个玉面杀手见他扑到猛然出手,顿时插瞎了他的双眼,将他踢飞出去,不等他惨叫第二声,纵身扑落一拳直捣下来,喀的一声响,打断了那人胸骨,手伸了进去将心脏掏了出来,脸上狞笑不止。 那人拍手说道:“漂亮、漂亮,不愧是任教主精选的玉面杀手,手段果然毒辣,不过,我说了,你们二人我只杀一个,他既死,也只好杀你了。” 仅存的玉面杀手大惊失色,转身就逃,那人呼地一下闪在他身后,一剑砍下了他的脑袋。此时玉面杀手还在全力奔跑,忽然没了脑袋,惯性不减,仍自奔出两三丈,脖子上鼓起一个大包,嘭的一下射出一股血泉,喷得漫天都是,软软地倒了下去。 众人见之齐声惊呼,他们虽然个个都杀过人,但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杀人场景,心中害怕,不自主地生出一身冷汗,向后退开三尺,似乎那人随时有可能向自己挥剑杀来。 那人还剑入鞘高声说道:“有这么多该死的且已死了的玉面杀手作证,你们总该相信一个事实了吧,风云情玉他不是*******洪轩大声反对,说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十八个人都是你自己带来的,你要为情玉这**开脱,诬蔑我‘悬月教’那也未可知,反正人都死了,无凭无据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可惜天下英雄的眼睛是雪亮的,**就是***绝不会被你所设的假像蒙蔽。” “新武营”众人虽然心中害怕,但想来自己一方这么多人,他武功再高也不敢乱来,于是高声附和。 那人大怒,叫道:“都给我住口。”只此一声,众人头顶如同响了一个霹雳,脑袋都快被震裂了,惨叫一声抱住头再也不敢多嘴。 洪轩心中也是一惊,但他是悬月教右使,绝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锐气,冷笑说道:“别以为声大就可以压死人,这许多英雄豪杰可不是被吓大的。” 那人沉声说道:“声大不能压死人,剑长却可以杀死人。”拔剑出鞘,随手一挥三丈开外立时有四五个人脖颈冒血死在当场,其余众人见之呼喊着向后退却。那人剑尖指地又自说道:“这些已死之人的话固不可信,我的话你们却不能不信。”揭去斗笠露出真面目,说道:“我孟太华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敢反对?哼!以后若谁再敢提起‘***二字,就只有死路一条,都给我听清楚了。”这几句话简直猖狂之至,但谁也不敢出言反对,因为他有这个资格说这样的话,因为他的名字是人人闻而丧胆的孟太华。 情玉站在台上瞪着他说道:“孟太华,你果然没死。” 孟太华冷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孟太华永远都不会死,你所作的一切都是枉费心机。” 情玉道:“你既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就更应珍惜,何苦跑到这里来送死。” 孟太华摇头说道:“错错错,不是送死,是送你去死。” 情玉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帮我,这岂非太矛盾?” 孟太华又自摇头,说道:“一点也不矛盾,我这样作只为两个原因,其一,我师妹曾经和你交往过,别人若称你***对我师妹的名声须不好听,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的语言辱及我师妹名节,否则便让他死。其二,我孟太华乃是灭世魔君,武之狂魔,与我做对的是人人称赞的大英雄大豪杰,人们心中的救世主,而你则是我孟太华的头号敌人,你若成了**失了名号,那岂非降低了我孟太华的身份,这是不能容忍的。所以我先帮你洗脱罪名,再将你杀掉,我的身价岂非更高。”狂魔就是狂魔,言论处事都大大的违背常理匪夷所思。 情玉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来吧。” 孟太华淡淡一笑,说道:“不急,等你打发了狂涛我们再动手不迟。” 狂涛大怒,喝道:“我是不会输的,先杀他,下一个斩杀的便会是你。”不再废话,横扫一剑攻向情玉。情玉一跃而起,玉指清风剑呛然出鞘,一招“风起云涌”向他凌空攻去,因为对方有神剑,不敢大意,出手便是风云九,剑气破空而出激射过去。狂涛冷笑连连,挥剑如轮,在面前形成一块柔和的白色盾牌。咔咔咔一串轻响,攻势全被封住,情玉不敢留给他还手的机会,身形闪动已在他侧面,第二剑“风形云影”又再攻出,剑气分作两层,一前一后飞射而来。狂涛重又挥剑挡格,第一层剑气已消,正欲撤剑却听劲力撕空之声又至,大惊之下,急又挥剑只划了半个圆,剑气已至,左臂立时被划出三道血口。情玉抓住时机一闪在他身后,挥剑急攻,第三剑“风雷重云”一挥而就,狂涛不及转身,一跃而起。 情玉不等第三剑使尽,当机立断,呼地欺到他的下方一窜起身华光一闪,第四剑“风形云翼”向上推去。狂涛感到了形势的急迫,一个倒翻,头下脚上剑光封住攻势,拍一下掌。情玉微微一侧让过掌力,呼地打出一拳,狂涛按剑一格翻飞开去,一剑劈向当空,情玉闪身慢了半拍,嗤的一声“玉指风剑”断作两节,一片衣袖轻然飘落,见狂涛复又挥剑,猛使一个千斤坠落下地去,台上立时被踩出一个深坑。狂涛暴喝一声,呼的闪身当空,双手握剑再一闪神剑已劈到对方头顶。台下众人齐声惊呼,却见情玉忽然高举双手,啪的一声响,竟然将威力无匹的神剑托住,但腿下一软单膝跪地。 狂涛看得分明,情玉手中托着那柄“紫光小剑”,神剑斩在上面不能伤其分毫,心中微惊,呼的踢出一脚,情玉身体全力上跃推开神剑,飞起一脚与他撞在一起,凭空转身踏在他胸口,落下地来便是一拳。狂涛向后飞出竖剑于胸,挡住他的拳力,落下地来。双方交手不过五招,但却招招惊险,随时都有被对方斩杀的可能,但此时,狂涛的伤势已证明情玉更胜一筹。不过狂涛有神剑在手,可补其不足之处,力拼之下胜负未分,二人在交手之间也都参透了对方的真正实力,相互瞪视,脑中飞转,筹谋破敌之策。 狂涛一挥剑欺到台中说道:“方才你攻我五招,现在我还你五剑,小心了。”话一出口,剑势上举,下劈一招“天地同伤”施展出来,剑气撕空而至。情玉虽有紫剑在手也绝难挡住他如此猛恶的攻势,一闪身幻出六个独立的身影穿行于剑气林中,待他跳出攻击范围手臂已然受伤。 狂涛冷笑说道:“还不错,再来。”一剑横扫过去,第二招“日月同伤”又施展出来,这次所发剑气全是横削。情玉向上飞纵,又自幻出六个头脚相接的身影,升起五丈有余,狂涛剑势一扬同样是触不到他的脚底,但却将他逼到了空中,心道:“看你这次如何个躲法。”第三招“昼夜同伤”向上仰攻,布出一片无形的剑林。 情玉心中震惊,见他仰攻已知不妙,长吸一口,凭空闪出,待剑气逼到时已化出了十七条身影穿梭于剑林中,手中紫剑疾挥,噌噌声响,挡下二十一剑,终于渡过难关,一个飞冲向狂涛斜攻下来。他的身法奇快,既使在空中也是一闪而至,可谓随心所欲。 众人料定他这一剑必能刺中狂涛,双眼圆睁,屏住呼吸,等待结果。狂涛却不像人们所期待的那般没用,在紫剑将至未至的瞬间,忽然一闪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在丈余高的空中,举剑猛劈下来。情玉的眼力远超常人,自然将他的动向看得分明,但要于一瞬间逼近再攻,或是退避三舍却是不能,将心一横向上倒翻,高举紫剑。嘭的一声双剑相交,情玉身体一颤,如同陨石跌向地面,背心即将着地的一瞬间,左手猛然在地上一按弹飞出气,咔咔咔咔一串轻响,台上剑气交错,布成一张密网,竟有百剑之多。 狂涛通的一声落回台上,整个方台为之一颤,被剑气划成碎片的台面呼的一下震飞起来。情玉站在台角,知道他要用这些碎片助攻,长吸一口气,一挥手臂,那些碎片如同长着眼睛,尖角对着狂涛飞射过去,又一闪身随于其后。狂涛被碎片掩了双眼,不知情玉在后,挥剑相格。情玉再一挥手,那些碎片哗地飞散开去,天上地下到处都是,围着狂涛飞快的转动,形成欲攻待攻之势。狂涛深知这一切皆为情玉所控,只有迫退他才能消除碎片攻袭的威胁,举剑再劈。情玉的身影一闪之间消失无踪,再不见出现,台下众人大感惊奇,却见狂涛不断转身,目光闪动不已,似在跟踪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忽然冷笑道:“你的身形便是再快上十倍,也休想瞒过我的眼睛,靠近我半分,受死吧。”一声暴喝,第五招“身心同伤”再次攻出,神剑柔和的白光不断扩展,终于将他整个身体包裹在内,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忽然,剑气于一瞬间激发出去,飞旋在他周围的方台碎片顿时被剑气冲击成飞尘碎粒。于此同时,情玉身形终于显现出来,但却不是一个,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此消彼现闪动不已,如同一个人影形成的大球,将狂涛和飞尘碎粒包裹在其中。 剑气终于消散,情玉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复又现时已在狂涛身后,一掌拍落。狂涛听到劲风响起,向前飞纵,情玉如影随行,一起纵前。台下众人但见二人在台上闪了四闪到了台边,狂涛转身挥剑,情玉一闪退回台心,轻喝声中手臂一挥,尚未落地的尘粒,飞卷而起,如一条土龙般向对方攻了过去。狂涛知情玉诡计多端,不知道又对自己使什么坏招,并不挡格,闪身避开。情玉一挥手臂,那土龙转头追了上去,狂涛接连一十二纵窜遍了台上的每个角落容不能将其摆脱,大怒叫道:“你有完没完?”呼的一闪向情玉欺到举剑猛劈。 情玉微笑说道:“这可全取决于你。”轻轻一闪飘到台角对台下说道:“打了这半天也累了,借口水喝。”伸手连抓,五六个水袋飞上台来,落在他脚下。 抓起一个拔开木塞,喝了一口,说道:“清爽,你也来一口。”手掌一按,一条水线飞射出去,半空中结成冰刺攻向狂涛,同时那条土龙在他头顶暴散开来,飞尘碎粒漫天都是。 狂涛大叫道:“这样就可以伤到我吗?做梦!”一挥剑将冰凌击得粉碎。 情玉说道:“很好,我看你怎么玩。”脚下接连踩落在水袋上,五条水线飞出攻向狂涛。大家都以为他要故技重施,却见他快速超过水线,双手啪的一声拍合在一起,五条水线立时震碎成了水珠,散成一片。双掌再次推出,那水珠便飞天卷地袭般射向狂涛,中途都结成了尖利刺骨的小冰凌。 狂涛见了暗自叫苦,这许多冰凌却是如何躲法,将心一横手中神剑狂舞,化成朵朵光团,四下飞散,所到之处冰凌必被击散。 情玉冷笑一下跨前两步,大声叫道:“狂龙啊,将他撕碎吧。”双臂上举前推,落地的尘粒,飞散的冰凌,忽然从四周全都聚拢了来,飞快地转动,将狂涛裹在其中,越缩越小。狂涛神剑疾舞,频频伸出来,却无法破散其对自己的包围。情玉双臂在面前画出两个圈圈,低喝一声“聚”,双掌呼的推将出去,围攻的尘粒冰凌范围顿时缩小,齐向狂涛压去。 但听得一声惨叫,狂涛呼的一下冲破包围,闪身在两丈开外,身上衣服几乎成了布条,被卷走了一大半,大大小小的血口布满全身,鲜血直流,惨不忍睹,长声喘气,眼中尽是惊恐和怒火。台下众人齐声惊呼,任谁也没有见过如此奇异而惨烈的攻势,根本就不像是两个人在打斗,而是两个战神在台上拼杀,一个用武器攻击,而另一个则是在施展魔法幻术,让人难以置信。 情玉走到台心,那尘粒冰凌形成的龙卷风并不散去,反而越转越快,越升越高,变得细长起来,情玉眼中带着杀机向狂涛逼近,那龙卷风就随在他身侧向前移动,狂涛惊恐的看着他道:“你……你别过来,你……你不是人,不是人,你是鬼。”不住向后退走。 情玉冷冷地说道:“我是人,是一个被你逼得要发疯的人,也是一个要将你逼得发疯的人。” 肖珂叫道:“别伤害他,不然银涛会难过的。” 狂涛大叫道:“别惺惺作态,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情玉低喝道:“执迷不悟,去死吧。”双手握住那龙卷风向狂涛当头击下。半空之中,那龙卷风变成了一柄两丈多长巨大无比的利剑,呼呼作响,猛恶之极,直要将狂涛劈作两半。 狂涛几乎被惊呆了,不住后退,脚下忽然踩空,急向前欺上半尺,高举神剑。呯的一声震响,巨剑固然碎裂,狂涛脚下的方台却顿时垮了一角,托着他掉到了地上。 情玉一挥手,破碎的剑再次聚到一齐,又成了一柄完整的利剑,向台下喊道:“有胆的再上来与我一战。” 狂涛呼的一下窜上半空举剑力劈,情玉眼随心动,一闪既出不待他一剑劈落,一脚踢在他胸口上,举起紫剑一架,转身又是一脚将他踢飞出去,左手向后一抓,巨剑飞到握在手中,向他拦腰斩落。狂涛举神剑相格,呯的一声两剑相交,被震飞四五丈之外,落下地来双手不住颤抖,竟似被震麻了。情玉握着半截断剑向前一挺,碎片再度聚来,成了一柄完整的巨剑,落下地去,斜拖着巨剑,再次向狂涛逼去。人人涌动,个个向后退去,生怕被二人所伤,让出一条五六丈宽的大道来。新武营与反战盟因为地方狭小挤在了一处,此时只是专心观战,敌对之心一时抛在了脑后,不过一些自认情玉必胜和思念师门的人则悄然脱离新武营,借机挤入反战盟众人中,回到其师父师兄的身后,他们的师父师兄自是从天山回归的一群。 狂涛不住后退,眼中已没了愤怒,所有的只是惊惧。情玉一步一步地欺近,眼中冷光四射,说道:“你背叛了我们的兄弟情义,伤害了你的哥哥,更不顾众武林人士的安危,帮助任玉英争取盟主之位,种种罪过已到了举世不容的地步,这就受死吧。”一剑劈下。 狂涛大叫道:“不,不是这样。”举剑相格,呯的一声巨剑再度碎裂,狂涛身体一颤向后退却,情玉抛出断剑,猛然逼到拍出一掌,狂涛全然顾不得防守,一跃而起。情玉举手打出一拳正中剑柄,狂涛再也握之不住,神剑脱手飞出,身形转动,急忙伸手去抓已然晚了。情玉闪身于空抓剑在手,飞出一脚正中其胸,向后飞落三丈,左手一抓,破碎的巨剑飞到他手中又自完整,双手一合将神剑与巨剑归作一柄,高高举起。 临阵倒戈 狂涛跌下地去,伸手一按向后弹飞开去,已到了任玉英前面,惊恐的说道:“师叔救我。”忽然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抓出将肖思南擒住,掐住咽喉,说道:“快把‘悬月’交出来,我要再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快,不然我杀了她。” 任玉英大惊失色,叫道“千万不要,一切都好说,思南是你师妹,千万别伤害她。” 狂涛一脚将欲从背后偷袭的洪轩踢飞,叫道:“快把‘悬月’给我,我要和他决一死战。” 肖珂叫道:“你打不过他的,算了。” 狂涛大叫道:“住口,只要有神剑在,我一定能打败他,一定能……”情绪激动万分。 任玉英虽然精于谋略,但爱女在其手中,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愤然道:“好,好,神剑我给你,但你要保证不伤害思南。” 狂涛大叫道:“快点,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任玉英自背上解下“悬月神剑”,看了看双手送出,狂涛伸手来接。 情玉大怒,叫道:“狂涛,你死都不悔改,是没有好下场的,我杀了你。”挥动巨剑就要向前冲去。就在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银涛忽然跃起,一闪之间从任玉英旁边掠过,将剑抢在手中,拉了肖珂纵开三丈。与此同时,情玉忽然向后纵去凌空转身,一剑斩落下去,剑下之人,正是孟太华。这两起变故出乎众人意料,各自“啊”的一声惊叫,孟太华还在筹谋着如何偷袭情玉,万料不到他剑指狂涛攻的却是自己,大惊之下,竟忘了闪让,举剑相格。嘭的一声震响,巨剑碎裂四下飞散,孟太华脚下一软单膝跪地,仰头看时架住的竟然是神剑,欲伸手去抓,情玉猛然转身,双掌推出,飞散的石粒冰块一起袭卷了过去。孟太华轻叫一声,向后纵开,挥掌一封炽流到处石粒纷纷下落,冰块却化成了水。情玉一闪之间已站在了孟太华方才的位置,握剑在手又向下一探,抓起落在地上紫剑,笑道:“孟太华你中招了。” 孟太华果然感到不对,低头一看胸前衣衫开裂,直直的一条血口,足有径尺之长,暗叫:“可恶。” 方才的一剑,情玉将“息烽神剑”和“风云紫剑”一起隐藏在巨剑之中,推到了巨剑前半截的剑锋上,斩落下来时,巨剑受冲击而碎裂,孟太华虽然举剑挡住了息烽神剑的致命一击,却避不过风云紫剑的攻击,重震之下,紫剑凭着惯性斩了下来,防不胜防,若非孟太华察觉得早,躲闪及时,此时怕已被开膛破肚了。 情玉又道:“看来你真的找到了‘紫阳神剑’,那就让它现形吧。” 孟太华冷笑说道:“算你聪明。”伸手在剑身上一抹,褪去一层黑色的物事,紫色的柔光顿时笼罩整个剑身,至此三柄神剑全部出现。众人先是欢喜后又惊惧,因为三柄神剑都握在三个武功非凡之人手中,别说自己去抢,就是三人相互拼斗,飞散的剑气也必然伤及一大片无辜,其中一个可能就是自己。 任玉英丟了悬月神剑,彻底地慌乱起来,剑在手中她还有得一拼,但剑一被人夺走等于将自己的命交到了别人手中,身体一软,坐回到椅子上,愤然说道:“银涛,你好深的心机,我真是小看你了。” 银涛笑着说道:“师叔,您错了,心机深的不是我,而是狂涛,为将此剑夺回,他付出的代价可着实不小。” 任玉英一听呼地站起来,大叫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狂涛他是个天生的蠢货,根本不可能用这般设计来陷害我,你在骗我。” 狂涛顿时大怒,一抬肖思南的脖子喝道:“你说什么?我要你为刚才的话道歉。” 肖思南叫道:“娘不要,不要向他低头,我活的太累了,不想再继续困在这无休止的纠纷残杀之中,让他杀了我吧。狂涛你动手吧。” 任玉英急叫道:“南儿千万别这样想,娘保证过,会带你走的,娘一定做到。好,好,狂涛,你厉害,算我说错话了,我道歉。‘悬月’你们已经得到了,放了南儿吧。” 狂涛摇头说道:“还不是时候,这场争斗还没有结束,我一身的伤换回的不能只是一柄剑。” 任玉英快要疯了,大叫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是男人的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她自来认为狂涛生性冲动,脑力有限,缺少思考,很好控制,从来没有把他当回事,但却是这个她不放在眼中近乎呆子的家伙,在她的心口上扎了一刀子,将他原先完美无缺的布局撕裂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再也难以缝合,心中的恨,心中的悔几乎让她崩溃,她从来也没有遭受过如此惨烈的失败,她太过自负,太成功,以至于也比常人更经受不住打击。 狂涛拖着肖思南向后退却,说道:“马上解散‘新武营’和‘悬月教’,永远不许再现身武林。” 任玉英未回答,但听一人大叫道:“绝对不可以的教主,我们这般大的势力足可以与他一拼。” 任玉英大声道:“住口,我女儿在她手上。洪轩,马上解散众人。” 方才说话的正是洪轩,摇头说道:“恕难从命,我为本教付出了二十年的心血,为有今天整整筹划了十年之久,眼看大计将成,我绝不能为了一个丫头轻易放弃。”一拍手,两条大汉小欣押了过来,伸手一把抓过来,一柄刚刀架在脖上,说道:“狂涛,快放了少主,否则我一刀剁了她。” 狂涛冷笑道:“你认为我会为了这个没有舌头的丫头放人吗?哼!太也痴心妄想,杀了她吧,顶多到时我杀了你还她一个公道。” 洪轩忽然在小欣腿上砍了一刀,皮开肉绽,鲜血顿时留了出来。狂涛眼睛不自觉的一跳,微皱眉头。 银涛急喊道:“不许伤害小欣,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洪轩不理会银涛,一笑说道:“狂涛,你果然很有心机,只可惜骗不了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在乎这丫头,这一刀砍在她身上等于刺在你的心上。” 狂涛冷笑道:“是吗?” 洪轩道:“不是吗?”挥刀又砍。 狂涛这次急了,大叫道:“住手,住手,你赢了,放了她。” 小欣眼角挂泪不住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什么,狂涛的心中却更难受。 洪轩哈哈一笑说道:“承认便好,快放了少主。” 银涛慢慢靠上前,低声对狂涛说道:“要放人可以,但要千万小心,洪轩这人奸诈阴险不好对付。” 狂涛点点头大声说道:“好,我们同时放人。” 洪轩喊道:“银涛你退开,别想耍阴招。” 银涛无奈向后退开,狂涛推着肖思南向前走去,洪轩推着小欣。两人走到近前,狂涛松开手说道:“放人吧。” 洪轩猛地将小欣向他怀里推去,伸手来拉肖思南,肖思南却一闪让开,转身啪啪啪啪接连抽了狂涛四个巴掌,低声骂道:“你是个天生的蠢货,一点都没有错。”转身而去。狂涛冷不防被她打了四个巴掌,立时愣在了当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洪轩见肖思南走开,眉头一皱执刀向小欣背上刺去。银涛惊叫道:“住手,恶贼。”一剑劈出。狂涛被这一声惊醒过来,见刀光闪动,第一反应便是救小欣,一把拉住小欣的手臂向旁边甩出。噗的一声钢刀刺入了他的肚腹,与此同时,洪轩被劈做两半倒了下去。 银涛一闪欺上将他扶住,惊问道:“涛,你怎么样。” 小欣拉住他的手臂不住大哭,狂涛一伸手将刀拔了出来,笑道:“这家伙真够狠,还好小欣没事。”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银涛叫道:“不,弟弟,你不能有事,你不会有事的。”将狂涛抱起高声喊道:“红前辈、绿前辈,快救救我弟弟。”奔向“反战盟”。 红鼠绿兔窜了出来,接过狂涛一个按脉一个看伤势,说道:“还好,还好,伤的不太重。” 银涛叫道:“怎么会不重,他流了那么多血” 红鼠站起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抱起狂涛退入人群,小欣和肖珂跟了过去,银涛平静下来一笑摇头,转身走向情玉。 情玉和孟太华手持神剑相视而立,许久都没有动手。银涛走上前来说道:“神剑到手了。” 情玉并未转头,问道:“狂涛怎么样了?” 银涛说道:“受了点轻伤,正在骗小姑娘呢。” 情玉笑道:“这家伙,戏还没有演够。我们先解决了孟太华吧。” 孟太华冷笑道:“拼死拼活斗了这么半天,却原来是在作戏,目的只是为了一柄破剑,你们这帮人真的好可怜。” 银涛道:“你错了,我们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这里所有人,取剑只是第一步。” 孟太华淡淡地道:“是吗?那么你们怕是要失望了。”随手挥出一剑,在二人挡格时轻轻一闪跃到任玉英身边,高声说道:“我孟太华乃是‘悬月教’的破风大将,是‘新武营’的领袖,谁若和‘悬月教’‘新武营’作对,就是和我孟太华作对,杀无赦。”转身对任玉英说道:“教主,我会一直站在您身边,请下令吧。” 任玉英将肖思南拉到身后,低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孟太华靠近一些,小声说道:“不要管我什么目的,我会保护你们母女平安的,前提是你该怎么做依旧怎么做,不要改变计划,你若此时放弃,只会引起围攻,到时候恐怕谁也帮不了你了。” 任玉英皱眉说道:“你想让两帮人来一场血战?” 孟太华轻笑道:“这有什么不好?他们若拼得一个不剩,你不是正好逃脱,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能挡你的道。” 任玉英问道:“你呢?” 孟太华故作震惊的说道:“教主怎么会这样问?我可是你的战将呀!” 任玉英犹豫片刻说道:“好,不过,情玉和银涛要你来料理。” 孟太华笑道:“这个自然,除了我还有谁有这个资格与他们动手。” 肖思南喊道:“你们不能这么做,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的,娘收手吧,我们快下山去,永远也不要在见这些人,我受够了。” 任玉英说道:“好,不过……” 肖思南大声道:“您总是为自己找借口,其实我们根本就不该来这里。” 孟太华冷笑道:“是你不该来这里。”虚空点出一指,肖思南顿时穴道被封动弹不得,双眼圆睁却是说不出话来。 任玉英急道:“你对我女儿作了什么?” 孟太华淡淡地说道:“何必这么紧张,我只不过让她暂时闭嘴,别动摇了你的决心,开始吧。” 任玉英走到这一步也是骑虎难下,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高声说道:“三十六掌门若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出去挑战,将情玉那狗贼碎尸万段。” “新武营”中走出三十六人来,说道:“教主,他手中有神剑,我们这样只会送死。” 任玉英冷冷地说道:“但若不去,你们一样会死,而且你们的家人一个也别想活,战与不战你们自己选择。”转身坐回椅子上。 三十六人想了多时最后长叹一口气,大声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大步走上台去。他们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是三十六个门派的掌门人,地位虽不及八大门派,但也绝没有人敢小看了他们,之所以听命“悬月教”,皆因亲人被禽,自己被迫服下毒药,不得不苟且求全罢了。 三十六人走上台立时便向情玉挑战,嘴里说不怕实则个个怕得要死。情玉说道:“孟太华,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走上台去。三十六人一齐后退,台下众人各自归阵,又分作两派,但因人员流失,“新武营”的阵营缩减了许多,只剩下三千余人。任玉英一挥手,悬月教众人立刻混到了“新武营”中。 风云止看得分明,料到对方马上就要大举进攻了,对风云一体众人说道:“让大家都做好准备,任玉英就要动手了。” 风云一体众人领命,分散开去,相互转告,反战盟各自横刀竖剑盯紧对方阵营。智勇问道:“风云世主,我们要不要先发制人?”风云止摇了摇头。 肖剑聪对其他五位掌门说道:“形势紧迫,大战一触即发,我们的门人兄弟朋友还在对方阵营之中,须得将他们叫过来,免得到时残杀损伤了情意。”五人点了点头,对身后众人相互转告,二百多人一起涌上前呼喊“新武营”中的兄弟、门人、朋友、亲人的名字,劝解他们归到自己一边,一时间人心攒动,缓缓靠近,大有脱离之势。 任玉英见势不妙大声喊道;“谁也不许离开,否则死路一条。”悬月教众教徒混在人群之中为了搅混视听破口叫骂,见有人欲脱离马上斩杀,形势终于慢慢控制住。 苏永贞对众青楼女子说道:“这些男人真没用,姐妹们露一手给他们瞧瞧。”众青楼女子齐声叫好,嘻嘻哈哈,涌上前去,将“新武营”众人的名字叫了个遍,大谈其风流韵事。武林中人可谓十男九嫖,不入青楼寻乐的少之又少,而且名头越大越好此道,当然也是越怕别人知道。这些青楼女子打打杀杀不行,认人却是极准,对其接过的客人那是长久不能忘怀,谈起其作乐之事,脸不红心不跳,越说越来劲,“新武营”众人个个面红耳赤,在众青楼女子的指指点点下住向后退却。 苏永贞上前说道:“你们去寻欢作乐,我的姐妹们可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册,谁若不想被揭了老底,以后难以见人的话,就最好站在我们这一边。” 众青楼女子嬉笑说道:“对啊,只要过来,我们是绝对不会再说的了,以后若是再来,必定给你们优惠打折,既使免费也是可以商量的。”说罢笑成一片,指指点点对众人大肆嘲弄。 苏永贞又道:“可别说我苏永贞没有告诉你们,谁若是不给我们姐们面子站在这边来,姐妹们回去后必然生气,将你们的姓名、名号、身体特征、风流韵事列表铺贴于大街小巷也是大有可能,到那时你们的脸皮可就没地方搁了。” 众青楼女子附和道:“一点没错,我们若是生气了,不但要写,还要画呢,到时请来天下最有名的画师,将你们的样子一个个画出来,张贴在外,你们的名头可就更响了,只不过走路时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骂成老色鬼,大淫贼。” 面子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比之杀头也轻不了多少,众人个个听得胆战心惊,还真怕她们来这一手毁了自己的名声,降低了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 孟太华哈哈一笑大声说道:“男不风流妄少年,既然大家都已去过青楼,谁又去嘲笑谁,谁又有资格嘲笑谁?若真怕坏了名头将这般女子杀了也就是了,何必退退缩缩,失了男儿气度。” 众人一想也对,顿时眼露杀机。任玉英感到时机已经成熟,高声喊道:“杀了那些婊子,让她们永远闭上臭嘴。”悬月教众教徒最先挥刀杀出,其余众人为了保全名号不得不痛下杀手,紧随其后。众青楼女子眼明心亮,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向人群中退去。 天山回归众人虽然对众青楼女子的言行很是反感,但毕竟她们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若有损伤,自己一方的面子也不好看。肖剑聪发一声喊,众人一齐杀出,成了“反战盟”的先锋。 风云止高声喊道:“不可避免的事终于发生了,我们要为武林正义一战,为我们的独立与生存而战,杀!”带领风云一体众人当先杀出,其余大大小小的门派一齐向前涌动,两边人马如同潮水挤到一起,溅起了漫天血雨,一场激战终于爆发了,喊杀惨叫之声响彻了整个五台山。 苏永贞拉人入伙不成反将众人激怒,成了这场血战的导火线,众武林豪杰在前面浴血奋战,苏永贞却带着众青楼女子躲到了战团之外对其指指点点进行评价,看到激动处忍不住将抓来的“受难女子”踢上几脚打上几巴掌,好像自己也参与了拼杀。林中秀拨出一小队山贼来保护她们,却被苏永贞断然拒绝。众青楼女子言道:“我们个个都是巾帼英雄,对付男人最是在行,即便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谁又能伤到我们。”实际上,有“反战盟”众人在前力战,“新武营”根本就杀不过来。 挫败孟太华 红鼠见众人动手立时急了,说道:“狂涛这小子还不醒来,看来是没救了。”跳起身来就要走,小欣一把将其拉住,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小嘴一张一合却是说不出话来。红鼠急道:“你在说什么呀?我们没有时间了。”小欣摇着他的手臂指着狂涛。 肖珂道:“两位前辈做做好事,救救狂涛吧。” 绿兔走上前去踢了狂涛一脚,说道:“我数三下,他若是还不醒,那便是没救了,一……” 二字尚未出口,但见狂涛手指一动睁开了眼睛,呻吟了一声说道:“我还活着?”就要支撑起身,却没有力气。小欣顿时惊喜不已,扑上前去将他抱住,狂涛变得难为情起来,说道:“对不起呀!小欣,都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 小欣不住摇头,指着自己的脖子,小口一张一合。狂涛低声说道:“你是怪我害你变成了哑巴吗?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没有顾忌到你的安危,我真该死。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小欣看着他激动万分。 肖珂问道:“小欣妹妹都成这样了,你要怎么补偿?” 狂涛说道:“我……我先杀了孟太华那狗贼,然后再将洪轩那死鬼斩上一百剑,回来便割了自己的舌头,还小欣一个公道。” 小欣大惊,不住摇头。狂涛急道:“这还不够吗,那你想怎么样?哎,算了,我的命就交给你,算是赎罪吧。”小欣又是摇头。 肖珂说道:“你死了也是于事无补,反而让我们为你难过,既然你将小欣害成这样,那便照顾她一生一世,让她别再受任何的伤害,这才叫赎罪。”小欣顿时低下头去,小脸也红了。 狂涛为难地道:“怕是不行,小欣对我恨之入骨,是绝不会答应的。” 肖珂说道:“不管她答应不答应,先说你自己愿不愿意。” 狂涛一咬牙说道:“好吧,既然是我伤害了他,便让我一生一世照顾他。”对小欣轻声说道:“小欣,我会永远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伤害。” 小欣眼角虽然挂着眼珠,脸上却现出欢喜与激动,轻轻地点了点头。肖珂高兴地说道:“小欣妹妹她答应了,狂涛你男儿一语顶千金,可不能反悔。” 狂涛又一咬牙,说道:“绝不反悔!”小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指了指自己的咽喉。狂涛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伸出左手搭在她的肩上,一股内力送出。 小欣忽然大声说道:“我没哑,我的穴道让人封了。”说完这句话惊喜万分,大叫道:“我能说话了,我没哑,我说话了,太好了。”激动不已,不让她说话可真够受的。 狂涛一拍脑门叫道:“好啊,这下我可得救了,不用作什么补偿了。” 小欣大怒,叫道:“你敢反悔,信不信我撕了你的脸皮,让你见不得人?” 红鼠绿兔急叫道:“不许反悔,千万不许反悔,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狂涛忙道:“好好好,不反悔,不反悔。” 红鼠叫道:“还不快起来,人都快死光了。” 狂涛呼地跳起,小欣急道:“你有伤不能去。” 狂涛呻吟一声叫道:“为了救众人,流血受伤算什么,我便是死也一定要去。”搭着小欣的肩膀说道:“你一定要等我会来,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的。”小欣认真地点了点头。狂涛一扭头大步向前走去。 肖珂急忙拉住他说道:“千万小欣伤口,别让小欣为你担心。” 狂涛靠近一些轻声说道:“皮外伤而已,还没情玉那小子出手伤我重,根本就没事,我骗小欣的,而且我早知道她没哑。”随之大声说道:“放心吧嫂子,我会的。”跟了红鼠绿兔冲入人群。 肖珂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小欣问她笑什么,肖珂将狂涛方才话讲述了一遍,小欣方知上当,小脸气得通红,大叫道:“狂涛,你敢骗我,我轻饶不了你,到时候定然在你身上插一百一千根毒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嘴上虽这么骂,心里却是欢喜,毕竟她终于可以确定,狂涛是喜欢自己的,他们这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情玉见台下众人动手,已知形势迫在眉睫,须得速战速决,尽快阻止亦或结束这场厮杀,但却不能用神剑伤这三十六人,以免旁人说他借利器败敌,有失公道。将神剑背在背上,说道:“为了公平,我不使用神剑,但你们须懂得适可而止,不要逼我将你们斩尽杀绝。” 三十六人也是硬铮铮的汉子,说道:“你若不用神剑,我们也不用兵器,算是公平。”将兵刃抛在地上,心道:“你武功再好也是凡人,我们三十六个掌门也非平庸无能之辈,以多敌寡还怕败你不得?” 情玉说道:“你们能这样作也足见是英雄好汉,我答应留你们一命,接招吧。”当先向一人攻去,他要凭着真实的武功打得他们信服,因此并不使用那一闪即逝的快捷身法,展开影射神拳与之空手相博。 这帮人果非庸手,力战之下虽不能胜情玉半招,便自保却有余。情玉在人群中穿梭来去,与每个人都过了几招,探出个人实力,知道要一拳将他们打败,除非施展“风雨九”或是诡异的身法,但如此便难以服众,微一筹思决定逐一击破,呼地窜出重围,向最边上一人攻击。这群人武功虽强,但论单打独斗却绝不是情玉敌手,只三五招便放倒一人,向旁边一跃,又攻向另一人。他以最快捷最有效的拳招掌法,以最短的时间将对方击倒,但却不伤其性命,一胜既退,四下窜动。只单攻一人,绝不给他们机会形成围攻之势。风云氏的“履云步”“如影随行步”在实战中最是快捷灵敏,情玉虽然不使全力,身形仍是奇快,窜动之下无人可及,只要出手,定然是一对一,不会让旁人插上一手。 如此打法,过不多时,三十六人尽皆被打翻在地,只因伤得不重复又跳起。情玉毫不客气,只要哪个起身,立马上前,将其再次打倒。如此起起落落重复四五次,三十六人仍是不知死活的爬起身力战,因为没有人伤亡,情玉亦没有施展其神鬼般的杀人于瞬移的武功,所以谁也不知道害怕个个要分出胜负。情玉颇感恼怒,心道:“如此打法,何时才是尽头,须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见三人起身扑到,呼地一下,欺上,一掌将其中一人打飞了出去,跌落台下刀丛之中,抓过第二人手臂强烈一抡掷落台下,将第三人扔起,猛然蹿上半空,一脚踩在背上,嗵的一声,那人重重地跌落台上,摔得血沫横飞。情玉落下地来,一闪之间将站起身的众人纷纷震倒在地,站在台心双臂一挥,轻喝一声,地上兵刃齐皆飞起,绕他旋转不已,再一振臂,兵刃呼啸射出,从各人脖颈擦过,嗖地一声刺入地面,没如一半有余。众人双眼圆睁吓出一身冷汗。情玉双眉一竖沉声说道:“哪个不知死活的还敢再来。”众人此时才清醒过来,知道情玉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打了这么久而不伤人那是给他们面子,谁若再上便是不知好歹,等于自寻死路,于是没有一个人敢再起身。情玉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都是武林中有名望有地位的人,应该能分清黑白善恶,懂得武林正义,但你们却只是为了自己着想,全然不顾及武林的安危,带着弟子门人投靠悬月教助纣为虐,残杀同道中人。你们知道这会使多少人死在此地,以后又有多少人受到仇恨的困扰吗?血洗武林天理不容,既使你们能够活着怕也再无面目立足天地,面对世人,因为你们是武林的罪人,是天下正义的大敌,没有人能容忍你们,好好想想吧。”说毕,一纵身跃下台去,加入了战斗中。 三十三人想了多时,站起身来商议,终于决定脱离“悬月教”的掌握,既使是自己和家人都死了也要领着弟子门人加入到“反战盟”中,尽快结果这场拼杀。他们已经想清楚了,自己便是活着,也只是任玉英手下的一条狗,任其打杀,而且悬月教的野心是要吞并整个武林,为其一教独尊,按其处事手段,将来必定要将各门各派的掌门、帮主斩尽杀绝,自己最终仍是一死。于其死后被人唾骂千年,不如拼上一场将“悬月教”灭了,图个生前威名,死后义名。于是各自跳下台去,勒令弟子门人退出战团,另行组篇成队,反戈倒攻,杀向“新武营”。 孟太华见众人拼杀在一起,对任玉英说道:“教主大人,手下为您立功去了。”哈哈一笑,跃入人群,拔出神剑乱劈一气,顿时死伤大片,不下百人,其余众人见之不住退却,孟太华仰天哈哈大笑,又自纵出,扑入人群,左杀一气,右杀一气,根本就不区分是“新武营”之人还是“反战盟”之人,完全是在杀人取乐,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是在向整个世界复仇。他之所以会帮任玉英,目的只在于杀人,因为双方一旦交战,不论结果是谁取胜,这里的人都会死伤大半,但任玉英若是退走,“新武营”没了主将,这一战便不可能了,因此他支持任玉英出战,并自称是“悬月教”的“破风大将”,目的就是为了给“新武营”增加精神动力,让两帮人马拼杀的更为惨烈血腥,结果如何他根本就不在乎。 银涛见他出手,急忙欺上挥剑相攻,死死缠住,免得死伤更多的人,狂涛紧随而至与银涛并肩作战。兄弟二人联手终于将孟太华引到战团之外,但要取胜却是不能。情玉展开身法,快速闪动于刀光剑影之中,将“新武营”众人的兵刃一个接一个的夺下,折于当地,直至“反战盟”众人大占上风才一闪而出,双臂一震,无数利刃从人群中射出,飞天席地随他身后,高声叫喊道:“二弟三弟让开。” 银涛和狂涛闻声猛攻一招向两边闪开,孟太华冷哼一声说道:“老掉牙的把戏,能奈我何?”插剑于地潜运内力。 情玉一闪之间欺近三丈,轻喝一声,双掌猛然推出,嗖嗖声响,无数利刃席卷过来刺向孟太华。 孟太华长吸一口气,高声喊道:“天地之间为我独尊,万千利器皆归尘土。”双掌在面前画一半圆,缓缓推出,漫天利刃飞到距他四尺之外尽皆止住悬于空中,情玉脚下跨出一步欺近二尺,双掌用力一推,利刃顿时逼近尺余,但面前却似竖着一道铜墙铁壁再难挺近,二人再度疾催动内力,孟太华脚下的枯草由黄变黑,直至生烟,化成灰,情玉脚边枯草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悬空的利刃在两股强劲内力的推挤下扭曲变形,发出咔咔的声响。银涛和狂涛见二人战得旗鼓相当,难分高下,相互眼色,一跃而起,各出一掌向情玉背心拍落。嘭一声响,三股内力汇于一处,利刃立时向前挺进尺余,距孟太华不过一尺之距。 孟太华在三人内力的冲击下不由地退开半步,踩出一个极深的脚印,眉心紧锁,双掌全力前推,仰天长啸,顿时体内炽流溢出体外扩展三倍,大喝一声向前跨近半步,呯呯声响,空中利刃尽皆被挤压成小碎片。 银涛轻声说道:“这家伙内力没有底限,再拼下去,我们怕都会累死,得另想办法。” 情玉说道:“我不能退开,否则这满天碎片会将背后众人杀死大片。这样,我先顶住,你们在旁边去推一下,将两股力道震偏。” 银涛和狂涛一点头撤去掌力,情不自主地退后两步,长吸一口气,紧咬牙关,内力源源送出,又将两步之地争了回来。狂涛和银涛跃到右侧,同时全力打出一掌,悬在空中的碎片顿时向左偏移,情玉便在其偏移的瞬间,向右跳开大喝一声内力疾推吐,砰的一声击在孟太华所发内力的侧锋,两股内力一齐斜向上飞出。呼呼声响,无数碎片被内力夹携着飞上空中,形成一条巨龙,快速前冲。 情玉噌噌三闪跃在空中,双掌推出向斜地里一引,碎片形成的巨龙在空中一个大回旋转过头来,直袭向孟太华,强劲的内力夹杂着无数的碎刃全速击来,形成了无坚不摧之势。孟太华顿时睁大了双眼,料定自己难以抵御,急忙躲闪避让,情玉看得分明,身体在空中,内力不断牵引,巨龙像是活了,在空中转来转去,回旋不定,任他闪到哪里都难逃出攻击范围。孟太华大怒之下,立定不动竖剑挡胸,待巨龙袭来,猛然挥剑,紫光汇聚形成一个巨轮转动身前,巨龙撞在上面立时粉碎,散落开去,虽有神剑在手巨大的力道仍迫得他退出三步。 情玉紧随巨龙之后,不待他闪开,一剑劈落,孟太华慌乱之下双手托剑全力上格,呯的一声两剑相交,孟太华接连退出五步,每一步下去都在地上踩出一个深坑,望着情玉说道:“不可能的,你的内力绝没有我强。” 情玉冷笑道:“是不比你强,但是我有兄弟。”话音刚落,银涛和狂涛同时自身后闪出纵身一脚飞出。孟太华双手举剑,脚陷深坑,挡亦不能退亦不及,嗵的一声响被二人结结实实踏中前胸,向后摔出五丈,撞断了两颗大树,跌在地上滚出七尺,刚爬起身,三人又到跟前,各出一脚,孟太华前胸、肚腹、手腕被同时踢中,复又摔出,“紫阳神剑”也因之脱手。狂涛一跃而起抓在手中,劈出一剑,孟太华滚出两丈,还未起身,旁边一颗大树齐根而断,倒压过来,大惊之下急又扑出,双手一按弹起,在树林之间不住闪动,瞬间消失无踪。 狂涛笑道:“这家伙去时可比来时快多了,走了这么远的路就只为送一柄剑,真难为他了。” 银涛长出一口气,说道:“孟太华这个人好可怕,我们这般攻他,竟然没有受伤,难道他真的不死?” 情玉道:“终有一天,他会死的,会死在我们兄弟的剑下。” 第七十八章 败新武 灭悬月 五台一战血满山 悬月覆灭万宗归息 狂涛说道:“哦,既然他终是会死,我们还担心什么,走吧。” 银涛问道:“小欣那丫头你搞定了没,别回去让她撕了你。” 狂涛笑道:“我现在才发现说谎的好处,即便小欣这样难缠的丫头,我三言两语也骗得她鼻涕眼泪地围着我转。” 情玉故作生气的说道:“长本事了,竟敢骗我妹妹?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应再挥一剑把你划作两半。” 狂涛顿时发怒,大声说道:“还敢提,看你把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情玉反驳道:“这怎能怪我?谁要你连我和银涛也骗,若非我还把你当兄弟,你会比现在还凄惨,既然是骗任玉英,为什么不事先对我们说一声,搞得我们还为你难过了好几天。” 狂涛道:“既然要骗那便两方一起骗,这样看起来才真实,不会露出马脚。” 银涛说道:“你这样太冒险了,若非大哥还念着兄弟情义未下重手,你可就惨了。” 狂涛说道:“我故意这样的,他作大哥以来我一直都不服气,正要借这次机会比个高下。” 银涛气道:“你简直是疯了,命是拿来和人赌气的吗?以后绝不许再这样。” 情玉问道:“你这次服了吗?不服可以再比,反正大家现在都有了神剑,打起来谁也不吃亏。” 狂涛大叫道:“比就……就不比了,我暂时先服输,等哪一天来气了,再和你大战一场。” 情玉笑道:“好啊!随时奉陪,反正这个大哥我是当定了。”问银涛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他在作戏的。” 银涛摇头说道:“我一直都不信他会这般绝情绝义,但最后还是他亲口承认的。我上台后,他对着我大声喊叫,但传入我耳中的则是极细小的声音,他告诉我孟太华会带着紫阳神剑出现了,让我帮他夺取师叔手中的神剑,而我的穴道自然也就没封住了。” 情玉看着狂涛惊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分音术的,这可是很高妙的武学。” 狂涛笑道:“情急生智,于无意之间领悟到的,其实也不怎么难,有空教你。” 情玉摇头说道:“既然不难,我还是自己慢慢揣摩吧。”他一心要压住狂涛,丝毫不留给他自大的机会,让他最终要服了自己。 银涛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在骗人的?” 情玉说道:“在我一剑将他击落台下时就看出来了,他手中有神剑,实力仍是很强,真要和我拼命,绝没有那么容易掉到台下去,不过我要他自己亲口承认,步步紧逼,他被我打落神剑没戏再唱,只好用传音入密之术告诉我了。” 狂涛大叫道:“你太歹毒了,已经知道还对我下那么重的手,直到现在我手腕还痛呢。” 银涛和情玉齐声说道:“都是你自找的。” 就在三人力战孟太华之时,山顶战局已经发生重大转变,败于情玉手下的三十三位掌门跳下台后,立刻唤走了自己的弟子、门人及朋友、故人,“新武营”的势力顿时削弱了大半。三十三位掌门又将弟子门人组编起来,绕到“新武营”后面忽然进行冲杀。“新武营”腹背受敌,溃不成军,原先被“悬月教”收服的众人见大势已去,个个弃刃投降,只求保住一条性命。 风云止不求他们会倒戈而战,只要他们不阻战便可,派人将其领到战局之外禁锢起来,形势急转直下,战到最后就只剩下“悬月教”的千余人,这帮人个个武功高强,而且意志极为坚定,誓死效忠于任玉英。可惜大势已去,死战之下寡不敌众,人数不断减少。 任玉英已经看到了最终的结局,拉了肖思南,在二十余武功高强的“悬月死士”护送下向山下逃去,却被人发现引来围攻。三十三位掌门对其恨之入骨,听说她要逃走,冲出人群,全力堵杀,一场人数虽少,却更为激烈的厮杀开始了。三十三位掌门的武功本来就不弱,加之又有众人助攻,力战之下“悬月教”死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正在众人心中颇为欢喜之时,一男一女杀入人群,高声叫道:“教主、少主,我们来了。”双剑疾刺杀到了任玉英和肖思南面前,挥剑对敌。 任玉英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来的可真是及时。” 二人急忙说道:“教主恕罪。” 任玉英问道:“我交待的事办好了没有?” 二人回道:“一切准备就绪。”递上两个竹筒。 任玉英冷笑说道:“冰尘、冷宵,这次办得不错,回去后必定重赏你们。”将竹筒揣入怀中,肖思南看得暗暗皱眉。 “悬月教”众教徒力战之下最终只剩一百余人,被“反战盟”众人重重叠叠围在中心,当真插翅亦难飞出。风云止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伤,止住众人,对其喊道:“你们大势已去,若再战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弃刃投降吧,我保你们不死。” 众人杀得性起,眼看大胜在望都不愿放过这一百余名敌人,大声叫道:“我们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将其斩尽杀绝,永除后患。” 智善方丈高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他们愿意放下兵刃,从此悔过,饶他们一命又有何妨?” 红鼠绿兔窜出来说道:“师父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便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们若肯理光头作和尚,从此归于我佛,岂非好事一件。”说罢一摸自己的光头。众人这次乐了,哈哈大笑,齐声叫好。 “悬月教”众教徒个个眼中充血,杀气缠身,如同一群被围困的饿狼,随时准备冲杀出去,没有屈服之意,其中一人高声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悬月教所谋大事既不成,也绝不苟活于世。”随之高声喊道:“悬月为尊,天地臣服,万千门派尽归一教。” 其余众人跟着喊道:“生则圣王,死亦鬼雄,不屈不服,宁归尘土。”猛然一齐举刀抹向脖颈,一片血雾之中纷纷倒地。 “反战盟”众人个个看得胆寒,暗道:“难怪悬月教能在三个月间扫荡大半个武林,单看这批教徒宁死不屈的精神,便一点也不奇怪了。”由此众人也真切地感受到了“悬月教”对人精神控制的高明,更认识到任玉英这个女人的可怕。 此间战事宣告结束,人群立时转戈向前涌动,将任玉英及其死士团团围住。三十三位掌门见众人围来,信心大盛越战越勇。任玉英深陷重围,知道脱身的希望极为渺茫,忽然仰天大叫:“我让你们个个都死在这里。”自怀中取出一个竹筒屈指一弹射向空中,嘭的一声爆开,空中现出一轮圆月,虽是白天仍清楚可见。 肖剑聪见之大叫道:“臭婆娘,你搞什么名堂?”纵上前去,挥棒相攻。 肖思南一闪而出,剑光舞动。肖剑聪大叫一声向后跳开,众人望去但见他胸前六道尺长的血口,交错如网,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肖思南冷冷地说道:“谁敢伤害我娘,我便让他死。”消失未久的杀气重又浮上脸庞,让人见之胆颤。 孔玲峰喝道:“臭丫头,末日到了竟然还敢撒野?”和其他四大掌门一齐窜出全力围攻。 任玉英对眼前景象全不理会,冷笑之间又取出一支竹筒。风云止颇感不对,闪身欺上前去伸手便夺。任玉英反应极快,转身避开屈指一弹竹筒又自飞出。 静雯叫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长剑全力掷出仍是晚了半分,正在着急却听噌的一声轻响,一枚黑物倍速飞出,将竹筒打落在地。 红鼠绿兔拍手大叫:“大哥好功夫,小弟佩服佩服。”对着风云戏世大拍马屁。 柳惜梦瞪了二人一眼说道:“是我打落的,没他什么事。”二人立时住口,一脸尴尬,静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任玉英见竹筒被打落,急忙上前去捡。风云止自后驱剑刺到,迫其闪避,岂知任玉英全然不顾,噗嗤一声轻响长剑刺入背心,风云止竟然有点难以置信,不自主地拨剑后纵。 任玉英转过脸来狠声说道:“风云止,又是你,还我丈夫命来。”嘶叫一声,自旁边一人手中夺过长剑,猛攻过来,如同发狂。风云止颇感无措,全力防守步步后退。 智勇说道:“佛虽仁慈亦有限量,对此恶首不必教化。”闪身上前相攻。 其余几个门派的掌门都道:“甚是!”一齐上前对任玉英进行围攻。 任玉英双眼充血,死死盯着风云止,挥剑疾刺,对其他人的围攻视而不见,身上伤口,渐多却全然不理会。 肖思南见了大声疾呼:“别打了娘,我们走吧,我们快走吧。”全力向任玉英身边冲杀。她早就想远离这是非之地,但终被亲情所困,不忍让任玉英孤身面对强敌而感到独立无助,一直陪在任玉英身边,此时见到母亲受伤更是心如刀割,全力来救,只可惜被五大掌门困住脱身不得。 任玉英战不多久已成了血人,发疯般地一声大叫,剑光顿时裹住全身,咔声响剑气四下飞散。风云止大惊之下急使一招“风云九”,激发剑气与之相抗。一时间惨叫声大作,无数围观者被剑气伤到鲜血四溅,围攻的四个掌门人也被剑气穿胸而过当场毙命。任玉英的剑气射向四方见人就杀,风云止的剑气却集于一处,相互抵消之余仍在她身上刺出十多个血孔。 任玉英全身上下立时被鲜血所染,站在当地却是不倒,狠声叫道:“风云止,我杀了你。”高举长剑就要杀来。 智勇和尚身中五剑却未咽气,大叫一声:“斩妖除魔,佛法无边。”呼的窜到近前,全力一掌拍出,将任玉英打飞出去,随之噗通倒地,就此不动。智善急上前将他抱起,查看之下已然身亡。 任玉英口中鲜血狂涌仍自叫道:“风云止我杀了你,风云止我杀了你……” 肖思南见她受了重伤,大叫一声“娘啊……”,不顾一切地向她扑来,嗖嗖嗖立时身中五剑。乾琼因为门派被灭最是愤怒,一跃而起挥剑向她后颈斩下。 人群之外,一个声音大喊道:“不可杀她!”呯的一声乾琼手中长剑被一股无形劲力击成数截。情玉一闪之间来到近前,拍出一掌将乾琼迫退,一转身夺下其余四人长剑,手臂一挥内劲生出将其逼退三尺,一伸手又将长剑交回四人手***手说道:“得罪。” 乾琼怒道:“情玉少侠,她既要置你于死地,你为什么还要救她?这太没道理了。” 情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虽然早知道她不是肖艺轩,却仍是不忍心见她惨死剑下。 肖思南还未扑到任玉英近前,但听四周众人叫道:“杀了她,杀了任玉英这女魔头。”一起举刀挥剑向任玉英身上斩落,惊声叫道:“不要伤害我娘。” 就在她喊叫声中,两条人影一闪而至,呼呼呼幻出一片掌影,将攻来之人尽皆逼退,拱手说道:“众位英雄,请手下留情,放我师叔一条生路。”正是银涛和狂涛俩兄弟。 任玉英伸手叫道:“你们不必管我,快带南儿离开这里,快。狂涛,你不是一直想让‘七绝剑法’回归南海吗?只要你肯救南儿,她一定会教你的。” 狂涛急道:“师叔,您伤得很重,先别说话。”蹲下身,伸出两指点了她几处大穴,止住流血。 任玉英恳求道:“我死不足惜,但南儿是无辜的,你一定要救她。” 狂涛点头道:“师叔我知道,其实……‘七绝剑法’我早就会了,在那地洞时师叔祖已经传给了我。” 任玉英惊道:“不可能,他不可能会‘七绝剑法’,你又在骗我。” 狂涛说道:“师叔祖在地洞中呆了十五年,已由‘五伤剑’推出了‘七绝剑’,他说这两者是相通的,于是一并传给了我。” 任玉英叫道:“你救救南儿,算我求你好吗?” 狂涛急忙说道:“师叔别这样说,我一定会救师妹的,您放心。” 任玉英握着他的手说了声“谢谢”,已是生哑力竭。 肖思南抱着任玉英痛哭不已,任玉英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活不下去的动力,没了任玉英她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与目标,此时她是说什么也不会一人离去。 众人高声喊道:“为什么不许杀她,她是这次血战的元凶,若不是她,我们怎么会死伤这么多人,一定要杀了她。” 银涛向众人喊道:“她已经受了重伤,没了武功,再也不会对大家造成什么威胁,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放过她吧,我们南海一派会对众位的大恩感激不尽。” 一人站出来说道:“你们兄弟都是好样的,为了我们能够取胜,忍辱负重、力克强敌,我们感激不尽,这个人情本是要给的,但我们的门人弟子、同道朋友、兄弟亲人死伤无数,皆是因她而起,此仇此恨比山高比海深,我们怎能不报?所以今天一定要杀了她。” 众人齐声附和:“对,此仇此恨比山高比海深,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任银涛如何求情也是不听。 狂涛一时间大怒,猛地站起身,瞪视众人,大声说道:“你们有今天的结局全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如果你们自己能严守道义,维护武林公正,对邪恶势力不低头不屈服,悬月教怎会如此壮大,你们又怎会付出这般血的代价?这一切对你们都是一个教训,教你们以后怎做人。今天,这两个人我是要定了,谁若想杀她们便是与我狂涛过不去,对于这种不知己错的人,我狂涛绝不客气。”唰的一下自背上拔出神剑,噌的一声插在地上。 众人顿时心中一寒,个个低头不语。 银涛心中暗叫一声:“狂涛,好样的。”心道:“对这帮欺软怕硬不知反省的家伙就应该这样。” “悬月教”的二十多名死士乃是任玉英精选出来专门保护自己的,武功奇高,三十三位掌门与众人合力围攻之下虽占上风,但要想将其尽数绞杀却是不能,再加上冰尘和冷宵二人在人群中杀进杀出,众死士颇有退走之意。 情玉见之窜入其中,左拍一掌右拍一掌,转眼间将十余名死士击倒在地,众人立时挥刀将其斩杀,其余死士见人数已少,再难突出重围,忽然一齐反扑回来,向情玉全力砍杀,已到了不顾性命的地步。情玉不等他们合围,呼地欺上双手频频抓出,绝不落空,每抓住一个随手封出穴道将其抛出,围攻众人毫不犹豫地斩下一刀,了断性命。到得最后只剩下两个死士,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身体靠近,大叫一声举刀杀来。 情玉冷笑之间双手一探,又将二人抓在手中。忽然一人大叫道:“情玉小心啊!”话音未落,手中两个死士向外一分,一道寒光射了过来,刺向情玉左胸。静雯大叫着扑上前来,风云止、风云戏世、柳惜梦和红鼠绿兔也都慌了,一纵上前营救。 但见一少女眼中杀机大盛,手握长剑刺入情玉左胸,另一个少年却伸手紧抓剑身不放,鲜血滴滴下落。 风云止急道:“姑娘有话好说,千万别冲动。” 静雯急得快要哭了,说道:“冷宵,求你放了他吧,都是我不对,你要是恨就杀我好了。” 情玉说道:“静雯,不要这样说,根本就不关你的事。”转头对冷宵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会赖账,你的剑距我心脏只剩半寸,轻轻一推便可以报仇。冰尘你放手吧,我是不会怪你们的。” 静雯叫道:“你死了我怎么办?不能这样。”就要铺上前去。 冷宵喝道:“贱人,不许过来,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风云止忙将静雯拉住。 情玉叫道:“不许你骂她,错在我,根本就不关她的事,你动手吧。” 冷宵仇视着他问道:“你就这样在乎她,连骂一句都不可以?那我算什么,你当时又是怎样对我许诺的?” 冰尘说道:“算了吧,这一切……” 情玉打断他道:“冰尘,这不干你的事,闪开。” 冰尘说道:“少主,我绝不会让她杀你,冷霄你罢手吧。”手上握剑更紧。 冷宵叫道:“不,我发过誓,只要他敢负我,我就一定要杀了他。” 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叹道:“又是一对痴男怨女,感情这东西可是害人不浅呀!” 情玉说道:“那么我便告诉你,当时说的那些话全是因为一时冲动,我此生只喜欢两个人,先前的不是你,之后的也绝不会是你。” 冷宵的眼泪唰地落下,凄声问道:“你就真的对我这般绝情?” 情玉点头道:“是,我对你根本就无情义可言,连朋友都不是,对你,我是没有感觉的。” 冷宵哭道:“你真的好无情!”猛地一挥手将冰尘手臂推开,抽回长剑直向自己脖颈抹到。她之所以刺杀情玉,只是因为她还在乎情玉,总以为情玉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但现在已经很明白,情玉至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她,全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一瞬间只感到自己的心死了,活着已经毫无意义,而杀情玉也没了意义。 冰尘惊呼道:“不要!”又一把抓在剑身上。 冷宵冷冷地说道:“放手,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也再没有勇气面对世人。” 冰尘急道:“不,活着本身便是最大的意义,而在你身边的人则是你最大的勇气,你不能这样放弃生命,我也不允许你放弃。” 冷宵又流下眼泪,说道:“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什么也没有了。” 冰尘说道:“只要活着什么都会有的,只要你懂得珍惜。这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了,走吧,到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去。” 冷宵终于松开了剑柄,眼中含泪转身就走。众人见她走来急忙挥刀拦住去路。冰尘握剑在手,沉声说道:“挡我者死!”拉了冷宵地手径直向外走去。众人见了二人一身的杀气各自怯了,虽然欲杀之而后快,但在二人逼近时身上不由地冒出寒气,向旁边闪让开去。冰尘带了冷宵一步步地走出人群,径自下山去了。 忽然一人叫道:“不能放他二人离开,杀了他们。”众人一齐转头怒视着他。在别人向自己走来时不动手,而在别人离去时叫打叫杀,这岂非孬种行径,骂天下英雄都是胆小鬼,不敢杀人? 往事如铅 不堪回首 一切都结束了,众人望着一地死尸颇感凄惨。这一次虽然说正义又战胜了邪恶,但代价却是千百人的鲜血,未免重了些,让世人承受不起。 情玉站在人群中高声说道:“都结束了,我们终于齐心协力平息了这场浩劫,但代价是惨重的,望大家能够珍惜这得来不易的自由与和平,再不要引起任何的纷争。” 众人齐声回应道:“是盟主,我们谨遵您的吩咐。” 情玉一征,方才想到自己已争得了盟主之位,轻笑一声说道:“只要武林能够和平稳定,我们就不再需要什么盟主了,各人的门派都应各自做主,没有人的权力能强加于别人的头上,有了这次经历,我相信诸位以后定然能自觉维护武林正气,保得武林祥和。” 众人一齐称是,个自暗下决心,以后要严于律己、宽厚待人、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成为一代大侠。 正在众人将要散去之时,一人急匆匆地跑上山来喊道:“大事不好了,朝廷派兵来围攻我们了。” 众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要知道帮派拼杀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军队围剿那就相当于皇帝对你下了追杀令,整个华夏大地都容不得你了,及时现下侥幸逃脱,以后也再难自在做人,各个都成了通缉犯,累及家人朋友,牵连甚广。于是一齐上前将那人围住问其因由。 狂涛和银涛见了此人却是叫一声“师父”,欺上前去,来人正是南海一派的上任掌门范无争。众人一听这人是银涛和狂涛的师父,马上变得尊重起来,闪开一条道,让他对情玉说明情况。 范无争见到情玉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颇有些尴尬,一笑说道:“情玉少侠,我们又见面了。” 情玉微微一征,很快便记起他是谁,当日在七星庄外欲夺自己紫剑,但却被自己迫退的老头正是此人,那还是第一次打败方洞天离开七星庄的事,那是肖艺轩也还活着。想想又过了一年,颇感流年似箭转瞬即逝,拱手说道:“前辈有礼了,不知山下发生了什么事?” 范无争回道:“我在赶往五台山途中忽然发现有大批兵士聚集,颇为奇怪便跟踪了去,结果兵士越聚越多不下万人,而他们的首领正是太原府的守将博依正康,据我所知,他乃是“悬月教”之人。我见他领了兵后与一男一女会了面,交给二人两个竹筒就起兵直奔五台山而来,于是先一步上山。在山腰处看得分明,他们已经将整座山都包围了。” 孔玲峰怒道:“那一男一女肯定就是冰尘和冷宵,他们原来是给任玉英报信来的的。” 乾琼忽然惊叫道:“糟了,赶快寻找方才打落的竹筒,那是发兵……”一句话尚未说完,但听空中发出嘭的一声震响,众人抬头望去,一轮圆月高高挂起,在夕阳的照映下显得分外的诡异。山下立时便想起了喊杀之声,向山上快速推进,显然是博依正康带兵攻山了。 众人一齐惊道:“这次糟了。”瞪眼仇视任玉英,恨不得一口将她咬死。 一人挥刀高声喊道:“不要怕,我们这么多武林豪杰难道还怕了几个小兵,冲下山去,将他们尽数杀光。” 众人齐声附和,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官兵,最为讨厌的也是官兵,想想对方也只一万人,而自己一方却是六七千的猛士,个个武功高强,拼战之下必然大胜,胆气立时壮了,齐皆挥刀向山下冲去。 风云止高声喊道:“大家不要冲动,朝廷对我们这些学武之人早就心存戒备,随时准备将我们剿灭,但却迟迟没有动手,全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此次我们这么多人聚在山上,若再和官兵血战一场,必定会被朝廷视为谋反,很快就会派兵大举绞杀,到那时,不但我们有难,而且也会造成国家内乱,给周边敌国以可趁之机,其结果只会是祸国殃民成为罪人,因此这一仗我们不能打。” 当时的社会中,武林中人是散乱而放纵的一群,又因其身怀武功,性情多半暴躁粗野,常常斗殴滋事,成为了社会上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朝廷一直视为国之不安的根源,欲杀之而后快。但宋朝又是一个弱兵王朝,敌国的军队凶猛强悍,以至于败战连连、苟且求全,念及众武人士虽然粗暴,却是耿直中正的血性汉子、爱国之士,一到两国交兵,必会前去应援助战、保家卫国,而且他们武功高强,对于偷袭和某些特殊任务最为适合、屡立奇功,成了宋军中不可缺少的一支奇兵。朝廷和武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矛盾、双方即暧昧又相互提防,朝廷既想铲除众武人,又怕失去了他们而吃败仗,因此时常派兵镇压,却不敢将他们斩尽杀绝。而武人们则因朝廷的不断镇压怀恨在心,对官兵大为反感,心中气恼之时常常杀几个官兵来泄愤,谈论某某武人的功德威名时也少不了指出他杀了多少官兵,但当兵祸来临时,他们的爱国之心又迫使他们不顾一切为了国家拼战沙场,保护这个他们既讨厌又不能失去的朝廷,以至于虽然打了胜仗心中仍是不快,见了官兵就来气,不知不觉便放倒了好几个,结果与朝廷的冲突又加深了一层。 这种矛盾关系稍有头脑的人一想就会明白,却永远无法调和,于是也不去理它。只是现在风云止的话又不得不让众人深思,考虑了多时,终是感到为出一口恶气而和朝廷撕破脸,引得国家内忧外患不值得,于是一起征询问风云止该怎么办。 风云止道:“官兵既是环山而攻,我们便进行局部突围,一举冲下山去,尽量避免拼杀。下山之后便分散行走,各归己处,朝廷抓不到我们的把柄,便不会再有借口发兵。” 众人齐声叫好,开始按照门派编组成队,聚在一起准备冲下山去。 任玉英坐在地上冷笑道:“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博依正康乃是我悬月教的左使,他的军队中有悬月教一半的势力,拼杀起来个个都是不要命的,只要你们敢动手,必然难逃一死。” 范无争大叫道:“我们这么多的武林豪杰,难道还冲不破一群毛头小兵的包围?师妹,你怕是失血过多神志不清了吧?” 任玉英冷哼一声说道:“博依正康乃是调兵谴将的能手,对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小伎俩他早就看透了,杀上山来的兵力至多五路相互照应,一旦交战马上五路合兵,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正在这时一个下山打探的汉子急冲冲跑了回来,高声叫道:“不好了,敌人不是群体合围,而是兵分五路向山上进发,我们从任何一个方向冲下去都会被他们堵住的。” 众人一时又都慌了,与官兵死战一场的想法再度提升。 任玉英大笑道:“你们完了,都死在这五台山吧。” 范无争冷冷地说道:“我们若是死了,你和你的女儿也都活不了。” 任玉英顿时惊慌起来,将肖思南紧紧地抱住,生怕失去了她。 风云止说道:“我们已经答应放你们母女一条生路,你为何还要调兵围剿我们?” 任玉英大声说道:“因为我丈夫的仇还没有报,我绝不能让他白死,我要让你们都给他陪葬。” 众人都以为她说的丈夫是肖名遥,唯有肖思南知道,她所说的乃是肖名遥的同胞弟弟肖名远。 孔玲峰说道:“肖名遥的死全都是咎由自取,根本怨不得别人。现在他是死了,但你的女儿却还是活着,不要为了丈夫报仇不成而害了自己女儿的性命,这可就不划算了,我劝你还是趁早下令退兵的好。” 任玉英摇头道:“来不及了,我下的是死命令,只要两个信号一发出,一万兵士全力冲杀不留活口,只要是山上的人一个也活不了。在悬月教中,这种命令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两个信号发出,就代表我已经死了,不再是教主,此时博依正康已是悬月教的新任教主。” 众人听得暗暗震惊,都感到这一战已是不可避免了。 任玉英对肖思南说道:“好南儿,都是娘害了你,不过娘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这个世界我们过的一点都不快乐,你不是早已经厌倦了吗?娘带你倒另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去,那里没有厮杀,只有和平,而且还能见到你爹,让娘带你去吧,好不好?” 肖思南点了点头说道:“娘,我永远和您在一起,我们就到那个属于我们的世界去吧,我好累好累呀!” 任玉英轻声说道:“我也是,但很快我们就可以解脱了。” 情玉对众人喊道:“绝不能让他们冲上山顶将我们困住,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兵分三路向山下突围,即便不能成功,也一定要将他们拦截在山腰,不能让他们抢占到有利地形,对我们进行合围之势。” 众人应声而动,很自觉地分为均等的三队。风云止带着第一队从东边冲下去,智善和几位掌门带着第二队从西北方冲杀下去,乾琼和孔玲峰带着第三队从西南方冲了下去。山顶便只剩下一群青楼女子、一帮被捆了手脚的年轻女子和几十个重伤之人。情玉、狂涛、银涛、肖珂、小欣和静雯坐镇山顶,随时准备下山应援。 范无争接过银涛和狂涛手里的神剑赞叹不绝,欢喜地说道:“阿涛、小涛你们做的真是不错,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人,战事一了我们立刻便回南海,振兴我南海一派。哎,可惜师父老了,这一重担就要由你们师兄弟二人来承担了。” 二人急道:“师父一点也不老,南海一派还得由师父来主持大局,我们兄弟会全力协助师父的。” 范无争听了哈哈大笑很是高兴,狂涛自取怀中取出掌门令牌双手奉上,说道:“师父请收回令牌。” 范无争摆手道:“这怎么可以,师父已让你做了掌门,又怎么能反悔,这万万不可。” 狂涛说道:“弟子当时接这令牌乃是权宜之计,现在师父已经脱困,弟子自当将令牌奉还,而且我也做不了掌门,在我心里哥哥才是适合的掌门人选。” 银涛忙道:“不不不,我做不了,弟弟,其实你经过磨砺已经成长了起来,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看得那么低,许多事情你都办得很好,我相信在师父之后,你一定能做个好掌门,将南海一派发扬光大。” 范无争道:“你们二人都这么好,真让师父高兴!但是须得知道,做掌门不是代表权力,而是代表了一份深重的责任,不但要克己而且要利人,很不容易呀。你们都是好样的,应该勇于承担责任才是。”接过掌门令,说道:“这个我先保管,你们都要好好表现,为南海一派作出自己最大的贡献,我会看着你们的,并在一年之后将这个令牌交给最适合的一人,你们可不能偷懒呦。” 二人相视一笑说道:“是师父,我们会努力的。” 范无争面带笑容大感安慰,说道:“我南海一派能有你们这样出类拔萃的弟子,当真是天大的幸事呀!” 情玉上前说道:“恭喜范掌门喜得高徒!”自背上解下神剑,双手奉上说道:“神剑既然出自南海,理应归于南海,只是范掌门应该晓得神剑对习武之人的诱惑,最好能藏之不用。其实二弟和三弟的武功都已登峰造极,没有神剑照样可以威震八方。” 范无争看了二人一眼点头说道:“好好好,我答应不再让神剑现世。”将其接在手中,看着神剑那奇异的柔光,变得激动起来,转身走开几步说道:“我终于将三柄神剑都拿在手中了,我终于办到了。”忍不住就要仰天大笑。 任玉英忽然惊叫道:“不可以,不可以让三柄神剑握在一人手中,尤其是范无争这种野心勃勃之人的手中,天下会大乱的,你们必须阻止他。” 众人都颇为错愕,范无争一跃上前,喝道;“师妹别乱说话,还是留口气多看几眼夕阳吧。” 任玉英恨声道:“你这个伪君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你派弟子找这三柄神剑,其实是为了启动魔炎,独霸武林。” 范无争大喝道:“住口!”一剑斩将下去,将任玉英的一条腿砍了下来,骂道:“你这个贼妇,二十年前害我不成,今天又来害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肖思南见任玉英断腿之下痛得差点晕死过去,顿时心如刀绞,喊道:“我杀了你!”抓过一把剑刺了过去。 范无争挥舞神剑轻轻一格将其斩断,一伸手将她擒住封了穴道,说道:“乖侄女,你这般对待师伯可太没礼貌了。” 任玉英大叫道:“恶贼,快放了我女儿,不许伤害她。狂涛,你答应过救我女儿的,不能反悔。” 肖思南反而平静了下来,说道:“娘,算了,让他杀了我吧,我们一齐到那个没有纷争的世界去。” 银涛和狂涛齐声求道:“师父,求您放了她吧,师叔现在就剩下这唯一的女儿了。” 范无争喝道:“住口,不许你们为这贱人求情,她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她的女儿和她一样该死。” 任玉英大叫道:“你比我更该死,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该死,是你害死他们兄弟二人父母的,是你让他们变成了孤儿,你这个罪该万死的伪君子。” 范无争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住口,不许诬陷我。” 任玉英激动地喊道:“我没有诬陷你,是你挑拨他们师兄弟为争掌门之位而决斗,又在他们的剑上涂了迷药是也不是?” 范无争吼道:“住口,不许说。” 任玉英道:“我要说,我要说,这件事我已经藏了二十年,不能不说,他们师兄弟虽然比武受伤却没有死,只是因迷药之故昏了过去,是你将二人杀死,造成他们同归于尽的假象,而银涛和狂涛的母亲会一齐跳崖也是你在旁煽动的结果,这一切都是你为争夺掌门之位可以谋划的,你是杀死他们父母的真凶。” 范无争怒不可歇地道:“你也脱不了干系,这主意都是你出的,我只是照做而已。” 任玉英叫道:“我只是让你将他们重伤,并没有让你杀死他们,更没让你害死他们的妻子。” 范无争狞笑道:“结果还不都是一样,反正他们也是做不了掌门,活着还有何意义,不如死了干净。” 银涛和狂涛的眼泪刷得流了下来,哭喊道:“不这不是真的,你们在说谎,在说谎……”他们一向慈爱如父的师父,忽然之间变成了害死他们父母的大仇人,实在难以让人接受,巨大的痛苦导致兄弟俩的精神几乎都崩溃了。对于范无争,他们无论如何不能生出恨意,所有的只是失望、只是痛惜,双双跪倒在地抱头痛哭。 任玉英对肖思南柔声说道:“好孩子,娘再也不会让你痛苦难过了,娘这就带你走。” 肖思南点点头,最后望了望情玉一眼,闭目待死。 任玉英大声喊道:“范无争,你这个无耻之徒,动手吧,杀了我们母女吧。” 情玉忙道:“千万不要,范掌门,你先前虽然做了错事,但只要肯改过,银涛和狂涛还是原谅你的。” 范无争冷声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谁能揭过不提?你别骗我了,哼!我养他们也只不过是为我所用,现在他们已为我取到了三柄神剑,留着还有何用?”忽然挥剑向二人斩落。 情玉万没想到他会如丧心病狂,一闪上前将二人提起避过剑气,怒道:“你还有没有人性?” 范无争哈哈一笑说道:“二十年良心的折磨,早已把我的人性磨灭光了,我现在不是人是魔,是一个要统治武林的魔君。”情玉气得横眉倒竖,欲上前夺下神剑。范无争喝道:“你最好别乱来,不然我先杀了这个臭丫头。嘿嘿,情玉少侠可真是武林第一情种,想不到对仇人的女儿也这般怜香惜玉。” 情玉喝道:“胡说!”望向静雯。 静雯道:“你心里若无愧,就不必理会他的话,也不用看我脸色。” 范无争骂道:“一对狗男女,没时间陪你们玩了,魔炎欲出,我要用这臭丫头去祭剑,也好作防身之用。”一把抓起肖思南,噌噌噌几跳窜入树丛。 任玉英大声呼喊道:“还我女儿,南儿,我的南儿。狂涛、银涛,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不杀了他,他可是你们的杀父仇人,为什么不杀了他?” 二人悲痛欲绝,最难忍受别人提起“仇人”二字,大叫一声“够了”,窜起身就要下山。 情玉伸手将二人拦住,问道:“你们要作什么?” 二人齐道:“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要去问个明白。” 小欣叫道:“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们还要问什么?你们只有去杀了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惜你们根本下不了手,却又去追他干什么?” 二人一时又征在当地,小欣说的一点都没错,一切都很明白了,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他们若再见到范无争能作的只是杀了他,但范无争将二人养大,教二人武功和做人的道理,如同亲父,二人又怎忍心下手。一时间竟然不知何去何从,心中烦闷已极,忍不住仰天大吼。肖珂悄悄靠上前去,拉着银涛的手臂,给他递去一块手帕,她不知道怎样安慰自己的爱人,她所能作的就只有这些。 情玉走向任玉英问道:“魔炎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范无争说得到它就可以统治武林?” 任玉英瞪眼道:“这是我南海一派的秘密,不干你的事,滚开!银涛、狂涛你们过来,这是有关天下安危的大事,不论你们是为父报仇,还是为天下人的安危着想,都要去杀了范无争,阻止他得到魔炎。” 银涛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讲什么门派之别,有话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但要杀师父我们绝做不到。” 任玉英怒道:“两个没用的东西,哎,为了师祖遗训看来也只能如此了。”稍顿方道:“你二人生在南海,应该知道海外有一座每年浮出海面的岛屿吧?” 银涛说道:“那是第二十七日,我们曾经去过,但与神剑有什么关系?” 任玉英道:“我们的祖师当年铸了一柄威力非常可怕的剑,名字叫作‘炎’,认为是剑的终极之作。因其惊人的威力,不得流传于外,于是将剑封在了这座岛上,只有合三柄神剑的力量才能开启机关,找到‘炎’。范无争派你们找寻三柄神剑,正是为了得到这柄魔剑,其实他在二十年前就有此野心,只是因为我当年带走了所有的武功秘籍,他做了掌门后自身难保,才一直拖延到现在,你们现在必须去阻止他。”又对情玉道:“我们虽是仇人,但你的为人我仍然很佩服。他们兄弟二人为情义所困难以果断从事,因此你无论如何要帮他们下定决心,阻止祸事的发生。”顿了一顿又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我不想让她跟我一起去。” 情玉点头说道:“我会救她的。”心道:“算是对艺轩的补偿吧。” 任玉英流着眼泪道:“谢……谢谢。”话一出口鲜血随之涌出,双眼一闭倒了下去,已自断心脉与世长辞。 这个厉害非凡的女人,直到死都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唯一牵挂的只有自己的女儿。她活着的时候除了女儿再没有知心人,因此也绝不把别人当人看,唯一具有人性的一面,就是她还把自己当做一个母亲,一个好母亲。 大军压近 殊死搏杀 有三个武人急匆匆地赶上山来,叫道:“三位少侠不好了,众英雄都被那群狗官兵围困住了,他们手中有弓箭,我们死伤了不少人。” 情玉说道:“辛苦了。”伸手一抓从地上抓过三柄长剑递给银涛和狂涛,说道:“师父是不能杀,但官兵大可多杀几个,救助武林同道,何不去山下大杀一气,发泄发泄?” 二人相视一眼,毫不犹豫抓过长剑大叫一声,蹭蹭两闪向山下飞奔而去。 静雯上前道:“我们也去吧。”情玉点点头,拉了静雯的手从另一个方向奔下山去。 小欣叹道:“哥哥真是有福气,为什么我就没学好武功呢?不然就可以帮狂涛了。对了,珂儿姐姐,你怎么不去杀几个狗官兵出出气?” 肖珂摇摇头说道:“我……我怕杀人,我……”小欣听了哈哈大笑。 苏永贞道:“小丫头,你胆子很大吗?那帮我们一起照料这些重伤之人吧。”其余青楼女子叫道:“没错,我们看到血就头晕,有好几个姐妹都晕过去了。”这话可不假,她们整日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般打杀的场面,开始还颇觉有趣,待到要她们照料那些惨不忍睹的重伤武人时可就吃不消了。 小欣急道:“不不不,我也怕见血。”一拍脑门道:“我晕了,我身上还有伤呢,也需要人照顾,珂儿姐姐你来照顾我吧。” 苏永贞忍不住笑骂道:“臭丫头,就你会装精作怪,倒比我们这帮姐妹显得能奈了。” 众青楼女子取笑道:“她若肯进青楼,保准能红透半边天。” 小欣大怒,骂道:“你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做青楼女子便罢,竟还想拉别人下水,真是坏透了良心。” 众青楼女子顿时叫了起来,说道:“敢骂我们,今天非给这小丫头点颜色瞧瞧不可。”一齐围了上来。 一个青楼女子喊道:“下山以后就将她拉倒我们青月楼,不过现在先扒了她的衣服,让众位受伤的兄弟享享眼福。” 众青楼女子齐声叫好,嬉笑着来扒小欣的衣服。肖珂急忙护住小欣,说道:“她就爱乱说话,各位姐姐千万别见怪,饶了她吧。” 苏永贞故作生气地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众姐妹可不是好欺负的,今天非让这丫头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众青楼女子大为支持,一齐动手。 小欣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高声喊道:“别动手,别动手,我情玉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众青楼女子嬉笑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我们求之不得,只要他肯来,我们认他摆弄,爽死不辞。” 小欣身上的衣服不住被人拉扯着,于绝望之际忽然想到一个妙招,大声叫喊道:“住手!” 众青楼女子一征停住,一个青楼女子说道:“你又非苏老大,竟敢命令我们姐妹?大家继续。” 小欣忙道:“各位好姐姐,我知道错了,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我有办法让你们不必再照顾那些伤员。” 另一个青楼女子说道:“不照顾他们难道看着她们死不成?” 小欣忙道:“不是不照料,是不让你们照料。” 苏永贞笑道:“那好啊!我们都不动手,就你一个人来照料他们吧,姐妹们歇着去。” 众青楼女子齐声叫好,小欣大叫道:“我一个人怎么照顾得来?我是说,让那帮被你们捉住的女人去照料伤员,我们还可以在旁监督,也算是惩罚她们陷害我情玉哥哥。” 众青楼女子齐声叫道:“对呀!这办法好,我们怎么没想到,只顾自己忙,倒让这帮小贱人落个轻闲。走把她们解开,也让她们闻闻这血腥味。”一哄而散,将那帮青年女子放开,逼迫她们照料重伤之人。小欣长处一口气坐回到地上,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此时在半山腰,两帮人马拼杀的正火热,博依正康果然是一足智多谋的将领,他先派少数兵力把冲下山的三股武人分别包围并不冲杀,而是遣弓箭手占领高地,不住放箭。众武人既冲不出包围又躲不过箭雨,挤在一处相互妨碍,不能很好的防守,结果伤亡惨重。博依正康再派兵力上前围攻,让弓箭手在外围进行防守,只要有人冲出立刻放箭,包围圈越缩越小,能够拼杀的只是外层少数人,多数武人被自己挤在当心动不得手,结果一层又一层的武人被绞杀,人群像剥洋葱一般越缩越小。 情玉、静雯、银涛和狂涛冲下山后,先从外围杀起,将弓箭手全都解决掉,方才杀出一个突破口,领着众武人向山顶退去。众武人因吃了弓箭的亏,生怕官兵再放箭射杀,拼着多挨几刀的危险将地上席卷一空方才退走。到得后来,三个包围圈中就只剩下情玉、静雯、银涛和狂涛在斩杀,每次剑气发出必定死伤一片。众官兵被杀得胆战心惊不住退却,以至于最后无人围攻,尽皆成了防守保命,只是博依正康治军极严,没有下达命令,谁也不敢私自逃走,强撑之下各个成了被斩杀的肉靶子。 博依正康站在高处看得分明,众武人伤亡虽众也不过千余人,自己一方先前大胜,并未伤及对方根本,而且自四人冲下山来斩杀了弓箭手,众武人反扑之下,己方立时死亡了三千余众,再加上四人无休止的斩杀,死亡之数已不下四千,所剩之人与山顶武人基本持平,但论实力却大为不及。考虑再三一声令下,解除包围向山下退走。 情玉等四人追杀了一气方才退回,个个变成了血人。银涛和狂涛为发泄心中怨气,所使的都是激发剑气的杀手招,内力虽然强劲,时间一长也吃不消,回到山顶便自躺倒在地喘息不已,身上虽然疲惫不堪,心里却舒服多了。情玉怕二人脱力伤身,强行给二人服下几粒“碧血丹”。至此,太阳已经全部隐没,空中无月,众武人又不敢生火,怕成了敌人在暗处攻击的目标。 情玉先行遣了上百武人,手持弓箭在山顶四周防守,一旦有何动静立刻放箭,随之召集各大门派的掌门、帮主商议对策。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决定遣一队武功高强又没受伤的武士趁着夜色冲下山去,天明时分举火为号,上下夹击,将这批官兵歼灭。此时众人再也顾不得以后会不会引来朝廷的围剿,只知现在若不将对方歼灭,自己则会先一步死在这山上。 博依正康也已想到众武人会晚间突围,于是遣了千余人组成一个自由兵团守在山下,随又命令余下得五千人向山顶环绕挺进,形成全方位包围。只要发现哪个方向有人突围,立时下令自由兵团去围杀拦堵,绝不许放一人下山。安排妥当之后,颇感自己太过轻敌,以至于现在兵力不足,于是遣了人连夜回去,欲再调五千兵马前来应援。 众武人经过两场拼杀都已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但又不敢放松警惕,不发一言静坐山顶听着敌军动向。脚步声不断从四周压近,众人心情也越发紧张。 情玉忽然高声叫道:“放箭。”立时嗖嗖嗖一片疾响,惨呼之声大作,夜的宁静被撕成碎片,众官兵受挫转身退走。情玉喊道:“弓箭手挺近五十尺。”持弓众人一跃窜出,急速推进五十尺,又自发箭,惨叫之声再度响起,官兵胆颤心寒退得更快。情玉再次喊道:“挺进二十尺。”持弓众人又挺进二十尺发箭,惨叫声又起。只是声音比上次小了许多也杂乱了许多,众官兵忙于逃命顾不得脚下,结果摔倒了一大片,连滚带爬地下山去了。情玉待众官兵去的远了,喊道:“举火,找箭。”山顶火把燃起,众人一起涌出将射出的箭羽尽数找了回来。在黑暗之中,在对方相距较远的情况下交战,没有比弓箭更有效的武器了。箭羽找回,持弓之人继续防守,火把又全部熄灭,众官兵吃了败仗,再不敢冒然来袭击,退回半山腰严阵以待。 距黎明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情玉下令突围,众武人不发一声疾向山下奔去,在山腰接近官兵之时,脚步放的更轻,行进也慢了下来,但仍被伏在暗处侦察的士兵发现,一声大喊,官兵顿时人潮涌动。情玉下令全面冲杀,同时调出两千人来分南北两个方向突围。两队武人一冲下山,博依正康算到了对方会夜间突围,却没有算到会是两队,得到汇报立时大惊,微一筹思,决定先将其中一队包围,另一队不必理会。自由兵团接到命令立刻扑向北面拦堵,两队武人早有命令,一旦遇敌立刻退回,于是毫不犹豫折回山上,突破重围与众武人汇合,一并退回山顶,另一队武人则毫无阻力地冲下山去。 众人歇休了半个时辰已是黎明,情玉正要下令举火,却听得山腰喊杀之时大作,急忙派人去查看,不多时一队人马开到山顶,一看之下竟是昨晚冲下山去的一队人马。一人喘着气跑上前来,喊道:“大事不好了,又有有大批官兵向山下压近,已不到三里路途,我们冲不出去了。” 情玉急问道:“有多少人马?” 那人颤声说道:“怕不会少于两万之众。” 众武人一听心下大乱,原先的一万人马便将他们困在山顶,现在又来了两万多,岂非插翅难逃了。 情玉思之再三,认为要让这批官兵撤退,只有将博依正康生擒,迫其下令退兵,于是决定孤身涉险独自一人下山去擒博依正康,待众人不注意时一闪身向山下奔去,不告诉任何人。刚奔出四五十丈,却听得背后两人轻声叫道:“大哥,我们和你一起去。” 情玉不看也知道是银涛和狂涛,回头笑道:“你们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我要逃命呀!” 狂涛说道:“别开玩笑了,我们知道你要去擒博依正康,一起去吧,也有个照应。” 银涛说道:“此次生擒未必成功,我们兄弟三人不妨放手大杀一场,将军中小将小队长斩尽杀绝,让军中无将,巨蛇无头,看他们还怎么个攻法。” 情玉喜道:“此计甚妙,这样一来围剿便不攻自破,我们定可脱险。好,我们兄弟三人这便去大杀一场。” 三条人影快速闪动于林间,向山脚下博依正康军帐迫进。凭着三人快捷的身法,山腰众官兵根本发现不了。 到了山下却是一片军帐,而且个个相同,三人倒是难住了,找了好几个都不是。狂涛不耐烦了,冲进一个军帐点倒四人,将其中一人提起逼问博依正康所在。那人却是悬月教潜伏在军中的一个教徒,将三人引出帐外,忽然放声大喊,周围军帐立时涌出五六百人来,各个手持长枪向三人围堵过来。情玉看到远处有一堆官位较高的将领并不上前,挥剑一指高声喊道:“博依正康。”众兵士齐齐望向一身披金甲头带白羽盔的将领。 三人看得分明,身形飞速窜动挥剑直杀过去。博依正康晓得三人的可怕,带了近卫军骑马便逃。三人冲出重围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前面尘土飞扬,大批人马奔进前来。博依正康如见救星,高声叫喊道:“快快救我。” 情玉生怕他躲入乱军之中再难捉拿,说道:“二弟三弟助我。”一跃在空,银涛狂涛各出一掌击在其脚心。情玉身在空中接连六闪,于一瞬间迫进二十四丈,脚踩马背一把提起博依正康,落下地来高声喊道:“博依正康在我手中,谁敢轻举妄动?” 军中一人拍手道:“干的好情玉少侠,你又为朝廷立了一功。” 军士分开,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走了出来。情玉惊奇地道:“董大帅,怎么是你。”此人正是西北守将董浩天。 董浩天一笑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银涛和狂涛跟上前来问道:“可是朝廷令你派兵来围巢我们的?” 董浩天奇道:“巢灭你们作甚?你们又没有违法,不知二位何出此言?” 情玉拱手说道:“敢问董大帅此来所为何事?” 董浩天向天拱手,说道:“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叛将博依正康,并清除其军中的邪教势力。” 情玉又问道:“大帅所说邪教可是指‘累月教’?” 董浩天答道:“正是,皇上近日得到现报和具体证据,知道博依正康已入了悬月教成其左使,并有起兵谋反之意,特命本帅前来捉拿,并接管太原府军务,主持西北防务。” 狂涛又问道:“也就是说您这次来不是巢杀我们这些武林中人了?” 董浩天哈哈一笑说道:“三位想必误会了,我于昨晚带兵进入太原府,博依正康已然不在,正此时却有人前来搬兵,一问方知他带兵来了武台山巢杀一干武林中人,不敢殆慢,于是星夜兼程赶到这里。” 三人一听顿时欢喜起来,连称董浩天来得及时。 博依正康大喊道:“我没有带兵作乱,只是为朝延巢杀聚众闹事的匪人,我是冤枉的。董浩天你不能抓我,我要上折参你。” 董浩天取出一道金牌说道:“皇上特赐金牌,令我前来拿你,可看明白了。” 博依正康望着金牌顿时软倒在地,董浩天一挥手,两个持刀武士将其拿下推入军中。 情玉又道:“敢问大帅巢灭博依正康残军后如何对待山上众武林中人?” 董浩天说道:“你们与叛军力战不屈,大有功劳,只是本帅自身清贫,没有礼物作为赏赐,真是惭愧呀!” 情玉忙道:“谢大帅,只要有大帅这句话在,山上众人武人必定对大帅心存感激,他日边关若再有敌军来犯,定然会效犬马之劳。” 董浩天哈哈一笑说道:“好,这句话我记下了,你是他们的代表,到时可不能反悔呀!事不宜迟,我们立刻上山。” 情玉等三人心中欢喜,先行别过董浩天赶回山去,向众武人报喜。 众武人听到来军并非针对自己,而是巢杀悬月教残存势力,尽皆大喜,狂呼不已。待心情平静下来后,决定配合董浩天作战,好好出口恶气。待得山下喊杀声响起,一鼓作气冲了下去,全力砍杀博依正康的残军。在前后两股势力的夹击下,参军立时溃败,除了悬月教的势力,其他士兵纷纷弃械投降。 董浩天将三千降军遣下山去,军队合笼,与众武人一齐将六百悬月教教徒围在中心,劝其立刻弃刀投降。五百教徒破口大骂,声称宁死不屈。董浩天大怒,一声令下,将其尽数巢杀。 至此,所有的战事全部完结。众武人和军士分作两路来到山下,董浩天与众武林人士拱手相别,回太原府就职,临走劝众人尽快散去,不要引起朝廷的猜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众武林人士都知道自己所处的形势,纷纷点头,个个对董浩天心存感激,在以后的许多场战事中都赶往边关,协助董浩天作战,立下不少大功,也因于此,朝廷与武林人士的矛盾缓和了许多,保持了数十年之久的和谐与稳定。 董浩天率军离去后,众武林人士也纷纷相互告辞各自散去。苏永贞和众青楼女子走在最后,对情玉大肆取笑了一番方才嘻嘻哈哈地下山。林中秀拍着肚子绕着情玉转了三圈,情玉紧张地生出一身冷汗,生怕她告诉静雯孩子的事,岂知林中秀哈哈一笑,率众绿林好汉扬长而去,搞得静雯莫名其妙,将情玉瞪了老半天。 风云止吩咐风云一体众人回归各处休养生息,过一段时日再相,共同商议被悬月教灭门的风云四盏灯重组之事。风云戏世和柳惜梦别了红鼠绿兔来到情玉面前,要他同自己一起回谷中,并邀请银涛等人一同前往。小欣大声叫好,风云止走上前来坚决反对,要求一干人都回风云世家,风云戏世大为生气却又拗不过妻子,只好同意。 银涛和狂涛放不下师门,要尽快赶回南海找到范无争。情玉知道兄弟二人定然不会对范无争下手,觉得这件事要了结还得自己作了恶人,于是决定和二人一同前往南海。静雯和肖珂自然也要跟去,小欣更是坚决声称自己生长在北方,素来不知道南方怎样,这一次定要去看个明白。但是人人都知道她是为了跟随狂涛,将其小小的取笑了一番。 风云止现在对这个儿子很放心,知道他不但能保护好自己,更能保护好身边的人,握着他的手想说什么却感到没有必要,最后只说了一句:“早点回来,你娘她很想念你。”待情玉点头之后,便和父亲、母亲一同回风云世家去了。 情玉和五人商量了行程便立刻上路,因为现在已经是十月十六日了,距十一月二十七日还有四十天,在这段时间内,范无争必定不敢回南海,亦不敢在公开场合出现,找到他相当困难,不如慢慢地赶往南海,一路上也好打探些消息,只要于十一月二十六日到达海边,来个守株待兔,一切便都成了。 待众人都离去后,林中月的手下小**花雕却带着一队山贼悄悄地赶回了山上,因为哪里还有一群少女等着他们去抢呢。等到他们欢欢喜喜地下山时,那群不管是真还是假的“受难女子”可就真的落难了。 第七十九章 魔剑出 怒海争锋觅魔主 师门沦陷人情冷 情玉等人一路南行,沿途风光抱览无余,心情也日渐舒散起来,暂时忘却了许多烦恼,随着冬日的到来,气候一天天的转冷,但六人南行之下却越来越热,颇感新奇,因为六人各自生长在宋地的最南端和最北端,对于中间的一段仍是相当的陌生,每走一地总有许多新奇的发现,带着一种探求知晓的心态,一路走去兴趣不减,心情愉快,待到路见不平伸手相助,将所认为的歹人恶徒打翻在地,看着他们哭喊求饶狼狈逃窜之时,那种自信与喜悦已经不能用语言来表达。 自五台山一会,天下武人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和教训,安分了许多,武林呈现出一片祥和稳定的气象,见义勇为、除暴安良之士日渐增多,施暴之徒不断减少。情玉和狂涛大战盟主台,又合三人之力战败孟太华之事仍是武林中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一路走来不绝于耳,三个女子听到众人对自己旁边三个男子的称赞大感自豪,料得天下再不会有哪个女子能像她们这般有福气有面子了。 先前之时,狂涛和银涛还常常向四人讲起南海的风光人文及自己小时候所发生的趣事,以助抑兴,但越接近南海二人越是消沉和不安。小欣再让他们讲时便绝口不提,只淡淡地说道:“到南海时你自己看便是了。” 小欣大为生气,但想到二人为师父之事所烦,心情不好,也是情理中事,应该体谅才对,于是强压心中气愤,反而要上前开导二人。情玉不让他们尽快赶回南海,就是为了使他们在旅途中放松心情,能将范无争之事想开些,岂知二人做的全是表面文章,心中的压力是一点也没减轻,接近南海已经忍不住暴露了出来. 踏入南海不久六人便遭到了暗袭,只因偷袭之人武功平平没有得呈,六人也不当回事,岂知再向前走暗算他们的人不断增加,武功也强了许多,六人已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妙。 这天在一路边小摊喝酒之时,情玉见那卖酒的人虽然在忙些什么,眼睛却时常不经意地抬起望他们一眼又自低下,凭着经验已料定此人有害人之心,欲对六人不利,起身一把将卖酒之人抓将过按在桌上,提起酒坛朝他头上砸下。那卖酒之人脸如土色,惊声叫道:“师兄救命呀!” 情玉内力一吐酒坛在他鼻尖处爆了开去,喝道:“谁是你们的师兄?” 话音刚落小摊外立时涌到三四十人来,说话:“是我们,快些将他放了。” 情玉道:“好呀!”将他提起掷出摊外,两个大汉上前来接,岂知卖酒之人身如巨石,沉重不可言语,二人立时被压在身下,骨格咔咔作响,七窍出血而亡。 当先一持剑的黑脸汉子叫道:“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敢撒野,当真是活腻了,你们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喝了毒酒吧?哈哈,快快束手就擒,老子还可给你解药饶你不死。” 情玉笑问道:“你说的是这个吗?”伸手在嘴上一按,一股酒水受他掌力吸引自口中射出,结成了一支小冰剑随手甩出,噌的一声射入摊外一棵树中,又化成了酒水。那帮人转头望去,那树杆上出现一个穿透了的洞孔,轻叫一声向后退开,吓出一身冷汗。银涛、狂涛、肖珂和静雯一张口,四股酒水一齐冲口而出,小欣叫道:“糟了,我吐不出来,我要死了。”向后就倒。 肖珂将她扶住,狂涛叫道:“我来帮你。”伸出一掌要将她体内酒酒逼出。 静雯笑道:“干麻这么紧张,小丫头的话你也相信?” 狂涛一怔随之明白了怎么回事,气道:“这时候还玩,真不懂事。” 小欣站起身笑道:“这可叫投石问路,说个小谎看谁笨呀。” 肖珂推一下她笑道:“是看谁最关心你吧,快说,你的酒喝到哪去了?” 小欣道:“在这里。”一提衣袖,伸手一扭,酒水滴滴下落,她比谁都鬼精灵,早看出了不对。 情玉拿起一个酒杯,轻轻一捏,喀喀作响,酒杯立时变成了粉沫散落地上,拍手道:“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来暗算我们的?” 众人眼现惊色,尽皆不语,黑脸汉子举刀喊道:“怕什么,双拳难抵四手,好汉抵不过人多,我们这么多人还怕砍不死他们?上。”发一声喊,众人一齐持刀砍来。 银涛和狂涛心含怒气,一跃而出,不等众人扑入小摊,闪入人群拳打脚踢,转眼之间将三四十人尽皆打翻在地,叫喊连天,没有一个能爬得起来。 狂涛走到那黑脸汉子面前,脚踩其胸,呵道:“说,为什么要害我们?” 黑脸汉子颇为硬朗,别过头却不矛理采,狂涛怒气更盛,抬起一脚踩落,喀的一声那人的左臂立时断为两节。黑脸汉子惨叫一声咬紧牙关仍是不说,脸上冷汗滚滚下落。狂涛叫道:“我让你嘴硬。”又一脚踩落,那人左腿应声而断,惨叫了一声仍是闭口不语。 银涛佩服他是条汉子,劝狂涛道:“算了,放了他吧,我们再问别人。” 这人越是硬气狂涛越是恼怒,大叫道:“不,我今天一定要他开口说话,他若不说,我便踩碎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抬脚又将他右臂骨胳踩碎。那黑脸汉子,象似痛得麻木了,没有再叫出声,但也没有昏死过去,脸和头发都被冷汗浸湿,像被大雨淋过一般。 众人再也看不下去了,叫道:“住手,不要再踩了,他会死的。老大你就说吧,兄弟们是不会怪你的,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老大,好大哥,求你了老大,你说吧。”有好几个都哭了出来。 银涛问道:“他为什么死都不肯说?” 众人回道:“老大是为了我们这帮兄弟,是不想让我们死呀。” 一人爬上前来叫道:“你们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好了,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黑脸汉子怒道:“黑鱼,你想让大家都死吗?不许说。” 被叫黑鱼的汉子说道:“:要死大家便跟老大一齐死,谁也不会苟活。”身后众人齐声称是,显得极为悲壮。 黑鱼抬头说道:“只是我们害你们的乃是南海一派的弟子,他们的师父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三把非常可怕的剑,请了南海大大小小的帮派去观赏,结果忽然发难,当场杀死了好几十人,并逼迫其他帮派听从南海一派的调遣,谁若不从定斩不饶。我们被迫当场立誓,忠于南海一派,随之便被派出围杀你们。他们的师父不许我们说出他是幕后主使之人,否则便将我门派全部杀光。” 身后众人齐皆点头大喊:“一点也没错,我们是被逼的。”至此已经很明白,要杀他们的就是范无争,他们的师父,南海一派的掌门人。 狂涛难以接受,一脚将黑鱼踢飞,大喊道:“你说谎,我不相信,师父是不会害我们的。”但是心里明白,要杀他们的正是自己的师父范无争,大叫着向前狂奔而去。银涛心里也难受,但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怕狂涛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不良举动,急忙追去。 情玉走上前对众人说道:“因为你们说了实话,所以不会有事,南海一派不敢为难你们的。”取出一料“碧血丹”给黑脸汉子服下,以防他伤重而死,随后带了三人去追二人。 狂涛奔了一气被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站在岸边大喊大叫不住发拳击打水面。银涛上前将他拦住,兄弟二人坐在地上抱头痛哭。情玉等人站在二人身后并不上前劝慰,直到他们心情平静下来才提意潜伏前行。六人叫渡船过了河,稍作伪装掩人耳目,小心前行,如此一来果然躲过了不少麻烦。 二十六日到达海边,银涛和狂涛不顾各人反对,坚持要回去一探师门。到了南海一派,早有弟子查觉其行踪,进内通报,一时间人声躁动,二人尚未踏入大门已被众师兄弟团团包围。二人拱手见礼,要见师父范无争,却被众人骂作师门叛徒,无耻小人,不给二人分辨的机会,立时出剑围杀,二人不愿同门相残,处处忍让,反被众人当作心中有鬼,攻得更紧。银涛知不可与其多作纠缠,拉了银涛跳出人群,向里间奔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范开争出来说话,岂知范无争早有防备躲了起来,二人无奈之下,只好退出,会合了情玉等人又躲了起来,心情大坏,难过了一整天。 六人夜宿海边,第二十七日的太阳从海面上升起,赤红如火,照射得人眼睛生痛,但情玉等四人仍自很高兴,他们自小生在北方,从未见过大海,这还是第一次在海边观看日出,既新奇又惬意,静雯靠在情玉的怀中,前面不远肖珂伏在银涛的腿上,让初起的晨光尽情地泼洒在身上,越发显得柔情蜜意,极具情调。狂涛却是坐得远远的,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小欣暗自撇嘴,叹惜自己命苦,不过她可不愿让自己难过,让狂涛这小子破坏了自己第一次看日出的好心情,面对大海又喊又跳,狂欢不已。 草草地吃了几条烤鱼,六人便起身找船出海,结果二三十里长的一条海岸,没有一条船停泊,所有的船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六人一猜便知是范无争搞的鬼,目的是阻其出海。 狂涛怒道:“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船给吃了。”到渔民家里去找,结果船影也没见到,逼问之后才知道,已在两三天前被南海一派逼着将船沉掉了,后的生活也没了保障。 六人听之齐皆大怒,银涛说道:“看只有到师门找一条船了。”当先带路。 六人来到一处小海湾,只见此处停泊着上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南海一派的弟子持刀把守。情玉对三个少女说道:“此去凶险,你们三个水性不大好,还是留在这里吧。” 静雯知道不能让情玉担心点了点头,肖珂对银涛说道:“我等你回来。” 银涛将她抱住,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欣大叫道:“我要去,我要看那海浮岛,还有传说中的魔炎。” 狂涛一伸指封了她的穴道,靠上前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听话,留下吧,只要我能活着回来就娶你,明年的今日带你看日出,出海看神秘岛。” 小欣的脸顿时红了,低下头小声说道:“你答应的,不许反悔,我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狂涛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走吧。”三条人影一齐窜出。 南海一派众弟子见三人突然出现,大惊之下纷纷拨剑围堵过来,三人并不动手,纵出人群落在船上,纵了几纵上了靠边停放的一般小船,砍断缆绳向前划出,南海一派众弟子见相距甚远追之不上,围在岸边不住地打出暗器。情玉双手一探,自身边一条船上抓过两柄船浆,空中挥舞将暗器尽数击落,三人挥浆一齐划出,船如离弦之箭冲出三十多丈,银涛见风势正好,便扬起帆来,小船载着三人向远海飞快地驶去。 二十七日锁焱魔 晴空万里之下海风轻拂大浪不兴,小船驶得极安稳。接近中午时分,不远处忽然发出轰轰声响,潮水随声涌动,海浪不断升高。银涛叫道:“是时候了,第二十七日正在升出海面,我们得赶快停船,不然会被大浪吞没的。”三人挥桨疾划,靠近一处升出海面的大焦岩,下到水中托着小船上到了岩石顶上。只见周围海水快速涌动,越升越高,大浪一阵接一阵地推过来拍打着岩石,溅起数丈高的浪花,整个大海就像沸腾了一般既壮观又可怕。三人脚下的焦岩不住颤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倒入海,三人不敢打大意,双手抓住小船,光着脚紧紧地钉在岩石上。银涛和狂涛虽然以前为了好玩上过此岛,却从未见它升起和下沉,一时惊得呆住了。 哗的一声响,三四里外的海面上出现一个大水泡,并很快地向四周散开,一块漆黑的焦岩浮出了水面,越来越高越来越大,不多时已成了一座小山,海水也越发的汹涌澎湃,升到了三人的脚边,“第二十七日”终于浮出了海面。只见这岛的四周热气升腾,将整个岛都笼罩在了白雾中看不真切,当这座神秘的岛屿再也不动时,海水开始平静下来,慢慢回落,白雾也逐渐从海面上散去,终于消失不见。 海面尚未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却听到近处的一块焦岩上有人高声喊道:“第二十七日,我来了,魔焱我来了。”哈哈大笑声中,一人扛着小船从焦岩背后转了出来下到海中向小岛划去。银涛和狂涛叫道:“师父。” 那人正是范无争,看到三人立时慌了,一闪之间窜回焦岩背后,背了三柄神剑,提了一少女出来放到船上,划浆冲向第二十七日这个刚升起的神秘岛。三人识得那少女乃是任玉莹的女儿肖思南,情玉认出了她是肖艺轩的妹妹,为拦住他,三人立刻抬着小船下到海中,收了帆拼命划浆。一里多远的距离,若在陆地上,以三人的轻功转眼就可以追到,但在海上,任你怎样划也只能一尺一尺地接近。 不等三人追到,范无争已划到了岸边,背了剑,拉了肖思南向岛顶疾奔。这座浮起的岛上奇焦怪岩到处都是,地上附着一层粘滑的海泥,海藻和贝类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鱼还在烂泥中弹跳着,除了没有水,鱼类不能游动外,这里便是海洋世界的一个缩影。范无争此时可没有心情观赏这些奇特的景观,脚下一步一滑地向上攀登,肖思南虽然大大受制,武功使不出来,仍全力拖拽着他。范无争一气之下将她架在肩上,展开轻功狂奔起来。这座岛很小,转眼便到了山顶,范无争站在一座巨大的石像前嘿嘿怪笑,这座石像乃是一个文人形象,但手中却高举一柄像升腾的烈火一般的巨剑,这雕像并非精工雕琢,从纹路上看去全都是利物切削而成,但面目明朗,体态盈丰,极具神韵,颇见功底,据说这像是当年剑父手持魔焱用了半天的时间雕琢而成的,是他自己的巨像。他一生铸剑,最后终于铸成“焱”这般极具威力的神剑,自认为是剑的终极,是自己的巅峰之作,虽然因其可怕不能现世,但内心的自豪难以抑制,于是雕成此像,自我表彰。 范无争回头向下望去,见三人已经上岸,知道马上会赶到,表情变得紧张起来,将三柄神剑分别插在巨像面前的三个圆盘中,三柄神剑所罩光芒不断增强向外扩展,最终混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色光球,但始终是蒙蒙胧胧的柔光并不刺眼。范无争看得暗暗心喜,急忙自怀中取出掌门令牌,走到巨像前,将令牌镶入其腰间带环的凹印中,正好吻合,嗡的一声轻响,令牌将太阳光线聚在一起,分作三束射在三柄神剑上,三柄神剑同时向下一沉直没至剑柄。 小岛随着三柄神剑的没入开始颤动起来,隆隆声响,右侧的岩石分裂开来不住推移,形成了一道两三丈宽的小涧,烟雾上升之后很快散去。向涧内望去,两道分离的岩壁底部赤红一片,全是沸腾的岩浆,一股一股的白色气体随着液泡的破裂向上升起,气温瞬间上升了许多。 范无争一见并没有魔焱的踪迹顿时惊慌了起来,大叫道:“焱,你到底在哪里?给我出来,出来呀!”话音刚落背后风声响起,一惊之间急向旁边闪开,一个人影擦身而过向下跌去。范无争已看清是肖思南,一把提起放回岸上,喊道:“臭丫头,还没到你死的时候呢,我要用你来祭剑。”这是他在南海一派的古书上看到的,用年轻女子的热血祭剑可以使剑的威力大增魔性更强。于是一把将她推开,但听呼的一声响,一束巨大的火焰自岩浆中飞出,从肖思南胸前划过插在地上,若非范无争方才的一推此时已刺中了她的心脏。看来古书中所载的祭剑其实是引剑出炉之意,少女的纯阴之体可以引得炽热的剑体从炉火中飞出,对于这柄魔焱来说也是一样。 范无争看着那赤红如火铸成烈焰形状的巨大剑体,剑的表面那些跳动流转着的一层层火焰一般的红光,胸中呯呯直跳,激动不已,伸出手却不敢抓,生怕烧伤了自己。肖思南不顾一切扑上前去,双手抓住剑柄高高举起,头顶上如同燃烧着熊熊火焰,向范无争当头劈落。范无争大惊之下再也顾不到伤手,一闪上前,不等她斩下将剑夺在手中,轻轻一挥火红的流光向外扩展了一倍有余,却不感到烫手,心下大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祭剑的时候到了。”向前一挺,刺入了肖思南的心脏。那一团火焰般的流光立时向外扩展壮大,将肖思南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情玉最先抢到山峰顶,看到此种景像又惊又怒,大叫道:“我杀了你。”双拳疾发。范无争拔出剑,挡在身前轻轻挥动,整个人如同躲在了一堵火焰墙壁后面,情玉那强劲无匹的拳力击在上面只是微微一颤,根本伤他不到。情玉一闪上前右脚踢出,同时将肖思南接在怀中。范无争哈哈一笑向后跳开,全力劈下一剑,一束红光自剑刃发出,伸展开去向情玉当头斩落。情玉一惊之下闪在旁边,身边一块巨石卟的一声轻响被分成两半,魔焱的威力第一次展现了出来,惊世骇俗。 范无争一劈不中挥剑横扫,情玉抱着肖思南一跳起身窜在半空,红光到处一切物事都断作两半。范无争手中丝毫不停歇,却听轰的一声响,剑父的巨像齐腰而断,上半身摔在地上碎裂开去。银涛和狂涛赶上前来,见了这可怕的威力,惊得呆在当地。范无争叫道:“来得好,魔焱已在我手中,正好用你们试剑。”挥剑狂劈一气,红光四射,山顶立时被劈得一片狼籍。情玉等三人不得不向下退去,躲在一块巨岩后面。范无争或许是高兴得过了头,不停地挥劈,也不顾三人躲在何处。 狂涛叫道:“师父他疯了,他为那柄剑失去了理智,我们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救师父?。” 银涛道:“须得先制他,将剑夺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带出岛去。” 狂涛点了点头,二人闪身而出,躲避着剑光向范无争靠近。情玉抱着肖思南说不出是何种滋味,虽然知道她不是肖艺轩,而是仇人的女儿,曾经差点将自己至于死地,但却因为她和肖艺轩长得一般无异,埋在心底的那份对肖艺轩的情感不自觉地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看着她胸口那被魔焱刺穿的血洞,一滴眼泪禁不住滚落下来,滴在了她的脸上。 肖思南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自己躺在情玉怀里先是大怒,但随之又缓和了下来,问道:“你的眼泪是为我流的吗?” 情玉点头道:“是”。 肖思南轻声说道:“你骗人,我们是仇人,你只有恨我,绝没有对我落泪的道理,你的眼泪是流给姐姐的。” 情玉摇头说道:“我从来也没有把你看作仇人,那是上代人的恩怨,与我们无关,不管是为了谁,我的泪滴在你的脸上就是你的。” 肖思南轻笑道:“我活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我,我要死了,却有人来为我落泪,这是否太荒唐了。” 情玉说道:“一点也不,如果不是因为我害你蒙面的话,我相信你会有很多的朋友,也会很快乐,请原谅我当年的过失。” 肖思南摇头道:“不会,永远都不会,即使我没有蒙面,也不会让你接近我。” 情玉问道:“为什么?” 肖思南看着他的双眼,过了许久,方才说道:“你抱紧我,我告诉你一切。” 情玉犹豫了一下,最终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肖思南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其实在我十一岁那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便喜欢上你了,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胜过你,更没有人敢捉弄我,而你不同,你把我当一般人看待,让我感到很亲切,于是我记往了你。那面纱我是甘心带着的,见了你之后,我只觉得天下再没有人配见我一面,我一直在寻找、在期待,希望有一天再次遇到你,让你亲手为我摘取面纱,然后……但是时间把你的样子改变了,我认不出你了,烈鬼教大闹七星庄那一次,我和你在树林中比剑,你把我当作了姐姐,耍懒摘去了我的面纱,我当时因为你的轻薄举动极为愤怒,但不知为什么,却隐约有几分欢喜。” 情玉惊叫道:“那次是你,不是艺轩?我们早见面了,我真笨,早该想到。” 肖思南苦笑说道:“谁知道下来我们便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了,娘告诉了我们两家的多年仇怨,我们的敌对不久便开始了,我好不情愿,但娘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不听她的话,我背负着‘悬月神剑’去陷害你的时候却不自主地救了你,心中还隐隐地希望你将我抓住摘去我的面纱。但一切都被西门冲搅砸了,我们的仇怨因此又加深了一层。在沙漠中,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让我蒙上面纱的男孩时,我的心情复杂透了,我既感欢喜又觉愤怒,你我之间的敌对关系迫使我向你动手。我的面纱被你摘去的一瞬间,我是真正的难以忍受,我很不习惯那些臭男人用恶心的眼神看我,我气愤于是你摘下了面纱,让我像被人扒去了衣服似的摆呈现在众人面前。” 情玉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体会不到你的感受,一切都是我的疏乎,让你受到了伤害。” 肖思南说道:“不错,是你伤害了我,你应该说对不起,我忍受了别人的目光,我的精神是那样的紧张而又脆弱。如果不是在众人的面前,如果你是站在我的面前轻轻地去掉面纱,不论你是不是仇人,我都会毫不犹地扑入你的怀中,那是我一直最美丽的梦想,可惜没有实现。我拿剑刺向你,当看到你的心向外涌血时,我的心也在瞬间碎裂了,我以为永远失去了你,于是我也在同时人去了自己,我的灵魂被掏空了,随着你的逝去一起飘在风中。我本来要独自一人离开,找一个永远不会有人到的地方,悄悄地死去,但是又放不下我娘,她表面上很伟大很坚强,实际却是那般地脆弱,不堪一击,我若离开,她会受不了的,于是我答应帮也完成最后的心愿,她也答应带我远离江湖。哪知道,在五台山顶我又见到了你,我好高兴好激动,心里充满的全部是欢喜的泪水,我当时只想上前拉了你躲入人群再也不离开,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带我走的,你根本没有喜欢我,你不会听我的,后来我便只想死在你的剑下,让我的血永远地附在你的身上,永远也不分离,我感到自己好无助好可怜!”说到此眼泪滚滚而下,滴落在情玉的脖子上划落在他的心房中。 情玉轻声说道:“那都已是过去,都结束了,我们再也不会是仇人,我们是朋友。” 肖思南摇头道:“是都过去了,但请你不要忘记,你要永远地记住过去,因为那里有我,我不想被任何人遗忘,更不要被你遗忘,答应我。” 情玉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记住你的,永远也不忘记,你会是我生命中永恒的记忆,与我的生命同样重要。”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光把她看作肖思南,更多的则是当成了肖艺轩,只有肖艺轩才是他深爱的永恒。 肖思南微笑着说道:“我很高兴,虽然我的一生都很不幸,但在我既将离去时,我所深爱的人却陪伴在我的身边,为我伤心,为我难过。够了,一切都够了,永远再不会有痛苦,为我流泪吧,爱人。”嘴唇轻轻地吻住情玉的脸,就此停止了呼吸。 情玉知道她永远离去了,两行眼泪唰地滚落下来,轻声说道:“我不是你的爱人,但你是个好姑娘,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将肖思南的尸体靠在岩石上,抹去泪水,向山顶走去。 银涛和狂涛一边避闪着剑气,一边劝范无争弃剑,范无争哪里肯听,攻势更猛。以二人的武功若真有心和他拼命,既使他手中有“魔焱”也早已死了十次八次了,只因二人始终忘不了那份长达二十年的师徒之情,那份近似父爱却超于父爱的亲情,一直不忍心下杀手。其实二人自小便无父无母,根本就不懂得父爱为何,将其看得很淡,当同门师兄弟谈起之时总是躲开,从不愿提及,在他们的心里,范无争便是他们的父亲,情意之重高于一切。虽然此刻知道是范无争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也只是在人伦和亲缘的驱使下感到悲痛,也为他们心目中的好师父作出这种天伤害理之事而难过,说起真正的仇恨却是一点也没有。,经过一个多月的冷静思考,二人已决定不再责怪范无争,只要他肯改过,只要他知道错了,那么他还会是自己的师父,永远的师父。 但是范无争怎知二人的心意,他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二人的父母,二人还肯放过自己,无论从哪点都是说不通的,他坚信二人是在骗自己,只会在自己弃剑后将自己杀掉,因为他始终以仇人的心态防着二人,对他们的关爱一直是装出来的,从没有真心地对待过二人,所以他也不能体会到二人的心情,为求自保出剑反而更快更猛。他是没有见过二人的武功,否则早背着剑逃走了,而不是和他们力拼。 情玉走上山顶喊道:“范无争。你闹够了没有,真以为他们奈何不了你吗?就凭你那下三滥武功,若非他二人顾着师徒之情,早将你杀了,你醒醒吧。” 范无争大怒,喊道:“你胡说,我有魔焱在手,天下无敌,谁也杀不了我,你们都是傻子,是白痴,武功不入流,只配被我骗,被我杀。”哈哈大笑挥剑劈来。 情玉气道:“不知死活的狂徒,非给你点颜色瞧瞧不可。”身形一闪,登时出现八条身影,飞快地闪动着,比他挥出的剑速快了好几倍,眨眼间已欺近前,一把抓出。范开争大惊之下收剑来格,情玉手指在剑身上一触并不感到炽热,心道:“也不必和他比什么高深的武功,要他知道厉害就行。”一拳朝剑身上打出,只使出了一分内力,怎奈这剑身竟然可以消减人世间所有力量,全然不为所动。情玉颇为震惊,深知自己的内力远超常人,一分内力足可让天下武人修练终生而不及,于是第二拳便增至五分,剑身颤动了一下,仍伤不到范无争,便再无顾及,第三拳十分力道打出,范无争双手大颤向后退了一步仍不放剑,情调玉深吸一口气,猛击三拳,范无争接连退了六步脚下一空,啊的一声身体不自觉地向后跌倒,原来已经退到了那熔岩小涧的边上。 情玉自然不愿伤了他的性命,一把抓住,要将他提回来。银涛和狂涛以为他要伤害自己师父,一闪上前,出手将他架开,呵道:“你干什么?” 情玉气道:“我是在救他。” 范无争大叫道:“救命啊!” 三人转头看去,范无争已落了丈余。狂涛大惊叫道:师父,直扑下去,抓住他手臂,银涛接着扑落下来,抓住狂涛的双脚倒忘了自己该怎么办。 情玉气道:“一个疯子,两个呆子,向下一闪,将银涛的脚抓住,另一只手刺入岩石,四人一串悬在空中。 范无争望着下面的岩浆,生出一身冷汗,惊叫道:“好徒儿快救我,千万别放手。” 银涛和狂涛齐喊道:“师父您放心,我们便是死也绝不会放手的。”将范无争的手腕抓得更紧。 情玉向下喊道:“范无争,快将剑扔掉,这剑太重了,我的手发麻快抓不住了,只要你肯弃剑,我便拉你上去。” 银涛和狂涛也一齐劝他弃剑,范无争仰头看看上面的三人,又看看手中的魔焱,点头说道:好好,我弃剑,我弃剑……”忽然大喊一声,猛然一用力向上冲去,双手握剑向情玉斩落。他怎么也不能相信三人会救他,全当作骗他弃剑的假象,再加之他为了这柄剑处心积虑奋斗了大半辈子,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今天终于得到了,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放弃。此时只想着如何能将这三个人杀掉,回到岸上扬威武林,一统天下。 情玉怒道:“死不悔改。”知道范无争这样丧心病狂之人是绝难改过了,内力生出,全力将二人向岸上甩去,手掌在石壁上一拍闪在空中,一脚踏在范无争胸口将他踢飞了出去,跃回岸上。范无争一剑尚未斩出已下落了两三丈,急得大声呼救。银涛和狂涛又要去救,情玉将二人死死拦住,说道:”人作孽不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这人没救了。”二人看到范无争向下落去,伏岸痛哭。 烈火魔心壮志酬 正在范无争跌落到一半时,斜地里忽然闪出一条人影飞冲下去。情玉惊叫道:“孟太华!” 银涛和狂涛也自看清,那人正是被他们在五台山打跑了的孟太华,却不知他何时到了这岛上。只见他飞冲下去,比范无争快了数倍,转眼间将魔焱夺在手中,一脚踩在范无争胸口骂道:“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持这神器?”轻挥了几下范无争立时被剑气切割得四分五裂落入岩浆之中。孟太华身形一闪踩在岩壁上,噌噌噌在两壁之问纵得几纵飞身上岸,看着手中的魔焱大叫道:“好剑好剑,比所谓的破神剑强上百倍,也不妄我下这番苦心。”说罢仰大笑。 银涛和狂涛叫道:“狗贼,竟敢杀我师父,我要你偿命。” 孟太华收住笑瞪眼看着二人道:“那样的烂货有什么好?叫他作师父,还不如叫我来得便宜。好徒儿,过来拜见师父吧。” 二人大怒,冲上前去喊道:“还我师父命来。”一掌劈出。 孟太华摇头笑道:“不可不可,我的命太金贵了,还是送你们去见那死鬼的好。”呼呼打出两拳,将二人掌力化去,迫得二人倒退两步,随之一剑劈过来,射出竟然是一束红光,他的内力不知比范无争高出多少倍,更能将这柄剑的潜在威力激发出来。 二人一时间有些慌张,情玉见势不妙一纵上前,抓住二人向旁边闪开。旦听嗤的一声响,地面裂出一条极深的细缝,山顶似乎在这一劈之下分成了两半。孟太华狂喜之下哈哈大笑,一闪上前挥剑又劈,三人分散躲避,但孟太华的剑法何其高名,施展之下密如罗网,整个山顶变成了火海,一时间石裂岩崩,山顶破碎了再破碎,巨石变成了大石块,大石块变成了小石块,最后成了石粒,三人被逼得到处躲闪,映出一片身影,待得孟太华停下手时已被逼到了小涧边上,山顶一片粉碎面目全非。 孟太华冷笑说道:“你们的末日终于到了,请接受烈火的洗礼吧。”唰唰唰连劈三剑,三人闪了开去,脚下的岩石却分成了四分向下崩倒下去,溅起大片的岩浆。 孟太华叫道:“好,有了此剑,我孟太华足可分天割地了。”“唰唰唰唰又劈出好几剑,岩石不断垮落下去,山顶顿时小了一半。 情玉怒道:”疯子,别把自己当神看,没有人能分天割地。” 孟太华说:“我不是神,但也不是人,我是魔,是武之狂魔。”哈哈一笑挥剑再劈。 情玉被逼得无法可施,唯有闪跳躲避,不经意间看到了三柄神剑,虽然石像被毁掉了,石台和石盘皆已碎去,但三柄神剑仍是插在岩石之中不损不倒,于是对二人大喊道:“去拿神剑。”纵上前去。 孟太华叫道:“休想。”挥剑力劈,在三人与神剑之间形成了一道火焰壁垒阻住了去路,地上的裂缝在剑气的劈斩下不断加深变宽,忽然一声巨响分作两半,推移开去,中问间熔岩涌出,整个山顶分成了三块。 孟太华站在对岸笑道:“要神剑吗?那就下去捡吧。”一伸手拔出两柄神剑向熔岩扔去。 情玉长吸一口气,双手虚空抓出,神剑在空中转向飞入他手中,说道:“谢了,所谓邪不胜正,魔不及神,你死定了。”将一柄剑交于银涛。 孟太华冷哼一声道:“是吗?我倒要试试看。”一剑劈到。情玉手持神剑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住魔焱所发剑气,见红色火焰射来,双手握剑全力向上一格,当的一声响手臂大震,神剑毫无损伤,剑气亦消失无形,心中大定。 孟太华颇感震惊,但也看到情玉所承受的巨大压力,说道:“还不错,再接一剑试试。”又挥剑劈过来。 银涛叫道:”让我来接,双手举剑,当的一声身体大震跪倒在地,他有心要试魔焱的真实威力,看自己能否支撑得住,一试之下知道魔焱果然威力惊人,但要打垮自己还远远不够,站起身来说道:“你打不败我们,我的剑还在。” 两柄剑虽然威力不能同日而语,但所发剑气皆可以至人死命又可及远,所以互攻之下,并不吃亏多少,只是那魔焱极为宽大,坚起足可遮住孟太华半个身子,防守起来极为方便。二人却不敢再接他剑气,仍自闪避。情玉喊道:“我去将那柄神剑也夺回来。”在银涛的防守下冲到了对岸,与孟太华互攻,欺进神剑。 正在双方斗得正紧之时,岛屿却动起来,脚下轰隆隆声响,呼的一声自岩下飞溅上来一大片熔浆,赤红如火扑落岸边。孟太华恰好站在此处,一惊之下挥动魔炎将其扫落开去,还来回剑又是一大片岩浆飞溅过来。情玉见势狂攻,孟太华三面受袭,被迫闪身避开,跳向对岸。山顶不停震动两岸分离,孟太华差得三尺到不了岸边,心中惊惧,长吸一口气飞纵而出落到岸边,一股熔岩紧随其后冲了上来,知道形势很不妙,也顾不得再杀三人,向岛下奔而去。 银涛向情玉大声喊道:“这岛怕要下沉了,我们快走吧。” 情玉知道形势危急,但以后要对付孟太华需得有神剑在手,于是看准方位施展擒龙功抓了出去,正在此时脚下一动内力走偏,飞到手中的却是南海一派的令牌,想想或有用处便揣在怀中,一纵上前拔起神剑。砰的一声响,熔岩高高溅起,形成了一堵火墙将他封在了中间。银涛和狂涛站在另一边高声喊叫,情玉不敢久等,飞起身来挥动神剑劈开一条路直向对岸扑去,银涛和狂涛正在焦急,却见情玉冲破火墙飞了过来,只是难以到达岸上,银涛喊道:“我去拉大哥,你助我。”向前扑去。…狂涛向前一跳,双脚死死地钉在岸边,拉住银涛一只脚甩了出去。银涛一伸手抓住了情玉的手腕,二人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飞落到岸上,熔岩紧随其后喷洒下来。 狂涛喊一声走,三人一起向山下飞奔,山顶熔岩不断向上喷涌,沿着地面向下流淌,一片火焰紧追三人。情玉忽然想起了肖思南,将剑交给狂涛向回奔去。银涛和狂涛只顾逃命,根本未曾察觉,一口气奔到山下,却不见了小船,大叫糟糕,但形势危急,已顾不得太多,叫道:“跳水。”双双扑入水中,这才发现青玉没有跟来,回头看去,情玉虽然也奔到了岸边,却被熔岩挡在了一块岩石上,距离较远跳不到水中,二人想要去救,却被熔岩隔开无可奈何。熔岩流入海水之中,哧哧声响,白气升腾遮住了二人的目光。 二人不敢在岸边久留,向远处游去,背后轰隆隆一声响,一座沉默了百年的火山终于爆发了,黑烟滚滚涌向高空,形成巨大的蘑菇型烟柱,山顶火花四溅,炽流不断喷涌而出,岩崩石裂向下滚落,整个小岛一片通红,如同地狱,二人虽然为情玉担心却不敢停留,越游越远终于到达了一块高高凸出海面的礁岩边,登到顶上回头观望,火山仍在喷发,却不见情玉的身影浮出海面。 随着岩浆的喷涌,整个小岛开始颤抖慢慢下沉,所发出的巨大响声惊天动地,海水受其牵引形成巨大的漩涡,惊涛大作拍击礁岩越升越高,虽然二人现在所站的礁石比来时高了许多,但海浪仍很快拍到二人脚下,要将二人推入海中。二人催动内力将双脚死死地钉在岩石上,与扑来的海浪相抗衡。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整个岛屿沉到了海中,漩涡也达到最大的限度,白色雾气自漩涡中心不断喷出,既奇幻又恐怖。 海水此时已升到了二人的腰间,大浪一个接一个扑到,不断地拍打着,二人真害怕支持不住。但还好,当海水升到他们脖子的高度时便开始下沉,一个时辰之后,海面恢复了平静,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第二十七日,这座神秘之岛乃是海底的一座活火山,随着熔岩的变化,一年一年周而复始地在每年的十一月27日浮出海面又自沉默下去,但在今天,它终于彻底地爆发了,不知几千几万年聚集的能量在这一天尽数爆发了出来,泄尽了大地的愤怒,然后又带着放松的心态回到了海底,到此永远的沉默了。第二十七日千百年来不断浮现,不知在我们之后的千百年中,它是否会再度升起。 银涛和狂涛站在礁岩上,对着海中大声呼喊情玉的名字,许久也没得到回应。二人失望了,坐在岩石上难过起来,在火山喷发、岛屿下沉、大浪滔天的情况下,一个人生还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即便情玉当时在岸边没有被岩浆困住,到了水里,那强大的漩涡也足以将他的身体撕碎,即使不被撕碎,被吸入到深海中去,海水巨大的压力也足以将他的心肺压扁,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情玉似乎都难以劫后余生,唯一的希望便是发生奇迹,可是奇迹不会总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银涛拍着狂涛的肩膀说道:“走吧,大哥怕回不来了。” 狂涛说道:“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为什么这次就不可能呢?他应该还活着。” 银涛说道:“我也希望是这样,但人可以和人对抗,却无法和大自然的力量对抗,人其实是很很渺小很脆弱的,往往便消失在弹指一挥间。” 狂涛急道:“可是,可是他为武林正义而生,孟太华还没有被铲除,他怎么能死呢?” 银涛说道:“正义无处不在,我们不是也代表着正义吗?让我们兄弟去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吧,别再难过了。” 狂涛点了点头,又望了一眼第二十七日下沉的海面,兄弟二人将神剑系在背上,下到海里向着岸边游去。他们离海岸还很远,而且在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都不会有船出海了,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困死礁岩。 此时,在距离二人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小船正缓缓驶来,船上除了两个持桨掌舵的船夫,还有三个年轻的女子,他们是静雯、肖珂和小欣。三个女子见情玉三兄弟长久不归,很是担心,于是抢了一艘船来,对两个渔夫既是威胁又是利诱,终于迫得他们答应出海,带她们前往第二十七日这座神秘的岛屿。海中大浪翻滚的时候,也就是第二十七日喷发熔岩下沉之时,两个渔夫知道这大浪的厉害,急忙将船划向最近处的一块焦岩,躲过了大浪的袭击,过了许久待风平浪静,方才回到船上继续前行。 小船还未划出多远,却见一个人影两腿叉开站在海面上,手中高举一团烈火,飞也似的向他们冲了过来,一群大鱼在他周围跳跃游弋,如同护卫。渔夫犹如撞见了海鬼,吓得浑身发抖,调转了船头就要逃走。三个女子待那人来到近前方才看清楚是谁,齐声叫道:“孟太华!” 孟太华哈哈大笑说道:“三位美女久违了,你们的奸夫此时可都变成了海鬼了,怕已葬身鱼腹了。哈哈哈……” 三人齐叫道:“你胡说,他们不会死的。” 孟太华说道:“不信的话就下海去找好了。”手中烈焰横劈过来,三个女子急忙俯身船舱,旦听噗的一声轻响,船上的桅杆被剑气斩成了两截向船身砸下。三人知道若被桅杆砸中,小船必然沉没,静雯和肖珂顾不得危险,跳起身双双出掌,将落下的桅杆击落到了海中。孟太华并不停留,从小船旁边一冲而过,哈哈大笑着游弋向远方。 三个女子长出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情玉、银涛和狂涛的安危又自紧张了起来,让渔夫快些划船,但渔夫说刚才遇到了海鬼,大为不吉利,怎么逼迫也不敢再向前。 静雯向渔夫解释道:“他不是海鬼,是个人,一个有人武功的人罢了。” 一渔夫叫道:“他是人怎么会手持烈火在海面上滑行?我不信。”不住摇头。 肖珂说道:“他不是在海上滑行,他的脚下踩着两条大鱼,是大鱼拖着他向前滑行的。” 另一个渔夫也看到了,说道:“他脚下踩的是两条大鲨鱼,鲨鱼是这海里最凶残的食肉鱼,人若是遇到了就别想活,可是那人却能令海鲨鱼拖着他在海面上游走,这分明就是海鬼。” 孟太华脚下踩的确是两条大鲨鱼,他将银涛和范无争停在岸边的小船一剑劈成两半沉入水中,逼迫载他来的渔夫快些划船离开,可惜还未划出多远,一个大浪袭来将整个小船拍到了海中撕成了碎片,那船夫也被木板划伤,鲜血扩散在海水里,不多久便引来了附近的鲨鱼,结果被吞食得一干二净。孟太华看得心里发毛,见一条鲨鱼向他冲来挥拳便打,但他此时身在水中,哪及得陆地上出拳快,结果被鲨鱼咬住了手臂,好在他内力浑厚,炽流涌动护住手臂,任鲨鱼如何撕咬终是难以伤他分毫。那鲨鱼咬他不动但也不愿轻易放弃,拖着他在海面上飞快的游动,旁边的几条鲨鱼见有猎物怎肯放过?紧追不舍。孟太华情急之下连喝了几大口海水,口中又苦又涩,心中恼火,内力生出,一挥拳顿时将那鲨鱼打得肠穿肚烂,血水四溅,其他鲨鱼嗅到血腥发疯般一拥而上,瞬间将死鲨吞食殆尽,同类相食,场面好不惨烈。 孟太华浮出海面,长吸了一口气向前游去,却哪里有鲨鱼来得快,转眼又被追了上来。孟太华一纵冲出水面,凌空接连挥剑,将好几条鲨鱼斩断,海水顿时被染成了血色,群鲨沸腾,争相抢食死尸,看得孟太华热血沸腾,感觉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落下时不愿掉在海中,踩在一条鲨鱼的背上,那鲨鱼微微一沉便将他驼住,在水中扑来扑去要将他甩脱,但孟太华武功何等高强,死死地钉在鲨鱼背上,任它怎么折腾依然站立如松,到得后来猛然生出一个念头,将内力从脚心激荡冲入鲨鱼体内将其制服,鲨鱼不敢再反抗,任凭他内力控制方向游来游去。另一条鲨鱼不知何故紧追不放,孟太华心道:“来得正好,两条鲨鱼游得会更快些。”待那鲨鱼靠上前一脚踩出,死死的钉在背上,内力激荡而出,又控制了一条凶残的狂鲨。过不片刻便已掌握了控制鲨鱼的诀窍,内力驱策之下让它向前便向前,让它拐弯就拐弯,收放自如,当真比驭马还来得简单。两条鲨鱼飞快地游弋在海面上,旁边一大群鲨鱼被其吸引,纷纷游了过来,围拢在他周围,颇为壮观。孟太华喜得魔剑,又让三大仇敌葬身海底,此时驭鲨大海意气风发,忍不住大声高呼“魔焱”哈哈大笑。以他这神鬼般的人物,不但在陆地上是一霸,海上也是无人可比。 最终章 终极 冰火邪正两不容 魔焰升腾浴神州 三个少女不知鲨鱼是什么玩意儿,也不管海鬼有多么可怕,拔出剑来逼迫渔夫,渔夫竟然不怕,说什么也不向前划了。静雯提议将二人抛到海里喂大鱼,渔夫道:“这一带的鲨鱼都被方才那海鬼带走了,怕什么。”双双跳入海中向回游去。这下三个少女可急了,她们可不会划船。 小欣灵机一动,哈哈大笑道:“让他们走吧,我们自己向前划。” 肖珂问道:“这怎么可以?” 小欣大声道:“我是死也不会回去的,不然怕会被海鬼吃得渣都不剩,可别忘了,那海鬼方才是朝哪个方向去的,我们若是划回去,撞上了岂非找死?” 静雯立时明白过来,叫道:“一点都没错,我们可不想再遇到海鬼。”拿了桨装模作样的划起来。 两个渔夫一听可急了,慌忙游回来,要上船,静雯一脚一个将他们踢回水中,两个渔夫在海中求了半天,连亲娘都快叫出来了,静雯才让他们回到船上,这次不用再催促,两个船夫玩命地挥浆,水声哗哗作响,小船游得飞快,三个少女看着他们的窘态忍不住发笑。小欣小声说道:“两个笨蛋,难道能一直向前划永远不回去,到时还不是要遇到海鬼。”静雯和肖珂急忙伸手堵住她的嘴,见渔夫全然未觉,又自笑了起来。 划不多远,便看到有两个人在海中远远地游来,三个少女放声大喊,那两个人见了船大喊救命。三个少女听出是银涛和狂涛的声音,催渔夫快划,结果那两个渔夫因为恐惧海鬼,以至于玩命过渡,此时大汗淋漓,长声喘气,早没了力气,三个少女急了,抓起来桨一阵乱划地将小船推进了几尺远,银涛和狂涛游上前,三人忙伸手将二人拉上船。静雯不见情玉顿时急了,问道:“情玉呢,为什么他没和你们在一起?” 二人不敢说情玉死了,便道:“当时浪太大,把我们三个人都推散了,我兄弟二人也是过了好长时间才遇到的,大哥不知被推到了哪里。” 静雯叫道:“为什么你们能遇到,而他就遇不到你们,你们有没有找过呀?” 银涛劝慰道:“你先不要着急,大哥水性比我们还好,我们都没事,他又怎会有事呢?想想看,大哥以前经历了那么多艰险都安然无恙,海上几个小浪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静雯叫道:“以前在陆地上,这次是在海中怎么会一样?他……” 狂涛说道:“你不会怀疑大哥淹死了吧,哪你也太不信任他了,我们都坚信他还活着,只是暂时的失踪而已。”说是坚信,其实他比谁都担心,当时那么恶劣的环境,他看得再清楚不过,人活下来的机率几乎为零。 肖珂和小欣也一起劝静雯,静雯心神慌乱,只想竟快找到情玉,催促两个渔夫快划船,见他们不起来,着急之下,双脚乱踢。银涛看她情绪太过激动,使个眼色让肖珂和小欣将她拉开,从旁开导,然后和狂涛持了桨又向前划去,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不敢公然表示放弃,怀着一丝希望,期待着奇迹出现,尽人事听天命吧,这样至少可以安慰静雯,也告慰自己。 一船人分左右两边向海上观望,放声大喊,却没有一点回应,海面上一浪推着一浪潮汐涌动着,就是不见人的踪影,众人的希望在一点一点的破灭,心中越来越绝望,泪水已经彻底浸湿了静雯的衣服。 夕阳西下,就要没入海中之一时,一个黑点顶着火一般的夕阳,一沉一浮地向这边飘来。此时,众人都累了也都失望了,心情跌倒了谷底,岂知失望却是新希望的起点,他们在注目夕阳时忽然看到了那个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却升腾起一丝希望,于是银涛和狂涛拼命划桨向他冲去。在夕阳完全没入海中的一瞬间,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那是情玉,他坐在海上,手中挥动着什么向众人划来,五人齐声高呼激动不已,银涛和狂涛不得不承认,又一个奇迹落在了情玉这个幸运儿的身上。 双方不断靠近,五人这才看明白,情玉是坐在一块透明的圆形冰盘上,手中挥动的是一把冰结成的桨,两个渔夫见了大叫海神,跪在船上不住磕头。情玉靠近船头时提起桨来,那桨很快化成了水,落回海中,然后站起身走到船上。银涛和狂涛拉着他的手欢喜不已,叫道:“大哥……”一时都不知说些什么好。 静雯扑到他怀中,放声大哭,责备他不该让自己担心,情玉将她安慰了一番,待众人都平静下来,说道:“我们把肖姑娘的遗体拉上来吧。”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那块椭圆形的冰上冻着一人,是已死去了的肖思南。 情玉伸出手按在冰上,那冰很快地化成了水,肖思南浮在了水面上,情玉拉住她的手臂,银涛和狂涛一齐帮忙将她搬上船来。渔夫惊问道:“这是海神的妻子吗,她怎么死了?” 静雯瞪了一眼一脚将他踢到了海中。小欣指着他说道:“没眼力劲儿,这才是海神的一妻子,可看清楚了。” 那渔夫连连点头,爬上船来再也不敢说话。 情玉将肖思南的遗体放到船尾,来到静雯身边,拉她坐下,说道:“她是艺轩的妹妹,我不想让她的遗体被鱼吃掉,带她回去安葬,你不要多想”。 静雯轻笑说道:“是你多想了吧,我是相信你的,只要你平安,比什么都好,你要作些什么根本不需要向我解释。” 情玉握着她的手说道:“谢谢。” 八个人坐在船中,两个渔夫凭着多年的经验,观望星象夜间行船,水声哗哗作响,任凭海风吹着,三对年轻的恋人相互畏依在一齐,谁也不愿开口说话。天上的星星明洁而清晰,偶然划过一两颗流星,让人感到了海上之夜的清纯与美丽,彻底忘却了白天那一幕幕可怕的场面。 但情玉的死里脱生仍不能不提到,因为这是一个伟大的奇迹,也给以后的武林带来了希望。当时他被困在焦岩上,周围的熔岩越升越高,眼看就要没到脚底,背后却风声大作,山顶滚落的一块巨大岩石向他砸了过来,情玉急忙蹲下身子,巨石从头顶飞过砸到下方的熔岩中,情玉知道机不可失,不等他再弹起滚入海中,抱着肖思南一闪而出踩在那巨岩上,借力飞起。那巨岩正好自地上弹起,翻滚着将他抛到了海中,随之落下,溅起大片海水。一入海,二人身体在水中起浮不定,情玉一手托着肖思南,一手向前划去,没有多远便开始下沉,大浪翻滚海水倒流、旋转,形成了巨大的涡流,情玉置身其中根本无能为力,任凭大海的力量挤压,拍打。他感受到了海水撕扯带来的恐怖力量,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真是太渺小了,即便是他这种神一般的存在,此时也是不堪一击。想到自己要死了,心中升腾起阵阵恐惧,但看到旁边的肖思南,想到肖艺轩绝不愿看着自己就这么死去,父母还有静雯都在等着自己,万万不能放弃希望,情急之下猛然想到了从冷血剑神伊天启那里学到的“冬蛇之休”,将肖思南拉近前来抱在怀中,身体紧缩,内力快速衍生出来,寒气袭到体外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一颗巨大的冰球将他们包围在其中,抵御着涡流的撕扯,海水的挤压,礁石撞击,碎了又冰碎了又愈合,融了重新凝结,时起时落,在海水中滚动不已。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处界的变化,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不久但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海面终于平静下来,包裹着二人的冰层因为没有他内力的支撑彻底消融殆尽,二人沉入水中。情玉被海水一激醒了过来,急忙向上游,浮出海面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得救了,但此时早已没了方向,拉着肖思南胡乱游了一气也没找到可以停靠的礁石,无奈之中,想到了自己神功的妙用,将肖思南的遗体冻在水中,自己坐在上面,握了冰桨在海上顺风漂泊。不知东西南北的游弋,只求找个小岛、岩石之类的东西可以歇一会,再期待能有渔船前来相救,正在此时却听到了静雯等人的呼叫声。他得救了,内心却激动不起来,虽然很激动,不愿出声回应众人,只是默默地坐在冰上,持了桨慢慢靠上前去。 夜的深沉与宁静终于散去,二十八日的朝阳宣告了黑暗的破灭和众人的新生,六个年轻人一夜未眠,两个船夫却沉沉入睡,既使是朝阳的妖艳也不能将他们唤醒,小船在海面上漂泊,海浪发出轻微的声响。看着七彩的天空,看着变幻不定美轮美奂的海面,看着欢快飞翔的海鸟,众人深深地感到,看似平淡天奇的大海,其实非常美丽,这是住在海边之人所不能感受到的,因为这一切对他们而言已太平凡。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众人的身上,情玉看着怀中闭起双眼楚楚可人的静雯,看着她洁白无瑕,带着微笑的脸胧,禁不住亲了下去,静雯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伸手要打,却又轻声笑起来,重新靠在他怀中,在这一刻,他的眼前看到的不是静雯,而是艺轩,在一年之前的那个早晨,在树林之中,同样的情景与生气的表情也出现在了肖艺轩的身上,这简直就是流光逝岁的再现,但又或许是两个爱情故事合为一体的见证,在这之前的记忆属于肖艺轩,在这之后的则属于静雯,肖艺轩没有完成的将由静雯继续,二人合而为一成为一人,只有如此,情玉的故事似乎才完整而又完美。 情玉于一瞬间回想起往昔种种,但到最后只能叹惜,那是过去,他要面对的是现在,是静雯,而非肖艺轩,他应该彻底放弃过去了,否则对于三个人都很不公平。看了一眼船尾毫无生气的肖思南,不由地摇头,他之所以不顾性命的留住她的户身,在最艰难的时刻也没有放弃,那是因为她和肖艺轩长得一模一样,他不愿意放弃肖艺轩。但是现在不能了,过往的种种都只能当作回忆深埋心底。 情玉站起来,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海上的空气,说道:“其实大海也很美丽,比之陆力更单纯,更洁净,更安祥,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小欣以为情玉在对自己说话,吱声笑道:“当然了,这里真的好美好美,虽然只有一天的时候,我已经深深地爱上这里了。” 银涛说道:“那再好不过,你就住下来吧,一定会和我弟弟过得很快乐。” 小欣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看狂涛。狂涛说道;“没错,我要永远生活在这里,还有小欣。”将她拉了过来,小欣的脸立时比太阳还要红。 情玉又说道:“我不想把肖姑娘的遗体带回家去了,她叫思南,一定很喜爱南方的海,就让她在此安息吧,这里每天都有日出有日落,比之大陆清洁明静的多,她一定会喜欢的。” 众人看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情玉抱起肖思南蹲下身去,轻轻地将她放入海中,但却抓住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一种放弃所爱的痛楚涌上心头。静雯眼中已经流出泪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银涛轻轻碰了一下情玉说道:“大哥,我们该走了。” 情玉惊醒过来,手不由地一松,肖思南缓缓沉入水中,情玉忍不住伸手要去抓住她,又自停在了水面上,虽然知道她并不代表肖艺轩,而自己也决定要放弃的,但事到当头又难自制,只因他当初爱的太深,看着肖思南终于消失不见,一滴泪水落入海中。 银涛和狂涛一起说道:“我们该起航了。”叫醒了渔夫。情玉坐回船中,水声哗哗轻响,小船缓缓向前划出。 回到岸上已是中午时分,银涛答应两个渔夫饱餐一顿,他们也好休养一番再去追赶孟太华。来到集市却见一片哭喊之声,一问方知,有一个手中举着一束烈火的恶鬼从海中乘着鲨鱼来到这里,见人就杀,有上百人都被他无端残害了,六人自然知道众人口中的恶鬼指的是孟太华。 两个渔夫大叫道:“海鬼上岸杀人了,我要回去照看老婆和孩子。”再不顾六人,连滚带爬地向家里奔去。 狂涛咬牙切齿地道:“孟太华这家伙太可恶了,竞然残杀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我们绝不能放过他,就算是拼命也一定要将他除掉。” 五人齐说道:“不错。”问明了离开的方向,六人急追过去。 一路上死伤无数,到处都是哭叫喊骂之声,不用再问旁人都知道他去了哪里。六人追到后来竞然到了南海一派,银涛和狂涛立刻慌了,冲入大门,入眼到处都是死尸,没留下一个活口。忍不住仰天大叫:“孟子华,你这个王八蛋,杀我兄弟,灭我师门,我要你偿命。”却听得头顶笑声大作,抬头望去,孟太华正手持魔焱站在屋顶仇视着六人。银涛和狂涛喊道:“恶魔和杀了你。”一纵而起飞身扑到,挥剑便斩,情玉紧随其后。 孟太华却不防守,身影闪动于房宇之间,大笑道:“你们不会有机会的,我不和你们打,我要你们亲眼看着我如何杀尽天下之人,哈哈哈……” 情玉大叫道:“疯子,你不会得逞的,我们一定会阻止你。” 孟太华不屑地道:“那就试试看吧。”身影飘动如同鬼魅,大笑声中已自去得远了。情玉三人一气追出十多里,再不见其踪迹,怕他重又杀回,急忙赶回去,还好无事。 银涛和狂涛面对满地尸体忍不住又大哭了一气,没有时间安葬他们,取了银两让邻里朋友代劳,备了好马急急上路,追赶孟太华,防止他杀害更多的人。 一路向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死尸,也必然会看到孟太华的身影。这家伙持了“魔焱”之后,好像专门为杀人而生,有着使不完的精力,发泄不尽的怨恨,真正达到了见人就杀的程度。六人紧追之下总是和他差了几分,晚了半步,不见其人,只见死尸。 出了南海,孟太华的行踪忽东忽西,变得难以揣摸,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决定行程,有时会向东赶去四五百里,忽又折而向西,向南北赶了一程,又折而向北,引着六人大兜圈子,但总的方向仍是向北,看来他对北方有着由衷的偏爱,自北而来最终的归处仍是北方,只不过如此翻来覆去在宋地乱跑,向北行进的速度却缓慢的多了。六人猜不透他的去向,只能随着他留下的痕迹追去,但又总是不及,当真苦恼已极,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人死在孟太华的剑下,六人只能眼看着他们死去,到得最处已经看得麻木了、厌倦了,对任何一个不相干之人的死亡都提不起半点兴趣。一路上只要遇到有杀人做案之事,不论原由一律统杀,算作是对内心愤怒的一种发泄。 孟太华杀人的种类由原来不明不晰乱杀一气,逐渐开始有了转变,虽然平民百姓、乞丐走卒、官员富商也杀,但更多的则指向了武林中的大小门派。所过之处只要知道存在门派,不论大小、不分正邪尽皆灭门、烧毁住地。六人获得这条线索之后不断推测他会去哪里,哪一天会对哪个门派下手,以便提早赶去设伏,可惜十有八九都落空了。因为孟太华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他的意志便是杀尽天下之人,杀谁都一样,所以从来不算计,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遇不到便罢,遇到了便杀,所以别人也就推测不到他的动向,既便是偶然被六人撞到了,也绝不动手,总是大笑离去。六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就像一只威力无穷而又发了狂的魔兽,四处乱窜,夺取着每一个人的生命。 武林中人没有哪个是他的对手,几乎接不住他一剑,只要被找上门去,只有等死的份,于是都害怕起来,由南到北相互响应,打着维护武林正义的旗号,组成一个万人武夫团,向孟太华公然宣战。情玉等六人得到消息后,知道凭孟太华的狂妄自大,一定会去迎战,于是立刻赶往约战地点。孟太华果然去了,但却比六人早到了一步,挥舞着手中的“魔焱”疯狂斩杀,剑气到处必定倒下一片,没有哪个活着的人能够近到他身前十步,这场宣战根本就不存在平等的较量,,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孟太华在此战中狂性大发,一口气斩杀了五千多人,仍是意尤未尽。剩下的五千人真是吓傻了,逃都不敢逃,个个跪地求饶,头都磕破了,立下重誓终身为奴作狗听命于他,才保全了性命。孟太华当时便给众人下了命令,立即设伏围堵情玉等六人,剿灭天下所有的门派,必须不择手段不留余地杀死每一个人,烧毁他们的房子,杀尽他们的鸡犬。没有人敢违抗,全都唯命是从。情玉一帮人赶到时,见到的是一片尸体和一群眼中充血,仇视着他们的狂人。众人见了六人一言不发冲杀过来,全力斩杀,六人不愿与他们多作拼斗,闪了开去。至此,这个挑战团便成了孟太华最忠实的走狗,被武林中人称为“狂魔军团”,坚守孟太华的宗旨,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他们被孟太华那非人的斩杀手段彻底征服了,宁可去杀别人,或是被别人杀掉,也绝不敢与孟太华为敌,孟太华在那一战中粉碎了他们所有的人性,践踏了所有人的尊严,就给他们的只是一副苟延残喘的尸囊。 至此,天下已然大乱,没有哪个人哪个门派可以自保,所有人一天到晚活在被狂魔残杀的恐惧中。风云一体已无法将武林中人组织起来与对抗他,人们都被恐惧所笼罩,疯了,狂了,没了信心,没了对抗的勇气。风云止无奈之下只能将风云一体的所有势力招回北方,驻守在风云世家周围,等孟太华到来时作拼死一战。 朝廷终于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派兵前来围剿,孟太华毫不畏惧地找上门去,与整个军队大战了三天三夜,一举斩杀五万之众,剩下的两万人逃窜不及,被其手下的“恶魔军团”尽数歼灭。孟太华沾着军队统帅的鲜血亲自修书一封,警告大宋皇帝:“别管老子的闲事,否则下一个灭的就是赵氏一族。”皇帝气得在大殿上叫骂了三天,满朝文武个个吓得颤抖不已,不是因为皇帝发怒,而且怕皇帝的污言谩骂传了出去,惹恼了孟太华,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还好众人个个怕死,没有人敢传出去。皇帝骂归骂,心里却着实再不敢派兵对其不利,反而调集了大批精锐部队守卫皇城,以防孟太华哪天发了狂,冲杀进宫,要了自己老命,断了皇家血脉。 天下武人尽皆心寒,再也不提“正义”二字,只求保命,几十个门派聚在一起商议的不是如何奋起反抗,而是如何更好的投诚效忠,他们将门人联合起来组成“第二军团”找到孟太华,自愿做他的走狗。孟太华说道:“我永远只要最强的奴才,只要你们能将现在的‘恶魔军团’灭掉,你们就可以将其取代跟随我,否则就只有死。” 众人没得选择,招集了万余之众,向“恶魔军团”发起攻袭。最后虽然取胜,也只剩下千余人,这场厮杀可谓惨烈至极,比之两国交战尤为让人感到惊悚,然而却又毫无意义。“第二军团”的整体实力还不如“恶魔军团”,但是大浪淘沙,留下的全都是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之辈,祸害天下苍生尤甚。经此一战,无论是风云世家还是取而代之的恶魔军团,再要招集到高手都很难,武林由此而哀,三十年不兴。 寒冬之时,大雪纷纷,但人们却看不到雪,看到的只是火,一束可以杀尽天下之人的烈火,无数房舍燃烧的明火,千家万户被杀存于心头的怒火,所有的人都似乎生活在了火海中,但这火却不热,而是极冷极冷,让人一见便胆战心寒直冒冷汗,整日的惊恐,整日的悲伤,让每个人都近乎疯狂。新年虽然到来,但没有人感到喜庆,因为现实之中他们的年还没有过去,孟太华和他的新恶魔军团就是他们面临的最困难的年关,最恐惧的年兽,没有人能确定自己可以安然度过,看到又一年太阳的升起。 华夏大地魔焱升腾,华夏大地一片严寒,华夏大地一片阴霾,死亡的恐惧笼罩神洲。 这个冬天被称为狂魔饮血的冬天,雪和血混在一起覆盖大地。但这个冬天却没有被历史记载下来,因为“恶魔军团”怕被后世知道自己的恶行遗臭万年,杀尽了天下所有的史官,焚尽了记载历史的书籍。而皇帝感到这样惨烈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执政的王朝,简直是奇耻大辱,也绝不允许史官记载,此后新皇为了祖宗的颜面也给绝口不提。百姓们遗忘还来不及,哪里敢再提起,于是一切都没有留下历史的证据,否则我们翻阅史书时,会看到“武之狂魔孟太华”和“狂魔饮血”之类的字样。 屠杀进行了三个月,由南到北遍布宋境,没有人能数清死了多少人,只知道武林中二百七十三个大小门派三个月之后只剩下了十三个,大的固然很大,像风云一体和少林寺,小的却是极小,几乎无人知道。但在缺少门派的年代中,也只能将其归算在内了。 芸芸众生皆为刍狗 情玉一行六人追赶孟太华跑遍了大宋国境,最后终于来到了北方,决定不再追了,而是将武林中残存的势力组织起来,先将“恶魔军团”剿灭,再向孟太华公开宣战,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将其激怒,迫其接受挑战,不管胜败如何,都要和他决一死战。如果实力还不够,条件还不成熟便向朝廷借兵,向天下征兵,总之无论如何要将其灭掉。六人当真想尽了一切除去孟太华的办法,连将其引入山谷,死死缠住叫人在上面蹦山填谷与之同归于尽这样荒唐蠢笨的方法也提了出来,并将之安排在了行动列表之中,一旦所有的计划都已失败,马上将其提上日程。 正在六人着手准备之时,孟太华现身了。情玉、银涛和狂涛拼命追赶,狂奔五十里,孟太华却忽然止步,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上当了,老婆被我泡走了,等着戴绿帽子吧!”随之加速飞奔而去。三人暗叫不好,知道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急忙返回。赶回去时,三个少女果然已经不知去向,只有“恶魔军团”的一个小头领带着一帮人等在那里,见了兄弟三人,送上了孟太华的亲笔书信。信中以静雯、肖珂和小欣的性命为要挟,邀约三月三日在华山神剑峰之上生死对决。孟太华已将杀人游戏玩的厌倦了,他的最终目标还是杀掉情玉,抹去风云一体,此时他已等不及了。狂涛一怒之下将那个小头领当场劈死。 与孟太华正面决战三人求之不得,但此时心上人被捉却是出乎意料,总是有了几分牵绊。算算时日只剩下五天了,三人不敢怠慢,急速赶往华山。 阳春三月本来是桃花正艳之时,山泉归溪,鸟鹊返程,应该到处充满生机才是,但这年的冬天却极为漫长,北方大雪延绵数日,在历史上极为罕见,所有的花木都未萌芽,许多已然冻死。冬日的阴沉依旧笼罩大地,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抑制着天地的正常运转,不让阴霾散去。几乎所有的人都守在家中火炉旁,期待着冬天尽早过去,温暖的春天早日到来。 情玉、银涛、狂涛三人赶到华山时,大雪封住了所有的山谷,乌云沉沉地压在山顶,似乎还有一场大风雪即将到来。上山的道路上,清楚地留下了一串脚印,不用想便知道是孟太华携带三位少女留下的。看着脚印三人热血沸腾,背负着神剑一言不发径向“神剑峰”奔去。 还未奔出里许,却见前面一片开阔的谷地中央站着八条赤膊坦胸的精装大汉,肩上扛着一座高大华丽的龙辇,眼神冷峻,如同石雕矗立在惨白的冰天雪地之中。这八人乃是江湖中地位极高的八大门派的掌门人,昔日荣耀无人能及,此时却毫无威严,如同行尸走肉,只因那龙辇之上坐的乃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武之狂魔”孟太华。 此时孟太华身披狐裘,正慵懒地斜靠在龙辇上,那柄如同烈火般的魔焱插在脚下,让人望而生畏。见三人到来,孟太华哈哈一笑说道:“三位来晚了一点吧,不过总比不来好,这就请了。” 狂涛性情急躁,大声问道:“你把他们三人怎么了?快说。” 孟太华满不在意地道:“莫急莫急,时间有的是,不如咱们先来玩个游戏可好?” 情玉道:“别再耍你那些小把戏了,让你的人都出来吧,今日一战,便连你的狂魔兵团一并铲除了。” 孟太华不屑道:“那些个废物怎配和你们交手?岂非变低了我的身价?来来来,我告诉你这游戏怎么玩。”向三人招手。 三人知他必定有诈,但今日来此便是要一决生死,自持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他耍什么诡计,因为任何诡计都不及他本人可怕,于是大踏步走上前去。 孟太华见三人走到了近前,站起身道:“这几月来,我杀遍大江南北,剿灭门派无数,虽然乐趣多多,可终是一人形影相吊,少了些许味道。所谓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今日,我便与你们一同分享这杀人的快感,让你们在临死前也能淋漓尽致地爽上一把。” 三人还未明白其意,但见孟太华一挥手,周边的雪地中顿时站起一大片人来,足有上千之众,向前缓缓推进,将三人围在当心。情玉等三人早就察觉四下埋伏了许多人,本以为是孟太华设下的伏兵,但此时看来却是一群毫无抵抗能力的普通老百姓。三人面面相觑,颇感莫名。 孟太华道:“你们这些伪君子,自称要杀我孟太华,拯救天下苍生,但今日我偏要你们看着我杀他们,和我一起杀他们,彻底揭露你们的丑恶嘴脸,击溃你们的全部信心,让你们死了,到了黄泉之下都不会安心。” 情玉此时已经猜到了孟太华的用意,大喊道:“恶魔,你不会得逞的。”向银涛和狂涛低声道:“他是要和我们在这人群之中战斗,我们必须尽快阻止他,将他逼出人群,引到别处去。”说罢,当先闪身欺上,凌空拔剑向孟太华劈去,狂涛和银涛紧随其后。 孟太华全然不理会三人攻势,哈哈一下,抓起魔焱,一闪身扑进人群之中,挥剑乱劈,烈焰到处死伤一片。场面立时打乱,众百姓如遇狂魔四处奔逃,怎奈,人群周围已被狂魔军团围堵得水泄不通,他们不断驱赶着百姓向中间靠拢,有退却者当场斩杀。 情玉三人看得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孟太华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挥舞着神剑扑上前去围堵。孟太华身形飘忽,如同一团鬼火在人群中毫无规律地飘荡,所到之处支离破碎,血腥已机,众人直如置身在罗刹地狱中一般。三人追他不上,从三面进行包抄,终于将他困在当心,只可惜同样在包围中的这许多无辜百姓却怕是要死绝了。三人并不急于攻击,手中连番抓出,将近前百姓向后抛出,情玉暗暗云气体内真力,地面厚厚地积雪如同流水般向中间流淌聚集,在三人周围筑起一道又高又厚的围墙。但是,孟太华的魔焱和内力携带烈火的属性,每一次挥出必在冰墙之上撞击出一块大大的豁口,情玉全然不在意,不断用积雪筑墙,为了不是真想困住孟太华,而是遮蔽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周围的百姓,三人才好与他正面决战。 双方一边杀人、一边救人,终于,围墙之内就只剩下了四人和一个幼童。银涛和狂涛双双扑出,抓向幼童,情玉挥剑向孟太华斩落,封住他的进攻,为兄弟俩争取时间。孟太华竖起魔焱挡住情玉的剑气,嘴角冷笑,就在银涛兄弟俩就要抓只幼童之时,忽然伸手虚空一抓,一股强大的引力只将小孩拉扯过去。银涛兄弟俩差了毫厘没有抓住,情玉看得分明,全力纵出,如同一道闪电射向孟太华,一手探出扯住了幼童衣领,就要将他提到自己身边。正此时,孟太华的魔焱携带劲风向横劈过来,情玉被迫举起息烽神剑防守。一股大力撞击之下,情玉不由得向后飘落出一丈,手中只抓到了一片衣角,抬头看时,那幼童已体在孟太华手中,向三人投来惊恐的眼神。孟太华脸上带着狞笑,手中魔焱轻轻一抹,幼童立时身首异处,一颗脑袋下地来,那惊恐的表情长久地定格在脸上。 三人悲愤到了极点,孟太华却故作轻松的疏了一口气,玩虐地看着三人道:“你们输了,第一局孟太华胜。”随之仰天哈哈大笑。 三人此时真是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愤慨、指责孟太华的罪行,只想着如何将其尽快斩杀,让今日的悲剧不再重演。狂涛怒吼一声:“孟太华纳命来。”三人纵身而起,全力挥剑向孟太华劈落。孟太华有心试一下三人的合击之力,并不躲闪,高举魔焱抵挡。四剑相交,真力涌动,两股强大的剑气一经撞击,如同波浪般向外扩散,将周围坚实的冰墙击得粉碎,外围众人受到波及,倒下一片,七丈方圆之内无一生还。只此一击,三人只震得双手发麻,孟太华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也不由地退后了一步,双方可谓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这是孟太华得到魔焱以来,三人距其最近的一次,情玉深深地知道,只有将他死死缠住,全力一战才有胜算,否则,今日在场众人非死绝不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脚一落地,暴喝一声:“杀!”紧握“息烽”向前推进。银涛和狂涛立时领会其意,三剑压于魔焱之上,一起发力。孟太华全力对抗之下终于又退一步。但至此一退,一发而不可收拾,三人合力一处,拼命将孟太华推离战场,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沟壑。孟太华一退再退,内心的愤怒逐渐升腾起来,眼中的火焰腾腾燃烧,真力鼓荡施于魔焱,要将三人弹开。情玉怎能让他得逞,情急之下忽然心生一计,脚下一跺之间,地上的冰雪在孟太华身后结成一道光滑坚硬的冰带。孟太华双脚难以受力,随着三人的全力推进,终于离开了战场,越来越远。 三十丈开外终于再无退路,孟太华的后背撞倒了岩壁上。情玉道:“这一局你输了,我不会让你再杀一人。” 孟太华咬牙切齿地道:“可恶。”身上炽流涌动,魔焱烈焰升腾,猛一用力将三人震开,跳上一处山岩说道:“你们的小情人此时就在山顶,只可惜有我这只拦路虎在,哈哈,你们要想救他们还是抓紧时间吧,再晚她们恐怕要香消玉殒了。” 狂涛大叫道:“你把她们三人怎样了?如果敢动她们一根头发,我便将你碎尸万能段。” 孟太华道:话何必说得那么狠呢?我就不同了,杀你们只用一剑,即是杀尽天下人,一剑也就够了。” 银涛冷冷地道:“杀别人自是一剑足够,而你罪恶滔天,自是斩上十万、百万剑也是不够。” 孟太华淡淡地道:“习武之人,杀人可都凭的是真本事,并非用嘴吹上几句就把人杀死了,你们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情玉对二人道:“他的剑气太过霸道,我们三人都不是太对手,便让我先缠住他,你们尽快赶到山顶救人。只要她们三个救出,我们再无后顾之忧,便全力与他在这华山之中拼杀,必要将他彻底葬送在群山峻岭之间。” 兄弟二人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持有神剑,但是孟太华神功天授,此时天下能与其勉强对战的只有情玉一人,如果正面交锋,自己恐怕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下,于是也不再逞强,对情玉点了点头,内力聚集脚底,只要情玉一发难,立时绕过孟太华扑向山顶。 就在双方对峙时,雪又飘落下来,情玉闭幕冥神运转真气,忽然脚下一跺,右手神剑挥出,大喊道:“就是此时。”一道凌厉的剑气劈向孟太华,与此同时,漫天飞雪瞬息之间结成冰晶,棱角粒粒分明,携带劲风铺天盖地般一孟太华为中心席卷过去。银涛和狂涛看准时机全速扑出,欲从孟太华两侧绕过去。 此时,三人置身山谷之中,孟太华立于山谷中央。只见他并不可以抵挡,挥舞魔焱如八卦太极,在身前形成一面悟性的剑气之墙,将情玉的剑气及飞来的冰晶瞬间消于无形,无一能够突破防御。银涛和狂涛兄弟二人挥舞神剑护于胸前,撞在那剑气之墙上竟然无法突破。正在二人催动真力强行突围之时,孟太华忽然卸去剑气防御,将魔焱插在脚下,双手向上虚空一抓,虚拍下来。兄弟二人听得头顶劲风疾响,暗叫不妙,抬眼看时,两块磨盘打的巨岩向二人当头砸下,急忙挥舞长剑,道道剑气击出,巨岩立时粉碎,落下漫天石雨。孟太华嘿嘿冷笑,忽然一左一右各发一拳,兄弟二人要待挥剑已然不及,心中只叫糟糕。凭着二人浑厚的内力,这一拳未必致死,但重伤已成必然,唯留情玉一人孤军奋战,怕难功成。 至此危急时刻,情玉怎能坐视不理,在孟太华抓来巨岩砸下之时,已然感觉不对,全力扑出,待得两拳打到,正好置于二人中间,直面孟太华,手中息烽脱手射出攻向孟太华,双臂伸展左右虚空一抓,全力拉扯,于千钧一发之际,硬是将兄弟二人拉近身前,躲开了致命一击。兄弟俩吓得冷汗浃背,虽然侥幸躲过一劫,脸上却被炽热的拳劲刮得生痛。 孟太华见息烽直射咽喉,不敢迎接,举起魔焱挡隔。息烽弹开,情玉凌空飞起,虚空一抓,将息烽握在手中,全力劈下,与此同时,银涛和狂涛兄弟二人也一起劈到,三人合力一处斩在魔焱上,孟太华内力升腾全力防守,脚下岩石受力不住顿时粉碎。孟太华双脚落地,三丈方圆的一块地面,积雪瞬间消融,变为赤地。 只此一击,三人明白了一个道理,也终于看到了战胜孟太华的方法,只有三人合一,全力攻击,才能压制住孟太华的嚣张气焰,否则,任谁也无法突破孟太华的防御。 只此一击,孟太华也觉醒了,知道了三人的合击的真正威力,但他心中升腾的不是恐惧,而是愤怒,是撼天动力不断燃烧的战意,转身之间挥舞魔焱,将“狂魔剑法”的精妙招式一一施展出来。情玉三人也再不做他想,施展所学与孟太华全力拼杀。三柄神剑与魔焱相互对攻,凌厉的剑气充斥山谷,顿时树倒石飞,山崩地裂,一片狼藉。 三人幻化出无穷身影,包围了孟太华,孟太华幻化出无穷身影,将三人困在当心,双方的攻势一再升级,终于,孟太华后退了,向神剑峰退走。三人紧追不舍,一路忽分忽合,焦灼在一起,难分上下。虽然孟太华退走,但却毫无败象,似乎刻意引着三人追向山顶。 不知不觉,四人已到了神剑峰下,孟太华忽然与三人拉开距离,左右各劈一剑向后跳开,之间左右两根擎天石柱崩塌下来,压向三人。孟太华哈哈一笑说道:“神剑峰上见吧,那才是你们的归宿。”待三人挥剑将石柱斩碎,孟太华早已没了踪影。情玉愤怒之下不由得仰天大叫,声音在群山间回荡,经久不息。 神剑宿命 华山之巅终极一战 一步、两步、三步,三人终于到了山顶。孟太华手持魔焱,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三人,似乎刚才的激战未对他的精力与毅力产生丝毫影响。 银涛和和狂涛一见他嚣张的样子,气愤不已就要动手,情玉跨前一步将二人拦住,对孟太华说道:“你抓她们只不过为了引我们前来,现在我们来了,她们已经对你没有作用了,你放人吧。” 孟太华摇头说道:“不、不、不,她们很有用,我本来要将她们先奸后杀的,但想来太过乏味,没有你们三个小情人在场看着,没有撕心破肺的哭叫声不够刺激,所以,我今天要先把你们打得趴在地上,然后当你们面肆意***哈哈,当真太妙了!” 三人再难忍受,齐皆吼道:“恶魔,我杀了你。”三柄神剑一齐劈出。 孟太华轻挥魔焱挡住三道剑气,哈哈大笑道:“这三个月,我杀的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垃圾,太没意思,老子早就厌了,今天有你三个来陪着玩,那才刺激。哈哈哈哈,你们是当今世上唯一能和老子过上招的人,今天杀了你们,天下便无人与我为敌。到那时,日复一日地慢慢杀去,天下人终会死绝。哈哈,盈月,师兄要让天下人为陪葬,你看着吧。” 情玉怒喝道:“疯子,难怪盈月不喜欢你,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魔鬼,盈月是绝不会喜欢魔鬼的,你多杀一个人,她的在天亡灵便会更恨你一份。” 孟太华如被点中死穴立时急了,大叫道:“不会,师妹是喜欢我的。他喜欢的只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不能恨我,不能……”手中魔炎疯狂地舞动起来。 三人一边躲闪一边还击,银涛叫道:“你别再自欺人了,盈月喜欢不喜欢你,你比谁都明白。她是被你杀死的,只会永远恨你。” 孟太华大吼道:“你胡说,我没有,没有……”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们好狡猾,说这样的话想乱我的心智,我才不会上当。”呼呼呼又是一阵疾劈。 情玉叫道:“分散攻进,不要让他的剑气集中攻袭,各自保重。”当先跃出,展开“风云九”向孟太华狂攻。银涛和狂涛伺机从两侧欺上,各使“九阴九阳剑”和“五伤七绝剑”从旁夹击,对其形成半包围之势。孟太华的攻势被压了回去,被迫防守,宽大的“魔炎”舞动起来,像一因烈火将他包裹在其中,剑气袭来全都石沉大海消于天形。三人见他不攻,于挥剑之际快速欺近,三剑一齐斩下。孟太华横剑而格,情玉一斩既削,向他当头横扫。孟太华全力躲避向后纵开,发髻已被削去,长发披散下来。 这是三人第一次得手,孟太华大怒道:“敢伤我宝发,我要你们拿命来还。”发一声吼,剑气如同疾雨激射出去,红光四溢布成一个火轮向外飞速扩展,所到之处树折石分,狼藉不堪。三人不敢直迎其锋,闪身在空向下攻击。孟太华剑势一收,剑气却化作满天飞火将三人裹在其中,三人全力防守,剑气竟被弹飞开去,待落下地来都已受伤,但伤口却似被烈火烧过并不流血。原来华山道上,孟太华还保留了实力,此刻全力施展,产生如此可怕的剑气,加之狂暴异常的剑法,世所未有。 情玉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为什么以前没有见过?” 孟太华吐出三个字“魔十三。” 银涛和托涛齐声惊道:“肖氏三宝之首,狂魔十三剑?” 情玉叫道:“不可能,魔宗肖氏已经没有人了,你不可能学到这样霸道的武功。” 孟太华冷笑道:“多说无益,你们领教上几招自然知道真伪。”挥剑再劈,三人不敢怠慢,边防边攻,四条人影不住窜动,剑气如网,所到之处石木不留,尽皆荡成平地。斗得几招,孟太华剑气攻势越发增强,三人不得不承认他使的确是“魔十三”,于是各自施展绝学,无论是攻是守都已达到完美的地步。 既然是生死对决,便不再多话,四人对攻一时难分高下,方位变幻不定,峰上一片松树林片刻之问被其毁碎变成了秃顶。孟太华剑势虽强,要胜三人却是不能,两厢拼头,仍是各有进退,但孟太华似乎退得更多一些。不知不觉退到了峰顶。攻出一剂招招将三人迫退,回头一看已没有多少后路可退,气得破口大骂,立时发狠,玩命地向三人攻击,以一抵三身影幻化来去,竟然渐占上风,三人被迫退开三五丈。 孟太华哈哈大笑,一跃跳回原地,看着三人手中的神剑,暗暗责怪自己当时太大意,要是当日将三柄神剑抛入熔岩之中给化了,此时三人早就玩完了。于是再也笑不出来,张口又骂。三人并不还口,只是不断变换位置,仇视着他,随时准备杀上前来,将他斩作数段。 孟太华狂骂之下,仍不解气,忽然想到了三个被他捉到的少女,怪笑道:“既然收拾不了你们,玩玩她三人也是一样。”嗖嗖两下窜上了峰顶。三人知他卑劣,心下焦急,紧追上前。 绝顶之上,只见三个粗大的木架竖在峰顶中央,三个少女正被绑在上面,见到情玉三人惊喜异常,齐声叫喊。看着三个少女痛苦的样子,三人心中真要滴出血来,齐叫道:“孟太华,放了她们,要打,我们便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不要玩这种小人伎俩。” 孟太华摇头道:“不不不,我要的是赢,是让你们伤心难过,用什么手段无所谓。” 三人骂道:“疯子,无耻,你到底要怎样?” 孟太华不急不气地道:“据我所知,这神剑峰是因一百五十年,前两个怪人在此手持神剑比试武功而得名,五十年前又有两个人手持神剑在此恶斗,人们把输掉的一方称为魔,将取胜一方称为神。” 情玉道“错,是代表魔的一方被称为神的一方打败,你说反了,魔永远胜不了神,你也是一样。” 孟太华笑道:“不知羞耻,就你们三个烂人也敢自比为神,瞧瞧你们手中的三把破剑,哪及得我手中魔焱之十一?我实话告诉你们,是魔是神皆在人叫,我自认为魔,但今天只要将你们杀了,走下峰下,世人都将尊我为神,既使我把他们都杀了,我也依旧是神,是万古罕见的灭世大魔神。”说罢哈哈狂笑。 银涛喝道:“你作梦,千百年来,邪魔虽然意图统治这个世界,但从来也没成功过,最终的结果只有惨败收场,邪不胜正这个词乃是经历了无数神魔大战得出来的最有力证据,恒古不变,也绝不会因你的狂妄而改变。” 孟太华叫道:“会变的,全都会变的,邪之所以不胜正,那是因为以前的邪魔都是蠢货是白痴,他们没有我孟太华惊天地泣鬼神的武功,更没有像魔焱这般分天割地的利器,他们不是我,所以他们才会失败,而我孟太华则不会。” 狂涛道:“他们是人,你也是人,他们会失败,你一样会失败,天数所定,你改变不了的。” 孟太华冷笑道:“我从来就不相信天命,我只相人力量,力量便是一切,今天是三月初三,人称两坐大山,永不过关,我今天倒要看看能不能闯过,邪不胜正?哼哼,还是让结果来证明一切吧。”一剑迫退三人,叫道:“爽快!”一闪身手持“魔焱”站在三个少女旁边,哈哈大笑,等待三人发难。 其实他并非要拿三个少女作为人质,阻碍三人动手,只因一心对敌,全然将三个少女给忘了,推到了三人身前依然不觉。三人面对着他,自然看得明白,一旦出手必伤及三个少女,于是迟迟不敢出手,紧紧地盯着他,只要他一动,离开了三个少女,立时发起猛攻。但孟太华哪里晓得他们的心思,还以为三人在心中筹划什么阴谋,反而站得更为坚定。三处少女此时怕乱了三个人的心神,自也不敢出声。 雪花缓缓地飘落,越下越大,峰顶又极为寒冷,三个少女冻得牙齿打颤,静雯再力忍受不了这种等待结果的焦急和牵制情玉出手的痛苦,叫道:“情玉,不要管我了,你出手吧,又要能杀了这恶魔便是为我报仇了。” 肖珂也道:“银涛动手吧,不杀了他,会死更多的人,我理解你,绝不会怪你的。” 小欣则道:“狂涛,记得把我的尸体带去南海,这里太冷了,我不要待在这里。” 情玉三人听了心中悲苦,齐声叫道:“不……不可以!” 情玉呵道:“孟太华,是男人的就放了她们,我愿和你一对一的单挑,让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决战吧。” 银涛和狂涛齐叫道:“你这样做没脸没皮,死了也会被世人嘲笑万年,快放了她们。” 孟太华一拍脑门笑道:“你们不说,我还真把这三个美人给忘了,放了没问题,不过开战之前,我们先来玩玩小游戏热热身。你们看我这剑怎么样?”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嗤的一声将剑插在地上,问道:“你们说,我这剑能不能分天割地?”内力生出剑气向两边激射开去,山峰的岩石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缝,孟太华随手一推剑柄,山峰的一角立时崩塌下去。他的身后就是深谷,便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自谷底传来,似有一座大山掉了下去。 六人奇皆惊呆了,孟太华笑道:“方才的一块太小了,不知大一点的能否分开。”走到三个少女身后又刺下剑去,依法作来,岩石果然又被分开,垮了下去,整个峰顶在这一剑之后缩小了一半。 银涛和狂涛师出南海,对铸剑情有独钟,看到魔焱的恐怖威力,忍不住叫道:“好剑!” 情玉冷冷地道:“剑时好剑,只可惜握在一个狂魔的手中可是大大的不妙。” 孟太华轻轻一笑,说道:“女人是祸水,会害死人的,还是让我帮你们下决心吧。”一剑挥出三个木架齐根而断,手臂一挥登时将其扫落峰下。 三人见之齐声惊叫,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来。孟太华叫道:“都去死吧!”一剑横扫,三人虽然大为悲痛,但还未丧失理智,一齐出剑挡格,嘭的一声四剑相交被弹了开去。孟太华说道:“现在不就好了,多干净、多清净,你们可以放手大战了。” 三人大叫道:“我杀了你。”狂怒之下狠招尽皆施展出来。 三道剑气汇在一处,猛冲过来,孟太华将“魔焱”挡在身前一交之下,竟然抵挡不住,向后退开,暗自惊道:“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威力。”到了崖边不敢再退,强撑之下忽然一跃而起,高声喝道:“十三魔剑,现!”身形立时分化成十三个,站作一排,一齐挥着“魔焱”向下劈斩,十三股密集的火焰汇成一团烈火,自高空冲袭下来。三人全力防守,却被火光包围,峰顶轰然作响,如遭雷电密集斩劈,石块分飞,于一瞬间塌陷了两丈有余。 红光过后地面一片破碎,三人持剑站在地上已是伤痕累累,口中涌血。原来这才是孟太华的真正实力,只此一击,惊天地泣鬼神,已然伤了三人。 孟太华见三人还未死,叫道:“再吃我一剑。”双手握剑全力劈下正对情玉。情班木然用剑相格,嘭的一下被震得跪倒在地,孟太华飞去一脚将他踹下峰去。银涛和狂涛挥剑攻来,孟太华左右各劈一剑,剑气相撞,二人同时撤摔出,神剑脱手飞出落在地上。看着二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孟太华得意非凡,哈哈大笑,仰天叫喊道:“谁说邪不胜正,我孟太华今天不是大获全胜吗?老天若真的长眼,便打雷劈死我呀!哈哈哈……可惜,冬天不会打雷,谁也奈何不了我。” 情玉一步一步走上峰来,说道:“还没结束,别高兴的太早!” 孟太华怒道:“那我便让你们个个死得甘心,让天下绝望。”一闪上前,挥剑猛劈过来。情玉一挡之下又被震飞了出去,看到银涛的紫阳剑落在地上,虚空一抓握在手中,两剑并在一起向孟太华斩去。三剑相交,情玉虽然再度被震开,却未跌倒,感到对方的力量在这一击中似乎削弱了不少,看着手中的神剑,心中顿时明了,一伸手又抓过了狂涛的玄月剑。 孟太华叫道:“破剑终归是破剑,便是拿上一百柄、一千柄也是没用。”握住“魔焱”一跃而起,全力斩下。情玉高举三柄神剑,两厢撞击,身体微微一震并不后退。孟太华心中颇为震惊,不断催动内力向下斩压,体内炽流涌动,传到“魔焱”上红光大盛,将二人尽皆包裹在其中。 情玉感到剑上压力不断增大,全力催动内力对抗。三柄神剑在两股强大外力的挤压下忽然发出轻微的呜响,而且随着压力的不断增加逐渐响亮。情玉正感惊异,忽然怀中一动,风云紫剑划破衣服飞出,融入到三柄神剑中,眼前立时白光大作,将红光反压了下去。三柄神剑在情玉的手中慢慢发生着变化,白光快速扩散,终于和红光持平,将情玉包裹在其中,剑身嗡嗡作响,似在与魔焱争鸣斗胜。情玉虽然不明其理,但却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有了可以与魔焱一较高下的趁手兵器,看来老天还是存着攻到的,赐了自己这病绝世神剑。一时信心大增,吼,一声爆响,向上全力推出,孟太华施加在剑上的压力瞬间卸去,二人就此分开,相距不过丈余,各自大口喘息。 银涛和狂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情玉手中握着的不再是三柄剑,而是一柄笼罩着白色柔光的巨型冰剑,棱角丛生,刃身寒气逼人,如同天然结成的一根冰凌,体积与“魔焱”不分上下。 孟太华看清情玉手中巨剑也是大惊,叫道:“怎么会这样,你的是什么剑?” 情玉打量了一眼手中的剑,冷冷地回道:“玄冰。” 孟太华默念道:“玄冰、玄冰……”忽然大叫道:“那我这柄便是烈火,哈哈,烈火融玄冰,你受死吧。”挥动“魔焱”杀上前来,情玉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此时,二人面对边挥剑拼杀,也再不使什么精妙的招式,返璞归真,一剑接一剑全力拼杀。较之以前显得更为生猛,白光和红光不断射出光芒,所到之处,山峰必定崩去一角,斗得三五干革命个回合,山峰又降低了丈余,银涛和狂涛被迫躲到边上,在这场拼斗中,他们已插不上手了。 孟太华久战不下,大怒道:“够了,我受够了,一招分高下。” 情玉叫道:“好!” 二人各自跳开,孟太华一挥“魔焱”红光立时将身体裹住,催动内力大声道:“魔十三!”红光出手化作一条火龙冲了过去。就在同时,情玉也使出了“风云九”的最后一招“九洲风云”,白光暴涨迎上前去。 红白相交、惊天巨响,剑气相互冲袭,却不抵消,向两侧分散开去,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了一道巨大的光墙。待光芒消散,脚下山峰已被激射的剑气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出现一条径尺宽的裂缝,深不见底,好在山峰并未立时崩塌。 二人互攻之下都没有受伤,但心中的恐惧和仇恨却在这一瞬间增加了十倍。孟太华冷冷地说道:“我要你死!” 情玉回道:“我也是!” 在这一招之后,孟太华已经知道,凭借单纯的武功和利器已经不能将实力相当的情玉斩杀,必须再出奇招,于是他想到了肖名遥曾告诉过他的,那可以杀尽一切人的“十全必杀剑”,他只要将内力全部发挥出来,于一瞬间毫不保留的劈出一剑,便会进入魔剑境界的第一步。他没得选择,也不愿再多作选择,双脚站定闭上双眼,急速催动自身内力,炽流涌动不断溢出体外扩展开去,手中魔焱红光大作,与炽流一起向外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生灭的红色光球,雪花落在上面都化作了白气。 情玉不知道什么叫“十全必杀剑”,但拼死一战的决心促使他将所有的内力集中起来,于一瞬间暴发出去,将孟太华击败,于是体内寒气外溢,手中“玄冰”所发白光暴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与红色光球排斥对抗,兹兹作响,二人在誓死一战的关键时刻,做出了同样的举动,正可谓天下武学殊途同归。 两个光球不断膨胀,慢慢地变成了半红半白的圆球,接着变成了半球,整个峰顶被笼罩在了光芒之中,远远看去就如同一盏双色神灯。 银涛和狂涛看得惊叹不已,狂涛问道:“他们这是什么武功,好像在聚集所有的能量作最后的一搏,他们会不会同归于尽?” 银涛脱口而出,叫道:“十全必杀剑。”这个他看过一眼早就遗忘的名字,此时却不自觉地从心中崩了出来。 狂涛奇道:“什么叫十全必杀剑?” 银涛道:“就是能毁一切的剑法,我们必须全力帮助大哥,提早出招。” 兄弟二人快速冲上封顶,但那光球中出强大的阻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银涛喊道:“一定要尽快打破屏障。”拼着全力走入光球之中,一步步地靠近情玉,狂涛在身后拼全力推着他。二人接近情玉时已感觉自己快被这强大的力量压偏了。危急时刻不做多想,二人相视点头各自出掌,将内力以最快的速度输送进情玉体内。 情玉得到二人的相助,内力送出更快,白色光体终于超过了红色光体。孟太华不断催动炽流仍是无法超越,情急之下暴吼一声挥剑劈了过来。银涛和狂涛使尽最后一份力气,将情玉猛地向前一推,喊道:“大哥,开始了。” 情玉缓缓挥剑。孟太华一剑劈到,红光瞬间淹没了白光,但情玉的剑斩下时,白光复又重生,于一瞬间将红光彻底淹没,冲了出去。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对面的山峰被白光击中,崩了开去,与此同时,双方所处的山峰又降低了两丈,地面变得光洁而平整,如同被精心打磨过一般。 孟太华消失不见了,情玉银涛和狂涛一齐扑倒在地,除了心还在跳动,三人几乎与死人无异。一条小火蛇在孟太华方才站立的地方游逸着,不知该去哪里,噌的一声磨焱从空中射了下来,插在地上,将其斩作两半。接着又是嗖嗖嗖嗖四声响,“玄冰”不复存在,三柄神剑连同紫剑再度分离,插在岩石中。五柄大小不一的剑组成了一个五芒星,相互映射着自身的光芒连成一体不断壮大,忽然嗖的一声响,魔炎当先飞去,其余四柄剑也紧随其后飞去。一道奇光冲入云际,将天空划出了一道裂缝,乌云便以裂缝为中心,向两边分了开去,阳光照射大地,五剑至此消失无踪。 云开、日出,阴霾消散,在阳光的照映下,大地如玉无限美丽。三人在阳光的沐浴下慢慢苏醒过来。 狂涛兴奋地道:“我们赢了,孟太华死了,他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银涛道:“不错,他不是什么不死狂魔,他彻底死了,活的是我们。” 情玉低声道:“但我们也失去了所爱,生有何意?”忽然双手在地面上一拍,向崖下飞身扑去。 银涛和狂涛心中一动,不再说什么,跟着他一同扑出。 三人闭上眼睛,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等待着落地时支离破碎的声音。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你们干什么?不要呀……” 一声入耳,三人顿时惊醒,睁开眼睛时,只见静雯、肖阿和小欣站在绝壁中的一平台上,向他们挥手喊叫。 三人相互询问道:“她们没有死,她们还活着?”忽然想到自己再落下去怕距离崖底不远了,情人未死,自己却先挂了,到头来仍是阴阳两隔岂不悲切?于是放声大喊救命,但此时谁又能救得了他们。 三个少女能够保住性命,只因孟太华干了一件自己也想不到的蠢事,他将山峰劈去了一半,但却无法一剑劈到底,山峰在中间出现了一处断层,他劈落的那一半山岩垮下之后,从断层倒下,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平台,三个少女被打落下来时正好掉在了平台上,因不太深,所以只受了点轻伤,木架反被摔散开去,于是急急挣脱绳索,正想着如何上去或是下去之时,却见三人从上扑了下来。这时三人一心求死,扑出的距离与平台很远,很可惜,三对鸳鸯要在一声闷响后变成三只独鸟儿了。 第二天的早上,自华山上走下六人,其中三个是重号伤员,被三个少友扶着,不用猜大家也知道,男的是情玉、银涛和狂涛涛,女的是静雯、肖珂和小欣,他们都还活着。情玉三人虽然落崖,但他们终非凡人,在与岩壁作了一些许磨擦和碰撞之后终于活着到达了崖底,只不过这次不太走运,一场大战导致三人虚脱,加之谷底无水无树,情玉摔断了左腿和两条手臂,头也撞了个血洞,浑身是伤惨不可言,银涛和狂涛还好些,一个断了右腿,一个断了左臂,身上的伤痕也要少些,因为他们跳得晚,占了些小便宜,落地时将情玉当成了肉垫压在了下面。三人虽然受伤严重,可喜的是,当三个少女从绝壁上下来将他们扶起时,都还有气, 六人相互搀扶来到山脚下,小欣叫道:“这种鬼地方我以后再不来了,差点没被冻死在上面。” 狂涛道:”那就去南方,马上去,南海现在应该风光正好。” 小欣道:“可是,我舍不得爷爷奶奶,还有这个好哥哥。”将情玉使劲揽在怀里。 情玉痛得大叫道:”你还是彻底忘记我吧,最好以后再也不见面了,南北相隔再好不过,这样就永远不会被你给伤到……” 没等他说完,小欣大怒一把掌拍下。静雯急忙拦住,说道:“好妹妹,饶了他吧,你若真走,我们谁也不会忘记你的。” 小欣道:”这还差不多。那我决定了,先去南方玩一玩,如果不好玩就再回来。” 情玉说道:“二弟,狂涛是一定要回南海主持门派之事了,你不如留下来陪我吧,也好重建武林。” 银涛道:“我才不呢,老被你这个老大压着多不痛快,我要回去,帮着狂涛重建海一派,振兴武林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小欣道:”那好啊!肖珂岂不要和我在一齐了,我的大嫂,你以后可狐苦无一了,若是受了哥哥的气,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静雯道:“哼,他若敢欺负我,我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让他永远躺在床上。” 狂涛道:“那你岂非要终生守候在侧照料他了?这辈子你完了。” 肖珂道:“这也没什么不好呀,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被欺负。” 小欣道:“蠢办法,要是神剑在就好了,我……” 五人齐声道喊道:”不许再提那个那个啥。” 小欣一伸舌头说道:”不提便不提,有什么了不起。” 忽然天空发出一声被流星撕裂般的疾响,六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束耀眼的绿光划破长空,撞在了一座山峰上,那山峰登时破碎开去,山石纷纷飞落,其中一块发着绿色奇光的陨石滚到了山脚下,正好停在六人面前,散发出强烈的热流。六人甚为好奇,急忙围上去查看。 小欣打量着绿色陨石忽然拍手叫道:“好宝贝!看来南海的威名就要靠它重振了。” 五人齐问道:“为什么?” 小欣说道:“一看这陨石就非同一般,若是将这宝贝带回去,铸成一柄神剑,岂非可以威震天下,统一武林亦无不可。” 三个伤者闻之一齐惊厥,向后跌倒。 六人在华山分别后,情玉带着静雯回风云一体,其余四人都到了南海,银涛帮助狂涛共同创建了新的南海一派,之后与肖珂离去,他的武功已不属于南海武学体系,于是另创一派“九阳剑宗”自作掌门,江湖人称“九阳太尊”。三人在忙完各自的事情后便开始着手武林的复兴大计,经过十年之久的不懈努力,武林的元气才慢慢得以恢复,大小门丛生,繁荣兴盛的景象逐渐显现,后世武林中人为了感念三人除魔卫道、复兴武林的丰功伟绩,开碑列传,建庙塑身,并将他们统一尊称为“武之圣雄”。 恶魔军团 孟太华已死的消息传出后,天下人怀着不知真假的心态等待了三月有余,果然没有再听到恶魔杀人的消息,于是喜迅飞走,普天同庆,天下之人狂欢三日祝贺自己度过了一个最大的年关,生死关,孟太华所控制的恶魔军团得到消息后大为惊恐,知道开下人再答不得他们,于是四处逃窜,恰在这时边关告息辽国以为大宋已乱趁机,夺地于是率兵来把。于是“晃魔军回手挺军北进,与辽军向战不休,因为他们几乎个个都在居杀中失去了性,啜白如命,杀起人来不知恐惧,残暴异常,六千人与辽军战了半月有余,虽然终固宫不玫众,合被杀死,但辽军世因此伤之惨重,元气大损,不敢再地军之原,急急退了回去,所有的士兵都整夜整认夜的作恶梦,结果大病一场,死掉了不出,辽史称之为魔宋之战。 再说说与孟太华决战的那座山峰,先前因有神剑遗而被称为神剑峰,但大战之一,一切刘剑的痕迹都消失无踪,只好改名字了,又困大战之中,比之原先降低了五尺,人们站在上面,感受天如同变高了五尺一般因此武林中人将之称为“弥天五丈峰”,但民间之人上峰之时,只看到一条尺宽的裂缝将山峰分作两半,于是称之为:“一线峰”,千年转眼逝去,今天这座山峰接受岁月的崔残是否依旧华立?改了什么名字?是体位置又在何处?已不可考。 大话“英雄”落崖之惑 华山有那么一座山峰,先前因有古代神剑留下的遗迹被称为“神剑峰”,华山论剑后,山峰竟然比之原先降低了五丈,人站在上面,感觉天如同升高了五丈一般,因此,武林中人将之称为“弥天五丈峰”,但民间之人上峰时,只看到一条尺把宽的裂缝,将山峰一分为二,于是称之为“一线峰”。千年转眼逝去,如今这座山峰接受岁月的摧残是否依旧耸立?已不可考。 武林中人,落崖之事时有发生,英雄都喜欢站在高处决战,以显身份,所以,失败者往往从高处掉下来。但若摔死则称不上英雄,真正的英雄要能自我保命屡摔不死。说至此,想起同学开的玩笑,他说自己如果写书,便写一部《大侠之死》,这位大侠闭关苦练武功二十一载终于大成,就要扬威武林,名噪天下,岂料游人不注重环保,路经悬崖边时竟被香蕉皮滑倒,直接扑向崖下。这落崖一段若拍成电影,至少给八分钟的长镜头,尽情描绘他的抱负、他的快意江湖、他的痛苦与悲伤,他的……最后嗵的一声化作烂泥。 听来搞笑,想想却不值得,既是英雄是大侠如此死法岂非太窝囊,浪费了武林的人力资源,于是《天龙八部》中九人十三跳,个个未死,反而捞了不少好处,这才显得大气非凡,英雄了得,也应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格言了。为什么落崖之人总能捞到一些好处,说起来极为简单,因为宝物多藏在不为世人知晓的地方,也就是世人不曾到过的地方,这种地方陆地上最好的莫过于山谷。英雄们掉下无人涉足的山谷,于是落难者反而易得宝物,大占便宜。 既然落崖不死,既能证明自己是英雄,又能大捞实惠,岂非好事一件,因此书中之人屡跳不爽,既使落下去捞不到什么,也不至于死人,爬上来再换一个地方接着跳掉。因此,武林中人对落崖极为偏爱,争相跳之以是娱乐。 十一年祭 大学毕业已经11年了,是时候做一番回顾,祭奠那些逝去的时光。 前几天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组图片,是我写的一部武侠小说手稿,有141万字13厘米厚。同学和朋友们看到时都震惊了,希望我能够早点发表到网上与大家分享。其实这部小说在大学时就已经完成了,而我一直没时间把他码出来,直至今日仍然只能给大家看看图片,也算是秀了一把。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有写一个武侠人物的想法,并且排兵布阵似的用几个简单的名字和名词构画好了故事,现在想来也太过简陋了。大学时我看了金庸全集,古龙全集,单田芳平书集、茅盾文学奖及诺贝尔文学奖等一系列书籍,虽然与所学专业没有半毛钱关系,可让我的脑子里面充塞了无限的幻想与瞎想。我难以按捺创作的冲动,于是决定写一部与金庸一样牛逼的武侠小说。 开头很艰难,也很懒散,500字就写了一整天,但写着写着我就有了一种持之以恒的决心,由一个人物写成了一个庞大的武林体系。这是一种惯性似的推动力,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别人暑期打工或是游山玩水的时候,我就趴在老家的缝纫机上,忍受着院子书上烦躁的蝉鸣,流着汗在纸上编故事。实在心烦意乱时就那根竹竿在树上乱打一通,这些都是徒劳的,因为飞走了的还会回来,有的甚至娆儿湾就趴在树顶上去了,而且也不知我家有树。 在学校的时候,情况要好的多,基本衣食无忧,环境安逸。当同学们去网吧打怪的时候,我就夹着纸和笔去到安静的空教室里面奋笔疾书。那是一种从早到晚的坚持,因为写字比较慢,从早上9点到晚上10点,也只能写8000字左右,一根笔芯写十五六页就用完了,感觉真的很费,然而我就是这样数着本子和笔芯度过了3年。那时候生活费一月才300块,平均下来一天10块,我数着钱去买饭,印象最深刻的是教工食堂里的清汤牛肉拉面,加上蒜,味道真的很好,虽然量少了点,但是老是坐着不动也能节省不少能量,以致于我入学时120斤,出校时一分都未增减。快毕业时终于完稿了,望着厚厚的稿纸,感觉没有什么事再能难倒我了,于是忍不住冲动又用了两周的时间,写了一部9万字的小说。收起笔,大学毕业就剩7天了。 现在回过头来说,社会很残酷,未免有些矫情,但的确很残酷。我第一次应聘被一家影视公司录取,同我一起被录取的是一名研究生,我们算是13名竞争者中的获胜者。11年前1000元的工资在西安来说也算不错了,但是我终究没有保住这份工作,经验太匮乏,要学的东西还太多。好在我的亲戚还有点关系,又给我找了一家报社,一家没落的省级媒体。这是一段糟糕的经历,我工作了一个月,账户里打入了6块8毛钱的工资了,真是丢不起这个人,一怒之下便直接回老家了。 很快,我又去了另一家广告公司,这是一段有趣又苦逼的精力,我在公司影视部做编剧,修改别人送来的剧本,自己也写剧本。那种都市碎戏的剧本,8000字可以拍30分钟,我一天就可以写一个,半年时间写了21个本子,我走后有的本子他们都还在拍。一个月500块,虽然明知没什么前途,但还是争着去干,有时候想想人在困境中就是这样,就像溺水者想要抓住所有身边飘过的东西,不管它会将你带到哪里去。有一个甘肃的龅牙妹比我去的早些,但是在一次竞争中,我一个晚上手写了一部剧本,凌晨就被人打出来开始拍了,而她因为写的不过关而落败,从此奠定了以我为主导的写作班子,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没有意义。除了剧本我们还出去拍戏,大半夜举着灯在街上掀井盖,到白鹿原上去吃粘面,充当不可或缺的群众演员还没工钱,而那些低层次的技术活,举话筒,打灯,卷线轴,撑反光板都做了,还差点做了导演,真是喜乐均沾。那胖胖的老板不知道是工作狂还是不愿意回家看他的黄脸婆,总是没日没夜的待在办公室里,尤其喜欢留人加班,整得我们所有人好像都不敬业一般。他常干的一件事就是拿着做广告抵押来的洗浴券请大家大半夜的去洗澡,晚上也不用回家了,直接睡在浴场的免费区。最终因为过年放假太晚,我辞职回家了。 半年时间我找了三份工作,最终还是个无业游民,也不知道学校当年算就业率的时候有没有算上我。 年后是一个漫长的找工作的过程。我和姐夫表哥挤在一间几乎要倒塌的土坯房里,每周翻学着华商报跑招聘会,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简直令人绝望。那时候和我一起的是一个从三秦都市报一同出来的朋友,虽然关系不甚密切,我们竟然莫名的走在了一起。我们总是满怀希望走进招聘会,然后失望而归,在共同的苦逼生涯中我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还记得最糟糕的一次,我请他到我的土坯房吃饭,麻食煮了一半煤气罐就彻底空了,我们于是用砖架起锅用点燃的报纸继续煮,然后半生不熟的吃了。而他表哥竟然是中央媒体的驻站记者,有些新闻发布会不想去了就遣他把资料拿回来,然后我就跟着他坐公交跑大半个城市去蹭顿饭。这是一个抠门又小气的家伙,他给我最终的馈赠就是介绍了一个脾气特别暴躁的媳妇。 最终,弹尽粮绝,难以为继,连安身的土坯房都要拆了,我又回到了老家。家里人觉得实在难看,让我去工地搬砖,好吧,我去了,我干了三天,脚被钉扎了,好在只是破了点皮。在我人生的谷底,我舅又帮了我,把我从工地拎回了西安,并帮着联系工作,一个月不到我进了电视台当了记者。真的很感激他和舅妈的恩德,难以忘怀。真是时来运转,几个月前投的两个剧本竟然被一个剧组采用了,又得了一千块钱的稿费,立马在城中村租了处民房搬了出去。说实在的,我舅家里很不错,对于我这个农村土包子来说简直是奢华,但正是如此,越发让落魄的我感到处处不自在,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个人住在阴暗的民房里,那种孤独实在令人有时时哭泣的冲动。这时已经毕业一年了,而我依然穷得叮当响。在电视台的一年半里,我交了女朋友,分了,然后又交了一个,还搬了家。这段日子过得比较滋润,虽然整日奔波于大街小巷,听别人争吵着是是非非,但生活还是比较充实的,不过我还是离开了,去了一家传媒公司,因为领导说我不适合做记者,我也觉得自己不适合。 半年后我去了现在的单位,一干就是8年。在这里,我们干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把整个北城搅得天翻地覆,十几万人被我们从窝棚里解救出来安顿在高楼大厦,埋藏了一千多年的文物被我们挖掘出来放在5000多亩的土地上进行展示,国家领导人见了好几位、国内外的文化名人们如同赶鸭子一般来了一波又一波,穿着短裤扣着蛤蟆镜的刘晓庆都让我给她拍照,好吧,连战、沙祖康等人我就不多做赘述了,他们的报道可都是我写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我的文字能力,在近千人的单位里能与之比肩的已经屈指可数。结婚生子买房子,完成了人生大部分的重要任务,然而回过头来,我人生的高度似乎并未改变。 人之所以会陷入绝境就是因为不能自救,我现在可以想出很多种谋生的手段,但在当年,我却被生活所迫,藏起本科毕业证去工地搬砖谋生。有些人为什么一生潦倒难以翻身,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翻身,并不是你聪明、你努力就可以,生南为橘生北为枳,眼界与境遇限制着一个人一生的前程。我的前任领导有三句名言,至今如雷贯耳“变是唯一的不变”“换人如换刀”“这世间充满了才华横溢的穷人”。 我几次搬家,小说的手稿翻出来又放回去,在床柜里压了一年又一年,我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几乎要将他遗忘,直到有一天我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家里不小心着火了,那我三年的心血瞬间就化为乌有,家具我可以买,房子可以重新装修,但是小说我不可能再重写一遍,这个我无法承受。这部手稿对于我而言现在并没有现实的价值,但是他凝聚了我过去的梦想与希望,也是我人生的一个制高点。虽然我现在的行文能力和对事情的见解远非当年可比,但是被生活所累,或许再也无法写出一部像样的作品了,他所展现的13厘米高度,我何时能够再度超越尚未可知。 我在苦思之后,最终决定先把它用相机一页一页拍下来,保存在电脑里,等到有钱有时间了再找人帮忙码出来挂到网上去。单是这一项简单的工作,我用了整整两天时间,胳膊酸痛的几乎抬不起来。 就这样吧,生活还在继续,新的梦想,新的渴求,新的境遇也还会有,明天还得接着前行。但是,回过头来的时候,那过去的时光,苦的甜的都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温故而知新 回首故事梗概 本书全篇137万字,分成8o章24o小节,可谓内容繁多、人物体系庞杂,前看后忘、不知所云的情况比比皆是。Δ为此,本人特别将故事梗概提炼出来,根据故事脉络分为“天书卷、地书卷、人书卷、魔书卷”四大部分,以供大家回顾品味。续尾之文,可看可不看,全在大家兴趣。 第一卷天书卷 大宋年间,武林中有四大剑宗,分别是风云世家、魔宗肖氏、南海一派、天山剑派。其中,风云世家作为正道领袖与一心独霸武林、统领魔道的魔宗肖氏乃是世仇,相斗百年之久。武林中还流传着“息烽”和“紫阳”两柄神剑的传说,被认为谁若能获得任何一柄就足以称霸武林,无可匹敌,只是百年来二剑只出现过两次,每次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今下落已不可查。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当四大剑宗的年轻一代学艺有成步入武林之时,一段新的历程、一部新的传奇伴随着他们的成长慢慢书写。谁能最终获得神剑,站在武林的巅峰,成就“武之圣雄”之名,让我们拭目以待。 大雨之夜,风云世家的唯一传人风云情玉独闯“列鬼教”总坛天伦鬼府,在他打败六位山主,与化名方洞天实则乃魔宗肖氏传人肖名远经过力战,终于要将他斩杀时,他的爱侣肖艺轩却在此时出现,并且大喊着制止二人,为肖名远挡下致命的一剑,当场香消玉殒。因为肖艺轩是肖名远的女儿,她再母亲去世后就一直在寻找自己的父亲,可惜一直都不知道父亲就是自己非常仇视的“列鬼教”教主方洞天。情玉抢救肖艺轩不成抱尸痛哭,肖名远狂般扑来砍杀,却被自己的剑钉在头顶死于非命。情玉自杀不成哭了一整晚,待天明雨停后将妇女二人埋葬,开始了一段青涩而甜蜜的回忆。 情玉是秦岭山下风云世家的世主风云止唯一的爱子,他在十七岁学会所有家传武学。风云止为了不让他过早的离家步入江湖,对他进行三重考验,故意提高内力的级别,说他内力不够将其留下。情玉想到了请高人帮忙,以便冲关提升内力,但是又不愿意求人,于是邀请秦风镖局的总镖头江风毅比武,却因为太过急躁差点丧命乾坤掌下,养伤半年方才痊愈。风云止因此禁止他三年内踏出家门。情玉不能忍受,偷偷溜走,临行前还用偷学来的乾坤掌将江风毅打败,使其差点羞愤自尽。 在落商城,韩云峰为爱女韩雪举行比武招亲大会,“列鬼教”山主,号称大漠孤魂的燕功奴艺压群雄,并且将韩云峰打伤,情玉看不过去,将燕功奴一番戏弄打下台去,二人由此结仇。韩云峰要情玉娶自己的女儿为妻,情玉正在为难之际,女扮男装的肖艺轩(化名肖金玉)跳上台来要与他一决高下。情玉假意败走,将亲事推给肖金玉。肖金玉随之追去,韩雪感到羞辱,出门寻找,一定要情玉娶她。 肖金玉逼情玉比武,情玉却与他约定,要比武先要得到“赌界三宝”,二人前往落业城,三次进入“衡运赌坊”汇赌,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使计卖身为奴混入赌坊查探三宝下落。 赌坊主潘俊的女儿号称“玉手牵魂秀”的潘颖然对情玉情有独钟,让肖金玉颇为不满。经过设计,引来潘俊的师兄汇赌,结果潘俊大败。情玉适时出现,战胜潘俊的师兄夺得三宝,阴谋也随之败露,与肖金玉一起逃走。潘颖然借夺回三宝为由去追情玉,师兄宴安跟随保护。 情玉与肖金玉在树林中比剑,结果惊醒睡寻找他们多日的韩雪。肖金玉借机脱身带走三宝,情玉则谎称自己得了绝症以求逃脱,不料韩雪信以为真,要带他去见神医6纯,情玉无奈与她一起上山求医。 6纯没有点破情玉的谎言,留他在山上月余。情玉在此破解了武林中流传已久但是却无人会使的“影射神拳”,并很快悟到了第四层境界,又在无意间为6纯捉到了举世罕见的毒物“火蛇”。6纯高兴之下将能够吸取人体毒液的“碧玉蛇头”送给情玉以表感谢,随后遣二人下山。 韩雪知道情玉在欺骗自己,生气之下出剑相功,情玉假装摔落悬崖,结果弄假成真,跌落谷底,韩雪以为他死了伤心欲绝。下山后遇见潘颖然与肖金玉,二女将情玉的死加罪于肖金玉进行追杀。肖金玉记着情玉的遗愿,要将三宝送到赌狂坟前。 情玉在崖下闯过机关重重的迷阵,又差点被叶隐侠的独特暗器“冥菊”所伤,虚脱倒地。叶隐侠将情玉救醒,要他帮助自己闯师妹许珍设置下的机关阵,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娶许珍为妻,情玉被迫答应。二人下山后遇见肖金玉,三人一同前往。情玉很是出力,三个人终于闯过了机关阵见到了许珍,但是许珍却一眼相中肖金玉。四个人在山谷中纠缠了半月有余,情玉与肖金玉约定一起去找寻传说中的”熄烽””紫阳”二神剑。肖金玉忍受不了许珍的纠缠与情玉设计离开,三人割袍断义不再做兄弟借机逃走,许珍穷追不舍。 情玉和肖金玉出了山谷遇见“列鬼教”教徒在作恶,将其打退。之后二人为躲避韩雪和潘颖然的追踪装扮成女儿身份招摇过市,在酒店里谈美论色,竟然被称赞为天下第一美女,知道他们底细的金陵五风很是不服气。武林中人相聚于此相谈甚欢,“列鬼教”突然出现杀死了许多人。情玉和肖金玉将烈鬼教打退,在追赶绝壁**和叶武娘时救了江风毅逃身在外的一双儿女。 情玉出来已久,与肖金玉话别准备回家,二人在树林中饮酒,风云世家的下属风云一体的无影灯郑天行带着一双儿女与情玉相见,要情玉与他们同去“七星庄”商议铲除“列鬼教”的大计,情玉欣然同意。情玉与肖金玉一同前往“七星庄”,二人化装成乞丐结果成了丐帮长老的徒弟,又因为戏弄铲盗大侠货梦泽的弟子姚玉铃生过节。 “七星庄”内,武林中人经过商议,决定由武氏三兄弟带领大家铲除”列鬼教”。真正在这时,“列鬼教”包围了“七星庄”,方洞天的武功竟然无人能敌,武林正道损伤惨重。情玉看不惯“列鬼教”的气焰十分嚣张,借助神兵“风云紫剑”的强大威力勉强将方洞天迫退,武林中人不得已改变了做战计划。 肖金玉为了躲避许珍早早的离开了“七星庄”,没有见到方洞天。情玉出“七星庄”后被来自南海一派的银涛和狂涛兄弟俩拦住了去路。他二人奉师傅之命命寻找所失踪的”悬月神剑”、”熄烽神剑”、”紫阳神剑”三柄神剑,要借情玉的“风云紫剑”一看。情玉将二人戏弄了一番离开了。遇到叶隐侠和许珍,二人告诉情玉说肖金玉是女儿身,情玉不信。叶隐侠借助情玉的帮忙终于和许珍走到了一起。金陵五凤竟然要情玉在他们五个人里面选一个做妻子,情玉以言语相戏弄,结果被追赶到河边。情玉无路可逃之下跳到河中的一艘小船上,遇到了恢复女装的肖金玉得知她叫肖雅宣。二人相互倾心。 “列鬼教”不断的残杀武林中人,并且开始向风云一体下手,已经有两家被灭门,情玉虽然将带头的燕功奴打成重伤但是却救不了自己人。伤心之下,决定与肖金玉合力消灭”列鬼教”。 二人前往”列鬼教”总坛,情玉在山谷中练功时,叶隐侠追杀”列鬼教”的教徒来到这里。原来,许珍被绝壁**的师傅三笑狂魔害死了。叶隐侠从”列鬼教”教徒的口中得知三笑狂魔的所在,制止了情玉的帮忙身上带了无数把刀前去报仇。叶隐侠一边打一边将刀扔向半空,当最后一把刀抛向空中后他的头被砍了下来,三笑狂魔仰天大笑,落下的刀正好扎在咽喉,两人同归于尽。叶隐侠和许珍的让情玉更加仇恨”列鬼教”,终于在大雨之夜向”列鬼教”起了攻袭。 回忆结束。情玉正处于悲伤之中,蒙着面的任玉英忽然到来要杀情玉。风云止及时赶到。两个高手早就相识,任玉英是肖名远的大哥肖名遥的妻子,任玉英的同胞妹妹任雅南则嫁给了肖名远,因此,肖雅宣乃是任玉英的侄女。重要的是肖名遥是再十六年前被风云止打下山崖而死的,两个人造就要了大仇。 仇人相见自然是要动手的,任玉英的“悬月剑法”和风云止的“风云九剑”不分高下。打了许久,情玉烦躁之下挥了“风云九剑”的精髓,将任玉英一招击伤,自己也昏了过去。任玉英受伤逃走。风云止救醒情玉加以开导,然后劝他回家。情玉因为答应叶隐侠要将他和许珍和葬没有立刻答应。父子分别后,情玉将叶隐侠和许珍和葬后回家。路上却被”悬月教”出金聘请的淮河三妖拦住,差点葬身河底,因为他生来怕水。 被称为“水中仙“的赵紫漪带着徒弟越青文经过,将情玉救下,并收情玉为徒弟,教他水中进行打斗的武功和“万象归一剑法”,目的是为了杀自己以前的情人,现在的仇人货梦泽,情玉答应了。学成以后就与越青文一起前往“月狼山”。 在路上,情玉与银涛和狂涛相遇,三人在水下大战一场非常痛快,一起喝酒。银涛和狂涛想利用情玉帮助自己找寻失踪的三柄神剑,与情玉结拜成为兄弟,但是,谁也不愿做小弟,最后决定找到神剑后比武论大小。 货梦泽并不在“月狼山”,他去“飞狼山”铲除山贼却被抓了起来。他的弟子姚玉铃知道情玉武功高强,就抓了越青文作人质,强迫情玉限期救回师傅货梦泽。 情玉前往“飞狼山”,被山中王林中秀看中,意图将情玉留在山上不成设下酒宴,情玉中计昏迷,结果**,大为恼火。本要将“飞狼山”铲平,但是林中秀对他一片痴心,终于不忍心下手。林中秀放了货梦泽与情玉在山下惜别。 情玉与货梦泽赶回“月狼山”,姚玉铃和越青文正在喝酒,原来,他们早就认识,是合谋欺骗情玉的。四人坐下相谈,才知道货梦泽和赵紫漪原本是情人,当年只因货梦泽的妹妹太调皮戏称是货梦泽的情人,被醋意大的赵紫漪杀死了,货梦泽一怒之下将赵紫漪打成重伤,二人相斗已经有二十年了。最后推断越青文是两人当年所生的女儿。情玉决定帮他们化解这段恩怨。 情玉自愿做坏人,二十年前的事情都是自己的父亲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拆散货梦泽和赵紫漪二人夺得赵紫漪,而且自己来得目的就是要完成父亲的心愿,设计将赵紫漪活捉,货梦泽及时赶到救了赵紫漪。情玉引祸自身使得这一对冤家和好。赵紫漪不知是情玉的一片好心,派遣姚玉铃和越青文追杀情玉。 情玉即将到家时,前往华山游玩,观看五十年前“赤峰剑魔”和“冷血剑神”在山顶决战时留在山峰石壁上的神剑痕迹,以外的遇到了来自天山的孟太华和司空盈月。他们二人来中原是邀请中原的武林人士前往天山参加盛宴,天山派建造的石城很是壮观,天山派掌门司空志有意向人炫耀。 情玉从孟太华口中听到神剑有可能在天山的消息,意欲前往寻找。情玉装成要投入天山门下的无名小卒,与二人结识一同回天山。 三人来到长安城中,被”悬月教”的杀手寒媚盯上。情玉虽然识破了她的身份,还是中计被活捉。杀手雪凌前来与寒媚抢功,二人打斗时被赶到的风云一体的少年们拦住,不敌败退。情玉获救后与赤风郑天华等人作别继续赶路。 中午时,孟太华浑身冷冒着寒气,因为他在天山时被世所罕见的毒物“冰蚕之母”所伤中毒,只有“火蛇”才可以救他。情玉正好知道6纯有“火蛇”,带他前去求医。 路上,韩雪与潘颖然等人遭到”列鬼教”余孽绝壁***燕功奴和叶武娘等人的围攻,很是危险。情玉与孟太华出手相救。情玉在绝壁上打败了绝壁***救下了被抓住的司空盈月,孟太华毒性作危在旦夕,叶武娘用毒针伤了司空盈月等人却被燕功奴杀死。风云一体的众少年赶来绞杀”列鬼教”,情玉作为风云一体少主的身份被揭穿。孟太华大为生气带司空盈月离开。情玉赶去道歉,孟太华暗下杀手要将情玉置于死地,不料将师妹司空盈月打落山崖。情玉大怒将孟太华打伤,只是没有下杀手。 在山谷中没有找到司空盈月的尸体,情玉伤心之下在小镇上喝醉了酒,差点被”悬月教”的杀手冷霄所杀。情玉迷糊中将她制服搂了一夜取暖,竟然使得此女倾心。情玉再次来到司空盈月坠落的山崖上,遇见了孟太华。此时的孟太华已经今非夕比,他在意外的情况下生吞了“火蛇”伸手大死了6纯。情玉与他较量之下大为不及,被打落山崖。依旧借助手中的“风云紫剑”保住了性命。 在山崖下,情玉戏弄小欣并且与离家多年的爷爷奶奶相认,小欣则成了情玉的妹妹。情玉还在山洞中找到了银涛和狂涛还有受了重伤的司空盈月。原来银涛和狂涛一直在山中寻找神剑,正好将司空盈月救起。情玉的爷爷风云戏世开始医治司空盈月。 第二卷地书卷 银涛和狂涛又要去找剑,情玉与他们告别时比试暗器,小施计谋,取得了大哥的地位。二人愤愤离去。在树林中休息时遇见了”悬月教”的护法燕功权和燕功琢。冷霄伤了他们的三弟燕功奴,所以正在向冷霄、情玉寒媚、雪凌三个杀手问罪。银涛和狂涛兄弟二人的到来使他们转移了矛盾。此时”悬月教”的教主已经下令要将银涛和狂涛兄弟二人活捉。 二人一路被追赶几经周折,狂涛被抓住。银涛几次用计营救都不成功反倒惹怒了燕氏兄弟,被追入山中。被武功高强却不知世事的少女肖珂所救。肖珂的父亲西门冲有外遇将肖珂的母亲气死了,因此肖珂誓要抓住自己的父亲向母亲赔罪。肖珂一直在修炼魔语心经,只是在第章时必须夫妻一起修炼才能成功,于是提出与银涛一起修炼,银涛坚决不同意。 与此同时,韩雪、潘颖然、姚玉铃和越青文外加晏安,五人也找到了情玉,不同的动机追德情玉四处逃窜,结果闯入广慧和尚的棋会。”悬月教”的右使洪轩下棋失败后向情玉出手,想要活捉,被广慧和尚击退。来自西夏人称“古漠苍龙”的别天与广慧和尚下棋时,不经意间布成了慑人心神的古怪棋局,情玉技高一筹,将古怪棋局解开救了受困的众人。 别天为抓情玉施展“龙行神功”用树叶包裹住身体,结果将广慧和尚打伤,幸亏一心想与情玉的爷爷结拜做兄弟的红鼠绿兔二人也在,才将别天迫退。广慧和尚在风云戏世处养伤,情玉学得他的“擒龙功”。 很快到了肖雅宣的百日忌辰,情玉带了小欣去上坟,遇到蒙着面自称是肖雅宣妹妹的肖思南,差点被杀,肖思南乃是任玉英的女儿。回去的路上经过“七星庄”天下学武之人云集,武林中又出事了。失踪的神剑出现,灭了大大小小许多的门派,并且所使用的剑法竟然是风云世家的不传之学“风云九剑”。情玉在“七星庄”上成了众矢之的。洪轩、别天、燕氏兄弟、三个”悬月教”的杀手借机向情玉难,要将情玉至于死地。六大门派讨论良久不知道对方杀人的真正目地何在,情玉指出被杀的门派都不会用剑,是友人嫁祸风云世家。六大门派主持公道与洪轩等人好一场恶战。红鼠绿兔赶来相助,从寒媚和雪凌手中救下狂涛,风云一体的少年们前往边关作战经过这里,加入战团,保护情玉。 正在众人杀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孟太华追着羞辱自己的西门冲来到“七星庄”,见到情玉就要下杀手,六大门派力保情玉,洪轩等人见孟太华武功霸道,生怕将来成为自己的大敌也要将他铲除。结果十三大高手围攻孟太华竟然不能取胜,感到非常羞耻,要与孟太华同归于尽。危机之时,情玉跳初战团,要与孟太华单独较量。情玉施展“风云九剑”轻伤孟太华。孟太华大怒立刻就要下杀手,潘颖然为情玉挡剑,师兄晏安则抢先挡在她前面被杀死了。蒙面的肖思南携带神剑出现本是要嫁祸情玉,反倒在危机时刻救了情玉一命。西门冲抢走神剑抓走了肖思南,众人再无心思打斗,都出去追神剑。 孟太华将追赶的人统统拦住,自己一人追赶,竟然比马跑的还要快。西门冲凭借神剑的惊人威力,终于逃过了孟太华的追赶,与此同时,情玉要前往边关作战,请狂涛护送小欣回家,二人在此作别。 西门冲回到山谷中见到女儿肖珂,并且向肖思南逼问神剑由来,谁知道双方竟然是亲戚。西门冲娶的是肖名远的妹妹,而他喜欢的人是任玉英。银涛用计谋强迫西门冲在妻子坟前扣头请罪,完成了肖珂的心愿。西门冲在解开穴道时查点将银涛杀死,肖珂称银涛是自己的丈夫,不许杀。西门冲无奈,携带神剑远走长白山,三人寻踪迹追去。 经过河北时,在客栈中,三人为了出行方便都化了装,追踪来的孟太华已经识破他们的身份,却故意装做不知道,还向他们打听西门冲的行踪。前行之时,夜狼山的寨主,因为有强大的敌人要来抢自己的女儿,所以在山下的路上设下重重陷阱机关伏兵,阻止路人前行。三人不明原由,接连大战,几经生死硬实闯上山去,结果被寨主的女儿设计活捉。但是,夜狼山乃是”悬月教”的势力,肖思南道明自己的身份,寨主惊恐万分就要放人,抢亲的人来了,乃是一男一女,女的叫林中月,是林中秀失散多年的妹妹。结果银涛被她相中。这二人的武功都很高强,几乎扫平整个山寨,为了向已经获得自由的肖珂逼取魔语心经将银涛和肖思南捉回九风寨交给师傅古征作人质。 肖珂逃走后正没有办法,遇见了已经古稀的老人西门萍慧,西门萍慧很喜欢肖珂的天真,答应帮助她救人。一老一少来到九风寨要人,寨主古征与西门萍慧相识。古征乃是大雪山主人阎斩的徒弟,在此是为阎斩探听中原武林的动向。阎斩则在三十年前因为作恶被西门萍慧驱除出中原永不许归。古征非常害怕,向西门萍慧求饶,西门萍慧不许,古征于是暗下毒手,将银涛、肖思南、肖珂和西门萍慧四人骗进满是机关的铁房子中要至于死地。孟太华跟踪到这里,以西门冲的行踪为条件答应救四人脱离困境,西门萍慧坚决不同意,因为她是西门冲的姑姑,是肖珂的姑奶奶。古征为了尽早杀死西门萍慧,答应只要将她的人头送出铁房子,就放了其他人。百般无奈之下,西门萍慧强行收银涛为徒,将他的“南海一派”的武功全部废除,要传她自己的武功。 西门冲及时赶到,手持”悬月神剑”与孟太华恶战,强大的剑气将铁墙壁划出一道门来,救了受困的四人。古征见形式不妙点燃炸药要将房间周围的所有人都炸死,结果炸飞的铁板只伤到了离房间最近的孟太华。西门萍慧杀死了古征,与孟太华的较量中虽然在招式上连连取胜,但是内力远远不及孟太华,不能将他打败。孟太华眼看就可以得到”悬月神剑”,却被西门萍慧抢先拿到,知道不可胜,狂怒之下冲下山去,又撞见了追寻神剑而来,与古征会合的阎斩,只在一招之间又受到重挫,感到自己非常没用几乎狂。 阎斩上山后,为雪当年的耻辱,大死了西门萍慧。西门冲乙极为痛苦,要为姑姑报仇,西门萍慧临死之前要西门冲带银涛去长白山见自己的丈夫风云卓,要风云卓代自己教银涛武功,她其实是情玉的曾祖母。 任玉英带着”悬月教”众人赶来救自己的女儿,与阎斩战在一起,银涛和林中月同时使用迷香将众人迷倒,携带”悬月神剑”逃走。在小镇上遇见喝酒泄的孟太华,情急中到青楼躲藏,被称为天下第一美女的苏永贞救了二人,躲过了孟太华的追赶,接着向二人打听有关情玉的消息,并且说自己已经和情玉定下了亲事,还借给情玉八百万两白银支援边关。银涛虽然知道她上了别人的当,但并没有说破。 二人出了青楼,又被赶到的任玉英和阎斩两帮人截住,经过混战,西门冲得到了”悬月神剑”,但是阎斩虽然受伤却抓住了肖珂和林中月,要西门冲在一个月之内用”悬月神剑”交换。西门冲与任玉英单独谈过之后,将”悬月神剑”交给任玉英带走,然后带着银涛上白头山天池边找自己的姑丈风云卓和师傅肖浩。 在天池边住着的两个老人已经年近百岁,风云卓是情玉的曾祖父,肖浩则是肖思南的曾祖父。这两人年轻的时候结拜成为兄弟,后来肖浩因为世仇的缘故向风云世家难,秉着祖讯要祸乱武林,风云卓与他约战华山,取胜后因为念着兄弟情意不忍心杀他,将其困在天池边,武林中人都以为二人早已经死了。两人却在天池边上斗了足足四十年。 肖浩因为修炼魔语心经内力不断提升,风云卓已经有点降不住他了。二人为了比试高低,向住在天池里的水怪起进攻,看谁最先将水怪杀死,战了许久不能取胜,结果强迫洪轩和别天带路,跟踪前来的孟太华只一拳就将水怪打死,使得二人大为震惊。肖浩将孟太华制服后要教他武功,以便为自己打败风云卓。听到这个消息,所有的人都害怕了起来,连忠于魔宗肖氏的洪轩都反对。 西门冲与洪轩和别天商定,让二人带走已经被封住穴道的孟太华,将其杀死,二人同意,但是下山以后,洪轩忽然改变了主意将别天打伤,将孟太华带回”悬月教”总坛。 风云卓教会银涛“九阴九阳剑法”用计谋引得肖浩与自己决战,将两人的内力全部汇入了银涛的体内,二人临死前心境开明,放下了所有的恩怨合好了。肖浩将自己所拥有的另一本魔语心经送给了银涛。西门冲拜肖浩为师受尽屈辱,为的就是得到魔语心经,但是因为他对妻子不忠诚,早已经得到魔语心经妻子却一直隐瞒,将其留给女儿肖珂,肖珂又将他送给了银涛,他现在才知道。此时,肖浩又将另一本送给银涛,一时间难以接受竟然了疯,向银涛下杀手抢夺,银涛的武功已经比他高出许多,不愿伤他,急急下山去救肖珂和林中月。 一月之期已至,银涛去救人时,肖珂和林中月已经逃走了。在路上遇见,三人一起向西行进,去救狂涛。 第三卷人书卷 在七星庄与情玉分别后,狂涛与小欣同行,被寒媚和雪凌纠缠住,借着冷霄的帮助抓住了二人,冷霄因为喜欢情玉上午缘故,将小欣放走了。 小欣在酒店用迷药救走了狂涛,寒媚和雪凌却在镇子中杀人放火将狂涛引去捉住了。小欣早有准备,早在狂涛的衣服上涂了痒的药粉,却故意说成是非常可怕的毒药,寒媚利用狂涛强迫小欣交出解药,小欣救不了狂涛,但是寒媚和雪凌也拿她没有办法,小欣交出解药,双方约定都向北行走斗智救人,小欣声称自己要将寒媚和雪凌七擒七纵,像住诸葛孔明一样。 小欣给三个人的并不是解药,而是另一种慢性毒药,又在狂涛的衣服里面藏了一枚解药,狂涛因为喜欢寒媚将解药分了一半给她。,三人忍着剧痛赶路向小欣求取解药,小欣借机救了狂涛,但是因为得意忘形,被寒媚抓住了。 狂涛逃走后,为救小欣在路上接连设伏,虽然没有救得了小欣,却使路古于此的两个大强盗悲天狼和啸天虎(合称狼悲虎啸)与寒媚和雪凌结仇。悲天狼和啸天虎吃了大亏,决定报复,在客栈中实施暗杀没有成功,又将其因到树林中的一个破庙中,射箭放火。三人差点丧命,一直躲在暗处的狂涛引了一大批官兵来剿灭强盗,自己扑入火中将三人救出,怒气冲天的雪凌差点将其杀死。官兵个个酒囊饭袋,被强带盗打得落荒而逃。四人连手将强盗杀退,悲天狼和啸天虎重伤逃走。狂涛仍然没有救出小欣。 过河时,狂涛假扮船夫,将寒媚和雪凌引入河中,凭借高强的水下功夫,将二人溺昏了过去。狂涛在营救昏迷中的寒媚时,被小欣大加嘲弄。寒媚和雪凌醒来后二人急忙逃走,小欣忽然喊叫自己的肚子痛,是被寒媚下了毒,狂涛慌忙抱着小欣回去求救,寒媚非常得意,雪凌趁机要取狂涛的性命。小欣则趁寒媚不防备,用刀抵住了她的脖子。原来她中毒是假装的,早在之前就偷走了寒媚的解药,于是很轻松的又将两人擒住了一次。 没走多远,俩人在路边遇到一口枯井,小欣说自己口渴了,狂涛于是出去找水。寒媚和雪凌追了过来,小欣没有逃走,喝了他们的水就等狂涛回来。小欣引雪凌下棋,利用从情玉那里学到的慑人心神的古怪棋局将雪凌困住,又以引寒媚追赶自己而掉落枯井之中。等到狂涛回来,趁其不备推入井中。狂涛和寒媚在井中过了一夜被她大加嘲笑。小欣将雪凌捉住后,因为害怕对方生气,为他讲了一整晚的故事,引得雪凌讲出了自己的身世,并且对小欣产生怜爱之意。 因为小欣的大加嘲弄,获得自由后的寒媚和雪凌都愤怒了,终于对狂涛大下杀手。狂涛受了重伤,幸好风云止追查”悬月教”的行踪来到这里救了二人。狂涛在一家农舍养伤,主人非常仗漆义,为掩护二人逃走被寒媚和雪凌所杀。 狂涛和小欣在小镇上的商官府过夜时,怀疑对方要加害自己逃走了,住进了仝府,不料仝府乃是”悬月教”的势力,正好要捉拿他们,而商府则是风云一体的一分子。当天夜里仝府的人带领”悬月教”教众偷袭商府,寒媚和雪凌作为圣使指挥这次行动。半道上被悲天狼和啸天虎的师傅带了众多的强盗拦住,只一交手,就被”悬月教”全数歼灭,死的非常惨烈。 商府对这次行动早有察觉,提前在半道设伏,双方一场恶战,风云一体运用阵法作战,结果指挥者被杀死,阵容大乱,形式非常危机。躲在暗处的小欣懂得风云一体阵势的变化,在高处指挥扭转了战局。”悬月教”众人被歼灭,小欣放走寒媚和雪凌,小欣和狂涛被作为上宾请入商府。 狂涛将小欣交给商府的主人照看,独自一人离开又被寒媚和雪凌拦住,小欣骑快马赶来将他带走。狂涛将南海一派的“推波助澜手”和小欣所学的“如影随形步”结合在一起,练成了一套武功,终于将寒媚和雪凌打败。正在高兴之时,来自大雪山的阎斩因为练魔语心经的需要,将寒媚和小欣抓了去。他本来是肖浩在天池边收的徒弟,因为忍受不了肖浩那非人的待遇,偷了魔语心经下山,被西门萍慧逼迫到大雪山躲藏,现在武功大成,回来报仇,同时抢夺”悬月神剑”。 狂涛和雪凌用尽方法也不能救出二人,反倒被阎斩困住。风云止一路追查被害的少女来到这里,救了四人,临走时指出狂涛所使用的不是南海一派的武功,狂涛非常生气。寒媚虽然被救出来,但是阎斩点了她的穴道无法解开,最后还是小欣用针刺的方法救了寒媚。狂涛和雪凌在酒店中喝酒,因为都非常喜欢寒媚而长开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双方分别后,寒媚和雪凌因为无法向教主交差,而演双簧,假装内讧。寒媚假装受重伤要死了,狂涛见到后明知道是计依旧答应送她回”悬月教”总坛,见教主,小欣气得大骂,但还是跟了去。 他们到总坛以后,迎接他们的是任玉英,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她才是”悬月教”教的教主。风云止率领风云一体众人跟踪四人到此,要救小欣和狂涛,双方交手不分上下,风云止只好先退走,另谋他法。 狂涛见了任玉英还要叫一声师叔呢,因为任玉英是前南海一派的掌门人的女儿,因为与狂涛的师傅范无争不和逃离了南海,嫁给了肖名远,成立了”悬月教”,同时她还从南海带走了所有的武功秘籍和不为世人所知的”悬月神剑”,使得南海一派一蹶不振。 任玉英已经捉住了范无争,她要狂涛接任掌门,答应将从南海带走的所有武功秘籍归还,条件是要狂涛为她找到另外的两柄神剑,狂涛被迫同意。任玉英于是叫肖思南带他到湖心岛上去见一个怪人,狂涛被推入岛中心的一口枯井中,在井下见到了这个怪人。 这个怪人大有来头,他本是南海一派的弟子,因为杀了作恶的师傅,被迫离开南海,后来在天山创建了天山派,也就是孟太华的祖师爷。任玉英用计将他捉住关在井中已经有十六年了,为的就是学他从南海带走的“五伤七绝剑法”。这个怪人早就有心要将武功归还南海,知道狂涛是南海一派的新任掌门人,并且这时的南海已经衰败的事实后,将“五伤七绝剑法”连同自己的一身内力传给了狂涛,要他振兴南海一派。 狂涛出井后去救小欣,却在大殿中见到了被洪轩带回来孟太华,而且任玉英已经将他收服,成为她的部下。二人正在计划一个大的阴谋。与狂涛同时听到的还有从河北追来的阎斩。他们很快被任玉英现,狂涛逃走后又返回去救了小欣,二人赶往关外与赶来的银涛、肖珂和林中月遇见,一路同行。此时江湖中胜传”熄烽神剑”和”紫阳神剑”隐藏在天山,兄弟俩准备前往天山找剑。 另一方面,与狂涛和小欣分别后的情玉赶往边关战场,路上遇到押送药材的金陵五凤,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一个“好消息”差点昏厥。无凤为了报复情玉,又为了支援边关战事,假扮成情玉与被称为武林第一美女的苏永贞见面,对方仰慕已久,竟然一见钟情订下婚约,知道情玉支援边关要用银两,毫不吝啬给了八百两。五凤押运的药材就是用那些银两买的。 事已至此,情玉也是无可奈何,与五凤同行押运药材,并且收服了一帮盗匪。路途中,一个叫木奇的青年报告说前面林中秀带了山贼要打劫药材,情玉前去相见,果然是林中秀,看在情玉的面子上林中秀受手不干,并且告诉情玉,自己怀了情玉的孩子。 边关外,蒙面少女静雯正持剑要杀在外观查地形的宋军元帅温在野,情玉及时赶到,将静雯打退。由此知道静雯杀温在野的原因是要引情玉的父亲风云止前来关外,因为静雯的师傅当年被风云止打败,被迫立誓今生今试世不能下山。情玉放走了静雯。 在西夏军与宋军的大战中,情玉带领前来相助的武林豪杰作先锋,冲入西夏大军,结果深陷重围,险些全军覆没,与此同时,那个叫木奇的青年(原名李奇)竟然是西夏人,他在阵前捉走了元帅温在野,宋军大败后退。情玉为冲出重围,施展“风云九剑”耗尽内力,冰尘带他出重围,却用剑指着他,因为冰尘是”悬月教”的杀手,但是他的父亲则是风云一体中人,后来投身”悬月教”。他说可以不杀情玉,但是要情玉帮他获得杀手冷霄的心,因为冷霄已经喜欢上情玉。情玉的冷霄没有一点感觉,于是答应了。冰尘则甘心作他的手下。冷霄也很快来到军营。 与退走的宋军会合后,大家推举副元帅董浩天为元帅。情玉开始帮助他整顿军队,练兵作战。在此期间,风云一体的少年们与前来助战的韩雪、越青文、姚玉铃等人走到了一起,很快产生感情,各自找到自己的归属。 军队整顿齐备后,情玉与冰尘置身前往西夏军所在地“西兴城”营救温在野,路上遇到了天真无邪的少女蒙歌,她是西夏元帅李延寿的女儿,也是别天的弟子。她引二人进城见到了李延寿和李奇。情玉称两军就要作战,温在野命不可保,自己以故人之子的身份想见他最后一面,李奇则要情玉通过三场比试方可见到温在野,若是不能取胜则连性命一起留下。情玉同意,第一关拉弓胜了西夏第一神箭手布托,第二关比试军事作战故意输给李奇,第三关与别天比试武功很是艰辛,最后凭借叶隐侠送给他的“夺命菊花散”终于将别天打成重伤,蒙歌上前求情方才保住性命。 与此同时,冰尘向李延寿起突袭,要将其活捉结果失败,就在大兵呀近时,冷霄忽然出现将李延寿擒住,早已经被冷霄救出的温在野赶着马群冲了过来,四人提了李延寿冲向城门口,李延寿大声下令,将兵权交给了李奇。快到城门口时,李奇下令将四人绞杀,危机关头银涛和狂涛到来救了四人冲出城去。西夏军在后追击,结果中了宋军的伏击,先锋部队全军覆没,李奇差点被擒。 西夏军作战全是因为李奇的存在,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谋将,宋军决定先将他铲除。李奇派遣使者送礼不成,就按照宋军的要求,用自身换回了李延寿。情玉当着李延寿的面砍下了李奇的人头,李延寿失声痛哭,因为李奇是李延寿的私生子。李延寿被放回后誓在三天内攻打宋军。这正是情玉杀李奇所要达到的目的,宋军已经做好所有交战的准备。 为了制造假象,宋军故意显得很轻松,风云一体的少年们一同前去扑捉奔驰在草原上的神马“烈火神驹”。小欣认为扑捉神马是非常荒谬的事情,拉了情玉在山石上弹琴,却将神马引了来。情玉跳上马背被带到百多里外,神马使诈将情玉摔下背逃走了。情玉迷路遇见静雯和蒙歌。静雯的师傅市蒙歌的姑姑,李延寿因为要打仗,将儿子和蒙歌送到妹妹处。 蒙歌的单纯可爱使得她很早就和神马成了朋友,她用竹哨召唤按理神马和情玉一起骑乘躲开了静雯逃走了。情玉送她回“康城”,她将召唤神马的竹哨送给个了情玉。 西夏军和宋军开战,宋军大胜,在银涛和狂涛的帮助下攻占了“西兴城”,战事结束,两国议和通关,恢复如初。 第四卷魔书卷 前来助战的武林中人却不回去,纷纷前往天山,名义上是赶赴天山派的盛会,实际是为了寻找神剑。他们都是武林中的精英人物,银涛、狂涛、肖珂和林中月一同前往。情玉本来不想去却接到父亲的来信,怀疑天山之会另有阴谋,让他前去查看。赶赴天山的武林中人一批接一批,情玉混身其中。没走多远被静雯拦住。静雯从师傅那里新学了专克“风云九剑”的“破风剑法”,情玉招招受制打她不过只好逃走。 二人在沙漠中遇到沙尘暴迷失了方向,乱走之下静雯陷进流沙之中,情玉将她救了出来自己却被拉了下去,但是他却在此悟出了别天所使的“龙行神功”的奥妙所在浮出流沙,静雯很为之感动,与他约定先去天山,回来再去见自己的师傅,有师傅亲自杀了情玉。 二人在一块绿洲杀退狼群,救了“烈火神驹”和与之幽会的“白云神驹”。两匹神马载着二人赶往天山。 到达天山后,孟太华的师傅司空志先带众武林人士参观新建成的石头城堡,然后又展示了神剑留在天山石块上的剑痕,证明天山确实有神剑,并且愿意与众武林人士共同寻找。(这些神剑的痕迹乃是当年任玉英来天山时与司空志打斗”悬月神剑”所留,并非是冷血剑神所拥有的”熄烽神剑”和”紫阳神剑”所留。任玉英也在那一次决斗中收服了司空志。让其效力于”悬月教”。) 接着,司空志向情玉问罪,孟太华要动手杀情玉,银涛和狂涛为救情玉指出孟太华与”悬月教”有所勾结,另有图谋,阎斩出来作证。银涛却因为答应过风云卓要杀阎斩为西门萍慧报仇主动出手。一番打斗将其打伤。阎斩夺门而逃被了狂的西门冲堵了回来。孟太华冲上前去,一掌将他大死。 西门冲向银涛动手抢夺魔语心经结果两本魔语心经都被孟太华抢了去,西门冲冲上前抢夺被重掌打死。银涛、狂涛、肖珂和林中月一同动手,被孟太华挫败,林中月为了保护银涛被杀死,银涛和狂涛受重伤。孟太华又将情玉打伤,静雯出手相救。 重伤痊愈后被红鼠绿兔护送急急赶回来的司空盈月要孟太华住手,孟太华心中欢喜却非要杀情玉,结果在攻向静雯时将身后的司空盈月打死了,一时间悲痛交加呆在了当地。红鼠绿兔和静雯护着情玉逃走,孟太华紧追前来,红鼠绿兔将他缠住。 情玉和静雯台入天山派的禁地,孟太华带人追到。林中的毒气使得情玉和静雯内力消失被迫跳下山崖,山崖下是一个被冰封着的湖面,情玉摔在上面受伤更重。孟太华到人追到山崖下的山谷中却被世所罕见的毒物“冰蚕之母”挡住去路,一场激战,孟太华竟然不能取胜,被迫退走。这个山谷中一片兵天雪地,就是因为“兵蚕之母”的存在。 静雯将情玉扶进一个山洞里,见到了将自己冰封起来的冷血剑神。静雯外出采药时被“冰蚕之母”缠住,冷血剑神以冰块之身与“冰蚕之母”大战不能取胜,情玉爬出山洞,借助“风云紫剑”的威力,将刀枪不入的“冰蚕之母”刺出两个血孔,使其受伤逃走。 冷血剑神因为当年被“冰蚕之母”所伤中了寒毒非常痛苦,因此一年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将自己封在冰块里面。利用“冰蚕之母”逃走时所留下的血液,冷血剑神解了自己身上的寒毒,情玉也因此得救了。天山派弟子守住山谷的出口。情玉在山洞中养伤。冷血剑神告诉神剑并不在天山,而是在华山。”熄烽神剑”被他封藏在山洞中,”紫阳神剑”掉进了山涧下落不明。 在外的孟太华埋葬了师妹司空盈月,愤世之心大起,竟然要将天下人都斩尽杀绝。司空志则告诉他,要杀人就要有权利。 与此同时,红鼠绿兔带了银涛等人在天山派的一个驻地躲藏起来养伤,各大门派的武林中人则四处寻找神剑的线索。十天之后还是没有找到,正准备回中原,”悬月教”暗中作怪让不同的三路人马分别找的了线索,结果,三路人马由三个不同的通道同时到了同一个山洞中,石门落下被困在了里面。这些都是司空志接受”悬月教”的命令早就设计好的。任玉英本来是要他杀了所有的人,但是司空志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要将这些人全部控制,收为己用。 在山洞中关了许多天之后,众武林人士终于屈服,愿意听从天山派的派遣,各自吃了司空志研制的毒药出了山洞。司空志命令他们去捉拿银涛等人,众人到山下后将银涛等人围住、。情玉重伤痊愈及时赶到,制止住了众人。红鼠绿兔称自己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并且当众为也一个人解了毒。(其实是使用情玉的“碧玉蛇头”将毒液吸了出来。)众武林人士决定与天山派决一死战,争取自由。 他们假装将银涛等人活捉送给司空志,见孟太华不在,大下杀手,天山派被灭。红鼠绿兔在司空志的房间里找到了解药。 孟太华回来单身一人与众人大战场面非常的惨烈,众人竟然不能取胜,一个个失去了信心。情玉、银涛和狂涛将众人遣出后,引孟太华将大殿中的十六根石柱打倒,大殿倒塌,孟太华压在了下面。众人欢呼离去。夕阳中孟太华从乱石堆中钻了出来誓报仇。 众人下山后,情玉告诉冷霄自己喜欢的是静雯并且二人合演了一出好戏,冷霄感到羞辱誓要杀死情玉,与冰尘一起离开了。 在回归中原的路上,不断有人化装成情玉的容貌杀人放火,陷害情玉。众武林中人展开调查却一直没有结果。因为情玉和静雯骑的是日行千里的神马走在前面,直到有一天二人大意被人将马偷走,才赶上,一路同行。银涛和红鼠绿兔等人则因为要埋葬西门冲和林中月,落在了后面。 天将晚时众人在绿洲停宿遇到了孟太华,一时间惊恐万分,没有人敢接战。孟太华向情玉接连击下重掌,将情玉打落水溏中,众人都以为他必定死了,情玉却从水中走了出来。/孟太华大为震惊,又三次出全力将情玉打落水溏中。那知道情玉将整个水溏的水托了起来,摔下时都变成了冰柱向孟太华打去,自己混身其中终于将人神共惧的孟太华打成重伤,因为没有人敢上前走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孟太华离开。情玉虚脱倒地。在方才的战斗中,孟太华的掌力将潜伏在情玉体内的“冰蚕之母”的血液激活,使得情玉变成了另一个孟太华。 众人带着情玉同行,遇见一支商队被强盗围攻,上前将其救下,一道向东。商人与众武人赌钱输了,情玉出面主持公道,同时讲起自己的一段过去,说自己少年时期因为好赌使得一个可爱的少女永远蒙上了面纱。岂料,随同商队的一个蒙面少年竟然就是当年哪个少女化装的,已经找情玉多年了。一怒之下向情玉起进攻。情玉与她过招撕下了她的面纱,就征住了,同时少女的剑刺穿了他的心脏。这个少女就是任玉英的女儿,因为她和肖雅宣长的一般无二。在路上假扮情玉杀人放火就是她指使的。 情玉制止众人杀她,让静雯情玉带了自己离开,身上结出一层薄冰。 众武人继续前行遇见大风沙,商人带他们到一个山洞中躲藏,结果将他们困在了里面。这些商人也是”悬月教”的成员,被称为十六奸商,专为”悬月教”聚集钱财,这次的任务则是要将众武人至于死地。山洞中机关重重,武人死伤过半,正在绝望的时候,银涛等人追踪至此将他们救了出来。并且捉住了十六奸商,从他们的口中证实情玉是被陷害的,杀人的是”悬月教”所派遣的一批“玉面杀手”。 银涛等人找到情玉。情玉将自己冻在冰块中一时间不会死去,银涛和狂涛合力终于使他保住了性命。又因为情玉体内有“冰蚕之母”的血液,恢复的很快。经过商议,情玉决定实现当初的许诺,去见静雯的师傅,静雯却溜走了,情玉等人还是找到了。 潘颖然将师兄晏安安葬守灵百日后前往天山要找孟太华报仇,路过一个小村庄时得知村中每天都有少女被奸杀,决定捉拿凶手。岂料,凶手就是孟太华,他在此养伤,用少女练习魔语心经。潘颖然杀他不成反倒**几乎自杀。昏倒在草地上时,被蒙歌和李延霆所救,蒙歌被扮成情玉的”悬月教”的玉面杀手用毒针射伤。 情玉等人上山后在静雯的师傅和别天的面前大显神威,使得他们知道要杀死情玉引风云止前来报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情玉知道蒙歌中毒后很是着急,用“碧玉蛇头”为她吸取了毒液。潘颖然见到情玉则要他在三个月内提着孟太华的人头去见自己,否则就将自己的人头送给情玉。情玉等人与静雯告别下山后,静雯非常伤心。师傅看出他喜欢情玉就让她下山追求自己的幸福。情玉则在山下等她,大家一起回大宋。在边关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小欣。 此时,中原武林已经大乱,”悬月教”在众武林中人赶赴天山的一段时间内四处征战,大半个武林被其收服。 情玉等人在长安城中又遭到”悬月教”的陷害,被广大市民围攻,狼狈逃走。第二天前往华山。先是遇见了燕氏三兄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人叫嚣着要报仇雪耻,结果一交手就变成了残废。情玉并没有杀他们。孟太华一路跟踪到此,将燕氏三兄弟一一铲除。情玉等人却在前面将他堵住。以三战一,孟太华接连三次被打落山涧都爬了上来。最后情玉亲自送他下山涧。两个绝世高手在两道绝壁间较量,不断的落向山涧底。几乎可以看到山涧底部的景物。情玉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在危机时刻封住了对方的要穴,将其踏落向一块三角形的山石上。确定他比死无疑方才向上爬去。 三个人经过一番寻找,终于以三种不同的方式到达同一个山洞,找到了”熄烽神剑”。但是狂涛忽然反目,要将”熄烽神剑”献给任玉英,情玉、银涛、肖珂和小欣不愿伤他,只好任其离去。 情玉等人下山后遇到两帮人在决斗,探听之下才知道是苏永贞来找情玉,遇见了金陵五凤知道自己被骗大怒之下双方动起手来。情玉将他们制止,答应自己偿还这些银两,因为支援边关向来是风云世家义不容辞的责任。苏永贞拒绝了,但是有一个条件,要和情玉单独相处一晚,静雯同意了。二人在城中的一个院落谈诗论赋过了一晚,躲在房顶的小欣大感无聊,苏永贞却认为很值得。 “悬月教”约武林中人在五台山推选盟主,风云止召集风云一体众人商议对策,讨论的结果是静雯现在的势力很强大,任玉英和狂涛的武功很高强并且又有”悬月神剑”和”悬月神剑”几乎是天下无敌,取胜的唯一可能就是风云一体也拥有一柄神剑。小欣于是悄悄离开去找狂涛。狂涛却不于理会,将她带到静雯总坛交给了任玉英,任玉英为考验他,派人将小欣的舌头割了,(实际是假的,只是封住了小欣的哑穴),狂涛不为所动,任玉英很高兴答应放了他的师傅范无争,并且将寒媚许配给他。寒媚并不喜欢狂涛,她喜欢的是冰尘。大婚之夜,冰尘和冷霄前来庆贺,寒媚再也忍不住说了出来,被冰尘拒绝,悲愤之下自杀身亡,冰尘不为所动,雪凌悲愤交加冲上来要为寒媚报仇被冰尘一剑杀死。狂涛一伸手就将冰尘制服,但是终于没有杀他,抱着寒媚的尸身冲出了”悬月教”的总坛。 与此同时,任玉英也在和女儿肖思南谈话,肖思南要她退出武林过平静的生活,任玉英答应在五台山之会之后就和女儿远走天涯。她告诉肖思南个隐藏已久的秘密。当年任玉英虽然嫁给肖名遥,但她喜欢的却是肖名远,且因为一场误会和肖名远生下了肖思南,肖名遥因此非常生气,与风云止决战华山身亡。后来肖名远要为兄长报仇,任玉英帮助他创建了“列鬼教”但是却被情玉杀死了,因此任玉英要灭了风云一体为肖名远报仇。 任玉英还告诉肖思南关于神剑的秘密,神剑总共有四柄”悬月神剑”、”熄烽神剑”、”紫阳神剑”和“魔焱”而“魔焱”威力非常可怕,比另外三柄加起来还要强大,因此被封藏在南海一个沉入海底的火山岛上,只有每年的十一月二十七日才会浮出海面。另外三柄神剑则是开启“魔焱”的钥匙。 他们的谈话都被窗户外的一个人听去了,这个人就是孟太华。他并没有死,因为落下的地方并不是三角石块,乃是一个巨大的蛇头。他从蛇头滑落到蛇身上因此得救了,再山涧底遇见了二十年前被风云止打落下来的肖名遥,肖名遥也是因为落在大蛇的身上没有摔死,只是断了两条腿,被大蛇挡住了路不能出去。孟太华杀死了天地间被称为最恐怖的十大生物之一的“赤血王蟒”和“独角金丝蟒”却被肖名遥制服,受尽百般屈辱。肖名遥从孟太华身上得到两本魔语心经,再加上自己的一本,终于练成了“狂魔十三剑法”但是很快就传给了孟太华,因为他是孟太华的亲生父亲。当年他酒后无德强奸了自己部下的新婚妻子,至使夫妻二人远走天山生下了孟太华。孟太华感到羞愤,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将他杀死。在从蛇洞向外爬时得到了失踪已久的”紫阳神剑”。 孟太华没有惊动任玉英,抓走了范无争,从他口中知道了所有神剑的秘密,于是去设法得到“魔焱”。 五台山上,狂涛代表”悬月教”出战争夺盟主之位,”悬月教”所控制的“新武营”声势浩大,以风雨一体为中心团结起来的个武林门派组成了“反战盟”处于下风。林中秀带领“龙虎十八寨的山贼前来助战,苏永贞则很荒唐的带领众多的**前来声讨”悬月教”,天山回归一派武人的加入,使得双方势均力敌。 情玉和狂涛的一场大战惊天动地,孟太华到来促使任玉英下令“新武营”起进攻,两大势力孙瞬息之间混战在一起。狂涛的反目全是在演戏,他假装落败后将“熄烽神剑”拱手送给情玉,又向任玉英求救,乘她不防备夺取了“悬月神剑”。连同银涛一起,三人再次合战孟太华,将其打败夺取了”紫阳神剑”。 “反战盟”击败了“新武营”任玉英和肖思南被围攻,冷霄和冰尘前来相救被情玉拦住,冷霄出剑相攻,要雪耻,情玉给她一个杀死自己的机会,冷霄终于不忍心下手,被冰尘带走了。任玉英和肖思南被捉住,范无争忽然出现骗取了三柄神剑,杀死了任玉英,并且将肖思南掠走。 “悬月教”左使是太原府的大将军,他派兵围攻五台山,众武林中人处于危难中。董浩天奉圣旨前来捉拿这个叛国大将,解救了众人。 情玉、银涛、狂涛、肖珂、静雯和小欣前往南海追赶范无争,在十一月二十七日登上了浮出海面的岛屿,范无争以肖思南处子之血祭剑,取得了“魔焱”。银涛和狂涛不忍心与师父为敌,跟踪前来的孟太华夺下“魔焱”将范无争杀死,银涛和狂涛愤怒异常。四人在岛上大战时,岛屿开始下沉,大浪将小船淹没了,孟太华手持“魔焱”脚踏鲨鱼离开,因为不放心而赶来的小欣、肖珂和静雯救了三人。情玉将肖思南的尸身沉入海中,放下了对肖雅宣的全部思念。 孟太华上岸后四处残杀武林中人,灭了许多的门派,中原武林大乱,众武林人士敌他不过,恐惧非常纷纷归附,组成了“恶魔军团”为其效力,到处杀人放火,连军队都无可奈何。中华大地处在一片恐怖之中。 情玉等人追赶孟太华三月有余正要放弃,小欣、肖珂和静雯却被掠走,孟太华约三人在华山作个了断。华山之战,三人终于将孟太华打得灰飞烟灭,故事有了圆满的结局。情玉、银涛和狂涛重新整顿武林,被称为“武之圣雄”。“恶魔军团”杀人太多,要回归正派没有被允许。这时辽国见大宋已乱,前来攻打,“恶魔军团”被上作战,虽然最后全军覆没,但因为杀人手段之残忍让辽军胆寒,终于没有敢来侵宋。最后决战的山峰被称为“弥天五丈峰”取“弥天大谎”之意,既“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情所不欲折红颜 小欣感到很无聊,独自一人走到院中,心情变得沉重起来。【零↑九△小↓說△網】直到中午时,众人才将所有的计划定好,情玉走出大厅,小欣急忙赶来问道:“你真的要和狂涛争盟主吗?” 情玉说道:“现在这种形势你应该很明白,我是没得选择。” 小欣低声说道:“我知道,但你会杀了他吗?” 情玉笑道:“怎么会呢?他可是我的结义兄弟,虽然立誓时没说什么同生共死的话,但我也决不愿伤害他,打败他是必须的。”见小欣低头不语,故作认真地问道:“你问我这个做嘛,你不是很讨厌他的吗,我杀了他你应该很开心才对呀!” 小欣顿时有些发窘,但立刻恢复正常,仰头说道:“我是为了你好,杀了自己兄弟会遭雷劈的,我不想你被雷化成灰,明不明白呀你?”头一偏不再理睬情玉,径自走了。到晚间小欣突然消失无踪,任谁也找不到。 小欣走了,独自一人骑着情玉的汗血马赶往悬月教总坛,她要找一个人,这个人名字叫狂涛,她要劝狂涛改邪归正,绝不能让悬月教吞了武林。 改装而行一路疲奔,第三天中午,在接近太原府时她终于追上了狂涛。卸去伪装,让狂涛和她一起回去向银涛道歉。狂逃哪里肯听,冷笑之间点了她的穴道,拉了马匹直入太原。到了将军府,通报了一声,任玉英得知狂涛前来很是高兴,派遣右使洪轩亲自出迎。狂涛提了小欣跟随洪轩直入悬月教的议事大厅,任玉英已在等候。 狂涛放下小欣,说道:“狂涛不辱使命,已将神剑找回一柄,另一柄下落不明无法查找,先将‘熄烽剑’带回。”说罢自背上解下布带,取出熄烽剑交给洪轩。 任玉英从洪轩手中接过神剑,看了又看脸现喜色,说道:“好师侄,做的不错。”看到小欣问道:“你怎么把这小丫头带来了?” 狂涛回答道:“是她一路追来的,我蛮讨厌她的,知道她是风云止的义女,便将她提了来,请师叔代为处置。” 任玉英点头说道:“也好,对付风云一体,我什么办法都会用,有她在大可威胁风云止,如此又多了一份胜算。” 命人将小欣带下去,小欣大喊道:“狂涛,你不可以这样做,不然老天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快回头吧。” 狂涛冷冷的说道:“我要怎么做,我自己很清楚,不需要你来教我,多嘴多舌的小丫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小欣大声叫道:“不,不,你不应该是这样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狂涛别过脸去,不再理她,小欣被带出门去,早已成了泪人。 任玉英轻声说道:“这小丫头蛮可爱的,哭起来还真是叫人心痛呀!” 狂涛摇头说道:“师叔你没和她在一起待过不了解,她简直是一只苍蝇,整天在人耳边转来转去嗡嗡嗡响个不停,而且说的话既刺耳又伤人,我都快被她气死了。” 任玉英笑道:“当真有这么严重?” 狂涛认真地点头,说道:“我若不是见她是个小丫头,早把她的舌头割下来让她做哑巴了。” 任玉英说道:”这个师叔倒是可以帮忙。”给洪轩使个眼色,洪轩转身而去。 狂涛并不理会二人的举动,对任玉英说道:“师叔当日答应我的条件现在是否可以兑现一半,另一柄神剑我一定会帮师叔找到的。” 任玉英笑道:“师叔信得过你,全部兑现都是可以的,只不过为了对付风云一体,将武林组成同盟这件事,我已将忙得不可开交了,怕没有时间传你‘七绝剑法’,不如先办另外两件事吧。” 狂涛谢道:“多谢师叔。” 任玉英随即派人去传寒媚,并命人将狂涛的师父范无争带来大殿。 不久,寒媚被带到,看了狂涛一眼并不理会,向任玉英见过礼后便低下头去呆站当地。任玉英说道:“寒媚,狂涛对你的心意我不用说你也明白了吧?现在我就做个大媒人成全你们了,你可愿意?”寒媚低着头嘴唇紧咬,并不说话。任玉英现出不悦之色,说道:“寒媚,你对我的安排可是不满意?那就说出来吧。” 寒媚听她语气加重,急忙摇头说道:“不,一切都由教主做主。” 任玉英笑道:“这很好,从今天起,我便为你们准备婚礼,五天以后是十月六日,黄历中说是吉日良辰,你们便在那一天成亲吧,也给我们悬月教添几分喜庆。” 狂涛说道:“多谢师叔成全,狂涛永感大恩。”拉着寒媚的手欢喜不已。寒媚始终低着头,若是从下看来,你会发现眼泪在眶中打转。 厅外一人高声喊道:“启禀教主,范掌门带到。” 狂涛一转头见范无争走了进来,激动不已,大叫一声“师父”,迎上前去。范无争见了狂涛先是一怔,随即惊喜地说道:“小涛,你怎么在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狂涛说道:“我是带师父一起回南海的,师叔已经准许我们回去了。” 范无争冷哼一声说道:“她会有这么好心,我没有听错吧?” 任玉英笑道:“这些日子,请师兄在这里做客,实在是委屈师兄了,小师妹在这里向师兄赔不是了。” 范无争冷冷的说道:“你不必这样惺惺作态,二十年前你反出南海时,我们师门之义已绝,不要再提师兄二字。” 任玉英忽然大怒,提高声音说道:“我和雅南离开师门还不是拜你所赐,你现在竟敢说出这样的话,凭心想想,这件事到底是你错还是我错?哼,比起二十多年背井离乡在外,我关你这一年实在是太便宜了。” 范无争大声说道:“这一切还不是你自作自受,两位师兄既死,掌门自然我做,你为什么从中挑拨,让师父对我产生偏见?哼,说穿了,还不是你想自任掌门,但我南海一派从来就没有女人做掌门的先例,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痴心妄想。” 任玉英气怒已极喝到:“你……你,我现在是悬月教的教主,不久便是整个武林的盟主,我会在乎一个南海一派的掌门?哈哈哈哈,你别自作聪明了。” 范无争也是哈哈哈一阵大笑,说道:“你现在不在乎,但你当年却在乎的很,因你带走了南海一派所有的武功秘籍,已使我南海一派二十多年来难以振作,受人欺凌,你是师门的第一大罪人,师父在天之灵也会因你而蒙羞。” 这句话顿时让任玉英跳了起来,眼中喷火,恨不得立刻将范无争碎尸万段。 狂涛见二人越吵越烈,几乎到了动武的地步,急忙制止道:“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两位不必再提,都想开些,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忘掉吧。” 任玉英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狂涛对范无争说道:“师父,我就要成亲了,你为我高兴吗?”将寒媚拉过来说道:“她就是我的未婚妻,五天后我们就要成亲了,寒媚快见过师父。” 寒媚对范无争点了点头,范无争说道:“眼光不错,这姑娘与你很般配。”在身上摸了摸,结果什么也没摸到,苦笑道:“我现在是孑然一身轻,想送件东西给你做礼物也是不能了。” 狂涛说道:“我什么礼物也不要,只要师父高兴就好。” 任玉英说道:“他没有礼物我有。”一拍手,一个丫环走上前来,捧着一个玉盘,里面放着一对红玉雕琢的如意。任玉英说道:“这对玉如意送你们了,祝你们百年好合,万事如意,等你们结了婚回南海时,师叔再另备几份厚礼为你们送行。” 狂涛道:“多谢师叔。”寒媚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范无争冷哼一声大为不服,任玉英说道:“师兄,你就先在这里再留住几日,等他们的亲事办妥,就和他们夫妻一起回南海如何?” 范无争没好气的说道:“在你的地盘上,我不答应又能如何?” 任玉英也不与他生气,命人带他到客房住下。范无争出门之际,忽然站住,问道:“小涛,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她才肯放我走,如果是不利于南海一派的事,我抵死也不会同意让你做的。” 狂涛说道:“师父,您别问了,我是绝不会做危害本门的事。” 任玉英说道:“不妨对他直说了吧。” 狂涛低头不语,范无争急了,问道:“什么条件快说。” 任玉英笑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吧,是这个。”从桌上剑鞘中拔出“熄烽神剑”。 范无争惊道:“熄烽神剑,你用神剑换我,你……你这个逆徒,神剑是我南海一派的宝物,你怎么能给她?我……我打死你。”扑上前来伸手就打。 狂涛躲开说道:“师父,神剑对我们并没有用处,南海一派只要有师父和我,就一定能重新振作起来,我们不需要神剑,我们所要的是支撑本门的武功,我已经学了‘五伤剑法’,师叔还答应将‘七绝剑法’传给我,到那时,我南海一派仍然可以在武林中耀武扬威。” 范无争稍感安慰,说道:“可是你不懂得神剑的真正价值,它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它……” 任玉英打断他,说道:“师兄,狂涛说的没错,你拿着神剑的确没有什么用处,南海一派的武功现在太差,根本就保不住神剑,反而会给自己招惹祸事,只有我悬月教有能力保护神剑,利用神剑为武林造福。” 范无争并不理会她的话,问狂涛另一柄“紫阳神剑”所在。狂涛将情况老老实实讲了,范无争点点头,望了任玉英一眼冷哼一声,再不说话,走出门去。 洪轩捧着一个银盘走了进来,说道:“教主,都办好了。” 任玉英点了点头,将银盘送到狂涛面前,拂去白布,盘内盛着一块血红的肉,而且还在动,细细想来应该是人的舌头,任玉英笑着说道:“你不是讨厌那小丫头多嘴多舌吗?我叫人把她的舌头割了下来。” 狂涛拿起舌头在手中掂了掂扔回盘中,笑道:“多谢师叔,我总算出了这口恶气。” 任玉英让他们下去休息,六天之后为他们举办婚礼。 十月五日一闪既至,任玉英在将军府中为狂涛和寒媚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前来祝贺的武林中人真要把大门都挤破了,其数不下两千之众,怕是当今武林最为鼎盛的婚礼了,只短短的五天时间就能请到这么多人,足可见悬月教实力之强盛。狂涛江将寒媚送入洞房后,出来向前来祝贺之人见礼,由此也认识不少武林中的名门望族,直到深夜时分才得以脱身,欢欢喜喜地回到房中。 退去侍奉在侧的仆从,取过称杆挑开喜帕,只见寒媚一张粉脸分外娇媚,美目紧闭,红唇微合,狂涛不由得一阵激动,握着她的手说道:“媚儿,你真的好美,好迷人。” 寒媚眼幕微颤,两颗泪珠唰的滚落下来,挣开他的手跳起身说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嫁给你我一点都不高兴,我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一剑杀了你。” 狂涛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你当时不舍得杀我,我的真情打动了你,你心中有了我所以手软了。”上前将寒媚抱住。 寒媚挣脱出去,大声说道:“不,我没有喜欢过你,我只喜欢冰尘,只有他才配让我去爱,除了他我此生谁也不喜欢。” 狂涛坐下倒了一杯酒说道:“没关系,我这人很笨,因此做什么都比别人用的时间长,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我很有耐心,我能打动你一次,便能打动你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全心全意的爱我。”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 寒媚低声道:“我不会爱你的,你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狂涛走到她面前挽住她的手臂,紧盯着她的双眼说道:“你知道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焦虑,我感觉到了。” 寒媚大声否认道:“没有。” 狂涛说道:“那好,你看着我的眼睛把这句话再说一遍,只要你再说一遍,我就相信你,以后不再纠缠。” 寒媚说道:“好。”但是望着他的双眼时,内心却是一阵猛烈的颤动,竟有一种冲入他怀中的冲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忙别过脸去。 狂涛说道:“为什么不对着我再讲一遍?你看着我,看着我。” 寒媚挣开他的双手,低头说道:“不错,我为你心动了,我是个杀手,从来没有人关心我、爱护我,他们只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一见就讨厌就想杀人。但你不同,你是真的对我好,让我感受到了安全,感受到了温暖和前所未有的快乐,所以我心动了,很想跟你过一生。可是我不能,我发过誓,绝不能对别的男人动心,一生只属于冰尘。” 狂涛沉声问道:“只因为他救过你吗?这太荒唐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冷霄,不是你。” 寒媚说道:“我知道,可我没有办法不去喜欢他,那是一种从小就深埋心底的愿望。我自小饱受苦难,他救了我,给了我第一次安全和快乐,所以我这一辈子都跟定他了,不管他如何对我。” 狂涛大声说道:“你太傻了,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做。” 寒媚道:“可是我认为值得,其实我不适合你,小欣与你才是一对。” 狂涛别过脸去说道:“别再提那丫头了,我会被她给气死的,还好她现在没了舌头,不会再乱讲话。” 寒媚惊道:“怎么会这样?”忽然醒悟过来说道:“那天洪右使呈上来的舌头是小欣的?” 狂涛道:“一点都没错,她现在可是哑巴一个。” 寒媚低头道:“你不该对她这么残忍,她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 狂涛“哈”的一声说道:“她喜欢我?哈哈,她是喜欢看我笑话,出我的丑。” 寒媚摇头说道:“那是因为她太小了,根本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会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去引起你的注意,让你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也只有她这么聪明的丫头才能想到这一点。” 狂涛冷笑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寒媚道:“这是当局者迷,因为她太频繁的出现,反而让你感到很平常,一旦你离开她日久,便会不自觉地想起她。” 狂涛顿时低头不语了,他在去天山的日子里时常会想起寒媚,但同时也会想到小欣,想起寒媚是因为自己喜欢她,但想到小欣却是没理由的,想了许久,最后认为自己会想到小欣,是因为太讨厌她的多嘴多舌了。 寒媚长叹一声坐下说道:“其实你早就应该想到,小欣是喜欢你的,在我和雪凌追捕你的日子里,陪伴在你身边的为什么只有小欣?她是因为好玩才跟你一路,还是为了寻求你的保护而迫不得已跟你一路?想想吧,其实是小欣一路在保护着你,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能够和你在一起,你明白吗?” 狂涛说道:“我不明白,也不想知道。” 寒媚说道:“可是我要让你明白,让你知道,谁是真正喜欢你,谁更值得你去爱,是小欣,只有小欣。” 狂涛大声说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了,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你也只能爱我。”转身走到门边,哗的一下将门打开,出去拎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寒媚惊道:“小欣,怎么是你?” 小欣瞪着眼紧盯着狂涛,狂涛大声说道:“别这样看着我,你老是改不了偷听的毛病,我是不会可怜你的。”小欣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却哭不出声。狂涛怒道:“就只会哭,现在哑巴了吧,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谁叫你总是爱多管闲事?” 寒媚气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现在已经够可怜的了。” 狂涛说道:“我却觉得还不够。”又对着房顶大喊:“雪凌,你给我滚下来。”呼呼声响,一人从房顶窜下来走进门来,正是雪凌。 寒媚怒道:“你怎么也偷听别人讲话。” 狂涛低吼道:“都听够了吧,滚。” 雪凌哈哈笑道:“原来寒媚根本不想嫁给你,全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真可怜。” 狂涛反唇相讥,说道:“你更可怜,她心中至始至终都没有你,而她却是爱我的,并且现在是我的妻子。” 雪凌说道:“可是她不会和你很长久,她最终要选择冰尘,到你失去她的时候,你会比我可怜一百倍。” 狂涛冷笑说道:“她是我的妻子,我会让她跟别人走吗?笑话,你快带着小欣马上给我消失,不然你会像它一样。”随手拍出一掌,啪的一声响,屋角摆放的一个大花瓶应声碎裂。 雪凌气愤的说道:“武功学成了,可以在我面前耍威风了?好啊!那你就一掌劈死我吧,反正你我之间的仇怨这一辈子也解决不了,来呀!” 狂涛缓缓提起右掌,眼中杀机大起。寒媚喊道:“不许动手,你想血溅洞房吗?”狂涛一时间倒呆住了。寒媚对雪凌说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时间太晚了,我们要休息了,你带小欣走吧。” 雪凌大声说道:“不可以,不可以。” 寒媚冷冷的说道:“这是教主的意思,你敢反抗?” 雪凌顿时无言,呆呆地望着她,眼中显出几分凄苦、几分悲凉、又有几分无奈,重重的叹口气,提起小欣走向门外。 迎面走来两人,当先一人问道:“雪凌,你是来祝贺寒媚新婚的吗,送了什么礼物?” 雪凌苦笑一下,提起小欣说道:“是这个,可惜她不喜欢。”回头望了一眼寒媚,瞧见旁边另一人,心头猛地一动,说道:“你又送了什么礼物给她?”此人正是冰尘,先前一人乃是冷霄。 冰尘冷哼一声说道:“我什么也不送,只是陪冷霄来看看她。” 雪凌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还是送一样东西给她吧,嗯!最好是把你自己送给她。” 冰尘剑眉微皱,身上顿时生出一股寒意,冷冷的说道:“管好你自己的嘴,不要乱讲话,否则它会连累到你。” 雪凌向来对冰尘的冷漠有三分胆怯,听他发出警告,不敢再多嘴,但就是不愿就此离开,站在门边望着众人,看下来的戏如何收场。 寒媚上前拉着冷霄的手强作欢喜地说道:“姐姐你来看我了,我真高兴。” 冷霄说道:“不知道你这么快大婚,不然姐姐会早早赶回来喝你的喜酒。” 寒媚问道:“姐姐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老是见不到你。” 冷霄不想提起最近一段时间的伤心事,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瞎跑,对了,姐姐有礼物送你。”从锦袋中取出一副白玉手镯给寒媚戴在手腕上,说道:“你戴着真是漂亮,嫁人了,以后就不要再动刀动剑了,从今夜起,你的杀手生涯就结束了,好好过日子吧,姐姐会祝福你的。”寒 媚感动得眼泪滚滚而下,扑到她怀中哭道:“谢谢姐姐。”他们从小就被找来训练成为杀手,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到了一句话不对就要动刀取命的地步,只有冷霄对她很好,至始至终都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处处保护着她,否则她怕也难活到今天。 狂涛倒了两杯酒,取一杯递给冷霄说道:“多谢你今晚能来祝贺我们的新婚,为了表示感谢,我先干为敬。”尽杯中酒水一口喝尽。 冷霄举杯说道:“你是个很不错的人,以后好生照顾我妹妹吧。”将酒喝尽,对寒媚和狂涛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吧。”转身出门,冰尘紧随其后。 寒媚见她出门,眼泪嗖嗖滴落,大声说道:“冰尘,难道你不祝贺我的新婚吗?” 冰尘背对着她说道:我是个带有煞气的孤星,祝福别人会给别人带来厄运,就不必了。” 寒媚大喊道:“可是我要,你祝福我吧。”冰尘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独自离去,寒媚大叫道:“你站住,不祝福我,你就别想走。”冰尘充耳不闻,寒媚追出门来大声喊叫。 雪凌大声说道:“冰尘,你站住,我今天要告诉你,寒媚此生要嫁的人是你,只要你肯说一句话,那她就可以跟你到天涯海角。” 冰尘和狂涛二人同时喝到:“住口。” 狂涛满脸杀气的说道:“寒媚,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许你这样乱来,否则我会杀了你的。” 冰尘冷冷的道:“他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你最好学会尊重别人,接受现实。” 寒媚哭道:“你从进门到离开都不曾看我一眼,难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冰尘回答道:“没必要。” 寒媚见他脚下不停,大喊道:“你站住,站住。”冰尘全不作理会,寒媚忽然抽出一把匕首对准心脏,悲声说道:“你站住,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我寒媚说道做到。” 雪凌和狂涛顿时慌了起来,叫道:“寒媚千万不要,冰尘你不许走。” 冰尘道:“她要死要活与我没有关系。”并不停步。 寒媚苦笑道:“好,我的命是你救的,今天就还给你。”双手全力一插匕首直没至柄,刺入心脏。 狂涛扑上前来将她抱住,哭叫道:“你为什么这样做,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落一滴眼泪,你不要死啊,媚儿,媚儿,你千万不要死啊……”一时间竟有些六神无主,慌忙将内力传入寒媚体内,可惜寒媚却已停止了呼吸,双眼圆睁,眼泪仍自滚滚下落。狂涛大叫一声“媚”,将寒媚抱在怀中痛苦不已。 冷霄狠狠地甩了冰尘两个巴掌,骂道:“你混蛋。”急急走到寒媚身边,看能不能救活。 雪凌也是深深地爱着寒媚,见她已死悲痛之下,闷了半天忽然仰天大吼一声:“冰尘,你没有人性,你是个冷血的畜生,我今天就要为寒媚杀了你。”将小欣扔在地上,拔出长剑直向冰尘扑来,恨不得一剑将他砍成十万八千块。 冰尘冷冷的说道:“找死。”并不回头,待得他攻到,呛啷出剑反手上撩,一道极冷极冷的寒光划过雪凌的咽喉,还剑入鞘。雪凌高举的剑再也劈不下,咽头动了几动,一口血水喷了出来,向斜地里倒下,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水。 小欣爬到寒媚身边,小嘴一张一张的却说不出话来。狂涛喊道:“不许你碰她。”一抬手将小欣拨到一边,大叫道:“王八蛋,我要你偿命。”呼的一下闪身拦在冰尘面前挥拳就打,但拳头即将落下时却又定在空中。冰尘的脸仍是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狂涛叫道:“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我要你跪在寒媚面前向她赔罪。”嗵的一拳将他打飞了出去,摔在寒媚脚下,闪身欺上,一把提起,大叫道:“跪下。”冰尘全不理会,狂涛啪的一脚踏在他腿弯处,冰尘双手扶地就要起身,狂涛大怒,一掌打在他背上,大叫道:“跪下。”冰尘吐出一口血来,又支撑起身,狂涛将他踢跪在地,冰尘又自起来,无论狂涛怎么打怎么骂,都不还口,亦不屈服下跪。 冷霄大声说道:“够了,冰尘你认错吧,妹妹是为你死的,你应该内疚。” 冰尘说道:“如果哪一天我为你而死,你能为我落下一滴眼泪,我便道歉。” 冷霄别过脸去,喝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冰尘冷笑道:“你和我是同类,都是一样的冷血。”哈哈大笑,说道:“狂涛,你老婆死了,你一定很恨我吧,来呀,打死我吧,我知道你武功很高,一掌就可以办到,来呀!” 狂涛缓缓举起右掌,却没有拍下,说道:“寒媚不会答应的,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转身抱起寒媚,接连几纵消失在夜色中。 冰尘吐出一口血水,摇摇晃晃走向自己房间,只留下发呆的冷霄,哭泣的小欣,还有倒在血泊中的雪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