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余生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蓦然回首浮生梦,烟雨江山烟雨遥! 每一座江湖都有一段故事,每一代江山都有一段历史。 只是浮生若梦,江山如烟,再豪情的侠客也握不住江湖,再风流的王者也带不走江山,每个人都只是繁世的过客......但,有豪情过客才有江湖风雨,有风流人物才显江山锦绣!虽握不住江湖,却造就了江湖...虽带不走江山,却留下了锦绣... ......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血狼族攻入中原建立大荣王朝不足百年,却已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狼族当政,宰相专权,怠于政事,滥印纸币,欺压汉人,河灾泛滥,哀声遍野。 遂义军四起,望驱除狼人,恢复中原! 洛建明率奉军统一各方势力之后,挥师北都,终于将血狼族驱出戍北大漠,建立大奉王朝,定都南都,年号乾武。 ...... 乾武二年,戍北大漠深部,红日将落,黄沙漫天,被驱逐到北原的血狼族骑兵刚抢掠了大奉边境,烧屋焚村后,押着三四十名大奉百姓正往北撤。 忽而,一名血狼族哨骑策马奔到千夫长之前,神色慌乱报道:“将军,后方不足十里,大奉骑军追来,数量不明。” “杀掉这些俘虏,速撤!”千夫长高声下令,望了眼那些抢来的水灵俏妇,甚是惋惜,本想将这些美妇送往寒山将军府,以谋前程,可当下保命要紧,只得杀了逃命。 顿时,血浸黄沙,哀彻云霄! 顷刻间,三四十无辜百姓就要被斩杀殆尽,只剩一无助男孩望着将要向他斩来的弯刀,眼里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恨意。 “噌!”一声剑呤天降而来,刀未砍入男孩身体,男孩周围的几十名血狼族骑兵连马带人化作漫天血雾,凌冽的剑气呈圆播散开去,继续掀翻了远处的十几名骑兵。 继而,一灰衣中年持重剑落到男孩身前,双鬓两束白发飘飘。男孩抬头看着高大的背影,这一幕,他将永远刻在心里。 “剑神墨寒!”千夫长望着那把墨黑巨剑重重吸了口气,怎么招来这尊大神了,宁可跟几万大奉骑兵对冲,也不想面对这位杀神啊! “后队阻敌,前队速撤!”不愧是千夫长,就算面对名冠天下的剑神,依旧能保持镇定。 几百名血狼族骑兵立刻挥刀奔杀而来,灰衣中年剑起,磅礴真气肆虐而出,四周空间瞬间凝固,漫天飞扬的沙尘都已静止,随着重剑翻转,狂沙滔天而起,化为剑形,千余把沙尘飞剑震颤不止,剑啸九天。 “墨剑决第一式――千剑!”漫天沙尘所化的飞剑激射而去,只闻破甲声,封喉声,喷血声,哀嚎声...... 千夫长看着汹涌而来的剑潮,大骇不已,早听闻剑神自创墨剑决,剑术造诣通玄,今日一见,连逃命的心思都没有了。当即也不敢多想,立刻凝聚真气,挥刀斩向肆虐而来的飞剑,终归还是没能完全斩散,多处铠甲被破开,血流不止。 千夫长看着自己带出来的手下,躺了一地,只剩百余名士兵还能持刀站立,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位持重剑的中年。早知今日结局,就不该出门打劫了,悔之晚矣!两族仇深似海,也别想求情让那位杀神剑下留情了。 “兄弟们,随我赴死!”千夫长倒也教人佩服,徒步提刀向灰衣中年掠来,所有的残兵也奔杀而来,马匹都倒下了,皆是徒步冲来。 墨寒回头看了眼不哭不闹的小男孩,小男孩也正盯着他的眼。 他想:他应该没有亲人了,和我真像啊! 他想:他会带我走吗?会的,肯定会的...... 墨寒看着冲来的血狼族士兵,心中甚是愤恨,这些狼莽子,欺我族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真是...该死! “墨剑决第二式――天荒!”一抹残影过,漫天狂沙如龙卷,一剑天荒,再无生灵! 小男孩拿开遮挡风沙的双手,看着漫天飞沙,尸身遍地,灰衣中年倒提墨黑重剑缓缓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替他掸去头上的沙砾,看着他坚毅又渴望的双眼。 “我没有名字,爹娘没来得及给我取名字就死了,爷爷叫我三保,可爷爷刚刚也被烧死了!”他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我想跟你走,我要报仇!”他渗满汗水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他知道,他会带他走的,当那个背影挡在他身前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一定会带他走的。 “你就叫余生吧,以后就是我徒弟了!”他摸了摸他的额头,牵着他的手,迎着风沙,往回走。 夕阳的余晖下,一高一矮的身影被拉的极长。 ...... 不远处,一支大奉骑兵正在狂奔。 “王爷,刚刚那两招剑势惊人,几里外剑气都未散尽,定是江湖顶尖高手。”袁庭宇作为江湖少有的高手,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两年前做了燕王的幕僚,跟随燕王征战北原,镇守北境!刚刚见到远处气吞虹霓的剑气,也是震惊不已,不知是何方神圣。 “快一点,本王要把他请到王府。”燕王洛凌玄是乾武皇帝的第四子,二十八年前生于天麟湖之战的滚滚硝烟之中,从小跟随名将陆括和岳达征战四方,混迹于军旅!没别的特点,嗜战且善战,喜欢结交江湖高手! 轻骑善追击突袭,贵于速!蹄践黄沙,声如奔雷,风尘滚滚! 余生看着前方狂奔而来的骑兵,小手握的更紧了,劫后余生,再见到这金戈铁马、银刀厚甲,心中难免生出惧意。只是,他看了眼身边的师父,神色不改,他也安心紧随。 “剑神墨寒!”袁庭宇看着缓缓走来的中年和小孩,顿时心弦紧绷。世人皆知,剑神墨寒是江湖的传奇,没有人知道这位武学天才的出处,几十年独来独往,无视王权规则,他的世界,就是一人一剑。 袁庭宇少年时有幸见过剑神的成名一战,二十年前剑神墨寒与东海藏剑阁阁主洪敬轩一战,断了洪敬轩一臂,灭了东海剑炉之火,强取了一把无名巨剑,自命剑名――墨寒剑,自那以后,江湖上就多了这位顶尖的剑神。 “嘶...”燕王洛凌玄勒马急停,烈马一声长鸣。随即挥手,身后的两千轻骑也都停了下来,继而翻身下马。 “王爷!”袁庭宇立刻下马,想阻止欲靠近墨寒的燕王,面对这位顶尖的高手,他不得不谨慎。 “无妨!”燕王是个豪爽的性子,他挥了挥手,独自向墨寒与余生走去。 要说这位燕王殿下一点都不紧张是假的,对面这位可是刚刚一人一剑破千甲的剑神啊!敬畏是自然的,就怕说错话惹恼了剑神前辈,会被那把墨黑巨剑削啊,那刚刚躺下一片的都还热气腾腾呢! 放在平时,燕王殿下真不怕谁,要说高手,燕王府多得是,只是今天追击的仅是区区千骑狼兵而已,只让袁庭宇带了两千轻骑,身边没什么高手,做事还得谨慎才行。 “前辈大义,本王替黎民百姓拜谢剑神前辈!”燕王恭身一揖,从小崇拜高手的燕王是别样兴奋的,更何况今天遇到的是高手中的高手,立刻又说道:“前辈,暮色将近,不如到王府歇洗风尘!” “那就打扰了!”墨寒本是来去如仙,无拘无束,如今带着余生,总归是要歇息安顿的。 燕王倒是有些意外,江湖传言剑神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要拔剑削人,纯粹胡说八道嘛,当即也高兴道:“前辈客气了,庭宇,牵马来!” 燕王看了眼余生,余生也恰好看了眼燕王! 夕阳西下,一行人马南归而去! 第二章 初见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塞北贫瘠,除了狂风烈马、草原大漠,或许并没有什么可让人留恋的。 北境一片平阔,唯独苍州屹立着一座穹山,燕王府龙盘虎踞于穹山之上,亭楼高阁无数,极土木之盛。如此阔气的王府是少见的,只因如今的燕王府是前朝宰相铁木尔的相府。 北境之外的血狼族经常越境扰民,更想再次攻入中原,复辟大荣王朝。乾武皇帝第四子洛凌玄善谋善战,故乾武皇帝封其为燕王,镇守北境。 一行人马在夜色来临之际上了穹山,两千轻骑已归了军营,只剩一队王府护卫跟随回王府。 余生与墨寒同坐于一匹乌黑骏马之上,终于,来到了两根巨大的白石雕柱前,两根巨大的白石雕柱顶起一块三丈长的暗红色方石,上面刻有三个极威严庄肃的大字――燕王府! 入了中门仍有层层高墙与苑门,皆是跪了一地的守卫,个个低首让道。 整齐青石板铺成的府道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领着三个婢女追着一个小女孩,嘴里焦急呼道:“慢点,当心摔了!” 这个六岁的小女孩正是燕王洛凌玄的女儿,小郡主听说燕王回府了,立刻奔出居苑,向中门而去。燕王有两子一女,长子洛辰,可惜世子天生残疾,不能行走,次子洛熙,最后才生了小郡主洛羽,燕王十分溺爱这个女儿。 余生从来没进过豪宅贵府,看着燕王府的红砖碧瓦,惊异了许久,这么多的房子,王爷家里得有多少人啊! 余生看到了迎面跑来的小女孩,笑靥如花,或许这是他多年逃避战火来见过最美的画面了。 小郡主也是跑累了,不过终于看了到归来的父王,立刻快速向前,嘴里高嚷着:“父王!” 燕王一把将奔来的小女孩抱在了怀里,刮了她一下小琼鼻,微笑道:“我的小郡主,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人家要等父王回来嘛!”小郡主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搓着燕王的耳朵。她转首看到了一旁被墨寒牵着的余生,一身穿了多年满是补丁的麻衣明显已不合身,手脚都有一截漏在外面,还有多处破洞,北方的深秋已是朔风刺骨,小脸被冻的通红。 “你是谁呀!”小郡主终日呆在王府,除了王府的人,就没见过几张新鲜面孔,难免会对这个同自己高矮的男孩好奇。 “我叫余生!”余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在面对血狼族屠刀的时候他也没有怯弱,但进了这燕王府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而此时的这个小女孩,却给了他春风拂面的温馨,或许多年后才会感叹:最美...当是初见! “我叫洛羽,嘻嘻......”小郡主热情至极,她能感觉得到,他吃了很多苦。 “王爷回来啦,小羽不肯睡,非要等王爷回来!”领着婢女追来的这位华服玉冠的女人自然就是王妃袁婉清了。 “婉清,你先带小羽回宁静苑,我稍候回来。”燕王放下小郡主,然后摸了摸小郡主的头,认真道:“先跟你母妃回去,父王一会儿就来!” 小郡主最后看了眼余生,跟着王妃回居苑了。 “徐贺,引剑神前辈他们去雅静苑住下。”燕王侧身对刚刚从中门跟随进来的管家吩咐道。 叫徐贺的老人震惊万分,刚刚看到那把墨黑巨剑时就在猜疑墨寒的身份,经王爷这么一说,仍旧有些晃神,这可是剑神啊!就连他这一辈的人,对于剑神的崇敬之情依旧是星垂平野,大江东流! “王爷,我有事想拜托你!”墨寒牵着余生看着将要离去的燕王。 “前辈请讲,但凡本王能办到的事,义不容辞。”燕王倒是高兴至极,能让大名鼎鼎的剑神欠个人情,那可是求之不得啊! “我明日将要去北原,想把徒弟余生留在燕王府一段时间,要事在身,不便带着余生,想请王爷代为照看,待我了结了一切,再来接余生。”墨寒看着身旁的余生,这个苦命的孩子,暂时留在燕王府是最好的选择,起码燕王府是安全的。 “前辈放心,余生在这里定然不会受亏待。”燕王却是相当乐意把剑神传人养在府上的。 “谢过了!”墨寒牵着余生,在徐贺的带领下,往雅静苑去了。 余生心里很难受,因为这个今天救了他性命,给他取名字,收他做徒弟,牵了他一路的师父将要离开了。可是,这个常年被战火折磨,亲人尽逝的男孩已经很坚韧,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知道,师父是剑神,有重要的事要做;他知道,师父会回来的! 燕王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怔怔出神,突然转身对袁庭宇说道:“庭宇,待会儿叫徐管家挑些世子的衣物给余生送去。” “是!王爷!”袁庭宇也感慨,这个被剑神收做徒弟的余生身上有种无法言喻的坚韧。 余生洗浴之后换上了徐管家送来的衣物,接着大快朵颐了一顿丰盛晚宴。这是余生八年来第一个远离饥寒可以安心入眠的夜晚,可是,余生却始终在忧伤中辗转...... ...... 夜深! 余生依旧没有睡去,看着一直站在窗边望梧桐的师父。 “余生,看到你,我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墨寒转过身看着未入眠的余生。 “师父也有师父吗?”余生只是个八岁的小孩,一直在乱世中奔逃,他不知道师父的过去,更不知道剑神的传奇,他只知道那一刻挡在他身前的背影,很安全! “没有......”墨寒想起了自己七岁时,父母与姐姐都在饥荒中饿死了,从那时便自己一个人飘零于世。十三岁被东海藏剑阁抓去做了剑奴,剑奴终生烧火铸剑,不得离开剑炉。可墨寒天赋异禀,铸剑十年,自悟剑道,自创墨剑决,毁了东海剑炉,打败了藏剑阁阁主洪敬轩,取走了一把无名巨剑,正是这把天下人皆知的墨寒剑。 “余生,你天生剑心,你我相遇或许是天意!”墨寒自救余生那时候起就感觉到,余生和自己一样,有先天剑心。 “师父会教我练剑吗?”余生恨那让他家破人亡的血狼族,他渴望成为师父一样的高手。 “会,但不是现在,你就先留在王府读书吧!”墨寒看着这个坚韧的男孩,他不想余生充斥着仇恨练剑,心如止水,方成大道! “师父何时回来?”余生或许并不喜欢王府的奢华,他就想跟着师父,不知为何,当那个背影出现在他身前的时候,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难道就是师父说的先天剑心吗?可是,他不能跟随,因为师父要去的是北原,那是血狼族的领地,自己跟着会给师父带来麻烦的。 “看天意吧!”墨寒叹了口气,又望向了窗外。 ...... 狂风生四野,黑雾锁长空! 翌日,天未晓,余生站在居苑石门下,望着远去的身影,含泪,三拜! 墨寒离开了,去了寒地北原! 余生独自在院落中站了很久,很久! 第三章 天降赤焰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旭日东升,迷雾渐散。 第一个踏进雅静苑的不是燕王,也不是徐管家,而是小郡主洛羽。 六岁的小郡主还很娇小,一个人怀里抱了一大摞上等衣服进了雅静苑弧形石门。 昨晚见余生衣服破了,手脚冻的通红。善良的小郡主一大早就悄悄的去偷了王兄最喜爱的一些衣物给余生送来。她看见余生一个人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发呆的时候,有种道不明的悲凉,但那时候还小,有太多的不懂,她只是觉得余生很可怜! “余生哥哥!”小郡主笑靥如花,走到余生面前,她发现余生已经换过衣服了,是大王兄的,看来自己送迟了,略微有些失望,把衣服放到石桌上说道:“余生哥哥,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谢...谢...”余生很局促,立刻站立起来,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知道她是燕王的女儿,是郡主。 从小流落于乱世的余生可以不畏血狼族的屠刀,因为早已见惯了血腥与厮杀。但却从来没有面对过高贵如明珠的郡主,多年来,除了爷爷和现在的师父,就再也没有人对他好过了,而此刻的郡主却温暖如春日,使得余生不知所措。一个一直在严寒幽暗中穿梭的人,在面对难得的温暖之时总是小心翼翼! “余生哥哥,父王说你师父是很厉害的剑神,就是昨晚拿大剑的那个伯伯,他人呢?”小郡主一进来就四处瞅。 “师父...走了!”余生慌张的神色立即变得暗淡,又勾起了深深的离愁! 小郡主意识到余生的伤心,当即安慰道:“余生哥哥,父王说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玩啦,王兄他们都很好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谢谢.郡...主..”余生只是感动,并没有高兴,这个富丽堂皇的王府对他来说还太陌生。 “余生哥哥,你就别叫郡主了,全王府的人都这么叫,难听死了,两位王兄都叫我小羽,你也叫小羽吧!”小郡主觉得余生以后是她的朋友,叫郡主别扭。 “是啊,余生,以后你就和小羽她们一起读书,不用在王府拘礼,把这里当自己家!”刚走进苑门的燕王有些诧异,这小妮子平时睡到晌午,今日居然这么早就遛到了这雅静苑。 燕王听徐贺说剑神天未晓就离开了,他立刻就过来了,准备安抚一下余生。按说堂堂燕王殿下,也不用这么花心思去在意一个小孩子。但燕王是个聪明人,这可是剑神传人,不说余生以后能否龙腾万里,如今的剑神可是绝对的冠绝九洲,剑神相托之事,肯定办好。 “王爷!”余生对燕王充满了敬畏,昨日王爷率领千军在飞沙走石中披甲策马的身影还历历在目。 “父王怎么来啦!”小郡主嘟着嘴,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觉得父王的到来吓着余生了。 “父王怎么就不能来,父王也来看余生啊!”燕王向余生微笑点头之后拍了拍小郡主后脑勺。 “走吧!余生,去雅膳轩用早膳了!”燕王走进拍了拍余生肩膀然后一同去雅膳轩了。 ...... 春去秋来,时光如水,晃眼又是一个深秋! 余生这一年渐渐在王府熟络了,不管是王爷还是王妃,都待余生极好,剑神的崇拜者徐管家也是极照顾余生。王府的人潜意识里都把余生当做了王府的公子,与两位世子殿下无异。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 苍州穹山燕王府藏书阁一楼传出郎朗书声。三个少年端坐于书桌前,前方坐着一白发苍苍的老先生,三人朗声背诵着圣贤文章。两人是世子洛辰与小王爷洛熙,另外一个自然是余生了。 余生今日心不在焉,眉头紧皱,总是看着那张空着的书桌。小郡主洛羽昨日病了,说是染了风寒,今日没来藏书阁。 “今日到此罢!”老先生起身摆了摆手对三人说道。老先生是当今名士于明阳,世人皆知明阳老先生学冠天下,奈何生于前王朝,身为汉人不得重用,一身抱负无处施展,如今年已近百,也只想安老深山看看日落了。燕王惜才,才亲自去请了于老先生来王府做先生。 老先生对世子殿下洛辰和余生是相当满意的,这两人都很刻苦,并能学以致用,可惜世子殿下先天残疾。而对于小王爷洛熙就只能深深叹气了,小王爷不喜圣贤文章,独爱霜刀烈马。 “恭送先生!”三人拜送先生之后,一起出了藏书阁。 一年来,四人极其和睦,小郡主和余生还有洛熙几乎形影不离。可惜世子洛辰残疾,除了一起读书,都不能和他们一起骑马舞剑,四处游玩。 “余生,跟我骑马去。”洛熙一出藏书阁就精神焕发,一手搭着余生肩膀兴奋无比。 余生也酷爱在无边旷野里策马驰骋,可今日却没了心思,他想去看她!转头对世子洛熙说道:“我不去了,要温习功课。” “没趣。”洛熙撇了撇嘴一个人跑了。 “余生,我也回居苑了。”洛辰坐在轮椅上跟余生打了招呼之后就让婢女推着离开了。 “我也回了。”余生道别后也转身离开了。 余生一个人绕过了落雨湖来到了银杏院,这是通往小郡主居苑的路。 北风狂,院里落了满地杏叶,一片金黄倒是为这萧瑟深秋添了几分美感。余生看了眼夕阳有些晃神,深秋不易见晚霞,可今日天象异奇,天际血红一片,天空似乎在燃烧。 余生甚至觉得不是夕阳映红了云朵,而是那片红光染红了夕阳。 余生刚走出银杏院就大惊失色,一片赤红映入眼帘,顿时一股炽热扑面而来。 一团巨大的赤色火焰落到了余生正要去的宁静苑。不知这天外而来赤焰为何物,瞬间,宁静苑火光冲天。 余生拼了命的往火海奔去,此刻,他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她圣洁如月光的笑颜。 越接近宁静苑空气越烫,这火非常怪异,赤红色,焚物极快。宁静苑很快成了一片火海,王府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冲到宁静苑门口,连个婢女都没看到,他知道她就在里面,纵身...进了火海! 余生尽量的避着火焰冲向郡主卧居,里面炽热滚烫,火光将整个屋子照的通红,燃烧的房梁时而落下,险些几次砸中余生,余生边喊边找,浓烟满屋,余生几乎要窒息了,火焰落到身上,衣服燃了,余生迅速的脱了衣服,皮肤已被烤的通红。 进入卧房,余生看到了两个婢女已被落下的房梁砸中,两人都已死了。两人本来是去为郡主提晚膳,刚走不远就看见那团赤色火焰降落到了宁静苑,立刻返身而回,结果火燃的太快,不幸被粗大的房梁砸中了。 郡主的病愈发厉害,脸色苍白,全身乏力,一声巨响之后,宁静苑很快就燃了起来,她想跑出去,却摔下了床。火越来越大,郡主踉跄了几步又摔倒了,她只能无助的看着熊熊烈火。 在这绝望的时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是余生在喊她,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地喊出了声音:“余生哥哥...咳..咳.我在..咳...我在这里!” 在她将要坠入地狱的绝望时刻,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如同天使的臂膀拉住了她! 余生听见了,立刻向那个声音传来的角落奔去。 他看到她正艰难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余生正要过去扶。 “轰...”又一根房梁塌了下来。 她只看到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向她扑了过来...... 余生扑在了洛羽的身上,那根燃烧的房梁直接落在了余生光滑的背上。“兹...”,皮肤烫坏了,一股蚀骨的热似乎直接钻入了身体,痛入骨髓。余生就快要失去知觉了,他只隐约的听到她在喊:“余生哥哥...” 余生含着泪笑了,如果不是师父,一年前就死在那把弯刀之下了,他还等着师父来接他啊,可师父,怎么还不来啊! 终于,他坚持不住了,在昏迷的前一刻,他把她抱严实了...... 她哭了,此刻,她宁愿他从未出现过...... ...... 苑外,燕王和王妃带着人赶到了,燕王拉住要往门里跑的王妃,燕王双眼猩红吼道:“袁庭宇,快救郡主。” 袁庭宇一看这火就不寻常,立刻聚全身真气护体跃入了火海之中。 燕王与王妃焦急的望着炽热火海,片刻,袁庭宇聚真气护着两孩子从火海中飞了出来。 “王爷,是余生用身体护住郡主,郡主才没有被烧伤,可余生...哎...”袁庭宇将哭泣不止郡主交到燕王手上,然后抱着背已烧焦的余生。 “父王,快救余生哥哥!”郡主也快支持不住了,她强忍着没有睡去。 “快叫张先生来救余生!”燕王抱着小郡主转身对徐贺喊道,徐贺一跃而去。 突然,一持巨剑身影立于火海上空,磅礴的真气将整个宁静苑笼罩,然后缓慢收缩形成巨大的火球,火球越缩越小,火势也越来越小,最后,火球熄灭了。 剑神墨寒,终于回来了! 墨寒缓缓落到燕王跟前,燕王愧疚的喊了一声:“前辈...” “这是余生的命!”墨寒摆了摆手,从袁庭宇手中接过余生,立刻用真气暂时护住余生的心脉。 “王爷,这是天陨之火,八百年前曾在东海降落过,三百年未熄,后一位铸剑师在东海铸了剑炉,以此火煅剑,而后建立了藏剑阁一派。”洛河对燕王说道。 “就是二十年前辈灭了的剑炉之火?”燕王爷震惊万分,为何这天陨之火会降落到穹山。 “正是!”墨寒想起了二十年前,剑道大成,因为愤恨,毁了剑炉。 “前辈,余生可还好?”一年来王爷也把余生当作王府的人了。 “很不好,火毒入体,难治啊!我要带余生走了......这是墨剑决,就送给小郡主罢!”墨寒拿出一张泛黄的宣纸交到燕王手里,抱着余生离开了...... “余生哥哥...”郡主泣不成声,挣扎着要向余生而去。 王爷只是紧紧的把小郡主抱住,安慰道:“余生治病去了,以后会回来的。” 小郡主最后连声音都哭不出来了,无奈的看着墨寒抱着余生远去,最后,消失在了青石道的尽头。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天很红,很红! 第四章 再无剑神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大奉王朝疆域辽阔,东至东海,向南延伸囊括了南海诸岛,北至戍北大漠,唯有西面以雁岭峡为界屹立着一座地界和繁华程度都不亚于大奉南都的白帝城。 白帝城为六十年前神拳冠天下,功力绝九洲的白闫尘所创建。六十年前的江湖被白闫尘踩了个遍后,放眼神州大地,仅其一支独秀,天下再无敌手,而后白闫尘于雁岭峡西部建城自据,自封白帝。 尽管六十年间中原战火不断,王朝更替,可白帝城始终屹立至今,占据白帝城一甲子的白帝已年近百岁了。 近十年,大奉王朝两次西伐白帝城,都仓皇落败。由于北方还有血狼族虎视眈眈,大奉王朝面对如鲠在喉的白帝城也只好作罢,双方议定,隔雁岭峡而治,彼此不燃战火,共抗北方狼族。 江湖从来不会沉寂,三十一年前,有一个人了横空出世,毁了东海藏剑阁的剑炉,打败了藏剑阁阁主,强取了一把无名巨剑,自命剑名――墨寒剑。后二十年间,这把墨寒剑再一次把江湖掀翻,从此江湖多了位与白帝并肩的剑神――墨寒。 说起墨寒,人们总会感叹如今的江湖太过消沉。因为,至上次天降赤焰,剑神在穹山一现之后就匿迹于江湖,已十一年不见剑神踪迹了,而白帝城那位闻名遐迩的白帝已经一个甲子未踏足江湖,江湖或许没有多少人记得白帝当年的风采了。于是世人皆叹: 无墨寒,不江湖! ...... 雁岭峡坐落于大奉王朝与白帝城之间,南北延绵八百里,峡谷虽长,却没有完全分隔大奉王朝与白帝城。由北向南山势逐渐减缓,越往南越是平阔,在雁岭峡正南方的辽阔地带,有一条贯通白帝城与大奉王朝的古道。 幽深的大峡谷之中,千百年来杳无人烟,止在十一年前,有一位持墨黑巨剑的灰衣中年背了一个九岁的孩子来到了大峡谷。 雁岭峡两壁树木茂密,峡谷偏北有一条小河蜿蜒其中,小河名白水,中年在其源头建一木制小屋,两人居一村,取名白水村。白水村处在雁岭峡最险峭的幽深谷段,此处两峡壁最为陡峭险峻,山势直耸云霄。 时光如水,一晃之间,白水村已更替了十一个春秋。 ...... 白水峭流湍泻之处,形成一较大的深潭。潭边一黑衣少年手持竹棍舞的飞沙走石,劲气肆虐。持的虽是竹棍,其威势却如龙似虎,犹如一把绝世宝剑,忽而,一棍劈向深潭,水浪淘天起,水面急速下凹了三丈。 少年正是余生。 “哎,还是劈不透啊”余生失望地摇了摇头,犹记得当初师父一棍子下去,整个潭都被劈空了,死了一地的鱼。 继而走到水边一块刻满了字的石头旁,木棍随手一扔,空中急旋了几圈,插在满是飘逸文字的泥地上。 地上的书法俨然透漏着一套高深的剑法,无奈的是,山中除了师父,没高人啊!他也就不指望谁来对此大加赞叹一番了。 余生坐在石头上,望着深潭,先是舒颜微笑,后又皱眉幽思。显然是想起了往事。 “十一年了,她应该很高了吧!”余生想起了初到燕王府的一幕,以及在燕王府度过的每一天。 天陨之火降落穹山的那一天,他以为他要死了,可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正背着他行走在大峡谷的师父...... 余生起身拍了拍屁股向木屋走去,看见师父正坐在门前的藤椅上闭目养神。余生心里有种莫名的担忧,师父这两天天怪怪的,早饭不吃,茶也不喝,只是看着石壁发呆。在他的印象中师父从来都是衣袂飘飘,纵横天下的剑神,可如今的师父,青丝已化白霜,满脸倦容,一身疲态。余生其实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余生,你先天剑心,如果不是中了天陨火毒,修为不会停滞在聚空境这么久。出去吧,该出峡谷了,外面才能炼剑,才能突破现在的境界,或许当你修炼到大周天境就能缓慢的将天陨之火炼化。”墨寒感觉到身后走来的余生,缓缓睁开了双眼。 “当初你体内的天陨之火我无法驱除,只能暂时用真气将它封在你丹田,但随时可能会失控爆发,爆发之时就是...哎..”墨寒沉重的叹息。 “师父,出去干嘛?我走了可没人给你煮茶做饭啊。至于命嘛,活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活到现在也已经不亏了。”余生顺着师父的视线望向了将要越过山巅的太阳。他知道师父是不会再出大峡谷了,他又怎么会把师父一个人留在这与野兽为伴的深谷之中呢! “余生,我大限已至......”墨寒一生只收了余生这一个徒弟,但这已使得他欣慰万分了,只是,这小子...命不好啊! “师父,别闹啊!滚他个大限,上岁数了尽胡说八道。”余生心有不甘,痛苦万分。 “本来不该这么快的,可十一年前在北原受了重伤,修为大减,后来又在穹山灭天陨之火加重了伤势,再也恢复不了了。无可奈何,江湖仇家太多,只能避到这荒无人迹的雁岭峡,此处寒气幽深,正好可减缓当初天陨之火给你带来的痛苦。”墨寒似乎有些倦了,再次闭上了双眼。 余生隐有泪光闪动,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余生,其实我是东海藏剑阁的剑奴,在那里受尽了折磨,被逼着烧火铸剑,若不是她,我可能早就死了。她叫剑七,是东海藏剑阁的剑侍,后来被逐出了藏剑阁。我悟出剑道,毁了剑炉,离开藏剑阁之后就一直在找她,可始终没有找到,最后才去了北原寻找。不幸漏了踪迹,被血狼族高手围攻,受了重伤,才回了穹山接你。”墨寒笑了,笑的那么沧桑。 世人只知剑神的传奇,可有谁知道,逍遥如仙的剑神曾是藏剑阁最卑微的剑奴呢!又有谁知道,名震天下的墨寒苦恋一个女子,却终其一生也没有找到她呢!但这都不需要让人知道,因为他是剑神――墨寒。 两人久久沉默,此时不过午后一点点,深谷之中却若黄昏。在这白水村,墨寒已经十一年没见过夕阳了,即使看不到夕阳,人也有薄暮之时啊! “余生,再叫我一声师父吧!”沉默了许久,墨寒再次睁开了双眼。 “师..父.!”余生有些哽咽。 墨寒笑了。 却不知什么时候安然合了双眼。 余生蹲在跟前握着师父的双手,直到翌日天明。 ...... 余生把师父葬在了一颗青松旁,怀里抱着那把墨黑巨剑在墓旁守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有一天,余生把那把墨黑巨剑竖在了墓前,最后看了一眼白水村依依不舍出峡谷去了。 山风呼啸,猿哀鹃啼! 剑神去了,平静的安息在了白水村。苍松之下,有墓无碑,只竖了一把墨黑巨剑,对于剑神,或许只有墨寒剑才是最佳的墓碑。 剑神故,巨剑封! 天下再无剑神,再无墨寒剑! 第五章 相逢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烈日当空。 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有些稀稀落落的树木,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上一个少年缓缓而行。 少年一身黑色长袍,一头黑发只是简单束了一番,披散在后背,从左额到鬓角一掇黑发随风扬起。 少年正是余生,师父去世一个月后,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白水村。犹记得从白水村出来已经九天了,所带的干粮在前天晚上已经吃完。白水村算是个与世隔绝的妙地了,地处雁岭大峡谷之中,一路出来不见一村一户,更无一店一铺。 这条荒僻小道前方不远处汇入一条大道,那条大道就是贯通大奉王朝与白帝城的古道了。 余生行走在宽阔的大道上,双手空空,身无一物。沿大道往东通往大奉王朝的镇西城,再过去就是青州,传言青州极其繁华,仅次于南都。余生幼年见惯了塞北秋风烈马,准备去领略一番江南村雨杏花! 约摸着又走了两个时辰,余生忽然神采奕奕,前方不远处一家店铺映入眼帘,酒旗迎风飘扬。 余生却突然顿足,转喜为忧,尽现懊恼之色,在白水村待了十一年,身上哪有银子啊!余生拍了拍额头,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刚出江湖就如此落魄。 忧思了片刻,又继续向店铺走去,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先去吃饱,然后跟老板赊账,要是老板不干就跑,反正他是高手,跑起来贼快。这种事又不是没干过,幼年时和爷爷四处流窜,为了活着,没少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所以现在这种赊账的想法,真的很道德了,况且他是真赊账,不是骗。 即使如此,堂堂剑神传人,也实在丢份啊! 店很小,门外遮了个简单的蓬,蓬下仅放了五张简单的方桌,每张方桌设有四张长凳。店似乎是两夫妇开的,妇人在门内后厨忙碌,胖子男人正趴在蓬下方桌上鼾声大震。 余生快步走到最外面的方桌旁坐下,朝门口正酣睡的胖子男人大声道:“店家,有什么吃的快上来!”。 胖子瞬间惊起,鼾声全无。看到顾客光临,顿时神采奕奕,一脸媚笑小跑到余生身旁,仔细瞧了瞧这孤身少年的穿着,不像没钱人。 “真是不巧,上午有个车队经过,把小店的特制酱牛肉买完了,现在还有些馒头和面条。”店家认真道。 “那就一碗面,三个馒头,额...不,四个,大叔,快点,本公子饿极了!”余生真的是饿了,不过不差钱的风范十足。 男人转身向后厨走去,小声嘀咕道:“吃这么多!” 片刻,胖子男人端了馒头上来。“客官,面条和茶水稍等……”胖子依旧一脸媚笑。 余生拿起馒头便狼吞起来。店家瞟了眼这吃相,深感厉害,这是饿了多久啊!胖子又继续向余生问到:“公子要酒不?我这有自家酿的红梁,不贵的很!” “不会喝酒!”余生嘴里嚼着馒头,说话模糊不清。 胖子男人有些鄙夷,转身进门了,天底下竟有不会喝酒的男人。 这时,大路上两匹乌黑骏马疾驰而来。 一个持剑的白衣少年和一妙龄少女在路旁另一颗柳树边翻身下马系好缰绳,随即走到余生对面方桌上坐下来。少年五官端正,身材修长,算得上风度翩翩了。少女一身青衫,窈窕至极,或许是天气炎热,少女一脸倦容,昏昏欲睡,额上布了些许汗珠。 余生看了眼那柄按在桌角的剑,有些恍神。剑鞘较宽,剑柄较长,从放剑的那一声沉响来看,此剑必然极沉。 这时胖子男人右手一壶茶,左手一碗面的端了过来。白衣少年爽声道:“一斤酱牛肉,一坛红梁。” 胖子在余生桌上放下东西,又是一脸谄笑转身向白衣少年道:“公子,实在抱歉,酱牛肉卖完了,不过酒有!”语气客气至极。 胖子犹记得半月前就是这位白衣少年扔了一锭白银不用找就离去!今日再见翩翩少年,胖子实在情难自禁,一脸见了新婚小娘的饥渴模样,似乎旁边的玲珑妙女也黯然失色。 “那就两碗面,一坛红梁。”白衣少年略微有些失望。 余生看着对面两位的做派,明显的有钱人嘛!心里始终感觉待会儿不好说出赊账的话来,犹豫片刻,向对面方桌走去,坐在白衣少年对面,与青衫女子相邻。 白衣少年端着酒碗诧异的看着端坐对面的余生,这家伙要干嘛?正在吃面的少女突然放下了筷子,一脸谨慎的拉了拉白衣少年的左袖道:“哥,这家伙该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貌吧!” “咳...咳...咳...”正在喝酒的白衣少年愣是猝不及防的呛了一口酒。 “十有八九。”白衣少年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望着少女极其认真地说道。 “长得还可以,就是傻愣愣的,配不上本女侠。”少女郑重其事地打量着余生。 余生此刻确实“傻愣愣”地,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让这富家公子替自己结账,这小店开的不容易,他不想跟人家赊账,这有钱的家伙肯定不差银子的。 余生很受伤,他都还没仔细琢磨过这少女,怎么就觊觎她美貌了。不过当他转首看着少女的时候,确实心神摇曳了一下,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养眼至极,当然,这是不能说的。 “这是焚天剑?”余生望着桌角那把剑试探问道。 “你知道?”少年有些诧异了,这虽然是把好剑,但并不出名,至于不出名的原因,多半是糟蹋在自己手里吧!这家伙居然知道焚天剑! “焚天剑长四尺四寸,宽四寸四分,重四十四斤四两,天陨之火锻造了四百四十四天,剑透死气,取名焚天。”余生缓缓道来。在白水村听师父讲过天下所有的好剑,而这把焚天剑就是师父所铸。这家伙居然能拿着出自东海藏剑阁的好剑,必须是相当有钱啊! “看来兄台也是爱剑之人啊!”少年双手揖了一礼,有些汗颜啊,连自己都没那么了解这把焚天剑。 余生也拱手揖礼。 “那个...能不能帮我付账啊?”余生铺垫了这么多,终于红着脸非常小声的说出这句憋的极难受的话。 两人目瞪口呆,好一会儿而才回过神来。 “店家,那桌算我的!”白衣少年对路边提水喂马的胖子高声说道。 “好勒!”远处传来胖子一声应答。 “谢谢!”余生感激万分,幼年饿的时候是很难要到东西的,这兄台,很够意思! “喝一遭!”白衣少年翻了桌上一个空碗到余生面前倒满了酒,又给自己满上,他觉得这家伙有意思,第一次遇见这么直白的人。只有少女撇了撇嘴,深深感叹这家伙够极品。 “额...我..好吧!请!”余生本想说自己不会,但感觉似乎有些不妥,于是爽快的端起大碗一泻入喉,看的白衣少年直佩服,不过下一刻: “咳...咳..咳.”不会喝酒的余生被辣到呛着,难受的不轻。 “看来我不干也不行了。”少年也举碗一干而净,他觉得这种不会喝酒还一口闷的才是真豪迈。 “两位如何称呼?”余生咳了半天才认真的问道。 少年正要说话,只见刚吃完面的少女筷子一拍,一声轻喝:“关你屁事。”一副本姑娘知道你心怀不轨的模样。霸道地无与伦比!说完很自然的拉过少年的左袖擦了擦嘴!然后一脸满足的倒了碗茶一口喝尽! “......”余生抹了把汗,实在无话可说,似乎在哀伤!为何看上去顶美的少女,出口竟是如此惊天地,做派居然这般泣鬼神。 少年早习以为常,看向震惊中的余生,笑道:“我叫木少风,她叫木雪。”少年放下酒碗,确当时人正少年若春风。 至于木雪,完全把余生当作蹭吃蹭喝的厚颜之流了,极其鄙视。 “余生。”余生双手再揖了个礼。 “余兄哪里人士,要去何方?”木少风继续倒满了酒。 “别叫余兄了,难听,就叫余生吧!”余生再次端起酒碗和木少风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我啊!孤雁一只,野马一匹,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余生如今真是孑然一身了,没有潇洒,只有悲凉! “那不如跟我们去青州吧!”木少风觉得一路无趣,这余生很对胃口。 “好啊!不过我没钱啊,一路上你得掏银子。”余生觉得再好不过了,没银子的局面真的很伤神啊! “小事,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木少风潇洒无比。 木雪有些不高兴,本想嘲讽几句,但木少风答应的那么豪爽,她满腹言语又咽了回去,接着吃面!只是……面条被吸的“呼呼”作响,实在有损“女侠”风采!木雪浑然不觉! 待吃完喝毕,木少风轻笑着对胖子男人说道:“想做大掌柜吗?” 胖子一脸狐疑地摸了摸额头,捣不明状况。但两眼始终笑成两道缝。 “真想吃酱牛肉啊......”木少风从腰间锦带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便起身向马而去。木雪也紧跟了过去。 胖子没有立即拿过银票,而是望着木少风的背影思索着什么。 木少风解了缰绳却没有上马,显然是在等余生。 余生随即也起身跟了上去。 一行三人,木少风牵着乌黑骏马跟余生走在一边,木雪独自坐于马上静默不语,一路向东而去! 胖子看着三人走后才拿起银票,低首向后厨走去,想了想对忙碌的妇人沉声道:“媳妇,咱以后每天多做一斤不卖的酱牛肉......” 妇人不解,胖子却已走出门外继续打盹。 第六章 血色满地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三人在距胖子小店约四十里的小镇修整一夜之后又朝镇西城出发。 这条大道渐渐宽阔了起来,地域还是平阔,但这一带的树木已茂密了起来。 大道其实本来就宽阔,最窄地方也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这条大道贯通了大奉王朝与白帝城,雁岭峡便是在大道中段正北方一些。 木雪牵马晃悠在前头,一路上采花摘草,怡然自乐。后面的余生和牵马的木少风聊的天花乱坠,走的不快不慢。 余生走在最左边,抬头望了望天,灰沉沉的,完全不复昨日的炎热。忽然转头对中间的木少风问道:“你家住青州?” “是啊!”木少风随意答道。 “家很大吧?”余生一脸平静,心里却在寻思,这家伙出手阔绰,还拿一把多少人垂涎的焚天剑,定是富贵出生。 “还行吧!”木少风微微一笑。 ......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坐在骏马背上东张西望的木雪忽然兴奋喊道:“前面有人打架,走快点。”说完便翻身下马,一手牵马,一手拉着木少风的左袖向前拽去,木少风只得右手牵马快步跟上。 看的后面的余生连连叹气,也不知在哀怨着什么,随即也漫不经心的跟了上去。 走到那伙人约二十步远,木雪便停了下来,似乎是被场面吓到了,躲到木少风身后一脸惊悚,木雪望着马车旁的七八具尸体,拉着他的衣袖一脸紧张的道:“哥,都打死人啦!”。 木少风一脸淡然,只是握住了木雪的手。多年游历江湖,各种杀人越货的勾当见了太多,这种厮杀根本上不了台面,太弱了。 余生站在后方没有上前,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幼时就面对过太多的血腥,曾奔逃于战火之中的他,见过多少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十二个举着相同制式长刀的男人围着中间五人,其中有个身着白裙的持剑女人,但白衣已溅了多处血迹。 其余两个中年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另外两个较为年轻,两人持剑,五人背靠背和外围十二人对峙着,一中年和一青年都受了不轻的伤。 对于木少风他们的到来,里面被围困的人只是粗略唰了一眼,便继续警惕地等待下一轮进攻。木少风扫过众人,在一位中年男人的脸上停下了目光,小声嘀咕了句:“是他!” “谁啊?”木雪一脸疑惑。 不等木少风说话,其中一个持长刀的男人喝声道:“聚青帮办事,不想死的滚开。” 木少风闻而不动,把剑递给木雪:“后面去。”他不用剑是不想搞得太血腥,怕吓着木雪。 木雪疾步退到余生身旁,鄙视的看了一眼自始至终一副看戏模样的余生,又退开一点,与他保持了几步距离。 说话的持刀男人见状大怒,其余男人依旧盯着中间的五人。 男人喝了一声:“找死”,便单手将刀举过头顶向木少风奔来。 十步处,木少风动了,如一道疾风蹿去,男子正欲劈刀而下,木少风一脚踹在男人腹上。 男人双眼瞪到欲夺眶而出,只觉一股强烈的劲气袭入脏腑,背向外弓起,斜向上离地飞出。 ‘哐当’一声,刀落地之后,随即传来‘扑’的男人坠地声,昏迷不醒。 其余持刀男人见状,顿时心生不妙,六人立即转身举刀面向木少风,其余五人排成一线戒备着白衣女子等人。 六人同时举刀向木少风冲来,最前一人突然改变刀向,横劈而来,刀速极快。木少风始终没动,眼看就要劈上,木少风突然向后一仰,待长刀越过面庞,起身一拳轰去,男人贴身太近,躲闪不及,一拳打在下颌,倒地不起。其余长刀也劈砍而来,木少风陆续躲过之后,又是凌厉的身影将另外冲来的四人打翻在地。 整个过程潇洒飘逸,快若闪电。 那群本来被围攻的人之中,有一位持刀中年忽然一脸惊喜:“是那小子!”,立即挥刀向对面一男人的脖颈砍去,男人因为看了眼被木少风最后一脚踢飞的同伙而分心,待回神,仅剩小半脖颈连体,鲜血狂射而出,男人一脸惊恐倒地。 其余人见势不妙,却是极有默契的向路边灌木丛奔逃而去。后一人奔逃不及,被持剑女子一跃追上,一剑穿胸而过,男人一脸不甘的回头,却见白衣女子将剑拔回,再一剑封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男人捂住脖颈,嘴里咯血倒地,挣扎片刻便瞪眼绝了气机。 后面的余生有些咂舌,女孩子家家的,红袖添香、素手研墨多好! 另外一个青年和一个中年持剑向倒地昏迷的七个男人喉部补了一剑,一地血色...... 在此过程中,远处的余生终于开口说了话:“他应该有化丹境的修为,故意隐藏了。” 木雪看了一眼余生,一脸警惕。 ...... 真正的修炼者都要炼气,也称真气,以气为力推动经脉运行。气有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先天之气即身体本身的精气,后天之气为吐纳的外界之气,即天地灵气。后天之气与先天之气在体内阴阳调和,相互逆转,进而以气催发神功。 修炼之人有六大境界――炼气境、化丹境、聚空境、归海境、小周天、大周天。据说大周天之外还有一重境界,但那是什么境界却无人而知,或许,近几百年来,只有白帝和剑神墨寒以及血狼族的赫连幕桐达到了大周天之外的那重境界。 ...... 白衣女子收剑回鞘向木少风走来,双手捧剑行礼道:“多谢少侠。”这时那个中年男子将刀递给一个青年,一脸笑意向木少风走来:“居然能遇到你小子。” “黄老哥别来无恙......”木少风一把搭过男子的肩膀笑道。 “大爷的,你要来迟点我就有恙了。”男子一声大笑。 被晾在一边的白衣女子甚是尴尬。 中年男子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侧身对声旁的白衣女人恭敬道:“帮主,这是木少风,我和他几年前在恒丰郡认识的。” “木老弟,这是白沙帮白帮主。”男子依旧恭敬。 “原来是黄堂主的朋友,多谢木少侠解围。”白衣女子再揖了一礼。 “客气了。”少年摆了摆手。 当年木少风十六岁,游历江湖之时,在恒丰郡遇到了当时游走江湖的黄路友,两人‘臭味相投’,曾一起在青楼下遥望妖娆女人,一起在地里偷了地瓜烧烤,吃爽了便对着月亮放个又响又臭的屁。那是两个‘浪人’觉得最豪壮的事。 ...... 黄路友忙于整顿马车,说了句“等下聊”便向马车走了过去。看了眼走近却又保持距离的余生,微笑致意。 显然余生不太想和这些人打交道,仅是略微点了一下头。 江湖人都懂,萍水相逢点头相交即可,那些个没来由的八拜相交都只是书里写的。 这时候木雪把木少风拉到一旁,“哥,那个姓余的说你刚刚隐藏了实力?”木雪一脸认真问道。 “走江湖,太风骚了不好。”木少风拍了下木雪脑袋小声道。然后看着余生皱了皱眉头。 木少风有些震惊,这家伙居然能看出他没出力。 “我就说嘛,你打黑熊都是一掌拍飞,直接死透。刚刚几个小虾米你还打那么认真的样子,搞得我还以为外面的世界都是高手。”木雪一脸俏皮的高兴模样。 …… 白沙帮是青州的一个小帮派,一直往返于白帝城与大奉王朝之间倒卖货物。 白衣女子叫白秦,是白沙帮老帮主的女儿,近来老帮主病危,便退位给了白秦。黄路友是两年前老帮主在恒丰郡遇到并招纳进帮的。 聚青帮势力强于白沙帮,但眼红白沙帮在两地间包囊的生意。所以,聚青帮早就派人守在镇西城之外,瞅准了这个新掌权的女人,决心要她进不了镇西城。 那第一个就被木少风踢飞的男人是这次任务的领头人,是聚青帮的一个堂主,可怜至极的是,他举刀霸道劈向木少风的时候,木少风完全都不知道他对自己那一刀有多自信。木少风只是想着不要太风骚了,轻轻踢一下就好。 这些人明显连境界都没有,只是杀惯了人,力大凶狠而已,所以木少风根本没有动境界修为,是想隐藏实力,毕竟出门在外,怕树大招风,可是,余生居然能看出他的实力...... 白沙帮的人包扎了伤口,把死去的六个帮众安放到灌木丛里,并从马车上拿出了白布遮盖了尸体,白沙帮人满怀哀伤。白秦对着尸体万分悲恸道:“对不起诸位兄弟,白沙帮会照顾你们家人的。”白沙帮其余人越发的对白秦充满了恭敬。 ...... 此刻,胖子店外。 “嘶......”一声烈马急停的长鸣,惊醒了趴在方桌上酣睡的胖子。胖子向大道望去,见一匹棕色骏马之上屹立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男子右手握刀,系着黑色披风,面向胖子,由于戴着斗笠,看不清男人面容。 “有没有见过两个骑马的人经过,一个白衣少年,一个青衣少女?”斗笠男人森冷问道。 “昨天下午在小店喝过酒,客官,进来喝点?”胖子没多想随口道。 男子缰绳一扭,持刀鞘拍马而去,激起一阵飞尘...... “会不会说错话了”。胖子望着漫天飞尘有些懊悔。 第七章 一剑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收拾好马车,一行人继续上路,向镇西城而去。 一共五辆运货的马车走在前面,白秦亲自驾了一辆走在车队中间,其中有个青年伤势较重没有驾车,坐在第二辆马车的后面。黄路友驾了一辆走在最后与牵马的木少风唾沫横飞。 余生却是和这些人没什么交流的走在一旁,初出江湖,他不想太引人注目,毕竟他师父是墨寒,若是有心人察觉到此,必然会有一身麻烦。 余生本想去穹山,可还是放弃了,指不定哪一天丹田里的天陨之火就会失控,然后一命呜呼了,去穹山做什么呢,不过是涂添伤悲罢了!何况自己又凭什么再住在燕王府呢? 木雪依旧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背上。 “黄老哥,你不是最爱潇洒,无拘无束么,怎么加入帮派了?”木少风一脸疑惑道。 “小子,我都三十了,这么些年也潇洒腻了,现在就想赚点本娶媳妇生娃。”黄路友无奈的笑了笑。突然又问道“你小子后来去了哪里?”。 “后来又去了大奉南边的一些都郡,不过南边的地瓜实在是差,烤着不香,吃了连屁都放不出来......但青楼可比北边的高,看一会儿就脖子酸,勾栏花魁也比恒丰郡的俏......”木少风一本正经道,忽然意识到身后还有木雪,转头一脸尴尬,而木雪却是满脸鄙夷,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 “哈哈....”黄路友大笑不已。 黄路友回头了眼一旁沉默慢行的余生,向木少风问道:“你朋友?”。 “酒店遇上的。”木少风也回头深深望了一眼。 “看气度可不是常人。”黄路友继续道。 “骗吃骗喝的臭流氓而已。”木雪却是一脸不服气道。木少风只是抹了把额头。 余生很识趣的没有反驳,谁叫自己确实吃了人家的呢?却不高兴被说成是骗,自己根本没骗过她! “小姑娘真有趣!”黄路友笑了笑。 ...... 天倒是变得极快,夜晚来临之际,一轮血红的夕阳映红了镇西城,一行人终于到了镇西城下。 镇西城城墙不是特别高,但年历久远,乍一看上去有几分沧桑的气息。大奉王朝两次携重兵西伐,这镇西城就是重要的供给支援之城。 此刻,城下有很多的车马人流进出城门。白沙帮及木少风等一行人也进入了镇西城,城内街上铺满了石板,有些商业店铺正在收摊关门。 一行人来到了家叫云来客栈的地方住了下来。 客栈内众人酒足饭饱之后,白沙帮人除了黄路友,都陆续上楼进了房间。 白秦在行礼道安之后也上楼而去,木雪非常‘流氓’的盯着白衣女子素衣包裹下的丰盈翘臀,非常认真的对木少风说道:“哥,眼光不错嘛,这女人胸大屁股翘,还是个啥帮主。” 正举碗喝酒的余生和黄路友都同时喷出,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个出口惊世骇俗的小姑娘。 “你不要你的仙女姐姐了?”木少风亲昵地笑了笑,继续喝酒。 “额,对,这女人还是靠边站吧!”木雪摆出一副对远方仙女姐姐的抱歉模样。至于这个仙女,就是她们不久前游历青冥谷所见的那位白衣飘飘从天而降,把青冥谷谷主打败的高手了。 只是这对兄妹极其平静的对话落在酒桌旁的黄路友和余生的耳朵里,使得两人‘钦佩不已’。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黄路友摇了摇头,除了一脸震惊之外,还带着一副我输了的落寞神情。 之后,黄路友,木雪,也相继上楼。只剩下余生和木少风。 “木少风,如今在大奉王朝的管制下,天下太平繁盛,这些小帮派还经常这般厮杀吗?”余生平静的喝酒。 “普天之下,大到王朝部落,小到市井村民,哪有休止过争斗,更何况是江湖帮派!”木少风沉静道。 “小为利,大为权,自古以来的激流纷争都逃不脱这两样了!”余生诚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继续喝酒。余生不仅在燕王府读了一年的书,在雁岭峡师父墨寒教了他更多。 木少风看着一脸深沉的余生深思:这家伙既然能看透他的实力,必然是个高手,可却低调万分,谨言慎行,极其小心,明明二十岁的样子,却像个走遍了江湖的老手,倒是有点意思...木少风咧嘴一笑。 ...... 镇西城城外,一个骑马持刀戴斗笠的男人出现。身形一跃而起,高出城楼十丈,如风般飘进城楼,无声无息。城楼守卫没有丝毫察觉。 ...... 次日清晨,一行人在云来客栈整顿之后又离开了镇西城,向青州出发。 响午时分,一行人随笔直的大道走进了一片金竹林,行走最前的白沙帮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陆续停下。 大道正中站着一个左手持刀戴着斗笠的男人。 白秦心中惊悸不安,持刀之人一身杀气,这么无影无形的突然出现在大道中央,必然不是来问礼寒暄的。白秦走向前,其余帮众也跟着上前,如临大敌。 “好汉,在下白沙帮白秦,还望好汉放行,白沙帮必有所谢...”白秦满身警惕道。心中不明,白沙帮何时惹下这种大敌了。 “你们都要死。”男人看了眼木少风与木雪森冷说道。这时木少风等人也走向前来。 白秦侧身眼神示意那个中年白沙帮人。中年男人拔剑出鞘后一跃而起,剑尖直刺斗笠男人面门。可惜剑尖停在男人鼻尖就再也没能向前。 中年男人不曾见那人如何拔刀,却已被封喉,劲气入体,绝了心脉。继而,中年男人轰然倒地。 白秦骇然,木少风也在此刻凝重了起来。侧了侧身站在木雪身前。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这时余生说了句:“我来吧!” 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余生,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当然,余生不是在开玩笑,对面这个戴斗笠的男人明显有化丹境,他怕木少风不是对手,至于那些白沙帮的人,都不够人家一刀,此刻,也不得不出手了。 余生向前两步,一脸淡然的走到木少风身旁。斗笠男子右手提着还在滴血的刀,十步远处,男人一刀斜挑而上,强烈的劲气掀起地上的沙土,地上被劲气掀起一条深壑急速向众人袭来,强烈的劲气卷的漫空都是落叶飞沙。这一刀的劲气似乎要把一干人等全部撕裂。 劲气将至,却只听见“噌”一声,飞沙落叶成一道圆弧反掠回去,速度和气势比先前的刀劲强了百倍不止,男人表情都来不及惊恐就已化成漫天血雾,随后剑气范围之内,所有的金竹齐齐倒去...... 一切有归于平静,地上只有一条斗笠男子刀劲掀起地深壑,在余生前方三步处戛然而止,还有倒了满地的金竹以及齐齐竖立的竹桩。 霸道的剑气早已将斗笠男子搅碎,地上只有那把刀和碎了一地的血布,还有惊飞了满林的鸟...... “好强的剑气!”众人随着木少风地一声惊叹才回过神来。看着余生随手一剑造成的威势,众人既疑惑又崇敬。 余生此刻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似乎从未动过,他拔的是木少风手里的剑,此刻连剑带鞘依然在木少风手里,想来那‘噌’的一声融合了剑出鞘与回鞘,可见这浑然天成的一剑速度之快。 看到众人复杂的眼神,余生有些后悔了,后悔出手太重了! 木少风知道余生应该是高手,却没有想到是这么高的高手! 向来崇拜江湖高手的木雪更是直溜溜地盯着余生的潇洒背影,百感交集,高手怎么会没银子呢?哦!高手需要银子吗! 第八章 青州人杰地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心里已有揣测,显然那个杀手不是冲白沙帮来的,区区白沙帮的人,不足以出动化丹境的高手,目标应该是木少风和木雪。 “余生,我和木雪要先走了,到了青州再请你喝酒。”木少风翻身上马,然后拱手揖礼:“各位,告辞了。” “告辞!”众人揖礼送别。 “到了青州我请你。”余生不喜欢占人便宜,吃了人家一路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成!”随即两人拍马绝尘而去。 “余公子,咱们也走吧!”白秦转身对余生说道,她心里盘算着,有这个高手同行,一路上还怕什么风波。 “走吧!”一行人继续往青州而去。 ...... 大道上两匹乌黑骏马疾驰。 “哥,你打得过那个余生不?”木雪对木少风喊道。 “我最多和拦路的那家伙打得不相上下。”木少风苦笑。随即两马慢了下来。 “这么厉害,看来以后别呛他了,他要是一个发火,把咱两给一剑结果了就亏大发了。”木雪一阵后怕,好好地高手,干什么要玩低调呢? “不至于,人家是讲道理的人。”木少风笑了笑。 “......”一道杀气腾腾眼神立刻让木少风闭了嘴。 “你说那个杀手会不会是那个纨绔派来的。”木雪一脸怒容。 “十有八九,回去派人查查就知道了。”木少风有些幽怨,本来自己一个人出江湖游历的,可木雪这丫头非要跟着,一跟着就出事。 两人在白帝城遇到一个带着十来号恶仆的纨绔,那纨绔才是真觊觎木雪姑娘的美貌,竟想把木雪姑娘拉回府去。木少风虽然也纨绔,可从来不干这种欺男霸女的低级坏事,更讨厌这种损坏纨绔形象的败类,所以,把那纨绔连同恶仆揍的面目全非,潇洒的出了白帝城,引得一片看客心里直呼痛快,但不敢拍掌,因为那纨绔是白帝城都统大人的儿子。 “本姑娘要亲自带人去把他踩成猪头。”木雪姑娘想起那王八蛋的猪脸就生气。 “......”木少风欲言又止,他本想说能派出化丹境高手的人非比寻常,更何况,那家伙在白帝城,鞭长莫及啊!可不想引得木雪姑娘不高兴,还是懒得说了。 “余生就很厉害呀!等他到了青州,我就给他送银票去,改善改善关系,然后带着他纵横江湖,打遍天下畜生。”木雪这样想着开心了不少。 “呵呵...你高兴就好!”木少风不想说话了。 两人赶路极快,不久便有一座高城映入眼帘,城门之上刻有三个古朴大字――青州城。 ...... “白姑娘,青州城还有多远?”余生转头问身旁驾车的白秦。 “快了,不超过半个时辰。”白秦应道。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公子是北方人?”她走过的地方多,见过的人多,自然能听出北方口音。 “我也不知道我该算哪里人?”余生除了在燕王府住过一年,始终在奔波流窜,若非要说是哪里人,大概是白水村人吧! “公子去青州作甚?”白秦想跟余生拉好关系,这可是人才中的人才,有了余生,壮大白沙帮指日可待。 “不做甚。”余生回答极诚恳极认真。 但是,白秦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明显就是拒绝回答嘛。可余生实在是冤枉,他说的就是实话啊,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东奔西逃。本来连去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去青州干什么了!至于这话说的是有意还是无意就不得而知了。 白秦其实还很好奇余生为何年纪轻轻就修为卓绝,更想问问余生见没见过剑神墨寒,她觉得余生这种江湖高手一定比她知道的多,她从小就是一个满怀侠客梦的女孩,自然而然崇拜名满天下的剑神了。不止是她,上至古稀,下至总角,无不对剑神肃然起敬。 至于为何没那多人崇敬白帝和赫连幕桐,大概是白帝太老,赫连幕桐是血狼族人吧!而墨寒不仅长得好看,还用剑,用剑才有神采气质嘛! 来去如仙,潇洒如风,江湖事,一剑了!这不正是所有怀春少女和江湖游侠所向往的吗! 可是,除了余生,有谁知道剑神已经在白水村的那棵青松下安息了呢? ...... “到了!”白秦突然说了一句。 余生抬首望了眼远处的高城,然后一行人马随着来往的人流缓缓向城门走去。 青州城本就墙厚城高,洛建明建立大奉王朝后,又加固了各地要防城楼。如今的青州城更是巍峨壮观! 青州城西门。 城门不远处,余生驻足,抬头望着笔走龙蛇的三个刚劲大字――青州城,曾经在燕王府读书的时候于先生说过:青州人杰地,英雄冠古今。 青州确实出人才,不说远古,近几百年来就出了两个开国皇帝,数不清的宰相能臣。除去四百多年前的大乾开国皇帝宋煜清不说,当今开国皇帝洛建明和当朝丞相纪中云都出自青州。 看了片刻,余生也跟着白秦等人进城了。 城内当真是繁荣至极,比镇西城可要热闹许多,街道也比镇西城的宽,商铺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余公子,想必你初来青州城,住客栈也不方便,若不嫌弃,随我们去白沙帮吧!”白秦终于说了这句话了,却不知余生早已憋了半天都不知怎么开口,心里还想着,她怎么就不上道呢,看不出来自己囊中窘迫吗? “不嫌弃,不嫌弃。”余生当即应道,然后站到一旁,那姿态完全就是在示意:你前面带路,我跟上。 白秦只是笑了笑,然后沿街道向前走去。 一路上,街道两边出来拉客的老鸨们吆喝声连成一片,老鸨们互怼互挤,更有因一同争执贵客而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的,不过没什么看头,老鸨打架无非抓脸踩脚揪头发。这是繁城最大的特色。 余生在北方倒也见过青楼红院,不过完全没有这番哄闹的场面,看来这西南富地确实不同塞北。 “余公子,帮主人还是很不错的,放心住,任意吃,随便喝。”黄路友小声的在余生旁边唠了一句。 “那倒是不错呵...谢黄老哥。”余生微微一笑。 “这些出来吆喝的都是次等的,上等的地方在城中心,尤其是湘雅楼那位姚花魁,听说姿色脱俗,皮肤嫩的能滴出水来,其床榻是多少江南才子魂牵梦萦之地啊!像公子这种高手,得去湘雅楼才不丢分啊!”黄路友看着余生老朝勾栏花房上望,故而循循善诱,语重心长。 “额...谢黄老哥”余生本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好像又确实有那么一点好奇。 白秦充耳不闻。 突然,地面震动了起来,一阵强如奔雷的马蹄声传来,随即出现一群手持大戟,身披铁甲,腰配弯刀的铁骑。高头大马上,个个虎背熊腰,俱是大奉王朝以一当十,名动天下重甲铁骑。为首的那将领更是气势滔天。 余生等人在一旁望着这群骁兵悍将,直到那杆血红色的‘纪’字大旗领军奔出城外。 余生早就见过北境燕王部下的铁骑,那些一等一的将卒气魄震山河,骁勇善战,自然没的说。只是没想到这江南水乡平和繁荣之地也有如此恢弘气势的铁骑。 “那个领军的将领是纪将军,是西南十八州总兵黄祁天将军账下的一名骁勇大将,手掌镇西城与青州两地十五万大军,真他娘的威风啊!”黄路友无比羡慕的说道。望着那铁骑弯刀,骏马银甲,简直比当初勾栏下看花魁还要眼馋。 “是挺威风的。”余生附和道,要说震撼,是不可能的,余生感觉这些骑兵与燕王部下相比,杀气不足。 随后,白秦领着众人向城东而去。 第九章 木府永昌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青州城的正中心偏北,坐落着一座辉煌壮阔的木府,整个府邸几乎占据了青州城十分之一的地界。 虽然青州城千门万户,但唯有木府四周宽阔僻静,没有一户商铺,更没有其他府邸。这独具匠心的木府在整个大奉王朝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木府的主人是木柯。 木家在三百多年前就已富甲天下,虽说到了大荣王朝之时凋敝了许多,但也始终屹立未倒。而如今的木家更是如日中天,钱庄遍及大奉,天下大部分陶瓷、锦缎、马匹、商船都出自木家。当今开国皇帝洛建明亲口说过,没有木家就没有大奉。 五十年前,洛建明还是一个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乞丐,然而这个壮志凌云的乞丐恰好遇到了心系苍生的木柯,那时候洛建明二十岁,木柯二十二岁。一个穷困潦倒,一个家殷人足,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五十年前的青州城相见恨晚,结为兄弟。 木柯三十二岁就执掌了整个木家,对于欺压汉人的大荣王朝,木柯是切齿痛恨的。木柯开始支持洛建明起兵,但那时已经群雄四起,硝烟八方了。然而,大多的起义者这只有一个目的――无上权威,皇图霸业。 木柯与洛建明不同,他们为的是苍生,为的是天下,为的是祛除狼人,恢复神州。历史始终在证明:民心不可失,信仰最无敌。 十一年战枭雄,十五年逐狼人,二十六年的乱世纷争,从七战七败天麟湖到策马北原望神州,这两个人一起走过了无数风雨。 五十六岁的洛建明在南都正式成为了新王朝的主宰,君临天下。而木柯却深藏功与名,做了一个养花浇草煮茶读书的富家老爷爷,木家甚至没有一个人高居庙堂。至今都有人在说皇帝的宝座应该是木柯的,论名望,论出生,论德行,木柯都是众望所归。或许,这一切的一切,只有木柯和乾武皇帝才能解答吧!然而,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木柯是当今皇帝的义兄,新王朝的缔造者之一。 乾武皇帝对天下人说过:大奉无疆,木府永昌! 故而,青州木府,皇帝下轿,丞相叩首。 ...... “呼...终于到了。”木少风与木雪骑马出现在两棵巨大的小叶罗汉松下,前方是一扇巨大的白石雕门,正上方两个庄严大字――木府。大门中开,竟无守卫。 “公子和小姐回来啦!”宁静许久的木府立刻喧嚣起来。 木少风和木雪扔了缰绳便径直入中门而去,两匹纯种的黑血乌骓宝马自有人来伺候。 木少风和木雪进门不久,一个青衫中年缓缓走进了府门,无人问拦。 公子和小姐回府的消息迅速在木府传开了,很快,在绕过正厅之后,一个长须老人向两兄妹迎来,恭身一揖:“公子和小姐回来啦!”。 “老葛,现在啥也别跟我说,我先舒舒服服的躺会儿。”木少风撂下一句就直接往自己的居苑而去。 “我也要回去躺会儿。”木雪也走了。 “木老头呢?本小姐回来,居然没他人影,着实让人不高兴啊!”木雪走了两步又问道。 “老爷在星云阁,还不知道小姐和公子回来了,老奴这就叫人去禀报。”叫老葛的老人恭敬回道。 “老葛,你还是去帮公子和小姐安排食膳吧,我去见老爷。”老葛没走多远,那个在木少风与木雪之后进门的中年从后面拍了拍老葛肩膀。 “是,那我去安排膳食了。”老葛应道。 一回到居苑,那些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婢女就围了上来,个个含情脉脉,泫泪欲滴,无不表达对公子的思慕之情,大半个月来,这些水灵丫鬟似乎真是茶饭不思,清瘦了几许。 木少风作为木家唯一的公子,名声大得很,甚至盖过了南都皇宫里的太子。传闻木家公子玉树临风,英俊非凡,不仅诗画极佳,还精通音律。以至于天下间无论是勾栏花魁,还是大家闺秀,无不对公子朝思暮想,就连年近四十的大妈都巴望着能揩揩这风流公子的油。 木少风洗了个通透的百草浴,换上了一身锦缎绸服,束了精美的紫金冠,在俏美婢女的伺候下吃着桂圆,好不惬意。 “琦月,本公子这趟出去看到一位仙女。”木少风想起了在青冥谷见过的那位修为通玄的姑娘。 “公子精通风月,下得围棋,聊得女红,抚得妙琴,看得舞曲,谁要是被公子看上,那还不是祖上积了万世阴德啊!”琦月一个马屁拍得天花乱坠。 “死丫头,你是说本公子就知道风花雪月吧!”木少风轻轻在琦月额头敲了个板栗。然后也不计较琦月的娇呼请罪,望向了窗外的紫竹。 至于木雪,一回居苑就倒床上了! ...... 星云阁,木府内的一座高楼,其状如塔,却又非塔,此阁共九层。 前两层收藏了世间各种古学典籍,其中不乏世人垂涎的珍本孤本。三四层全是各种兵书战法,木柯曾作为一个资深的兵法大家,这里的收藏定是无与伦比。五六层尽是世间各种武学功籍典法,所有的江湖人都对那里心生向往,渴望能得到一部旷世神功。而七八层,据说全是神兵利器。至于最后一层,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义云回来啦!”藏书阁三楼,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人坐在案前,手里捧着一卷古朴兵书。看到进来的青衫中年,脸上漏出了笑意。 萧恒,字义云。 萧恒是孤儿,在十岁时被木柯带回了木府,一直在木府读书修武。萧恒对木府充满了感情,木府就像是他的家一样,所以,作为天下间寥寥的高手,他一直默默的守护着木府。 “老爷!”萧恒走到案前,并没有显得太过谦卑,倒像是两父子一样。 “他俩出去瞎闹,倒是辛苦你跟了一路!”木柯放下了古卷。起身准备下楼。 “江湖凶险,公子和小姐又爱胡闹,不跟着不放心。”萧恒在后面跟着。 “哎,这小子啊,别看他整天一副懒散样,其实啊,心里憋得苦啊!”木柯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怕以后挑不起整个木家,他怕练不成高手而丢脸,他怕太多了,他最怕的是,我会死...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做着那长不大的纨绔,这样我就不敢放心撒手而去了...”木柯微微佝偻的身影缓缓下楼。 萧恒只是紧紧跟随,沉静不语。 老人走出藏书阁望着阁前的清水湖怔怔出神。不禁想起了二十一年前,那时和洛建明刚打败各方枭雄,统一江南二十八郡,血狼族就大军向青州汹涌而来。自己和洛建明带领三十万奉军北抗血狼族,血狼族在新田郡被击溃后仓皇北逃。便是那次,开始了一万八千里追击血狼族的征途。一路以战养战,把血狼族杀出了北都,穿越戍北大漠打到了北原。 那一场大征战打了七年,木柯唯一的儿子木岩死在了沙场,而木岩的妻子在青州生下木雪就逝去了,木岩出征时木少风还不会叫爹,也不知道后来还有一个木雪,就永远的埋骨千壑峡了。 昔日往矣,杨柳依依,归来之时,却已物是人非。 木柯回到青州木雪都已经五岁了。那一晚,木柯一直抱着两兄妹,痛哭不语,直到天明。 “义云呐,你应该知道,我先天绝脉,无法修炼,若不是幼时父亲带我去封星门请老门主医治,怕是早就呜呼归西了,但是...如今我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以后风儿和小雪就要你照看了。”老人说完又向铭境苑走去,只留下微偻的背影。 “我会的,用生命守护...”萧恒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念。 老人刚走进铭境苑就碰到要往外走的木少风。 “老木,我正要去找你呢!”木少风上前搭住他爷爷的肩膀,然后转身又回苻境苑。那些个婢女双耳不闻,双眼不视。府上谁不知道,老爷对天下人都没有好颜色。只有对小姐和公子,那简直是好的没边了。 “怎么样,这趟玩高兴了吧!”兴许是老了,木柯比木少风矮了半个头,两人勾肩搭背的向梧桐树下的藤椅走去。 “还行,就是风吹日晒的,你看看,糙成啥样了。额,对了,路上还有人追杀我们,你得好好查查,我的个乖乖,要是一个不小心嗝屁了,以后谁给你养老啊!”梧桐下丫鬟送来了橘子放在石桌上。木少风一边剥着橘子一边埋怨道。 “有你萧叔跟着,除非那赫连幕桐和白帝亲自出手,不然谁能伤你分毫!”木柯一脸豪气。 “什么!萧叔又跟去了。哎!本公子这江湖走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木少风撇了撇嘴,把剥好的橘子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木柯。 “你小子哦...你以为你萧叔想啊,他还不是怕你们有个闪失。”木柯满脸笑意地望着洛辰,接过他递过来的半边橘子,然后一口就塞进了嘴里。 “小子,坐隐两局?”木柯就爱跟这纨绔下棋,奈何是个臭棋篓子,从来没赢过。 “湘菱,拿棋来。”木少风凭空唤了一声,霎时,一个亭亭少女捧了围棋摆在石桌上。 两局过后,木柯又是不出意外的败了个通透。 “老木啊,不是我说你,以后跟我挥手几局就行了,别丢了家主的威严。”木少风说着又给老人递了一个桂圆。 “除了你小子,谁还敢赢我。咳...咳...”说着咳嗽了两声。 “走,进屋去,外面风大。”木少风说着便扶起了老人。 “不进了,去看看小雪,她要是知道我先来的你这里,又得跟我闹腾。”木柯笑着摇了摇头。 第十章 再现天荒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白沙帮靠近东城门,所以,进了青州城之后,余生一行人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白沙帮。 白沙帮虽然是个小帮派,家底却也厚实,进了大门,一座宽阔的议厅摆在眼前。绕过议厅,后面有大大小小八个院落。白沙帮较为重要的帮众和堂主等都住在这里边。 “黄堂主,你就带余公子去东院住下吧!”白秦向黄路友吩咐道。然后向西院而去,那是老帮主白宁的居所。 白秦走进西院的一所卧居,向身边的丫鬟问道“我爹最近怎么样?” “老帮主近来无碍,饮食也好。”丫鬟恭敬回到。很快白秦就走到老人床前。 “爹!”白秦满脸痛心。 “秦儿回来啦!这次走地还顺利吧。”老人缓缓坐起身,白秦一旁扶住。 “爹,当年范佑为夺我白沙帮基业,暗算于你,虽没有成功,但却让您这些年重伤不起。这次在镇西城外,他又派人狙杀于我,庆幸得一位少侠相救,女儿躲过一劫。”白秦痛心疾首。 “果然啊,外面各大帮派都在传言,范佑修炼到了炼气境,已经不是白沙帮能够抗衡了。最重要的是,都说他搭上了纪府,所有帮派如今都要仰其鼻息。”白宁满是哀愁。 “爹,大奉军规极严,决不允许仗权谋财,涉及江湖帮派,这纪翔如何敢犯此等大罪。”白秦一脸不甘。 “权就在他手里,谁来治他的罪呢!秦儿啊,实在无奈,就解散了白沙帮吧,然后离开这青州城。”白宁满脸辛酸。 “爹,或许白沙帮有救,这次我带回来了一个高手。”白秦有重新拾起了信心。 “哦,就是救你的那位?”白宁脸上也是出现了一抹惊喜。 “不是,是另外一位,或许他更厉害!”白秦想起了竹林里那霸道绝伦的一剑。 “他会帮咱们吗?”白宁又皱了皱眉。 “我会让他帮的...”白秦一脸决然,之所以带余生回来,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黄路友很快安排好了余生的住宿便走了。 院里有几株芭蕉,略有几分清幽淡雅之意,可以看出白秦还是很大方的,明显这个院落较为上等。院中有几张藤椅,余生走出房门,坐到藤椅之上。 余生望着檐角的白鸽陷入沉思,忆起了往事。穹山的那座王府里,有一个他牵挂了十一年的人。 ――余生哥哥,于先生又罚我抄书了,嘻嘻,你帮我呗! ――咦!余生哥哥,你看那两匹马在干嘛? 额...它们可能是想生孩子吧! ――余生哥哥,我趁她们都睡着了悄悄溜过来的,我要睡你这里! 那你得早点溜回去,不然王妃知道了会生气的。 ――余生哥哥,你怎么跑那么快,我好累啊! ...... ――余生哥哥,你师父回来了你就会走吗? 师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听师父的? ――哦! 余生回忆着在燕王府的每一天,时而笑出声来,最后想起天降赤焰那天他昏迷了,他都不知道那天离开时的情景。 “她!还好吗!”余生轻声喃喃。 ...... 大奉王朝的西南方有个武学圣地,名叫圣武宗。此宗门在近几十年也渐渐衰落了,似乎剑神墨寒继白帝踏遍了九洲大地,精彩了一瞬之后,整个江湖就枯寂了,四季尚且有春秋流转,江湖依然有兴衰更替,都是自然规律。 圣武宗的宗主王明浩一百多岁了,实力固然很强,江湖传言王明浩在三年前修为从归海境突破到了小周天。世人都觉得或许圣武宗沉寂了几十年后要重新震动江湖了。 但此刻,圣武宗全宗弟子却异常紧张。 在圣武宗演武台之上,一个女子从天而降,场上所有弟子皆被气浪掀出场外。 女子一袭白衣飘飘,衣襟带有淡紫色蝴蝶雕纹,腰间束一淡紫色丝纱,纤腰细细。古朴的发髻之下,三千青丝随风扬起。右手握了一支浅白色玉笛负于身后。 演武台下,摔落的众弟子起身,手持长剑,惶惶不安的对着台上的女子,他们心里都明白,刚才女子并没有想伤他们,不然他们不可能还起得来。但他们十分不安的是,这个人天女下凡一般出现在着演武台,必然不是来窜门寒暄的。 女子没有望一眼台下的人,就算那几个刚赶来的长老和年长师兄怒目问话,也依旧是静静的站着,台上一人,台下几百人,安静之极。 演武台正对面的石阶之上是大殿,霎时,一道灰色身影急掠而出,瞬间便停在了演武台外面的石柱之上。速度极快,也就在眨眼之间。待众弟子看清灰衣老者身形,顿时心中安定不少。 灰衣老者只是淡淡说了句:“都退出去吧!”。随即三位长老才带了众弟子退到千步开外。 “当真是老了,姑娘这般年纪就已功力通玄,江湖传言有个白衣女子到处挑战宗室门派,先后打败了青冥谷谷主,焰心宗宗主,铧剑门门主,想必就是姑娘了吧!”老者便是王明浩,他双手负后,双脚轻点在石柱之上。 “问剑而来,请赐教!”女子说着便将玉笛横于身前。 “好久没和高手过招了!”王明浩叹了一声便双足一点,直掠演武台上空,继而悬于半空,双手伸直,并出两指,千步外,众弟子手中长剑剑鸣不休,王明浩四周磅礴真气浮动,随即双手一合,千步之外,几百把长剑急射而来,以王明浩为中心,漫天飞剑震颤不止。 “老夫观摩了剑神数战,推磨二十年,勉强领会了一招剑神绝技――千剑,小姑娘,请!”王明浩神气十足。 “果然突破到了小周天。”女子轻笑一声,随即演武台石板龟裂,女子瞬间握笛向半空老者跃去,速度极快,千步外的众人只看到一抹残影。 王明浩双手一握,真气急速运行,以气御百剑,没有浑厚的真气根本驾驭不了。 几百把长剑携裹着磅礴的真气猛的掠向白衣女子,女子将玉笛举过头顶,强烈的真气随即激射而出。瞬间,漫天飞剑与一抹残影撞在了一起,继而铿锵巨响,女子身形缓缓落下,地上满是断剑。王明浩也飘回石柱之上。 场外的弟子本来期盼宗主手下留情些,那可是千百年来都难得一见的美人啊,年轻弟子实在不忍看到宗主辣手摧花。只是这结果很让他们意外,因为那位天仙般的女子似乎真的接下了宗主的这一招,而场外的三位长老神色却更加凝重。 “年纪轻轻,修为如此了得,我这百多岁的老头汗颜呐!”老人感慨颇深。 “天荒!”女子随即右手握笛扬起,地上的断剑与裂石随真气浮起,然后以女子为中心狂旋,如龙如卷,千步外的弟子早已看不见女子身影,只觉劲风刮得生疼,众人又急速向后退去。 “墨剑决!你竟然会墨剑决!”王明浩一脸震惊的望向剑势滔天的演武台。 “好多年没见过这招天荒了,没想到老夫此生还能有幸领教墨剑决,不枉了!”王明浩心中感慨不已,扬起了澎湃的战意。随即也运行真气,“这招是老夫步入小周天之时悟得,取名幻灭。”之后双袖鼓起,演武台侧面的湖中,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几乎掏空了整座湖水。随即以水化剑,巨剑冲天,破空斩下,当真是要幻灭一切。看得远处的弟子不寒而栗。 随着巨剑斩下,女子整个身形如剑,带动龙卷般的裂石断剑撞刺而去。 “嘣...”强烈的真气撞击以演武台呈圆播散开来,四周的巨大石柱随即被震碎向外飞出。已经一退再退的弟子还是被劲气推出几步,只有三位长老和极个别修为较高的师兄才能运气抵御肆虐而来的劲气。 演武台已成了颓垣废址,女子依旧握笛负于身后,依旧飘飘如仙。 “不愧是天荒...”王明浩站在石阶上呼出一口浊气,双袖已经碎裂,嘴角渗出血迹。 “我输了...”王明浩虽败,却依旧意气风发,果不失大家风范。众弟子心中大骇,宗主居然输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白衣女子双足轻轻一点,直向演武台外的山巅掠去,来也如仙,去也如仙。 ...... “他!在哪里啊!”山巅之上,女子轻声喃喃。 第十一章 欺人过甚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窗外凉风徐徐,树梢新月弯弯。 余生端坐于榻上,闭着双眼,似睡非睡,正吐纳炼气。 虽然才二十岁,余生却已修炼到了聚空境。对于江湖修炼者来说,只有步入了炼气境才能算是一个真气高手,其他一般武者,仅仅是力大、速快、招巧。而炼气境的高手对上一般的武者,只有一种结果——摧枯拉朽! 炼气境之上是化丹境,继而是聚空境,再是归海境,最后是小周天,大周天。每一个境界都极难跨越,因为每一个境界都是蜕变。 余生已经修炼到聚空境大圆满两年之久,却始终不得突破之法,多半是丹田封存天陨之火的缘故。 以前强行凝集真气想破气空铸造气海,准备突破到归海境,但是失败了,还受到真气反噬,更引得丹田的天陨之火爆发,若不是剑神再次封住天陨之火,余生或许已经长眠于白水村了。那次受伤颇重,过了很久才完全恢复,看来,入归海境很难啊! “轰...哐当...”院外议厅那边两声巨响,随即“噌...噌...”刀剑拔出的声音,继而是吵闹声。 余生睁开双眼穿上了鞋后出门了。 白沙帮议厅,一个身着藏青长衣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伙全穿青色衣服拿着长刀的男人闯了进来,白沙帮所有人都手持刀剑严阵以待。门口正躺着两个白沙帮帮众,生死不明。 余生走到议厅外的房柱旁没有靠近,只是看着事态缘由。明显这些人和在青守郡外袭杀白沙帮是同一伙人。 “范佑,你胆敢到白沙帮来大动干戈,就不怕被大奉铁骑灭门吗?”白秦一脸愤恨地盯着范佑。 “白秦,实话告诉你,聚青帮现在有纪将军护佑,此次我亲自过来,就是给你最后通告,三天内解散白沙帮,不然,这里血流成河。”范佑霸道的看着白秦。 “纪翔竟敢染指帮派来敛财,他就不怕被杀头吗?”白秦满心不甘。 “哈哈哈,青州城向来都是纪将军杀别人头,除了皇上和总兵大人,谁来怪罪纪将军,再说,总兵大人日理万机,会去纠察一个小帮派的灭门案吗?”范佑笑的肆无忌惮。 余生实在看不惯那家伙的嘴脸,一副欠抽相,真想把他扇出去。但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又没打起来,慌什么,关键时候再出手才能体现本少侠英勇神武、仁心侠义。那样,才有底气在白沙帮白吃白住当大爷啊! 余生虽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人,却也不会做些莫名其妙的好事。世事繁杂纷扰,江湖人心险恶,且不说天下事根本管不完,若是随便就发善心做好人,说不定哪天就随着一抔黄土长眠不起了。从小行走在生死边缘,心智早已成熟,这些生存之道他早就懂了。 “白秦,你一个女人当帮主打打杀杀的干什么!三天内解散了白沙帮,来做我小妾,哈哈哈...”范佑说完带着聚青帮人猖狂大笑而去。 白秦忿恨至极,却又无比落寞。突然转身看到一旁大柱后面的余生,一脸决然走去。 “余公子!”白秦叫住了正要回房的余生。 “恩...”余生也停了下来。 “方便到公子房里去谈吗?”白秦一脸认真。 “这...那...我是个比较传统的人!”余生一脸尴尬。 白秦满头黑线,接触这么久了,愣是没有适应这独立千秋的余大少侠。 “我们谈正事!”白秦硬着头皮说了句毫无来由的话。 “那就行!”余生似乎有点失望的往前走去。白秦跟在后面。 “余公子,你也看到了,聚青帮欺人太甚,白沙帮面临浩劫,恳请公子出手,救我白沙帮!”白秦直截了当地说道。 “哦!我为什么要帮?”余生很悠闲的坐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茶。 “公子若出手,白沙帮定铭记公子大恩,全帮上下奉公子为副帮主。”白秦似乎早就有此打算,斩钉截铁地说道。 “副帮主啊!没什么诱惑力啊,倒不如你嫁给我,我做帮主,你做帮主夫人!”余生淡定如斯。 白秦不说话,神色复杂的盯着余生,愤怒而又无奈。 余生看也不看她,气定神闲地喝茶。 白秦一脸茫然,苦思良久,皓齿欲破朱唇。内心挣扎了半天,一脸决然的看着余生道:“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个要求!”。 “啊?”余生瞠目结舌,诧异之极,本以为她会拍桌子走人,没想到答应的这么干脆。 “杀了范佑。”白秦毅然决然。 “额...那个...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强答应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晚再杀。”余生笑了笑。 白秦也转身出门而去了,此刻她内心无比沉重,女人,就只能是江湖的点缀吗?谁知道这个充满了侠客梦的女子内心有多复杂。她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天上的银钩,“白沙帮与其被范佑毁掉,倒不如交给余生罢!” 其实余生对白秦并没有什么想法,白秦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可余生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春心荡漾的白痴。 虽说对白秦没什么想法,但这种吃力又危险的苦差事总不能随便就答应了吧,调侃一下单纯的白姑娘是次要的,重点是不能让她觉得本公子很好差使,是吧!不然,以后这种事估计还少不了,虽说在这里白吃白喝,恩,亏还是不能吃太大的,对,大概就是这样! 翌日,白沙帮人送早饭到余生房里,余生正用膳之际,一个白沙帮帮众跑来恭敬对余生说道:“公子,大门外有一位白衣公子找您,说是您朋友。” “哦,我马上就去。”即刻便停止了用膳。那个传话的帮众也退了出去。 ...... “哥,你又想甩开我!”木雪骑马追了一路才追上木少风。 “你又不喝酒,去做什么?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我们说话都不痛快。”木少风有点拒绝,因为木雪老是在外人面前揭他老底。 “我得盯着那小子啊,万一他有断袖之癖,把你祸害了咋办?咱家就你一根香火,你还得传宗接代呢!”木雪语重心长的说道。 木少风无可奈何,只得让那妮子跟在后面。没过多久,两人便骑马来到了白沙帮门前。 ...... “余生!”门口牵马的木雪看到余生出来招了招手。 “木雪姑娘也来啦!”看见这个聪明伶俐,调皮可爱的小姑娘主动招呼自己,余生是有些高兴的,她总算不把自己当做骗吃骗喝的厚颜之流了。他要是知道木雪刚刚怀疑他有断袖之癖,不得七窍生烟啊! “那个,我是来表示歉意的,前两日是本小姐怠慢了大侠,那个...额...对了,我还是来给你送银票的。”随即木雪从木少风身上掏出一大摞银票强行塞到哑口无言的余生手上,霸道骄横,不容拒绝,完全不像道歉的模样。 口袋被掏空的木少风直翻白眼,这都是他出门时悄悄叫老葛给他拿的,准备出来好好挥霍几天的,这倒好,被这鬼丫头一次性解决了。 “下次叫我哥多揣点。”木雪看着余生一脸不乐意的表情又赶紧补充道,生怕余生不收。银票易得,大侠难求啊!就用银票铺出一条本小姐纵横江湖的路吧! 其实木府有的是高手,尤其是萧恒,已经是超一流的了,但木雪苦恼的是带不出去啊!不仅带不出去,萧叔还会语重心长的讲:小姐,不要出去惹祸,老爷会生气的。 “那就多谢啦!”余生一脸复杂的表情是准备象征性的假拒一下,可木雪姑娘这么痛快,再废话就是看不起人家了。 “咱今天去天香楼喝酒,那里可以看到青州城最高的楼台——近月台。”木少风有些失落的说道。 木少风牵着乌黑骏马,三人沿西南道走了一阵后,转北道向城中心的天香楼而去。 三人上了天香楼三楼,小二一路恭敬跟随,一看这白衣公子的穿戴就知道身家不菲,得小心伺候着。 木少风选了靠窗的雅间,这里正好能看到窗对面莣幽湖中心的近月台,此台当真是名副其实,高耸入云,确有揖月之势。 木雪对窗而坐。木少风和余生相对,坐于木雪两侧。 “三位客官喝什么酒?”小二毕恭毕敬。 “红梁吧!上次在胖子小店喝过一次,那酒挺带劲。”余生随意说道。 “这个...公子,我们这里没有这种酒。我们这里有杏花春,朋来喜,落叶红,闭月浆。”店小二有些惊异,天香楼怎么会有红梁这种糙酒呢! “那就杏花春吧!”余生改口说道。木少风也没有意见。 三人随即又点了些点心菜肴。很快就都上齐了,小二便退了出去,候在外面。 第十二章 近月楼台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刚刚上楼的竟是木家公子!”二楼窗边一个身着锦服的中年胖子挥退了斟酒婢女后暗自嘀咕道。 此人正是刚上任不久的青州刺史何建福,进过一次木府,有幸见过木大公子尊容。方才本想上前见礼,却又止住了步子,试想公子轻车简出来此饮酒,要是自己多事漏了公子身份,马屁没拍成还惹得一身祸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当官的都是聪明人,何建福便打算暗中观察,拍木家公子马屁不易,但那两个能够跟公子登楼饮酒的绝非凡人,定要找机会结交一番,何建福暗中思忖。 ...... “木少风,那近月台有多高啊?”余生望着远处拔地倚天的近月台。 “此楼台高八十八丈,为两百年前一代名家张甫所建,张甫是当时有名的建筑大师。青州人杰地,英雄冠古今,张甫便在青州城建了这座全天下最高的楼台。旷古烁今的青州城就当有空前绝后的近月台。”木少风意气风发地说道,两百年前修这座近月台时就是他木家先祖出的银子。 “据说当年白帝名震江湖的一战就是在这近月台之顶?”余生五六岁时就听爷爷讲过近月台了,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白帝。 “不错,不过那两人都没素质,哪里打不好,非要跑到近月台上打,当时把近月台拆的面目全非,如今的近月台几乎是重修的了!”木少风与余生举杯同饮。 “像你这样年纪轻轻的高手不多见呐!将来的江湖风云人物中定有你一席之位,啥时候去把白帝城那老头揍一顿,就能名扬天下了!”木少风其实很好奇余生的出处,一个凡夫俗子可认不出焚天剑,更耍不出竹林里那帅破天际的一剑。 “你也不差啊!”余生笑了笑。 木雪百无聊赖,听着两个极度厚颜无耻之人互相吹捧,着实不想搭话,只顾着盘中点心。 “你打算待在白沙帮?”木少风再次举杯问道。 “不,想走了就走,一个人!像风一样自由!”余生陷入了惆怅,他出来其实是治病的,天陨之火还在体内,师父说要修炼到大周天才能炼化,可如今停滞于聚空境根本无法突破。 “哦,那你要是在青州城有麻烦可以告知于我,我家在青州城还是有点威望的。”木少风又倒满了酒。 “谢了!要是哪天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了就来找你!”余生没有多少朋友,除了洛羽、洛辰、洛熙,他觉得木少风也是很够朋友的朋友。 “余生大侠,要不你跟着我行侠仗义纵横江湖去?”木雪姑娘已经想好了,先带着余生去白帝城把那长的像猪的王八蛋废了再说。 “额...我暂时还不太想纵横江湖,要是突然哪天想了再来追随女侠可好?”余生一脸尴尬,收了人家的银票再拒绝人家终归是有点难为情的。 “你就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小姐?”木雪姑娘慧眼如炬,一语道破真相,愠怒之色不问可知。 “...没..没有...真没有!”余生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但此刻还真是不知所措啊,估计是收了银票才心虚的吧! 木雪姑娘不想说话了,这家伙收了银票还这么不给面子,没道德!看不起就看不起吧,还说没有,虚伪!木少风老嫌自己碍事,看不起本小姐就算了,他凭什么看不起本小姐,虽然本小姐武功不行,但纵横江湖的资质应该还是有的吧,更何况本小姐天生丽质沉鱼落雁,可恶! 余生看着木雪卖力的吃着点心,就像在撕咬他一样,愧疚万分呐!本着言多必失的道理,还是不和她说话了,和木少风聊就和谐很多,两人又继续吹的天翻地覆。 ...... “哇!仙女!”正在喋喋不休的两人顿时被木雪的话吸引了过去。 两人随木雪的目光仰头望向了远处近月台珠顶,只见一女子白衣飘飘,右手单握一玉笛负于身后,双足轻立于珠顶之上,青丝随衣带扬起,忽而目光向三人看来。虽然距离过于遥远,看不清面容,但是谁都不怀疑,这般气容端是比的那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了。 “哥,把她娶回来吧!我要是个男的,绝对不让给你啦!”木雪难得林下风范地说道。 “这就是你们说过的那位?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一旁的余生也有些晃神,心道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这女子,真的很仙啊!不过这两兄妹倒是不是心有点大了! “世间所有的男人都是牛粪,只有我哥这一坨幽香肥沃一些,她不插我哥这里,到哪都是亏啊!尤其是你这般的,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才好,不然对谁都是祸害啊!”木雪慷慨激昂。 “我...一定铭记女侠教诲,终生不娶!”余生很有觉悟的忏悔。 微风起,近月台上,女子随风往东而去。 “飞走了,快追!”木雪拉着木少风飞快的下了楼。 “余生,下次再找你喝痛快!”楼道传来木少风的回音。 余生摇了摇头自饮自酌。 两兄妹快速下楼,翻身上马,向东疾驰而去。 ...... 青州城东城门外,两人坐在乌黑骏马上,沮丧的望着向东奔腾的青沧江。 “怎么就没影了呢?”木雪大失所望。 “木雪,牛粪肥沃还说的过去,哪还有幽香的啊?你实在抬举我了。”木少风却不答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嘿嘿,你是我哥嘛!”木雪乖呢的笑了笑。 ...... 余生一个人坐在湘雅楼久久没有离去,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细细的品起了木雪吃剩下的点心。余生想起了头天晚上的范佑,那家伙着实有些讨厌,好不容易在白沙帮落脚,这姓范的傻缺就来找不痛快! 对于范佑,余生是不放在心上的,主要是怕招惹些麻烦,最大的麻烦可能就是纪翔。不过,纪翔也就通过聚青帮敛财,范佑死了,对他影响也不大,他应该不会吭声,他要是在青州城大动兵马,势必对他不利,毕竟他做这事是见不得光的。 余生一个人喝到了晌午才准备离开,还好木雪给了一大摞银票,要不今天又要难堪了。余生下楼准备结账,掌柜的却说二楼有个大爷替他结了。 随即何建福从二楼走了下来,一脸笑意上前,“在下擅自结了帐,公子不要觉得唐突才好,在下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公子交个朋友。” “在下何建福。”继而又补充道,双手揖了个礼。 “余生!”余生也回了个礼,随即便猜测此人的目的。 “多谢了。”接着又说了一句。 “能为三位付账,在下万分荣幸。”何建福恭敬回应。 三位?看来是她俩的缘故。 “我还有事,那就先告辞了,日后再叙。”余生别了个礼,却不想多跟这胖子打交道。余生心中已有揣测,这家伙多半是认识木少风,看来木少风的身份还真不简单啊! “公子慢走。”何建福也别了个礼,一身肥肉一颤一颤的。 余生逛荡了一阵后便回白沙帮去了。 ...... 天色渐暗,晚饭过后,白秦带了黄路友来到余生房里。“你今晚动手吧,我不想横生枝节。” “你这么着急,咱两还不太熟呢,慢慢来吧!”余生有意无意的调侃着白秦。见白秦有些不悦,随即又说道:“行行行,为夫不会让娘子久等的。” 白秦简直想暴走了。余生也不继续刺激她,转而对黄路友说道:“黄老哥,借你刀使使。”其实余生不需要用刀的,到他这一步的高手,杀个区区炼气境的范佑,弹指可灭。只是,善用剑的余生不想留下什么痕迹,用刀是最好的,再控制一下修为,砍轻一点,应该就没有破绽了。 “成,我马上取来。”白秦跟着黄路友走了出去。 刚走出院子,黄路友就说道:“帮主,其实余生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善恶分明,武功高强.....” “黄堂主。”白秦意味深长的叫了一声。 黄路友马上住嘴了,拍了自个儿一个嘴巴:“该打。”然后对着白秦傻笑。白秦直接走了出去。 黄路友其实倒满心希望帮主能嫁给余生的,顷刻间拿了自己的配刀给余生,并说了聚青帮位置。 “好刀。”余生说了一声便直接一跃出院了。 “果然高手风范,杀人就该跃墙,但出自家墙不用跃吧!”黄路友站在庭院里望着漆黑的夜出神。 第十三章 翩若惊鸿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月昏,夜深,街上行人渐少。 余生漫不经心地走在西南大道上。长刀从左臂经脖颈旋到右臂,再从右臂经脖颈旋到左臂,反复把玩。 聚青帮距白沙帮不远,沿大道往西南方向不及十里便是聚青帮。没过多久,余生便转悠到了聚青帮门口。 大门紧闭,余生一跃而入,本想低调行事,悄无声息杀了范佑就回去睡觉的。却不想刚落地,门后居然有两个把守的玩意儿蝉不知雪,咋呼了起来:“什么人?”,接着吆喝:“有人闯入。”然后紧张的把住大门。 余生摇了摇头,心想何必呢?只想杀个范佑就成,这些喽啰咋就没眼力劲呢!却是动也不动,就安静的等着范佑出来。 顷刻间,聚青帮人全都围了出来,都瞅死人似的瞅着大堂外怀里抱刀的余生。 “你是白秦派来的?”站在台阶上的范佑霸道无匹的看着余生。 “帮主,他和在镇西城外阻碍我们杀白秦的人是一伙的。”一个上次从镇西城外逃脱的男子对范佑恭敬道。 “我杀范佑就行,其他人都走吧!”余生云淡风轻地说道。烈风把左额飘散着的一掇黑发扬了起来。 “大言不惭,你们杀了吴堂主,今日还闯进来扬言要杀我,你活不了了。”范佑有些愤怒。 其他人也看白痴似的看着余生,一干人等就等着帮主示意,冲上去把这傻玩意儿剁成肉酱。只有上次在镇西城外见识过木少风身手的人神情有些凝重,毕竟这家伙跟他是一伙的,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但又想到帮主如今已是炼气境高手,顿时又安心落意。 随着范佑一挥手,前排的十来个人拔刀向余生冲去,后面把门的那两人也杀向余生。 余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连刀带鞘往地上一掷,一股强烈的劲气直接把冲上来的人掀翻了出去,整把刀连鞘都插入了青石板半截。 “好强的劲气!”范佑一惊,随即凝重了起来,再也不敢托大,呼了一声:“一起上。” 但所有人都畏缩了起来,这小子随意一手就这么霸道,一看就不是软柿子啊,全都不敢上前。 范佑大怒,立刻一掌拍在身旁一个帮众的脑壳上,顿时血肉横飞,一具无头尸体倒地。“后退者死,谁杀得此人,升堂主。”范佑暴戾地吼道。 范佑此举还是非常有震慑力,四五十号人顿时举刀冲向余生。余生飞快地拔出插在青石板上的长刀,双足一蹬,一抹残影掠过,直向台阶上的范佑,眨眼间,余生所过之处尸体倒地,全部封喉,劲气入体,直接绝了心脉。后面的人根本没见余生如何出刀,只觉一抹影子闪过。 台阶上范佑见余生奔来,心中大惊,立刻双掌聚气,拍向奔来的余生,余生只是一刀挥出,劲气相碰。瞬间,范佑身体倒射而出,砸穿了背后的墙还不止,大堂里面的座椅悉数撞破,直接撞到大柱上才止了下来。 范佑满身是血,衣裳尽裂,显然是没气留遗言了!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余生一气呵成的穿过帮众便一刀劈飞了范佑。众人看着台阶上缓缓转身的余生,犹如杀神,众人心乱如麻,纷纷往大门奔走,逃命去了。估计他们再也不敢拉帮聚派欺男霸女了,还是安心种田当良民吧! 余生不想太引人注目,故意压低了修为。看着逃跑的众人,也没有斩尽杀绝,这些人他本就不想杀的,只需要杀了范佑,聚青帮就倒了,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拔出青石板上的刀鞘,收了刀,余生也缓慢的走出了大门。 刚才的动静不小,已惊动了街坊,余生出门后也不停留,身形一跃,消失在了夜空。 掠了四五里,余生慢悠悠的逛荡在街巷。忽闻幽幽笛声,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整个夜,缓缓地飞升。余生停了下来,缓缓的寻笛声而去,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莣幽湖畔。 湖畔高柳之上,一袭白衣飘飘,柳絮随风荡,青丝若梦绕。 余生驻足湖畔,安静的听着笛音,望着女子背影,心中有些好奇这位白日曾出现在近月台的女子。 曲毕,余生依旧安静的看着女子背影,似乎还沉浸在笛声中意犹未尽,或者是看着倩影入了迷。女子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余生,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依旧立在树梢,又握笛负于身后。 余生看的入了神,明眸皓齿,面若白雪,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腰如束素,翩若惊鸿。木雪说的没错,真的是仙女! 女子似乎有些不满余生的到来,身形一跃,轻点了一下湖面,消失在了夜空,只剩余生和微波轻漾的莣幽湖! ...... 夜阑人静。 白沙帮老帮主白宁卧房,白秦守在一旁。 “秦儿,余生去了这么久还不归来,或许是出事了,那范佑毕竟是炼气境的高手,哪有那么容易刺杀啊!最多再等半个时辰,若余生还不回来,咱们必须连夜离开青州城。”白宁满心忧愁的说道。 “应该不会,我见过他出手,范佑必然不是对手。”白秦话虽这般,却也忧心忡忡。 “爹,要是他杀了范佑,我就要嫁给他,让他当帮主。这是我和他的约定。”白秦神情有些落寞。 “什么!这厮竟乘人之危。”白宁气愤的坐起身来。 白宁沉思了片刻,狠心道:“他若成功归来,必然气机耗损巨大,到时候老夫拼了命再强行运一次功,集合所有帮众,将他绞杀。”白宁可以放弃一切,但绝对不允许女儿受伤害。 “爹,不可,其一,余生在金竹林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们如何能恩将仇报;其二,木少风与黄堂主是旧识,余生又是木少风的朋友,此举不义;其三,余生既与我达成约定,此举不信。若此番白沙帮忘恩负义,不守信约,就算能保住一时,日后也难以在江湖立足。”白秦也是万般无奈。 白宁也惆怅良久,心中万番纠结。 “哎...罢了,白沙帮日后如何,就看天命吧!”白宁似乎也释然了,随即又躺下身去。 白秦应当庆幸她阻止了白宁,不然,再给白宁十个白沙帮也杀不了余生啊!倒是白沙帮真可能一夜之间消失于青州城,比聚青帮消失的还彻底。 霎时,一个白沙帮帮众在门口报道:“帮主,余公子回来了。” “恩,我马上就去。”白秦便起身准备出去。 “秦儿,带他来我房里一趟。”白宁见白秦有些担忧,又继续道:“只和他谈话。” 白秦才应了出去。 ...... “黄老哥,刀还你。”余生把长刀递给黄路友。 “不用还了,送你了。”黄路友却是非常慷慨。 “刀是好刀,只是不适合我,我的刀,在远方!”木少风很有深意的说了句话。 黄路友随即也明白了,余生少年英雄,心比天高,这把刀并不称手,白沙帮也是小庙,这尊大菩萨迟早会走的。却也是笑了笑,接过了长刀。心中却是有些遗憾,但又非常期待,他想着未来的天下,余生会站到什么位置。 忽而,白秦走到余生房间。 “得手了?”白秦心中安定了不少,但此刻又有些怕见到这个人。 “嗯,可以办喜事了,你是不是很高兴!”余生时不时的刺激一下白姑娘,以此为乐。 “我爹要见你,你跟我来一趟吧!”白秦完全不理会余生的调侃。 “嘶...你不会把咱俩的勾当跟你爹说了吧!”余生倒抽了口凉气。心里感觉有些...发毛。 “走吧!”余生也难得多想,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十四章 非池中物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秦儿,你先出去吧!”白宁坐起身来,白秦也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白宁虽然才四十多岁,看起来却有些沧桑了,可能是因为身患重疾吧! 白宁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余生,也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总之很复杂。余生也不是愣头小子,毕竟见过世面,也是静观其变。 “坐。”终于,白宁笑了笑。 余生也不客气,直接在一旁坐了下来。 “先前还以为少侠会图谋我白沙帮,如今看来,是老夫狭隘了,气度如此不凡的英雄少年,不多见呐,白沙帮恐是入不了少侠法眼。”白宁随即却有些惋惜了,先前怕余生图谋不轨,如今却又怕搭不上这艘大船了。 “额...那个,大叔,其实我是跟白姑娘闹着玩的。其实白姑娘挺有侠义心肠,不然我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帮这忙。所以,我不会当帮主的,这你放心。”余生一时半会还摸不准白宁怎么个意思,所以先表个态,让他安心。 “哈哈...如今我倒是希望你当帮主了。”白宁笑了笑。 余生有点愣神,随即笑了笑,也不接话。 “少侠若有需要,直接吩咐白沙帮即可,白沙帮定当尽力。”白宁认真说道。 “管吃管住就行!”余生倒是很坦白。 “哈哈...” 不多久,余生回房去了,白秦又走了进来。 “秦儿啊,这余生可不一般呐,爹早年习过经卦相术,这余生发疏光润具天聪,秉性刚毅亦浑融,眉清目秀,身到穹宫,气度非凡,绝非池中之物啊!”白宁满是感叹。 “你若真嫁给他,倒是好事啊,可惜他并无此心意啊!”白宁看着满脸疑惑的白秦。 “爹,你意思是他说的条件都是假的。”白秦满是惊讶的问道。也不知为何,得知余生并不会乘人之危,本来心里的石头落下,应当高兴的,可却有点莫名的失落呢! “如今白沙帮算是受了他天大的人情了,还不了的人情啊!不过这却是好事,或许白沙帮以后就会鹏程万里了。”白宁笑盈盈的说道。只是那表情落在白秦的眼里,总有股老奸巨猾的感觉。白秦却乐意见到他这副表情,因为白宁好久都没展颜欢笑了。 ...... 翌日,天朗气清。 青州城建威将军纪翔府上,纪翔的副将庞聚贤没吃早饭就来见纪翔,正在大厅候着。 纪翔还在酣睡中,窗前有张桌子,有位身着淡粉色薄纱女子坐在铜镜前,女子生的沉鱼落雁,花容月貌,一段身影清扬婉兮,曼妙之极,只是女子独自对镜黯然销魂。 不一会,纪翔醒来,看着女子背影,径直走到女子身旁,左手暴戾地挽起女子纤腰,右手用力的托起女子下颌,阴晴不定的说道:“本将军当真就那么让你看不上么,你连话都不曾说一句。” 女子眼里噙着泪光,却是愤恨地盯着纪翔。 纪翔霸道地嗅着女子清幽的香味,身贴着羊脂软玉,血气冲天,强行将女子抱到塌上,欲行苟且之事,霸道野蛮,女子也不挣扎,似乎早已认命,只是双眸含泪,衣裳撕裂,女子锁骨处被咬出血迹。 忽而,门外来报,庞副将求见,纪翔只好暂时作罢,将女子扔在塌上,穿了衣服出门去。独留下女子衣衫不整,伤心啜泣! 片刻,纪翔来到大厅,看着这么早来的庞聚贤,必然有大事,便问道:“聚贤这么早来,何事?” “将军,范佑被人杀了,聚青帮也散了。”庞聚贤既是纪翔的副将,更是纪翔的亲信。 当初范佑想找靠山,打点了好一番关系才见到了庞聚贤。恰好纪翔想让聚青帮替他办一件重要的事,顺便也敛收些银子,就让庞聚贤去处理了。 “被杀了!”纪翔有些不悦,眉头紧锁。随即又问道:“谁做的?” “暂时不清楚,不过白沙帮嫌疑最大,范佑和白沙帮近来矛盾最深,范佑三日前曾派人在镇西城外截杀白秦,只是没有得手,听说白秦被一个叫余生的年轻人救了,而这个人如今就住在白沙帮。”庞聚贤把收集到的信息完全汇报了出来,只是错把木少风混作了余生。 “范佑步入了炼气境,一般人可杀不了他。”纪翔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太过愤怒,他本来想让范佑替他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有些事是不能让自己的人去办的,结果范佑这笨蛋居然敢在外面打他的旗号壮大势力,真是该死。 “如果是白沙帮的话,那么很可能就是这个叫余生的人做的了。”庞聚贤认真分析道。随即又补充道:“将军,是否要将白沙帮剿了?” “罢了,范佑死就死了,在青州城,这件事不宜闹得过大,不然对我影响不好。至于财路,你再想法子,但必须做的干净,若是有什么风声落到总兵大人那里,后果你是知道的。”纪翔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敛收银子是次要的,就怕要事败露。当然,有些事情他对谁都不会说的,包括这位心腹,因为,他是一个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任的人。 “是!那属下就先告退了。”庞聚贤继而退了出去。 ...... 日月如梭,三五日一晃而过。 余生也一直在白沙帮好吃好喝的待着,几乎都在修炼,琢磨着如何突破到归海境。偶尔也会想起那晚在莣幽湖畔偶遇的女子,他总觉得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并不仅是美丽,还有其他的,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余生拍了拍脸颊,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肤浅随便了,怎么老是想一个才见过两次的人呢,还是专心修炼吧!说不得明天体内的天陨之火就爆发,整个人就化为灰烬了。实在没必要思什么红豆,梦什么桃花。 昨日立秋,青州城夏季虽热,却是不长,今日便觉凉爽了几分。 正过中午,微微暖阳淌下,余生躺在院子长椅上苦思破境之法。 这次是真不敢乱来了,上次凝集真气强行铸造归海境的气海,受了不轻的反噬,引得天陨之火爆发,若不是有师父在,估计自己的坟上都长满草了。 就连常人修炼都极为不易,余生因为体内天陨之火的缘故,修炼更加困难。 修炼不仅很苦,尤其是破境非常危险。做高手,真的很不容易! 炼气境炼气脉,化丹境养气丹,聚空境聚气空,归海境积气海,小周天境铸元,大周天境塑魄。 世间大多人都进不了第一重境界,凝炼真气重塑经脉的过程不仅痛苦,也很危险。成功炼出气脉才能进入炼气境,如果铸造气脉失败,真气就会在体内肆虐,以致脏腑经络破裂而死。 其实范佑真的很可怜,炼了二三十年才炼出气脉,成为世人仰慕的真气高手,刚想微风霸气一番,可惜啊,猖狂是致命的,注定会被余生这样的高手踩。而在这个充满争斗的世界,不是踩废就是踩死。 有了气脉的炼气境高手就可通过气脉流转真气,以真气催动功法。而要从炼气境步入化丹境就更难了,需要凝集大量的真气入丹田凝炼出气丹。若没有足够的真气根本凝炼不成气丹,不仅不能破境,反而会使丹田炸裂,沦为废人。 只有成功凝炼出气丹,才能进入化丹境。所以,余生在丹田封有天陨之火的情况下,修炼到聚空境大圆满真的已经超凡脱俗了,但聚空境对余生来说,还远远不够,余生并没有想过要练成天下第一傲视苍穹,他只是想活着!如果能炼化天陨之火,他还想去穹山,去看一看她! 要从化丹境步入聚空境,就必须散化气丹,凝炼出气空,所谓气空即是身体中容纳真气的空间,气空与气丹不同,气空能够容纳更强更多的真气,而气丹的强度却是有限的。所以,突破到聚空境绝对是一个质的飞越,故而竹林里那个戴斗笠的男人根本不是余生的一招之敌。而余生如今再不敢轻易破去气空来铸造气海了,因为,那很可能会死。 余生望着檐角的鸽子出神,要修炼到大周天才能炼化天陨之火,而丹田封有天陨之火又根本不能破境,老天真的很会玩人啊! 白沙帮这些天人很少,连白秦和黄路友都整天往外跑。忙着去蚕食聚青帮的产业了。余生觉得白秦还真是有两刷子,动作够迅速。这种占地盘吞产业的事不快不行,盯着的人太多了。 白秦也很够意思,怕余生差钱,派人送了很多银子到余生院里。其实余生现在是富的很了,上次木雪强塞了一大摞巨额银票,余生都没有数过有多少。当然,对于白秦送来的银子余生也是不会拒绝的,从小落魄惯了的余生很明白: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第十五章 蓝明月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风吹芭蕉簌簌,云绕暖日桓桓。 余生坐在长椅上慵懒的晒着太阳。 “公子,门外有人找您。”白沙帮的一个年轻帮众走进院子恭敬道,大概白沙帮人都已经知道,聚青帮帮主范佑的惨死就是这位爷的手笔。所以,都对这位单刀入险地解决范佑的高人敬畏至极。 “哦,知道是谁吗?”余生有点好奇,自己初来青州城,根本不认识几个人啊! “是蓝家的公子,叫蓝明月。”年轻帮众认真答道。 “蓝明月,不认识啊,他什么来路?”余生有点疑惑,这刚到青州城没多久,怎么会有人特意找自己,难道是因为范佑? “蓝家是书香名门,青州城最大的私塾就是蓝家办的,蓝家老爷是位先生,在青州城也小有名气,不过蓝家老爷才四十多岁,却在半月前去世了,所以蓝明月如今是蓝家之主。”年轻帮众一直待在青州城,所以对青州城的许多新事趣闻都了如指掌。 “那麻烦你请他进来吧,有劳了!”余生虽疑惑,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得见了才知道。 “公子客气了,小人这就去。”说完便退出去了。 片刻,年轻帮众便引了两人进来。一个仆从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蓝衣玉冠的年轻人,想来就是那蓝家公子蓝明月了,倒不愧出自书香门第,是个翩翩公子,却似乎是残疾,余生看到他便想起了洛辰。 “想必阁下就是余公子了,在下蓝明月,请恕在下先天残疾,不能起身了。”仆从将蓝明月推到余生对面,年轻帮众也退了出去。 “蓝公子,不知找我何事。”余生也微笑回礼,却没有起身,主要是蓝明月坐着说话,自己站起来好像太高啊。 “你出去等我。”蓝明月偏首对身后的仆从说道,仆从便退了出去。接着又四处张望,显然是怕隔墙有耳。 “没人,但说无妨。”余生却更加疑惑了,什么事要搞得如此神秘。 “范佑可是公子所杀?”蓝明月倒是一点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余生没有答话,却是皱了皱眉头,随即运行真气。 “我没有恶意,却是为公子解劫而来。”蓝明月见余生心有不悦,大概也确定了推论。 “什么意思?”余生感觉到此人没有修为,又回归平静,倒想一听究竟。 “纪翔要靠范佑敛财,如今公子断了纪翔的财路,纪翔可是睚眦必报之人,还有,公子应当知道纪翔是谁吧!”蓝明月神态自若。 “然后呢?”余生大概猜测,这蓝明月应该不是纪翔的人。 “纪翔之所以现在没有对白沙帮动手,是因为他缓不过手来,如今有风声指向纪翔,说他贪赃枉法,以公济私,他正忙着处理这些风声,怕传到上面去。”蓝明月细细道来。 “那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余生知道,世界上没有太多莫名其妙的好人,一切都是有缘由和目的的。 “因为,我要纪翔死。”蓝明月古井无波,他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双腿还是残疾,虽说家景不错,可并没有显赫的身份地位,也没有高手死士,却云淡风轻的说要一个堂堂的青州军统帅死。 这种人不是疯子就确实是个人物,余生觉得多半是后者,此人心境平淡,说话逻辑缜密,关键是他要纪翔死。看来,他是打着不小的目的来的。 “有仇?”余生开始重视这个文弱书生了。 “有仇!”蓝明月很坦白。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余生笑了笑。 “我们可以有共同的目标,我报仇,公子也可以解决麻烦。”蓝明月认真的看着余生。 “不见得吧,就算我杀了范佑,纪翔还不至于冒险对我大动兵戈,这样只会把他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站在他那个位置,看着他的人太多了,他不敢太猖狂。”余生没想到只是杀了个范佑,却影响这么大,连这个蓝明月都盯上自己了。 “公子受得了背上之芒刺?头上有把悬而未定的刀总是让人难安的,虽说,那把刀暂时不会落下,但万事难料,说不定哪天就会意外落下,斩个措手不及啊!”蓝明月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很有套路。 “公子除掉范佑无非是想拔掉钉子,好在白沙帮落脚。可是,却引来的一把更锋利的刀,虽说这把刀还很远,暂不会斩向公子,可是,公子却处在刀锋之下啊!公子难道以为杀了范佑还可以置身事外吗?不,你已经被很多人注意了,其他帮派就等着纪翔将怒火烧到白沙帮,好蚕食白沙帮的基业啊!”蓝明月缓缓说道。 “刀若落下来,我接着便是。实在接不住,就离这把刀远点,离开青州城总行吧!”余生其实这几日来也有些担心,事虽不算大,但毕竟是得罪了纪翔。 “我猜公子不会走。”蓝明月十分自信。 “凭什么?”余生确实不想走。 “其一,公子不是个逆来顺受之人,不然也不会杀范佑。其二,公子实力很强,或许对于纪翔,公子都并不是很忌惮,不然又怎么会轻易灭了范佑来得罪纪翔呢。其三,公子是个好人,好人就看不惯坏人当道。”蓝明月一一道来。 “这帽子戴的很高啊!”余生一笑置之,余生确实不想走了,因为白沙帮可能真的被自己带进旋涡了,就算要走,也得确保白沙帮安全了再走。 “那你想怎么做?”余生算是明白了,这瘸子是把自己盯死了,没有结果不会罢休啊。 “纪翔不能死于非命,堂堂青州城建威将军,刺杀不得,不然谁也承受不起朝廷的怒火。杀他的只能是朝廷,所以,我需要纪翔的罪证,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罪证。”蓝明月似乎真的对纪翔有滔天之恨。 “所以呢?”余生继续问道。 “所以,我想请公子帮忙,取纪翔的罪证不是件易事,只有公子这样的高手才行。”蓝明月在得知范佑死后,便有所想法,而这些想法的实施需要一个关键的人,这个人必须有高深的修为,最重要的是必须心甘情愿去做这件事,所以,蓝明月出现在了这里。 在蓝明月看来,余生确实是个高手,他打听过范佑的惨状,一招毙命,范佑是炼气境,那么余生的修为只会比他更高,关键是,余生得罪了纪翔,所以,余生是最好的人选。 “我很好奇,你和纪翔有什么仇?你竟费这么多心机想让他完蛋。”余生是个谨慎的人,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不能轻易相信一个人。因为,信任,就是把后背交给对方。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蓝明月陷入悲伤之中。 “愿闻其详。”余生有些诧异。 “蓝家和陈家是世交,两家大门隔街相对,我与陈家二小姐陈渔青梅竹马。我先天残疾,幼时总是少不了嘲笑与怪异的眼光,只有她一直维护我,她从五岁推得动轮椅开始,就在我身后推了十三年,许多我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都是她带我去的,她...真的很好!”蓝明月似哭似笑。 “直到大半个月前的那一天,小渔推着我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纪翔,纪翔那恶贼见小渔貌美便起了歹心,打听了小渔的身世之后,第二天就派人到陈府提亲,要纳小渔为妾。但我与小渔早在十年前就订了婚约,当时陈伯伯拒绝,却被纪翔的手下将府里砸了一通,并威胁,如果不答应,陈家将会万劫不复。” “陈家迫于纪翔的压力,只能无奈妥协。之后,小渔便被强行带去了纪府。我爹是个正气凛然的读书人,忍受不了纪翔的恶行,便去纪府理论。当家仆推着我到纪府门口的时候,我爹正被纪府的人打晕了扔在门口。我和家仆把爹带回了家,因为伤重,加上心中怨愤难消,最后,含恨辞世了。”蓝明月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蓝明月痛恨自己是残疾,什么都做不了,连出门都要人推,若不是顾虑蓝家与陈家的安危,他绝对敢拿着火把去烧纪府的门,可惜,他去不了,更不能去。他不会做那些无谓的怒骂,那没有任何用处,他要让纪府消失,要纪翔去死,他更要小渔好好的回来。 “对不起。”余生深表歉意。 “公子愿意帮我吗?”蓝明月很认真的望着余生的眼睛。 “我再想想。”余生不敢随便答应,与整个青州军统帅作对,是很危险的,自己倒是无妨,怕就怕牵累了白沙帮。还有,解决了纪翔这把刀,会不会招来更锋利的剑,自己对纪翔一无所知,对青州城的形势更是茫然,这些都必须做了深刻分析之后才能做决定。 “我对公子承诺,公子若能帮我做成此事,我欠公子一条命,日后公子旦有需要,明月必竭尽全力。后天,我来等公子的答复。”蓝明月打算真的把一切都压余生这里了。 余生没有说话。 随后,唤进了家仆,推着蓝明月向院门而去。 “公子,下次来能看杯好茶吗?说了这么久,真的很渴啊!”仆从推着蓝明月到院子的弧形石门下说这么一句话。 “我能烧水,下次你带茶叶来吧!我寄居在此,也是喝的别人的茶啊!”余生回头看着蓝明月的背影,有些消瘦,却很坚韧啊! 蓝明月笑了笑,消失在了转角。 蓝明月希望余生下次能香茶以待,就是希望余生下次能答应自己的请求。 余生说自己没有茶叶,煮不了这杯茶,白沙帮的茶叶是白沙帮的,自己在此白吃白喝,又怎好用别人的茶叶去待自己的客人呢,拖人下水不厚道啊!让蓝明月带茶叶,就是说,就算我答应了你,这只是我和你的事,你也不能置身事外,你得出力。 第十六章 偶遇纪翔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蓝明月走了,余生低头沉思。 对于纪翔这种仗权谋财欺男霸女的败类,余生向来是痛恨的。 前王朝腐败,贪官满朝,污吏遍地,百姓苦不堪言。余生的父母就是被大荣王朝的官吏活活打死的,然后侵占了他家的田地,那时候余生还不满一岁。 爷爷背着他离开了家乡流州,后来南方的战火逐渐向北蔓延,他和爷爷为躲避战火东奔西逃,直到六岁那年,大荣王朝覆灭了,血狼族终于被赶出了戍北大漠,爷爷带着他在北境边界建了一个小草房,因为只有那里的地没人抢,也没人管,逃难的人们开始在那里种地。 两年后,余生八岁了,跟着爷爷挖地除草。他们还养了一只母鸡,并诞生了三只鸡仔,余生每天都把它们照料的很好。生活也渐渐的变得容易了起来。或许,没有欺压,老百姓总是能顽强的创造出美好生活的。 直到那一天,血狼族来了,他们又骑着战马,举着屠刀冲向了那块难民之地。爷爷被打倒在屋里,草房被点燃了,母鸡被抓走了,小鸡也被踩死了,人们的脖颈都被套上了绳子,被抽打着往北而去。 余生只是安静的流泪,因为世上唯一亲近的爷爷死了,他没有哭出一点声音,不是怕那些拿着屠刀的狼人,而是滔天仇恨使他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懦弱。 大漠风沙狂肆,早已吹干了余生脸庞的泪迹。余生随着难民被押解在戍北大漠往北行走,余生知道,等待他的将是终生为奴的命运。夕阳欲坠之时,余生听见了为首的那个千夫长下令屠杀,那些两年来对他极好的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很快就被杀完了,血流在沙地上很快就干了,只有隐隐的红色散发着强烈的腥气。很快,屠刀就向余生坎来了,余生没有眨一下眼,因为仇恨与愤怒早已胜过了恐惧! 就是那一刻,师父出现了,那个拿墨黑巨剑站在他身前的背影他永远的刻在了心里! 如今已过去十二年了,新王朝日渐繁荣昌盛,百姓也算修养了过来。可不管什么样的太平盛世,如何的国泰民安,总归有那么一些败类为了一己私欲祸乱一方。 余生小时候就被这种官吏欺压惯了,对于如今的纪翔,真的很反感。余生越想越不开心,他决定帮蓝明月对付纪翔,只是要小心谨慎。 今日心思极乱,余生准备出去走走,刚走出大门就碰见回来的白秦和黄路友等人。 “要出去?”白秦看着正走下台阶的余生。 “嗯,看你春风得意,气色不错嘛!”余生知道白秦这几天在狂吞聚青帮的地盘和产业。 白秦确实心情不错,白沙帮的境地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变,本来受聚青帮的威胁,祖上基业完全可能毁于一旦,然后被聚青帮吞食。然而,在范佑死后都不存在了,并且还有聚青帮这块偌大的肥肉任人分割。这一切都归结于余生,所以,对于余生,白秦是从心底里感激的。 “树大招风,还是悠着点,食量不够,吃多了会撑死的。”余生好言相劝。 对于范佑之死,早就引起各方注意了,其他帮派固然是嫉妒,但暂时不敢轻易去跟白沙帮夺食,以前还好,今时却不同往日了,都知道白沙帮有高手坐镇,那可是连范佑都能解决的高手啊! 白沙帮一家独大只会走向风口浪尖!只是,现如今有太多的人持观望态度,在审时度势,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冲上来撕咬。关键是过于招摇,更会惹来纪翔的愤怒啊,范佑毕竟是纪翔的人,杀了就已经得罪纪翔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吞食聚青帮,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吗? 过于刺激纪翔是不明智的,若纪翔对白沙帮出手,那群观望的恶狼就会把白沙帮当作肥肉撕咬,那么,白沙帮就算现在吞并十个聚青帮也是徒劳的,终究会变成一块更大的肥肉让其他帮派吞食。 “恩!我会注意的。”白秦也想到了这些,只是,在诱惑面前总是很难把持的。 “留晚饭啊!”余生说完就向热闹的街市去了。 白秦望着渐渐莫入人海的背影,久久没有入门,沉思许久说了一句:“黄堂主,你说余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是个很帅的人!”黄路友笑了笑,对于余生,他真的说不透彻。 白秦笑了笑,转身入门。“聚青帮在城南的那个马场就不动了吧,让火云门和狂龙帮去争,现在好好消化已经吞下的就行了。” “可惜了,那个大型马场有八百多匹骏马,就这样拱手让人了。”黄路友一脸惋惜。 “现在确实吞不下了,白沙帮毕竟太小。”白秦也觉得很可惜,如果再吞下那块马场,白沙帮无疑会成为入青州城的第一帮派。就算现在,在吞并了聚青帮大部分产业之后,也已经能和另外的火云门还有狂龙帮匹敌了。 白秦总觉得余生更能洞彻危险与契机,所以,余生没有说什么的时候她就全力去吞并聚青帮,壮大白沙帮,如今,余生都发话该停手了,那就停手吧!谋大事者得顾全大局,不能只图眼前小利。白秦觉得,余生就是那种能看清大局的人。 ...... 余生漫无目的地走着。忽而,在一名叫君悦楼的酒馆门前驻足,看着两边门柱的两幅字如是: 一杯烈酒风尘尽, 两曲天音上霄云。 余生顿时来了兴趣,径直向门而去。 “客观里面请!刚好还有一张空桌,要是来迟一点可就没座了。”立刻就有小二招呼余生。 “大下午的,如何这么多人?”余生进门倒是好奇这高朋满座的景象。 “公子第一次来?”小二态度极好。 “是啊,看大门的字有意思就进来了。”余生向角落里唯一的一张空桌走去。 “公子有所不知,本店有两绝,一是酒,一是曲。本店卖天下间所有的酒,不分品质价格,只要喊得出名字,本店都拿得出来。另一绝便是曲,我敢说,整个青州城找不出第二个琴师能奏出本店特有的天籁。”小二颇为得意。 “哦,这曲何时奏啊!”余生本不通音律,但那晚在莣幽湖畔听了那女子的笛音后,久久在心间环绕,不能散去,便对音律产生了兴趣。 “我们琴师一天只奏两曲,下午一曲,晚间一曲。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奏了。公子要上什么酒呢?”小二带余生入座后询问到。 “一坛红梁!再上些特色甜点。”余生望了眼二楼,依旧是高朋满座,个个都是锦衣华服,想来这一般的人也来不起这里消遣。 “好勒!”小二倒是诧异,这般气度不凡的人,居然只喝五钱银子一坛的红梁,心里却有点看不起了,但也很快就上齐了东西。 红梁是高粱还有大米以及其它糙粮混酿的,辛辣干烈,倒也便宜,没钱人都喝这个。 余生喝着小酒,品着甜点,等着那所谓的天音开奏。 “纪将军!”小二忽然高呼了一声,甚是尴尬,因为店内无座了,但这话又不能说,掌柜马上笑脸迎了上去。 “将军来小店,在下甚感荣幸,将军稍候,容小的去为将军寻一雅座。”掌柜也很无奈,只得去请走一桌,为这尊大神寻个宝座了,在青州城,谁不知道纪翔的大名,不能得罪啊! “将军,那就是余生!”一旁的庞聚贤看到角落喝酒的余生,他在探查信息的时候就有人给他暗中指认过了,所以,庞聚贤一眼就能认出这个让聚青帮覆灭的年轻人。 “哦!掌柜不用找了,我去跟他坐。”说着便向角落走去。 “好的,将军请!阿贵,给两位将军上好酒。”掌柜也轻松了。 余生看着向这边走来的纪翔与庞聚贤立刻凝重了起来。刚进青州城的那天,他见过身披铁甲威风八面的纪翔。 片刻,纪翔与庞聚贤走了过来。 “能坐否?”纪翔语气霸道绝伦,不容拒绝。 余生伸手示意,纪翔在余生对面坐了下来,庞聚贤坐在一侧。 第十七章 妙曲天音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气氛十分诡异。 纪翔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余生也跟没事人一样,没有丝毫异色。至于庞聚贤,有点摸不清状况,安静看两人的反应。 很快又上了两壶雕花瓷瓶的好酒,庞聚贤斟酒两杯。纪翔不动声色,自饮自酌。余生也淡定如斯,不言不语,都当对方不存在一般。 “何大人!”忽而门口传来一声高呼。 掌柜又强笑着那张其实极苦涩的脸迎向店门口。顿时吸引了店里人的注意力,来人是何建福,新上任的青州刺史,正是那位几日前在湘雅楼替余生结账的胖子。 “不用找座了,我去那边。”何建福对笑如苦瓜的掌柜说了一句就往余生那边走去。 掌柜有些犯愁了,这是闹哪样,怎么都爱往那桌凑,那个年轻人莫非是什么人物?当然,这也不是自己能过问的。 “余公子,又见面了!”何建福笑着向余生抱拳问了个礼。 余生也笑着回了个礼。起先那个心里看不起余生的小二是真的惊呆了,跟两位大人物都有关系的人,还会喝不起好酒吗? “呦,纪将军也来听曲!”何建福这话就说的有意味了,你一个诗画不通,五律不晓,杀人如麻的大老粗,来装啥文雅啊! “何将军不也来了。聚贤,还不给何将军让座。”纪翔从来跟何建福不对付,虽说都是朝中大臣,但纪翔是最傲气的,傲气的人就不喜欢别人太厉害。 何建福本是戎马沙场的能人,故而纪翔称何建福为将军。前任青州刺史以贪污受贿的罪名被抄了家,青州缺人,朝廷也没有合适的人安排过来,只得把这位能读书识字的武将搬了过来当刺史。 “何将军请!”庞聚贤立刻起身站在了一旁,本来是还有一个座位的,只是何建福来了,品阶较低的庞聚贤再坐着就不妥了。 “我老何别的不敢说,但这音律还是略通一二的。”何建福从容的坐下,讽刺之色好不掩饰,意思是我可跟你不一样,我可是懂欣赏的。 何建福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十五岁从军从一个步卒做起,二十岁跟随木柯与洛建明北击血狼族一万八千里。一路杀人头攒军功,一步步从伍长升到什长,再到卒长、校尉、将军。 后近十来年间,西北方的拒狼城以北总有安木达部的血狼族骑兵扰境。何建福任西北十九州总兵又上了边境抗敌,何建福率部所向披靡,仅仅两年就打的安木达哑了气,几年内没敢压境扰民。回来后封振威将军,统领西北军,结果将军瘾还没过足,就被一道圣旨送来做了狗屁刺史。 何建福一向看不起纪翔,纪翔虽说也是在拒狼城打过战,杀过狼莽子,可哪有他的功劳大,不过就是仗着他老子纪中云的功劳青云直上。 对于纪中云,何建福是服气的,那是正儿八经运筹帷幄以沙场为生的老将,纪中云不仅能征善战,更学富五车,有济世安天下之才。二十年前洛建明亲率一支轻骑追击溃逃的血狼族骑兵,不幸遇伏,差点全军覆没,是纪中云千钧一发之际率重骑卸去重甲,扔掉重戟长戈,持轻刀奔袭几十里赶来救驾,还替洛建明挡了一银锤。 新王朝建立之后,纪中云被封做了丞相。 纪中云如此大的功劳,如此高的勋位,只要纪翔不是个无能白痴,随便努力做个将军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纪翔是个骁勇善战的人,一身修为也是惊人。 “纪将军跟余公子也是朋友?”何建福探查了范佑之死,也探听了余生的来历,这话简直是明知故问了。 “来我纪府,做我幕僚,就是朋友!”纪翔终于正眼盯着余生。意思很简单,不顺从就是敌人。 气氛异常紧张,下一刻这座君悦楼或许会灰飞烟灭。 这时候余生淡淡说道:“何大人可还缺个看门的,在下要是哪天没饭吃了,能否去何大人处讨口饭吃?”余生可不是那种受得别人威胁的人。 “公子言重了,公子若是驾临鄙府,定是座上贵宾,是鄙人的荣幸啊!”何建福倒是巴不得,他可是亲眼所见余生和木家公子言笑晏晏同上酒楼的,这纪翔就等着吃瘪吧,就算你老子是丞相又如何,莫非敢找木家的不痛快! “多谢!”余生替何建福斟了一杯酒,举杯一敬。他真的没想到何建福居然是当官的,还是个将军。 何建福可不是恰巧来的这君悦楼,他是听手下人说余生去了君悦楼,这才赶来的。这些大人物消息都灵通的很,抓不住时机就会落下乘啊! 何建福敢断定,纪翔肯定不知道余生跟木家有关系,不然还敢这么肆无忌惮?何建福甚至在猜测,余生会不会就是木家的人,至于目的嘛,十有八九就是想搞掉纪翔,纪翔仗着他老子当年的功劳,在青州作威作福,他可能忘了,青州有个木家,当年为皇帝陛下打下江山的木家。 至于朝廷没有对纪翔的行为发过声,或许真的是朝廷不知道纪翔的所作所为。或许,是顾及丞相纪中云,不好对那功臣之子施威行法,怕寒了那些当年追随皇帝陛下的功臣们的心,落个兔死狗烹的坏名声;或许,是另外一种可能---捧杀。 当年的那些大将功臣都安逸享福久了,仗着当年与皇帝横刀立马,驰骋疆场,立下不朽奇功。如今都肆无忌惮的捞银子,培养自己的势力,各功臣大将之间明争暗斗,不顾天下大局。 对于这种局面,最好的方式就是杀鸡儆猴,这是帝王心术里最惯用的一招。至于捧杀的对象,当然就是那位高权重,最跋扈的纪家了。 若欲取之,必先予之。所以,对于纪翔的容忍,可能不是念旧,而是任其膨胀,直到天怒人怨,罪恶滔天。最后再爆发,拿其开刀,震慑所有功臣大将,以警告那些不安分的将臣们: 我洛建明虽是个顾及情分的人,只是,你们也不要过分了,就算纪中云对我有救命之恩,就算纪中云劳苦功高是当朝丞相,就算纪翔是个将才,那也不能胡作非为。天下不是我洛建明一个人的,是千千万万百姓的。 何建福就是这么猜测的,他觉得纪翔或许蹦跶不了多久了,在青州城威风什么呢,真是不自知啊!他觉得纪翔这家伙也就四肢发达,至于头脑嘛,简直一塌糊涂。在这个世界上让谁不高兴都可以,但绝对不能让主子不高兴。 “很好!很好!”纪翔神情有些扭曲,故作镇定自饮一杯。他真的怒了,在青州城有谁敢这么跟他叫板。 余生与何建福举杯同饮。 忽而,亮丽的琴声徐徐响起,整个酒楼安静了下来,起音如溪流潺潺,渐渐四溢开来...... 后转音若琉璃月光,遍洒江山...... 继而,惊声若浪,起伏跌宕...... 突然,惊雷一声若弦短。 曲毕! 酒楼依旧安静,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还沉浸在这妙曲天音之中。 “好!”何建福一声高呼打破了沉静。众人也回过神来,陆续对此赞绝。 余生表面无任何异色,内心却十分震惊,这短短的一曲竟使他体内真气乱窜,他又看了一旁的何建福与纪翔,发现他们并无异常。四周环顾,根本没有看见演奏之人何处,音又是从八方散来,无法听声辩位。看来,是个高手啊! “曲也听了,聚贤,咱们该走了!”纪翔连招呼都懒得跟何建福打,起身之后,意味颇深的剜了余生一眼离开了。 “何将军,为何这演奏之人不现身呐?”余生十分震惊,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真气不受控制的情况。 “说实话,我也纳闷啊!这酒楼的琴师演奏已有一年之久,却从未见过真人,有人在这酒楼特意找过,没有任何迹象。连掌柜都不知道是何方高人,只是有一个遮纱笠背长琴的女子事后向掌柜收钱。”何建福也是颇为惋惜。 “倒是个奇人啊!”余生又向何建福举杯。 酒楼内的人陆陆续续的散去了,只剩下少些人饮酒,角落里的余生和何建福倒是显眼。 “公子要小心纪翔啊!”何建福觉得纪翔这个沉不住气的人,对今天的事肯定很难消气的,十有八九会搞点什么。 “多谢!”余生没有多说什么,他感觉何建福虽然与纪翔不对付,但今天他有点推波助澜的意思,倒是希望自己和纪翔掐起来。 其实何建福是有点冤枉了,他觉得余生应该就是木家的人,木家的人怕什么纪翔呢!而且,他觉得自己今天表现是不错的,明显是站在了余生一边。当然,他也不好从余生这里打听,他觉得这些是人家的密事,意会就好,揭开就尴尬了。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没过多久,余生告辞离开了。 何建福其实想好好跟余生喝两杯建立点友谊的,可是余生好像不太好亲近啊!其实余生不是不好亲近,他是还没摸清状况,怕被人利用。 余生又继续逛荡在街头,今天遇到纪翔后他大概明白:纪翔是真的记住他了。真是无奈,一到青州城就惹祸上身,看来自己的命真的很不好啊! 暮色将近之时,余生才回了白沙帮。回来之后就有人立刻送了晚膳到院里,余生突然想到什么,对正要出门的婢女说道:“麻烦叫你们帮主来一下。” “是,公子!”婢女退出去之后却是暗想:天都暗了,过来作甚,莫非小姐真和余公子有什么。 没过多久,白秦来到了余生住的东院,不过走进屋后刻意没有关门,明显是怕这余公子心怀不轨呵! “有事?”白秦看着坐在桌旁的愣神的余生。 “坐!”余生给白秦倒了一杯茶放到桌对面,然后又说道:“我今天在酒楼遇到了纪翔跟何建福了,你先说说何建福是青州的什么官?” “何建福!他是新上任的青州刺史,据说以前是位将军,不过这将军做刺史的事还是头一回听说。”白秦有些讶异,余生随便出去就遇到这两人,会是偶然吗? “这样啊!那你对纪翔了解多少?”余生今日遇到纪翔后感觉纪翔并不是简单的专横跋扈,不然也坐不上这么高的位置,建威将军,从一品,整个王朝又有多少个,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纪翔的父亲纪中云是当朝丞相,而且...而且纪翔的妹妹嫁给了晋王,听说纪家在朝堂上说话分量高的可怕,百官附和,无人逆其锋芒。”白秦吞吞吐吐有点心虚,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连累余生了,不然怎么会扯出这两人呢?单纯的杀个范佑可能没什么,可如果范佑是纪翔的人,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对不起,我一开始冲动了没想到这么多,就想保住白沙帮!你还是离开青州城吧,往北走,越远越好!”白秦已经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离开?我倒是想啊!”余生苦笑,都已经被纪翔和何建福盯上了,还容易离开吗?况且还有一个蓝明月在等他答复呢,他感觉自己已成了多方势力博弈的一枚棋子。 “你要离开,应该没有人拦得住你!”白秦此刻心里很复杂,连累余生使她愧疚万分,但不希望余生真的离开。 “你就不怕我走了没人帮你渡难!”余生背靠椅子,仰首噙笑。 “日后如何,听天由命吧!”白秦低沉的说道。 “实在玩不动了再说吧,现在嘛!还不想走!”余生孑然一身,有什么好怕的呢? 白秦欲言又止。 “这么说在整个青州纪翔只手遮天了?”过了片刻余生淡淡说道,眼神晦涩难辨! “不,青州有木府!”白秦想起了青州城北面那座安静却又庞大的府邸。 “木府,就是那个替乾武皇帝打下江山的木府?”余生在白水村听师父说过:木府永昌,皇帝下轿,丞相叩首! “正是!”白秦有些奇怪,天下间谁不知道木府在青州?为何行走江湖的余生却不知道青州的意义? 余生是听说过木府,可一个从小流落于北境的难民哪里知道什么青州啊!在白水村墨寒说的最多的也就是江湖,只是简单说过天下有个仅次于皇宫的圣地——木府! “行了,你回去吧!”余生说完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心里想起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木府!木少风? 怪不得能拿一把整个江湖都梦寐以求的焚天剑在外面逛荡,怪不得挥金如土,怪不得何建福想要巴结自己! “你怎么还不走?”余生回过神来看着白秦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 “哦!那我走了!”白秦其实想说什么来着,可看余生一个人在那里傻笑看的入了神,结果...就吓忘了! 白秦走出东院驻足回首,透过弧形石门望着灯火摇曳的轩窗,心里不由的有些担心。 ...... 青州的秋季本应细雨延绵,可近大半月来都是天朗气清,月明星稀! 夜已深,整个青州城除了青楼花船笙歌不断,也还能听到秋虫交响。余生房里的灯依旧未熄,他独自端坐于桌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哐当...”房门突然开了,一阵凉风袭来,余生左鬓一束黑发轻扬之后又缓慢落下。 本来寂静的院落里突然出现一个人,昏暗的月色下,只能依稀看出是个身着长袍的中年。 余生嘴角微扬:“来了吗!”,随即起身,快速掠出,没有在院落停留,直接出了白沙帮向莣幽湖方向而去。身后的黑色身影如风随行,始终保持着二十丈距离。 余生知道今天彻底跟纪翔撕开了脸皮,纪翔不会无所动作。可余生没有想到纪翔会派出这样的高手,从此人的速度跟身法可以看出,应该是聚空境。余生没有直接在院里动手,把他往外引是不想惊动了白沙帮的人,不然会死很多人。 后面的黑衣长袍人也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感觉他并没有把握杀得了余生。 白秦从余生院里回来后就辗转难眠,索性就坐到窗前望明月。她很感激余生能仗义相助,更感激余生在这危难时刻依然留了下来,只是,有用吗?纪翔是堂堂的建威将军,手掌雄兵,虽说他不会明刀相向,但暗箭依然不能防啊! 白秦坐到深夜,困意袭来,正欲就寝,却看到朦胧月色下飞出了两个身影。 ...... 余生很快,后面跟着的长袍中年也很快。 余生终于停在了莣幽湖畔,没有再继续向前的意思了,这里宽阔僻静,最适合动手了。 “选好埋骨之处了吗?这里景色不错,是个杀人的好地方!”长袍中年轻轻降落到沙地上,衣袂飘飘,却没有吹起一粒尘沙。 余生没有说话,感觉这家伙很不爽,他又不是天下第一,说话却神气的没边,转身就是一拳奔去,劲气冲天,飞沙走石。 中年男人没有躲闪,也是握拳奔去。 “嘣...”两拳相撞,一道强烈的劲气携裹着砂石呈圆四散开去,岸边的柳树也纷纷倒在了水里,溅起无数水花。 两人都被反震回了原处,余生不做停歇,右手双指并拢,聚气成剑再次冲向中年。中年也双掌聚气,迎向余生。 只见两抹残影相交,密集的剑气斩出,掌劲也磅礴呼啸,地上多了许多深壑与巨坑。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对了上百招,终于,“砰...”一声闷响,余生被一掌拍出。 余生双脚在地上滑了十余丈才止住身形,一口从喉咙涌上来的热流被强行咽了回去。 中年男人不动如山,只是细看之下才发现右膀衣服破开一道缝,右手指间有血流滴落。中年男人脸色阴沉道:“倒是低估你了!” 两人都受伤了,但余生更重。余生虽然是聚空境大圆满,但丹田封有天陨之火,真气强度有限,根本发挥不出聚空境大圆满该有的修为。 余生本想速战速决,因为天陨之火的缘故,真气消耗很快,拖的越久越危险,最后必死无疑。所以在长袍中年一掌拍来之时余生没有接挡躲避,而是想以重伤的代价直接以真气所化的长剑将其封首。 可是对方也是一个步入聚空境多年的高手,更是常年在生死边缘行走的人。对于余生那志在必杀的一剑,他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但还是被一点残余的剑气划出了一道缝。但为了避开那致命的一剑,他打在余生胸口的那一掌也没有发挥出全力,但余生依旧受了内伤。 而此刻,余生已经耗损巨大,估计接不下对方十招了! 第十九章 我有病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月色依旧温柔,月下却是一片狼藉。 余生体内真气所剩无几,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依旧面不改色,他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糟糕的状况。 长袍中年不知道余生因为丹田封有天陨之火,体内真气就快要耗尽。经过刚才的一番激战,他感觉这个年轻的家伙很危险,招招凶残,直取性命!暂时也不敢妄动,生怕阴沟里翻船! 余生真心希望到此为止,都已经深更半夜了,各自回家睡觉吧!可看对方的架势,今晚没有一个结果是不会罢休的了。 “行!大爷再陪你玩最后一招!”余生心一横,双掌聚气向身后的莣幽湖拍去,激起千层浪!随即双手各并两指,释放出全身真气,身后的水浪立刻凝滞空中,化为千余把水剑。 “墨剑决!千剑!你到底是谁?”长袍中年震惊了,他居然会剑神绝技——千剑,只听说圣武宗宗主王明浩研磨剑神的墨剑决多年才勉强有千剑之形,前不久却被一个不知来历的白衣女子用了一招更高深的墨剑决天荒打败。而此刻余生所发挥出来的剑意堪称完美,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会墨剑决! 长袍中年一时不敢多想,立刻聚全身真气护体,形成一层极强烈的罡气。因为即将面对的可能是致命的一剑,不!是千剑! 余生双手一合,随即漫天飞剑呼啸,震颤不止,汹涌的剑潮从四面八方向长袍中年激射而去,肉眼根本看不清剑形,在月光的照映下,只见漫天流光溢彩。 水剑刺在中年的护体罡气上发出“嗤...”的声音,不绝于耳,无数水剑由于剧烈的真气摩擦已被蒸发成白雾,可依旧有看不清的剑潮涌来,只是飞剑越来越少,但中年的护体罡气也越来越薄。直到最后一束剑潮涌去,“嘣...”一声,护体罡气破了,随即“咻...咻...咻...”飞剑射过身体的声音。 此刻莣幽湖畔已是白雾笼罩,全是水剑蒸发所致。 中年身上的长袍已是破烂不堪,浑身鲜血淋淋,身体多处被飞剑射穿,红色热流不断的随着手和脚流下。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倒下。 在护体罡气被破的一瞬,中年男人最后聚出一点残余的真气挡住了刺向要害的飞剑,不然,这里已经是他的埋骨之处了! 不过,他再也没有力气接余生半招了,看着对面的余生还英俊潇洒的杵着准备继续,睿智的他转身就跑...... 余生看着飞驰而去的背影,心酸的笑了:大爷都站不稳了,他还跑那么快! 余生如果一开始就用墨剑决或许不至于现在这么惨,但他怕即使用了墨剑决也留不下对方,反而会因为一招墨剑决而备受关注,那么江湖就会响出一个叫余生的名字了!最重要的是墨剑决消耗极大,使出一招就会耗去他大半真气,余生不知道在这个中年人之后会不会还有杀机,所以不敢轻易出千剑。 但再最后的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不祭出千剑估计真的就要被抛尸深湖了! 余生双眼越来越模糊,沉重的身体已迈不动半步,他隐约的看到一个白色身影迎面跑来。 可能不想倒在地上弄脏衣服吧,余生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向前扑去,只感觉脸庞触进了深深的柔软之中...... “噗...”一口鲜血喷出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白秦一把抱住了倒在怀里的余生,顾不得胸前湿润幽凉的红色,赶紧把余生背到背上离开这个凶险之地,说不得一会儿还有人杀来。 白秦在看到那个长袍中年追着余生出了白沙帮之后,就一路飞快的跟了出来,只是,余生他们飞的太快,她根本跟不上,等她赶到莣幽湖畔时,恰好看到余生施展那招千剑。 她站在百丈外不敢靠近,因为她知道自己过去只会添麻烦。直到长袍中年狼狈逃走,她才跑上前,正准备问余生为什么要放他走,结果发现余生脸色不对,突然就撞在了她的胸口,而颤动的不只是那片柔软,或者,她的心颤动的更加猛烈...... ...... 白秦背着余生悄无声息的回了白沙帮,她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是黄路友和她爹,也没有把余生背回东院,而是背进了自己住的北院,因为余生受伤的消息绝对不能外露。 白秦把余生放在自己的卧床,没有叫婢女,亲自去打水来替余生擦去脸上的血渍。 看着脸色苍白的余生忧思复加:如果那天没有遇到我就不会这样了!如果没有邀他来白沙帮就不会这样了!如果把白沙帮让给范佑就不会这样了!如果离开青州城也不会这样了......但是,冥冥之中就是没有如果! “墨剑决!那可是剑神的墨剑决啊!你又是什么人呢?”白秦想起莣幽湖畔长袍中年说的话,她才知道余生使出的那飞剑漫天的一招是墨剑决——千剑! “哼,连昏倒都这么流氓!”白秦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红色嗔怒道,可莫名其妙的感觉脸有些发烫,一发烫就不可收拾了,忽然想起前几天余生说要当帮主,让她当帮主夫人的事。顿时心血狂涌,面红耳赤,和胸前的那一抹红倒是交相辉映! “怎么可能呢?你迟早会走的!”白秦自嘲的笑了笑。 “但是,一定不要死!现在不要死,以后也不要死!” “要活着!” “好好的活着!” “活着.....” 一个人不知道自言自语的多久,最终趴在床边睡着了! ...... 清晨,一缕和煦的朝阳透过虚掩的窗印在了白秦白皙的脸庞。白秦醒来看着依旧安静躺着的余生更加有些担忧了,要不是昨晚确定了余生还有呼吸和脉搏,真觉得余生可能醒不过来了。 鬼使神差的,白秦想伸手去摸一下余生的脸,越想越冲动,最后终于伸出了魔爪,刚要触上去,余生突然睁开了双眼。 然后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白秦楞了半天才把悬了好一会儿的手“咻”的缩了回来藏在背后,然后慌乱万分左顾右盼的说道:“那个...我只是想检查你是不是死了!” “哦!”余生狐疑的看着白秦,然后艰难地坐起身。 “你没事吧!”白秦看余生虚脱无力的模样有些焦急。 “没事...怎么可能?”余生受了重伤,并不是被长袍中年打的那一掌,虽说那一掌也不轻,但还远不至于到这般田地,主要是在最后真气不足的情况下强行祭出了千剑,反噬太强,才搞的如此悲惨。要是在平时,出一招千剑绝不会出现反噬,可当时消耗太大,根本支撑不起那一招,可余生却强撑着出完千剑,最后还强行表演吓跑对手,实在是...辛苦! “要不是有病,他根本没机会离开!”余生有些懊恼,这体内的天陨之火真是个大麻烦啊,要不然凭他聚空境大圆满的修为,那人怎么会是对手,更别说受伤了! “你有病?”白秦很认真的问。 “我有病!”余生很诚恳的答。 “什么病?”白秦是真的好奇。 “秘密。”半晌之后,余生感觉有什么不对!估计是受伤了脑袋也不灵光,不然怎么会说这么傻的话呢? “哦!”白秦可能是心虚先前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也不敢多问。 “对了,你怎么会墨剑决,你跟剑神什么关系?”这是白秦最好奇之处。 “他是我师父!”余生本就苍白的脸立刻低沉了下来。 “你师父?怎么可能!”白秦惊讶万分,心想余生应该和剑神前辈有点关系,但一时间真不敢相信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竟是剑神传人,真么会呢!剑神可是自己从小崇拜的英雄啊! “算了,骗你的!”余生实在有些无颜回白水村了,自己都耍出了墨剑决,亲口说自己是剑神传人还要被怀疑,实在丢脸。 “不,我信!我只是不敢相信!”白秦语无伦次的说道,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只能遥望剑神的传说,可此刻剑神传人却活脱脱的坐在她面前,虽说比剑神差了许多档次,但真的是剑神传人啊! “信就别到处嚷嚷!”余生有些感慨,看来是师父太厉害了! 第二十章 枯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两人久久无话,旭日已升,孤男寡女关门闭窗,塌前四目相对,气氛实在...尴尬! 白秦似乎也感觉一安静就心弦紧绷,圣人言:心静则万物宁,估计她是心里有鬼吧!憋了半天终于找到句话说:“还会有人来吗?”白秦问的自然是像昨晚那样的人。 “昨晚没有再来,说明他们没把握杀得了我,短期内也该不会有人来,除非知道了我现在的状况。”昨晚的那个人已经是聚空境,余生不信纪翔还能拿出聚空境之上的高手,除非纪翔自己动手,余生也不清楚纪翔是什么境界。但不管怎样都得抓紧时间调养恢复,如今已是步步危机了。 “我回去了!”余生说着就要下床,白秦的床虽然很柔软,还有点馨香,但总感觉睡不踏实,估计是怕她乘人之危吧! “哦!”白秦起开站在一旁,看余生自己还能动,看来...不会死! 余生打开房门,准备回东院,刚走出院子的弧形石门就看见站在外面的婢女小莲。小莲看着出来的余生顿时目瞪口呆,都忘了问礼,余生被她看的心里发毛,顾不得内伤,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小莲本就好奇为何昨晚大半夜的时候小姐特意出来吩咐:没有她的允许不能进院,“原来如此!”丫鬟一副窥破天机的表情自言自语,可却又皱着眉头焦虑:他们这样不好吧!有伤风化啊! “该给小姐打水了!”小莲很快的打了热水进屋,看到躺床上的小姐胸前一片血红,顿时满腹大惑:这...是怎么办到的? 其实昨晚白秦去丫鬟房里吩咐的时候就有了那片血渍,只是睡眼惺忪的她昨晚没注意到而已。 “小姐,水打好了!”小莲轻轻唤了一声。 “哦!”白秦心不在焉,起身准备洗漱,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进来的小莲,也没有注意到她奇奇怪怪的眼神,更忘了自己吩咐过:没有允许不得进院。 余生经过半夜休息,已经恢复了一些真气,可内伤却需要时间恢复。回到东院,很快有人送来了早餐,余生吃过之后没有休息,继续修炼,这样不仅可以快速恢复真气,也能更快恢复伤势。 ...... 纪府大厅,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坐立不安的等着纪翔,正是昨晚去杀余生的那位长袍中年,连衣服都没有换,还穿着昨晚被余生刺的破烂不堪的长袍,浑身血迹,脏兮兮的,使得纪府管家都与他保持了几步距离。 这个长袍中年叫枯,是纪家暗养的精英死士,直接效忠于纪中云,一个月前被纪中云从南都派过来给纪翔用,因为有些不能出面的事让死士去办会简单很多。 枯昨晚失败了,为了活着,所以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放弃,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呢?由于失败,昨晚回来之后就没敢在深夜去打扰纪翔,而是在大厅候着,作为一个死士,最怕的就是在任务失败之后面对主子的怒焰。而没有换掉这身褴褛碎布,估计是想证明对手真的很厉害,自己真的尽力了吧! 一个庄严肃穆的身影走进了大厅,枯立刻低首跪拜。 “失败了?”纪翔看他这副惨相就知道结果了。 “枯不敌,请将军处置!”枯低沉请罪。 “罢了!起来吧!看你也只剩半条命了,他难道在聚空境之上?”纪翔虽说有些不悦,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况且枯是他爹的人,他也不好怪罪处罚。 “回将军,他也是聚空境,只是,他会墨剑决,一招千剑,枯差点丧命!”他回想起昨晚那招千剑,此刻依旧心有余悸。 “你说什么?墨剑决?”纪翔顿时震惊,如果余生会墨剑决就麻烦了,因为墨剑决代表着剑神,虽说墨寒已经十一年不曾现身江湖,可那个无视王权规则,一人一剑扫天下的身影给这个江湖留下了太多传奇,对剑神敬畏的:是整座江湖! “确是墨剑决,若非一招千剑,枯定能取回他首级!”枯低头说道。 “你先下去疗伤吧!明天你就南都,给我爹带封密信!”纪翔有些不安,对于使出墨剑决的余生,他开始慎重了。而且他觉得何建福调任青州刺史也不是偶然,最为重要的是青州有木府,有些事根本做不动! 枯如释重负,静静的退了出去,都说丞相的儿子脾气不好,如今他没有被怪罪算是谢天谢地了,尽管重伤在身,但奔波一趟南都又算得了什么呢? 纪翔挥退了管家,一个人坐在正椅上沉思:聚空境!墨剑决!这样的人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白沙帮去杀范佑吗?但为何他偏偏杀的是范佑呢?何建福为何也跟他牵扯不清呢?他跟剑神又是什么关系呢?他和最近到处用墨剑决挑战各大宗门的女子又是什么关系呢? 纪翔一个人在大厅坐到晌午。 ...... 正午过后,天色阴沉了下来,下午便下起了小雨。或许,久旱的青州城太需要这场秋雨来洗涤一下污浊的空气了! 余生一直端坐修炼到下午,连午饭都没有吃,听到雨滴落在芭蕉上“哒...哒...”的声音,终于起身站到窗前,看着房檐落下的纷纷雨滴。 经过一上午不停的修炼,真气倒是恢复的七七八八,可伤势依旧很重,如果再遇到枯这样的高手,内伤绝对是致命的。 余生打算去一趟蓝家见蓝明月,纪翔既然主动找他麻烦了,他也不能坐以待毙,蓝明月应该掌握了什么,不然不会有底气来找他。对付纪翔这样的人,光用剑是行不通的,除非他能练出他师父那样的剑! 余生撑了雨伞去白秦住的北院,踏进院门就看到坐在门口看雨的白秦,白秦也恰好看到撑伞进来的余生。 “有事?”白秦看余生站在院里又不进门,必然有事找她。 “可以带我去一趟蓝家不?蓝明月的那个蓝家!”余生对青州城还不是很熟,有个人带路自然方便很多。 “可以!”白秦转身回房拿了一把雨伞和余生走出了院门,正房里打扫的小莲看着撑出院门的两把雨伞怔怔出神! “你怎么会认识蓝明月?”白秦满腹狐疑,虽说蓝家在青州城也颇有名声,但余生初来青州城怎么会认识蓝明月呢? “他来找过我。”余生想起昨天那个自信又悲凉的身影。 “我怎么不知道。”白秦轻轻的嘀咕了一声。 “当时你出去了。”余生看了眼一身米黄色纱衣的白秦。 “那他找你做什么?”白秦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有些事,不知道的好,知道的多了麻烦也多。”余生感觉自己似乎就是招惹太多不该招惹的,了解太多不该了解的,以至于差点命都没了。不过,他也不后悔,大丈夫当有所为! “......”白秦也识趣,不多话了,安静带路,只是时而用余光瞟余生干净的脸庞。 沿西南道走了将近二十多里,白秦和余生走进了一天较小的街道,没过多久,白秦在一冷清的门庭下驻足说道:“到了! “那你先回去吧!到时我自己能回去。”余生看了看大门紧闭的蓝府对白秦说道。 “哦...好吧!”白秦本想一起进去的,看来余生不想她接触太多,她转身走了,她想:他是怕累赘呢?还是怕...... 余生没有立刻敲门,而是转身看了眼街对面同样紧闭的陈府,沉思了片刻才收了雨伞,然后上前用门环扣响了大门。 第二十一章 造反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雨依旧淅淅沥沥,水滴从房檐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余生扣门之后静候片刻,一个素服老人开了门看着手拿雨伞的余生。 “你是?”老人是蓝府的管家。 “我是余生,想见一下你们公子。”余生轻声说道。 “公子请进!”老人把余生带到了大厅后说道:“公子稍候,我这就去通知少爷。” 余生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着墙上的书画不由得有些感慨:果然是书香门第,虽然不知道那些字画是什么年代出自哪位名家,但一看就不是凡品。 余生不懂丹青,却善字墨,看着壁上的一副狂草:桃李满天下,春风化九洲!整副字只用了两笔,行云流水又不乏磅礴大气,入木三分更有汪洋姿势滔滔不绝之气派!作为青州城最大的私塾创办者,蓝家是当得起桃李满天下、春风化九洲十个字的。 望着厅外飘洒的细雨,感觉有些寂静悲凉、萧瑟落魄,蓝家老爷刚去世不久,整个蓝府不免沉浸悲痛之中。 “公子久等了,近来家母积郁成疾,病的不轻,我刚从母亲那边赶过来!”一个年轻的仆从推着蓝明月进了大厅,替余生开门的管家跟在后面。 “严重吗?”余生起身慰问道,他也很同情蓝家的遭遇。 “大夫说要安心修养!”蓝明月满脸疲惫,显然是整日忧心操劳而致身心俱疲。 “希望一起都能尽快好起来!”余生又坐回了椅子上。一切,包括蓝母的身体,包括蓝家的不幸,包括自己的伤,包括体内的天陨之火,包括青州的污浊,包括善良而又不幸的人,也包括世界! “谢谢!”蓝明月对于余生的主动到来是很高兴的,因为这说明了余生的决定。忽而才想起什么,对一旁的管家说道:“黎叔,快上茶!” “倒是老奴怠慢了,竟忘了看茶!”叫黎叔的管家立刻出去了。 “你先出去吧!”蓝明月又对身后的仆从说道。仆从应声后也出了大厅。 管家很快上了茶之后也退了出去。 “公子决定了?”蓝明月端起茶杯轻轻晃荡。 “纪翔昨晚派人来杀我。”余生也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倒是好茶,不过比在白水村师父亲自摘采制作的要差些。 “公子无碍?”蓝明月皱了皱眉。 “受了点伤。”余生也不隐瞒,不过不是一点伤,是重伤。 “纪翔果然十分谨慎!”蓝明月感觉纪翔不太好对付了。 “怎么说?”余生很好奇,就算自己杀了范佑,后来又在君悦楼当面撕脸,但也不至于派出聚空境的高手吧?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实力。 “纪翔不是因为范佑要杀公子,但却又是因为公子杀了范佑而要杀公子。”蓝明月放下手中香茗。 “洗耳恭听。”余生看着蓝明月说道。 “如果纪翔只是想通过范佑敛财,那么范佑死了也无关紧要。而如果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事,纪翔对于范佑的死就会表现的异常了。”蓝明月淡淡说道。 “所以纪翔以为我杀范佑是直接针对他的?”余生忽然明白了。 “不错,或许纪翔有更为深层的秘密与范佑有关,而公子却杀了范佑,纪翔便要起疑公子的来路和目的了,虽然纪家如今权势滔天,但依旧暗流涌动,针对纪家的人不少。纪翔不知道公子的来路,那么只好投石问路了,所以先对公子下手,再听八方风声!”蓝明月缓缓说道。 “那么纪翔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余生是明白了,如果纪翔怀疑他是某方势力派来青州的,那么纪翔的紧张也就是必然了,而纪翔昨天出现在君悦楼也不是偶然了,也就不奇怪他会派出江湖少有的聚空境高手来杀自己了。 “造反!”蓝明月幽深的眼神里透着光芒。 “理由?”余生初出江湖,不明天下格局,更不清楚朝堂形势。纪中云已位及丞相,纪翔更是前途无量,纪家几乎可以万世荣耀了,有什么理由要造反! “为了纪家的将来!”蓝明月手指敲打着茶桌。 “纪家已经权倾朝野,还要什么将来,难道想做皇帝?这是不可能的,乱臣贼子,天下不服,纪家是坐不上去的。”余生很明白,从古自今就连皇家内部手足篡位都是骂名昭著,更别说廷下臣子。 “纪家不会做皇帝,也做不了皇帝,但纪家不想当今太子做皇帝!”蓝明月熟读古今史典,对这些庙堂之上的权谋算计早已炳若观火。 “为何?”余生在白水村与世隔绝了十一年,就连当今太子是谁都不清楚。 “当今皇帝的长子洛凌杰死在了北原的战场。乾武八年,皇帝立长孙洛炎为太子,当时有一个人极力反对,这个人就是纪中云。”蓝明月看着余生沉思的表情,大约明白余生对这些是不清楚的了,但有些奇怪余生为何连这些都不知道。 “继续!”余生认真说道。 “纪家与晋王洛凌峰私交甚好,纪中云的女儿也嫁给了晋王做王妃,晋王也确实文武双全,上马能开疆,下马可执笔。所以建国之初纪中云就上书提议立晋王为储君,引得整个天下都议论纷纷,但当时皇帝没有否定,也没有认可,而是不予理睬,全当没有那回事。”蓝明月似乎说的累了,端起紫砂杯喝了一大口。 “但这还不足以让纪家造反吧!”余生淡淡地说道。 蓝明月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确实还不够,所以还有两个更重要的理由。第一个就是在乾武八年,皇帝要立长孙洛炎为太子,遭到了纪中云带领群臣以洛炎殿下年纪尚小、无高威厚德为由的反对,并再次提议立晋王为储君。可是当今皇帝不是一般的皇帝,他是大奉王朝的开国皇帝,当时就对着满朝将臣龙颜大怒,强行立了洛炎为太子。” “自那以后,太子和丞相便结怨了。直到乾武十三年,也就是去年,太子以大荣王朝丞相专权、祸乱天下、导致亡国为由,当着满朝文武提议废除丞相制度,此事掀起了轩然大波。当时皇帝仅仅是痛斥了太子一顿。这成了纪家造反的第二个理由。” “然而造反是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的,至于天时,纪家或许是等不了了,如果拖到太子登基,那么木已成舟之时,他们就更没有胜算了,而且纪家肯定会倍受新皇帝打压,不仅做不成丞相,说不准还会被打入黑狱或者发配三千里。” “再说地利,青州与南都只隔了禹州,纪翔手掌镇西城与青州十五万雄兵,两日内就可兵临皇城,这是他们最大的筹码。” “最后是人和,也是最为关键的,那就是他们得有推送上位的人选,而晋王这种最接近皇权的人会对皇位毫无想法吗?况且晋王这两年镇守西北,麾下有精兵十万,加上朝中有纪中云运筹帷幄,青州有纪翔遥相辉映,内外兼备,造反,势在必然!” 余生久久不言,他在想:这蓝明月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身残志坚,卧于青州一隅,却知天下大势。 “如果范佑真的与纪翔造反有关,而我又恰好杀了范佑,那么纪翔就不得不将我视做危险人物了。”余生明白了,看来自己是吃了个莫大的冤亏。 “大抵是如此了。”蓝明月眼神幽暗,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他们会成功吗?”余生知道造反这种事是极需要魄力的。成!则功名利禄加身!败!则满门黄泉地狱! “不会!”蓝明月脱口轻出,似乎所有的江河流势、风云变幻都在他的心胸! 第二十二章 欲夺必予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不会!平实而又坚定的两个字! 余生感觉蓝明月平淡的表情下有种道不明的深沉,晃了晃神又继续说道:“纪家几乎是百官之首,朝中大部分大臣都站在纪中云一边,而青州有纪翔的十五万铁甲随时可夺南都皇城,沂州有晋王十万精兵可封各要道重城,直到大势落定。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啊!” “他们赢不了!”蓝明月神色依旧。 “为何?”余生不解,如果再这种局势下还是赢不了的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因为当今皇帝是乾武大帝洛建明,一个吞八荒扫六合威震宇内的人,一个建立了庞大王朝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早就洞彻了一切。”蓝明月看者厅外的雨缓缓说道。 “那为何皇帝却无所反应,任由纪家集权结党,任由晋王与纪家心怀不良?”余生十一年来远离江湖庙堂,难免有些茫然。 蓝明月收回视线,看着余生说道: “这些都是刻意的。建国十四年来,皇帝难道真的不知道纪家在做些什么吗?不,他都知道,而且比谁都清楚。但知道纪家的所作所为却没有任何干预,反而装作不知,或者刻意纵容,这是为何?有人说是因为皇帝恋旧重情,因为纪中云跟随皇帝戎马一生,还救过皇帝的命。可是,一个只讲情义的好人是做不成一个好皇帝的,更治不好一个偌大的帝国,要兼济天下就注定是孤家寡人。” “所以,纪家越来越肆无忌惮,都是皇帝刻意纵容的。但这并不是恋旧重情,而是捧杀,所谓欲夺必予,大抵就是如此了。因为,乾武皇帝是权欲最重的人,胜过天下所有人,而对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他是最想废除的,而要废除一个传承了千百年的制度是不容易的,因为要面对全天下的芸芸众口。既如此,那就让天下人来废除吧!” “所以,如今纪中云造反的局面正是皇帝所布的局,而纪家与晋王造反的那一天也是皇帝苦等十多载的一天,因为那一天到来才能让天人知道丞相是错的,错的就不应该存在!” 余生想了想又说道:“难道纪中云不知道皇帝的意图吗?” 蓝明月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继续说道: “刚开始或许不知道,后来应该是知道了。一开始或许连纪中云都以为皇帝是念及他劳苦功高,故而一些小错都不予怪罪,但他开始还是怕这位向来痛恨贪官污吏的乾武大帝,所以很收敛谨慎。可丞相这把椅子坐久了就会权欲侵心,当一个热衷于权力的人在被权欲所支配的时候就会被欲望障目,障目就会犯错,走上了错路就会越错越远。” “当纪中云发现皇帝杀了一茬又一茬的贪官,削了一波又一波的功臣却依旧对他纪家不闻不问之后,他应该知道这位开创了千秋霸业皇帝最后想要的是什么了,他想要的就是他犯错,无法回头的错,因为皇帝不希望大奉王朝再有丞相,那么就用他的错来废除丞相吧,而他纪中云也只能和那传承了一千多年的丞相制灰飞烟灭了。” “当他扶持晋王跟太子争储之时,他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将来太子登基,纪家是没有善终的。最重要的是皇帝盯着丞相这个碍眼的制度不放,忍了十多年,就是为了将他废除,纪中云已经抽不回身了。所以,他只有一条路,无论成败,都只有这一条路――造反,送晋王上位。” “可皇帝也在等待他造反,因为他要天下人看到他造反。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杀掉这个帮他打下江山,救过他性命的人,才能废掉传承千年的丞相制度!” “那么晋王呢?晋王可是皇帝儿子啊!”余生觉得这些圣人的世界太过残酷了。 “晋王最后的结局无非是监禁或发配。这就是帝王的悲哀,一个皇帝要守住江山皇图和无上权威,就得六亲不认,就得和所有人斗!为了将来大奉的安稳,牺牲一个晋王又算得了什么。天下最不讲亲情的地方,莫过于皇宫了!”蓝明月也就及冠之年,却似乎已看透了人间沧桑。 世上大多数人都是糊里糊涂,匆匆忙忙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有人可以在风尘万里过尽千帆之后明白世事道理。而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从万卷书中读透江湖与庙堂。蓝明月就是这样一个书中悟道的天才! “孤家寡人确实是对皇帝最合适的称谓了!”余生感叹之后又继续说道:“那纪家造反的那一天或许就是纪翔灭亡的时候了,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快了!但是我们等不及那一天,因为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公子你可能已经成为皇权博弈的牺牲品了。而我,也要救小渔!”蓝明月看着余生认真说道,他今天掏心掏肺把一切都告诉了余生,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余生这里了。 “那我们就让这一天提前到来吧!就从范佑之死开始,既然纪翔如此在意范佑之死,那么就揭开这个他最在意的秘密,直接让纪家去和皇帝碰撞!可其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余生已经决定了,既然纪翔要跟他过不去,那就陪他玩一把大的。 “造反需要大量的马匹和兵器,最大的可能是纪翔让范佑替他购置马匹与兵器,因为这些事他不能沾染,一沾染就暴露不臣之心了,在没有万事俱备之前,他是不能露出把柄的,所以让聚青帮来办是最好的选择。而聚青帮前不久恰好开了一个大型马场,这是最好的证明。”蓝明月近来一直在留意整个青州城的动静,每天都在派人出去打听。 “可如今范佑已死,聚青帮已散,已经不好从此处下手对付纪翔了。”余生有些惋惜。 “是啊!不过总会有破绽的,我们只需要抓住机会一击致命,打乱他们的布局,他们无奈之下就会提前造反了,那时候自有朝廷收拾他们。”蓝明月想着只要找出纪翔造反的证据,然后公之于众,那么朝廷就会出手了。 “对了,青州木府在大奉王朝有多大能量呢?”余生忽然想起了木少风。 “青州木府,可以说大奉江山就是出于青州木府,王朝现如今的诸多名将都是木府之主木柯曾经的部下,而皇帝还是木府老爷的结拜兄弟,全天下最富有的就是木府,没有之一!”蓝明月在想这余生是从哪个旮沓冒出来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木府有没有可能介入这场大博弈呢?”余生想着如果有木少风相助,那对付纪翔就应该要容易些了。 “很难!木柯当年是奉军统帅,世人都以为他会做皇帝,可最后并没有!他在赶走血狼族之后功成身退,就是不想和洛建明反目,更不想中原再燃战火,当初他用整个木府起义来反抗大荣王朝,就是为了救苍生于水火。如果现在木府介入皇帝布的大局,天下可能会大乱的。”蓝明月知道,皇帝希望纪家造反,但木府不希望,木府想要的是天下太平安宁。 “木家老爷当真是一代英豪!”余生深深感叹,一个心系苍生为天下百姓而战,却又不图功名霸业的人是值得天下人崇敬的,青州木府,无愧是天下人心中的圣地。 “是啊!木家老爷确是一位圣人,起码在我蓝明月心中是一位圣人!”蓝明月深深说道。 “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就派人送信到白沙帮吧!”余生起身准备离开。 “好,恕明月腿脚不便,不能相送了!”蓝明月揖礼相送。 管家将余生送出了大门,看着那把渐行渐远的油纸伞幽幽叹息! 第二十三章 安玉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走出了那条异常寂静的小巷之后继续穿梭在闹市,尽管密雨纷纷,但青州城依旧喧嚣不减。 青楼始终靡音不绝,酒楼依旧杯盏交响。街道边有七旬老人冒雨卖甘蔗,朱门外有褴褛稚童捧碗行乞。世界就是这样的,有人终日手掌琥珀玉杯,口饮琼浆玉露,挥金买笑,一掷千斗,颐指气使,享尽风流;有人穷困潦倒,望着空空米瓮,耐尽无端懊恼,苦于隔宿无炊;更有人凄苦落魄,东奔西躲,风餐露宿,稍不慎就命落黄泉,或许...倒也是解脱...... 余生就漂泊在这样一个江湖! 一座红墙高柱的酒楼外,一个衣裳褴褛的小女孩双眼猩红的望着大门内,她不敢靠近,因为一靠近就会被赶走,但她的神情却又异常焦急,头发被淋的很湿,手上也有些淤青。 一个相貌英俊,皮肤白嫩身穿锦服的青年人从酒楼走了出来,仆人弯腰在后面撑伞,紧紧跟随。 小女孩忍住强烈的恐惧,小心翼翼的看着走近的青年,颤颤巍巍的伸出小手抓住青年的衣角说道:“哥哥,给我点银子吧!我需要银子。” “滚开!”青年阴阳怪气的一脚踹在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被踢倒在地,含泪欲泣。 后面的几个恶仆正要替主子上前教训小女孩,却突然被一掌强烈的劲气拍飞了出去,滚了一身的泥水,嗔唤不绝。 余生撑着油纸伞走向小女孩,缓缓蹲下将女孩扶了起来,然后牵着小女孩转身离开。 “哪里来的杂碎,竟敢打本公子的人...啊...”那纨绔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的余生反手一掌隔空拍飞了,把地上的恶仆再一次砸的痛呼。 余生不曾看一眼这男女难辨的家伙,打着伞牵着小女孩离开了。 “给老子等着,我爹是青州军轻骑营校尉,老子跟你没完。”趴在地上的纨绔对着远去的身影吼道,狠话倒是说的气派,可声音总感觉阴气十足麻人骨髓。 走到人少的街角,余生蹲下之后掏出几张上次木雪给他的巨额银票塞到小女孩手里,用衣袖擦了擦她脸上的的雨水轻声说道:“快回家吧!”。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哥哥,救救我姐姐吧!她已经昏迷两天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女孩拉住了余生的衣角啜泣道。 余生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想起了十二年前自己抓住的那个衣角,不禁悲从中来! “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我不能没有姐姐的!”小女孩紧紧地抓住余生的衣角,这是她两天以来唯一遇到的好人,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你姐姐怎么了?”余生再次握住了那只小手。 “她被坏人打伤了,已经昏迷两天了。”小女孩含泪说道。 “她在哪里?”余生轻声问道。 “在城外的破庙里,哥哥,我带你去。”小女孩终于抓住了希望。 “好!”余生牵着小女孩向西城门而去。 ...... 过了很久,一高一矮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出了城门。 “你叫什么名字?”余生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孩轻声问道,他想起十二年前在戍北大漠师父也这样问过自己。 “我叫奇...叫安玉。”小女孩紧张的看了眼一脸宁静地余生,又安心紧随。 没走多久,叫安玉的小女孩指着前方的一间破庙说道:“哥哥,就是那里!”。 “走吧!”余生看了眼破败的废庙,牵着安玉继续向前走去。 破庙不大,显然多年前发生过火灾,如今废弃了。安玉心急如焚,一个人就先跑进了破庙,然后看着仍旧昏迷的姐姐悲伤不已。 余生走进破庙看见角落那个躺着的女子,一身淡黄色纱衣,满脸苍白,一旁放着一根长约九尺的东西被青布包裹。另一个角落里还躺着两具尸体,余生进来前就看见庙外有许多深壑和剑痕,多半就是她们造成的了。 “哥哥,你能救姐姐吗?”安玉跪在黄衣女子的一旁,望着余生急切的说道。 “让我看看!”余生把油纸伞放在一旁后走了过去。 安玉起身站在一旁,余生蹲下之后握住黄衣女子的手,然后将真气渡入女子体内,查看她的伤势。 余生眉头紧锁,自己都是重伤在身了,她的伤居然比自己还要严重,半数经脉断裂,如果不是修为高深,恐怕已经没命了。余生随即聚集真气,将一股强烈的真气注入女子体内,修复了一些基本脉络,但女子依旧昏迷。 “哥哥,姐姐什么时候才能醒啊!”安玉紧张的盯着余生问道,她很怕,很怕!她怕姐姐再也醒不来了! “要不了多久就会醒,先离开这里吧!”余生因为自己也身受重伤,无法出全力替她疗伤,只好带她们回去了。余生背起昏迷的黄衣女子,撑开油纸伞准备离开。 “哥哥,能不能帮我拿一下那个,我拿不动。”安玉指着地上的那根裹着长布的东西。 余生已经双手不空,一手搂着背上的女子,一手撑着雨伞。只好先把雨伞递给安玉,再去拿那根裹着青布的东西,当余生拿起它的时候震惊了片刻,这明显是一杆不凡的玄铁重枪,透着一股极深的寒意,那角落里的两个人应该是出其不意的偷袭了这女子,不然这杆枪不会还包裹的这么完好。 余生一手拿枪搂着女子,一手接过小女孩手里的雨伞,三个人在同一把油纸伞下向青州城城门而去。 “安玉,你们在被人追杀?”余生神色平静的问道。 “恩!就是庙里的那两个坏蛋把姐姐打伤的,姐姐打倒了那两个坏蛋,再把他们藏在角落后就昏迷了。”安玉气愤的说道。 “是谁在追杀你们?”余生刚刚给她疗伤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聚空境的修为,从庙外大战的痕迹可以看出,死了的那两人也是高手,看来她们的身份不简单啊! “哥哥,我...我..不能说。”安玉眨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余生,想了想又嘟着小嘴说道:“但他们都是坏人。” “真是聪明!”余生笑了笑,也不再多问。 “我本来去城里请大夫给姐姐治伤,可没有银子大夫不肯跟我走,然后我就去要银子,可是城里的人都好凶,我要了两天也没有要到银子,他们还打人。昨天干粮还剩一点了,我不敢再吃了,我怕姐姐醒来会饿,可我现在也好饿啊!”安玉对余生很有好感,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了。 想起这一年来的逃亡,再怎么辛酸苦楚还有姐姐在,可姐姐昏迷的这两天,她实在是吓坏了,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去请大夫,大夫要银子,她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弄的破破烂烂,然后去乞要银子。 “回去就有好吃的了。”余生看着这个小女孩,想起了自己幼年时也那般辛酸苦楚。 “谢谢哥哥,你是好人!”安玉终于笑了笑。 第二十四章 天涯同沦落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天色渐暗,雨却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余生身体前倾,以防身上的黄衣女子摔下来。进城后,伞下的三人很是吸引目光。 一阵风起,细雨飘在了脸上,传来丝丝凉意。背上的黄衣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她发现自己趴在一个陌生的背上,余生的头发被风吹起,不停的荡在她的脸庞。女子眉头紧锁,双手聚气准备一掌拍碎余生的脑袋。 “再出手就没命了!”余生淡淡说道,他感觉到背后的真气波动,她明显是醒了,可在这种重伤的情况下再强行聚气出手,只能自伤经脉脏腑。 “姐姐,你醒了!”安玉带着哭腔喜悦的喊道。 “小玉,怎么回事?”黄衣女子看到一旁的安玉后恢复了平静,但挣扎着想要从余生背上下来。 “站不稳就别动!”余生并没有放她下来,继续往前走去。 “姐姐,是这位哥哥救了你!对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安玉转首对女子说完又向余生问道。 “余生!”这是他师父起的名字,每当他跟别人说自己叫什么的时候,都会想起曾经那个拿墨黑巨剑挡在他身前的背影。 “多谢公子!”女子不再挣扎,只是被余生那样搂着丰软部位,浑身有种被针扎的异感。 余生不语,第一次背人,额,还是国色天香的美女,感觉真的很不错。余生左手搂在很不该搂的位置,但他很正人君子的没有乱动,弹性固然很好,但余生肯定不会道与她人听的。 “姐姐,你都昏迷两天了,小玉吓坏了,以后不准再昏迷了。”安玉又可怜兮兮的对黄衣女子说道,这丫头着实惹人喜欢。 “嗯!不会了!”女子面容憔悴,但依旧微笑的看着安玉。 “对了,哥哥,我姐姐叫安旭,安稳的安,旭日的旭。”安玉笑嘻嘻的对余生说道,这丫头情绪转的实在是快,前一刻还楚楚可怜泪眼朦胧,下一刻又喜笑颜开惹人宠。 “哦!我叫余生!”余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哥哥,你说过了呀!”安玉瞪着大眼睛说道。 “哦?说过了?”或许是余生特别喜欢自己名字吧! 余生其实在想着今天蓝明月说的话,没想到自己刚入江湖就陷入了庙堂的旋涡之中。在那些大人物们的博弈下,自己渺小的微不足道。 他觉得皇帝确实伟大,建立了偌大的王朝,使天下黎民百姓得以安生。但并没有多羡慕,虽然君临天下,受万人朝拜,可为了权力和宝座阴谋算计一辈子,甚至杀死曾追随自己的朋友,还要废掉自己的儿子,未免太过残酷,而残酷的手段下又真的能得到快乐吗?他不知道,可自古的君王们都是那样的选择的,要君临天下就注定成为孤家寡人。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的,要得到什么,总要失去什么! 余生只是想安心的活着,可活着都是那么的奢侈,这次重伤导致丹田受震,余生感觉体内的天陨之火用不了两年就会破封,那时候或许自己也就化作飘落风中的一把灰烬了! 可真的不想死啊!他还想替师父找到剑七姑姑,他还想回流州找一下爷爷曾说过的家,他还想提剑杀一回狼族,他还想看遍浩海雪山红尘繁华,他还想...还想回到穹山跟她一起坐在城头看看日落! 师父说要修炼到大周天才能炼化体内的天陨之火,可自己能炼到大周天吗?天下又有几个大周天啊!不说自己因为天陨之火无法破境,就算没有天陨之火在加上先天剑心也未必能炼到大周天啊! 余生无奈苦笑,在这么悲惨的情况下,还有纪翔这么一个大麻烦,人生再有不如意之时,也不会更甚于此了!余生本可以一走了之,天涯海角,纪翔未必能奈何于他。可白秦和蓝明月该怎么办呢? “公子...公子!”安旭喊了两声。 “恩...什么事?”余生回过神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安旭戒心很重,虽然余生救了她,但为了自己和安玉的性命,绝对不能轻易犯险。 “住的地方。”余生只能把她们暂时带回白沙帮,不然以她现在这种状况,再遇到追杀就必死无疑了。等她伤好了就让她们离开罢,自己也是麻烦缠身,待在白沙帮她只会被连累的更惨。 “谢谢!”安旭虚弱的说了一句,声音轻灵悦耳。 “天涯同沦落,恰好相逢而已!”余生如果不是遇上安玉也不会救安旭了,因为安玉和自己幼时真的好像啊! 安旭不再说话了,她虽然看不见余生的脸,但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哥哥,你成婚了吗?”安玉扯了扯余生的衣角说道。 “没有!”余生非常诚恳, “我姐姐也没有!”安玉狡黠的笑了笑。 “啊?”余生不知道这鬼精灵在想些什么。 “小玉!”背上的安旭微怒。 “嘻嘻...”安玉自顾自的乐呵,不再说话。 ...... 回到白沙帮天已经很暗了,雨也终于停了下来。门口守门的一个年轻帮众看到回来的余生三人异常激动,立刻跑到余生跟前说道:“公子,您可回来了,帮主见您许久未归,担心您出事,带人出去找您了。” “那麻烦你出去找她一下,就说我回来了。”余生对年轻帮众说完就进门去了。 “小的这就去。”他狐疑的看来眼余生背上的婀娜美女和后面的小女孩,转身向街道走去了。 白沙帮的人确实都出去了,整个白沙帮异常安静。余生笑了笑,这白秦是不是傻,自己要是出事了,她带出去的人有用吗?还不都是陪葬。不过,她还是很讲义气啊!不枉费自己这么拼命帮她! 余生背着安旭绕过议厅的时候看到白秦的婢女小莲,立刻叫住她说道:“小莲,快给她们安排一个房间。” 终于看到人了,不然余生都打算背回自己住的东院了。 小莲看到余生背着一个貌美女子,顿时就心生怒气了:他也太过分了,今早才从小姐的闺房出来,现在居然就背回来一个,还亏小姐担心的要死,带人出去找他,没想到他居然是去采花了,可恶! “小莲!”余生看她没动静,还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又继续喊了一声。 “她们是谁?”小莲也只敢在心里怒,可不敢对余生发泄。 “救回来的,受了伤,快安排房间。”余生大概明白这小莲这毫无善意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哦!那跟我来吧,南院有空房!”这样使得小莲心里舒服多了,只要不是掳回来的就成。 安排好了房间之后,余生把安旭放到了床上,在把那杆裹着布的玄铁重枪放在了床边,然后对小莲说道:“小莲,你再给他们拿些吃的过来吧!” “是!我这就去!”小莲出去准备吃的了。 第二十五章 青梅竹马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一场秋雨过后,凉风徐徐,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余生回到自己住的东院没多久,小莲就送了晚膳过来,余生确实也饿了。 刚吃完白秦就走了进来,白秦看着正欲起身的余生带些怨气说道:“你去哪里了?” “以后这种情况不要带人出去找了,情况不对就立刻离开或者藏起来。我如果都玩完了,你带再多人都没用!”余生严肃的说道,并没有回答白秦。话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虽然自己命不好,但一生能遇到几个这样的朋友,也真的很好了! “那你去哪里了?蓝家的管家说你很早就离开了!”白秦没理余生说的话,继续问道。 “去救了一个人。”如果不是遇到了安玉,然后跟她去城外救安旭,早就回来了。 “救人?”白秦一回来就直接朝余生住的东院来了,并不知道白沙帮住进来了两个陌生人。足见白秦姑娘是很担心余生公子的! “嗯!还是个高手,只是受了重伤,现在住在南院!”余生在渡真气给安旭疗伤的时候就知道了她是个高手,这么年轻的高手可着实不多见呐,那些大宗门的天才弟子也不见得年纪轻轻就能达到聚空境吧! “是什么人?”白秦认真的问道,能被剑神传人归入高手行列的,绝对是不折不扣的高手。 “不知道,只是她们在被追杀,这些都是人家的秘密,就不要深究了。”余生淡淡说道。 “他们?几个人?”白秦有些高兴,高手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 “两个,一大一小!”余生猜想她们两个的身份应该也不简单,修为高深不说,还被追杀。 “带我去见见!”白秦对这个高手有些好奇,对于高手加入白沙帮,她是乐见其成的。 “自己去!”余生冷着脸很不给面子。 “还是你带我去吧!毕竟是你救回来的!”白秦腆着笑不肯离开。 “真是...麻烦!”余生无奈,看在她不顾风雨出去找自己的份上,还是带她去吧! 两人提着灯出了院门向南院而去。 ...... 走进院门看见房门未关,灯火依旧通明,白秦走到门口扣了扣开着的门。 卧间里,两人刚刚用过晚膳,安旭靠在床上,安玉趴在安旭的怀里啜泣!听见外面的敲门声,安旭给安玉擦了擦泪痕对外面说了一声:“请进!” “额,她是这里的老大,要见你们!”余生走进卧间直接对床上的安旭说道,白秦跟在后面。 “你...你好!我叫白秦。”白秦很诧异,居然是女人,还是非常漂亮的女人!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好像有些不舒服。 “白小姐好,我叫安旭,这是舍妹安玉。我二人遭遇不幸,实在打搅白小姐了!”安旭双手揖礼,对着白秦说道。 “人在江湖,谁没有落魄逢难的时候呢!安心住下吧,不要拘礼,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帮主就是帮主,说话大方得体。 “多谢,等伤好了我们就离开。”安旭考虑到追杀自己和安玉的那些人,不想连累白沙帮。 “姐姐,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外面好辛苦可怕的!”安玉嘟着嘴恳求道,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余生看着安玉的两个小酒窝恍惚入神,因为那两个小酒窝和洛羽小时候的一模一样,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一定很好看吧!要是见面她能认出自己吗?或许认不出来了吧!都十一年了!她还会被于先生罚抄书吗?谁帮她抄呢?或者于先生都已经不在了!可她还记得我吗? 余生也想留下安玉,可是在面对纪翔这个大麻烦的时候,她们只会被无辜牵连,余生又不忍让安玉失望,顿了顿对安旭说道:“伤好了再说吧!” “是啊!先安心养伤吧!你们想住多久住多久!”白秦说完又看了看安玉一身褴褛,然后继续说道:“我幼时的衣服还在,待会儿让人给小玉送过来。” “多谢!”安旭感激答谢。 “谢谢白姐姐!”安玉非常乖呢的说道。 “那你们就先休息吧!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白秦看着小安玉笑了笑。 “两位慢走!恕安旭不能起身相送了。”安旭满怀歉意说道。 “余哥哥白姐姐慢走!”安玉笑着挥手。 余生看着小安玉笑了笑和白秦转身出门了。 ...... “姐姐,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好吗?”安玉一双小手拉着安旭恳求。 “小玉,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虽然那两个知道我们行踪的人已经死了,可迟早会找来的,住在这里只会连累他们,最后会死很多人。”安旭帮安玉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可小玉不想姐姐死,小玉现在只有姐姐了,姐姐死了小玉怎么办?”安玉扑在安旭的怀里,伤心的抽噎。 “我们不会死的!我还要回去报仇!”安旭紧紧的抱住安玉,双眼隐有泪光泛动。 “在外面我们会死的,我们就在这里好不好?我不要报仇,我只要姐姐,姐姐活着小玉才不会害怕!”安玉哭泣的更厉害了。 “好,我们不报仇,我们好好活着,姐姐一定好好活着...”安旭轻抚着安玉的背,两行泪珠无声的滑过脸庞落在了安玉的头上。 ...... 刚走出院门,余生对身后的白秦说道:“你不是想把她们留下来吧?会连累她们的。” “她们不也是在被追杀吗?她带着年幼的安玉漂泊在外面或许情况会更糟。”白秦盯着前面的余生晃神,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安旭留下来的,具体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她长得太好看了吧!但目前余生和白沙帮所面对的困境又实在让人头疼,如果有安旭这样的高手帮忙,胜算可能会大很多,而白沙帮也能为她们提供庇护。 余生没有再说话,或许她说的是对的吧!都是自身难保的人,又存在谁连累谁呢? “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叫安玉的小女孩,不苟言笑的你居然破天荒的看着安玉笑了那么久!”白秦跟在余生后面好奇说道。 “因为她笑起来很像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余生的声音有些黯然,又想起了穹山的那些岁月,虽然只在那里生活了一年,但那或许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年了。 “青梅竹马?”白秦有些心虚的问出了这个并不想问的问题。 “走了!”余生没有搭理她,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回东院去了。 白秦提着灯笼看着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真的是青梅竹马吗? 第二十六章 乐在其中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回到东院,余生并没有立即去睡,吩咐了白沙帮的人准备热水,因为余大公子想要沐浴。 可当热水打好,正该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余生犯愁了,他娘的!没更换的衣服啊! 十一年前剑神前辈在带余生进雁岭峡的时候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带了一大包的东西,除了各个尺寸的衣服,再也找不出其他东西来了,估计剑神前辈实在不想终日面对一个赤身裸体的余生吧!可余生出雁岭峡的时候双手空空,一个行囊都没有,就别说带两件衣服了。 正当忧愁之际,婢女小莲进来了,双手托着一叠衣服,放在桌上之后对余生说道:“公子,这是小姐替您买的!叫奴婢给您送过来。” 其实这衣服前天就买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送过来,估计是白秦姑娘不太好意思吧! “谢谢!替我谢谢你们家小姐!”余生感动的一塌糊涂,这白秦实在太会笼络人心了,除了以身相许,估计刀山火海余少侠也会义不容辞了!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小莲说完就走了。 余生舒舒服服洗了个通透之后就沉沉睡去了。 ...... 翌日,朝阳更加明艳,因为昨日下了雨,这个清晨一切都显得格外清新干净。 纪府书房,纪翔坐在书桌前折好那封已经风干的密信,然后装进了一个信封,起身对着一旁的长袍中年说道:“你今日就回南都,将这封信交给我爹,记住,必须亲手交给我爹!” “是!将军!”长袍中年低首回道,此人正是前夜在莣幽湖畔和余生大战的纪家死士——枯! 枯领了密信就告退了。 此时庞聚贤进书房来了,恭敬的对纪翔说道:“将军,余生昨天进了蓝府。” “蓝府?就是到府上来闹过的那个蓝杰溪的蓝府?”纪翔皱了皱眉。 “正是,蓝杰溪大半月前已经死了,余生去见的应该是蓝杰溪的独子蓝明月。”庞聚贤恭敬回道。 “莫非余生是蓝家请来的人?可又为何住在白沙帮呢?又为什么要杀范佑呢?难道是障人耳目?”纪翔深思,如果余生是蓝家请来的人,那么目的应该是陈渔。 “将军,要不要将蓝府抄了?”庞聚贤森然问道。 “不行,蓝家虽说没什么背景,可在青州城的名气也不小,门生故吏颇多,蓝杰溪死了就已经很麻烦了,此时不可再火上浇油。”纪翔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这个时候千万要低调,不能引起朝廷注意,更不能漏出任何把柄,不然就是自掘坟墓。等一切都结束了,灭区区一个蓝家,或许给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都是欠奉。 “是!将军!那要继续对付余生吗?”庞聚贤知道前夜纪翔派枯去暗杀余生失败了。 “聚空境,还使得出墨剑决,怎么对付?”纪翔也很恼火,就算他亲自出马也只有六层胜算,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就怕这余生和剑神有什么道不明的关系,那才是最麻烦的。要是余生死了,招来剑神怎么办,别说正在密谋的大事,估计项上人头都要挂不住。虽说有千军万马,可对于来去如风的剑神来说根本没什么用,除非终日都有几个超一流高手保护,不然,谁防得住剑神杀人。 “这些事你就先不要管了。我自己处理,有事我会吩咐。”纪翔猜想,余生应该不是太子的人,太子的人不仅不会杀范佑,还会在范佑身上大做文章来攻击纪家。那么余生会是蓝明月请来的人吗?蓝家开私塾多年,门生不少,请来余生这样的高手也不奇怪,只是蓝家请来一个余生有用吗? 纪翔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打算暂时不动余生了,先不说不好动,关键是怕动了他会引来大麻烦,关键时期必须步步谨慎。只要余生不是朝廷的人,那他就翻不起多大浪,万不可因为一个小小余生坏了千秋大局。 “是!将军!”庞聚贤疑惑的看了看纪翔的背影。 ...... 余生因为体内封有天陨之火,内伤也恢复的很慢。所以一大早就起来吐纳炼气了,危险时期,必须尽快恢复。 昨夜洗浴之后换了一身白色长衣,以前在白水村穿的也都是些灰色黑色,估计那就是师父的品味吧,因为那些永远只有灰色和黑色的衣服都是师父带进白水村的。余生感觉这身大白色有点别扭,估计是第一次穿不太适应! 余生用完早膳之后洗漱了一番,然后在院中舞起了剑,双手是空的,并没有持剑,右手双指聚气,可以看到一股透明的剑形真气波动。舞了一会儿就放弃了,因为这里实在不适合练剑,一出力估计这里的院墙房屋就废了。 “余生哥哥!带我上街去玩好不好?”安玉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衣服跑进了东院,那应该是白秦小时候的衣服,安玉穿着很合身,比昨天那个衣裳褴褛的小安玉要可爱许多。 “你想去玩什么?”余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可能可爱的生物都会让人莫名喜欢吧! “我第一次来南方,感觉这里好多好玩的,还有好多好吃的,咱们去大吃一通,好不好?”安玉跑到余生跟前抬着小脑袋望着余生。 “走着!”余生看着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实在不忍拒绝。 一高一矮兴致勃勃的出了白沙帮。 安玉一上街就央着余生买东西,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包炒板栗。余生还跟在后面提了一大包的臭豆腐,卤花生,芝麻糖之类的诸多小吃,甚至还提了几件女人衣服。安玉说这些都是给她姐姐安旭买的,呵,这小家伙还真是有良心!可余少侠就这么走在安玉后面当跟帮,实在有损高手形象啊! “安玉,我昨天不是给了你那么多银票吗?”余生当小跟帮就不说了,还得掏银子。不过却是乐在其中! “嘻嘻...忘带了。”安玉狡黠的笑了笑,是不是故意忘带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陪你姐姐啊!”余生觉得这丫头不应该啊,昨天还担心她姐姐担心的要死,今天就没心没肺的敞开玩了。 “姐姐已经能走路了,她说她要修炼养伤,叫我不要打扰她!”安玉嘴里嚼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道。 呵,余生无语的撇了撇嘴,感情就可以来打扰我了,我也重伤啊! 两人走在热闹的街市,安玉看到前方街头卖艺的,咻一下就冲过去了,余生慢慢的跟在后面,忽然看到前方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那栋上次去过的天香楼,“是她!”余生嘀咕了一声朝人海中的安玉走去。 “小财迷,走!带你吃大餐!免费的!”余生拉着满腹狐疑的安玉朝天香楼走去。 第二十七章 站住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左手提了一大摞东西,右手拉着安玉向天香楼走去。 “余哥哥,我已经吃不下了!”安玉歪着小脑袋望着余生,有点不情愿进这天香楼。 “歇歇还能再吃的!反正不要钱!”余生笑了笑,硬是拖着安玉进了天香楼。余生进门时用余光瞥了眼外面的街道,嘴角轻微勾起晦涩的笑了笑。 “呦,公子快里面请,您想坐哪一间?”掌柜的看见余生牵着安玉进来,立刻笑脸相迎。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几天前就是刺史大人亲自替这位爷结的账。 “请问刚才进来的一位穿淡青色衣服的漂亮姑娘在哪里?”余生问的自然是木雪。 “哦!就是上次同公子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她还是在上次三楼那间临湖的清雅间!我带您去!”掌柜的立马就在前面带路! “不用了,我们自己上去就成!”余生和安玉缓缓上了楼。 “那公子需要什么吩咐即可,楼上有人伺候!”掌柜也没有跟随。 天香楼大门外,一个衣冠楚楚阴阳各半的细嫩白脸恶狠狠的对着身旁的一个恶仆说道:“你快去把张彪和牛鹏喊来,老子今天要把他腿打断。” “是!小的这就去!”恶仆一脸阴险回道,因为他昨天也被余生拍飞了。 “等等,叫他们多带点人,这小子有点扎手!”纨绔又转身补充了一句。此人正是昨天欺负了安玉,然后被余生教训了一顿的家伙。他老子是堂堂青州城轻骑营校尉,在整个青州,除了遇到那另外两个低调的大纨绔要绕道走以外,他在青州城从来都是横着走,没人敢挡道,昨天居然被余生拍在地上滚,这他娘的还得了! “是!少爷!”这恶仆实在尽职,一摇一摆的,实实在在的跑出了狗腿子味道。 这纨绔叫黄有才,仗着他老子黄无忧是掌管青州军轻骑营的校尉,在青州城作威作福,恶名昭著! 余生上了三楼,带着安玉直朝那间可观近月台的清雅间而去。绕过屏风,看见木大小姐正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望着近月台收拾点心。 “木大女侠!怎么一个人在这黯然销魂呐?”余生走近对着背影说道。 “余生!”木雪转首看见走过来的余生和安玉。 “呵,比上次好看了!”木雪盯着一身白衣的余生打量了几眼笑道。 “哪里!和女侠之间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的!”余生估计也只有在木大小姐面前才能这么谦虚了吧!然后跟安玉缓缓走到桌前坐下。 “是不是想好要跟本小姐去纵横江湖了!”木雪对这一件事总是念念不忘。 “不急,等我再认真的提高一下品德素质,再把武功练到天下第一,才敢追随你呀!不然丢的也是你的脸不是?”也不知道余生是不是为了一顿大餐才这般忍辱负重的。 “你这人可真是...极品不要脸!”木雪撇了撇嘴,然后看着一旁的安玉问道:“哎,这小不点是谁啊?” “我妹妹!”余生看着满脸好奇的安玉眨了眨眼。 “姐姐好,我叫安玉,姐姐你好漂亮啊!”安玉这鬼丫头年龄不大,脑袋瓜却是灵光的一塌糊涂,瞬间就明白的免费大餐的出处。 “你好呀!小乖乖,想吃什么,尽管招呼!姐姐请!”木大小姐豪气干云,富甲天下的气派绝对是拿够了。 “谢谢姐姐!”安玉乖呢的笑了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然后很是明事理的看向了她的余哥哥,那表情完全就是在示意:任务完成,该你了! “那就不客气啦!”余生是个很容易给人面子的人,立刻招进来了小二,点了一堆青州名菜,当然,好酒更是必不可少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高手!”木雪有些哀怨,这跟自己心目中那种来去如仙不食人间烟火的剑仙差远了吧!但这家伙又确实是高手啊,金竹林里那风采逼人的一剑是绝对够得上潇洒二字的!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木少风呢?”余生顾左右而言他,然后心安理得的喝着美酒、品着佳肴。 “跑了!”木雪气乎乎的,昨天府上的人打探消息说那位人间仙女在南都出现,然后木雪叫木少风带她去南都玩。木少风当时斩钉截铁的对木雪说第二天早上叫她一起出发,结果,呵呵,今天早上木大小姐追出大街已经不见木少风踪迹了! ...... “黄公子,您快里面请!公子能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掌柜强颜欢笑,青州城谁不知道,这纨绔喝酒从不给钱,也是难为了掌柜的,心里痛的如锥刺,还要强行演绎出一番热情似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缠绵悱恻。 “先前进来的一大一小在哪里?穿白衣服的那个!”黄有才带着一掇人冲进了天香楼。 “是黄公子朋友吗?”掌柜这话问的也是心虚,看这架势,不是生死大仇就是冤家路窄。 “少废话,他们在哪里?”黄有才身后的恶仆气焰十分嚣张! “黄公子,有话好好说!”掌柜也是恼火了,今天看来有大麻烦啊。 “你是不想开店了?”黄有才咄咄逼人。 “不...不..不是,黄公子,您先听我说,那位公子可是刺史大人的朋友。”掌柜的实在是犯愁了,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啊! “张彪!给我把店砸了!”黄有才一脚把掌柜踹在地上,然后一声怒吼。还刺史大人,忽悠谁呢?既然他怕打坏他的店,那就先给他砸了吧! “给我砸!”一个拿狼牙棒的彪形大汉一棒把柜台捶塌了大声吼道。 “别别别...公子,他们在三楼的清雅间。”掌柜顾不得身上吃痛,赶紧爬起来说道。 “跟我上去,废掉他双手双腿,不准弄死了。”黄有才对着一旁的张彪和牛鹏说道,这两人都是他老子手下的人,正儿八经的炼气境高手,这些年来没少跟着黄有才为非作歹。 黄有才信心满满的带着一掇人上了三楼。 一伙人直接向清雅间而去,黄有才走在最前面,一脚踹倒了屏风,看着眼前的余生和安玉吼道:“给我打!” 余生始终面不改色,他这知道这家伙会来的,刚才在大街上就看见他跟在屁股后面鬼鬼祟祟的了。余生其实并不把这纨绔放在心上,连青州军统帅纪翔都杠上了,他一个区区当校尉的老子算什么!只是想确定一下木雪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木雪应该会亮出她青州头号纨绔的身份吧!而且狐假虎威还可以少去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 木雪在听到一声巨响之后回头看看究竟,居然是这个王八蛋! “等等!”黄有才看到那张永生难忘的面孔之后立刻伸出双手拦住了正在冲上去的恶仆! “快走!”黄有才声若细纹,赶紧给手下人使眼色,手下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跟着老大混久了,没点眼力劲和头脑是不行的,明显对面的青衣女子不是一般人物! “站住!”木雪不高不低不快不慢的喊了一声。 头皮正发麻的黄有才刚刚转身,脚步轻轻的往回走,想当作一切都没发生。可是,当听到这个曾让他噩梦连连的声音之后,他不敢动了! 第二十八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一声站住!整个天香楼寂静无声! 酒楼的那些饮客在黄有才怒气冲冲带人冲进天香楼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退出了这个是非之地,但好奇和凑热闹是人的天性,所以,这些退出酒楼置身事外的人是绝对不舍得离开的。全都赶紧的在酒楼外抢了一个风水宝地,在保证祸不及己身的同时必须要确保视线开阔。 街上的过客见此盛状了就知道有大戏可看,有妇人抱着哭闹的乳儿往人堆里扎,卖臭豆腐的大叔也顾不得生意用力的朝人潮里挤,更有年轻的江湖游侠儿扛了把廉价锈剑穿越茫茫人海抢到一线视角屏气凝神,大有一番路遇不平就要袖手旁观好认真学习江湖经验的虔诚姿态...... 总之,天香楼周遭已经是万人空巷了! 黄有才身边有几个新来的奴才不明所以,但张彪和牛棚是知道终始原由的,当木大小姐回头的一瞬他们的大脑就崩裂了,这...可不就是他们两年来一直刻意要避开的青州城头号‘纨绔’吗? 按说纨绔见纨绔也不该这般如丧考妣,把酒言欢才当是同类知己,但木大小姐可跟黄有才不一样。如果要给纨绔划一个等级榜的话,那么像黄有才这种只能靠欺男霸女才可以臭名远扬之流,勉强能排榜尾,末流纨绔。而木大小姐可就是超一流的大宗师了,低调的超一流大纨绔,名声在外却无人识神仙面目,不欺弱小却只踩纨绔败类。很幸运,黄有才就是曾经被木大小姐踩到想要放弃人生的败类! 两年前黄有才的老子黄无忧刚刚从千总升到了校尉,这位失足青年再也按捺不住崇高的志向――成为一个万人嫉恶的败类纨绔。所以,很快就带着恶仆牵着恶犬踏上了纨绔生涯,本以为前途无量、一片光明的纨绔之路从此将贯穿他鲜艳夺目的一生!可是,得意就会忘形,乐不可支的黄有才已经目空一切!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他这一途的前辈高人――木大小姐! 两年前大概也是这个季节,黄有才带着恶仆横行青州的某一天,恰好遇到沉鱼落雁楚楚动人的木大小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君子爱美,取之有道,纨绔爱美,无理霸道!黄有才遇到美艳动人的姑娘自然少不了一番调戏,调戏无果再强掳。 木大小姐何许人也!青州木府仅有的一颗明珠!黄有才当即就被木少风一通痛揍,木大小姐怨气难消,回府之后吩咐了府上的高手去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绝事――把黄有才阉割了。 当黄无忧知道家里这个独苗得罪了木府大小姐的时候,气的几乎爆体而亡,顾不得这逆子下身血流不止,当即就捆绑到木府大门外跪下,请求木府的原谅。 黄无忧年少从军,曾是木柯独子木岩的部下,对于木府,他一直敬为圣地!更何况木府若是要他下地狱,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黄无忧在木府大门外从头天下午跪到第二天下午,黄有才因为刚刚沦为废人,身体虚弱,已经昏迷不醒了。最后,木老爷子恋旧,才叫管家出去打发他们走,当时管家老葛很是幽凉的说了一句:回去吧,他这下场也是你管教不严造成的,阉了也好,造福百姓! 黄无忧如释重负,不然别说继续做他的轻骑营校尉,连发配三千里都算轻的。 从此,勾栏之上再也见不到黄大公子的身影! ...... 黄有才知道今天完蛋了,人生何处不相逢,上天为何要这般折磨他,在他刚走出阴影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了这个曾让他悲痛欲绝的大魔头!可时下也容不得他哭天抢地感慨悲惨人生了,当即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大小姐,小人不知道您在此,不然绝对不敢来此冒犯啊!”,声音清脆,却不悦耳。跪姿极其丑陋,反正也不算男儿了,还顾虑什么膝下黄金不黄金的,那玩意儿还他娘的比小命重要? “还不快跪下磕头...”黄有才急了,这些王八蛋看不清形势吗?恶仆们从震惊中晃过了神,迅速跪了一地随着老大卖力磕头。 顿时天香楼传出一阵砰砰砰头颅磕地板的声响,可谓声势浩大,不绝于耳。天香楼外的看客摸不清状况,不是应该有哪个不幸的牛犊被黄有才扔下酒楼才对吗?若不是抱着明哲保身隔岸观火的态度,这些人真想进天香楼一探究竟。 “滚出去,跪在外面自己打脸,打到天黑!声音不响,脸不打肿,你就完了!”木大小姐头也不回,望着窗外淡淡说道。 黄有才连抬头看一眼木大小姐的背影都不敢,怕被挖眼睛啊!已经是太监了,可不想再做瞎子!听到只是让打脸,黄有才惊雷滚滚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当即一滚当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出了天香楼,生怕木大小姐还有其它吩咐!恶仆们也争先恐后的随着老大滚出了这个魂消魄夺之地。 楼下的掌柜只见这些刚刚气焰冲天的祖宗们一连滚滚下酒楼!掌柜震惊归震惊,痛快归痛快,还是赶紧站在一旁给这些滚人让道。 天香楼外,万众惊目,事情发展似乎超出了所有人预料,黄有才在他们心中从来都是不可一世叱咤青州的,今儿个怎就来了这雅兴,玩出了新花样啊! 站在最前边的人心里焦急万分,眼看一排人就要滚到跟前,都慌乱的往后退,奈何身后都是人墙,退也退不动,他们实在不敢挡了黄大公子的道啊! 可下一瞬发生的事情令所有的看客颠覆了一生的认知!只见黄大‘公子’跪停在天香楼大门口高声下令:“都给老子用力的打,谁要是没把脸打烂,老子弄死他!”,随即风范十足的领先一掌拍在自己那张白嫩嫩脸上!一阵啪啪啪极其动人! 随即,人群哄闹起来了,前排视角极好的看客们是不敢指指点点的,而后面的人群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乎,黄大少带恶仆跪地自残的奇事从前线一直传到后线,听此奇闻,场面更混乱了,都抢着要上前一睹奇观。 黄有才心里的那个悔恨啊!不可言!言不清! 恶仆们心里的那个委屈啊!不可言!言不明! 看客们心里的那个过瘾啊!不可言!言不透! 今天以后,青州城的青年俊彦们足以在酒桌上把此事翻来覆去议他个三天三夜;七姑八婆们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研讨王寡妇和李二狗的秘事了;那些个江湖游侠儿归去之后定然少不了在乡邻之间吹嘘今日的大场面,以体现其作为江湖侠士该有的不凡见闻...... 第二十九章 归海境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天香楼内,安玉好奇的打量着木大小姐,余生倒是神态自若,这个结果本就在他预料之中,就算黄有才认不得尊贵的木大小姐也无妨,虽说重伤在身,但拍几个人渣也不过就挥挥手的事情。 “你知道我是谁?”木雪看余生不以为意神色自若的表情就猜想这家伙应该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是啊!”余生依旧专注于美酒佳肴。 “姐姐是谁啊?”安玉倒是抬起小脑袋一副好奇模样。 “青州城的公主!”余生对着小安玉笑了笑。 “大奉的公主不是姓洛吗?”安玉自个儿轻声嘀咕。 “那你能说说你是谁吗?”木雪也好奇这个一穷二白却又修为颇深的余生。 “余生啊!”余生一本正经的敷衍道。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若是天下人都知道了他是剑神传人,麻烦肯定会接踵而来。可是,莣幽湖畔的那一晚他出过一招千剑,或许,已经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了。 “......”木雪姑娘还是继续吃点心,难得自讨没趣。 “那家伙是你引来的吧!搞得外面这么多人,怎么出去啊?”木雪听着楼外的动静就知道外面有多壮观了。 “走出去呗!外面的人可都等着一睹你的神仙风采啊!”余生轻轻一笑。 “不行,那本小姐以后在青州还怎么玩?”木雪可不喜欢招摇,要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木府大小姐,日后岂不都对她埋首弯腰敬而远之。 “那就...飞出去!”余生起身,一手抱起安玉。然后走到木雪身旁,轻轻搂住木雪,纵身一跃出窗而去...... 天香楼外,只有临湖而站的人才有幸看到那潇洒一幕:三人于莣幽湖面踏波而去,至于面容,太快了看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是明白了,黄有才今天踢到铁板了!所以说啊,不作死就不会死! 木雪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如风一般飘过了莣幽湖! 只有安玉欣喜若狂,乐的不可开交! 很快,三人飞到一个僻静的小巷,余生将两人放下,极其认真严肃的望着木雪,木雪被余生盯的有些慌神。 余生看着木雪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刚刚好像还没付账!”。 “下次付咯!”银票对木大小姐来说,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那我们回去了!”余生拉着安玉转身离开。 “木姐姐再见!”安玉这鬼精灵聪明的很,这位木姐姐身份绝对高贵,讨好她肯定没坏处。木雪也向安玉挥了挥手。 木雪看着走远的两人,皱了皱眉轻喃了一句:“占本小姐便宜!”,然后也转身往小巷的另一头走去。 ...... “余哥哥,我的东西呢?”安玉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这件严肃的事情,刚才余哥哥带她飞的时候全顾着乐呵了,现在才发现余生两手空空,那些可都是她精心给姐姐安旭买的。 “得!我回去给你拿!”余生一掌拍在额头,真不是故意忘了的。 “我跟你一起,你再带我飞回去!”安玉赶紧抓住要跑的余生。 “行!带你飞!”余生又带着安玉飞回了天香楼。 天香楼外,人潮依旧,主要是黄有才一等人还在表演自残!估计黄有才心里是怕,怕没把脸打烂以后被木大小姐知道了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余生带着安玉飞回三楼,画屏依旧倒在地上,看来掌柜还不知道这三人先前已经离开了,掌柜待在一楼,是看不到三人飞出天香楼那一幕的,可他又不敢上楼,连黄有才都这么惨,上面是什么人物?反正不是他能想象的了,刚才他不仅没有拦住黄有才,还说出了余生他们的位置,心很虚啊! 余生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后,一手提起东西,一手抱起安玉,听着外面啪啪啪的连环响摇了摇头,再一次飞出了天香楼! 天香楼外的看客可是激动坏了,看黄有才自己打脸就已经够痛快了,居然还能看到神仙高人飞去归来再飞去!市井百姓确实是没见过这种来去如仙的高人的。 ...... 安旭一上午没有出门,她在小心翼翼的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破境! 经过短短的一晚,那致命的内伤居然恢复了,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她知道这都归因于体内有一股非常精纯炙热的真气,正是余生昨日输送到安旭体内帮她修复经脉的那一股。 伤势恢复之后,安旭想将那股真气炼化为己用,却发生更为神奇恐怖的事情,当那股真气被炼化与她融为一体之后,体内的气空立刻变的滚烫炙热,气空开始膨胀,几乎快要炸裂,瞬间就处在了生死边缘! 气空如果炸裂,不是香消玉殒就是永世废人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开始聚气压缩气空,不敢任它无限膨胀,可是,自己体内原有的真气就像被点燃了一般,根本压制不住,整个气空在汹涌的翻滚! 如此下去,必死无疑了!最后,她做了一件极其大胆的事,或者说是在赌命!她决定直接破去气空铸炼气海,但她只是聚空境中期,就算聚空境大圆满要破气空铸炼气海都只有一半机会成功,还有一半的可能不死则废。 生死一线,只能一搏了,生死于她来说已经很平淡了,她只是担心安玉,所以,她不能死! 闭眼端坐,意念一动,真气在经脉极速运行,气空缓慢变得薄弱,直到完全散去,气空一散,真气没有容纳的空间,开始肆掠疯狂,这需要强大的意念控制其运行,不能使其撑裂经脉,又不可使它溢出体外,如果经脉被撑裂就只能一命归黄泉了,而真气外溢也永远没有可能铸炼出气海了。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因为身体被真气撑的有种极强的炸裂感!意念极强的人也只能撑半炷香,半炷香之内铸炼不出气海,要么散去真气沦为废人,要么真气失控炸裂而死! 安旭白皙的脸庞已经变的赤红,身上的汗很快被灼热的身体蒸发!因为炼化余生输入的真气之后,体内的真气已经发生了质变,滚烫炽热,痛入骨髓,她快要昏迷了! 半炷香的时间快要过去了,气海才铸炼一半,她睁开赤红的双眼,双拳紧握,强烈的意念使她继续在坚持,时间似乎放慢了万倍,她恍若煎熬了千年,终于,在最后将要崩溃的一刻,气海——铸成了! 一切归于平静,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衣服尽数碎裂了,赤红的身体重新变成一具羊脂暖玉,体内的气空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宽阔气海,气海之中真气不再翻腾,但依旧炽热。或许,她是第一个从聚空境中期直接突破到归海境的人! 安旭感受着体内经过一番淬炼之后更加强悍的经脉,还有气海之中磅礴炽热的真气,舒颜一笑:“归海境!” 第三十章 断天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和安玉很快就回到白沙帮,余生要帮安玉把东西拿到南院,所以没有直接回自己住的东院。 安玉在前,余生在后。安玉直接打开房门朝卧间跑去,瞬间从卧间传出一声惊呼:“姐姐,你在做什么?”。 好奇是人的天性,余生透过画屏的细缝往卧间瞧去,恍惚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天!”余生惊叹不已,莫名的有些心虚,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逃离这个景色怡人之地,实在不敢沉醉其中。 “练功!”安旭刚刚越过生死线破境成功就看到安玉回来了,她以为房里只有安玉一个人,也就没有慌着遮掩身体。 “余哥哥还在外面呢!”安玉实在不明白什么功需要把衣服脱了练? 安旭闻此一言,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被子将身体裹好,不愧是归海境,裹个被子都能美出新天际! “唉?余哥哥呢?”安玉出来一看,除了桌上的一摞东西,压根儿就没有人影。 ...... 余生出去之后就直接向东院而去,一路上都在好奇:她是在搞什么啊?自我欣赏? 今天着实满足了一通口腹之欲,余生回来之后继续端坐炼气,缓慢的修复着体内损伤的经脉!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余生房里显得格外的幽静,直到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走到了余生房里,才打破了这维持许久的宁静。 余生睁开双眼,看着缓缓走来的安旭,一身红色纱衣及地,长发及腰,纤腰细细堪可盈手一握。 余生坐在床上,看着眼神淡漠的安旭越走越近,心里梗的慌,赶紧举手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估摸着余生是心孤意怯,看安旭这架势怎么都像是来者不善,故而慌不择言,不然怎么会说出如此可爱的蠢话! “你体内的真气有问题!你是怎么修炼的?”安旭今天差点因为余生的真气命丧黄泉,但最后却因祸得福突破到了归海境。 “啊?”余生才注意到安旭没拿那杆玄铁重枪,看来不是来杀人或者挖眼的,那些古侠故事里不都写着未来的盖世英雄要是见了绝世女侠一丝不挂的身体就会被其追杀吗?就算不追杀也要被逼着娶她啊!看来那些故事编的不靠谱。不过余生真不明白安旭在说什么。 “你输到我体内的真气差点害死我!”安旭想起先前那种身处烈火之中的灼热崩裂之感实在痛不欲生。 “什么意思?你这不是没事吗?昨天奄奄一息的,现在不神采飞扬了吗!不对,怎么恢复的这么快?”余生知道她的伤明明比自己还重,自己因为体内封存着天陨之火,恢复会慢很多,可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那股真气修复经脉很快,可是,当我将它炼化的时候却差点一命归天,我体内的真气似乎被它点燃了,气空膨胀的快要炸裂,最后强行破境才免于一死。”安旭来就是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因为它?”余生皱眉沉思。 “什么?”安旭看着余生一副疑惑细思的神情不像是装的,看来他确实不清楚自己的真气有问题。 “告诉你说也无妨,其实我是个将死之人,或者,早就该死了!十一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天陨之火窜进了我体内,若不是师父及时将它封存在丹田,我早就是荒冢中的一堆枯骨了。最初几年,我身体终日受其炙焚,痛苦难当,后来随着修为的提高,经脉也渐渐变强,那股痛苦才慢慢变弱最后消失了。而两年前因为破境失败,天陨之火爆发,师父耗损巨大修为才再一次将其封存。可是,最近受了重伤,丹田受震,天陨之火要不了两年就会破封爆发了。”余生落寞苦笑。 “而你所说的情况,应该就是天陨之火造成的,或许是我体内的真气受到了它的淬炼,所以异于常人。难怪我气空之中根本没有多少真气却依旧能爆发出聚空境的修为,应该就是真气过于精纯,要强于一般人。”余生到现在才知道天陨之火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什么是天陨之火?”安旭看着床上的余生问道。 “我也不知道,师父说那是天陨之火。”余生只知道它是在穹山窜进自己体内的,师父只说过和东海藏剑阁的剑炉之火是一样的,至于它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玄妙的东西,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没有办法祛除吗?”安旭轻声问道。 “师父说要修炼的大周天才能将其炼化,可是大周天......呵!”余生苦笑。 “你师父是谁?”安旭认真的问道。 “不能说!”余生一口回绝。 “不说算了!”安旭神情有些不悦。 “你说你破境了?那你岂不是......”余生实在匪夷所思,重伤之下,而且还只是聚空境中期,竟然能破境。怎么可以这样,命运真的很不公平。 “归海境!”安旭冷笑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安旭走到房门顿足又淡淡说了一句:“以后不准再进我房间!” 余生看着远去的一身红,这不正是今天安玉买的吗!不过却是余生掏的银子。余生等安旭走远了才叹了口气:“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嘛!不讲道理!”。 余生起身到桌边倒了杯凉茶,思考着如今的局面。纪翔没有再来找麻烦,看来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大风波,估计纪翔也是头疼自己聚空境的修为,而最忌惮的还应该是自己的身份,那招千剑代表着什么,纪翔不会不知道。如今白沙帮有多了一个归海境的安旭,情况确实好转了许多,下次再来个高手也不用自己去拼命了! 可安旭又是什么人呢?一个充满秘密的人可不太安全! 余生最顾忌的还是修为,虽说是聚空境大圆满,真气也异于常人,可气空之中的真气实在少的可怜,根本不足以支撑着发出第二次千剑,至于另一招更为高深的墨剑决天荒,凭现在的修为根本不用想!墨剑决一共三式,除了第一式千剑、第二式天荒,还有第三式断天,一剑可断天!至于这招断天,没有大周天的境界是练不了的,因为要发出这种威势的剑招真气耗损是十分恐怖的。 遇到枯那样的聚空境大圆满都没把握取胜,而如今重伤在身,再遇到聚空境高手估计也该呜呼归西了! 余生心思一转:木雪既然真的是木府大小姐,要是真没地逃了就往木府跑,不信还有人敢到木府杀人,不说木府高手如云根本没人翻得起浪,就单说木府在大奉的地位,谁也没那胆魄去撒野啊!虽说这样有点无耻,但为了活着又有什么关系呢!就是不知道把白秦和蓝明月带进去会不会惹得人家不高兴?哎!十有八九会不高兴的! 青州城啊!实在是复杂!大奉王朝更复杂!或许只有师父那样的人才是最简单的,简单到只有一把墨寒剑,在墨寒剑面前,还有什么是可以复杂的呢! 只是师父再也不会现身江湖了,世人也没机会再见到那把墨寒剑了! 第三十一章 天涯共此时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夜深!无眠! 余生穿好衣服出了房门,站在院中望明月当空、繁星漫天。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如此旷阔无垠的星空了,白水村处在深峡之中,终年幽寒,抬首即是一线之天! 夜很静,静到只能听见秋虫交响!余生双足轻点上了房顶,如一阵清风飘起,轻柔无声,不曾打扰到这片宁静! 余生坐在房顶,任皎洁的月光泄满了一身,月色下的白衣显得更加耀眼,临着清风望着皓月幽深叹息: “穹山今夜的月亮也这般明媚吗?” “这片银辉此刻也洒落在她身上了吗?” “或许,这个夜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这片星空,这轮明月,此刻都是我一个人的!”余生闭上双眼,感受着他一个人的一切。 ...... 南都皇宫有座听风亭,顾名思义,此乃听风望景之亭。南都距青州不远,恰好今夜的两座繁城都被同一轮月光照明! 听风亭珠顶之上,一袭淡紫色纱衣随风清扬,女子横笛凝望星空苍茫,月光将倩影映落在亭下花丛!悠扬的笛声散落风中,不知飘向了何方? ...... 月满窗,夜微凉,谁于瓦上思红妆? 心茫茫,尽悲凉,君又在天涯何方? ....... “看来,不属于我一个人!”余生望着南院一个长纱身影飘上了房顶,正是红衣安旭。安旭也恰好望见了余生,不过并没有要理睬的意思。 余生或许幼时赖活惯了,并不懂什么叫厚颜无耻。起身一跃,往南院房顶而去! “大晚上爬房顶可不是好习惯!”余生与安旭保持了一点距离老气横秋的说道。 安旭投来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之后又继续望向了北方。 “哎!能说说你们为什么被追杀吗?”一个聚空境的高手带着一个年幼的妹妹逃亡,不得不勾起余生的好奇!不,她现在已经是归海境了。 “不能。”安旭也还是给面子,没有彻底把余生当作空气,虽说余生今天看到了些不该看的景色,可余生始终是救了她的命呀! “小气!”余生干脆直接躺在了房顶,也不顾雪白的新衣会不会沾上瓦尘。 安旭没搭理他,或许是余生跑来打扰了她的独处,眼神有些幽寒! “你不打算走了?”余生试探的问道,她伤已经好了,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你不也赖在这里?”安旭希望安玉能过点安定的日子,不想再带着她漂泊受苦。 “哼!”余生一声轻笑,然后继续说道:“或许,白秦没有告诉你现在白沙帮面临着什么?” 安旭不明所以,一脸疑惑的望着余生。 “青州军统帅正盯着白沙帮,或者说盯着我!”余生望着遥远的月淡然说道。 “那还有活路?”安旭皱眉。 “有一小半,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他不会随便大动兵戈。”余生知道了纪翔要谋反,那纪翔就不会去动一个小小的白沙帮和自己来让朝廷对他倍加关注,他只会忍耐蛰伏,直到时机成熟再一局定乾坤,到时候大事已成,杀谁都不过是动动嘴唇一句话的事情。 “那就先留着!面临生死困境了我还是要带安玉走的。”安旭很坦白,她带着安玉在外面也是危机重重,一小半的活路不低了,再说余生救过自己,等还了他这一报就可以安心离开了,要活的坦荡就绝不会欠谁,无论恩还是仇! “随你!”余生闭上了眼,正想在这月光下小眠一番。 “我要休息了,不要躺在我房顶!”安旭冰冷的说完就飘了下去,然后进了房门。 “又没躺你床上!”余生也只是暗自嘀咕,不过还是回了自己的东院,那安旭的眼神确实有些瘆人。 ...... 次日黄昏,一座古朴却不失繁华的都城内,一个持剑的白衣少年牵了一匹珍贵的黑血乌骓行走在宽阔繁荣的街道。 一路上惹得多少闺秀俏妇侧目含羞送秋波,勾栏之上的妩媚女人望着那标准的丹凤眼卧蚕眉都巴不得倒贴下去,这些个雌人儿都在想:听闻青州木府的公子俊逸无双、风流绝顶,不知与这位俊哥儿相比如何? 实在巧的很,这偏偏公子正是木府公子木少风! 木家商业遍布大奉,眼线颇多,木少风让人各地传话,让各处的人留意一个握笛如仙来去入风的女子。前日南都传话到青州木府,说那位白衣女子出现在南都。于是乎,木大少爷此刻出现在了这座皇城所在地——南都! 快马奔驰了将近两天,此刻有些疲乏,木少风准备到自家的钱庄去歇洗一番,顺便拿点银票。 街道虽宽,可这毕竟是皇都,密集的人流来来往往,始终显得拥挤。 忽而,身后传来快马疾驰的蹄声,还有很多人的痛呼嗔唤,木少风回头一望,一个长袍中年在人流如此拥挤的街道策马狂奔,前方挡路的人都被他用掌聚气隔空推飞了,顿时引得一片慌乱。 路中央正站着一个两三岁的稚童,眼看就要被马蹄踢飞,木少风双足一蹬,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小孩抱了起来,然后反身一脚踢向马首,结果被灰衣中年一掌挡开,木少风被震出几十步远,不过依旧抱着怀中的稚童。 “好强!”木少风立刻将稚童放在一旁,然后握紧了手中的焚天剑。 灰衣中年正是纪家死士——枯。他看了看木少风有些皱眉:化丹境,此刻我重伤在身,还身带密信,不可妄生枝节!枯深深的恨了木少风一眼继续策马狂奔而去。 木少风看他跑的这么干脆也正合他意,反正打不过他,不打最好。木少风正要去牵自己的宝马,一旁一个妇人抱着刚才木少风救下的那个稚童对着他连连道谢:“谢谢公子......”,总之就是说了一堆感激涕零什么大恩难报之类的废话。 “没事没事......”木少风客气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脱身。等他再次望向街边的时候,那匹价值连城的黑血乌骓宝马不见了。 “少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憨笑的对着四处张望的木少风喊了一声。 “老尤,我的马不见了,居然有人敢本公子的马,你得给我找出来。”木少风转身一看,这老头正是木家在南都的管事老尤。 “少爷莫及,是老奴叫人牵走了,少爷这就随老奴去茗香阁歇洗风尘吧!”老尤办事还是很体贴的,怕大少爷牵马累着。 “不早说!”木少风快步向前,老尤也赶紧跟在后面。 “对了,刚才那个家伙是什么人,修为不低啊!”木少风说的自然是刚才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长袍人。 “老奴也不清楚,南都几乎没见过这个人,估计是哪家养的见不得光的怪物吧,聚空境,来历应该不小,要是他刚才敢对少爷出手的话,老奴一定把他腿打断。”老尤先前就站在人群中看着事态发展,随时准备出手救自家少爷。 第三十二章 纪中云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木少风随着老尤去了茗香阁,茗香阁是木家在南都的茶楼,也是木家在南都的歇脚之地,不做生意,只招呼贵客友人。老尤负责南都的诸多事宜,就掌管这茗香阁。 “老尤,待会儿让钱庄送些银票过来,路上拉屎没手纸,只得把身上的银票糟蹋了。”木少风坐在桌前捧着香茗。 “少爷,不必让钱庄送,茗香阁也不差银票的!”老尤坐在一旁憨笑着。 “哎...哪能用你的!还是让钱庄送过来。”木少风知道茗香阁偶尔要招呼贵友,不能随便拿茗香阁的银票。 “老奴的还不就是少爷的吗!”老尤觉悟很高。 “随你!反正这边的一切都是你在打理,你自个儿做一下调整就是了。也不要拿太多了,万吧两就成。”木少风说完抿了一口香茗。 “成嘞,稍候就叫人给少爷送来。”老尤依旧憨笑。 “对了,那人间仙女如今在何处?”木少风策马狂奔来南都可不就是为此事吗! “少爷,手下人说前日进了皇宫!”老尤有些犯愁,进了皇宫就有些麻烦了。虽说木家的公子要进皇宫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终归还是有些麻烦的。 “她是宫里人?这就得让老木出面了,麻烦!”木少风放下稀有上等的紫砂杯轻叹。 ...... 夕阳隐落天际之后,天色自然渐渐暗了下来,月升的很早,又如昨夜那般皎洁。 南都丞相府,气势恢宏自然是不用说的,纪中云这些年收了多少银子从这金碧辉煌的丞相府就能看的出来。 相府书房内静影沉璧,一个年已过半百却依旧雄姿英发的长须老人手里拿着一封密信细看,一旁跪着长袍中年――枯。这个意气风发的老人就是大奉王朝的丞相纪中云无疑了。 “这个叫余生的当真会墨剑决?”沉而不闷、威而不怒的声音在书房响起。 “回主人,确实是墨剑决,但他似乎力有不逮,枯才免于一死得以逃脱。”枯低首回道。 “翔儿信上还说此人与何建福甚为亲密,怎么回事?”纪中云对于那道突然将何建福调任青州刺史的圣旨本就茫然不解,而此时出现的余生又与何建福有交情,那余生跟陛下有关吗? “属下不知,将军怀疑是他是蓝家请来的人。”枯如实禀报。 “简直胡闹,这个时候竟然为了个女人把蓝杰溪打死!”纪中云有些怒意,将手上的信扔在了桌上,他费了好大的力才在朝中压制住纪翔打死蓝杰溪的风波,本来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蠢子居然为个女人把名满青州的蓝先生打死了。 “去传话给陌,让他即刻去青州辅助翔儿!”纪中云双眼阴沉。 “是!”枯起身欲出门。 “等等,让陌来领密信一封带去青州交到翔儿手上!”纪中云顿了片刻叫住了正要出门的枯。 “属下这就去!”主子不让他去青州了,估计也是顾念他重伤在身。 陌是纪中云的一号死士,修为达归海境中期,让陌去青州才可以放心大局不会受影响。 纪中云自行碾墨,很快便写好密信。 “主人!”一个年不过三十的苍冷面孔走进书房埋首恭敬喊道。 “把这封信交给翔儿,你还得注意,叮嘱翔儿不要再妄生差错,现在已经弓弦紧绷,犯不得一点错,该杀的人就直接除掉,要干净利落,如果何建福有什么不对劲,就让他埋骨青州吧!”纪中云把信封递到死士陌的手上阴冷说道。 “陌领命!”苍冷的面孔下更有苍冷的声音。 苍冷的月色下一个苍冷的身影飞出了南都城往西而去! ...... 纪中云正在思索青州的琐事,一个会墨剑决的人与何建福有交情,这是麻烦之一。何建福本来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悍将,去青州做刺史肯定是有文章的,可区区刺史根本左右不了青州军的调动,那他就毫无用处!玄机到底在何处呢? “老爷,王爷来了!”丞相府的管家静静的走进书房禀报。 “快请到书房来!”纪中云对管家吩咐道。 片刻,一个身披黑色连帽长袍,遮住面容的中年走进了书房。 “王爷请坐!”纪中云起身相迎,然后对管家吩咐道:“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老爷!”管家将门关好就退下去了。 “丞相大人,你说父皇是真病还是假病。”黑袍人将头顶的黑帽翻到了身后,漏出一张温和却又有几分肃穆的脸。 “王爷,不管真病还是假病,都是时候了!”纪中云平静说道。 乾武皇帝已经四日未曾上朝了,宫里人说皇帝陛下病得厉害,晋王昨日从西北只带了数骑归来,进宫探望他的父皇,话说是探望,实则是探查,探查病的真假。晋王今早再次进宫向皇上拜安却被大内高手拦住了,说陛下谁也不见。 “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吗?”晋王轻声一叹。 “王爷......”纪中云这一声王爷拖的很长,然后接着说道:“现在不能再优柔寡断了,太子一旦登基,你我都没有好下场的,只能破釜沉舟一战到底。” “你我的异心父皇是知道的,父皇隐忍这么多年无非就是不希望大奉还有丞相。父皇既然有准备,我们还有胜算吗?”晋王看着丞相的眼说道。 “时机已经到了,我们不能再拖,如果皇上是真病,那绝对是天赐良机,大事可成!如果皇上是假病,那说明皇上也不想再拖了,他肯定有办法揭露你我,逼我们现形,与其被动受算计,不如主动控全局。”纪中云深深劝谏,他昨日随晋王进宫拜安之后也无法确定其病的真假,但无论真假,都确实是时候了。 “既如此,那就做吧!”晋王决然说道,七百多年前那位不也屠其手足逼其君父才坐上了宝座吗!不也开创了万世歌颂的盛世吗! “一切都安排的妥当了吗?”晋王问道。 “青州出了些问题,本来翔儿要通过一个帮派到白帝城购置马匹兵器和制作攻城器械,那帮派却被人灭了,不过影响不大!西部守军尽大半都归翔儿调动,不添置兵马照样可取禹州夺皇城!”纪中云回道。 “被灭了,是太子的人还是父皇的人?”晋王皱眉。 “应该都不是,若是太子或者陛下的人,就不会那么明目的灭掉他来警醒我们,而应该在上面大做文章!”纪中云不愧是斗争了半生的丞相,见地总是很高深精准的。 “只要不是父皇和我那侄儿的人就无妨!”晋王也是明白人,这场棋局的对手是谁他很清楚,执子之人是他的父皇,或者那个心机不浅的侄儿也是不甘寂寞的,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棋子,一个下棋的人如果只盯几颗棋子,那还是不要入局了,必输!取胜之道在于观注对手执子与落子,更要观全局,控全局者控成败! 第三十三章 星云阁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丞相府今夜异常安静,都是因为晋王的驾临,全府连个丫鬟下人都不易见到,想来都是被挥退了。 “王爷的西北军有多少可用?”纪中云知道晋王镇守西北也就两年,不可能完全掌握那十万大军的, “六万!其余四万被黄祁天旧部李复掌管,很难吞掉。”晋王淡淡答道。 “六万够了,起军之时直接将李复诱杀,让那四万骁骑变成无首散兵。六万精兵届时速抢泗州城,抵御北方勤王之兵。只需要抵抗三日,待皇城破,太子废,王爷登上宝座,那些个亲王和各地守将军侯乃至于整个大奉都只能认王爷为天子了。”纪中云激昂说道。 “丞相确定南方无碍?”晋王还是很担心南都的局势,南都有三万禁军,不破除这三万禁军就控制不了皇宫。 “禹州城驻军仅有一万,守将是刘东河,此人功绩平平,不足为惧,翔儿一日就可破禹州城直逼南都。南边疏州的付家田刚被撤了职,疏州军暂无统帅,这是天赐良机。南都东面的靖东侯虽然不愿意帮我们,但他也保证了到时候塞耳不闻,什么都听不见,安心喝他的茶。”纪中云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枭雄气概。 “西南总兵黄祁天呢?”晋王继续问道。 “黄祁天远在延州,等他带兵跑到南都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那时他也只能进宫向王爷跪呼万岁了!”纪中云绸缪多年,一切的明枪暗箭都了然于心胸。 “到时让世子洛恒镇守泗州城,抵御北方勤王之兵,我直接到禹州与纪翔汇合直取南都。”晋王毅然决然,只要守住泗州城三日,就足以将南都彻底掌控,北方勤王之兵若是想绕过泗州城到南都是绝对不行的,因为绕过泗州城去南都起码要四日,所以,泗州城将是成败的关键。 “何时行动?”晋王深深问道。 “如果两日后陛下依旧不上朝,我就派死士火速赶往沂州通知王爷,王爷翌日便让世子带兵直取泗州城,而王爷就直接去禹州与翔儿汇合。到时我会同时派人去青州通知翔儿,务必要同时行动。先前我已让人带密信去青州让翔儿部署准备了。”纪中云知道,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了,趁着距南都最近的疏州军无统帅,胜算最大。 “是不是看起来太容易了?”晋王有些恍惚,一切真的这么简单吗? “已经不简单了,即使如此也不过五成胜算。”纪中云幽幽叹息。 “那我今夜就赶回沂州进行部署!”晋王起身重新将衣帽戴回了头顶,然后出来书房。 “王爷要小心!”纪中云目送晋王离去。 功成名就还是无边地狱就看这一局了! ...... 翌日,天色与这暗潮涌动的天下有些不恰,依旧是朝阳明媚。 青州纪府书房内,苍冷的死士陌静站一旁,纪翔看完手中的信之后捏成了一团,然后掌心聚气,那团宣纸便化为了灰烬散落在地上。 “我爹有没有说余生可杀?”纪翔看着窗外说道。 “主人叮嘱,万事小心,在大局未动之前不能横生枝节,若是有人干扰大事,干净除掉,不留痕迹。主人还特意吩咐,如果何建福有所异动,就让他埋骨青州!”陌的声音始终苍冷! “两日后还会有人送信来,会决定到时候是否出军,你先下去休息吧!到时有苦战!”纪翔对位归海境的一号死士相当满意,有了他攻城也会容易许多。 “陌告退!” ...... 午后,青州木府,木大小姐百无聊赖。偌大的木府仿佛只有她一个人似的,无趣! 木雪提了把上等宝剑在院中舞地乱七八糟,实在不堪入目。一旁的丫鬟奴仆还要恭敬虔诚的欣赏大小姐的精妙剑法,每个人心中估计都为大小姐这绝世无双的辣眼剑法取了非常贴切靠谱的名字――一塌糊涂剑!他们时不时还要拍掌喝彩,着实可怜了这班奴才! 所以说,非心志坚韧聪明卓绝之人不足以伺候木家大小姐! “不练了!”木雪把剑扔在院中石桌上,估计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两,练剑确实不适合自己。 “木老头是不是又去了星云阁?”木雪向递纱巾过来的丫鬟问道。 “可不是,老爷一大早就去星云阁了!”丫鬟答道。 木雪姑娘二话不说,扔下擦汗的纱巾自顾自的出居苑去了,独留下一堆丫鬟奴仆摇头哀叹:老爷又有的折腾了。 木雪始终精气神十足,似乎永远是木府最闲的一个主儿,提着青纱大步流星的上了星云阁! 星云阁在整个大奉都是极负盛名的,木府传承了三百多年,什么珍贵宝物没有,而最让世人向往的还是星云阁,因为星云阁的藏书是整个天下最全做多的圣地,星云阁是木府的一座高楼,其状如塔,却又非塔,共九层。 前两层收藏了世间各种古学典籍,其中不乏世人垂涎的珍本孤本,世上多少书痴平生梦寐以求的就是进星云阁阅尽珍本典籍。 三四层全是各种兵书战法,木柯曾作为一个资深的兵法大家,这里的收藏定是无与伦比,千古名将英雄梦,必先静卧星云阁。 五六层尽是世间各种武学功籍典法,所有的江湖游侠儿都对那里心生向往,渴望能得到一部旷世神功,虽说不指望能像剑神前辈那样一剑冠九州,但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侠时,能够耍出一招潇洒绝伦的剑法虏获其芳心也是美事一件啊! 而七八层,据说全是神兵利器,谁不想在里面捞一两把出来装高手啊! 至于最后一层,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木雪兴致勃勃的上了星云阁二楼,终于看见那个亲切和蔼的身影了,木雪跑到案桌旁埋怨道:“木老头,成天就在这星云阁捣鼓你这些破书,有趣没趣?跟我去外面逛逛呗!” “一把老骨头了,还跟你去瞎折腾玩命啊!”木柯抬头看见是木雪,温和的笑道。 “不玩命不玩命,你坐马车嘛?”木雪说着就把木柯强行扶了起来。 “你不跟木少风去疯,尽来折腾老头子!”木柯话虽这样说,但还是随着木雪下了星云阁。 “哼,说着就来气,木少风连哄带骗的一个人跑了,嫌我麻烦,他回来你可得好好收拾他。”木雪扶着老人缓缓的走出了星云阁。 “我收拾谁啊?我不都是一直被你俩收拾!”木柯始和蔼的笑着,如春风,似暖阳! “嘿嘿......”木雪乖呢的笑了笑。 木府很快备好了马车,木家老爷破天荒的要出门了! 第三十四章 木柯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这几日除了陪安玉出去过一次都在争分夺秒的炼气,伤势恢复刻不容缓,破境也必须尽快,先不说要在天陨之火爆发之前将其炼化,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对上纪翔这种分量的大人物,很容易嗝屁的! 可是气空之中那团被真气凝固包裹的天陨之火占据了太大空间,无论怎么炼气,气空之中也积聚不了多少真气,更为苦恼的是辛苦炼化的真气就像会被那团炙热的天陨之火吞噬一般,真气总是在缓慢的消失,但经过安旭破境一事,有一点也是可以肯定的,余生体内的真气得到了它的淬炼,或者说,体内的真气已经精纯到没有一丝杂质。 “到底怎样才能突破到归海境呢?”余生从床上起身走出了门外,伤势已经恢复了六七成,可仍然很危险。 “再去试一试!”余生想起了那日在君悦楼因为一曲琴音而导致体内真气失控浑身血涌的怪事,今天准备再去试一次,或许找到她就有办法破境。 余生今天又换回了自己那一身黑色长衣,缓缓的出了院门。一出院门恰好遇到过来的白秦。 “去哪里?”白秦看着迎面而来的余生问道,语气有几分幽怨。有谁知晓前夜白秦姑娘深夜无眠,出门赏月,恰好瞥见房上月下深夜‘幽会’的余生与安旭,一个倾国倾城,一个英姿飒爽,只有她在那片月色下是显得那般多余。 “君悦楼!”余生看着白秦脸色有些苍白,驻足说道:“你脸色不太好!” “是吗?可能最近没睡好!”白秦叹了一声。 “你有事找我?”余生看白秦来东院,应该是有事要说。 “白沙帮现在可以走货吗?”白秦轻声问道。 “可以,但派手下人去就成了,堂堂帮主,不能什么都亲力亲为,不然没多大前途的。”余生语重心长教诲道。 “你的伤怎么样了?”白秦想起余生那晚在莣幽湖畔的惨状不免有些担心。 “好的差不多了?”余生的伤其实只好了六七成,但作为他们唯一的希望,不能让他们失望不是。 “可以跟你一起去君悦楼吗?想出去散散!”白秦表情淡定随意,其实内心波澜起伏。 “啊......我有秘密!”余生有些尴尬的说道,这真是不小的秘密,他出去是想找破境的可能。 “当我没说!”白秦表情还是非常镇定,表演一流,谁知道她内心有多失望呢? “秘密吗?”白秦看着余生消失在转角的黑色身影幽幽叹息,他连那身新衣都不愿多穿一天吗? 失落的白秦也往外走,转角之处差点吓的魂飞魄散。不知余生为何返回,在转角处差点撞到白秦。 “那个,其实也没多大秘密,一个人喝酒也没劲,还是一起吧!”余生估计是良心发现了,他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在人家这里白吃白喝白住,而且这一路走来怎么都算是风雨同舟的朋友了,老是不给人面子似乎有点不厚道。一番忏悔之后的余生又返了回来邀请白姑娘,好弥补一下罪过。 白秦本来想一口回绝‘不去了’的,可是,心里有股莫名的执念将那维护骄傲与尊严的三个字压了回去,默不作声的走在了前头。 “你听说那件奇闻了吗?青州一霸黄有才前天在天香楼外跪着自残了一下午,据说一脸打的稀烂。”白秦对走在一旁的余生说道。 “厉害!简直前无古人啊!”余生没什么好惊讶的,这事没谁比他更清楚了。 “就是不知道让他吃瘪的人是何方神圣?”白秦和余生缓缓的出了白沙帮大门。 “对了,你觉得安旭是什么来历?”白秦这话问的很平静,其实内心有些酸楚,他两认识多久啊,就一起深夜到房顶赏月了。 “不知道!”余生哪里知道啊,安旭那女人戒心重的很,完全是滴水不漏。 白秦狐疑的瞥了余生一眼,真的不知道吗? ...... 青州城主道上,一辆简单却又略显尊贵的马车缓缓向前,驾车的是一个青衫中年,面容干净。车内正是木雪和木老爷子。 “丫头,这要去哪里啊?”木柯看着拉起车帘到处张望的木雪问道。 “嘿嘿,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也该出来透透气,成天关在星云阁对身体不好!”木雪转身双手拉着老人的右臂。 “小雪说的是,还是要多保重身体!”面容干净的青衫中年正是萧恒,木府顶尖高手,大周天圆满境,乃至于在整个天下都是超一流的宗师。 “看,萧叔都这样说了!”木雪要言不烦的劝说。 “这不都被你拉出来了吗?”木柯是个很珍惜时间的人,即使老来无事,他也不愿意虚度在一些无谓的事情上。 “咦!这么巧!萧叔,咱们去君悦楼坐坐。”木雪恰好从车窗看到了走进君悦楼的余生和白秦。 “看到谁了?”木柯笑着问道。 “余生!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在金竹林里一剑斩高手的高手。”木雪满怀兴致的说道。 “义云,他什么境界?”木柯对着驾车的萧恒问道。 萧恒,字义云。 “聚空境!”萧恒当时暗中跟在木雪和木少风后面,对于余生出的那一剑他还是颇为欣赏的。 “小雪,聚空境哪里高手了,你萧叔这样的才是高手!”木柯可不喜欢这丫头说别的小子厉害。 “尽说萧叔厉害,我何曾见过萧叔耍些什么精彩剑法。”木雪说的不无道理,萧叔看着像高人,就是没看过他出高招。 驾车的萧恒轻微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作为一个天下人都敬畏的高手,却不被自家小姐看好,着实有些难过。 “......”木柯也是无言以对,反正她也不懂,懒得跟她扯。 ...... “呦!公子,小姐,快里面请!”小二这次态度恭敬了不少,全因为上次余生在这君悦楼和纪翔还有何建福坐一桌啊! “今天人怎么这么少?”余生有些诧异,今天下午后那日高朋满座的景象出入太大了。 “公子,实不相瞒,本店琴师两日未曾演奏了,不知去向,所以,客人也少来了!”小二也还实诚,认真的说道。 “不知去向!”余生很失望,今天就是冲她来的,居然消失了。 “实在不好意思,公子,那您要喝两杯吗?”小二看余生有些不悦,小心翼翼的问道。 “都来了,上酒!”余生和白秦想角落的一张空桌走去。 “公子要什么酒?”小二再次问道。 “红梁!”这是余生第一次喝过的酒。 “好勒,公子稍等!”小二拿酒去了,不过确依旧不能理解余生这种怪人,又不差钱,怎么就爱喝这糙酒呢? 木雪、木柯、萧恒,三人也缓缓走进了君悦楼! 第三十五章 萧恒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小二很快上了一坛红梁。 “你是来听曲的?”白秦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嗯!”余生没多想,他确实是来听曲的。 “青楼上可多的是!”白秦这嘲讽味儿就可不轻,他所谓的秘密感情就是来纵情声色,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跟着,说不得就上勾栏了吧! “不一样!”余生也不好解释,青楼的曲他虽然没有听过是什么样的,但肯定不会引起他全身窍穴大开、真气崩腾。 “品味还不低嘛!”白秦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我......”余生刚想解释一通,却看见了进门的木雪,真是巧了,这么大的青州,居然又碰上了。 白秦也顺着余生的视线望去,看见三人向掌柜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向这边走来。 “余生,哪都有你啊!”木雪拉着老人这在了同一张长凳上,萧恒坐在另一边和余生相邻。 “这是我爷爷!这是萧叔!”木雪对余生和白秦说道,虽然在家里叫木老头,但出门还是要给老头面子的,得叫爷爷。 “晚辈余生,见过木爷爷,见过萧前辈!”余生起身恭敬行礼,木雪的爷爷不就是木府老爷吗!大奉王朝的缔造者之一,当今皇帝的义兄。这位萧前辈多半就是师父说过的那位曾一掌断黄山的萧恒了。 “白秦见过两位前辈!”白秦见余生这般隆重行礼,还是怀着疑惑起身揖礼。 “哎,坐下坐下,既然是小雪的朋友就不要拘礼!”木柯笑着摆了摆手,看余生这么紧张,应该是知道他是谁了。这位曾戎马半生踏遍万里河山的英雄并没有显得多威武严肃,反而让人觉得亲近慈祥。 木柯须发尽白,有种英雄迟暮的悲凉。余生听过木柯的事迹之后,心里是由衷敬畏的。 “木爷爷和萧前辈饮酒否?”余生恭敬但又不显刻意矫作。 “我喝茶!”木柯身体不好,先天绝脉,连武都不能炼,也就不敢喝酒了。 “我给你倒!”木雪拿了桌上的空杯替木柯倒了满满一杯。 “小雪,茶只能倒七分满。”木柯对着身边的木雪说道。 “什么破规矩?那你喝一口就只剩七分了嘛!”木雪姑娘是从来不会错的。 “得,这法子新鲜!”木柯笑了笑。 “木爷爷、萧前辈请!”余生替萧恒倒满一杯酒之后举杯说道。 “你有伤?”萧恒放下酒杯看着余生皱了皱眉,他距离余生很近,明显感觉到余生气息不稳,应该是经脉断裂所致。 “你被人打了?”木雪闻言一愣。 “不瞒前辈,晚辈确实受了点伤。”余生感叹,不愧是高手,这样都能感觉到自己受了伤。 “把手伸过来!”萧恒平静说道。 余生没有迟疑,大方的将左手伸了过去。萧恒握住余生手,顿时一股强烈而充满寒意的真气进入余生体内,迅速的随着经脉运行,而余生的经脉在那股寒冷真气的润养灌盈下,断裂的经脉开始迅速修复。片刻,余生的面容已经苍白,眉毛都已结霜,整个人变得如冰块一般。 “前辈!”白秦见状不对,看余生似乎很难受,想要出手制止。 “萧叔在给他疗伤呢,不会害他。”木雪对着激动的白秦说道,看她这表情似乎很在意余生啊!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萧恒放开了余生,余生结霜的面庞缓慢恢复,感受到体内经脉全部恢复,但刚才那股真气寒意好重,而且源源不断的涌入,不知道萧前辈是什么境界,大概也是师父那一层的高人了吧! “多谢前辈!”余生起身深深一揖。 “不用,年轻人心地不错!”萧恒说的自然是那次在金竹林里遇到戴斗笠杀手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就在暗处看着,余生本来可以袖手旁观的,可在木少风将要出手的时候他上前制止了,并主动出手替一干人解决了麻烦,能够顾朋友生死的人心地不坏!所以,替余生疗伤这种举手之劳他是不会介意的。 余生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萧恒在说什么。白秦见余生确实没事了也放下心来,但心里疑惑先前出门时余生不是说他伤差不多都好了吗? “你体内的那个东西很危险!”萧恒将真气输入余生体内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体内的真气异常的炙热滚烫,最后他发现了余生气空之中封存的天陨之火。 “前辈可有办法将它驱除。”余生满怀希望的问道。 “没有!不过我将它再封了一层天寒真气,不出意外,可保三年无碍。”萧恒摇了摇头,如果它在体外倒是可以将它熄灭,可在体内就办不到了。 “多谢前辈!”余生体内的天陨之火封了一层天寒真气之后,浑身透着凉意,再没有以前那种灼热感。其实余生知道,现在加封它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这团天陨之火经过这么多年缓慢的吞噬自己体内的真气,已经比十年前强了很多倍了。 白秦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听明白了一点,余生体内有什么致命的东西,一大堆的好奇疑惑震惊难受憋在心里,但她不会再这个场合问什么。 “怎么回事?”木雪听的糊里糊涂,望着两人认真问道。 萧恒不答,余生沉默! “小雪!”木柯意味深长的喊了一声,这明显是余生的不幸痛事,何必要去问个究竟呢! 木雪也感觉气愤有些悲沉,没有再多问。 “都是幼年的不幸,不过都活到现在了,也知足了!”余生并没有避讳什么,轻松的笑了笑。 白秦一言不发满脸复杂的盯着余生,木雪虽然好奇究竟怎么回事,但此刻还是充满了同情的沉默。 “年轻人很豁达啊!有空来家里坐坐!”木柯温和的说了一句。 “多谢木爷爷,晚辈一定找时间去拜访木爷爷!”余生礼貌的回道。 “茶也喝了,咱们也该走了!”木柯说完便起身,随即萧恒和木雪也起身。 “木爷爷、萧前辈慢走!”余生起身揖礼相送。 三人缓缓的走出了君悦楼,木雪在出门的一刻回首深深的凝望了余生一眼,他原来都活不了多久了啊? 三人走后不久,白秦依旧片言未发,余生一口饮尽杯中酒后对白秦说道:“咱们也回去了吧!”,既然君悦楼奏曲之人不在了,那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白秦并未起身,眼神复杂的盯着余生。 “知道你想问什么,回去再说。”余生起身往门口走去。 白秦付了账之后也随着余生的背影往回走! 她很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总是保持了恰好的距离,恰好可以看清他落寞的背影! 第三十六章 回忆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特意去天香楼寻那位奏曲之人,奈何无果,略微有些失望。但遇到萧恒前辈也是一大幸事,起码伤势恢复了,还再一次加封了天陨之火,不出意外,还能再活三年。 三年!只有三年了吗? 余生回到自己住的东院,白秦也在后面跟随,看来她是想问个一清二楚知道的明明白白。 余生进院之后直接坐在了院中的长椅上,白秦也坐在一旁,依旧沉默,余生没有看她一眼,望着房檐平静说道: “我爷爷说当年在流州我家还是有些小富的,有十来亩良田,三头壮牛,可那一切都消失的太快了,那时候南方各地义军四起,大荣王朝为征军费更加疯狂的搜刮民脂民膏,我刚出生不久爹娘就被血狼族杀死了,然后侵占了我家田地,那时候大奉还没有建立,所有的汉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爷爷带我离开了流州,开始了四处流窜奔逃的生活。” “从流州到平州再到囱州、锦州,最后到了苍州,爷爷把我从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儿渐渐养大。在我还不能进食的时候,爷爷到处去求那些刚刚生育了的妇人给我喂奶,可这种事情有谁愿意呢,但爷爷就是一路求过来才把我求活了的,我不知道他给多少人下过多少跪,但他从来不准我给人下跪。” “一路上经历了很多,遇到过拦路杀人的盗匪,看见过奸yin抢掠的军队,看见过饿殍遍野,看见过多少人为了一根能吃的树根搏命,看见过新出生的婴儿被亲爹活活掐死,因为都会饿死的,所以活受什么罪呢?自我有意识和记忆起,这一切就充斥在我的周围,所以很早就懂得了要如何生存,而那些年拼了命在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活着。” “尽管死亡一直在逼近,可爷爷还是带着我挣脱了一次又一次,也不知是上天的眷顾还是愚弄,快饿死的时候总能在被翻查百遍的田里找出一块地瓜,遇到杀戮的时候总能从九死中抓住那一生。爷爷病得时候有我守着,我病得时候有爷爷守着,两个人就那么难以置信的活了六年,直到奉军打到了北方,血狼族逃出了北都,被赶出了戍北大漠。” 白秦的曾祖父建立了白沙帮,虽说如今有些衰败了,但她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听着余生经历的一切,仿佛那一切悲惨的画面都浮现在了眼前,一个可怜的孩子在生死边缘与命运抗争了六年,一股无法释放的同情与伤感此刻压抑的她极度难受,她见余生停下又继续问道:“后来呢?” 她想了解他的一切! 余生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动,也许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看,他只是在回忆,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后来大奉王朝建立了,再也不像大荣王朝那样把人分为四等,汉人不再是低贱的三等人,作为一等人的血狼族终于滚回了北原去做他们的一等人,爷爷带着我在苍州的一块贫瘠边境上建了一个小茅屋,因为那里是边境,土地没人管,逃难的人们也都开始在那里生活了下来。” “只要没有压迫,生活就会渐渐变得容易起来,经历千难万苦最终活下来的人们开始在那里安定下来,一切似乎都在往美好的未来发展。可是,这个世界可能没有压迫吗?” “刚好两年,血狼族又举着弯刀,骑着战马嚎叫着冲向了那块难民的福地。那平静的两年就像是一场梦,一场并不真实的梦,在那一天被雷电惊醒后要面对的还是永远逃脱不了的炼狱。那一天,爷爷死了,我成了一个人,一个不再害怕死亡的人!” “那天没有被杀的都是年轻女人和青壮年,我也在其中,我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终生为奴的命运。可是在被押解到戍北大漠的时候,燕王爷带着骑兵在后面追来了,之后,狼族骑兵为了快速撤退,就开始杀俘虏,就是那一天,我所有亲近的人儿们都被杀了,我真真切切的闻到了她们的鲜血味,很难受,难受到不想呼吸!” “我本来也要死了,死了也好,反正都死了,一个人活着有意义吗?” “可是,师父出现了,那个如天神降临到我面前的背影让我想要去抓牢。师父一个人杀光了那支血狼族骑兵,然后替我掸去了头上的沙尘,他说我以后就是他的徒弟,他说我叫余生!” “那时候我只想做一件事,就是跟师父学剑,然后去杀人,杀血狼族!可是师父当时并没有教我练剑,师父把我送到了燕王府就去北原了,一去就是一年!” “正是在燕王府的一年,一个人改变了我,她让我重新拥有了生活的希望,她让我觉得活着不只是为了仇恨,她让我有了安稳,她让我有了家的温馨,她让我重新笑出了声......她那时候还很小,可她愿意把最爱的一切都给我;因为怕我悲伤,她从来不会哭。如果没有师父和她,不知道现在我是否还活着!” 余生旁若无人的说着,似乎不是说给白秦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给白云听的,说给风听的,说给世界听的! “后来呢?”白秦知道应该还有什么波折,不然余生怎么会流落到青州呢?她很想知道他的一切,而现在又怕知道那一切,尽管怕,她还是想知道他的一切! “直到她生病后的两天,天陨之火降落到穹山燕王府,恰好落到她的居苑。那时候我恨极了苍天,为什么所有我在乎的人都那么不幸,但我来不及恨,我冲进火海找她了,如果活着还要经历死别,那么,我愿意以死结束一切!” “上苍或许对我还怀有一丝怜悯,让我找到她,找到了活着的她。就在我将要去扶她的时候,一根燃烧的房梁掉下来了,但我把她抱住了,我没有失手,我抱的很严实,我保证她还活着!” “最后我昏迷了,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在师父的背上,师父带我去了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师父说天陨之火窜进我体内了,就是那团从天而降的赤色火焰,虽然师父将它封住了,但之后的很多年我依旧被它炙烤折磨,后来随着修为的提升,才能抵制住它的侵蚀。但它终归是会爆发的,那时候就真的会结束一切了!” “就那样,和师父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十一年,直到师父去世!”余生回忆了一切,这一切就像故事一样,他回忆给了白秦,回忆给了蓝天,回忆给了风,回忆给了世界,也回忆给了自己。 谁能看透他平静的表情下是否有平静的心呢?白秦看不透,她甚至不敢看,可她却盯着余生不曾眨眼! 第三十七章 一掌断黄山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白秦听完了一切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随着余生的视线望向了檐角。 “说多了,矫情了!”余生轻笑了一声,那一切似乎就想是已经吹过了的一阵风,一阵留下了痕迹的风,凌乱了前生二十年! “没有!谢谢你能说给我听!”白秦也很平静,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在情感泛滥决堤之时哭哭啼啼煽情三百个来回,白秦是个大喜大悲都只会流于心底的人。 “你体内的天陨之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白秦满是希望的问向余生。 “有,师父说修炼到大周天能将它炼化!”余生其实不相信自己能在三年内修炼到大周天,体内封存的天陨之火就是破境的阻障。 “那就一定修到大周天吧!”白秦说的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今天去君悦楼本来是想找一个人,一个可能帮我破境的人!”余生淡淡说的。 “就是那位奏曲之人?”白秦问道。 “对,上次我在君悦楼听到那支曲的时候发生了怪异的事情,体内真气失控,浑身窍穴大开,那支曲透着一股强烈高深的剑意,但似乎只有我能感觉的到。”余生想起上次在君悦楼的情形,连纪翔和何建福都面无异色,或许是因为自己先天剑心,所以能对那股强烈高深的剑意产生强烈的感应。 “我会叫帮里的人留意,君悦楼一有动静就通知你!”白秦终于明白余生为什么不上青楼赏音听曲了。 “谢啦!”余生终于转首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会把那些永远都不可能说出来的往事说给她听,或许,她真的是一个可以倾心的朋友吧,无关风月那种! “你不打算回穹山吗?”她知道那里有一个很好的她,不知为何,她是那么的羡慕她呢? 她看着他颈前那块极美的红玉晃神,那是她送给他的吗? “不了,如果会死,何必让人伤别离!”余生连生死别离都说的很平静。 “那就不要死,完好的回穹山吧!”无奈的她也只能无奈的说出这样一句了。 余生不言,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对了,今天那位萧前辈是什么人?似乎修为比你还高。”白秦认真问道。 “如果没有料错的话,应该是萧恒!”余生听过师父说过天下间诸多让人敬仰的高手,其中萧恒就是师父很欣赏的一位。 “萧恒?木府的萧恒?”白秦不可思议,实在怪自己没眼光,此刻追悔莫及,遇到萧恒这种天下名列前十的高手居然无动于衷,起码应该敬杯酒表达一下滔滔不绝的崇敬之情啊! “对!”余生答道。 天下无人不知,青州有个木府,木府有个萧恒。十多年前有个叫幽怜的女人上了西南黄山,建立了一个迅速震动中原的门派――化幽门,据说此人来自极西之域,是个妩媚妖娆的女人,按说女人妩媚妖娆是好事,就算不能一亲芳泽,看着养眼也是非常不错的,可这个女人却是不折不扣的妖精,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幽怜十多年前在练一门极西之域早已失传的邪功――化幽破天决,这门邪功专门夺他人造化为己用,吸噬他人真气来提升修为,一时间江湖诸多门派得意弟子莫名失踪,后发现黄山之下干尸白骨成堆。 于是乎,江湖各大宗室门派高手相继上黄山替天行道扬言要铲除邪派,只是,那些意气风发昂首阔步上了黄山的高手长老们再也没有下得了黄山,都化为了干尸扔在了山脚,短短一年之内黄山就成了令江湖人士闻之色变的幽冥禁地,那些扬言宁肯一夜风流也情愿枯身化骨的俊彦士子们再也不敢靠近黄山分毫。 后来幽冥谷、焰心宗、铧剑门、圣武宗等各大门派集结了大批高手在焰心宗宗主齐铭的带领下再度上黄山,最后双方都死伤无数,齐铭重伤之下无功而返,撤下了华山。江湖再无人可撼化幽门锋芒,传说幽怜修为突破到了大周天,整个中原都只能寄希望于那位神龙无影的剑神墨寒,希望剑神前辈能斩杀幽怜屠灭黄山。 只是,剑神始终没有出现,但某一天阴云密布之时,有个青衫孤身上了黄山,这个人就是萧恒。那一天之后,黄山没了山巅,成了断山。据说是那个青衫一掌拍断的,化幽门也荡然无存,幽怜也再未出现,有人说幽怜被萧恒打死了,也有人说幽怜逃回极西之域了...... 江湖从此知道了萧恒,那个一掌断黄山的青衫。 ...... “他如果是萧恒,那木雪岂不是...”白秦再一次震惊了。 “木府大小姐!”余生不等白秦说完直接回道。 “刚刚的木爷爷就是木府老爷!”白秦瞬间懵了,刚刚和她同桌而坐的居然就是当今皇帝的义兄,受万民敬仰的木府之主。难怪余生那么恭敬谦逊,原来他早就知道木雪的身份了。不过当时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知者无畏嘛,不然那一会儿茶的时间夫肯定会如坐针毯格外局促。 “没想象的那般神仙风采啊!”余生轻声嘀咕,或许这在才符合英雄盖世而不慕名利的木柯,一生从容!那些个一有点钱和权就都巴不得人模狗样爬上云山之巅向整个大地咆哮的人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回去了!”白秦起身深深的看了余生一眼。 “恩!”余生没有回头。 ...... “萧叔,余生怎么回事啊?”木雪和木柯坐在马车内,对着驾车的萧恒说道。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他体内应该有剑炉之火,命不好啊!”萧恒叹了口气。 “什么剑炉之火?”木雪继续问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快要死了呢? “剑炉之火就是东海藏剑阁的不熄赤焰,据说八百年前从天而降至东海,三百年未熄,后一位铸剑师在东海铸了剑炉,以此火煅剑,而后建立了藏剑阁一派,后来被剑神给灭了,还毁了剑炉。”萧恒缓缓说道。 “那余生没救了吗?”木雪心情不悦。 “不知道,萧叔孤陋寡闻,不敢妄下论断。”萧恒回道。 “那萧叔想想办法呗,余生是我朋友,可不能死了!”木雪又开始霸道了,一旁的木柯笑而不语。 “恩?不对啊!剑炉之火不是在三十多年前被剑神灭了吗?”萧恒自言自语,余生不过才二十岁上下啊! “萧叔说什么?”木雪没听清楚萧恒的嘀咕。 “我说好,回去就好好到星云阁查一查,看有没有办法!”萧恒回头说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十一年前穹山天降赤焰却一日即熄,因为剑神在穹山现身,余生和那有关系吗? “那孩子不错!”始终安静的木柯淡淡地说了一句。 萧恒笑了笑。 ...... 青州木府中门外,一个一身富贵英气逼人的老人,身后跟着另一个老当益壮的锦衣老人,还有一个一身白衣、腰束紫纱、手握玉笛的绝色佳人。 “葛管家,门外有三人要见老爷,说是老爷的老朋友!”一个看门接客的仆人对正在星云阁忙碌的老葛说道。 “老爷的老朋友?快随我去看看。”老葛不敢怠慢,敢自称是老爷朋友的人岂会简单。 老葛没有半点耽搁,急匆匆的往中门而去,直到看见那个能让他回忆起峥嵘岁月的老人,老葛震惊之余立刻就要下跪。 “参见......” “葛年图,别废话,带路!”为首的老人没等老葛呼出口就自顾自的进了大门,另一位老者与那位女子也缓慢跟随。 第三十八章 江山之主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老葛沉腰低首将三人领进了大厅,心潮起伏之中带着唏嘘和局促,和往日的葛管家迥然不同,身边没有一个木府的奴婢仆人跟随,都是他亲自接待。 “陛......” “叫明老爷,不准喊错了,不然叫木柯不给你饭吃。”华服老人似笑非笑之中带着点不怒自威的气势。 “明老爷,木老爷出门了!您可能要等一会儿,卑职去给您煮杯茶可好?”老葛小心翼翼道,按说给客人看差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需要向客人恭敬请示。但眼前这位不是一般的客人啊!是大奉王朝的主宰乾武大帝洛建明啊!旁边那位老而不衰神采不减的老人可不就是当初木老爷木统帅帐下最骁勇无敌的陆括陆大将军吗!至于那位只应天上有不该凡间现的女子,连老葛也不认识。 “去吧!但要记住,不准败露了朕的行踪,否则拿你是问!”洛建明挥了挥手。 “卑......葛年图记住了。”本想说卑职的老葛马上改了口,这种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何等聪明,有种叫老狐狸的东西多半就是说的这种人。皇帝陛下悄然来青州显然不是微服私访图好玩,这位年过半百的开国皇帝绝对不好这口,老葛是清楚的。那么就是有其他大事要悄悄的办了! 老葛轻轻的退出了大厅,亲自去煮茶了,心里可是对木大小姐哀怨了一万八千次,老爷一年都不出几回门,偏偏今儿个让大小姐把老爷拉出去了,独留个老葛诚惶诚恐如履薄冰的接待这位江山之主。 洛建明,一个吞八荒扫六合逐狼万里威震宇内的帝王! 七十年前一个湿漉漉光溜溜哇哇大哭的八斤男婴从一个青州城外乡野妇人刘氏的肚子里冲了出来,他叫洛八斤,也就是后来的洛建明。历来皇帝出世,史书上无不记载有当日的天地异象,类似红光漫天、夕阳不坠等怪事,但那一天却没有狂风骤雨,没有流行漫天,也没有江河逆流龙呤虎啸等异象,那是一个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冬夜。就是这样平静的一个夜晚,出生了一个让大地无法平静的君王! 那时候洛八斤的老子洛重七并没有因为这个小皇帝的降临而感到丝毫喜悦,大抵他是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会是未来的皇帝,那时候愁眉不展的洛重七忧虑的还是吃饭的问题。那时候的洛八斤已经有了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作为一个给大户人家种田的洛重七而言,洛八斤的降临无异于雪上加霜。 毫无疑问,洛八斤的童年就是在饥寒交迫中度过的,为了活着,五岁的洛八斤开始给大户人家放牛,一放就是十一年,那时候的洛八斤没想过以后会做什么皇帝主宰什么江山这类的宏图霸业,他只是想老实的放牛,娶个媳妇生个娃再给大户人家放牛。 可是,那时候的中原正被来自北原的征服者以大荣的国号奴役着,血狼族曾想杀光中原这些占着土地浪费粮食的汉人,但在一位叫铁木尔的丞相的建议下,并没有屠尽中原。因为这些血狼族不会制陶瓷、不会纺织、不会耕田、不会晒盐、不会打渔,所以,他们需要汉人。大荣王朝把人分为四等,血狼族自然是一等人,色目人二等,汉人三等,南人四等。 狼人殴打汉人,汉人不能还手。狼人打死汉人,只要交出―份葬埋费就算了事,而汉人和南人打死血狼族人就要偿命。汉人、南人不准集体打猎,不准执持弓矢等武器。在赋税征收上面,狼人全免不征,色目人只征一半的马匹,而汉人和南人则要将马匹全部征收,钱财征半,一年征五次。试想,在这种无度腐败黑暗的统治下,最低等的汉人和南人还有活路吗?对于穷困潦倒的洛八斤来说,简直是惨无人道。 上天或许是看不下去了,对内政不稳风雨飘摇的大荣王朝下了一张催命符。长河两岸出滔天巨灾了,河灾冲回了大部分庄稼,淹死了无数的百姓,随即而来的又是瘟疫,饥荒,旱灾。洛八斤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相继饿死了。 对于河灾泛滥之后的种种惨相,大荣王朝的庙堂圣人们只有一个态度――不闻不问。不赈灾,不济民,反正死的都是低贱的下等人。最终在丞相铁木尔的建议下皇帝还是大笔一挥拨了款下去修河堤赈灾民。可是那些比女人屁股还诱人的白花花银子从丞相大人手里一步步发放下去还没送到灾地就已经不知所踪了。河堤还是那样,灾民还是在病死饿死,洛八斤那时候还在到处刨树根。 北都皇宫里那位还在自以为是的感叹自己拨款赈灾应当歌功颂德的伟大决议时,殊不知长河两岸已经对这位千古难遇的明君怨声载道了。最终,长河两岸起义了!但不是洛八斤,洛八斤那时候刨不出树根了,为了不饿死就离开了青州,跑到了苦莲山当和尚。 长河,起自极西之域,一泻九万里,直入东海,是这条大河孕育了大地几千年的文明。如今,在这长河的岸边,无路可活的人们要造反了! 洛八斤那时候才十七岁,他还不敢去干造反这种杀头的大勾当,所以当了和尚,那时候他只想活着。当和尚这三年他学会了认字,并读了很多书,他对大荣王朝的恨越发清晰。直到二十岁,无税可征的大荣朝廷把眼睛转向了集万民香火的寺庙。 君可见当年万千铁骑过万庙,再无菩萨再无僧。 洛八斤从苦莲山逃出来了,他没路了,他父母兄长姐姐都死了,他忍无可忍了,他要造反了,大不了就死了吧,反正也会饿死的。他去投奔了一支起义军,统帅是疏州的黄光,可惜这位黄大统帅只是一个毫无气节和道德的流氓,打着推翻大荣的口号,干的全是烧杀抢掠的无耻勾当。洛八斤对这次错误的造反失望透顶,但还是没有离开黄光,起码黄光这里有吃的,不至于饿死。 可惜,类似于黄光这种不讲道义的流氓不少,比他更强大更霸道地陈洪才把黄光打败了,陈洪才是个有野心的枭雄,黄光这种鼠目寸光的鼠辈兵败如山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陈洪才当时占据了禹州和疏州,想要把长河以南各路义军扫光吞并之后北上,杀了北都的皇帝自己坐江山。 洛八斤的老大黄光死后,洛八斤再一次逃了,逃回了青州,多半是觉得要死也应该魂归故土吧!那时候青州是相对安宁的,因为有个富甲天下的木府,这个始终在和血狼族做抗争的木府虽说被大荣王朝摧残了几十年,但依旧势力庞大,高手众多,就连陈洪才和大荣朝廷一时之间都无可奈何。但都对青州木府垂涎欲滴,因为那里全是财富。 于是乎,洛八斤沦为了青州的一名乞丐,衣裳褴褛的在街头乞讨,只求一活。然而就是在青州,他遇到了一个改变他命运的人,这个人就是木柯――木府少主! 第三十九章 君临天下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洛八斤当时去青州并不是打算玩什么守株待兔奇货可居那种寻找伯乐的高端技术活,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匹千里神驹,充其量就是一病驴,还是奄奄一息的那种。 但是,谁都无法想象,病驴遇到超一流伯乐的时候居然可以变身成比千里神驹还神的超一流神驹。这位伟大的伯乐正是青州木府的大公子——木柯! 木柯与洛八斤的相识是因为一个包子。当时青州涌入了很多难民,木府财大气粗,既然朝廷不管,木府自然要花银子济民。所以,在青州街道,立了有很多处济民的粥蓬。当时亲自发放完包子的木柯望着遍街的难民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大荣快亡了!”。恰好,这句话被正在吞包子的八斤兄听到了,他小心翼翼的拿着半边包子走到了木柯跟前,双眼放光的盯着木大少主。 木柯也是慷慨厚道,当即又拿了一个包子给这个似乎饿慌了的八斤。只是,八斤兄没有立刻去接那个包子,而是盯着木柯问了一句震耳发聩的话:“敢问公子,跟谁造反才能逐出狼人?”。 木柯双眼放光,盯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看了半天说了惊世骇俗两个字:“跟我!”。洛八斤盯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看了半天,最后接过了他手中的那个包子,囫囵吞下了。 “我要跟你造反!”吞玩包子的八斤神采奕奕,似乎不再饿了,不管是精神还是躯体。 就这样,二十二岁的木柯和二十岁的洛八斤相谈甚欢,一个富甲天下才高八斗,一个壮志凌云誓要荡尽滔天浊浪。或许,不同凡响的惊艳雄才之间那种知己相逢的惺惺相惜是难以让人理解的。所以,两人头顶一片蓝天、脚踩无边大地在青州城结为兄弟,立誓要驱除狼人,恢复神州。 洛八斤给自己改了名字,改为建明,意寓建立光明大地。 那时候洛建明依旧没有起兵,在那个局势混乱枭雄四起的天下,他们居然在等待,等待时机。那时候两人一致认为,大荣朝廷没有出兵平叛就是想等各路义军各自相残,等最后胜出的一位才有被朝廷碾压的荣幸,那时候出头只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们也打算最后入局。 当时占据青州的木府并没有攻城略地,而是在收养难民,屯积兵马,难民被悄然纳入军队操练,并且开荒种地。而洛建明却在星云阁韬光养晦了十年,这十年里他们没有主动出兵攻打过各路义军,但却被陈洪才骚扰过多次,不过都没有拿下青州城。 直到陈洪才占据了延州、禹州、疏州、夹州、囨州等江南大部分州郡,气势滔天不可一世。洛建明和木柯出兵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相对弱小的刘方成的沣州和贾举的佃州。 随后洛建明和木柯便招来了更加强大的陈洪才,因为这位枭雄意识到这个并不算大的青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与世无争。于是,洛建明和木柯带领奉军向陈洪才正式开战。 战地就在天麟湖。 首战,大败!死伤过半。 再战,再败!撤回青州。 三战,又败!丢了佃州。 四战,还败!丢了沣州。 五战,小败!再回青州。 陈洪才也多次强攻青州,却始终不能破城。洛建明和木柯意识到陈洪才的军队兵马实在强悍,尤其是水军,简直无敌。而后由洛建明据守青州,木柯带兵进攻北方的淀州,拿下了淀州之后再度与陈洪才于天麟湖决战。 第六战,还是败了!第七战,不出意料的又败了!只是后来的这两战并没有多大损失,也许,是故意败的,玩了一出骄敌示弱。 或许双方都厌烦了这无止无休的交锋,都拿出了全部的家当准备在天麟湖决战。这一次,把旁观的大荣朝廷惊的目瞪口呆,陈洪才败了,败的相当彻底,一败就败了全部。而这位妄图打遍天下的枭雄做不到洛建明与木柯那般七战七败卷土重来,最后雄拔剑自刎投身天麟湖了。 洛建明和木柯的这支兵马叫奉军,奉天之命。 与陈洪才较量了九年,洛建明和木柯最终胜了。然而,东南仍有四支起义军争斗不休。洛建明和木柯开始了群雄乱战,仅仅两年这只奉军就扫除了整个南方,江山占了半壁,与大荣王朝隔长河相望。 大荣王朝没想到洛建明和木柯会成为最后与朝廷决战的人,不过有什么关系呢,都是些低贱的汉人,锈刀劣马如何敌得过皇家奇颜氏的金戈铁马。所以,朝廷挥军南下正式平叛,这一次奇颜家的皇帝意识到自己错了,这只浩浩荡荡的虎狼之师不再像以前那么骁勇善战了,这些常年安逸享乐的血狼族大军被身经百战的奉军一击即溃。 洛建明和木柯乘胜追击,带领三十万奉军北击血狼族。大奉王朝开始正视这支战力卓绝的军队后,战局变得焦灼。双方各有胜负,但经过长达八年的交锋,大荣王朝在渐渐的衰败。 最终在渑州大决战,血狼族溃败。自那起,洛建明与木柯开始了一万八千里追击血狼族的征途。一路以战养战,把皇帝奇颜真木杀出了北都,穿越戍北大漠打到了北原,一打又是七年。 十一年战枭雄,十五年逐狼人,二十六年的乱世纷争,从七战七败天麟湖到策马北原望神州,这两个人一起走过了无数风雨。五十六岁的洛建明在南都正式成为了新王朝的主宰,君临天下。 而作为奉军统帅的木柯却深藏功与名,回到了青州,继续经营木家的生意。他不想做皇帝吗?不知道!但他肯定不希望这片被战火烧焦的江山再度血腥惨烈。所以,他毫无犹豫的支持了洛建明当皇帝,因为他知道,这位结义兄弟成为了全天下最想做皇帝的人,争皇帝必然兄弟反目,必然再燃战火。 所以,他的成是对全天下人的慈悲! ...... 老葛亲自去煮茶了,大厅里只有三人。 “你们都坐着,站的像木头,我还怎么做明老爷!”洛建明淡淡说道,却没有看一眼两人。 “臣...陆括听明老爷的。”这位跟随洛建明与木柯开疆裂土的大将坐在了偏位。 “皇爷爷是来青州釜底抽薪吗?”女子坐在了洛建明的邻位,声音轻灵悦耳。 “小羽就是聪明!”洛建明宠溺的笑了笑,继而说到:“你二王叔迷途不知返,勾结纪中云想要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啊!你父王倒是多次建议直接把纪中云废了,可废个纪中云有什么用的呢?废了一个纪中云还有无数个纪中云会冒出来,要想大奉千秋万世安宁,就只有一劳永逸的废了丞相,没了丞相皇权才会更加牢固,才能千秋万代的流传下去。” 这位女子正是让木少风追了多次,连木雪都生出做男人念头的那位仙女。燕王的小女儿,郡主洛羽。 “皇爷爷为何只带陆将军和小羽?小羽担心皇爷爷的安危。”洛羽轻声问道。 “越无声才越安全,况且木府本就是个很安全的地方,陆括还是大周天,还有小羽这个小周天的高手,安全得很。”洛建明笑了笑。 第四十章 飞蛾扑火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木府大厅,没有一人靠近,很静! “老爷,要是晋王和纪中云控制了皇宫如何是好?”陆括不免有些担忧,皇宫没了皇上亲自坐镇,独留一个太子,实在有些犯险啊! “将军多虑了,皇爷爷来了青州,他们控制了皇宫也是徒劳。况且,皇爷爷来了青州他们就控制不了皇宫,纪翔手里的十五万大军是他们的根本,只要控制青州,纪中云就大势已去了。”洛羽轻声慢语,谈笑间透着指点江山的神采。 “陆括,你看你活了大半辈子,比羽儿差远了,没事多读点书,一介武夫!”洛建明笑了笑,却没有半点嘲讽的意味,倒是有两分挖苦。 “老爷,陆括怎能和郡主相提并论,郡主文武卓绝,堪称举世无双了,十八岁修到小周天,千年来除了白帝和剑神,有谁做得到!”陆括实诚叹息,不得不承认,这位郡主几乎闪耀了整个皇家,洛氏年轻一辈无人可望其项背。 “将军可折煞小羽了,将军一生杀敌无数,功勋比小羽的岁数还多。”洛羽谦逊一笑。 “我这羽儿,真是讨人喜欢的紧啊!皇爷爷一定得亲自挑一个配得上羽儿的郡马。木老头那孙子就不错,这小子幼时在皇宫待过一阵,聪明的紧,长得也标志,现在名声可不得了,都传到皇宫了,据说被评了个啥天下第一俊才。”洛建明笑了笑,如果洛羽是个男孩,他或许该考虑把江山传给洛羽了。 洛羽沉默,手中的玉笛被握紧了两分,双眼紧张的看着皇爷爷! “得,害羞了,那不急,反正都还小!”洛建明打趣道。 曾跟随木柯戎马半生的老葛端了三杯茶进来,恭敬的放到三人桌上。 “葛年图,木老头干什么去了?”洛建明对着一旁的老葛说道,敢称呼木柯为木老头的全天下也就三人,一个木雪,一个木少风,还有一个就只能是皇帝了。 “回明老爷,老爷让小姐给拉出去逛悠了。”老葛恭敬回道。 “得,这老头是个喜欢安静贼讨厌热闹的人,估计也只有那丫头能拉的动!”洛建明笑了笑。 “你先下去吧,木老头回来了来报一声就成。”洛建明对站立不安的老葛说道。 “遵命!”老葛退下去了。 ...... 白沙帮老帮主白宁卧房。 白宁似乎近来心情愉悦的缘故,气色好了不少,或许是白秦没有告诉他近来都发生了些什么。 “爹,我想送你回娘的家乡去。”白秦其实早就打算把白宁送走了,只是怕他担心,也就一直憋着没说出口。 “为什么?”白宁一愣,盯着白秦问道。 “白沙帮现在不安全了。”白秦无奈叹道。 “发生了什么?”白宁确实不知道如今白沙帮所面对的局面。 “前几日纪翔派了聚空境的高手来杀余生。”白秦为了送走白宁,不说清楚缘由也是办不到的。 “聚空境,那余生如何?”白宁担忧的坐起身来。 “重伤惨胜!” “纪翔居然会为难一个小小的白沙帮?” “这其中缘由太多,连我都说不清楚,总之,我必须送你离开。” “解散白沙帮,一起离开。”白宁严肃说道,如果对手是当初的范佑,也不会这般无可奈何,纪翔是谁啊?青州军统帅,铁蹄之下,江山都得认主,一个小小的白沙帮不是蚍蜉撼树吗? “爹,白沙帮的根基全在青州,一离开就等于放弃了全部啊!”白秦知道他爹有多在乎这份祖上传下来的基业。 “那都没有你重要。”白宁深深说道。 “......”白秦有些哽咽。 白秦其实也想解散了白沙帮离开青州的,只是,余生肯定不会离开的,因为还有个蓝明月。所以,她也要留下来! “爹,纪翔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暂时不会在青州城大动兵戈,所以,我们不是没有机会。而且,白沙帮如今多了一个归海境的高手。”白秦听余生说安旭不仅伤好了,还突破到了归海境。 “那也没用!”白宁很清楚,在千军万马面前大周天也会有力竭身亡的时候。 “爹,余生不会走的,他和蓝明月有约定,余生救过我也救过白沙帮,我如今也不能弃他而逃!而且,只有送走了你,我才能无后顾之忧,那样我们随时都能逃出青州城。” 余生虽然没有跟白秦说过他和蓝明月的事,但白秦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秦儿,你是不是喜欢上余生了。”白宁意味深长的盯着白秦。 白秦沉默。 “我也很中意余生,既然你觉得要留下来,我多说也无益,那明早就派人送我去你娘的家乡吧!” “好!” “记住,你们一定要活着,到时候我亲自给你们操持婚礼。” “好!” 白秦答应的很坚定,其实她知道,他挂念的只有穹山的那位郡主。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又有何妨呢? 一生能遇到一个他就知足了,不管多年后他是否还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为他不顾一切! 她不是飞蛾扑火,她只是爱得深沉! ...... 白秦走后,余生就一直坐在庭院中不曾起身。如今伤势是恢复了,可面对纪翔依旧显得举步维艰。虽说多了个归海境的安旭,可完全不知道那女人靠不靠谱,说不定在危急关头她就带着安玉一走了之先逃为敬了。 余生今天还是很高兴的,遇到了木爷爷,准备明天就去木府拜访一下老人家,看能不能进星云阁查一查有关天陨之火的记录。 等了结了青州的麻烦,余生就准备天涯海角浪迹去了。师父穷尽半生都没有找到剑七姑姑,余生希望在死之前能替师父找到剑七姑姑,就是不知道她是否还在世? ...... 老葛在木府大门站了好一会了,亲自等待着老爷归来。 老葛叫葛年图,其父是木府上一任管家,葛年图从小在木府长大,后来跟随木柯征战四方立下了赫赫战功,大奉建立后,皇帝本来要封他虎威将军,他谢旨拒绝了,回了木府做管家。 老葛等了很久,终于看到三人回来了,赶紧上前轻声说道:“老爷,陛下来了!” 木柯看着老葛疑惑了片刻说道:“你忙去吧,木雪跟我去见见就行了!注意府上,不要让人知道他的行踪。” “这皇爷爷可真是难得啊,我记着他可是八年没来过木府了。”木雪记得八年前就是皇爷爷亲自领了她和木少风进宫去住了一阵。 “小雪,不要外漏你皇爷爷的行踪。”木柯很少板着严肃的面孔,之后又对萧恒说道:“义云呐,你去一趟南都,把风儿带回来,南都最近可能不太平了。” “我这就出发!”萧恒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第四十一章 生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木柯带着木雪走进了大厅。 “陆括拜见大元帅!”陆括见到进门的木柯,赶紧起身行礼。 “得了,都是行将就木的糟老头了,还帅什么帅!”木柯摆了摆手。 “洛羽见过木爷爷!”洛羽也起身恭敬行礼。 “咦,这丫头不错!老洛,你孙女?”木柯对着座椅上的洛建明笑道。 “木老头,知道最近在江湖上把整个南方武学宗派碾压了一遍的高手是谁吗?哈哈,别无他人,就是我这宝贝孙女!”洛建明笑的十分得意。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木柯笑叹。 “木雪拜见皇爷爷!”木雪也赶紧向皇帝陛下行礼,对于这位皇帝陛下她并不陌生,小时候她和木少风就被这位皇爷爷带进宫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又进过两次宫,都跟皇爷爷下了棋、听了曲、品了茶,赏了景。 “呦,木丫头如今可是出落的越发水灵啦!洛炎那小子可是对你惦记的紧啊!要不过两天就跟皇爷爷进宫去,皇爷爷可巴望着你赶紧给我做孙媳妇呢!”洛建明瞅着木雪打趣道。 “皇爷爷尽拿小雪说笑!”木雪嘟了嘟嘴,却是盯着旁边的洛羽若有所思,原来这位仙女姐姐是郡主啊,木少风这下亏大发了吧,风尘仆仆的奔南都去有屁用! “哈哈哈......小雪,可不要让别人知道皇爷爷来这里看你啦!”洛建明叮嘱道。 “小雪明白!”木雪伶俐回道。 “小雪,带你洛姐姐去转转吧,我跟木老头唠嗑唠嗑!”洛建明笑了笑。 “仙......洛姐姐,我带你去清水湖看锦鲤。”刚想喊仙女姐姐的木雪改口说道。 “谢谢!”声音平静,神情煦和。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厅。 “木老头,你那大孙子呢?不在府上?”洛建明对木少风是相当满意的,虽说那小子有些顽皮,但的的确确是个可造之材,八年前他就看出这个聪明不凡的小子见识异于常人。 “说是去南都找一个不应人间有的仙女,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你这宝贝孙女洛羽了。老洛,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你能不能帮你那孙子拐跑我这孙女我不知道,我这孙子怕是真的要拐跑你那宝贝孙女了。”木柯笑的一点都不猖狂,很淡定! “嘿,乐见其成啊!”帝王心胸就是非同一般。 只有陆括在一旁傻呵呵的眼观鼻鼻观心。 “真的要废了纪中云和晋王吗?总归是有缓和的余地的!”木柯轻声叹息。 “老木啊!实话跟你说吧!已经没余地了,箭已离弦,收弓无意!他们偏要做那乱臣贼子,咎由自取啊!” “说句你不爱听的,一开始你要是严加控制也不至于到今天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丞相真的非除不可吗?”木柯虽说置身庙堂之外,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位结拜兄弟了。 洛建明叹了口气,他知道他这位大哥始终不赞成废除丞相制度,丞相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替皇帝分忧造福百姓,甚至更有辅助皇帝开创不朽盛世而名垂千古名相,可历史上也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心怀不轨的巨贼,丞相权力太大了,一成了巨贼就会颠覆整个帝国江山啊! 所以,洛建明宁肯自己呕心沥血励精图治也不愿意有谁来分他的权,不需要谁替他劳心劳力忧患皇图霸业。没了丞相,皇权才能握紧,就算他不在了,也不怕大奉江山飘摇不稳。 “老木啊!你不是不知道前王朝如何灭亡的,丞相专权过甚,皇权受限导致朝局不稳,以致天下动荡。天下要想安宁,朝廷就不能出乱子,纪中云如今也步上了当初铁木尔的权臣之路了、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私养死士,他如今可不只是想干涉皇权,他是想控制皇权啊!丞相权力太大了,管的太多了,被权力浸泡久了就容易不安分。所以,大奉今后不需要丞相!” 洛建明从一开始就准备废除丞相,而如今这种逼纪中云和晋王篡位的局面正是他多年来苦心布置的。 “既如此,那就确保万无一失吧,天下动乱了几十年,如今刚刚安稳,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了,需要木府出手只管吩咐就是。”木柯神色有些沉重,他知道丞相是必废不可了。 “至于晋王,看在岩儿的份上,饶他一命吧!”木柯顿了片刻说道。 “会的!”洛建明神色复杂,想起了那段惨烈的往事。 木柯独子木岩和如今的晋王洛凌峰曾是生死相交的挚友。二十一年前,木岩和洛凌峰分别任左右先锋领军穿越千壑峡之时遇伏,几乎落入了毫无生机的绝境,为了及时返营汇报军情,确保奉军主力不被血狼族突袭吞并,两人率部杀出层层包围后,木岩为了掩护洛凌峰撤退并为主力赢得反应时间,带着仅剩的千余人死守峡口,最终,千万具尸体堵住了峡口,最后持剑站在尸山之上的木岩战至力竭,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 星云阁前有个清水湖,其中有锦鲤万千,一把饵下去可见到万鲤朝天的壮观景致。此刻两个容颜极致的女子就站在湖边的凉亭里,不需要撒饵就已经是万鲤翻腾而来了。 “洛姐姐,我之前已经见过你两次了,还追了你好久呢!”木雪对着身旁这位美的不像话的仙女姐姐说道。 洛羽不言,仅是一笑! 木雪醉了,世上竟有人可以笑的如此祸国殃民,她在纠结是否要不顾千百年传承的道德廉耻与这位洛姐姐一生一世相依相偎了。 神飞天外的木雪摇摇头,赶紧打消了这个旖旎念头,还是慈悲为怀,给木少风一个机会吧! “洛姐姐,我能看看你手里的玉笛吗?”木雪犹记得那日在青冥谷洛姐姐就是拿着这支玉笛从天而降把青冥谷谷主阎仇打的吐血,在她心目中,这支玉笛可是比木少风手里那把焚天剑都要神气一万倍的神器啊! 洛羽笑了笑,将那支浅白色的玉笛递给了木雪。 木雪欢快的接了过来,耍了几个只有木府婢女仆从才会昧着良心拍手叫好的蹩脚把式,然后拿着这支十分精致的玉笛细细打量,上面有许多复杂的雕纹,似花非花,似字非字,说不清那是什么。 “生!”木雪看着玉笛上有个字,不自觉的念出了声。 洛羽听到之后神色黯淡了下来,看着湖中翻腾不息的锦鲤怔怔出神。 有谁知道,这些年她日夜魂牵梦绕的是谁呢? 有谁知道,这些年他苦练墨剑决是为了谁呢? 有谁知道,这些日子她天南地北的用墨剑决挑战高手是在寻找谁呢? 是他啊...... 可是!他还在这个世界吗? 第四十二章 木府之行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翌日拂晓时分,一辆马车将白宁送出了青州城! 白沙帮大门处,城门外归来的白秦恰好遇到正要出门的余生。 “你把你爹送走了?”余生看着孤身归来的白秦。 “嗯!” “其实你也该走的,蓝明月派人送信来了,说纪翔昨日频繁换防调动青州军,青州城的风暴快来了!”余生知道,青州之变在所难免,就是不知道这场狂风会把青州城或者南都卷成什么模样。 “你为什么不走?”白秦神情不明。 “我不喜欢被人欺负!更讨厌欺负别人的人!”余生说了个非常霸气的理由。 纪翔欺负蓝明月,还欺负小时候被欺负惯了的余生,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拉个青州军统帅纪翔陪葬真的不亏。 “白沙帮是白家祖祖辈辈的心血,我不能走!”白秦顿了片刻说道。 余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迈步。 “你去哪里?” “木府!” “空手去?” “你觉得能拿出什么好礼去木府吗?” 白秦沉默,对于富甲天下的木府,他们还真送不出什么好礼! ...... 余生来到两棵巨大的小叶罗汉松下,前方是一扇巨大的白石雕门,正上方两个庄严大字――木府。 “公子是何人?”木府中门一个仆人向门前的余生问道。 “我叫余生,跟你家少爷木少风和小姐木雪是朋友,劳烦通报一声!”余生看着这华丽的大门唏嘘不已,这比穹山燕王府还气派啊!当真是大富之家! “公子稍等!”年轻仆人转身进门通报去了。 片刻,一个长须老人向中门迎来,正是木府管家葛年图。 “余公子,里面请!”葛年图不冷不热,前些时候听木雪提起过余生这个名字,没想到今日居然上门来了,希望这厮不是打小姐歪主意的无耻之徒,木府太大了,妄图投机取巧来攀龙附凤的人实在太多。 这两年被老葛收拾过的癞蛤蟆还真不少,去年就有一回。那个名满天下号称江南第一才子的陆成溪逮着木府大小姐出门的绝佳良机,在木府中门外拿着一把花哨的折扇贱兮兮的吟了一首矫情诗,最后被老葛派人把这位心怀不轨的大才子扔进了粪池,之后这位粪坑才子名声大噪了好一段时间。 “老爷爷怎么称呼!”余生跟在老葛后面。 “老葛!” “葛爷爷,我能见一下木爷爷吗?”余生想进星云阁翻阅有关天陨之火的记载,就得经得木柯的允许才行。 老葛倒是一愣,诧异了片刻,这小子难道还认识老爷,再看一眼余生,不卑不亢之间倒是有几分风度。 “也好!”老葛带着余生往木柯的居苑走去,反正小姐还在酣睡,老葛也不想这些身份不明的人接近自家小姐。 经过清水湖的时候,余生看见了那座庞大高耸的星云阁,湖这边有座凉亭,亭中有个老人,虽说须发皆白,但眉宇间透着股道不明的英气。 “明老爷!”老葛对着凉亭恭敬揖礼,亭中老人摆了摆手。 余生见状也揖了一礼,老人看着余生笑了笑,然后老葛继续领着余生往木柯居住的银杏苑走去。 “公子认识我家老爷?”老葛试探的问道,他可从来没听老爷说过余生这么一号人物。 “昨日恰好在君悦楼与木爷爷相逢,喝了杯茶,萧前辈治好了我的伤,今日特来拜谢!”余生谦和回道,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老爷爷明显是看不起他嘛! 老葛再细细打量了余生一眼,能和老爷一起喝茶,还能让萧恒出手替他疗伤,不简单啊!只是,空手而来,还把拜谢说的无比敞亮,没点不要脸的魄力还真做不出来! 两人进了银杏苑,苑中尽是银杏,倒是和穹山燕王府那片杏林有几分相似,可惜现今才初秋,见不到那一片金黄的景致了。 “公子在此稍等片刻,我去跟老爷说一声。”老葛把余生带到银杏苑的一间客厅。 “葛爷爷叫我余生就好。”余生对着正欲转身的老葛说道。 老葛再深望了一眼余生,笑了笑! 余生一个人坐在这座居苑的客厅,并有显得拘束和谨慎,四处打望着这间客厅,朴素典雅。墙上除了一副草书‘上善若水’四个字外并没有许多名字名画,厅里并没有如外界想象那般满是古陶玉杯,古朴的案桌之上除了几本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古籍也并没有什么繁杂之物,唯有另一张桌台之上放着一盆兰花,也怪余生初出江湖没什么见识,认不得这是什么珍品。 余生看着墙上的‘上善若水’四个字入了神,字很一般,并没有汪洋恣肆磅礴大气,也没有力拔山兮入木十分。要是让那些名师大家来评价,估计会痛心疾首的批出七个大字:“白折了上好纸墨!”,但顾虑到木老爷子的丰功伟绩,也只能口是心非的奉上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余生善字,更写的一手好字,他甚至能将剑法与书法融合,若是将其搬上高台,被奉为当代圣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得益于在雁岭峡十一年如一日的练剑练书,更有剑神墨寒的教诲与指点,没点造诣真对不起那十一年的光阴与剑神前辈的威名。 就书法层面,余生没觉得这墙上的这四个字好,他最多能评个‘不入流’,但他也无法说不好,并不是奉承,因为这四个字本身让他有一种舒坦的感觉,一笔飘过,自然轻柔,无声无息之间似乎可以领略到自然的真谛与慈悲的心怀。余生看了许久叹了一句:“水利万物而不争,木爷爷当真是上善之人!”。 门外归来的老葛恰好听到余生这句上善之人,老葛暗自笑了笑,顿了片刻才进门说道:“余生,老爷在卧居下棋,跟我过去吧!”。 “麻烦葛爷爷了!”余生起身跟在老葛身后。 老葛走的很平静,双手交叉负后,余生也安静的跟随,没有昂首阔步,但也走的稳健挺直。 突然,余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真气从前方肆虐而来,余生反应敏捷,立刻双掌聚气抵挡,结果还是被推出了二十步远。 “聚空境,年纪轻轻,了不得啊!”出手之人正是老葛。 “还是葛爷爷厉害,小子可是望尘莫及啊!”余生有些无语,这都活了一个甲子还有余的老人家了,一点风度和道理都不讲,出手也不说一声,可把余生吓的够呛。 “小子,师承何人啊?”老葛越发的顺眼这姓余的小家伙了。 “葛爷爷,这个不能说,您见谅!”余生腆着笑。 “呵,有来头啊!”老葛笑了笑,也不深究,这年头谁没点不能告人的秘密呢! “走吧!”老葛继续微偻着身体,双手负后向前走去,走了两步突然转身语重心长的说道:“待会儿老爷要是跟你下棋,你可不要留手,尽管使出通天本领,大杀四方!”,说完之后怪异一笑,再次向前走去。 余生看着前面缓缓而行的老葛,深思良久! 第四十三章 故人重逢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摸不清老葛是怎么个意思,大杀四方,这样好吗?然而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准,反正在雁岭峡的十一年,无论是围棋还是象棋,下了几百回,他从来没赢过师父。 两人静静的走进了木柯的卧居,棋桌对坐两人,木柯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姿态捧着茶杯俯视棋局,对面的陆括则是眉头紧皱冥思苦想。 余生和老葛安静的走到一旁,老葛老神在在看着棋局,一副高手姿态显露无遗。余生看着三人的神情,心中不免猜想这些老前辈都是活了一大把岁数的风云人物了,他们棋局应该相当不凡吧!怀着敬畏与好奇的余生安静的靠近了两步,当他看清棋盘上的状况之时,差点喷血身亡。 这棋局......当真是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木柯的红棋双車未出竟过河了俩兵,黑棋居然被红棋的两炮一馬还有俩兵杀得颓败不堪,红棋只丢一馬,黑棋只剩一馬一車一炮了,余生看着棋局也不过就走了十几个来回吧,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余生看着木柯对面的老人,中正脸,人老神不老。当然,余生也没有看脸就能看出人家具体名堂的本事,所以还是勉为其难的看棋吧!老人一手从红棋炮口上拿起黑馬,往前是兵口,往后有馬口,往右别脚,往左无位,犹豫许久也不知如何逃馬。明显黑車上线就能保馬,余生憋的难受,强忍住一双大眼没有翻白。 “认输吧!”木柯正襟危坐颇有大师风范。 “不急!”刚想认输的陆括忽然展眉一笑,把黑車提到了马线,神情得意的无以复加,似乎走出了一手千古妙棋。 随后两人在这种优劣之势十分明显的棋局下活生生的再走了将近三十个来回,直到黑棋被将军至死。 余生深深感怀,这棋只能远观,不可近览。 “大帅棋力又精进了不少啊!看来末将是再也没机会赢了!”陆括笑着说道。 大帅?末将?余生看着这位老人沉思了片刻。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愈发的炉火纯青了!”木柯笑了笑,然后对着一旁的余生说道:“余生来,战两局!”。 余生犯难了,看过两人的对弈之后最怕的就是这一茬啊!他心中笃定:如果这两人算高手的话,他绝对是毫无水分的大宗师了。 余生面无异色,老人家相邀不能矫情,所以,余生恭敬谦和的坐上了陆括让出来的座位。只是心中苦涩,这棋该如何下才好,总不能在有旁观者的情况下真如葛爷爷说的那样大杀四方吧! 一旁的陆括倒是深深打量了余生一眼,能出入木府和大帅对弈的人,不简单呐! 双方摆好棋之后,木柯执红先行,第一步走了最寻常的当中一炮,余生起馬防炮,木柯出兵压脚,余生却也来了当中一炮,黑棋不防反而摆出冲击阵势,木柯一愣,果然年轻气盛啊! 双方之后各布战局,你来我往杀将了四十五个回合,红棋被将军至死。陆括瞅着余生笑了笑,这小子有意思啊!有多少达官贵人宗师高手为了拍大帅马屁,千金都难求在其手下故意一败的机会,这小子倒是......十分不开窍啊! 再开第二局,换黑棋先行,没什么意外,木老爷子又输了,不多不少,还是四十五个回合!木柯心中疑惑,四十五回合,巧合吗? 作为烂棋篓子的棋痴木老大爷十分不服气,并不是输棋不服气,而是输两局四十五回合不服气。于是再开了第三局,这一局双方战的不相上下,最终在第四十五个回合余生被将军至无棋落败! “不下了,赢你一盘就够了!”木柯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这最后一局是余生故意输的,可输都输的那么霸道,四十五个回合,打定再也不跟这小子下棋了。 余生笑而不语。 陆括没看明白什么,倒是觉得两人棋艺相当,余生最多强那么一丢丢,但觉得这个敢不给老大帅放水的家伙有点意思。倒是老葛震惊不语,这小子居然可以把每局准确控制在四十五个来回,他倒是没有大杀四方,但这比大杀四方还要气吞万里啊!赢两局输一局,不矫情也不锋芒过胜,老葛对余生又高看了几分! “你来是想进星云阁的吧!”木柯淡淡问道。 “是的,木爷爷,我想查些东西。”余生来木府就是想进星云阁查有关天陨之火的记载,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将它从体内祛除,或者能找到破境的方法也是极佳的。 “你跟我来吧!”木柯说完起身,然后又对老葛说道:“老葛,你带陆括去转转吧!” 老葛和陆括有些诧异,这老爷子居然亲自带这小子去星云阁!全天下也没几人这么受老爷子待见吧! “谢木爷爷!”余生也起身跟随,只是保持了两步距离,缓慢的走在后面。 再到清水湖已不见来时的那位老人家了,亭中空空如也,清水湖依旧锦鲤成群,星云阁就在湖对面遗世独立。 两人缓缓走进了星云阁一楼,正如想象那般,藏书千万卷,满室宣纸香。 余生一进楼就看到了角落书架旁站着一个让他震惊到无语的人,那不是木雪一直嚷嚷的仙女吗?白衣依旧,青丝依旧,容颜也依旧,手里正翻阅着一卷泛黄的古籍,那只浅白色的玉笛插在书架之中,应该是留作阅览的记号。 余生思虑万千,木少风真把她忽悠来了木府?没道理啊!这样的女子,他怕是连说上句话都不容易吧! 洛羽注意到了进来的两人,合上那卷泛黄的古籍恭敬的喊了一声:“木爷爷。”。 “你看你的,我带这小子上去看看!”木柯轻微一笑,老洛这孙女确实不错啊!他从来不指望木少风和木雪那丫头能安心在这星云阁吸取这些天地精华。 洛羽偏首,疑惑的看了一眼余生,余生也恰好看了一眼洛羽,余生淡淡一笑,洛羽微微点首...... 然后余生随着木柯上了四楼。 洛羽继续翻阅着古籍,这次跟随皇爷爷来木府正如她愿,余生哥哥身中天陨火毒,也不知道解了没有,她正好可以查阅天陨之火的相关记载。只是,袁叔叔说天陨之火入体性命堪忧,但她相信有剑神前辈在,余生哥哥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一定在这个世界! 十一年前,是他死死的抱住了她抵挡了所有的赤焰,即使昏迷了也不曾放手! 她永远记得他离开的那一天,天很红!很红! 第四十四章 希望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星云阁四楼,依旧是满室的孤本珍籍。 余生没有急着去翻阅,而是站在木柯身后等待着什么?木爷爷亲自带他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木柯转身看着余生,一改之前的温和,神情有几分悲沉也有几分严肃。 “余生,把你脖子上那块玉给我看看!”昨日在君悦楼,木柯就注意到余生颈前的那块红玉了,只是当时人多眼杂,他并没有问什么,所以他当时只对余生说有空到木府坐坐。 余生震惊万分,难道这块师父留给自己的玉和木爷爷有什么关系?余生也没有多想,取下颈前的红玉递到木柯手里。木爷爷既然肯单独带他来这里说话,必然是知晓了什么,他也不用刻意遮掩和隐瞒。 木柯看了许久,双手紧握红玉,满脸悲沉的问道:“你师父是剑神墨寒吧!” 十一年前,穹山天降赤焰,剑神在穹山现身,余生既戴着这块红玉,又恰好身中天陨火毒,那他应该是剑神之徒无疑了。 “是!”余生没有犹豫,回答的很干脆,既然木爷爷能问出这样的话来,他也否认不了,亦或者这并不需要向木爷爷隐瞒。 余生很好奇木爷爷如何认得这块玉,但他也没有问,他看得出来,老人家此刻有些忧伤。 “这块玉是我儿木岩的!”木柯伤感说道。 余生静默不语。 “剑神以前有个徒弟,就是我儿木岩,剑神只比岩儿长十余岁,他们即是师徒亦是好友。这块玉是木岩出生时他爷爷亲自到万丈寺替他开过光的长生符,只是祸福难测,最终还是死在了沙场,他还没听少风叫过一生爹,更没有见过小雪一面!这是我一生的痛。”老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这块玉是岩儿出征前赠给剑神墨寒的,少风手里那把焚天剑你应该见过,就是剑神从东海藏剑阁拿出来送给岩儿的。” “木爷爷,这块玉您留着吧!”沉默许久的余生轻声说道,原来自己还有位师兄,既然这块玉是故去的木岩所有,就应该还给木爷爷。 “不了,既然在你手里,就是缘分,你留着吧!”木柯将红玉递还了回去。 余生没有推迟,双手接过了红玉,紧握在手里。 “你师父呢?” “师父在雁岭峡安息了!” “怎么可能!” “十一年前师父在北原被血狼族所有高手围攻受了重伤,后又在穹山灭天陨之火加重了伤势,后来又耗损修为替我疗伤,最后......”余生沉哀。 木柯转身,缓缓向窗台走去,静默的望着窗外,如今才初秋,却已有大雁南归了。 “余生,你可以到二楼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关于天陨之火的记载,有关古怪灵异的记载都在二楼。”木柯依旧望着窗外,只是大雁已掠过了晴空。 “谢木爷爷!”余生没有立即离开,迟疑了片刻后对着老人背影说道:“木爷爷,余生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木爷爷替余生身份保密。” “放心去吧!” 余生揖礼,转身下楼。 “要是遇到麻烦就来木府,我保你!” 走在楼道的余生驻足片刻才缓缓下到二楼。 置身星云阁之外似乎只能感觉到它的高耸,而置身其中才发现星云阁宽大的惊人,所以,这二楼的藏书估计都够余生翻上一个月了。 望着浩瀚书海,余生没有立刻去翻阅,而是握着手中的红玉想着刚才木爷爷所说的话。 木少风和木雪的爹竟然是师父的徒弟,师父却从来没提过,师父应该是不希望自己来投身木府吧!孤身江湖,才可能成就无上剑道,不到大周天就无法破这死劫! “等解决了纪翔,就去饮马江湖行侠仗义!”余生轻叹轻笑,不就大周天吗,剑神传人可不能丢脸,有朝一日定会去东海藏剑阁替师父出气。 余生开始翻阅着一本本泛黄的古籍,一连翻了七八本都是些记载星辰变象异兽问世的书,余生有些失望,就算翻不到远古的记载,可有关东海藏剑阁的剑炉之火总该能找到吧! 余生放下手中的一卷古籍,向下一个书架走去,顺手拿出一本很薄的古书翻了开来。 开篇的异火记三个大字顿时让余生振起了精神,书中记载: 大炀王朝凤观十四年,东海沿岸飞凤山天降赤焰,仅半日,飞凤山红光冲天,之后即是灰烬一片。此火赤红,焚物极快,据说是从天而降,故前人名之为天陨之火。此后飞凤山成了火山,赤焰三百年未熄,直至一位修为奇高的铸剑名师齐凤图到了东海飞凤山。 齐凤图修为通玄,铸剑之术更是出神入化,故而齐凤图于飞凤山控火造剑炉,据说齐凤图花了长达十年仅铸了一剑,一把剑气冲天的墨黑巨剑!而后,天陨之火被世人唤为剑炉之火,齐凤图创建藏剑阁一派,流传几百年,始终是江湖翘楚! 余生飞快的翻阅着,后面说的还有一种奇异的地狱幽火,余生没有细看,此书根本没有提及如何祛除体内的天陨之火,当然,也没有提到师父墨寒,看来这书起码是一两百年前写的了。 余生颇为失望的将书放回原位,既然近八百年的有关天陨之火的记载仅有一次,那就翻八百年前的书吧!余生直接略过了纸质古籍,专挑那种破朽古老的竹简,翻了二三十卷仍然一无所获。 大半日匆匆而去,余生没有见到木爷爷下楼,也没有见到那女子上楼。本想放弃的查阅的余生被书架边角的一卷布满灰尘的破损竹简所吸引,或许是因为此卷破损的厉害,以至于太久以来无人问津。 余生小心翼翼的打开竹简,轻轻吹去灰尘,大抵是年历久远,此竹卷明显残缺不齐,字体有些模糊的小篆映入眼帘,果然是很久了。 “噬火破天记!”余生轻缓的念出了声,因为字体是小篆且模糊的缘故,认起来有些吃力。 这显然是一份个人手记,上面依稀记得:吾乃商.....入周天大境三十载,传言周天大境之外还有一境名破天,吾却终不得破境之法......故............终寻得..幽火.......吾吞而噬之,历尽地狱幽火焚噬之痛,终突破周天大境,成就无上破天境。吾将噬火之法记于此册......传后世...... 书断了,至此而终,而恰好残缺的那部分是最重要的炼火之法,余生立刻四处翻找,可将二楼翻了个遍之后也没有找到残余的部分。 最终,余生决定上楼问木爷爷,或许他老人家对此书有映像呢!只要能找到残余部分,他或许就可以用上面的方法炼化天陨之火了,这是多难得的希望啊! 第四十五章 百无一用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再上了四楼,见木爷爷正靠在椅子上休憩!余生不忍打扰,转身准备下楼。 “余生,找到了吗?”木柯恰好醒来看见正欲下楼的余生。 “木爷爷,找到一份,您看看这残卷,星云阁可还有另一部分?”余生上前将手中那份大概千多年前商姓前辈的手记递到木柯面前。 “星云阁的书都是严格整理摆放的,如果只有这半卷残卷,那就太遗憾了!”木柯接过来打开看了看。 余生有些失望,看来还是空欢喜一场。 “我回头让老葛发令到各地,让他们查找这残卷的另一部分!” “谢谢木爷爷!” “天不早了,跟我去用膳吧!”木柯说着便起了身。 “木爷爷,我今日还约了人,要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木爷爷!”余生今日还要去见蓝明月,蓝明月昨日派人送信到白沙帮说青州军有异动。 “既如此,我也不留你,有空多来木府坐坐!” “一定!” 余生再下楼时已不见女子身影...... ...... 余生出了木府就直接去蓝府。 还是那间客厅,还是两盏清茶。 “南都传来消息,老皇帝病了,已经多日不上朝了,而纪翔昨日却频繁调动和换防青州军,黑云压城,风雨将至了!”蓝明月看着对面的余生说道。 “你连南都皇宫里的消息都知道?”余生如今愈发觉得蓝明月深不可测。 “蓝家世代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宫里有那么一两个恋旧的大臣师兄不是什么怪事。”蓝明月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老皇帝病了,晋王和纪中云按捺不住了,于是纪翔开始绸缪布局了!”余生平缓说道。 “不错!”蓝明月轻微颔首。 “你说皇帝是真病呢还是故意病?”余生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管真病与否,晋王和纪中云都不会再等了,若是真病,对他们来说就是天赐良机。若是假病,对他们来说则是大祸临头,与其被动做那刀俎之上的鱼肉,不如抢得先机全力一搏。” “他们这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啊!可如果皇帝是真病,我们可就没戏唱了,没有皇帝打主力,我们随便就被纪翔玩死了,或许他都不屑和我们玩。” “那就赌一把吧!赌皇帝是假病!”蓝明月放下紫砂杯,一副淡定从容的看着余生。 “胜负各半,生死注!” “不,是胜多负少,乾武皇帝一生纵横天下靠的不仅是身边猛将如云才士如星,不是真龙不上天,这位皇帝是大智大妖之人,论权谋,他或许才是天下第一。所以,皇帝十有八九是假病!就算是真病,晋王也未必能得逞。”蓝明月缓缓说道。 “但在这种大局之下,你我都显得微不足道啊!我们在这大风暴之中能做什么呢?” “保命!” 余生听到这两字顿时哑口无言,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蓝明月,以他的推测,蓝明月应该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上上之策才对呀! “在纪翔十五万大军面前,你我什么都做不了,纪翔或许会在大军开动之前顺手将你我斩除,毕竟膈应了他那么些天,憋的难受是在所难免的,又或许他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顾不上我们。他在意的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拿下禹州再夺取皇城。” “所以,我们只需保命即可,然后便是等待,等纪翔兵败,我们再乘人之危快意恩仇!” “对!” “我这人没什么在行的,就是赖活,从有记忆开始一直在做一件事,就是逃命!”余生笑了笑。 “局势变化太快了,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一开始我去找你本来是想通过揭露纪家的罪证,给皇帝一个出手的理由来推动纪翔灭亡的,可才多少时日就风云骤至了,所以啊,处江湖之远再怎么也算不过庙堂之高。” “你要是居庙堂之高那还真是不简单啊,不是权倾天下就是国士无双!” “蓝明月残废一个,没壮志做那权倾天下的枭臣,也没济国济民的宏愿,只想做个教书先生独善其身,可纪翔欺人太甚,掳走小渔,打伤我父亲......天子一怒可伏尸百万,布衣一怒血溅三尺即可,我蓝明月虽不能立身而行,但也是个会怒发冲冠的男儿。” “会救回你妻子的,等纪翔一败,我会帮你把她完好的从纪府带出来。” “谢谢你!” “别煽情啊!大老爷们受不了这个!到时候请我喝酒就成!” “我不会喝酒!”蓝明月神情诚恳语气认真。 “简单的很,我教你!”余生想起第一次喝木少风喝酒的情形,确实简单的很,倒在嘴里往喉咙里吞就行了。 “行!”蓝明月破天荒的笑了笑。 “你说纪翔会在什么时候漏出狰狞面孔扑向皇城?” “近日吧!既然他已经调兵遣将了,就说明他不怕异动传到南都,因为当南都获知纪翔造反之时,禹州都已经丢了。” “未免纪翔派人来诛杀你我,我们先出青州避一避吧!”余生虽说伤好了,但在万千铁骑之前却也有气竭之时啊! “我不能走,如今家母重疾在床折腾不得,蓝家上上下下老老幼幼三十多口人也没法短时间内走出青州,更者,家父的灵位在蓝府,蓝家的气节在青州,蓝明月死则死矣,断不能弃家母不顾,弃蓝家不顾,弃蓝家几百年书香气节不顾!” “青州蓝府,在中原传承了六百年,虽不是富丽堂皇的贵门名府,却将书生意气撒遍了九州,蓝府若毁,蓝明月无颜去见家父,无颜去见先祖。蓝明月死不足惜,但不能看着蓝府灰飞烟灭,若真是穷途末路,蓝明月宁愿挡在蓝府大门让铁骑踏过,也不会睁眼看着蓝府覆灭!” “若蓝明月不幸难逃浩劫,求公子定要替我救回小渔!” 明月虽死,气节犹存。 蓝府虽灭,书魂不亡。 从此天下无明月,明月依旧照人心! 青州蓝府虽不复,却化浩气荡九州! 或许这样,蓝府才真的做到了春风化九州,天下读书人才记得读书人的浩然正气,蓝府的魂才当永存天地!就算纪家赢得了天下,却要被天下的读书人骂个三生三世! 蓝明月至始至终都很平静,这或许是一个读书人常年修身修心修德使然。若纪翔要作孽到底,蓝明月就要让天下读书人看到,在肮脏龌蹉黑暗面前,他蓝明月依旧摇曳生辉,蓝府依旧浩然长存!在这种特别的时候,死亡会获得永恒! 余生静默无言,只在心里深深感怀:谁说书生百无一用! “你不会死的,你说过我若帮你你就欠我一条命,我余生这辈子被老天爷亏欠的太多了,你不能再欠我债不还!” ...... 第四十六章 我乃谪仙人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出蓝府已是夕阳欲坠之时了。 既然蓝明月不肯出青州避风头,那余生也只好陪他踩一踩生死线!纪翔要是心胸开阔一点还好,那或许他们会平静的度过那个风雨之夜,毕竟他们只是无关大局的小人物。可纪翔真要是十分不爽,顺便下令派个枯那样的高手带个千骑铁甲碾压而来也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这一大壶他们或许真喝不下! ...... 青州城东城门外,高阔的城墙恰好遮住了刚迈过城头的夕阳。一个白衣玉面的少年立于一匹黑血乌骓之上,一旁是一个青衫中年骑马同行。 两人正是木少风和萧恒。 “萧叔,老木不会是瞎编排的吧?”木少风本还在南都守株待兔,等着那位仙女出皇宫。 “不可胡说,老爷说了南都近日会不太平,你就别出去瞎折腾了,少惹点麻烦,让老爷省省心成不?”萧恒对着木府大公子严厉的很。 木少风是木府唯一的血脉,萧恒对他是寄予厚望的,可这小子着实让老萧失望,教他练武懒懒散散,让他读书心不在焉。不过这小子对某事一旦来了兴趣,那简直是不二的天才,用不了些时日就能玩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就拿围棋来说,九岁那年,溜出木府玩耍的木少风在街角边见到摆残局的一位盲棋师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坐隐手谈,盲棋师穿的干净整洁,倒是老道士没半点仙风道骨的神仙派头,道袍褴褛魄落,要不是手里装模作样的捏了把拂尘,背上挂了柄或许几文钱都没人要的桃木剑,甚至会被人当做乞丐。 街市尽管热闹非凡,可墙角的精彩弈局却无人问津,无非是因为那两人少了一副国手的派头,一个瞎眼残疾,一个落魄老乞...好吧,算落魄道士,总之不会有青年才子达官显贵对这种街头土鳖生出兴趣。但唯独九岁的木少风在那旁边蹲了一下午,他其实并不对棋局感兴趣,他那时压根就不会围棋,他只是好奇这个瞎子伯伯啥都看不见,怎么下棋?最多还对老道士背上的那柄廉价桃木剑生出了两分把玩之意。 木少风虽不爱练武更厌恶读圣贤文章,却也不是那种只爱看蚂蚁搬家和斗蛐蛐的农家小娃儿,这家伙六岁能通音律,七岁能谱曲,八岁就敢指着名家唐阜成的‘仙鹤朝宗图’说那是胡乱玩意儿,九岁时给大墨客李陌心批了一句:为赋新词强说愁,贱兮兮的矫情!搞得这位大文人敢怒不敢言! 那日在街角,木少风活生生的蹲了一下午,他看了半天也不明白那位瞎子老伯如何能落子无误,老道士落子之时并未报位,木少风甚至为了确定老伯是否真瞎,还胆大包天的问了句:你是瞎子吗?这还不止,这家伙居然使劲的在人家面前挥舞了半响,最终盲棋师不动如山的身影才让他确定:是真瞎啊! 那日老道士与瞎子老伯下了三局,木少风不知谁胜谁负,只是那老道士临行前摸了一把木少风的水嫩小脸蛋流氓的说了一句:这小娃儿长得真俊呐!木少风翻了个白眼,这还要他说,要不府上那些个丫鬟婢女咋都有意无意的摸他捏他占便宜呢!若这老道是普通的糟老头儿,木少风还真怕他是趣味怪癖的恋.童人,说不得会跳脚骂娘。只是那日木少风对这两人都充满了好奇,当他看着老道士向前而去之时问了句:老爷爷是何方神圣? 落魄老道士没有回首,笑唱一句我乃谪仙人却留下了木少风认为并不落魄的潇洒背影。 木少风后来又问了盲棋师一句:大伯可看得见? 盲棋师笑了一句:看不见也看得见! 盲棋师临走前对木少风说了一句:小娃儿灵气的很,明日来此,我教你下棋! 后来接连三日,九岁的木少风都在此处下棋,头日摆局手谈三回,木少风每局输一子。二日依旧坐隐三局,木少风每局仍输一子。第三日,瞎子老伯撤去棋盘与木少风盲弈,三局之后,并无意外,木少风每局都不多不少的输了一子。 三日后盲棋师再说了句当真是灵气的很就再也没出现过。 后来木少风十岁被皇帝带进了皇宫,乾武皇帝听说这小子九岁善弈,竟来了雅兴和这小家伙对弈,结果这小娃儿屠了皇帝陛下的大龙,一旁的老太监心里直感叹:真是稚童无畏啊,天下竟有人敢屠皇帝陛下的大龙!这让得洛建明惊木少风为天人,当即下旨去叫了鸿天学宫的大国手寂贤来与木少风对弈,结果大国手寂贤三局皆败,一时间,天才少年的名头噪遍了皇宫,噪遍了江南! ...... “萧叔,皇爷爷真来木府了?”木少风握着缰绳,望着城门缓缓而前。 “老葛亲口说的!” “哎!萧叔,你说他们图个啥啊!不累吗?晋王叔叔也真是糊涂了。”木少风叹了口气,晋王由于和木岩私交甚好,所以对木少风也极佳,木少风还是很忧心他这位晋王叔叔的。 “回府了可不能说胡话!”萧恒叮嘱了一声。 “知道哩!” 初秋的夕阳红的耀眼,几缕未被城墙挡住的余晖撒在了木少风背面的远处,远处一匹烈马在急鞭之下全力狂奔,很快便从木少风与萧恒身旁冲过进了青州城。 “是他!”木少风看着狂奔远去的身影喃了一句。 “谁?”萧恒看着木少风问道。 “前两日在南都遇见过的一个家伙,是个聚空境,还差点交手。”木少风说的正是在南都遇见的纪家死士——枯。 “聚空境你还敢交手,不怕被削啊!” “这不有萧叔您吗,谁敢削我,这种货色在萧叔面前连烂豆腐都算不上。”木少风一记马屁拍的无以伦比。 “我不帮你削人,有本事自己练成高手想削谁削谁去!” 木少风不说话了,只是腆着一副贱笑。 ...... 余生回来白沙帮之后立刻让帮里人准备晚膳来,今日从木府到蓝府一顿饭没蹭上,简直饿慌了。 “余哥哥,出去玩都不带我!” 余生正狼吞虎咽之际,小安玉嘟着嘴跑了进来。 “小孩子别就知道玩,多读书抚琴练舞唱曲,不然长大了没人要嫁不出去可活该!”余生语重心长要言不烦。 “我嫁余哥哥呀!”小安玉天真无邪的眨着眼,这个年纪就如此魔性,瘆人啊! “噗......”余生赶紧往门外望了望,确定没有安旭的身影才稍稍平静下来,要是让安旭知道安玉有这念头,安玉肯定没啥事,余生可真怕被那座冰山削死,她可是归海境啊,心酸! “你不是想把你姐嫁给我吗?你这样可是要不得的!”余生见安旭不在,也就随心所欲的厚颜无耻起来。 “都嫁你!嘻嘻......”安玉一双大眼睛灵光十足,没端倪,没毛病。 余生却被惊的哑口无言,再不敢跟着小魔女过多的探讨这个问题,谁知道这小家伙睡着了会不会胡言乱语说梦话,要是恰巧让安旭听见了,非得拿那杆玄铁重枪戳余生一万个窟窿不可! 第四十七章 奢望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当夕阳跨过黄昏的地平线,天色就渐暗了下来! 青州纪府,一女子披散着头发双眼猩红的盯着纪翔嘶吼:“你答应过不杀他的......” “金丝雀你不愿做,偏要惦记那瘸子,那我偏要杀了蓝明月,屠了你陈家和蓝府。”纪翔怒气冲冲转身出了卧房,这就是得不到爱也有得到深沉的恨吗! 纪翔并非是一个好色的庸人,那他爱陈渔吗?他自己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和死去的她真像啊!那个在沙场上救过他命的医女,那个让他深爱也深爱他的医女,后来却被他连累的尸骨无存,这么些年在他心底一直深埋着刻骨的爱和滔天的恨,可这两样东西为何都那么痛呢? 在那一个和煦的下午,当陈渔撞到他的时候,他好像不那么痛却又更痛了,他觉得是她回来了,她回来结束他这些年来的噩梦和孤独。所以他不顾一切把陈渔强娶进了纪府,他知道蓝府是个不能轻易开罪的读书圣地,可为了她,那些都算什么呢? 可她凭什么要钟情于那个瘸子,凭什么? “你若杀他,我化厉鬼也要饮你血吃你肉,要你永堕地狱......”陈渔在空房嘶吼,紧握的双手已经被指甲刺破了掌心,她已经疯了。 一个连死都已经不在乎的人却行尸走肉的活了这么久,她只是为了他活着,她不敢悬梁,也不敢饮鸩,他说她如果死了他就会杀了他。所以,她活着,只是为了他能活着! 她想还能再见到他吗?看一眼就好! 她又自嘲的哭了,她是一个连死都不敢奢求的人......那些奢望不都是可笑的奢望吗! ...... 纪翔进来书房,暴躁的接过了枯手上的密信,上面只有只有简单的两句话:明晚子时速取禹州再攻南都,切不可妄动蓝府。 枯见纪翔阅信之后怒意更甚,可丞相吩咐的话又不能不说,枯咬着牙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丞相吩咐,蓝家门生故吏遍天下,如今篡位已是逆天行道,若再杀蓝明月那就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啊!那时晋王在天下芸芸骂口之下将更难登基......” “我知道!”纪翔之间打断了枯的喋喋不休。 枯乖乖的低首闭嘴。 “你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回将军,恢复了六七分!”枯要不是因为回了南都丞相府得了些上品丹药疗伤,如今怕也是难以来青州,那招千剑实在太过霸道了。 “好,你下去好生歇着,明晚随我夺禹州!” “是,将军!” “等等,去把庞聚贤叫来!”纪翔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正欲退下的枯。 “是,将军!” 不久,带着三分猜测七分疑惑的副将庞聚贤进了纪翔书房。 “将军有何吩咐?” “聚贤,先坐!”纪翔坐在藤椅上对着庞聚贤客气道。 庞聚贤满腹狐疑的坐了下来。 “聚贤呐?你跟我快八年了吧!”纪翔今日一反往常的霸道强势,竟扯起了往昔情分。 “是的,将军,八年前属下被黄祁天逐出了军营,是将军不计属下过失将我纳入青州军,将军还提拔属下为副将,不然也不会有聚贤的今日。聚贤的命是将军的,聚贤当永生追随将军!” “那些都是过往了,不提罢!”纪翔摆了摆手,然后继续说道:“聚贤,今日我是想问你,愿与我同富贵封侯拜将否?” “将军要聚贤做什么聚贤就做什么,请将军明示!”庞聚贤大概是清楚纪翔要做什么了,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啊,只是他从来不敢提! “造反你敢吗?”纪翔脸色骤变,深邃而又阴沉的盯着庞聚贤,若庞聚贤表现的有半点异常,那就只能横着出书房了。 “敢!”庞聚贤一个敢字回的干净利落,似乎宣泄了多年憋积的一股怨气。 “好!很好!明晚子时我攻夺禹州之后会直取皇城,青州是我的根本,若有不测,还可退守青州,我要你替我死守青州!不得让黄祁天的部下夺了青州!”纪翔也把算盘打的很精,若是他老子夺宫失败,他得给自己准备第二条路。 “末将领命!”庞聚贤热血沸腾的单膝跪地领命。 “还有一件事我要你替我办!” “将军吩咐!” “明晚我大军征发之后,你替我杀两个人,一个余生,一个何建福!”纪翔恨恨说道,就算他是剑神传人又如何,既然不能杀蓝明月,那就杀掉蓝明月请来的余生吧!况且剑神都十一年不问世了,谁知道他还在不在呢? “是,将军!那蓝明月要不要一并解决!” “蓝府不可动!”纪翔顿时来了怒意,但并不是怒庞聚贤,而是怒蓝明月不可杀! “是,将军!” “行了,你先下去吧!”纪翔望着庞聚贤出了书房心里不由得发叹:真是一条好狗啊!养狗三千日,不就是为了今朝替自己忠实的看门守户吗! 庞聚贤出门之后回首深深凝望了一眼纪府,幽幽感慨了一句:八年了! ...... 青州木府! “小子,可找到你那仙女了?”木柯阴晴不定的看着木少风。 “嘿嘿...还没!”木少风腆着一副贱笑。 一旁的木雪强忍住多嘴的冲动,硬是没说那洛仙子就在府上,谁叫他骗自己来着。 “老木,萧叔说皇爷爷来咱木府了,在哪呢?我得去拜见拜见吧!”木少风对这位皇爷爷还是很有好感的,当初被洛建明带进皇宫总体还是玩的很开心的。 “出去了,等着吧!” “老木,皇爷爷会怎么处置晋王叔叔啊?”木少风还是有些晋王。 “会留他性命的!”木柯幽幽叹息。 ...... 青州刺史何府,两个锦衣老人在天色灰暗之际进了何府后门。 “臣参见陛下,参见大将军!”何建福可是慌神了,这是什么邪乎事啊!宫里不是传来消息说陛下病了吗?这怎么和大将军来这青州了,还神鬼不知的进了这刺史府。 “何建福,当初一道圣旨把你送来做青州刺史,心里憋了不少气吧!”洛建明坐在客厅主位上。 “臣不敢!”何建福把头埋的更低了。 “起来吧!看你不做将军,这都减膘了!” 何建福赶紧起身低首站在一旁。 “何胖子,可知道陛下为何亲自来找你!”陆括对着低首的何建福问道。 “陛下可是来让微臣提刀上沙场去?”何建福何其聪明,这皇帝陛下假病来青州,要做什么他用屁股都猜得出来。 “陆括,瞧见没有,这胖子哪是你说的那种莽夫啊,玲珑剔透的很呐!”洛建明笑了笑。 “陆括不是眼拙吗,除了陛下,谁能瞧得出这死胖子藏着的那股小聪明劲。” “何建福,丞相纪中云和晋王要造反,朕要你拿下青州纪翔,做得到不?”洛建明忽然严肃了起来。 “陛下,微臣在青州没兵马,青州纪翔可有十五万雄兵呐。”何建福苦着脸无奈道,他是真想摆脱这青州刺史的狗屁职位,可也得有那资本才行啊,在青州他就是一孤家寡人。 “没让你在青州跟他拼,当初疏州的付家田是朕故意撤的职才让那八万大军群龙无首,禹州也是我故意任用平庸的刘东河,不给他们成功的希望他们是不会动手的,所以,朕要你明晚在纪翔出兵之后,带着这块兵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疏州带着那八万大军火速奔到禹州城外突袭纪翔。” 洛建明都是计算好了的,以何建福聚空境的修为奔往疏州不过半个时辰,再率轻骑奔往禹州应该恰好碰到攻城的纪翔。 “微臣领命!”何建福跪地接过兵符,心里灿烂了起来,他娘的,终于可以亲热亲热那久违的金戈铁马了。 “陆括,走吧!”洛建明起身准备离去。 “恭送陛下!”何建福拜送! 看着远去的老皇帝,何建福叹了口气:感情让我老何来青州做刺史打的是这算盘啊!这陛下当初咋就不明说呢,弄得老何没盼头的熬了这么些时日。 何建福深思片刻又看着手里的兵符笑了笑:是怕老何漏出破绽啊!英明呐! 第四十八章 国手当如此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月明星稀!余生提了两坛红梁上了房顶!南院安旭的房顶! “喝酒?”余生托起一坛红梁看向红衣安旭。 安旭无言,甚至没有看余生一眼。皓月下,一袭红衣迎风轻扬,眼望北方! 说实在的,余生都觉得自己杵在这有些煞风景! 为了掩饰深深受损的自尊,故作豪迈的余生拍掉了酒封大口狂饮,大有狂饮山河气吞昆仑之势。 “想请你帮个忙!”余生坐在房顶,抬首看着安旭,洽和这幽美月夜,好一幅美人如画! 安旭终于转首看了一眼余生,说不上是什么表情,或许是嘲讽,一坛劣酒就妄想请人出手帮忙...... “帮我保护一个人!”余生甭管安旭怎么想,自顾自的说着。 安旭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纪翔近日就要造反,有个人可能会有危险,他叫蓝明月,一个不该死也不能死的人!”余生记得在穹山是于先生说过:天下大道三千,读书乃上圣之道,可辨黑白是非,能明天地真理,读书人未必尽是上圣之人,但读书之道确为上圣之道,可立身,可立言,可立德,可立理! 余生只是希望:为大好河山留一个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吧! “我要确保小玉安全!”安旭淡淡地说了一声,不冷不热。 “让白秦带安玉暂时避出青州城可好?” “可以!”安旭也想还了余生两清。 “好!明早就让白秦带安玉出青州城,你直接去蓝府!” “你确定你一个人应付纪翔没有问题?”安旭在想他是想来一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吗? “纪翔可没空和我玩!”余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伤已好,那就放开手脚出千剑吧,杀他个魂飞魄散...... “帮了你这次我就要带小玉走了!”安旭知道,那两个追踪她们的人死在了青州城外,他们很快就会追来了,青州她们是呆不久的。 “去哪里?” “不知道!” 余生望着明月晃神,原来她也是一个不知道归处是何方的人啊! “酒!”安旭抬首遥望明月。 “还以为你不喝呢!”余生说着便提了另一坛红梁扔向了安旭。 安旭接过酒坛拍掉酒封,单手提坛一泻而下,酒入樱红秀口竟未沾半点红裳,看的余生直入神,想来是第一次见美人这般饮酒,虽无小家碧玉的优雅,却散发着吞星吐月的红芒,美的不可方物...... 月起东山,风过青岗,半生后是谁遥唱:当年那个红衣饮过那坛红梁!红了脸庞,醉了月光...... ...... 翌日,天未破晓,余生去了白秦住的北院! “你今日就带安玉出青州城吧!”余生一本正经目不斜视,但余光却总是忍不住的往那穿戴有些清凉的身影上瞄。 “让黄堂主带安玉出青州城吧,我可以留下来帮你,白沙帮虽是小帮派,却也有两百多号弟兄!”白秦既然一开始留了下来就没打算在此刻临阵而逃。 “那都没用,万千铁骑之下,都是白搭,到时我可顾不到你。既然你想守住白沙帮基业,那就暂避青州城外,待风波一过,你大可杀回来一举拿下青州城的其他小帮派,壮大你白沙帮指日可待!” “你一个人应付得了?” “你要确保安玉安全安旭才肯帮我,她可比二十个白沙帮还顶用。” “那我即刻去安排,半日之内就将白沙帮撤出青州城!” “要小心!”余生说完转身欲离开。 “你......”白秦欲言又止,其实她真想留下来。 “我一个人才不会束手束脚,打不赢就跑!”、 余生飘然而去! ...... 青州木府。 清水湖畔的凉亭之中,两老三少围着一棋墩,对弈者自然是木柯与洛建明。 木柯举子半响未落,显然落子之后就是败局了,不落子倒也不失为良计,洛建明悠然自得之余竟赏起了湖中锦鲤。 洛羽至始至终静默不语,不曾笑,不曾看棋,也不曾看鱼,遗世而独立,若天降仙羽,在一缕风中,怎样都是飘洒的风景! 木少风一边望着棋局摇头,一边欣赏着洛仙子绝世独立的倩影。 唯有木雪叽叽喳喳试图扰乱那位皇爷爷的心神好让木老头有机可乘多些胜算,可这老木硬是不争气啊!连败两局,这第三局也是没啥悬念了。 木雪愤愤不平的说着:“皇爷爷就知道欺负木老头,让木少风跟您坐隐两局?” “丫头,别激,会输的棋我可不下,这小子十岁就让大国手寂贤输的吹胡子瞪眼,我范不着自讨没趣。”洛建明笑了笑,作为一个王朝的主宰,他永远都是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就连下棋也只下必赢的棋,唯一输过一局就是被木少风十岁的时候屠了大龙,真是弈棋生涯的一大败笔。 “老洛啊,你这就没趣了!输一输也是别有风味的!”木柯扔下了手中那枚久久未落的白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屁的风味!”洛建明觉得木老头这一把岁数倒是把脸皮活厚了,输了棋都能给自己贴金,还搞的多豁达高尚一般。 “小子,敢不敢跟我这孙女手谈两局,她可是尽得于老先生真传,你可不见得能讨着便宜。”洛建明倒是想看看这两个高手谁能更胜一筹。 “皇爷爷,可是那位学冠天下的百岁老先生于明阳?”木少风顿时来了兴趣,这位于老先生不仅学富五车,听闻棋道造诣更是出神入化,就是不知与当初那位曾经在街角教他下棋的盲棋师相比如何,据说早年于老先生被燕王请去了穹山赡养,洛羽学的于老先生几招妙手也在情理之中。 “不然还有第二个于老先生!”洛建明笑了笑。 “郡主,可愿赐教两局?”木少风询向对面的洛羽。 洛羽轻颦浅笑,向洛建明让出来的座位走去。 木柯也将位置让给了木少风。 凉亭之中,两人正襟危坐,一个倾国倾城颜,一个正值春风俊少年,落在一旁三人眼中:好一对天造地设! 洛羽执黑先行,开局并未见太过惊世骇俗的落子,只是双方都落子如飞,中规中矩的的棋局之中却找不到丝毫差错。 木少风棋风始终以温文尔雅面目示人,如同春雨润物,不急不躁。 洛羽棋风如春风化雨,不冒进也不保守,颇有软刀子割肉的慢屠之意。 棋至二百九十八手,黑棋骤变,刹那间,如大雨滂沱,每落一子都杀气横溢,一股触目惊心的血腥味纵横全局。 木少风握子顿了片刻,这郡主似乎有些不待见自己啊!木少风笑了笑,不以为意,依旧以柔克刚,挥洒落子。 棋至四百零一手,木少风有些欲哭无泪,这位郡主殿下杀气凌厉,没半点慈悲心怀,最终逼得他弃子认输。 第二局换木少风执黑先行,木少风一改先前温和手法,开局羚羊挂角偏向无理手,百手之后若王者之师气吞万里如虎。 洛羽稍落下风,可依旧挥手自如,山河崩碎淡然拂去,落白子成龙似要翻天覆地片甲不留! 双方依旧落子如飞,没有片刻沉思与缓停,一旁的木柯唏嘘感怀: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年轻亦可为国手! 棋终,洛羽输一子! “那些口号吹的震天响的老家伙真该来看看,什么叫国手!”洛建明望着棋局入神。 国手当如此! 第四十九章 铁马出青州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白沙帮仅半日时间就全数撤出了青州城,火云门和狂龙帮开始蠢蠢欲动了,生怕落了后白沙帮这份偌大的肥肉就会被他人吞的骨头都不剩。 余生带安旭去了蓝府。 “她是安旭,绝对的高手,有她在,蓝府会安全些!”余生向蓝明月介绍道。 “安旭姑娘请坐,在下蓝明月,有劳姑娘了。”蓝明月谦谦君子,从来不失礼节。 一身红衣的安旭面无表情,提着那杆玄铁重枪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旁若无人的掀去外表青布擦拭着那杆如她一样透着寒意的银色铁枪。 余生深表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冰山真是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啊! ...... 青色的天渗着蒙蒙烟雨,此刻的青州城更显江南水墨的楚楚风情! 青州木府有一片幽美的紫竹林,置身其中会有一种物我皆忘的豁然! 洛羽立于竹梢之上,两眼茫茫。 “姑娘,可愿与我行侠仗义,饮马江湖!”木少风实在想不出什么高明的招去搭讪,故而站在竹林外喊了一句煞风景的白痴话。 洛羽旁若无人,仍看着纷纷细雨飘洒在竹叶再滴落到土壤,真像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郡主!”木少风觉着自己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从幽冥谷追到白帝城,再到南都,自己都被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了。木少风如今还真有些后悔以前没沉下心来多读些个诗词,不然现在也不会除了那句极土鳖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再也蹦不出两句高端技术活儿的佳句! 洛羽回首看了一眼这个棋艺极高的少年,只说了一句: “我等一个人等了十一年了......” ...... 洙州靖东侯府! “侯爷,是时我们真不出兵吗?” “如何不出,整点兵马,让三军待命!” “侯爷不是答应纪中云不闻不问吗?” “不闻不问?那靖东侯府将来如何立足?” “侯爷何意?” “若纪中云败,我们就勤王,若纪中云胜,我们就拥立晋王!不管他们如何算,我靖东侯府永远是赢家!” ...... 沂州晋王府! “恒儿,丞相来信了,成败在此一举,你今晚子时出兵之前,先将李复诱杀,再率领六万精兵速夺泗州城,抵御北下的勤王之兵。父王将立刻赶往禹州与纪翔汇合!” “父王放心,恒儿定死守泗州城至大事落定!” “要小心!” ...... 青州纪府! 纪翔看着铁架上挂着的那件银甲只说了一句:“十年戎马,最不负它!” ...... 南都丞相府! 纪中云站在房顶望着皇宫所在的方向说了一句:“山鬼听风雨,霸业归谁家!” ...... 南都皇宫望风亭! 太子洛炎挥退了所有的太监和宫女站在亭中抛洒了一把黑白棋子幽幽然说了句:“都是局中人!” ...... 天色已暗,潇潇雨未歇! 点将台上,纪翔手握宝剑,雄姿英发。 “三军将士,今太子受奸人蛊惑,大逆不道,毒害圣上,妄图篡位!大奉若为奸人所控,天下人将流离失所,大奉危矣!晋王于危难之际受命于天,救大奉于混沌,扶大奉之将倾,命我纪翔,率众将士前往南都,清...君...侧...” 慷慨激昂之后,纪翔拔剑指天!下面一片震耳发聩: “随将军铲除奸人!” 其实士兵们都知道,他们这是要去造反,那些骗人的说辞只是他们造反的旗号!他们只是拿饷银卖贱命的士卒,大人物们的博弈他们不懂,也不需要懂! “聚贤,何华,青州我给你们留精兵两万,定要给我守住了!”纪翔上马之前对着副将庞聚贤和参将何华说道。 “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命!”副将庞聚贤和参将何华抱拳单膝跪地。 “好!三军听令,出征!” 细雨纷飞夜,铁马出青州! ...... 青州蓝府! 安旭一个人坐在大厅屋檐之下看雨滴落下,一旁的柱上靠着那杆银色铁枪! “少爷,纪翔刚刚出兵了!”蓝府管家缓缓走进了大厅。 “我去救人!” 余生起身出了蓝府! ...... 点将台上,只剩副将庞聚贤和参将何华还有台下的步卒两万。 “庞将军,此时可以出兵诛杀何建福和余生了!”何华提醒庞聚贤说道。 庞聚贤没有出声,只是慢慢向台前迈出两步,望着台下两万精卒,然后缓缓拔出腰上的佩剑。 突然,一股凌冽的剑气后旋,一颗带血的头颅离体飞出了十余丈,血溅了将台! 何华死了! 台下的将士惊慌了,看着台上的庞聚贤不知如何是好! “庞聚贤,你敢背叛纪将军!”一位千总拔出佩剑指着台上的庞聚贤,其余人惊慌不急,并无人附和。 庞聚贤不疾不徐从怀中掏出一份圣旨喊道:“奉旨杀贼,尔等若欲同纪翔沆瀣一气大逆不道,必灰飞烟灭,株连九族!” 黄有才的老子黄无忧向来是个投机取巧的老狐狸,不然凭他那点战功也坐不到千总的位置,眼前这形势,青州显然是被朝廷釜底抽薪了,当即跪下:“同将军诛杀逆贼!” 黄无忧一跪便陆续有人跪了下来,最后,两万步卒皆数跪下,只剩那位举剑指着将台的千总气的浑身发抖:“你...你们....”,遂而提剑杀人,顿时便有十余人惨死剑下。 “拿下!” 最后,那位千总与台上的何华无异,死无全尸...... 庞聚贤森寒的看了眼台上的无首尸身,然后对着台下的将士下令:“黄无忧,你即刻带精兵一千杀入逆贼纪府,控制其所有家眷,负隅顽抗着,杀无赦!其余将士随我布防城门,待逆贼败归,尔等随我痛杀贼人!” 庞聚贤提着那把带血的剑缓缓走下了将台,八年了,终于要结束了! 纪翔永远不会想到,八年前他是受了密令才故意被逐出军营的,而他却恰好想要养一条忠心的好使唤的狗,然而,这个表面温良如狗的庞聚贤却在今天化身为狼...... ...... 在这凄冷的雨夜,陈渔穿上了一身鲜红的嫁衣,涂了胭脂,勾了淡眉,可眼里却含着泪水。 他就要死了,他说他会杀了他的,那么她也要死了。可她还没有做他的新娘,所以,她要用这惊艳的一身去另一个世界见他! 终于可以见到他了,她笑了! 可是他要死了,她又哭了! 她缓缓向梁上悬着的那一缕白绫走去! 院外突然嘈杂了起来,可那都与她无关了! 她最后看了眼桌上的那块檀木梳喃了一句:“盼来世,与君携手,共老青山!” “等等!” 余生恰好破门而入看见正抓住那缕白绫的陈渔,他虽然不认识她,但他肯定她就是陈渔! “蓝明月让我来救你!” “他还活着!”她丢下手中的白绫,再一次......泪如雨下! 第五十章 依旧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带着陈渔往外走,院中躺着的一地护卫都是余生来时清理掉的,两人刚要走出大门,却发现外面已被火把和弓弩手包围了。 余生护着陈渔缓缓往里退,外面的刀戟长枪逐步逼近,陈渔惊慌失色。 黄无忧看到院中死了一地护卫,疑惑万分,当即也不多想,直接下令:“杀!” 万箭齐发! “站在我身后别乱动!”余生全力催发体内的真气,激射而来的箭雨停在余生周围七尺范围内未尽分毫,仿若被静止于虚空。 余生将真气运行到巅峰,随即,一招千剑出!万箭倒射而出,破甲无数,哀鸣无数! 黄无忧惊恐之余赶紧避开了倒射而来的箭雨,没料想会遇到这么棘手的角色,才一招就让自己这边折损了一两百人,不过自己手里可是精卒一千,还真不信他能一人破千甲! “上!”黄无忧站在远处挥手下令。 明晃晃的刀戟长枪蜂拥而来,余生右手并出两指,从指尖聚出三尺长的剑形真气,随即快步冲出,只见一抹残影,“噌......”一道弧形剑气横劈而出,几十颗头颅当即落地,一地的血与雨水混融在了一起,触目而惊心! 这霸道的一剑极有震慑力,众人后退了几步,命只有一条,傻子才会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当前形势很明显,谁上前谁就得告别明天的太阳! “他已力竭,谁杀得此人,赏金百两,升什长!”黄无忧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明显看出余生刚刚的一剑和先前那招相比,真气波动小了不少,显然是消耗过大。 又是一阵嘶吼冲杀了过来。 余生也是苦恼,若不是体内有天陨之火而导致真气稀薄,何至于此! 余生一手抓起陈渔准备跃墙而走,但立刻被一轮箭雨封路逼了回来。 “公子,你走吧!带着我是走不掉的!”陈渔看着围满了的士兵有些绝望。 余生没时间搭理她,再度以真气凝剑拉着她直接向大门杀去,一步一剑,一剑十杀! 余生多次想带陈渔凌空而走却都被箭雨逼了回来。 “弓弩手给我射那个女人!”黄无忧很快就找到了弱点所在。 无数的羽箭瞄准了陈渔射来,余生又被逼的拉着陈渔快速退回,替她斩去激射而来的羽箭,随着地上堆积成山的尸体增多,余生的剑气明显弱了许多,出剑也慢了许多。余生真气消耗了大半,此刻应付着不停的冲击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三把长刀以雷电之速斩向余生面门,几十支羽箭同时射向陈渔,余生将三人封喉之后再度折回救陈渔,可明显有些慢了,无奈之下只得斩掉部分羽箭,伸手抓住了十余支,其余的三支被余生用身体挡住了,右臂被一支羽箭穿透,背上还扎着两支。 雨渐渐的大了起来,余生的长发已经披散开了,被雨水粘在了脸庞,身上的衣服已被雨水和血浸湿,鲜血浸润在黑色的长衣上竟看不见红色!陈渔看着余生的惨状不敢出声,她不怕死,可她不想别人因她而死! 余生双眼犀利的看着远处的黄无忧,伸手将右臂和背上的箭拔出扔了过去,但被黄无忧持剑劈开了。 余生再次拉着陈渔冲了过去,只是这次冲向了黄无忧,余生决定来一出擒贼先擒王!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拿不下黄无忧,他和陈渔也只有呜呼在此了! 余生这一次毫无保留,运足真气杀了过去,一剑......两剑......三剑......四剑...... 死的人越来越多,一地的血流弥漫着浓浓的腥味,都杀红了眼,刀枪剑戟尽数往余生和陈渔招呼而来,余生替陈渔挡刀挡箭,顷刻间,余生腹上又插了一支羽箭,背上多了两道狰狞的刀口,鲜血不停的涌出。 黄无忧已经近在咫尺了,余生运足了残余不多的真气决定破釜沉舟往前冲。 黄无忧似乎意识到了余生的意图,快速后退的同时不忘下令:“拦住他!”。 此刻的余生浑身是血,却宛若地狱而来的杀神,他已经记不得他出了多少剑了,更记不得杀了多少人了。 黄无忧的退让恰好留开了一道口子,余生看到了机会,立刻抓紧陈渔一个箭步想缺口冲去,再一剑斩杀数人,凌空而去。 “将军,追不追!” 黄无忧看着满地的尸体有些愤恨,一千精兵呐!现在竟剩下不到三百! “追个屁,随我去禀告庞将军!”黄无忧是明白人,且不说追不追得上,就算追上了也不见得就能杀掉他! 余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最后快速的飞逃不过是在强撑! “公子,你在流血!”陈渔显然感受了那股流在她身上的温血。 “别说话!”余生不敢停下来,他怕一停下就没力气再往前了。 ...... 蓝明月双眼迷茫的望着夜空,沉思了很久很久!终于,他明白了,纪翔是不会诛灭蓝府的,纪翔或许恨他入骨,可纪中云是明白人,他不会让纪翔灭掉蓝府来得罪天下的读书人。又或许,青州对于纪家来说,已经失控了。 “安旭姑娘,明月想请你速速赶往纪府救余生!”蓝明月对着屋檐下的安旭恳求道。 “余生要我在这里保护你!”安旭皱了皱柳眉。 “此处无碍,但余生可能困于危险之中了。” 安旭起身,提着那杆玄铁重枪没入了雨夜! ...... 安旭刚行四五里,恰好看到携陈渔归来的余生。 “受伤了?”安旭看着狼狈的余生问道。 “小伤,死不了,就是消耗过大!”余生将陈渔放下,大爷的,终于可以歇歇了! 三人很快回了蓝府! ......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余生将陈渔完好的带到了蓝明月面前...... 昏黄的烛光之下,两人相拥而泣,纵有千言万语,也无须说起...... “我......”她想说她已经不是最初的她了...... “即使沧海成桑田,我依旧是你的明月,你依旧是我的小渔,一切都过去了......”他只是深拥着她,轻抚着秀发...... “这一生,你还送我出门,我还为你画眉......” 第五十一章 倒戈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禹州城外,风雨未歇,刀剑声伴着战马嘶鸣不断! 箭雨如潮,战鼓雷雷,城上城下都已尸身成山! “陌,给我杀上城楼,打开城门!”纪翔看着不断从攻城梯上被砸落下来的士兵有些焦急。 “陌领命!” 一个苍冷的身影向着城楼一跃而上。 “给我射住他!”守将刘东河下令的同时掷出了手中的长剑,携裹着一股强烈的真气向跃来的死士陌激射而去。 一把凌厉的长剑随着箭雨如闪电般袭来,陌也只好折身而返。 攻下这座禹州城并不如纪翔想的摧枯拉朽那么简单! ...... 青州木府! “皇爷爷,禹州守将刘东河能坚持到何建福赶到吗?”洛羽听说过刘东河这人,虽没什么败绩,可也没什么胜迹,并不像何建福或者纪翔这类年轻一代的军中翘楚那么战功赫赫。 “小羽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刘东河是岳达带出来的,攻城拔寨还真不是他的长项,没拿到什么战功也是在所难免,可这人善守,不敢说守城天下第一,可也绝不是他们所认为的庸才,这正是我多年前让他驻守禹州的原因。”洛建明早就算好了禹州之战,派一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刘东河去是最好的,纪翔不把禹州放在眼中才能出其不意啊! “原来是岳将军的部下!” ...... 禹州城外血流了一地,混着雨水四处弥漫! “将军,城门被打破了!” “下去给我抵住,死也要给我死在城下把大门挡住了,不准逆贼踏入禹州城半步!”刘东河奋力嘶吼。 “妈的,李二牛,带着你的人跟老子下去守门!”禹州副将嘶吼了一声便提刀下了楼。 “将军,禹州城快要破了!”陌抓住机会冲上去用双掌轰开城门后折身回到纪翔跟前。 “再快一点!这里已经耽搁太久了!”纪翔下令道。 “将军,大事不好,我军后方受到强烈突袭!”一位千总神色慌乱上前禀报。 “是何人?”纪翔顿时怒了,本该万无一失的,哪里来的军队。 “疏州暴虎铁骑!” “疏州军!不可能,付家田刚被撤职,暴虎铁骑群龙无首,如何会奔来禹州。” “将军,千真万确,战旗就是暴虎!” “去给我稳住了,禹州城即刻就破!”纪翔不甘心,破了禹州就可兵指南都了。 “将军,来不及了,就算破了禹州也守不住禹州了!”陌提醒道,后面有暴虎铁骑,再攻取南都已是痴人说梦了。 “岂有此理!” “将军,快下令突围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枯一身是血的奔到纪翔跟前。 “众将士听令,随我冲出去,退守青州!”纪翔提剑上马,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何建福望着冲杀而来的纪翔高声下令:“众将士听令,随我屠贼!”。 城墙之上刘东河望见退走的叛军高声下令:“援军已到,众将士随我出城杀贼!” 城外厮杀不止,战马嘶鸣不断,所谓的血流成河大抵就是这般惨相了...... 纪翔不愧是戎马沙场的名将,在内外合围的局势下依旧有条不紊的下令突围,但也代价巨大,带出来的十三万精兵经此一役已经折损过半。 纪翔一身修为惊人,挡者必杀,冲锋陷阵无人能挡其锋芒,很快便冲出了重围。 可兵败之时如山倾倒,溃逃的青州军成了被屠宰的羔羊! 前方策马奔逃,后方扬刀不休! “这样下去回不了青州城!陌,给你留一千兵马,给我拖住追兵!”纪翔对着身边死士陌吼道。 “将军只管撤,陌绝不放一个追兵过来!”陌勒马急停,他知道,这将是他终结的地方了,作为死士,不就是在关键时刻替主子去死吗,甚至没有资格去唏嘘世事的变幻无常! 纪翔撤退了,尽管后面血肉横飞人仰马翻,却没有一个人回头...... 陌带着千余残兵封住了大道...... 在这漆黑的夜晚,在这宽阔的古道上,跌宕起伏的尽是刀枪剑戟金戈铁马 ...... 陌的右手被削断了,站在尸山之上,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夜空,将军已经走远了...... 只剩陌一人了,他用左手拔出了尸体上的长刀,望着何建福狂笑:“记住了,我叫宴离,还要再杀一千人......” 最终,在这秋雨纷飞的夜幕下,只留下来一片苍凉的红...... 何建福看着那具被十余杆铁枪刺透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尸体幽幽叹了一句:“奈何卖错了命呢......” ...... “将军,退守青州也不是长久之计啊,青州迟早守不住的。”浸了一身血和雨的死士枯策马狂奔在纪翔一侧。 “回青州整顿之后,投靠白帝城......” 马蹄声如雷奔...... ...... 青州城东城门之上。 “将军,纪府余孽悉数屠灭,只是......”黄无忧实在没脸报刚刚的战绩,一千精兵,竟被余生一人屠杀到不剩三百。 “说!”庞聚贤皱了皱眉。 “只是跑了两个,一男一女,男的是个顶尖高手,属下奋尽全力也拿不住他。”黄无忧有些忐忑的低首。 “是他?”庞聚贤猜测应该是余生替蓝明月去救陈渔了,对这件事没人比他更清楚,当初陈渔被强娶进纪府就是他一手替纪翔操办的。 ...... 雨停了,天际已经泛出一线白光,夜将明了! 庞聚贤望着远处狂奔而来的败军握紧了手中血迹已干的剑下令道:“都给我听着,不准漏出任何疑迹,待叛军奔至城下再给我狠狠放箭,射他个措手不及!” 前方就是青州城了,纪翔加快了奔速,只要进了青州城他就可直过镇西城去投奔白帝城,是时他依旧是大将军!至于他爹纪中云和晋王,他已经顾不上了,连青州都被算计了,南都那边或许会更惨。 “快开城门!”奔至城下,枯对着城上怒吼,城上明明早就看清了来者是谁,此刻城门居然纹丝不动。 “放箭!”庞聚贤面目表情。 瞬间,利箭的破风声响遍了青州城外,继而破甲声哀嚎声四起,又是淌了一地的血红。 “庞!聚!贤!”纪翔咬牙切齿。 “逆贼,认命吧!没路了!”庞聚贤高站城楼上举剑直向纪翔。 “尔等还不放下兵刃,想同逆贼灰飞烟灭株连九族吗?”庞聚贤对着城下吼道。 已是身心俱疲的几位千夫长和校尉开始缓缓后退了,这些人一退,众兵甲也开始后退了。谁都不是傻子,眼下进不了青州城,后面的何建福马上就会追上来,当下已是山重水复无路可走了,负隅顽抗白送了性命不止,还会落得个叛贼的骂名,倒不如倒戈擒贼罢! 任你什么年头,这个世界向来都是这样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墙倒众人推的事迹在历史上演绎了一幕又一幕......共富贵很容易,可一生能够同患难的也就寥寥无几了...... 纪翔回头看了一眼渐渐与他保持距离的手足,深知大势已去了,他没时间唏嘘人生无常世事百态,只是怒气滔天的对枯喊了一句:“跟我上去,宰了庞聚贤!” “擒贼!”庞聚贤一声令下,城下临阵倒戈的校尉千夫长们开始带兵向纪翔冲杀而去。 纪翔一剑若惊涛,身后奔来的昔日‘兄弟’皆数人仰马翻,血溅一地。 纪翔跃上城楼,直向庞聚贤而去...... 第五十二章 霸王枪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天彻底的明了,而血腥仍在继续! 纪翔一身归海境中期的修为,虽千军万马列阵在前,他依旧一往而前,无人可挡。 庞聚贤看着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纪翔缓缓的退下了城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位戎马十年的大将有多骁勇,纪翔的赫赫战功就是一次又一次冲锋陷阵于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堆积起来的,若纪翔铁了心要杀他,不管纪翔最后能不能逃出青州城,他庞聚贤肯会先去地府跪阎王。 “纪翔,要杀我就跟来吧!”庞聚贤喊了一句之后就凌空飞走了,他知道军马再多也挡不住纪翔在力竭之前削下他的头颅。唯有联合余生一起出手才有几分胜算,就算打不败纪翔也要消耗他大半真气,是时再用千军万马碾压,量他也出不了青州城。 ...... 蓝府! 蓝明月和陈渔相拥而泣互诉了一夜衷情! 经过一夜的调息,余生的真气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至于身上的刀伤和箭伤都不打紧,寻常武夫砍的,不带劲气,只是皮外伤而已,经脉依然无碍。 余生打开门看了眼秋雨过后的庭院,倒是清幽宁静了几许。余生独立片刻之后就穿过了庭院去了大厅。 安旭接余生和陈渔回来之后就在檐下的藤椅上坐了一夜,那杆玄铁重枪始终靠在一旁的柱上散发着丝丝寒意。 “你说昨晚他们为何没有追来?”余生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安旭胸前不可一世的峰峦,红衣紧束,玲珑身段显露无遗,不免令人想入非非,也不知为何,余生自从那次无意间在安旭房间看了不该看的雪白色汹涌之后,那画面就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时而浮想联翩。 “不知道!”安旭神态声音一如既往似千年寒冰。 余生甚至怀疑安玉是她亲妹妹吗?两人实在相差甚远啊!不过安旭这种祸水红颜不冰冷还真少了两分倾国气质,不免在心中默赞了两句甚美甚美! 忽然,一股寒意骤起,只见安旭提枪起身,一股杀意笼罩而来,惊的余生差点撒腿就跑,结果发现安旭看向的是大门处才镇定了下来,也怪他做贼心虚,当即在心中警戒了两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余生随着安旭的眼神转身望去,看着孤身提剑跃入庭院的庞聚贤皱了皱眉! 余生摸不准这家伙一个人跳进来是几个意思,一个打两个吗?有千军万马不用,脑残啊!不过深以为来者不善的余生立刻就摆出了要冲上去单挑的架势。 “等等!”庞聚贤赶紧举手止住余生。 “纪翔马上就到了,我来是要你和我一起对付......” 庞聚贤话还没说完,身后一股霸道无匹的剑气就汹涌而来了,庞聚贤急忙挥剑斩去,却也被剑气震退了十余步。随即,满身沾血的纪翔落进了庭院。 余生有些迷糊了,庞聚贤不是纪翔的副将吗?可现在这副不共戴天你死我活的姿态也不像演的啊! 听着外面的吵闹,陈渔推着蓝明月走了出来,双眼愤恨的盯着这个魔鬼。 “都在这里,好!很好!”纪翔布满血丝的双目依依从庞聚贤、余生、蓝明月、陈渔身上扫过。 “都去死吧!” 纪翔身影如闪电,直击庞聚贤,顿时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剑气纵横。 “你们进去!”余生赶紧回头对陈渔和蓝明月说了一句,陈渔也立刻推着蓝明月避了进去。 庞聚贤聚空境的修为哪里是纪翔的对手,五招过后,庞聚贤倒飞而出,胸前中了一掌,嘴角渗血,左腿被一道残余剑气划开了一道深沟,漏出森森白骨。 “再不上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蹲在地上的庞聚贤持剑支撑着身体对一旁的余生喊道。 余生转首看来一眼安旭,那狡黠意味不言而喻:这种高手得你上啊!我压阵! 安旭没计较余生那点小心思,当即铁枪一掷,肉眼只见一道银光激射而出,随即一道红色残影跟上。 庞聚贤眼前一亮,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归海境,起码有七分胜算了。 余生在后面唏嘘不已,这归海境还真是霸道啊,自己对上估计真得玩完。 纪翔见重枪刺来,向后弯腰的同时右手挥剑上挑,铁枪恰好越过面庞向身后滑去。 紧接着安旭单掌聚气凌空而下拍向纪翔面门,纪翔立刻左手推出对了一掌,“嘣......”一股强烈的劲气曾圆四散开来。 安旭借纪翔的掌劲腾空一跃到纪翔身后抓住那杆刚刚越过的铁枪枪尾,然后向后弯腰,铁枪向后顺势一砸。 纪翔身法极快,三步腾挪避开了这霸道绝伦的一枪! “嘣......”铁枪携裹着强烈的劲气把青石板砸碎了还不止,生生崩出了一条深壑,这个过程疾如雷电,不过瞬息之间。 “霸王枪!”纪翔实在想不通,蓝明月如何还请得来一个会霸王枪的女人。 “霸王枪......”余生听这名字倒是帅的上天入地无法无天,可怎就没听师父提起过呢? 庞聚贤听到霸王枪三字神色顿时变得凝重。 安旭一击落空,不做停留,立刻翻身直刺纪翔脏腑,纪翔提剑迎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劲气肆虐之下,院中整洁的青石板皆数碎去,留下沟壑无数,几株名松古木也不幸落难残了枝丫断了躯干。 余生第一次见安旭出手,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使出这种偏向霸道重力的王者之枪,大开大合之间尽显霸道无匹的雷霆之力,有种虽千万人列阵于前我仍一枪破之的王者之风。 纪翔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勇将,在安旭片刻不歇的刺、挑、砸、掀之下依旧见招拆招。 数息间,两人已对了上百招,毕竟纪翔是归海境中期,而安旭才刚刚步入归海境,百招之后安旭渐落下风。 纪翔身法太过飘渺,瞬间,安旭一枪刺空,纪翔瞬移到安旭身后,一道磅礴的剑气凌空斩下,安旭只得转身回枪格挡,可这一剑斩的有些措手不及,安旭被震退了数步,一双手臂被震的发麻。 纪翔乘机而进,一剑迅猛刺向来不及接招的安旭,可是还未逼近安旭,纪翔就被一道侧身而来的剑气逼了回去,千钧一发之际出手之人正是余生,余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他真不是故意等到现在想玩一出英雄救美的,他只是观摩两大高手的对决看的入了神。 “你不是会墨剑决吗,尽管使出来吧!”纪翔一剑迎向余生。 余生手中无剑,指尖生出的一把虚剑是真气所化,安旭也立刻冲入了余生和纪翔的战局,电光火石之间,三人战的不相不下难舍难分...... 第五十三章 住手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蓝府几百年来始终安静祥和,流溢着的只有书香之气,然而今日却弥漫着滔天杀气! 余生再加上安旭恰好可以和纪翔斗个旗鼓相当,一旁的庞聚贤开始伺机而动了,他只要寻找一个致命的破绽瞬间出剑即可尘埃落定。 余生毕竟还只是聚空境,在两个归海境的战局中时时险象环生,不过好在有安旭压制住纪翔。而纪翔却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本想逐个击破,可安旭和余生配合的天衣无缝,他根本没有机会。 突然,余生一剑凌空而下,直指纪翔头颅,势要将那个脑袋刺个通透,纪翔无奈之下只得撤回斩向安玉的剑以避开余生的杀招,可安旭又瞬间近身,一枪直刺而来,劲风呼啸,眼看这枪是躲不及了,纪翔狠下心来左手聚气接枪。 可这杆铁枪实在霸道,直接穿透了纪翔凝聚的罡气把整个手掌洞穿还不止,安旭运足了真气继续推进,在穿破手掌之后继续刺入了纪翔左肩。 余生再次乘势而上,纪翔瞬间心一发狠,直接将右手的长剑掷向余生,余生只得撤身避招,那把长剑在余生脖颈留了一道血丝之后直接穿透了院墙。纪翔任那杆铁枪插在手掌和左肩,直接以玄妙步伐逼近安旭,右手聚气一掌打在安旭腹上,安旭瞬间倒射而出,退到屋檐下才止住身形,一口鲜血吐出,如她衣服那般‘艳’目。 此时那杆铁枪已经大部分刺过了纪翔左掌和左肩,纪翔正要拔出那杆插在身上的玄铁重枪,可前后分别两股剑气袭来,前方是余生,后方是庞聚贤的致命一击。 纪翔右手持握那杆玄铁重枪挡下余生之后已接不下身后庞聚贤那一剑了。 “吾命休矣!”纪翔闭上了双眼。 “嘣”一声铁剑震断的声音响起,那道致命的剑气消散了,院中多了一个血色身影――枯。 枯一身是伤,腹上还插着三支未来得及拔除的羽箭,是他在这本该尘埃落定的一瞬间出现救了纪翔! “将军快走,枯挡住他们片刻!”枯从青州城东城门冲出重围后就赶来了这里。 “一无所有,还往哪里走?”纪翔看着呈包围之势的三人无奈喃了一句,如今这般惨景,没了兵马,就算去投靠白帝城怕也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委屈过活,他纪翔是个傲骨铮铮的将军,怎受得那般落魄凄凉。 “枯,如果我没记错,你叫雷霆吧!” “回将军,枯原名雷霆。” “下辈子别做死士了,跟我这种人死在一起,多不值当!” “回将军,枯死的心甘情愿!” 纪翔笑了笑...... “那我们今天就大杀一通再一起上路!” “与将军同死......” 余生看着院中的两人,蓦然生出了几分凄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一切终归有个结局......余生出剑了,依旧是以气化剑杀向仅剩半条命的枯! 安旭也动了,手中少了那杆玄铁重枪身法却更加玄幻莫测了...... 庞聚贤将断剑投向纪翔之后也赤拳压近...... 几番来回之后,枯死了,被余生一剑封喉之后再被庞聚贤一拳捶飞了出去...... 纪翔左手几乎废了,仅靠右手持着那杆玄铁重枪悍斗,可铠甲也被余生划破了多处,更挨了安旭和庞聚贤拳掌无数,嘴里不停的在渗血。 而安旭、庞聚贤、余生三人也不容乐观,纪翔用的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余生右肩被铁枪划了一道沟,庞聚贤本就受伤的右腿再被刺了一枪,安旭中了一脚,已是重伤。 安旭和庞聚贤再次前后夹击,余生却站在一旁没有动了,他在运气出千剑,散落了一地上的树叶顿时漂浮而起,聚成一柄又一柄的剑形! 纪翔在不顾生死以伤换伤的打法下,安旭和庞聚贤不太能挡得住了,两息之后,纪翔硬抗了两人一掌一拳,手握铁枪中部平推而出,将两人击飞了出去,瞬间,千剑至! “哐当......”玄铁重枪已掉在了地上,纪翔被千剑穿越而过之后跪倒而下...... 庞聚贤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叹了一句: “原来这就是千剑......” 蓝府门外,已被千军万马包围了,黄无忧和几位千总带兵冲进了庭院,弓弩手皆瞄准余生和安旭。 “将她拿下!”庞聚贤指着安旭森然下令。 安旭既然会霸王枪,庞聚贤就不得不将她拿下了。 余生不明所以,但能猜测出应该和那套霸王枪法有关,但眼下余生也没心思去管安旭是什么来历和身份,他只知道他不能让他们把她拿下,红颜不可薄命是一回事,关键是他怕无法回去面对小安玉啊! 余生上前两步,与安旭站在了一起,安旭转首看了他一眼,依旧没一个笑脸,但那份冷淡明显少了几分。 “他们要拿的是我,你上来送死吗?”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凉,她其实没有想到纪翔认得那套霸王枪法,不然也不会有此刻的死局。 “你是我坑来的,没道理你一个人死让我袖手旁观吧!”余生右手指尖再次聚出了气剑。 “余生,你最好不要干涉!”庞聚贤举手制止了正要放箭的弓弩手。 “那要不就放了她,她一个女人而已,大老爷们得心胸宽广不是,就算有仇咱也不该找女人报吧!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倾国佳人,让佛祖知道了会减寿的!”余生只有指望这庞聚贤能好好商量了,不然他这还没完成洞房花烛夜宏愿的人生就怕是要终结在此了。 安旭这次没有转首看余生,却无意间皱了皱柳眉。 “如果要杀他们,蓝明月也将贱命奉上!”陈渔再次推着蓝明月走了出来。 “喂!你俩就别出来凑热闹了!”余生实在不想这刚刚才久别重逢的一对鸳鸯出来枉送了性命。 蓝明月没理会余生,直直的盯着庞聚贤! “你当真以为我会怕那骂名吗?”庞聚贤恨恨然道,随即举手示意,随时准备下令放箭。 安旭凝气将地上那杆玄铁重枪隔空吸回了手上,余生左移了两步挡在蓝明月和陈渔身前。 “住手!” 门外传来一声少年轻喝! 第五十四章 师叔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一声住手传来,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大门处。一个头束紫金冠腰挂青白玉手持焚天剑,丹凤眼卧蚕眉白衣玉面的标准小白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英气的老人。 “娘的!来的可真是时候啊!”余生笑着嘀咕了一句,他现在体内真气只剩两三分,在这大军层层包围之下,真没信心跑的了路。 安旭疑惑的看着进来的两人,转首投向了余生一个询问的眼神。 “救命来的!”余生淡淡说了一句。 蓝明月若有所思的看着进来的木少风。 “将军,是木府公子!”黄无忧近身到庞聚贤身旁小声提醒,对于这位木大公子的记忆,他能不深刻吗?当初他那狗崽子黄有才被阉割,不就是因为这木府大公子和那位木府大小姐吗! “我知道!”庞聚贤在青州混迹了八年,若是连木府公子都认不得的话,这青州军副将军也是白当了。关键是后面还有一位棘手的大人物啊,那个一身英雄气的老人可是开国名将陆括,陆括当年纵横沙场的时候,他庞聚贤还是个穿开裆裤玩泥巴的小屁崽儿。 庞聚贤立刻恭身上前行礼:“末将庞聚贤拜见大将军,见过公子!”。 “带着你的人,滚!”陆括没有看庞聚贤一眼,只是看着前方身上还在渗血的余生,这庞聚贤好大的狗胆,连那日大帅亲自接见奉陪的人都敢动。 “将军!她是......” “叫你滚,聋啦?”木少风轻飘飘的一声直接打断了庞聚贤的话。 “走!”庞聚贤深深恨了一眼安旭等人,再向陆括和木少风拜了一礼之后带着人撤了。 “余生,了不得啊,都说我纨绔,可我纨绔了十多年也没玩过今天你这么一把大的啊!”木少风打趣着向余生走去。 “多谢陆将军!”余生没理会木少风那不正经的玩意儿,认真的对陆括行了一礼! “公子莫客气,是大帅让我来的!”陆括换了一副亲近和煦的表情,和起先对庞聚贤的那副霸道迥异。 “麻烦陆爷爷了!”木少风也向陆括道了声谢。 “哎!大少爷还跟我客气,小事小事!”陆括带着笑意摆了摆手,他陆括一生只服三个人,一个是剑扫天下的剑神墨寒,一个是当今圣上洛建明,还有一个就只能是曾经的大元帅木柯了。对于老帅的孙子木少风,那当然是相当顺眼的。 “大少爷,我今日要跟陛下回南都,就先行一步啦!”陆括若不是跟着木少风来这里救余生恐怕已经在赶往南都的路上了,南都还有一片残局要收拾呢! “陆爷爷慢走!”木少风揖礼一别。 “将军慢走!”余生也揖礼送别,对于这位棋艺极差的老人今日来救场,他真的是感激涕零,不然身下还是只雏的小余生只有呼天抢地怨天无道了。 陆括笑着转身迈步而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首对木少风说了一句:“大少爷,可别忘了老陆跟你说过的,啥时候想身骑五花大马手掌万千铁甲了就来找老陆!”。 “记得嘞......”木少风目送老人远去。 “余生,过去跟你说个事儿!”木少风故作严肃的上前搭住余生的肩膀欲往一边角落走。 “嘶......”余生先前还没觉得什么,被木少风这么一拍才发现左肩这伤被刺的真他娘的深啊! “啊,不好意思!”木少风尴尬的拿下那只搭在余生肩上的爪,然后顺势在余生背上擦了擦沾在手上的血。 两人鬼鬼祟祟的走到角落,木少风酝酿了半天似乎也有点难以启齿,余生看木少风这副欲语还羞心怀不轨的模样顿时警惕了起来,浑身冒着疙瘩的余生当即退开了两步保持两分距离说道:“你别他娘的跟我说你是断袖癖啊!”。 也怪木少风这扭扭捏捏的骚包姿态太过异常,不得不让余少侠心生警惕,这些年头一些富家公子哥女人玩多了之后难免心里畸形生出一些想换换口味的恶趣。余生对自己这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身姿还是很自信的,保不准会让人惦记上。 “滚犊子!”木少风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是只喜欢女人的爷们。 “不是这就成,那你说,啥事?”余生终于放下心来,带着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惭愧上前主动搭住木少风的肩膀。 “那个,咱俩是兄弟对吧!”木少风一本正经问道。 “嗯!”余生疑惑的点了点头,这家伙不会是想坑算他啥吧! “好兄弟!对吧!” “还行吧!” “别还行啊!肯定是好兄弟才对!” “你到底要说啥?” “嘿嘿,那个,木老头说你是师父是剑神?”木少风铺垫了半天,其实就是不想叫余生师叔,他娘的,这才几日不见,活生生的就高出了一截辈分。 “哦!我明白了!”余生恍然大悟。 “记住了,你说过的,咱俩是兄弟啊!别让人知道咱俩那更深一层的关系!”木少风可真不想喊余生师叔,这家伙都不见得有自己大。 “师侄放心,师叔不会跟人讲的!”余生轻声笑了笑,转身向蓝明月和安旭走去。 “蠢,还不如不提这茬!”木少风拍自个儿一把额头追着余生走去。 “厉害啦,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勾搭上了这么一位绝色红颜!”木少风声音抬的老高,不就是想掩饰刚刚那好一长番窃窃私语的心虚吗! 木少风此话一出,安旭脸上愠怒之色不言而喻,可把余生给吓的背皮发麻,指不定安旭就会以为刚才自己和木少风在墙角是在对她评头论足,他可是见识过归海境的安旭有多恐怖的,那杆玄铁重枪真不只是好看。 “蓝明月谢木公子解救之恩!”蓝明月何其聪明,短短时间内就推断出这位放浪形骸的公子哥是何许人也! “不客气!不客气!”木少风摆了摆手。 “我不是跟你说过有麻烦就来找我吗?要不是老木让人注意了一下你在青州的动向,今天可就玩完了!”木少风拿起了两分严肃对这位年轻师叔教训道。 “这不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吗,以后有麻烦了肯定往木府跑!” “那我先回去了,老木还等着我消息呢......” 第五十五章 昭告天下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时至日落,血腥味依旧未淡去! 青州城却是比往日安静了不少,纪府门前伏尸八百,青州城下也是尸身遍地,更说那禹州城外已是血流成河,汹涌的血水汇入长河之后惊坏了下游十八州郡。 今日的青州城城门紧闭,城中频是兵甲穿梭,家家关门闭户,连城中心最大的青楼湘雅楼都断了琴瑟停了笙歌,愁的那风韵犹存的楼主望着寂寥楼阁哀怨那造反的主。 ...... 南都皇宫也称应天城,除去前王朝血狼族统治的大荣定都在北都,南都已是四朝古都,应天城更是雄浑而悠久! 可今日的应天城却血腥弥漫,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压抑的气氛让人感到随时会窒息。自古皇城多劫难,但凡有造反,皇宫或许都免不了一番金甲围城,今日亦不例外。 应天城的宫殿屹立九千高阶之上,与天相接,应承天命!此刻殿外除了百余具尸体只站着十一人,太子洛炎,丞相纪中云和满身血迹的九个纪家死士。阶下遍布禁军金甲,太子被纪中云控制,禁军统领杨蟠投鼠忌器只敢围困,不敢杀贼。 “纪中云,你大逆行事,天道难容,还不放了太子殿下!” 杨蟠已经喊了很多遍了,可纪中云看也没看他一眼,天道,在纪中云的眼中没有天道,只有他纪中云的道。 “丞相,你输了!没有人可以赢乾武大帝!”太子一身雕花黄绸,冷静的不像一个刚及冠的青年! “太子的命在我手里,也不见得会赢!”纪中云未等到纪翔与晋王兵临皇城,深知大势已去了! “丞相会杀我吗?”太子洛炎问的很平静,平静到似乎是在问一个于自己无关紧要的问题,如饮水,如听曲。 “一无所有,不介意玉石俱焚!” “那丞相为何迟迟不动手,丞相是大周天的高手,弹指间就可让我灰飞烟灭!” 纪中云沉默...... “其实丞相已经无心杀我了,丞相只是在等皇爷爷!” ...... 夜幕从来侵噬不了皇城,应天城永远是不夜城,一辆马车毫无阻拦的驶入了宫门,因为驾车之人是当今圣上的亲信――开国名将陆括。 “小羽,你说你皇长兄会怨我用他做饵吗?”马车内的洛建明悠悠问道。 “皇家人同江山存亡,当无怨无悔!”洛羽神色平静! “同江山存亡,无怨无悔!希望洛炎不要让我失望啊!”洛建明幽幽叹息! 入了层层宫门,便是那九千高阶之上的奉天殿。 “末将杨蟠参见陛下!”愁坏了的杨蟠可算等到陛下归来了。 “起来吧!” “陛下!末将无能,太子殿下现在困在纪中云手中!” 洛建明抬首看了一眼高阶之上的纪中云,缓缓上前,陆括与洛羽紧随其后。 相距百余阶处,洛建明停下对着纪中云说道:“自裁罢!都结束了!”。 “纪中云自当自裁,但死前有句话想亲口问陛下!” “为什么处心积虑要除掉你吗?”洛建明神色不明。 “纪中云的今天,都是陛下逼的!”纪中云知道,十四年前,皇帝就在针对他布局了! “我要除的不是你,是丞相,要怪,就怪你做了丞相!”洛建明幽幽说道。 “千古功名一场梦......”纪中云笑的悲沉! “主人,杀出去吧!我等定护主人杀出重围!”纪中云身边的死士提剑说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纪中云虽败,宁可一死也不做寇,诸位先行一步吧!纪中云稍候就来!” 奉天殿上,狂风骤起,九个黑衣死士相继自刎,鲜红的血沿着石阶缓缓淌下...... 纪中云没有看一眼身前的红流,只是转身顺着狂风扬起的银丝在凌乱中最后望了一眼北方......那有他曾经肆意纵横过的疆场...... ...... 纪中云最后自绝.经脉,自毁脏腑闭目跪倒在了奉天殿外! 翌日,奉天殿前已经不留丝毫血迹,朝堂之下百官低首跪地,聆听那道将要昭告天下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威浩荡,朕承乱世祛除狼族,救苍生于水火,励精图治十余载,盛世初现,江山之幸,黎民之幸。然,自古盛世多艰,皇朝多难。千余年前大兴王朝丞相作乱以致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大庆末年亦是丞相造反以致天下大乱;百余年前大乾王朝更是丞相叛国以致王朝覆灭;前王朝大荣亦是宰相专权以致祸乱横生。今,丞相纪中云勾结晋王谋逆篡位,险重蹈祸国覆辙。故朕,思虑江山社稷之安稳,顾全黎民百姓之安乐,奉应天命,废除丞相制,设立内阁!此诏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朝堂之下没有任何异言,更有亲率三军奔赴南都勤王,最后一鼓作气包围只剩家眷奴仆的丞相府的靖东侯高呼陛下英明!但凡明事人都知道这个两面三刀随风倒的靖东侯有多厚颜无耻。 天下没有异言,有的只是对纪中云的痛斥,对晋王大逆不道的咒骂! 传承了一千多年的丞相不复存在了,随着纪中云闭眼跪地的一刻永远的告别了大奉王朝。洛建明最后站在应天城的高墙之上望着大好河山叹了一句:大奉不需要丞相...... 世子洛恒扬言要死守三日的泗州城在第二日就被那个与陆括齐名的北军总将岳达破了,据说破城当日,洛恒就死在了乱军从中。 至于晋王,在禹州城被何建福抓住之后就直接被打入黑狱了。南都的黑狱,被关进去之后从未有过还能再出来的,不是原因不明的自尽就是暗无天日老死狱中。 黑狱之中,一间还算干净的铁牢,一个老人神色复杂的望着一个中年! “好好当你的王爷不好吗?非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父皇赢了,儿臣输了,但儿臣不会认错!” 是啊!他只是想做皇帝,这又有什么错呢? “我们都输了,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爹啊!”乾武皇帝悠悠叹了一句,然后微偻着身影缓缓出了黑狱! 是啊!他们都输了!都输给了江山! 第五十六章 先天剑心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修整三日之后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刚打开房门就看见站在庭院中的白秦。 “狂龙帮和火云门得知了纪翔被剑神传人杀死,而恰好剑神传人在白沙帮的消息又不胫而走,这些吞掉了白沙帮产业的帮派都已经争先恐后的加倍割肉赔回来了,现在的白沙帮可谓空前绝后啊!”白秦带着笑意看着神色清明的余生,都还活着,真是......高兴! “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余生伸了个懒腰,剑神传人的名头可以唬些二三流宗派,可剑神的仇敌也不少啊,诸如东海藏剑阁这种与剑神积怨颇深江湖大派说不得就会来找余生麻烦。 “我快要走了,以后还是少打我名头,不然会有麻烦的,有麻烦了就拿木少风名头唬人,在青州,木府才是主宰!”余生今日穿了一身白衣,正是前些时候白秦派人送来的。 白秦神色不改,心底却有种言不透的酸楚,静默了片刻说了一句:“帮里人可都希望你留下来!” “做帮主吗?”余生随口放矢。 白秦莫名的脸红了,沉默不语。显然是想起了曾经某人说过要做帮主,更要那谁谁谁做帮主夫人来着。 “开玩笑,开玩笑!”余生赶紧打了个哈哈。 “安旭带着安玉走了!”白秦神色复杂的望着余生。 “走了吗!”余生望了望南院的房顶轻声喃语。清风徐来,月下红衣,是道极美的风景! ...... 青州城的西面是镇西城,镇西城相距西部白帝城一千多里,其间有一条贯通大奉王朝与白帝城的古道。 清秋的风格外撩人,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树木稀落,一个手持青布包裹长物的红衣女子牵着一匹小红马,小红马上坐着一个倦意万分的小女孩,一大一小一红马,行走在这条悠远的古道上。 “姐姐!好累啊!我们回去吧!”满是怨言的安玉一路走的极不乐意,她是很想留在白沙帮的。 “我被认出来了!离开是必然!”安旭抬首看了眼天,夜将临了,又要风餐露宿了吗! 若不是纪翔那日道出了那声霸王枪,庞聚贤也不会为难安旭。 “可我还没有跟余哥哥道别呀!”安玉一脸不满。 “他就那么讨你欢喜!”安旭驻足,回首看了一眼安玉。 “余哥哥对我很好!” “忘了你的余哥哥吧!匆匆过客而已,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安玉双眼泛着泪光望了一眼东方...... 安旭回首望了一眼来时的路,这句话或许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 青州蓝府,向来不沾酒气的读书圣地今日却酒气熏天! 杯酒入喉已是脸红如玉的蓝明月开了十余坛好酒,扬言要和余生一醉方休。 “你太差劲了!”余生真是看不起就家伙的酒量,想当初自己第一次和木少风在那荒原酒家相逢,那是相当的豪迈啊! “家父说,读...书人要保持耳...清目明,不...可饮...酒!”醉醺醺的蓝明月打着酒嗝摇头晃脑,真是丢尽了蓝先生的脸,蓝先生若是泉下有知真的很难安息啊! 一旁斟酒的陈渔也是十分诧异,青梅竹马十余年,第一次见蓝明月这副德行!倒是可爱十分...... “谬论,那位嗜酒大墨客李青白,自号谪仙人,酒入愁肠,三分化作剑气,七兮化作月关,绣口一吐,便是万里河山!书有不通的地方,喝两杯就豁然开朗了;人生有不通透的时候,喝两杯就消愁了!不然这辛辣之物为何流传几千年永不落幕呢!”余生语重心长,循循善诱。 “甚是有...理,此刻当...真是飘...飘如仙,干!”蓝明月摇杯晃盏的洒了余生一身酒...... ...... 余生出蓝府已近黄昏了,斜阳从几层淡云之间透洒了几抹余晖在这始终繁华的青州城,几分微醺的余生漫无目的游走在莣幽湖畔。 忽而,一脸恍惚的余生突然血气翻涌,脸色潮红。 “是她!”余生定神细会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磅礴剑意。 一缕缕剑意昂然的琴音若平地惊雷崩腾而来,剑无杀意,似若指引。 “剑意可传百里,好深的修为!”余生循着琴音缓缓而去,或许,这支曲就是给他弹的。 出城二十里,人迹寥寥,炊烟几缕,一些早凋的树木已抵不住秋风的萧瑟,在此昏黄的日落之际时而有几叶枯黄飘零。 小桥流水处,余生驻足不再往前,疑惑的看着溪流之上的小木桥。一黑纱女子盘膝坐于其上,古琴横放于双膝,可惜头顶遮了黑纱,看不清面容。 琴音未止,随着余生的到来,剑意更加澎湃,忽而,杀气凌冽,四周真气弥漫而起,伴着声声弦音化为剑形。 四弦一声若惊雷乍起,万剑齐发,剑潮向余生汹涌而来。 面对万千剑雨,余生不仅纹丝不动,反而轻轻闭上了双眼。琴音不绝,剑若电光,然而奇迹地一幕发生了,真气所聚的万千飞剑在近余生七尺范围内骤停,随即围绕余生狂旋。 幸得此处唯有女琴师和余生二人,不然山野村夫见到这一幕不得以为活见鬼而吓得屁滚尿流啊,当然,也或许被当作天神降世而叩拜! 余生内心极平静,无风无波,他从来没有进入过这种心灵与剑相通的超然状态。以前余生出千剑需要以气御剑,而此刻不用眼不运气,只用心便可感受到滔天剑意,更能以心御剑,或许,是师父所说的先天剑心被这莫名的琴音唤醒了。 随着余生缓缓睁开双眼,四周真气所凝化而成的万千飞剑消散了,琴音也停了,只闻流水和鸦鸣! “先天剑心,是墨寒前辈吗!终于找到你了!”黑纱女子泣声而起,她找了剑神三年了,今日,真的找到了吗? 余生望着木桥之上的女子沉默了半响。 “你...看不见?”余生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不知道这个修为奇高女子为何要找师父,世上太多的人都在找师父了,或知己,或宿敌。 “你不是墨寒!”黑纱女子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她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太年轻。 “墨寒...是我师父!” 第五十七章 天心琴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斜阳草树,萧萧风鸣! “我如何信你?”女子拖琴而起,意欲出剑。 “先前姑娘那招万剑归心,寻常人御不得,除非一招墨剑决——千剑。”余生看得出来她寻师父寻得心切,加之眼盲,难免心生怜悯! “那你告诉我,剑神在何处?” “恕不能轻易向告,还先问姑娘是何人,寻家师意欲何为?”余生不会让不明不白的人走进雁岭峡,走进白水村。 “我......”黑衣女子话未尽,立刻提琴转身焦急喊道:“他来了,快走!”。 “谁?”余生纹丝不动。 “东海藏剑阁的人!你先走,我会来找你的。” 余生也不矫情,当即先逃为敬!尽管疑虑万千,但也先得保住小命不是,这位比自己不知高出多少的高手女侠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他可没信心能在藏剑阁高手的手中递出两招千剑耍耍威风。 一跃十里,身后传来阵阵剑鸣和弦音,余生驻足回首,只觉剑气冲天,好一幕惊天动地! 余生知道,今日他闻音而来,那个东海藏剑阁的人也是同他闻音而来,她是在寻他,他却要来杀她,也或者,藏剑阁就是冲他来的,毕竟他在青州城闹出了那么大动静,终归是会被人注意到的!她留下来等那藏剑阁的人只是为了他不被他发现。 “要不回去?”余生犹豫万千,她竟然肯替他挡藏剑阁的人,她肯定和师父有莫大的关系。 “靠,死了算求了!” 余生大喝一声,折身而回! 行至三四里,余生隐匿气机缓行,这种战局他可没想过要从天而降再一剑东来杀他个昏天黑地。三里外就剑气纵横,是什么样的神仙高手在大战可想而知,他一露面估计就得九死一生,昏天黑地的只能是他自个儿! 行至三百步处,余生隐身在灌木丛之后,时有剑气肆来,余生不得不运气抵御,还好两人战的酣畅淋漓注意不到他! 小桥不复,早已化为碎木漂于溪流之上,黑纱女子轻立于溪流之上,古琴虚浮身前。 一紫袍中年凌空持金剑,左手掐诀,右手持剑虚空画弧,一排气剑飞射而去。 女子踏波急退,堪好避过那排霸道绝伦的飞剑,飞剑入水,激起滔天浊浪! 女子双手叠涓,十指扣弦,一记打圆起,弦音惊凤鸣,浊浪化巨剑,凌霄可破天! 面对这破霄巨剑,紫袍男子不退反进,一剑破空斩,以剑对剑。 “嘣!” 巨剑散,水花随着残余剑气四散开来,岸边的岩石瞬间化为齑粉,紫袍男子也被反震而回。 余生运气抵御完这激荡而来的剑气继续盯着战意盎然的两人,从刚才两招的威势来看,可比那日纪翔强了太多。 “小周天境?”余生暗自喃言细语。 “竟练成了天音凌霄,倒是小瞧你了!”紫袍男子话毕,再度掐诀出剑,一剑递出,金光乍现。空中紫色身影消失,瞬间随着金剑刺向黑纱女子。 女子将身前横琴一推,琴剑相撞,琴未损,剑未折,只有激荡开来的真气,震落了本已经不住秋风的黄叶。经此一见,余生不得不感叹那古琴和金剑都是他娘的上等玩意儿啊! 古琴反震而回,女子左手接琴,右手扣弦,滑音惊雷,银弦颤动不息,琴音不绝于耳,弦生游气,丝丝夺命。 紫袍男子挥剑斩气之后再度以玄妙身法近到女子身前,剑芒不断。 女子踏波急退的同时五指按弦,一股轻音呤煣而起,水幕四升,将两人包裹其中,余生已看不清两人身形,只是剑鸣不止,琴音不断,剑气时而划出水幕削断远处的树木无数! 七息之后。 “嘣......” 水幕破开,水花四处激射,两岸炸出无数坑洼! 女子身形飘摇,倒射而出,倒地之后缓缓起身,一口鲜血涌出,但古琴依旧在手。 紫袍男子也被震退三十余步,伸手擦去嘴角血渍。 “结束了!”紫袍男人再次提剑而去。 “娘的,不管了!”余生运足真气,冲向背对他的黑纱女子的同时聚气成千剑,对于这差不离是小周天的藏剑阁高手,余生一出手就祭出了最强的千剑。 余生此刻出千剑已不同以往,以往先天剑心未开,需要耗损大量真气御剑,而此刻剑与心相通,剑随心意,意念不断,剑便无穷无尽。 余生此招倒有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紫袍男子显然没料到会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大活人,还来了这么一出绝技。 可紫袍男人毕竟是周天境的高手,一剑指苍穹,剑鸣似龙啸,直接震散了漫天气剑。 余生有些欲哭无泪,这他娘的剑都还没近身就都散了,余生欲再度运气聚剑,可金剑已破空斩来,无奈之下只得侧身躲避,可余生依旧是慢了,左肩已留下了一条深沟,若是再满一毫,项上人头就得搬家了。 紫袍男子定息之后才发现余生只是聚空境,可他震撼万分的却是刚才那招千剑,天下人都知道,墨剑决是藏剑阁的梦魇。 紫袍男子竖剑而起,跃向余生。 瞬间,一抹黑色残影在余生眼前一晃,只闻惊弦三两声,紫袍倒射而出,浑身血流不止。之后黑纱女子再次坠地,再也无法起身,余生流星赶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黑衣女子就跑。就算那家伙重伤之下凄惨无比,余生也没狂妄到凭他聚空境的修为去削下一个小周天境的脑袋。 风紧扯呼不丢脸,丢了小命才没脸!余生抓住黑纱女子和古琴就是一阵拼了命的狂奔,连回头看一眼的功夫都不敢耽误,更别说给腰间环抱的女子换到背上调个舒服姿势了。 紫袍男人没有起身去追,重伤在身,说不得还会遇到其他对手,若不是余生突然现身一招千剑乱了他心神,黑衣女子最后那以命换命的蓄力一招也不至于令他如此凄惨! “天心琴,墨剑决,都出现了,很好!很好!”紫袍男人运气控制伤势之后,起身看了眼余生奔逃而去的方向。 第五十八章 瞿璃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一口气直接飞了二十多里,左肩的伤都来不及处理,血顺着手臂流了黑纱女子一身! “没追来!”腰间环保的女子艰难出声。 “哦!”余生回首一望,除了秋风落叶,真没半个人影,也怪那家伙太过厉害,一剑就给余生留下了不小阴影! 余生将女子轻轻放下,女子立刻运气疗伤,看样子伤的真不轻。 余生候在一旁没有打扰,这才抽出功夫看了看左肩的伤。大爷的,这可比上次纪翔刺的深多了,若不是余生出其不意的一招千剑乱了那藏剑阁高手的心神,恐怕他此刻尸体都已经拨凉拨凉的了,这一剑偏离之后的划伤已导致劲气入体,伤了经脉,余生也赶紧运气疗伤! 余生伤轻,恢复的也快,起身看了看四周确定了那家伙没追来才再一次坐在地上,余生是沿着青州城相反的方向跑的,准备脱身之后再绕回青州城,这样才不会给那藏剑阁的人留下正确的追击方向,这都是幼时偷鸡摸狗被扁担锄头追杀百回之后总结出来的障敌之目声东击西毁尸灭迹等多种老道经验! 半炷香之后,女子疗伤完毕,但依旧虚弱无比,显然恢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你当真是剑神的徒弟!”女子拿起地上的古琴,横放于膝。余生刚刚拿过之后才知道,这漆黑的古琴并不是古木所制,而且特殊的至硬之物所造,奇重无比。 “如假包换,我叫余生!” “那剑神在哪里?”女子依旧很急切,她信他,因为他去而复返回来救了她! “你是谁?”余生大概明白,前些时候她在君悦楼奏琴就是为了找师父,应该是藏剑阁的人找来了她才离开的。 “你应该知道剑七吧!剑神一直在找的人!”女子声音凄沉! “你是剑七姑姑!”余生立刻蹲到女子跟前,可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呀,也不像师父那一辈的人啊,但又遮着面纱,瞧不见庐山真面目。 “剑七...是我师父!” “剑七姑姑在何处?”余生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替师父找到剑七姑姑,那个师父穷尽一生也未寻到的人! “师父三年前含恨而终了!”女子声音落寞! 两人久久沉默! “最道无常是人生。”余生起身,抬首望了眼将夜的天! “带我去见剑神前辈吧!师父临终前留了刻书一封,要我交给剑神前辈!”女子缓缓起身。 “师父...已经不在了!” 秋风萧瑟,两人久久无言! “怎么会?”她知道剑神墨寒是何等存在,怎么可能就不在了呢? “十二年前,师父孤身入北原寻剑七姑姑,不幸漏了踪迹,被以赫连幕桐为首的血狼族八大高手围攻,师父杀掉三人后也身受重伤,避回中原后到穹山燕王府接我之时又强行运功灭了天陨之火,伤势加重,后又替我疗伤并封存我体内的天陨之火,以致师父的伤再也恢复不了了,师父为避江湖恩怨,带我入雁岭峡避世十一年,直到油尽灯枯!” “师父说,二十年的光阴,天涯海角他都寻遍了,可就是找不到她!”余生抬眼望天。 “其实师父一直在避着剑神前辈!”女子叹息,一个一心要躲避着的人如何能找到呢! “为何?”余生转首看着这个同他一样飘零的孤客! “师父是藏剑阁的剑侍,三十多年前弄丢了藏剑阁至宝――天心琴,以致受剜目之刑后被逐出藏剑阁。其实天心琴就是师父偷的,师父偷天心琴只有一个目的,练成天音剑替剑神前辈开先天剑心,助剑神悟出无上剑道,脱离藏剑阁!” “可惜,世事无常,师父并未如愿练成天音剑,反因为操之过急而走火入魔导致经脉受损,可剑神前辈却还是自己铸剑悟道,打败了藏剑阁阁主,毁了剑炉。” “后来师父知道剑神前辈在找她,但师父一直避着剑神前辈,师父说,她丢弃了他三年,她对不起他;师父还说,她在他心中是极美的女子,她不愿以这副双眼无目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黑纱女子抚着这件师父留给她的天心琴悠悠道来。 “都是苦命的人......”余生沉默许久后叹了一句! “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瞿璃,或许,你该叫我师姐!” “师姐,我想将剑七姑姑迁葬,与师父同墓而眠!”余生明白,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互相牵挂,奈何都含恨而去了呢! “师父葬在白帝城,等伤好后你我同去吧!”她知道,其实师父十分想他,可是...她没了双眼! “师姐的眼睛?” “我是弃婴,天生不能视物,是师父将我养大的!”她只记得师父说过,她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被师父从街角抱走的。 “师姐以后就跟着余生,余生照顾师姐!” 瞿璃没有说话,她只是抱紧了怀中的琴。 “藏剑阁一直在追我,我是个随时会死的人!”瞿璃声音幽冷,她在这个世上唯一亲近的师父死了,她已经独自漂泊了太久,或许这个叫余生的师弟,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可是,她又害怕有这样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余生不死,就没有人可以杀师姐!”余生扶着瞿璃缓缓向青州城而去! ...... 白沙帮白秦卧房! “小姐,都这么晚了,余公子可还没回来呢?”小莲实在忠心耿耿,总爱替自家小姐防着余公子出去沾花惹草,或者上勾栏妓院。 白秦一阵莫名其妙,盯着小莲看了半响说道:“你们是不是都在背着我嚼舌根,担心被逐没饭吃!”。 小莲瞬间低头做事,温顺的一塌糊涂。跟余公子是否上勾栏比,还是自个儿的生计来的重要! 白秦走出房门坐在庭院,秋天的夜已有些微凉,白秦紧了紧身上的纱衣。 “走了吗?”白秦看着东院的房顶入神,那是他呆过多次的地方。 “不至于连声招呼也不打吧!”白秦喃喃自语,她终归是知道,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永远去不了他的天涯海角,他也永远不会偏安一隅! 那些涩动过春心的画面,终究就会成为过往! 第五十九章 宋思复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夜幕之下,清风徐徐! 风雨平息之后,青州城依旧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或许,夜晚的青州更会让江南士子们流连忘返。 青州城勾栏无数,仅从这被花灯点明的夜就可见得其惊艳与繁华!而始终络绎不绝的烟花佳地当属青州城公认的头号勾栏――湘雅楼!其名声可不仅限于青州,西至白帝城,北至北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江南北无数青彦俊才得入过湘雅楼才好意思同狐朋狗友推杯交盏之际自诩一声风流。故而,日以继夜,这座位于城中心的繁楼从来都是入者器宇轩昂,出者扶墙而立。 青楼靠女人出名,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湘雅楼正是有不同寻常的女人,才使得其名声噪遍东西南北。据说湘雅楼极有背景,幕后的主是皇城的某位巨枭,正因如此,才从天南地北搜寻来了十二天香,九大国色,更有清呤佳色三百。然而,这都还不足以使得那些达官贵族俊彦士子们如过江之鲫一般千里迢迢上湘雅。只因湘雅楼有一位倾国倾城的祸水红颜,全天下士子心中当之无愧的花魁――姚梦雨。 这位姚花魁十分稀罕之处在于不卖艺,更不卖身。这使得无数男人捶胸顿足瞪爆了双眼也无可奈何,曾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不良纨绔试图以权财得之一夜春宵,被拒之后竟要用强,结果被湘雅楼打死了扔在街上,最后不了了之,湘雅楼依旧是湘雅楼,而那纨绔的世家却因此落魄衰亡。 后来,再无人敢对姚花魁动不良的坏心思,最多也就在小妾房中挂一幅姚花魁画像以方便行房之时意淫。或许,正是这种思而不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魂牵梦萦才引得天下男人的骚动倾倒。 对于这位姚花魁的来历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应天城太子殿下的禁裔,有人说她是百多年前大乾王朝漏网的皇族之后,更有人说她是海外蓬莱仙岛上白莲宗的圣女,不过最后一说实在虚无缥缈,圣女入青楼,也亏那些思而不见意淫无限的风流尘客想得出来。 今夜的湘雅楼外聚了无数人,上至花甲,下至稚童,雌雄皆有,熙熙攘攘的街道更显得这里必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从那些唾沫横飞神采奕奕的人们口可以得知,今日是那湘雅楼终年闭园不出的姚花魁出了门,此刻这人山人海的景象可不都是为了在湘雅楼大门口等着佳人归来一睹倩影么! 余生扶着重伤的瞿璃恰好路过湘雅楼,看着这些唾星四溅的观客不禁唏嘘天下美人最折腰。余生这才想起初到青州时白沙帮堂主黄路友说过湘雅楼有一位名动天下的姚花魁,说实话,若不是现在扶着重伤的师姐,余生都想留下来饱饱眼福。 “有高手!”瞿璃瞬间驻足,作为小周天境的高手,更由于双眼不能视物,使得她对环境的感知异常灵敏,是藏剑阁的人追来了吗? 余生立刻警惕四周,今天可差点就一命呜呼了,现在听闻高手二字真有些似惊弓之鸟! 前方一辆马车驶来,由于街道人群拥堵,马车行的很缓。但人群立刻哄闹了起来,想来那马车之上的主就是姚花魁了! 余生却盯着驾车的中年惊异万分,不由得皱眉喃了一句:“是他!”。 瞿璃拿起了手中的天心琴,杀意肆起。 “不是藏剑阁的人!”余生赶紧对瞿璃说了一句,瞿璃放下了天心琴。 此刻,驾车的青衣中年恰好看向了余生和瞿璃,显然是感受到了来自瞿璃的杀意。不过仅是随意的刷了一眼便没有在看来。 余生盯着马车纹丝不动,这个十四年前救过他和爷爷命的男人竟然会在这里,那车上会是她吗? 由于人群熙攘,马车行驶不动,车上之人只好下车。在无尽的口哨声,呼喊声,唏嘘声,尖叫声,江南士子附庸风雅的诗词呤唱声中,翘首以盼的姚美人终于下了掀开车帘下了马车,面遮半张白纱,眉间一点朱砂,纤腰若柳,长发飘飘,场面更混乱了,雄性似乎都变成了双眼猩红口水横流的牲口,但没人敢不要命上前胡作非为。 “当年她可不姓姚啊!”余生看着缓缓走入湘雅楼的两个身影喃喃自语。 虽然十四年过去了,但余生仍然认得那个起手可撼昆仑青衫中年,也认得她眉间那一点天生的朱砂!十四年前他和爷爷走到苍州时遇到血狼族撤逃的一支军队,在他们快要被屠杀的时候,就是这个青衫中年徒手灭了上百人救了他们。他当时只知道这个杀人若弹指的中年姓楚,那个眉间带一点朱砂的小女孩叫宋思复,当年她给过他半块烧饼! “故人?”瞿璃静候了许久问了一句! “算是吧!”余生答了一句继续带着瞿璃回白沙帮而去,都十四年了,她们显然是认不得他了! ...... 南都应天城! 率兵勤王平反的燕王洛凌玄面圣之后明日就要返回苍州了,此刻望风亭中站着两人,燕王洛凌玄和郡主洛羽! “羽儿,随父王回穹山吧!”洛凌玄声音婉和,这些年洛羽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自从十一年前余生中天陨火毒被剑神带走之后,洛羽就变了,她再也没有笑过,她开始认真写字,她开始日以继夜的苦练剑神留下来的墨剑决,她开始研读医书! “父王,我会找到她的!”洛羽转身看了一眼她的父王,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坚定着,就像当初他那么坚定的抱住她一样! “......”燕王欲言又止,他其实有句多年来一直想说却无法说出口的话,他能对她说余生身中天陨之火,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吗?他能对她说连剑神都已经十一年不现身江湖,余生根本无处可寻吗?他不能,他那样说她会伤心,虽然她从未表现过伤心,但他知道,她已经伤心了十一年! 可是,她真的要用尽余生来寻一个或许永远寻不到的余生吗! 第六十章 离开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朦胧的月色下,白秦静坐了许久!正欲起身归房就寝之际,丫鬟小莲板着脸走了进来。 “小姐,余公子回来了,叫你过去一趟!” “他没走!”白秦先前的忧闷一扫而空,起身就往院外走! “小姐,他可又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小莲的愤愤不平正是来源于此。 白秦回首看来小莲一眼,欲言又止!这丫头,很忠心啊!只是,一切都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 白秦来到东院余生的房,看着余生肩上的新伤和藤椅上头顶遮着黑纱的瞿璃露出疑惑神情! “这是我师姐瞿璃,你给安排一间房吧!”余生看着刚进来的白秦。 “师姐?”白秦可记得他没说过他还有师姐的啊! “说来话长,待会跟你说,我师姐有伤,你先安排吧!” “安旭她们刚走,南院恰好空着,随我来吧!”白秦看了眼瞿璃转身出了房门,走了一个安旭又来了一个瞿璃,总之不是很令人愉快! 瞿璃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这么多年来,和她说过话的人寥寥无几,余生拿起桌上的天心琴送瞿璃去了南院! 安排好瞿璃后,白秦和余生相并出了南院! “今天遇到藏剑阁的人了!”余生缓缓走在前面。 “藏剑阁发现你了?”白秦皱了皱柳眉,剑神传人在青州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青州,藏剑阁迟早会来的。 “不是,他应该是在追杀师姐!” “你怎么会有师姐?”白秦望着余生的侧脸问道。 “他是剑七姑姑的传人,就是上次在君悦楼奏曲之人,上次师姐已经发现了我,但藏剑阁人追来了,她不得不离开,今日就是她在城外用天心琴引我过去的,却也引来了藏剑阁的人,差点就回不来了!”余生在岔路口停了下来。 “那你师姐能帮你破境了?”白秦忽然神采奕奕,破境就意味着炼化天陨之火多了几分希望,或许,她比余生更为在意! “师姐重伤在身,等她恢复了再说吧!”余生转首看了眼白秦,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明天我就和师姐搬出去住,我的身份在三日前已经彻底暴漏了,今天更是引起了藏剑阁人的注意!继续待在这里,麻烦会源源不断的!” “今天那个藏剑阁的高手没被你杀死吗?”白秦虽然知道灭不了芸芸众口,但灭了那个藏剑阁的麻烦却是尤为重要的,天下谁不知道藏剑阁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其底蕴恐怖到无法想象! “我们没被杀死就已经不错了!”余生不禁翻了个白眼,这白秦还真是看得起他啊,连小周天境的师姐都被打的吐血,他区区一个聚空境此刻还能在这生龙活虎侃侃而谈简直是烧高香了。 “没必要走,你觉得我是怕麻烦的人吗!”白秦看了眼余生肩上还带血的伤。 “不说其他,光是藏剑阁就足以让白沙帮灰飞烟灭一万次了!等师姐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去白帝城将剑七姑姑迁葬!日后若是有人来追问我的消息,但说无妨!”余生其实是怕白沙帮受他牵累。 亡命天涯,他早就习惯了! 白秦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的凝望着他的侧脸!此刻没有良辰美景,只有难言的别愁离绪。她已经把那不可能的海角天涯的情愫深葬了,只留罢夜深难眠之时一个人缅怀!她只希望有一天,他能练到剑震天下,无视天下! “对了,明早给我准备些银票吧!算我借你的,等我飞黄腾达了还你双倍,不,三倍!”余生正欲离去之时才想起自己那一大把巨额银票都让安玉那丫头压榨去了! 白秦笑看余生离去,只是,带着些难言的心酸! 余生虽然明早要搬出白沙帮,却并不打算立刻去白帝城,他得在青州城留下些别人能找得到他的踪迹,尤其是藏剑阁,只有让那些想找他的人视线脱离了白沙帮,白沙帮才不会有大麻烦。 余生回到东院并未立即睡去,想着近来发生的种种,这出雁岭峡以来不足一月的遭遇是他始料未及的,刚到青州就意外的卷入了皇权争夺的漩涡,纪翔死在他手中,朝廷或许已经在关注他了,今日又被藏剑阁人发现,藏剑阁一直想要夺回其镇阁之宝墨寒剑,所以,他们铁定是不会放过他的,庆幸今日遇到了师姐! 今日因为瞿璃以天心琴奏出了天音剑,使得余生先天剑心被唤醒,他此刻对剑的控制与领悟显然已经超凡脱俗。 余生在房中用真气聚出了一把飞剑,用意念控制其旋转飞舞,玩的不亦乐乎,感受着空前的愉悦,自娱自乐了许久叹了一句:“若是到了大周天,这得是什么威力啊!” ...... 翌日,余生和瞿璃出了白沙帮!白秦将一大摞银票递给余生后极认真的提醒了他要记得还三倍! 余生带着瞿璃直接去了青州城最为上等的酒楼――天香楼!他就是要让人知道,余大爷在此! 天香楼的掌柜见到余生进楼,立刻笑脸相迎,可内心实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估计他对余生是永生难忘了,那日青州恶霸黄有才在天香楼外掌嘴到日落可不就是因为这位大公子吗!庆幸他还不知道这位好说话大人物就是那个杀了纪翔名震青州的剑神传人余生! “两间房!”余生说着掏出一张银票。 “公子,不用,您上次留的银票太多了!奈何小的没处寻您!今日得找退了!”掌柜也是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没点通透心思如何做得出这么一座大酒楼! 余生一点也不客气的收回了银票,和瞿璃缓缓上楼! “余生!” 正在上楼的余生俯身望去,是木少风! “师姐先上楼休息,我出去一遭!”余生对瞿璃说了一句便转身下楼! “你怎么来了这里!”余生看木少风这姿态像是特意来找他的。 “我去白沙帮找你,白秦说你来了这里!”木少风上前搭住余生的肩膀就向门外走! “白沙帮?余生?别是那位爷吧!”掌柜望着远去的背影震惊了一上午! 第六十一章 郡主洛羽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两个俊逸非凡的家伙在光天化日之下勾肩搭背耳鬓厮磨,引得无数俏娘字扼腕叹息,深感世事百态,白折了上好皮囊! “白秦说你要离开青州?”木少风跟他这位年轻师叔沿着木桥向莣幽湖中心的近月台走去。 “嗯!快走了!” “没必要离开,留在木府,没人敢来找你麻烦,就算是藏剑阁,也得掂量掂量青州木府的分量!”木少风板起了极难见的严肃面孔。 “还是要离开的,一来是去白帝城有要事要办,二来,我在青州城闹的动静不小,现如今我的身份青州城几乎人尽皆知了,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遍东西南北,师父十一年不现世,在找师父的人数不胜数,到时候来找麻烦的可不仅仅是藏剑阁。三来,我要去找到治病的办法,不然也活不得几年了!”余生故作深沉的拍了拍木少风肩膀缓缓登上近月台。 木少风沉默良久,看着余生负手登台的背影不禁嘀咕了一句:“真他娘的还有几分师叔范儿!” 近月台全用大理岩砌成,高八十八丈,一眼望去,可将平阔的青州城尽收眼底! “登高望远确实别有情怀,怪不得那些江湖浪子文人墨客都爱跑到高处撒尿吟诗!”余生感受着呼啸而来的风。 “......”木少风无言以对,反正他就是觉得这儿除了风大也没啥好稀奇的,那狗屁一样虚无缥缈的情怀他可琢磨不出来。 “对了,我想起一事来!”木少风侧身望着余生。 “什么事?” “你还记得上次在这近月台顶出现的那位仙女不?”木少风忽而想起那位用墨剑决打败青冥谷谷主的洛羽,只是以前他还不知道余生的身份,不然他早就问余生了。 “记得,后来我还见过她两次!不是被你勾搭回木府了吗!”余生上次在星云阁见到她之时都有些难以置信! “别瞎扯,我说正经的,她就是那个江湖传闻用墨剑决到处挑战高手的人,先后打败了青冥谷谷主,焰心宗宗主,铧剑门门主,圣武宗宗主,你可听说过?”木少风觉得会墨剑决的人应该和余生又不小的关系,可余生又没道理不认识呀! “墨剑决?”余生初出江湖,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可当他听到墨剑决三个字的时候,内心激起千层浪! “恩,确实是墨剑决,我亲眼见过,不过我后来才知道她是燕王的女儿,郡主洛羽!”木少风继续说道。 余生望着晴空南归的候鸟,久久无言,却没有人能听见他心中汹涌的波涛! “看她到了木府,本想着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她只说了一句我等一个人已经等了十一年了,当时看着她凄婉的眼神我就知道,就算那王八羔子已经死了我也没戏了!”木少风愤懑不平喋喋不休。 “那王八羔子......就是我!”余生缓缓闭上了双眼,原来她就是她,原来她一直在找他! “滚......”木少风本想嘲讽一句滚你娘的厚颜无耻,可看到余生那副不像装出来的悲沉又心虚的问了一句:“真的?”。 “我在穹山燕王府待过一年,那一年是我有生以来最温馨的一年,直到十一年前穹山天降赤焰,我冲进火海救她中了天陨火毒昏迷了,后来师父把我带到雁岭峡避世了十一年!她的墨剑决是师父留给她的!”余生说着便想起了那一年的朝朝暮暮。 那年他九岁,她七岁。她总爱偷洛辰的心爱玩意儿送他;她总爱把脸捂花了叫他给他擦;她总爱在深夜悄悄的遛进他居苑叫他去捉萤火虫;她总爱拉着他坐在城头看血红的夕阳;她总爱故意犯错让于先生罚抄书,因为她说他帮她写字的样子很好看...... “你该去找她!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等一个人一等就是十一年!”木少风看向了远方! “她在哪里?” “应该回了应天城!可惜你杀纪翔轰动青州的那一天她刚走,不然她早应该知道你的消息了!”木少风想着去蓝府救余生那天洛羽恰好离开青州,人生百年真的有太多的阴差阳错了,不过余生的消息应该也快传到南都了吧! “我会去找她的,等我去白帝城将剑七姑姑迁葬之后......”其实余生本害怕见她,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就要死了,但此刻,他真的很想见她! “老木近来身体不好,我走不开,没办法跟你前去了,是时替我给两位前辈上柱香!” “一定!木爷爷怎么了?”余生望向了木少风。 “人到老年,怎奈得了风侵寒噬,没大碍,会好起来的!”木少风其实知道,木柯先天绝脉无法修炼,若不是当初幼时得到上古门派封星门门主的医治,恐怕已经撑不到今天了。 “待会儿我跟你去一趟木府!”余生准备临走前再去看望一下老人家! “嗯!” “对了,你知道姚梦雨不?”余生忽然想起了那个叫宋思复的小女孩,她怎就寄身青楼化名姚梦雨了呢! “知道,青州谁不知道!”木少风若有所思的盯着余生,满是诚心的劝谏道:“那姚梦雨是够祸国殃民的,可她那潭水深的很,连木府都查不出她来历,她身边还有个不亚于萧叔的高手,连萧叔也看不出来历,终归还是洛仙子好!”。 “她是什么时候来湘雅楼的?”余生没理会木少风的不良揣测。 “八年前,当时的湘雅楼还落败的很,自她来了之后,湘雅楼就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批国色天香的美女,然后就一飞冲天了,而且湘雅楼似乎极有背景,两年前把禹州刺史那败家子打死了都没事!也不知幕后的主是谁?”木少风细瞧余生的神色不像是有什么不轨意图之后才放下心来! “十四年前逃难时我遇见过她!当时就是她身边那个高手挥手间就灭了上百兵甲,可当年她不叫姚梦雨,她说她叫宋思复!她身边的那个高手应该是姓楚!”余生若不是看得那个青衫中年俊冷的面孔和姚梦雨眉间那点天生的朱砂也无法确定她们就是当年的两人。 “宋思复!这名字好听些!”木少风笑了笑。 “走吧!去木府!” 两人缓缓下了近月台! 第六十二章 挥手即天涯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未过正午,余生便随木少风来到了木府! 木柯躺在床上,满脸憔悴苍白,显然是病得不轻! “木爷爷!”余生在床边轻轻唤了一声。 “余生来啦!坐吧!”木柯见余生到来,让木雪扶他起身缓缓靠在床沿上! “木爷爷要保重身体啊!”余生对这位老人是无比尊敬的,不仅是因为他是木岩的父亲! “染了些风寒而已,无碍!”木柯摆了摆手。 “木爷爷,我就要离开青州了!”余生一直轻声细语。 “要走?” “恩!我要去帮师父和剑七姑姑完成一桩他们身前未了的心愿!”余生知道,一去白帝城就得花些时日了,江湖凶险,找他的人更不在少数,也不知今日一别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青州看望老人家了! “去吧!墨寒一辈子孤来孤往,余年有你这个传人也该含笑了!山高水远,你也要多保重啊!”木柯声音有些孱弱,顿了片刻忽而想起了什么,继续对余生说道:“对了,上次你在星云阁找到的那残卷手记我问过萧恒了,他说那吞噬地狱幽火的炼火之法跟当年黄山化幽门幽怜的功法有些相似,幽怜的劲气中带有地狱幽火,或许,那手记的残卷就是在幽怜手中!可惜当年幽怜从萧恒的手中逃脱了!再也没在中原出现过!”。 “幽怜!既然要去江湖浪荡了,顺带着也可以寻寻这个幽怜!”余生这话也是说的没底,且不说寻不寻的到,就算寻到了难道能让人家乖乖交出残卷,估计得被削死啊!只有把境界提高了,跟着高手师姐闯江湖才有底气些! “木爷爷好生歇着吧!”余生与木少风兄妹缓缓出了卧房! ...... 木府中门! “哎,可惜了,师叔要去闯荡江湖了,我却恰好去不了了!”木雪惋惜无比! “乖小雪!好好照顾爷爷!”余生一股十足的师叔范拿捏的毫无破绽! “恩!师叔,小雪求您个事儿呗!”木雪也是乖呢的配合余生过着难得的师叔瘾! “你说,要师叔给你摘星星都没问题!虽然摘不下来,但不能怀疑师叔是有那个心的。”余生为了这一声声师叔也是豁出去了,也不管这鬼精灵憋着什么坏,上刀上下火海也得应下来,都要离别了,总得让这师侄女记自个儿一次好不是! 木少风怀抱焚天剑充耳不闻,看花看树看太阳,就是不看这两脑残! “白帝城有个王八蛋欺负过小雪,而且上次在金竹林的那个戴斗笠的杀手就是那王八蛋派来的,师叔不是恰好要去白帝城吗,就顺便帮小雪出口气呗,我让人查过了,那王八蛋叫柳风雪,什么破都统的儿子,师叔也不用取他性命,范不着杀个败类自损阳德,阉了就成!”木雪云淡风轻可爱十分! “必须阉!”余生应的毫不拖泥带水,连纪翔的都杀了,再阉个白帝城都统的败家子造福百姓也未尝不可,虽说阉都统的儿子麻烦不小,但阉了就跑吧,天涯海角追他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一个白帝城的都统。要实在阉不了,以后也能用师叔年纪大了记性差了的话来忽悠师侄女的嘛! “师叔,小雪没啥给你的,只有这俗物了,不成敬意,望您笑纳!”木雪从木少风身上掏出一大摞银票,一口一个师叔喊得殷切极了,和以前判若两人,连余生都有些仿若做梦般的难以置信! “......”余生已无言可对,感激涕零之际默默接过了银票,这师侄女真的很师侄女啊! “余生,这把焚天剑送你!”木少风递出了那把怀抱了很久的长剑。 “舍得?”余生没有伸手去接,他知道,这是他爹的剑! “江湖我是去不了了,老木老了,木府以后得靠我,未来的江湖可以没有木少风,但不能没有这把焚天剑!我爹用过的剑,就靠你来让它威震江湖吧!”木少风有些无奈的落寞,那个他幻想过的风雨江湖注定是离他远去了! 余生接过长剑,沉沉的拍了拍木少风肩膀说道:“我若不死,此剑必震天下!后会有期......师侄!” 这次木少风没有介意的反驳余生叫他师侄,只是深深地说了两字:“保重!”。 余生出门而去了,山高水远,后会真的有期吗! “师叔!你还是别阉那王八蛋了,你可得活着回来,我还等你带我行侠仗义浪迹江湖呢,你上次可是收了我银票的,不准给我死啊!”木雪对着出门而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她想,他一定能除掉天陨之火的,那些藏剑阁的王八蛋最后都会被他一剑刺死的,他,可是我的师叔啊! 余生回首一笑,轻轻的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了一把焚天剑和上万两银票,只留下三分别绪七分离愁! ...... 余生回到天香楼已是下午了,掌柜那态度更加无法言喻了,几乎把余生当菩萨供着,就差立庙塑像来膜拜余大侠了,当然,心中对余生的惧意更是延绵无限! 上等花雕杏酒明珍稀味一股脑的免费往余生房里送,生怕没把余大爷伺候舒服。 余生看着掌柜那殷勤劲,咧嘴笑了笑,看来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只要他在这里落过脚的消息流传出去,他就可以离开青州城了! 余生来到瞿璃房间,经过一天一夜的疗伤恢复,瞿璃明显好多了。 “师姐恢复的如何了?”余生其实很好奇那黑纱之下的面孔,但又不敢乱说让师姐摘下面纱的话,要是师姐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大不敬了! “幸好有天心琴引气疗伤,已恢复了五六分!”瞿璃盘膝坐在床上,天心琴横放膝上。昨日那藏剑阁的高手是个小周天中期,瞿璃是小周天初期,低了一小境界,若不是有天心琴在手,根本战不了那么久,若不是最后瞿璃以伤换伤强行催动高级功法重伤了那紫袍人,兴许两人当时都走不掉了! “那好,师姐,我在此处的消息已传出了,估计藏剑阁很快就会找来,我们明日就离开吧!”余生转身看着窗外的莣幽湖晃神良久! 青州,是得离开了...... 第六十三章 破境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和瞿璃用过晚膳之后,吩咐了掌柜的不要再上楼打扰! “师姐可是在青州待了很久了?”余生边说边冲了两杯清茶! “一年了!前两年从白帝城去了苍州,没有发现剑神前辈的踪迹,我双眼无法视物,寻不得天涯更到不了海角,最后只得在这青州繁城苦等剑神前辈,我每日在君悦楼用天心琴奏天音剑,剑神先天剑心,只要他经过青州,一定会感应到我的存在,一晃就是一个春秋,直到那日我在君悦楼发现了你!可那时藏剑阁追来了,我只能暂避,过了多日后,我以为他已经走远才在青州城外将你引出,却没想他也在守株待兔!”瞿璃的声音不娇柔也不阴冷,正如她的琴音般高山流水悦人心魂! 瞿璃虽盲,但修为高深,劲气外放便可探物取向,行短路并不难,但若要跋涉千万里山水却是不容易了,且不说劲气外放易被其他高手察觉气机招来横祸,就单说那山重水复万里路也得耗费不少真气心神,行万里路......难啊! “师姐喝茶!这铁观音可是好茶!”余生将冲好的上等铁观音轻放到瞿璃跟前,清香幽韵,荡人心魂,曾有诗云,七泡余香溪月露,满心喜乐岭云涛,可见铁观音足算得是茶中极品! 这茶叶是天香楼掌柜忍痛割爱拿了一小罐来巴结余大爷的,余生再不识货也知道这是好东西,对于好东西,落魄惯了的余生铁定是不会矫情的,当以为然的接下之后也没忘给人一个不值钱的笑脸。 “师父说剑神前辈爱茶,可那时在藏剑阁为奴喝不上,师父常拿了茶叶偷偷跑到剑炉让剑神用剑炉之火烧水煮茶,两人对着那赤红火焰倒是喝了很多年!”瞿璃捧起紫砂杯抿了一小口。 “难怪师父在雁岭峡种了不少茶树!这铁观音师父就制的极好,比起这杯中的叶只好不差,我当年也被逼着学了两手,若是有机会倒可以亲手制上一些,闲暇之际给师姐煮两杯来润舌也好!”余生想,或许这铁观音就是当年剑七姑姑常偷往剑奴的茶叶吧,要不师父怎会独钟情于此一种,睹茶思人,十一年如一日呢! “师父说铁观音极有由来,相传是一个笃信佛教的虔诚老农勤于种茶,每日早晚定在观音前敬奉一盏清茶,百年如一日,从未间断,直到某晚老农熟睡之际,朦胧中梦见自己循着溪涧来到一高山巨岩上,发现石缝中长有一株茶树,枝繁叶茂,芳香诱人,是自己前所未见的茶树,第二日老农顺着梦境寻找,果在观音山巨石隙间找到梦中的茶树,茶叶椭圆,嫩芽紫红,叶肉肥厚,青翠欲滴!老农十分高兴,将此株茶树挖回种在家小的一口铁鼎里,悉心培育,此茶是观音托梦所得,故取名铁观音!”余生说着幼时师父给他讲过的传说。 “这传说是师父讲给剑神听的!”瞿璃捧着茶杯竟浅笑出了声! “是时得在他们的墓前种上一株茶树!”余生放下了手中的紫砂,望着窗外夜空中零落的星光! “师父和剑神这一生都太凄苦了......” 沉默了许久,余生才转身想瞿璃问道:“对了,师姐,藏剑阁的只来了那一个金剑紫衣吗?”。 “应该是,他们只是想追回天心琴,出动一个小周天境中期的高手已经不容易了!可如今他们已经发现了你,墨寒剑是五百年前藏剑阁创始人齐凤图花二十年铸成的,是藏剑阁镇阁之宝,他们会盯着我们不放的!” “现在可不只是墨寒剑,连这把师父一并从藏剑阁抢出来的焚天剑也在我手中,现在可算是匹夫怀璧了!”余生无奈叹道! “焚天剑?就是剑神亲手铸的那柄赤色长剑?”瞿璃听师父说过,剑神在藏剑阁为奴时铸剑无数,其中当属一并赤色长剑最为夺目耀眼,剑长四尺四寸,宽四寸四分,重四十四斤四两,天陨之火锻造了四百四十四天,剑透死气,取名焚天。 “是的!这剑是今日木少风赠的!他爹是师父的徒弟!” “对了,你先天剑心,跟随剑神十一年,如今为何才聚空境?”瞿璃其实已经好奇的了许久,余生会墨剑决无误,更有先天剑心,作为剑神传人,就算是个白痴也不该只是聚空境吧,可关键这余生听起来完全不白痴啊! “不瞒师姐,我剑心都是那日在溪畔因为师姐一招天音剑才开的,我体内封有天陨之火,破不了境,那日在君悦楼听着师姐的琴音浑身窍穴大开,真气翻腾,真气运转远非平常可比,我想在那种琴音下应该有望破境,可后来再去君悦楼寻师姐,师姐却不在了!” “天陨之火?手拿过来!”瞿璃声音变得凝重了! 余生只得遵命的将手伸了过去,瞿璃两指搭在余生前臂上,劲气入体,查探这余生的经脉和丹田! 瞿璃收回手后久久无言...... “师姐不必忧伤,师父说修到大周天就能炼化它,另外,找到一个叫幽怜的人也有希望炼化天陨之火!就算炼不到大周天找不到幽怜,那也还能再活三年的!”余生看不到瞿璃的表情,只得小心安慰! “我奏天音剑,你准备破境!”瞿璃说完便拿起了天心琴! 瞿璃双手叠涓,十指扣弦,亮丽的琴声徐徐响起,起音如溪流潺潺,渐渐四溢开来......余生体内的真气开始由气空翻腾冲向经脉。 后转音若琉璃月光,遍洒江山......余生体内奇经八脉中真气急速运转,比平常强了数倍,只有这样的真气强度才足以支撑着破去气空铸造气海! 瞿璃十指如飞,继而,惊声若浪,起伏跌宕......瞬间,气空破,接下来就是引气铸炼气海,余生双目紧闭,双手掐诀,眉头紧皱,汗如雨下,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若是气海铸造失败,不死则废,而余生在经脉尽废的情况下就再也封不住天陨之火,到那时,吞噬余生精气多年已经远比初降之时炽热的天陨之火瞬间就会将余生焚为灰烬! 琴声不断,满屋剑气肃然,余生在天音剑下已经成功铸造了一大半气海,再要小半柱香时间就该成功了! 忽然,窗外一个黑色身影漂浮而来,瞿璃侧首,左手继续抚琴扣弦,右手一掌聚气拍向窗口。 那人避开一掌之后翻身进入房中,扫了眼瞿璃和余生,望着桌上焚天剑和天心琴大笑:“好宝贝儿,还有这美娘子身段真他娘诱人,老子全收了!” 第六十四章 命悬一线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气海未铸成,琴声依旧! 对于这突然闯入的男人,余生眉头紧皱大为恼火,却没有睁眼停止运气破境,一停则前功尽弃,身死气消,灰飞烟灭! “别分心,破境!”瞿璃对着气机紊乱的余生凝重道。 “啧啧啧,老子可在外面候了好一会了!要不是确定你们无法动弹也不敢进来杀人越货!小娘子,待我先将你经脉毁去,就带你赴巫山云雨喽!”男人一身黑袍,脸上纹有一条青龙,披散着乱蓬蓬的头发,一脸淫邪的扫视着瞿璃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至于那个白生了一副好皮囊的可怜玩意儿,琴声一断估计就得七窍流血翘辫子了! 男人右手握拳,直接轰向挡在余生身前的瞿璃,罡气十足,劲风肆虐,一出手就将归海境的修为展露无遗,显然是想一击必中快速了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显然是打家劫舍避强欺弱的行家,如此谨小慎微,很难阴沟里翻船! 瞿璃左手五指抚琴滑弦不断,右手单掌聚气,以掌对拳! “嘣!”一股强烈的罡劲震响,四散开来的劲气直接震碎了满屋的桌椅,男人被震退数步,瞿璃纹丝不动,只是一口鲜血尽数吐在了天心琴上! 楼下的掌柜听得楼上惊天动地之响,只觉得整栋酒楼仿若要在悠扬的琴声中倾倒一般,赶紧安抚了其他惊恐下楼的客人,并加倍退还了银两让大家另寻酒楼!却不敢上楼一问究竟,兴许是余大爷心情不佳在拆屋子泄气呢!掌柜深谙青山常在不愁无柴的道理,酒楼拆了可以再修,要是脑袋一混沌上去惹恼了余大爷,把这身老骨头给拆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从市井底层打磨煎熬了几十年才拼来这一身富贵,得惜命才是! 楼下惊魂不断,楼上杀机凌冽! “啧啧,竟是小周天境!大意了!若不是小娘子重伤在身还要替这小白脸凝气破境!老子还真得马失前蹄!”脸上有刺青的男人一击并未得逞,略微有些失望! 余生此刻经脉内真气乱走,气息紊乱,面色赤红,气海铸炼减慢,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安心破境!”瞿璃来不及擦拭嘴角和天心琴上的血迹,运足了残余的真气奏天心琴,替余生引气铸海! 男人再次双拳聚气而上,快如雷电的密集罡气杀向瞿璃,瞿璃皆是左手抚琴,右手阻敌!只是,重伤之下也没乱了心神奏琴,更没有断音,几息时间便挨了无数拳,鲜血早已沿着嘴角浸透了黑纱,但左手却始终未离弦! “还真是痴女啊!那就先杀这小白脸!”男人一番雷雨般的进攻之后,竟被瞿璃接下了,虽伤的不浅,但要迅速拿下一个受牵制的小周天高手,短息内显然是不易的,若是拖下去让那小子破境成功,境况怕就要颠倒了。 男人绕过瞿璃,一拳轰向余生! 瞬间,一抹黑色残影出现在余生身前,天心琴悬空,瞿璃左手按琴,右手出掌挡向那霸道凌冽的一拳!瞿璃再次受伤! 余生最后只差一丝缺漏气海就能铸成了! 男人欺身而上直攻余生,瞿璃为留余力奏天音剑,再无残余真气去接招,霸道无匹的拳罡尽数用身体扛下,直到最后一拳打在瞿璃腹上,天音琴骤然落地,瞿璃如断线之筝飞落墙角后昏迷不醒! 余生瞬间睁开双目,赤红如血,青筋暴起,额上原本密布的汗水片刻便化为蒸汽! “拍死你这王八蛋再享用那娘们!”脸刺青龙的黑袍男人握拳缓缓走向余生! 男人正要一拳轰爆余生脑袋之际,“噌......”地上摔落的焚天剑瞬间出鞘,一道赤色红光向男人激射而去! “去死!”纹丝不动的余生忽然暴起,瞬间聚真气成千剑射向丑陋男人,余生如今不仅开了先天剑心更步入了归海境,千剑的出剑速度与威势都高出以前两倍不止! 焚天剑锐利在前,千剑霸道在后,男人对这出乎意料的反击有些措手不及,堪堪避过焚天剑的穿刺之后,终究是被小半数千剑伤的不轻!审时度势是这种亡命江湖之徒的本能,黑袍男人二话不说,夺窗而逃。 余生飞身而上,越出轩窗,焚天剑在空中一个打旋后回到余生手中,追至莣幽湖中一剑当空斩下,男人只避不接,宁肯被残余剑气在后背划出一道淋漓深壑也不耽搁逃命机会让余生追上! 最终,男人以重伤的代价全力逃出生天,踏波而去! 余生心系瞿璃安危,没有顺风追去,对着远去的身影歇斯底里:“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剁成肉泥!”。 房间已经破败不堪,跌落墙角的瞿璃面纱翻起小半,漏出了小半个琼鼻与殷红的唇,余生心乱如麻,没心思看师姐面容,将面纱掩下之后抱起师姐换到了自己那间房! 余生探查瞿璃伤势之后眉头紧锁,伤及大半脏腑,经脉断了大半,她是在用她的命搏他的命啊! 余生不敢输真气替瞿璃疗伤,记得上次给安旭疗伤,却因为自己的真气终年受天陨之火炽炼变得非同寻常,炽热无比,几乎点燃了安旭体内的真气,若不是因为安旭意志过人才因祸得福而破境,恐怕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余生看着床上的瞿璃无可奈何,幸好气机犹存,只要无其他意外,会慢慢恢复过来的,只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余生忽然很想揭开面纱看一看师姐面容,听师姐声音就大概能判定是一个容颜极致的美人! “王八蛋!放肆!”余生立刻拍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压下了这对师姐不敬的念头! 余生将被褥替师姐盖好之后就守坐在一旁,感受着窗外透进来的徐徐凉风自言自语:“估计那藏剑阁的王八蛋快要找来了吧!明日......真得离开了!”。 余生看了许久放在桌上满是血渍的天心琴,不知不觉中眼眶温热,心酸莫名! “本想这辈子不要再欠着谁了,尤其是女人,就怕死的那天......走不干净!” 第六十五章 鸿鹄之志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翌日拂晓时分,青州城一片白雾茫茫! 城门初开之际,一辆候了许久的马车缓缓驶出了青州城往西而去。天色朦胧,几无行人,唯有马蹄徐徐,车轮嚯嚯! 蹄声渐弱,车影渐远!驾车的余生回首最后望了一眼在白雾中朦胧不清的青州城:“若有逍遥自在日,再提故酒寻故人!” “驾......”一声轻驭,马车远去! “驾......”一匹快马冲出青州城城门,马上一白衣女子扬鞭狂策! “吁......”白秦勒马急停,看着在白雾中已经模糊的车影! “昨夜在房顶躺了一宿,那里......真的很冷!”白秦望着已经什么都望不到古道,眼前一片苍白,心下一片荒凉! 她昨夜在余生经常躺过的屋顶躺了一宿,她只是想躺在那里感受他所感受的一切! 白秦并没有追上前去到一声珍重,她怕依依惜别之后...山高水远后会无期。她只是希望,花有重开日,人有重归时。 幼时她极爱站在大雾中载歌载舞,但那一日,她厌极了晨雾,因为它,掩住了他的踪迹! 那一日,她在城门下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浓雾完全消散在了风中...... ...... 余生驾着轻车向镇西城而去,出了镇西城就能沿着古道直往白帝城! 余生心思繁重,望着长空喃喃自语: “前生凌乱了二十年,生离死别都看透了!本想着余生只做那沧海一孤鸥,天高海阔,无牵无挂!” “今天起,我余生要做那惊破苍穹的鸿鹄,乘大风扶摇直上九万里!” 余生看了眼车内依旧昏迷的瞿璃后缓缓拉上了车帘! 他想,只有成为了天下第一,才没人敢杀师姐,更没人杀得了师姐! 他想,只有成为了天下第一,他才能去东海把藏剑阁一剑削个稀巴烂! 他想,只有成为了天下第一,他才有底气去穹山拉着她乘鹤闲游江海! ...... 青州湘雅楼,夜笙歌,日笙歌,日日夜夜尽笙歌! 木少风身着雕纹锦衣,头束精美白玉冠,腰悬耀目青红玉!器宇轩昂风流倜傥的走进了湘雅楼,引得无数姑娘暗语喋喋,楚楚还情! 管事瞧着一身精贵气的木少风,双眼放光,立刻弯腰迎了上去! “公子,您里面请!您要什么样的雅间,什么样的姑娘?娟秀清呤还是长袖舞姬,或者素手研香妙手抚琴,样样皆有,小的立刻给您安排去!” “姚梦雨!”木少风只淡淡吐出了所有来这湘雅楼的男人想点却不敢点的三个字! “公子!这不成!姚姑娘从不接客,这是湘雅楼的规矩!”管事一脸难为情,若不是这木少风气势不寻常,他早就喊护卫将其轰将出去了! “叫你妈妈出来说话!”木少风从怀里抽出一张巨额银票丢向了中年管事,他口中的妈妈自然是湘雅楼的老鸨! “这......好的,公子稍等,小的这就替您禀报去!”管事收了银票小步离去! 楼主姓卓名红鲤,不过三十二三,是个风韵十足的美妇,是鸨但绝称不得老,此刻正悠闲的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管事轻声细步的走进一个种有芭蕉的清幽小院,目漏淫光的瞥着楼主胸前起伏耸立的峰峦,只是隐藏的极好,带着一腔恭敬十一分的语调低首道:“夫人,有个不同寻常的贵族公子要见您!”。 “可是要见梦雨?”被称作夫人的卓红鲤淡淡问道,并未睁眼。 “正是!” “你先出去吧!”卓红鲤挥了挥手,中年管事便退下了,临走时不忘狠狠剜了一眼那双诱人长腿,即使被长裙包裹,却也挡不住迷人风情! “好久没人来犯这忌讳了,是愿者上钩的鱼还是呼风唤雨的龙呢?”女人自言自语后缓缓起身往院外走去! 片刻,卓红鲤一身花色长袍,风情万种的迎向木少风! “让公子久等了,待会儿红鲤定自罚三杯向公子致歉!” “卓美人客气了,听闻卓美人床帏阴阳双修术举世无双,在下慕名已久,不知有没有机会向卓美人讨教一二?”木少风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卓红鲤胸前的丰硕! “公子可折煞红鲤了,貌似公子这般英俊无双风度翩翩的男子,红鲤还是头一回见,若公子不嫌弃红鲤年老色衰,红鲤就算使尽十八般技艺,也得将公子伺候的如入天宫仙境!”卓红鲤从不轻易出面,除非是不寻常之人造访,作为湘雅楼的掌舵者,消息眼线可为四通八达,对于这位青州城最大的公子,她早就将其画像烂熟于心了! “甚好!甚好!这当是小礼了!”木少风抽出几张巨额银票折了三折后塞进了卓红鲤领口下汹涌的雪白之间! “那红鲤先领公子去一别致小院歇息片刻?待红鲤沐浴之后就来伺候公子!”卓红鲤妖媚一笑之后转身而去。 “额.......那个歇息可以,翻云覆雨不急,今日经络不畅,待我哪日养足了精气,再来找卓美人大战三百回合!”木少风差点一个踉跄,继续跟在风姿卓韵的卓红鲤身后,往内院走去!望着那风情无限的翘臀不禁内心嘀咕:狗日的,不愧是烟花之地的主儿,老子将毕生所学都发挥到淋漓尽致了还是招架不住,男人再厚颜无耻也当不住贱人不要脸啊,古人诚不欺我! “哎!红鲤就知道,公子是嫌弃红鲤年老色衰残花败柳了!”卓红鲤幽怨回首,那神情简直魅惑众生啊! “卓美人哪里话,试问整个湘雅楼除了姚美人,哪还找得出比卓美人还倾国倾城的!”木少风缓缓跟在身后! “那公子还不是心系梦雨吗?红鲤倒是没这福分了!” “哎,卓美人可是多虑了,卓美人在在下心中当真是仙子般的人物!”木少风真还没这么无底线的拍过谁马屁,脸都有些发烫! “这话倒是听的人心花怒放!公子可是真会哄女人开心!”卓红鲤很快便带着木少风来到一栽有菊花的庭院,只是深秋至,花已残! “今日可得请卓美人帮个忙!在下想见一见姚姑娘!劳请卓美人引见引见!要什么礼尽管提!”木少风今日的目的就是会一会这个余生说原名叫宋思复的姚梦雨! 第六十六章 宿命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入了小院便是一间竖有画屏的的雅阁,屏上梅兰竹菊颇像高人手笔,木少风仅是晃一了眼便知道这是一间不寻常的小院! 卓红鲤神情不改,依旧是那副魅惑众生的妩媚笑容,引着木少风到雅阁坐下后说道:“红鲤自然得帮公子引见,只是,梦雨脾性古怪,素来不见人,若是红鲤被回绝了,还望公子海涵啊!”。 “卓美人话若传的好,我相信她会见的!”木少风靠在藤椅上淡淡说道,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卓红鲤! “红鲤自当尽力,公子稍候!”卓红鲤施礼之后摇摆着柳腰缓缓出了雅阁! ...... 卓红鲤走出小院后便收起了那副颠倒众生的妩媚风骨,神情古怪的喃了一句:“木少风,终究还是来了!”。 一间清幽淡雅的小院,除了几盆别具匠心的盆栽和珍贵罕见的花草,再无其它特色!一个身着黄纱的女子,正躬着身给那或许比人命还值钱的花草浇水,窈窕倩影,美目盼兮,仅那眉间一点鲜艳的朱砂,便可抵血染江山的画! 卓红鲤站在院门下看了许久才缓缓走到姚梦雨身后恭敬的道了一声:“公主!”。 “这么多年了,红鲤姐姐还是不肯将我当梦雨!”女子声音轻柔,有种说不清的落寞与无奈! “公主身体里流着大乾皇室的血,宿命,是逃不掉的!” 卓红鲤的爷爷卓一山是曾经大乾王朝的镇国将军,在一百多年前大乾皇宫被血狼族屠杀洗劫之后,山河就彻底崩碎了,但那位镇国将军卓一山和护国侯楚云天拼尽全力护送走了一个男婴,便是大乾最后一位皇帝刚出生的幼子,宋思复的爷爷。 卓楚两家精心筹备谋划多年,一心复国。血狼族统治的大荣末年,复国的旗帜终于高举,可在歃血祭旗准备起事的当夜,血狼族三十万雄兵一举来袭,那夜,尸横遍地,血流千里!大乾的最后一位皇子,也就是宋思复的爹在那一晚死了,卓红鲤的爷爷和爹也死了,只有楚云天的儿子楚狂王领着残余的十一骑带着最后的血脉宋思复逃了出来! 那一夜的惨烈,全因为背叛! 之后的乱世纷争,大乾遗脉再无余力参与群雄逐鹿,只得韬光养晦另觅天机。卓红鲤和楚狂王联络各地遗落的大乾贵胄精心布置十余年,只求,他日东风皆备时,再复大乾好河山! “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大乾王朝吗!都已经亡了一百多年了,红鲤姐姐,好好活着不好吗?”她清楚的记得那一晚他才四岁,可是,那些长枪刺破胸膛,弯刀砍下头颅,利剑削下臂膀,马蹄溅出脑浆的画面成了她这些年挥之不去的梦靥。 “公!主!国若不复,卓楚两家三十二英烈,大乾遗民二十万亡灵,如何瞑目!兵若不起,庙堂江湖四十九国士,长河上下十八万青壮,如何交代!”卓红鲤眼泛泪光,她可怜她,她知道她只是想做一个简单的女子,养花栽草,轻度余生!可她忘不了那晚父亲临死前用沾满鲜血的的双手紧紧握住她说的六个字:此生以命复国! “如今国泰民安,大逆行事,只会触怒天道,何必要弄的血流成河民不聊生呢!”她其实更怕哪天红鲤姐姐和楚叔叔就离她而去了,复国,得流多少血,得死多少人啊!为什么她们要为了一个已经飘渺远去的王朝不顾一切呢,好好活着...不好吗? “公主!天下是大乾的,江山是宋氏皇族的!红鲤只要一息尚存,定不负复国大业!”卓红鲤泪光涌动。 “红鲤姐姐,我听你的就是!”女子声音孱弱,她不敢再说了,她怕惹红鲤姐姐伤心! 这些年来,她心里纵使有千般不情万般不愿也只敢对红鲤姐姐发牢骚,她从来不敢对楚叔叔说半句不愿复国的话,楚叔叔这个从来不流泪的男人若是听到她说不愿复国的话,就会跪在她面前以头强地,头破血流,直到她梨花带雨的认错! “公主,木府公子来了,主动来的!”卓红鲤对她心生怜惜,所以她从没让她做那些杀人脏手,曲意逢迎的恶心事,她只要安静并干净的做公主就好,只要等到皇图霸业再现的那天,她坐上君王的宝座就好!那些阴谋阳谋与冲锋陷阵就让她卓红鲤和楚狂王来吧! “他终究还是探查出我身份了!”宋思复其实并不希望木少风来见她,因为,从此她或许就不会再安宁了。 “木家先祖木天行是大乾开国功将,曾贵为大乾长安侯,食天子之禄,着乾臣之袍,即使木家后代后来远离庙堂,做起了不问世事的贵族,可始终受宋氏皇家恩惠庇佑!如今的木府更是商业势力眼线遍布天下,若欲复国,必不可缺少木府鼎力出手!待会儿小姐务必要好言相劝,赢得木府!” “知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宋思复放下手中的水瓢,缓缓进了小阁! ...... 木少风候了许久也不见人来,起身踱了几个来回后喃了一句:“难道错了?”。 一个连木府都查不明身份的人在青州蛰伏多年,其背景又晦涩难辨,直到那日木少风在近月台听余生说她姓宋名思复,那位青衫高手姓楚的时候,他大概知道她是谁了,宋是大乾皇姓,思复即思定复国,那个高手姓楚,应当是楚狂王了。 他今日来此就是来了结此事的,她在青州不就是在等木府来找她吗?木家先祖是大乾的臣,她们复国会让木府置身事外吗?但此事他并没有告诉老木,老木亲手缔造的盛世安宁,岂容她们肆意妄为,但老木也不会为难宋思复,老木是个念旧恩的人,所以,与其让老木夹在中间难做,不如让他来快刀斩乱麻吧!老木都那么大年纪了,该享享清福了! “既然错了,那便再也不来了,这真是个容易惹人浮心乱性的地方!”木少风正欲转身出门之际恰好看到一个霓裳及地面掩轻纱的女子进来,眉间一点朱砂,好一幅美人如画! “公子心神清明,自然浮不了心,乱不了性!”宋思复缓缓走来! 第六十七章 可恶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佳人窈窕而至,木少风晃神片刻后再度坐了回去! “听闻梦雨姑娘从不见客,今日竟为在下破了先列,实在不胜荣幸,感动万分呐!”木少风打量着这位亡国的公主! “那也得看是谁啊?木公子可不是俗人!”宋思复轻轻坐在一旁。 “梦雨姑娘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也应该知道我今日为何而来吧!”木少风晦涩的笑了笑,她就这么直接挑破他身份了吗? “木公子或是来劝梦雨迷途知返的,或是带了高手来屠灭旧朝余孽的,但梦雨认为,公子应当思恩图报助梦雨恢复大乾山河才对得起木家先祖披荆斩棘开创的大乾王朝,才对得起太祖皇帝赐予木家先祖的忠君爱国四字金匾!” 宋思复知道红鲤姐姐和楚叔叔等木府已经等了很久了,之所以没有主动入木府,一来是怕一入龙潭再无生机,二来是主动去寻的和找上门来的是很有意味差别的。凭木府的底蕴,迟早会查出一个不同寻常的姚梦雨的真实身份,是时也不怕木府会将她的消息随意捅出去,一来大乾皇室与木家先祖有恩,木府大概不会为难一个落难的亡国公主,二来木府也不会自惹一个勾结旧朝余孽的不轨罪名。 “屠灭!言重了,木少风做不来那种为了家族富贵就昧尽良心的勾当!所以,你还是迷途知返,离开青州吧!宋思复三个字就不要再让人知道了!”木少风敛起了笑意平淡说道。 “公子认为这么一句话就能让我放弃一切吗?木府,迟早得入局的!” “大奉是我爷爷竭力缔造的,你觉得他会容你们再起兵戈祸乱天下?我爷爷是个宁肯对不起祖宗也不愿对不起苍生的人,你若执迷不悟,那就真的只有挥刀相向了!”木少风邹起了眉。 “这是木爷爷的原意?”宋思复盯着木少风。 “我爷爷还不知道你,但我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今天就是来说清楚,千万不要打木府的注意,我不想我爷爷晚年还沾惹这些沉重的是非,他这一生一世的奔波......太累了!” “公子将来是木府的主人,我想听公子的意愿?我可以向公子承诺,复国之后,木家世代为公侯,千秋万代,富贵不绝!” “真要听?”木少风偏首,狡黠的望着宋思复那双水灵灵的眸子。 宋思复微微点头。 “我的意思就是,一,离开青州,去别处当婊子;二,要是不听话,老子就把你掳回去当金丝雀养,沦为本公子手中的玩物,关在木府,天也不晓得你是什么狗屁公主!”木少风靠在藤椅上,跷起了二郎腿,终于露出了大纨绔的本性,他娘的,装斯文人憋的可真难受。 木少风开始还怕被那个楚狂王削,一直小心翼翼的,可这女人实在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必须得强势一点了,对公主不敬又怎样,她又不是老子的公主,在青州,还真不信那姓楚的敢撕了他!大乾都亡了一百多年了,这些鬼迷心窍的傻货还在妄想什么复国,可笑! 宋思复目不转睛的盯着木少风,一股滔天的怒意不言而喻,天上地下,十多年来有谁对她说过这种话! “可恶!”宋思复愣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厉害的骂词来,那些个俚语糙话她又骂不出口,怕脏了嘴!只留下了可恶二字,愤然起身甩袖而去! 木少风瞪大了眼看着这前一刻还颇有陈府,此刻就仪礼尽失的可怜公主,感情都是装的啊! “还以为是个善度人心的高手,原来只是个不谙世事的雏啊!”木少风看着远去的公主,想着刚刚的那句可恶真是骂的楚楚动人惹人怜惜啊!那掳回府上养着的念头可是愈发的强烈了! 木少风起身笑了笑,正欲出门而去,却看着一袭青衫飘然而至! “公子,楚狂王有话要说!” 自称楚狂王的青衫男人缓缓进屋,身高八尺,中正脸,就是名不符实,一点也不如名字那般狰狞豪放,倒是个十足的青衣儒士。 “前辈您说,小子洗耳恭听!”木少风悻悻然做笑,心里却在嘀咕,别是那小娘们刚受了委屈跑去告状了吧,都说公主有病,但也不能这般病入膏肓吧,逼急了真把她掳回府去好好调教调教! “楚狂王毕生没求过人,今日想求公子一事!”楚狂王神色严肃。 “要木府造反的事就休提了,绝无可能,若非要相逼,那就只有翻脸无情了,任前辈再是修为卓绝,也抵不住木府高手倾巢而出吧!”木少风邹眉说道,他就不信他敢和木府玉石俱焚坏了复国大业,那样谁也不讨好啊! “既然木府不愿相助,那楚某也不会强求,只是木府知道了公主的消息,楚某也希望木府不要干涉楚某的大事!”楚狂王颇有意味的盯着木少风,好有胆色的少年,面对他大周天圆满境的高手都敢出言威胁,且分寸把握的极好!比起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家子,这小子算得上是少年英才了! “那前辈有何吩咐?”木少风敛了两分颜色,先前那话也实在说得背皮发麻,冷汗直冒,要是这姓楚的一言不合动手削人就亏大发了! “我想将公主送往木府!” “为何?”木少风正色问道,这家伙不是憋着什么坏吧,给木府强行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然后逼木府帮她复国吗? “我若功成,是时求木府还我一个公主!我若功败,就让世上再无宋思复只有姚梦雨吧,死的只有楚狂王,她依旧能好好活着!” “我凭什么信你?又凭什么答应你?” “木府也不希望外界漏出公主与木府有来往的流言吧,所以,把公主放在木府,木府也可以放心。而且公主控制在木府手中,我也不敢动木府的歪心思!只有公主安全无忧了,我才能放开手脚一心复国!” “那你又凭什么信我?”木少风自觉脸上没有写着我是好人四个大字,他没理由把最重要的公主交到自己手中! “我观察你很多年了!”楚狂王轻轻一笑,把公主交到他手中,他放心。 “你不怕送羊入虎口!我可是好色的很。”木少风没有惊奇,一个大周天圆满境的人想要观察他不是难事,但他确定他看清楚自己了吗?连木少风都自认为自个儿不是个太好的东西呀! “得看你本事!”楚狂王不以为意。 “行!答应你!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还是个公主!吃点亏也无妨!” ...... “她可是我一天天看着长大的啊......” 楚狂王说着便出了屋门,给木少风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第六十八章 天外一飞仙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天香楼经过昨夜的风波之后明显比往日清冷了几许! 掌柜的想着终于送走了余生那尊大菩萨,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下来!就怕他们再待下去,这生意迟早得玩完!余大爷上次在这收拾了黄有才之后,黄有才后来可是狠狠敲了他一笔,这次可更厉害,差点把酒楼都给拆了! 掌柜刚从楼上瞧了那间废败不堪的房后摇着头叹着气下楼,恰好看着一个气势不凡的持剑紫袍人刚和小二说完话走出去! “那人问什么?”掌柜的瞧着远去的紫袍人向小二问道。 “哦,他问一个背长琴遮面纱女子和一个俊逸青年的去向,可不就是余公子吗!”小二笑着向掌柜回道,右手却将刚刚那位爷打赏的银锭悄悄背到了身后。 “你如何答的?”掌柜突然变得焦急,余公子走前和他交代过,若是有人寻他,就说他往北去了,可还没来得及跟这些下人交代就出了这茬,要是以后出了问题余公子回来问罪可就麻烦了! “我说余公子往西城门走的,应该是往西去了!”小二看着掌柜阴晴难辨的神情顿感不妙。 掌柜立刻七窍生烟! “你,马上,给老子卷铺盖滚......” ...... 夜幕降临,新月又起树梢! 木少风深夜无眠,倚靠在清水湖旁的凉亭中遥望那轮明月! 清风徐徐,繁星满天,当空一袭白衣飘飘,似从天外飞来! 木少风起身看着那从天而降的仙影笑了笑:“终于来了!”。 当洛羽在应天城无意间听到庞聚贤和太子密谈时提到余生杀了纪翔后,她直接就乘风而来了! “余生在哪里?”洛羽轻立湖面,急切的望着凉亭之中的木少风! 月光洒在湖面,水光交映,湖面倩影遗世独立! “去白帝城了,郡主,快去吧,那家伙不仅长的标志,好贼会勾搭女人,一个比一个沉鱼落雁,郡主可要担心落了后丢了正位啊!”木少风笑语。 洛羽正欲离去之际,回眸微微一笑:“谢谢你!”。 木少风轻轻挥了挥手当是告别! “师叔,她可是燕王的女儿,皇室最闪耀的明珠啊,正果难修,你不惊天动地成一番大业怕是不行咯!”木少风望着洛羽离去后清波微漾的清水湖喃喃自语。 ...... 星汉灿烂月明夜,只见天外一飞仙! 衣袂飘飘,她正远赴千里之外! 她喜悦而又懊恼的想着,原来她已经见过他了!原来他已经那么高了,原来他已经那么好看了!可他怎么不回穹山呢?还勾搭别的女人...... ...... 余生驾着车赶在天黑之前出了镇西城继续往西,虽说吩咐了天香楼掌柜对人要谎报他的行踪,可意外连天都难测,如今带着重伤昏迷的师姐,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抓紧时间跑远点要紧!等熬到师姐重伤恢复了,在加上自己一个归海境,到时候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 洽和着清风与明月,马车缓缓驶进了一片小树林,树木并不茂密,所以,总有稀稀落落的月光散落在地面! 余生正驾着车回想着青州城发生的一切,忽然听到车里有微弱的声音响起,赶紧拉开车帘惊喜问道:“师姐醒了!”。 “现在在哪里?”瞿璃缓缓起身靠在车上。 “已经出了镇西城,我体内因为有天陨之火的缘故,真气异常,不敢替师姐疗伤,只得苦了师姐慢慢恢复了,我怕那藏剑阁的家伙会追来,所以连夜赶路!”余生放缓了车速。 “你已经破境了?”瞿璃战至最后一刻昏迷了也未坚持到余生破境,天心琴只能无奈落地。 “恩!”余生想着昨晚师姐为了他活着,替他挡下了所有的伤害,不然凭师姐的修为,就算受了重伤,那个归海境的王八蛋也不可能是师姐的对手! “师姐,以后不要再那样拼命了,我若修不到大周天也是活不久的,用师姐的命换余生的命,不值当!” “那你就修到大周天吧!”瞿璃只记得那天这个叫余生的师弟对她说过:以后他照顾她。天底或许只有这一个人肯对她说这样的话了。所以,她死也不会让他死! 不管多少年后,她始终记得那个叫余生的师弟曾经说过:余生不死,就没人可以杀师姐! “师姐,马倦了,歇息片刻再走!”余生停下马车之后拿出干粮和水递给了师姐,然后再放马饮水吃草! “昨夜那个进来劫物杀人的亡命之徒死了没有!”瞿璃向余生问道! “让他给逃了,师姐放心,我记得他的模样,总有一天会让他加倍还回来的!”余生看着坐在草地上的瞿璃。 “他的口音和拳法似北原血狼族!”瞿璃曾经在苍州遇到过截杀她的血狼族高手,昨晚那人的拳法和曾经遇到过的血狼族高手非常相近! “可他脸上为何不纹血狼,要纹一条青龙呢?” “谁告诉你血狼族的人脸上就得纹血狼!”瞿璃轻声笑了笑。 “也是,他要在脸纹条血狼上来中原逛荡,估计早就死的骨头都找不到了!” 余生等马吃饱喝足之后又重新将马车装好,再将师姐扶回马车上,准备继续上路! “他来了!已至二十里外!”瞿璃突然对车外的余生急声说道,到了小周天境,可感应外界的天地精气,自然对二十里开外气息不寻常的小周天有所感应! “师姐先驾车去白帝城!我随后来白帝城寻师姐!”余生提起焚天剑便下了马车! “你不是他对手!”瞿璃分毫未动,并没有听从余生的话驾车而走! “师姐,不分开走我们都走不掉的!那家伙不也受了重伤吗,我如今归海境了,不是没有机会从他手上逃脱!况且,师父和剑七姑姑的合葬还得有人来做!”余生其实知道,留下来引开藏剑阁高手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可是,你会死的!你没有伤,全力奔逃,他不一定找得到你!将天心琴带走,随着师父一起葬了吧!”瞿璃拿出了天心琴递向余生! “我说过,余生不死,就没人可以杀师姐!这次,该余生挡在师姐前面了......”余生没有接天心琴,用剑鞘重重拍了拍马,马车快速前去! “没道理总是让女人挡在前面啊......” 余生握着焚天剑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第六十九章 剑满空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瞿璃离开了,驾着快马疾驰西去,余生刚刚的话始终在她心头回响不绝,不禁潸然泪下。 “你如果敢杀了他,等我办完该办的事后,天涯海角拼了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 月下一袭黑色长衣提着一把长剑缓缓东行! 风飘飘而吹衣,余生却升不起半点一剑东去风萧萧的壮士悲情,满嘴都是对那个藏剑阁高手的嘀嘀咕咕骂骂咧咧。 行了不过二三里,余生便看着前方一个持剑的紫衣人乘风而来,在他前方五十步处落地! “焚天剑竟然也在你手里!很好!都该还回来了!”紫袍人说着便欲拔剑而起。 “等等......等等......那个,咱能不能商量解决,杀我容易,可溅你一身血也不划算呐!”余生赶紧举手止住欲拔剑的紫袍人。 余生见他果然停了下来,望着他一副意味不明的神情继续说道:“要不我把这焚天剑双手奉上,你放我走!对了,还有两万多两银票,全都奉上,可好?”。 “告诉我墨寒在哪里?墨寒剑在哪里?”紫袍人带着几分轻蔑看着前方的余生。 “我师父云游四方,飘忽不定,这个我也说不准啊,不过要是我师父知道有人欺负我,那后果肯定是相当严重的!所以,你放我走,大家相安无事,可好?”余生一副我有师父我怕谁的姿态显露无遗,但却在暗中运气,随时准备出千剑! “哼,当我不知道墨寒十一年前在北原被血狼族高手围攻,受了不治之伤才出世避逃的!你这样拖延时间是没用的,杀你不过抬手之间,我照样能追上那个贱瞎子取回天心琴!乖乖的说出墨寒和墨寒剑的下落,我...可以放你走!”紫袍人轻笑。 他若不是能肯定墨寒已不再是曾经那个无敌的剑神,今日怕是真不敢为难余生,连当年阁主都被墨寒削去了一臂,他自认为没本事躲得过剑神一剑划开他脑袋,不过,十一年前,寒山之下,以血狼族八大高手为主一场大围剿差点留下了墨寒,虽说最后墨寒杀了三大高手后拂衣而去,却也受了不治之伤,修为只会一退再退! “嘴像吃了屎一样恶心,老子不削你就是王八蛋!”余生暴起,千剑瞬出! 瑟风起,剑满空! 一记千剑在月光下恰若流光,余生瞬间拔出焚天剑紧随汹涌剑潮一剑东去! 紫衣人退出避开一抹剑潮后拔出金剑跃入剑潮,直指余生。赤色的焚天剑和金色长剑激出无数流光,四周尽是真气所聚的飞剑旋转不息,不间断的刺向紫袍人! 不过三息,余生被一脚踢飞落地,震起飞尘一片,漫空的气剑缓缓散去。 “先天剑心,短短时间竟还突破到了归海境!今日不得不杀你了!”紫袍人看了眼手臂上被千剑划出的一道血槽望着地上的余生说道,刚开始他还想留活口好逼出墨寒的下落,可当余生展现出惊人的潜力之后,他只想除之而后快了,当年的剑神可就是先天剑心啊,今日的余生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先天剑心,御剑不耗真气,只需心神导之,悟道之后再修剑可一日千里,一个墨寒已经让藏剑阁元气大伤,三十多年来日渐衰落,藏剑阁不会让江湖再出现一个与之作对的剑神! “呸!”余生起身之后吐了口夹着灰土的血,一道剑气凌空斩下后再一招千剑祭出,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继续打下去小命肯定玩完,脑残才不跑! 紫袍男人正准备出剑大杀特杀一番,可面对这余生出完招就跑的无耻行径,也实在禁不住为剑神哀叹怎找了这么个不挣脸的徒弟! 紫袍人避开那道凌空而来的赤色剑气之后再一剑破空而出,脱离了余生控制的剑形真气瞬间被震散,紫袍人接着向已经跑出三百步远的余生追去。 余生往东跑,正是为了引开紫袍人,那样......师姐就安全了! 黑衣全力疾驰,紫衣紧跟不舍,一场紫衣追屠黑衣的大戏正在夜幕下上演。 余生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他可不认为一个小周天境的高手会跑的比他慢,稍微耽搁怕就再没机会往前跑了! 不过三十息,一追一逃已跃出三十里外,紫袍人已距余生两百步远。 六十息后,只距余生百步远。 八十息后,已在余生身后不足五十步! “噌!”一声剑呤从身后传来,霸道的剑劲凌空而下。 余生只得停步,转身挥剑斩去,不然绝对会被这紫衣人毫无保留的一剑搅碎! “嘣!”剑气相撞,余生被震出一段距离后欲转身再逃,可紫衣人又接着一剑飞来! 金剑瞬至,直刺余生脏腑,可金剑在距余生一尺处骤停,随即一个反旋之后,金剑倒射而回! 紫衣人望着激射而回的金剑有些懊恼,在先天剑心面前出飞剑,实在不明智! 紫袍人避开剑锋之后抓住金剑欺身而上,一剑惊涛。 余生毕竟低了一个大境界,再次被震伤吐血,如果不是因为紫袍人上次的伤没好,至多只能发挥出七成修为,余生恐怕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爷跟你玩招大的!”余生再一招千剑祭出,逼退了紫袍男人几十步,随即焚天剑翻转,左手掐诀,经脉快速运气。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以余生为中心狂旋,剑意滔天而起,如龙似卷,狂啸九天,这招更为高深的墨剑决天荒,余生第一次出,双眼猩红,青筋乍现,显然是因为撑不住如此巨大的消耗而导致经脉受损。 紫袍人看着这招剑意冲天的天荒警惕不已,当即掐诀凝气,不等余生剑意养够便一剑刺去。 “乱月!”紫衣一剑乱月,可惊风雨! “天荒!”余生一剑天荒,震动天地! “嘣......”两人都倒射而出,四周树木尽毁,瞬间成了荒原! 余生喷血倒地后,最后看了眼缓缓起身的紫衣人便昏迷不醒! 紫衣人长袍破了多处,浑身血流不止,持剑撑地缓缓起身后看着昏迷了的余生说道:“不愧是天荒,险些折在此处!”。 若不是因为余生第一次出天荒气机不畅,养意不够,力有不逮,他此刻的结果绝对比余生还惨! “都结束了!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剑神!”紫衣人提剑缓缓向余生走去! 月空下,一袭白衣正乘风而至! 第七十章 深情如是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紫袍人不得不撤身躲避。 当一袭白衣飘飘若羽化飞仙降临之时,紫袍男人顿感不妙,他明显感觉她的修为在他之上,而此刻重伤的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了。 “姑娘,藏剑阁办事,希望姑娘不要插手!”他此刻只希望藏剑阁的名头震住这个不知来历的女子。 洛羽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余生,满是痛心与悲愤,随即握笛掐诀,天荒再现,却比刚刚余生施展的那招天荒强了无数倍,紫袍人来不及疑惑与惊恐便化为了漫天血雾! 洛羽上前将余生扶在怀里,轻轻的拨开余生已经披散开了的头发,右手拇指小心翼翼的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看着他俊逸的脸庞,她眼里噙着泪说道:“谁要你死,我就杀谁!”。 她拾起焚天剑将余生轻轻的背在背上,缓缓的回镇西城而去。 十一年了,她终于再见到他了! 她记得离别的那一天他昏迷了,那日,天很红!很红!但她看不到,她的眼睛也很红!很红! 今日重逢,他又昏迷了,但星空却是如此静谧,月光却是如此温柔!可她的眼睛依旧很红!很红! 静谧的星空下,似乎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感受到背上传来的温度,此刻宁静的不仅是夜晚,还有她荒乱了十一年的心! 月光温柔的洒在两个人身上,十一个春去秋来后,她们再一次被同一片月光包裹在了一起! 她记得那一年他也这样背着她在草原上奔跑,他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依然说不累,因为,他说她笑起来很好看,所以...他不累! 此刻良辰美景,她真希望时空没有尽头,她就这么背着他,去到一个叫永远的地方! 清风伴着明月,将两人缓缓送回了镇西城! ...... 洛羽寻了一酒楼后将余生轻轻的放到床上,她开始沿着余生的经脉输入真气替他疗伤,当她发现余生气海之中那团被封印着的天陨之火后,她的心似乎掉进了火海,痛到无法呼吸! “我不会让你死的!”她发现那团天陨之火后,她知道他活不了三年了。 她闪着泪光轻抚着他的脸庞,十一年前,是他在火海中紧紧的抱住她挡下了所有赤焰,就算昏迷了那双手依然抱的很紧,很紧!从今天起,就算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她也要治好他,没有他的十一年,她真的很不好,很不好!她的余生,怎能没有余生! 余生本就被藏剑阁高手重伤,最后更因为强行祭出了一招耗损极大的天荒,经脉大半受损,就算洛羽替他疗伤之后,他也无法立刻苏醒,这比上次出千剑带来的反噬更重! 洛羽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旁盯着他看了整整一夜,她怕这只是昔日多次出现过的梦境,她闭上眼之后他就消失了! 她将他挺拔的鼻梁,长长的睫毛,浓密的眉毛,俊逸的脸庞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她看见了他脖上的那块红玉,不由的想起了木少风说余生贼会勾搭女人,想着这可能是某个女人送的,心底就升起了一股抹不去的酸楚! “为什么不回穹山呢?”她幽怨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没有他的穹山她过的很不开心吗! “哼,见了三次,你竟然都认不得我!”她双肘撑在床上,双掌撑着下巴,痴痴的看着他,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没认出余生这一茬。 她看着想着,想着看着,忽然担忧起余生会不会十一年前中了天陨之火就失忆了,他是不是再也记不得她了,她越想越慌乱!直到她想起木少风似乎了然一切的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才肯定一定是余生给木少风说起过她们的事,她才将那胡乱的慌乱平息了下来! “于先生都已经去世了,他临走前可还提到你呢,他说本希望你能继承他一身所学,可......” “大王兄总爱看着你写给他的那篇穹山赋感叹,写的真好......” “二王兄三年没有再去骑马射箭,他说没有你的草原,很无趣......” “徐管家每天都会让人去打扫你住过的那间院子,他告诉我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父王总对我说,等你在回来时,一定是个大英雄,他要送你一匹天下最名贵的靑骢,让你掌万千铁甲,挥斥方遒......” “......” 看着,说着,哭着,笑着......天便亮了! 当清晨的霞光透过窗户映在了余生的脸庞,他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了她,正如昨夜的梦境,她看着他,面带笑意。 他们就这样带着笑意相互凝望,良久,良久! “原来我们已经见过了!”余生温和的笑着。 他记得那日在天香楼上,望着她独立高台,衣袂飘飘! 他记得那晚在莣幽湖畔,听着她笛音婉转,凄凄切切! 他记得那天在星云阁内,看着她素手翻卷,倩影迷离! 只是,他从没有想过那个昔日喜欢腻在他身旁的小郡主有一天会来去乘风,翩若惊鸿! “可你不认得我!”她轻颦浅笑! “现在认得了!”他双眼迷离! ...... 他对她说了雁岭峡的十一年,她对他说了穹山的十一年! 他们说着,叹着,笑着,很快便黄昏了! 他们一起在酒楼用了晚饭,他骗她喝了其实很辣的红梁,喝过其实她认为很难喝的酒后,她微红的脸颊带着更甚的笑意! 他们漫步在黄昏的青石板上,晚霞散落,映红了她本就微红的脸庞,他痴痴的看着,笑着,醉着! 他们离的不远,却又靠的不近。 十一年前,他们两小无猜,可以手着拉手在月光下奔跑,可以相互枕着手臂同床而眠,她会轻轻的替他吹去眼睛里的沙尘,他会细心替她擦捂花了的脸蛋! 十一年后的此刻,他已身高七尺,玉树临风,她已沉鱼落雁,倩影娉婷!他想拉着她,但那只颤颤巍巍的手却在看不见的身后起了又落!她想靠近他,却刚升起念头便已双颊滚烫! 于是,他们就这样在铺满了青石板的街道走到了日落...... 第七十一章 匹夫怀璧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南都应天城! 已是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之时,太子东宫却依旧灯火通明! 这个名为陛下心腹实为太子手脚的庞聚贤明日就要赶赴青州任新的青州军统帅了,再是春风得意,临别前夜还是要到主子这里来恭敬十一分的听取教诲与吩咐的。 “日后要多留意这个余生,一个能把青州局势搅乱还杀了纪翔的人,不简单!”太子洛炎斜靠在软椅上轻闭着双眼,身后一双佳人葇荑正轻揉着太阳穴。 近来叛乱初定、丞相被废、设立内阁、新政频出,皇帝陛下将大多繁琐事物都交给太子洛炎去打理了,显然是有意要培养这个大奉王朝的接班人。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已让他日夜操劳好些天了,身心疲倦时在所难免的。 “是!殿下!”庞聚贤低首应道,顿了片刻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殿下,木小姐和余生好像走的很近!”。 庞聚贤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别有用心的,他不喜欢余生,所以,在太子面前随意给他下个圈不过是动动口舌的事,何乐而不为呢,应天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两年前就想让木府小姐进宫做太子妃,可惜被木府拒了,估计全天下也只有木府敢拒且能拒此事了! 洛炎忽然睁开了双眼皱了皱眉,之后又缓缓闭上了,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句:木雪,已经好久没见了! “既然不喜欢,那就除掉,已经是堂堂青州军统帅了,还需要在我跟前使绊子,人太小气了是成不了大事的!”洛炎淡淡说道。 “殿下说的是,聚贤谨记教诲!”庞聚贤立刻恭敬行礼,在这个连他都看不透陈府的太子面前,一些小聪明实在不该拿出来耍。 晋王被废之后,大奉王朝未来的江山之主铁定是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了,朝堂之上再无丞相党,太子党一家独大,昔日纪中云一派的大臣斩的斩,废的废,侥幸漏网的也赶紧投到了太子门下,世事无常,最难算的就是这天意和人心! “余生败露了他剑神传人的身份是祸不是福啊,近来已在传言,墨寒十一年前在北原受了不治之伤,墨寒已不是昔日那个一剑绝九州的剑神了,余生如今便是匹夫怀璧,人尽罪之!那些剑神的仇家和觊觎墨寒剑的江湖宗门多如过江之鲫,你操什么心呢!”洛炎缓缓坐正了身体。 “难怪剑神十一年来绝迹江湖!”庞聚贤恍然。 “去青州后多向禹州守将刘东河示好,他是个将才!何建福你就不要轻易去接触了,这个人只忠于皇爷爷,心眼颇多,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洛炎已经在争夺皇位的路上回不了头了,即使斗败了纪中云和晋王,可还有燕王、齐王、赵王十多个亲叔叔啊!看着那樽宝座的或明或暗,然而不管是谁想要坐上那个宝座,都必须打败一个必须要打败的对手——太子洛炎!在这条一往无前的路上只能胜不能败,败了就别想还能再活着,既然看不透谁暗藏祸心谁与世无争,那就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吧,所以洛炎一直竭尽全力的将各权臣武将拉到自己帐下,当满朝文武都成了自己的人,那谁还敢来争锋,谁还能争锋! “是!殿下!” “行了,去吧!” “末将告退!” ...... 月高风清,一袭红衣牵着一匹小红马行走在宽阔的古道上!小红马上坐着一个倦意万分的小女孩瞌睡连连! “姐姐!我饿了!”安玉已经将这句话喊了上百遍了! “到了!”安旭驻足,看着那座前方在月色下显得神秘庄严的白帝城! “啊......我要吃熊掌鹿手,我要把余哥哥的银票都挥霍光!”安玉兴奋的叫嚷着,掏出一大把一票对着白帝城挥舞! 安旭摇了摇头,拿着那杆玄铁重枪,抱着安玉如一股清风般飘进了白帝城!只留下城外的小红马不知去向! 宁静的夜空下只听见安玉的一声声嘀咕: “没余哥哥飞的快......” “姐姐明天要帮我把小红马牵回来,那是余哥哥挑来送我的......” “银票花光了是不是应该回青州找余哥哥拿啊......” ...... 深夜无眠,辗转反侧! 余生打开房门轻声踱步到了隔间洛羽的门前,隔壁睡着她,叫他如何能凝神静气! 余生正欲将耳朵贴到门前听听她的呼吸,门却突然哐当一声开了,洛羽看着鬼鬼祟祟的余生,面带笑意。 余生几乎要贴上了近在咫尺的洛羽,清幽若兰的气息恰好吹在他的耳畔,听的很清晰! 余生立刻做贼心虚的撤回了头,楞了许久才笑着说道:“睡不着!”。 “我也是!” “咱们上去聊天!”余生指了指房顶! “嗯!”洛羽轻轻颔首! 于是乎,一个黑衣偏偏,一个白衣飘飘,联袂乘风上了房顶! 月色如昨,两人相邻而坐,此刻,他们靠的很近,花前月下,大抵就是说的此情此景罢! “咱们明日去白帝城吧!师姐重伤在身,我怕她遭遇歹人!”余生侧首看着身旁的洛羽! “可你重伤在身啊!”洛羽轻轻将清风凌乱了的长发抚到耳后。 “慢行无碍!”余生说话之余有意无意的向洛羽贴近了两分! “听你的!”洛羽顺着余生靠过来的肩,轻轻的靠了上去! 余生望着明月当空笑了,想起十二年前那次初见,美如春风拂面! “等了结了一切,等治好天陨之火,我们就回穹山好不好!”她靠在他的肩,轻闭双眼! “好!”他轻抚着她的长发。 余生有你,夫复何求! 第七十二章 桃花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霜天寥廓,层林尽染萧瑟,寒露之后的秋风已然凉了许多! 晨曦之际,一个青衫儒士和一个眉间带一点朱砂的女子进了木府偏门,这次,她面无遮纱! 楚狂王随着管家去见木柯,木少风亲自带宋思复去了一处清幽的居苑――桃花苑!顾名思义,苑中桃树盛多,每逢春至,苑中几百株春桃就会齐齐盛放出一场醉人至极的落英缤纷,那是极美的风景! 木少风瞧了瞧满苑片叶难寻的光木,深感来不逢时! “以后你就住这里,至于大乾的宋思复,湘雅楼的姚梦雨,以后都与你无关了!”木少风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并不汹涌却也不太平的胸脯,看来许久之后还不忘奉上一句逆耳良言:“再养一分弧度,就真的是祸国殃民的妖孽了!” 宋思复鼓起腮帮却又无言可骂,她除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可恶还能骂出什么有杀伤力的高端恶语来!她也只有转身快步进屋,离这下流胚子远点! 风萧萧,露霜寒,寄人篱下的凄楚大抵就是如此了罢! 木少风看着快步而去的背影才想起最重要的一茬还没说,对着正要进屋的宋思复喊道:“对了,以后你就叫桃花!”。 站了片刻,木少风嘀咕了一句:“人如画,人如花,饮壶桃花画桃花!”,然后缓缓出了桃花苑,便真的回去提了壶桃花酒画了一幅落英缤纷群蝶舞! 从此秋风再瑟,桃花苑也永远有桃花了! 被强行换名为桃花的宋思复懊恼气愤了许久,她只希望日后离这王八蛋远点,他凭什么给自己取名,还取桃花,她依稀记得湘雅楼有一个只会搔首弄姿的清呤就叫桃花...... 朝霞徐升,寒霜渐消,多年后的那个四月,可是谁见那一个名叫桃花的女子独立焦土泪眼朦胧,寻一片再也寻不到的桃花! ...... 一个朴素简洁的居苑之中,楚狂王与木柯相对而坐! “如果你早几年进木府,我会杀你!”木柯病未愈,憔悴依旧! “所以我一直没进木府!”楚狂王平静的看着对面满头华发的老人,他尊重这个开创了一个新王朝的老人,可他又不喜欢这个老人! “须知大逆行事,天道难容!你这样逆天而行是没有结果的!”木柯叹息。 “事在人为,在一切都没有结束之前,没有谁知道什么是天道!” “罢了,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那些凡尘俗事再也不想过问了,人到晚年只求一个安字,所以,记得你的承诺,不要让木府入局,更不能让少风和小雪陷危,木府可保那个小女娃无忧无险!” “楚狂王一诺千金......” ...... 镇西城,两匹骏马快步奔出! 两骑绝尘去,路人望风惊,惊天人绝色,怎入凡尘? 余生和洛羽一路所过之处皆是众人翘首,风流士子扼腕长叹老天无眼,自家的糟糠怎就差了这仙子十万八千里,更痛心疾首好一朵仙花如何插在了牛粪! 花甲之年的老头只恨自己早生了四十年,不然凭当年风流倜傥,还有那黑马之上的小王八蛋什么事! 有那言笑晏晏的一对总角忘了看地上的蚂蚁,稚童望着远去的背影狂言以后要取仙女做媳妇,引得一旁的小丫头悬泪欲泣,稚童嘻言她以后就是仙女,她才破涕为笑! 更有老婆婆嘻着落光了牙的嘴含糊不清的说着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好看! 从来没有如此风光过的余生自然乐乎到得意忘形,小周天境的郡主仙女陪自己饮马江湖,这才是人生最畅快之事,该当一路对酒高歌! 两人驰马极快,一路西去,人烟渐稀,这条古道旁曾也炊烟袅袅,鸡鸣狗吠不绝,现如今却是人迹罕见了,全因十年前大奉王朝两次西伐白帝城,军马所过处,哪能得安稳,兵荒兵荒,兵过即荒! 快马行了一日半,午后时分,再到胖子小店,那个当初和木少风木雪相遇的地方! “初出雁岭峡之时身无分文,差点就在那里做了吃霸王餐的不要脸勾当!”余生望着前方大道旁的小店笑道。 “结果呢?”洛羽转首看着余生。 “结果上天眷顾啊!来了两个不差钱的主,恰好就是木少风和木雪,一番搭讪忽悠之后,一路到青州城都不愁吃喝没银子了。结果被木雪当成了骗吃骗喝的无耻之流,还是木少风慧眼识英雄,一路上都是一掷千金毫不吝啬!”余生深深感慨。 “木雪才是慧眼啊!”洛羽笑着向前而去! “咦,竟然怼我,以前可是很乖的啊!”余生嘀咕之后紧随其后! 两人在大道旁的柳树上系好缰绳之后向小店走去,酒旗依旧,倒是桌凳尽数换了新的,蓬也比上次宽敞了几分!里面坐着两桌客人,一桌是两个和尚,一老一小,另一桌是两个男人,一个白眉,一个长髯,桌上一把带鞘的长刀,还有一副卷起来的画卷! 四人齐齐望向了走进来的余生和洛羽,主要是看洛羽,余生是次要的! “老板,一斤酱牛肉,两坛红梁!”余生学着上次木少风的口气高呼了一声。 正忙碌的胖子瞧见了有客人到,赶紧从屋内走了出来,由于惊叹于郡主的美貌,胖子走近了才认出余生! “呀,是公子您啊!本来今日的酱牛肉刚好卖完了,但既然是公子您来,那最后一斤不卖的酱牛肉当卖!马上给您上来,稍等!”胖子自从上次没有酱牛肉卖给木少风留下遗憾之后懂得了奇货可居的道理,不然这些桌凳在短时间内也换不了新。 “很开窍啊!”余生看着胖子背影笑了笑。 胖子很快上了酒肉,余生很迅速的替洛羽满上,然后推碗一碰,一饮当先。 余生放下酒碗后看着不为所动洛羽说道:“怎么啦?”。 “太多了!”洛羽看着那满满的一大碗说道。 余生立刻拿过来喝掉一大半再推到洛羽面前说道:“我第一次喝酒就是在这里,也是喝的红梁,那次喝的飘飘欲仙!” 洛羽端起那一小碗略微有些浑浊的红梁学着余生的样子一饮而尽! 片刻,旁边一桌的两个男人结账欲离去之际,拉开了那幅画卷向胖子问道:“有没有见过这两人!” 余生无意一瞥,恰好看着画像上的安旭和安玉,随即皱了皱眉。 “没有!”胖子看了看后摇头! “真没有?”持刀的男人厉声问道,按照前面探查的消息来看,她们应该是经过了这里要去白帝城才对,怎会没见过呢! “爷,真没有,小店只做白天生意,晚上过的人小的也是看不到的!”胖子看着那把长刀有些心虚。 “走,还是去白帝城!”持刀的白眉男人对另一个长髯男人说道,然后两人策马向西而去! 第七十三章 万丈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两人走后,余生将胖子唤到跟前,掏出一张巨额银票放在桌上,然后颇有意味的问道:“真没见过画上的两人?”。 胖子犹豫间并没有去拿桌上的银票,自古江湖险恶,银票虽好,可也要担心祸从口出啊,小命都没了,要再多的银票有何用? “画上的两人是我朋友,刚刚那两人应该是要找她们麻烦!”余生见胖子有所顾虑便再补充道。 “既是公子的朋友,那小的就坦言了,七日前画上两人曾在小店休憩,然后往白帝城方向去了,临去前特意叮嘱了小的,若有人问她们的行踪,决不能透露半点!所以......”胖子看了看桌上的银票。 “银票归你了!”余生说完便起身,一副出自豪门的大爷范装的无比娴熟。 “谢过公子!”胖子拿起银票恭敬揖礼。 “走,去追那两家伙,正想一睹洛仙子绝人风采!”余生笑着对洛羽说道,他真想看看洛羽的墨剑决练到个什么境界了! 洛羽拿起那支浅白色的玉笛,和余生策马远去! 蓬下此刻只坐着一老和尚和小和尚,小和尚吃完最后一个馒头后缓缓的饮了一口茶水,然后望了眼余生二人远去的方向说道:“师兄,你说的真没错,人世间实在太多险恶了!”。 “师兄何时骗过你,红尘万丈深似海,一入便是醉梦人,师弟此趟入世,须得早归啊!师兄就送你到这里了!”老和尚语重心长。 “师兄怎好意思说这话,半月前师兄偷看我撒尿,竟嘲我尿不出十丈算不得好屌,昨夜无眠之际恰好看见师兄撒尿,哪有师兄吹嘘的顶风尿十丈那般威风,我只见师兄哆嗦之际湿了布鞋厄!”小和尚言辞凿凿。 “咳......”正喝茶的老和尚呛了一大口,老脸一红,也不知是被茶水呛的还被小和尚给话语给刺的,擦掉身上的水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师兄说的是当年意气风发之时,站在万丈峰上迎着朝霞与黄昏,顶风一尿,岂止十丈,那简直是一泻万丈啊!而今年迈,哪能不湿鞋呃!” “师兄豪迈,等回了万丈山我也要在万丈峰顶一尿千里!”小和尚抬首望了望天。 “师弟一尿千里之时,师兄却是要湿鞋了,万丈寺也该交给师弟主持了!”老和尚也抬首望了望天,他记得百年前师父圆寂之时说过万丈出万丈,光芒耀四方。所以,他在十二年前替已经圆寂了的师父将这个俗名叫万丈的孤儿收为弟子,法号依为万丈,自此后,万丈寺有了个建寺以来最年轻的师叔祖! “师兄可不要胡言,师弟分禅未参、分缘未化、分德未建、分气未炼,如何掌的了万丈寺,师兄要敢随随便便双脚一蹬翘辫子,师弟不把万丈寺败的一塌糊涂才怪呢?”万丈小和尚看了眼老和尚那颗布了许多皱纹的光头,似感话有不妥,师兄并无辫子呵,可师兄......真的是老了啊! 老和尚摸了摸小和尚的光头笑了笑,却不再言语,只有他知道这个天佛心的小师弟参的是天禅,化的是天缘,建的是天德,炼的是天地圣气。只是,那句万丈出万丈的谶语却难破啊,万丈山出万丈易,万丈出万丈红尘难啊!可不入万丈红尘,谈何而出呢?等万丈出万丈红尘归万丈山之时,万丈寺或许真的会光芒万丈! “师弟,此去一路保重啊!”老和尚将行囊递给小和尚! 万丈小和尚接过行囊道一声师兄保重之后,十步一回首泪眼朦胧往西而去了。 老和尚直到看不见小师弟的背影后才喃了一句晃眼就长大了,然后平地起风,佛影已无踪! 胖子正提着水壶走出屋外欲要给两位出家人添水,却已不见人影,唯有桌上躺着不多不少的十二个铜钱! ...... 西风烈,马蹄声如雷! 余生和洛羽策马半日竟没有追上那两个可能追杀安旭和安玉的人,若不是余生重伤在身,两人弃了马运气飞行是绝对追得上的。 黄昏之际,两人来到了一处村庄,过了这处村庄便是落马坡了,那是大奉与白帝城的地界!由此西去,便再难见到村庄了! 村前有稚童哭声,余生和洛羽牵马走近了才看见是四个小孩在踢打地上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正护者身下的小女孩,小女孩正嚎啕大哭,撼天动地。 “哎!”余生对着那群忘乎所以的孩童喊了一声。 四个稚童停下了拳脚后看着牵骏马执长剑的余生还有一旁美若天仙的洛羽,心虚的跑开了。 余生上前蹲下牵起小男孩和女孩,轻轻拍了拍他们身上的尘土。 小女孩已经止住了哭声,娇小身体却仍在随着抽噎颤抖,她哭不是因为痛,是因为那些痛都打在了哥哥身上。 “痛吗?”余生微笑的看着这个坚强倔强的小男孩。 小男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出神的看着余生身后微笑的洛羽,他觉得她和娘亲一样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余生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江南!”小江南一点也不怕这个不寻常的大哥哥。 “她呢?”余生又看了看仍在抽噎的小女孩。 “我妹妹江嫣!” “小丫头真水灵!”余生看着那双泛着光的大眼睛笑道。 “我娘亲也水灵!”小男孩骄傲道。 “有这个姐姐水灵吗?”余生指了指背后的洛羽,洛羽无奈一笑! 小江南犹豫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哥哥,你是大侠吗?”小江南满怀希冀的看着余生手里的焚天剑,娘亲说爹以前是江湖的大侠,也有把泛寒的宝剑,可是......他和妹妹还没出生爹就死了。 “当然是啦!”余生记得自己小时候看到那些仗剑而行的游侠也会满脸崇敬,觉得他们就是地上的神仙! “很大的侠吗?”小江南继续问道。 “天那么大!”余生拿着焚天剑指了指苍穹。 小江南抬头望了望天,摸了摸,显然是在质疑啊! “我可以摸摸它吗?”小江南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余生笑着递到跟前,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很想去摸一摸那些游侠儿腰间的剑,可从没有机会。 小江南想伸手去拿,余生却摇了摇头说:“小江南,你可拿不动,就这样摸吧!”。 小江南从剑柄摸到剑鞘,看着江嫣笑了,江嫣看着江南笑了,她也笑了! 第七十四章 江南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夕阳近天际,寒鸦报黄昏! 余生等江南把焚天剑摸了个够才正色说道:“小江南,哥哥和姐姐到你家借宿一晚好不好?”。 小江南看了看江嫣犹豫了片刻为难道:“恩......我得问娘亲!”。江南觉得哥哥是好人,这个姐姐是和哥哥一起的,又和娘亲一样好看,肯定也是好人,他觉得娘亲一定会答应的。 然后江南拉着江嫣,余生和洛羽跟在两个小不点身后,四人缓缓进村而去! 江南的家在村尾,一座不大不小的瓦房,显然因为年代久远有些破旧了,院中有口老井,一个素衣女子正在井边打水,古朴的发髻之下青丝飞扬,穿戴虽不华丽,却十分干净称目! “娘亲!”小江南拉着江嫣飞快的跑到女子跟前! “又打架了?”女子看着小江南脸上的淤青,白皙的脸上微露怒意,但更多的是爱怜!由于侧身,又只顾着眼前的江南和江嫣,所以并没有看到门口的余生和洛羽。 “嘻嘻!”江南乖呢的笑了笑,然后看向了门口的余生和洛羽,对娘亲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女子转首看向了院门,一个手持长剑锦衣华冠器宇不凡,一个手握玉笛气采出神美若天仙,曾也是大家闺秀的她显然能看出这两人极不平凡。 女子起身快步走到两人跟前行礼道:“寒舍简陋,望公子和姑娘不要介意!”。 “哪里!我们多谢才是!”余生回礼一笑,洛羽也微笑致意。 “公子和姑娘稍候,我先进去收拾收拾!”女子说完便转身向屋而去! “劳烦了!”余生客气回道。 等女子进屋后,余生对江南笑道:“小江南,果真没骗人!”。余生所指自然是在村口时小江南说她娘亲水灵的事。 小江南得意一笑,江嫣也跟着笑! 却不料洛羽拿玉笛在余生手臂上敲了一下,然后牵着马向院墙边的梧桐树而去! 余生顿了顿,微微一笑,也跟在洛羽身后去拴马! “哥哥,我能骑马吗?”小江南望着那高大的骏马,流露着无限向往的神情! “我想当一回大侠!”江南补充道,他觉得骑过骏马后,他就是跟二狗他们不一样的男儿了! 女子正提了壶热水出来倒在碗里放在院中的石墩上,然后对江南说道:“阿南,别烦哥哥!”。 小江南只得遗憾低头。 “江南顽劣,公子别理会他!”女子满怀歉意的说道。 “没事!正好想看一看郊外黄昏,让江南和江嫣陪我们走走!”余生看看洛羽,然后对江南招手道:“小江南,来!”。 江南见娘亲没有反对,飞快的跑到骏马跟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马颈上的鬃毛。 余生将江南抱上马背,洛羽也解了马,轻轻的把江嫣抱上另一匹骏马!然后余生和洛羽牵着两匹骏马缓缓出院门而去,马背上的江嫣和江南互相望着笑个不停! 女子望着远去的四人,不禁潸然泪下,看着石墩上还冒着热气的碗才想起忘了叫他们喝水! 江南坐在马背上,亲切的抚摸着它,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满足过,四人很快就走出了村子! 余生回头看了眼高兴的江南后对身旁的洛羽说道:“小时候总觉得骑马的都是高不可攀的神仙,后来到了穹山,洛熙第一次带我去骑马时,我也是这般激动!”。 “十年前穹山养了匹从极西之域重金购回来的小靑骢,父王说等你回来时送给你,二王兄可是惦记它很多年了!”洛羽望着天际的红霞笑了笑。 “那可得早日回穹山了!” “我都没有一匹靑骢重要吗?”洛羽咬着薄唇看着余生,他出雁岭峡都没有去穹山,她其实很伤心! “不是,正是因为你太重要,而我会死,所以不敢去见你!”余生轻声说道,他怕见了她之后他会怕死,他更怕他的死会让她伤心! “你可知,见不到你才是最伤心!”洛羽伸出手轻轻的抓住了余生,温柔的说道:“你不会死的,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不会了!”余生握紧了她。 “嘻嘻嘻......” 身后传来江南和江嫣的笑声,余生和洛羽齐齐回首。 “姐姐是哥哥的媳妇吗?”江南双手紧抓着马鞍笑着问道。 “聪明!”余生对江南竖了个大拇指,洛羽看着江南微笑。 “江嫣怎么不说话?”余生转首看了眼始终望着他们笑的江嫣。 “妹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就听不见了!”江南神色黯然,但他会一直保护妹妹,二狗他们只要敢骂江嫣是聋子,他就会冲上去拼命! 余生从小江南的脸上看到了他当年的坚强与倔强,当然还有哀伤。只是希望小江南能一直幸运坚强,不要像他后来一样被命运折磨的遍体鳞伤后对生活无望,幸运的是他在最无望的时候遇到了师父,遇到了洛羽!这个世界,悲惨到处都是,可谁能有他那么幸运能在最绝望的时候会遇到解救他的神仙师父和天使郡主呢? “哥哥,听说翻过前面那个坡能望到远处的长河,可娘亲从来不准我们走远,我从来没去看过,哥哥能带我们去吗?”小江南指着远处的山坡满怀憧憬的对余生说道。 洛羽轻身一跃上了马,抱紧了江嫣后看着余生。余生也一跃上马,抱稳了小江南。 夕阳下,四人策马远去! “啊......”江南高呼不断,从此他大概知道了什么是飞翔,而二狗和王汉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江嫣紧闭着双眼,跑了很久后才敢睁开,然后看着两侧急速倒退而去的草木,回首看一眼抱着她的仙女姐姐后又看了眼旁边的江南,从呼啸而过的狂风中,她似乎听到了......快乐! 这片黄昏的秋风中,永远的留下了四个人的欢乐! 奔腾到山坡时,夕阳已没入天际一半了,远出的长河泛着昏暗了的红光一泻东去! 长河落日秋风啸,他们曾立马远眺! 第七十五章 一剑断江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看过了万里长河霞天落日,四人再度策马而归。 进村时天色已昏暗,村口栓着二十来匹马,村中犬吠不止,透着和往日不同的诡异。走了不多久,路上竟有躺有两个鲜血淋漓的村民,身中数刀。 小江南看着眼前的景象顿时挣扎着痛哭:“娘亲......”。 余生看了眼洛羽,两人抱稳了江南和江嫣拍马疾驰。 路过一家较为富贵的房门时听见了嘈杂的哄笑声与哭泣声,还有求饶声。大门倒在地上,院中七个男人正在撕扯一个妇人的衣服,并带着刺耳的哄笑,被打倒在地上的男人哭求着放过他媳妇,等他刚爬近又被一脚踢开,一旁的娇儿在地上嚎啕。 七个男人听到门外有马蹄声疾来,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门口的两马四人,不等他们看明白,一剑长虹,尽数毙命。 焚天剑止在空中闪了一道红光便再度归鞘,然后余生和洛羽继续快马归去。等地上衣不遮体的妇人和男子晃过神来想要叩头谢恩之时,早已不见了四人踪迹。 江南的娘亲正在屋里做饭,听门外嘈杂,以为是江南他们回来了。当她欣喜的走出房门时,看到的却是八个拿着森寒长刀的男人进院。 当那些男人看到婀娜娉婷的女子时,竟顿了片刻,继而是淫邪的寒笑。 她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但她此刻担心的是江南和江嫣,她缓缓的后退,直至退到墙跟前才退无可退,她顺手拿起了靠墙的扫帚挡在身前,但身体却在发抖。 “这个女人是我的,谁都不准碰,我要她做压寨夫人!”为首的男人大吼了一声将长刀插在地上就朝女子走去。 “噌!”一声剑呤从天而降,男人立刻被剑气震了出去,等他止住身形才看见前方地上插着一把赤色长剑,男人急忙回首,只看见一袭白衣的洛羽轻轻的捂住江嫣的双眼,地上躺着的兄弟已然绝了气息。 听到女子在呼江南,男人才回首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赤色长剑跟前的余生。余生放下江南,江南立刻跑向娘亲,母子相拥而泣!洛羽将江嫣送到女子跟前,女子将两个孩子紧紧抱着,不让他们看地上的尸体。 “余大爷饶命,余大爷饶命啊......”男人看清的余生面目后立刻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你认识我?”余生声音有些冷。 “认得,认得!小人本是聚青帮范佑手下的一个堂主,那次大爷手下留情,饶了我等一命,我等才得以苟活啊!”男人继续磕头,他只希望这位杀神能再仁慈一次,可是......他的慌不择言偏偏让余生意识到了错误。 “既然能活下来,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偏还来这里作孽。”余生目漏寒光。 “大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作恶了!”他感觉出了余生话里的杀意,头都磕破了仍然砰砰不绝。他哪里不想好好活啊,可他这种常年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人除了杀人还会干什么,一日为匪,再难从良。 若不是在镇西城抢掠了几次就被官兵剿的死伤过半,他也不会带着兄弟逃向此处,也就不会再遇到这位阎王了,若不是十多年前进了聚青帮,更不会有今日结局,若当初范佑死后不听那些王八蛋的怂恿干这拉帮结派烧杀抢掠的勾当,老实做个良民又何以至此,悔不当初啊! “自作孽!不可恕!” 一剑封喉,哀鸣止! “我去处理其他人!”洛羽握着玉笛出门而去。 余生将院中的尸体处理完,将村子走了个遍后的洛羽也回来了! 女子把江南和江嫣安慰了好一会儿之后,江南又拉着江嫣蹲到墙角喂马去了,女子才引着余生和洛羽进屋,昏黄的灯火下,屋子更加显得简陋。而墙上一副精美的墨画却和这简陋的屋子有些格格不入,画中一男子腰配长剑,怀抱着一个小孩,眉宇间笑意传神,一女子抱另一个小孩着依偎身旁,暖意洋洋! “谢公子和姑娘救命之恩!”女子说着便要下跪。 “相遇即是有缘!”余生从画上回过神来,洛羽上前扶住。 “谢两位今日照顾江南和江嫣,看得出来,江南和江嫣很喜欢两位!”女子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们倒水。 “她们很讨人喜欢!”洛羽微笑。 “画上那位是江南的爹吗?”余生又看向了那幅墨画,因为画中男子腰间那把剑真像师父说过的惊浪。 “公子既然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两位,我叫何彩,我丈夫就是万剑宗宗主江明!六年前,一个雷雨夜,十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杀进了万剑宗,俱是顶尖的高手!那时我正怀着江南和江嫣,我丈夫带人拼死阻拦,我才逃了出来。可那一夜,万剑宗覆灭了!我至今都不知道仇人是谁?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江湖的恩恩怨怨永远没有尽头,而今偏安一隅,我只求江南和江嫣能一世平安。” “原来是一剑断江的江明!”余生叹息,师父曾说起过万剑宗,在中原,万剑宗虽不像藏剑阁那般庞大久远,但却是名门大派,尤其是新宗主江明,二十岁入周天境,曾和藏剑阁少阁主洪志远在青沧江上比剑,战的浊浪滔天,不知多少人见证了当年江明一剑将青沧江江水斩成两截的惊人神采! “我想收江南为徒!”余生看着墨画轻声说道。 何彩哑然无声,只是疑惑不明的看着余生,余生却已出门向夜幕下喂马的江南缓缓而去! “很喜欢它?”余生蹲在江南和江嫣身旁。 “嗯!”江南使劲点头! “想不想以后骑马佩剑做大侠?”余生摸了摸江南的脑袋。 “想!想和哥哥一样做天那么大的大侠!”江南笑着嚷道。 今天见过余生神仙般的手段后,小江南已经彻底的相信余生真的是天那么大的大侠! “那做我徒弟!跟我走!” 小江南不说话了,只是看了看屋门再看了眼江嫣,最后苦涩为难的看着余生小声说道:“娘亲和妹妹不能没有江南!”。 “可是只有做我徒弟跟我走才能成为大侠,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余生将手搭在江南小肩上。 “我不要做大侠,我要娘亲和妹妹!” 江南说着便哭出了声,江嫣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看着江南哭,她也拉住哥哥的手跟着流泪...... 第七十六章 向春秋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摸着江南的额头笑了笑,或许在他人眼中这是天大的福分,可在小江南的心中,天地再浩大,江山再繁华,也及不得他娘亲与江嫣分毫。 翌日清晨,瓦上覆满了白霜,寒意更甚了几分,何彩送别了余生与洛羽,回首恰瞧见本该在深睡的江南站在院门前抹泪...... 他知道他不能离开娘亲与江嫣,可他似乎放弃了小小年纪还并不太明朗的精彩,他想做他的徒弟,他想做天那么大的侠,可他也不得不挥手告别,莫名的怅然竟煽了幼年几分青泪! 烈马嘶鸣,秋风萧萧,余生和洛羽再度吟鞭西指,只是没人见村口有对夫妇拉着脸冻的通红的稚儿远远的对着绝尘而去的两人叩拜再叩拜! 何彩安抚了好一会儿小江南,这小子就又是个生龙活虎的好汉了,作为已经拂过宝剑骑过烈马的‘小侠’,必须得带着江嫣出去傲视二狗他们那些‘凡夫俗子’一番。何彩在收拾余生睡过的木床之时,无意间发现了被子下放着的几张银票,她拿着这些足够他们母子三人衣食无忧一辈子的银票复杂了许久,许久...... ...... 曾有歌云:千里白帝彩云间!这不仅是对白帝的赞誉,也是对白帝城锦绣繁荣的誉美!白帝城本不叫白帝城,原名凤凰城,这是座极有渊源的古城,传言这是不死神鸟凤凰浴火重生之地! 至六十多年前白闫尘神拳战遍九州之后叹了一句:天下无敌手,哀哉!而后建城自据,自封白帝,扬言此生不再出白帝城,只在此高处,等一敌手!之后便流传出了‘一人即一帝,一帝即一城’的说法!所以,对庙堂王权而言,白帝城是不可不拔却又无法拔之的眼中冷刺;对江湖侠客而言,白帝城是武道巅峰的象征,谁若打败了白帝,便可站在白帝城头对着悠悠天地叹一句:哀哉,天下无敌手! 白帝城就这样睥睨了天下几十年,白帝作为武道一途的翘楚,世人或许只看得到他高高在上独领风骚,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知只求一败的白帝更多的是高处无知己的孤独! 直到三十一年前,有个叫墨寒的人拿了把墨黑巨剑横空出世,据说那把巨剑是东海藏剑阁的镇阁之宝,乃几百年前藏剑阁开创者齐凤图所铸,据说是被墨寒强夺而去的!直到藏剑阁阁主洪敬轩被人削断了右臂的事迹传出江湖后才验证了确实是墨寒取了那把墨黑巨剑。有人说当时墨寒独立阁顶,对着整个藏剑阁只说了一句话:“两清了,以后这把剑叫墨寒剑!” 而后一人一剑扫江湖,所过之处无一败绩,江湖奉之为千年一遇的剑神!世人都觉得墨寒会去白帝城和白帝一较高下,可惜等了一年又一年,剑神始终没有踏足白帝城,直至后来剑神消失了踪迹!而今剑神传人现身江湖,各种传言迅速兴起,有人说剑神十一年前死在了北原,有人说剑神隐居深处了,有人说剑神废了,再无往昔风采...... 若是剑神持墨寒剑立于白帝城外必会引得天下震惊,举目而观。而此刻作为剑神传人的余生意气风发的立马城下最多引得妇人侧目! “白帝城!”余生仰首,快马几日,总算是到了! “白帝城内的青石山有副壁画,叫凤凰齐飞,不知其年月久远,但鬼斧神工,堪称天下一绝!”洛羽也随着余生的目光望向城墙上的三个大字。 “咱得去瞧瞧!”余生对着洛羽笑道。 “得去!”洛羽浅笑! 美人轻颦最折腰,余生不禁入了神! “看什么?” “你真好看!” 伊人含笑! “笑什么?” “我真好看!” “是啊!你真好看!如果世上真的有凤凰,那应该就是你!”余生这骚包的话不禁引得一旁持葫芦饮杜康的游侠儿呛了一口酒! “凤凰可是神鸟,雄为凤,雌为凰,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起至日出之处,翱翔四海之外,集香木**可得重生 (本章未完,请翻页) ,浴火之后将更加艳目,获得更强大的生命力!传言凤凰有五类,赤色为朱雀,青色为青鸾,黄色为鹓鶵,白色为鸿鹄,紫色为鸑鷟......”寒气逼人的深秋还穿着一双破草鞋的年轻男人滴尽了葫中最后一滴劣酒闭目引经据典了半天,最后才转了几转手中大概只值二两银子的铁剑睁眼看向余生:“兄台不可乱语啊!” 余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不伦不类的家伙! 男子大概被余生看的有些不爽,转而看向一旁同样盯着他的洛羽,惊了一瞬后说道:“收回刚才的话,姑娘这资质,和凤凰也差不离了!”,说完又举起葫芦来了个底朝天,却再也滴不下一滴来,只得喃喃自语的将葫芦挂回腰间,闭目向城而去!走了几步忽而转首,对仍盯着他看的余生很自然的说了一句:“兄台,借二两酒钱!”,没有半点难为情,一副你非借不可的姿态! 余生掏了一张银票,弹指而出,带了三分劲气! 男子只是轻轻伸出两指很自然的夹在了指间,没有一丝真气波动!然后看了眼数额便藏进袖中说了一句:“剑非凡剑,人也非凡人呐!谢啦!”,说完便欲转身而去! “还真是高人不露相啊!一千两买个姓名,兄弟是何人?”余生喊住了男子。 “向春秋!” “从哪里来?” “自江湖来,到江湖去!” “江湖飘渺,何为江湖?” “手中有剑,葫中有酒,这就是我向春秋的江湖!” 话罢,脚穿破草鞋的男子已入了白帝城! “向春秋......是谁?”许久之后,余生才问向一旁的洛羽。 “不知!不过......他已入小周天!”洛羽也只是茫然一笑。 “又一个小周天!这江湖是怎么了,高手如雨后春笋一样,一茬茬的狂冒!”余生看着洛羽无奈一笑,好在自个儿身边也有个小周天,不然这江湖走的还真没安全感啊!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凤凰齐飞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白帝城这座年历久远的古城,真正在掌管它的并不是白帝,而是白帝的徒弟戈流,戈流作为白帝城的城主,真正掌管的不仅是白帝城,还有白帝城以西的附属九郡! 余生和洛羽入城后被城中的各式建筑所吸引,白帝城的建筑与大奉迥然相异,均是以坚硬的青石砌成。白帝城参差十万户,自古繁华,商铺琳琅满目,所谓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大抵就是说的这番景象罢! 这些年大奉与白帝城之间不燃战火,两地虽隔千里,却也有数不尽的商队互来互往,其中白沙帮也主要是靠长途走马来维持其发展壮大的。 “你说师姐会在哪里?”余生望着人马密集的街道一片茫然,这白帝城可不是一般的大,到何处去寻人啊! “如果你是她,你会在哪里等?”洛羽牵着马往最近的一家客栈走去。 “我羽蕙质兰心啊!”余生感怀一声紧随而去。 两人进客栈后先开了两间房,然后余生向店家小老头问道:“老板可见过一个背长琴遮面纱的女子?” “是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人,可已经离开好多天了!”小老头这种开客栈的,心眼细着,像瞿璃这么特别的人他自然是印象深刻的。 “离开了?”余生嘀咕着和洛羽上了楼,师姐重伤在身,他就怕师姐遇到什么意外。 “师姐漂亮吗?”洛羽坐在床上,看着一脸沉思的余生。 “漂......不知道!”余生本想说漂亮,瞿璃总给他一种朦胧美的感觉,可说漂亮也有点没底,他确实没见过她脸啊! “这样啊!”洛羽若有所思的侧躺了下去,望着桌旁的余生发呆。 “想什么?”余生望向一直盯着他看的洛羽。 “想余哥哥在想什么?”洛羽左手将头撑起。 “那可想到了我在想什么?”余生打趣道。 “海底针,想不透!”洛羽摇了摇头。 “噗......”正喝茶的余生差点呛着,然后委屈道:“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是说女人的!” 洛羽微微一笑,不语!他可知道,爱上一个人才会想一个人,却始终想不透一个人! “明日咱们出去找师姐!”余生望着窗外说道。 “好!” “奔波了几日,先好好歇息吧!”余生看着倦意颇深的洛羽说道。 “好!” 片刻之后,余生依旧纹丝不动,洛羽想起儿时两人同床而眠的画面不禁俏脸发烫。 “余哥哥不去休息吗?” “我看你睡!” “好!”她轻闭上了双眼,十一年后,他又在她身旁,她一如从前心安! 翌日,两人将最近的客栈都走了个遍,一无所获!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几乎走了大半个白帝城,依然没有瞿璃的踪迹,余生开始担忧了,师姐重伤在身,若遇到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别担心,师姐既然在白帝城出现过,咱们一定能找到的,明天咱们去青石山看看吧,那里人多!”洛羽轻声安慰。 “你说师姐有没有可能离开了?”余生用食指点着自己的额头,若师姐担忧他而折身返回的话,他们过来白帝城时应该会撞见的呀,可如果师姐不是回去找她,那会不会真遇到了什么麻烦离开了,或者...... “不无可能!也许,我们要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 “那咱们明天去青石山!” “好!” ...... 再过几日就要立冬,白帝城地处西部,地势偏高,清晨的寒霜比往日更甚!立冬一过便是小雪,白帝城总是会下几场盛.雪迎接冬寒! 街上的行人都穿的极厚实,嘴里呼出的尽是白藤藤的热气,只有余生和洛羽依旧是轻衣单裳,到他们这种境界,火海尚可入,这一点寒气真算不得什么,真气御寒已成为一种本能! 行路四十里,便到青石山脚。青石山不高,却也不低,若说是山,倒不如说是一座巨石,一座如山一般大的青石。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沿石阶而上至半山腰便可见一光滑整齐的峭壁,高四十九丈,宽三十六丈,上面有幅壁画――凤凰齐飞! 洛羽虽不如以往来去凌空,但两人行路也极快,很快便上了山腰看到了那幅壁画! “这就是凤凰齐飞,怪不得青石山如此盛名!”余生望着那乘风而起盘旋扶摇的一凤一凰,其气势直上青云九万里。其翼高展可震风云,其冠高昂不视苍茫,其尾若垂天之彩云流光! “以往流传着青石山顶出现过凤凰的传说,据说凤凰落处,可现天地异宝,以致无数人闻讯而来,可青石山被研究了个透也没发现什么宝,只有这幅早就存在的凤凰齐飞!”洛羽想起了在星云阁看见过的一份古典杂记。 “凤凰这种飘渺虚幻玄而又玄的传说也有人信?”余生诧异。 “有古籍记载,上古是有这种神兽的!” “真有?” “不知,书也是人著,其中字句,半数谎言!可信时可信,不可信时便是虚妄!”洛羽笑叹! “要是真有,我抓来给你当坐骑,羡煞天下人!”余生望着青石上的凤凰,不禁感叹:真是好鸟啊! 洛羽深深的凝望着余生,似乎那就是明天会发生的事一样! 高处寒深,此刻又是清晨,上山的人并不多,两人继续拾阶而上! 登顶而望,可望到白帝城帝宫,帝宫不似南都的应天城那般大,却也极有规模,从此山顶望去,只见得一片白石建筑层层排立。世人传言最中心那座白石塔便是白帝的居处,据说白帝深居其中六十年,只登塔观星,凌风抚琴!真不知一个人的心胸要如何浩大宁静才能自封一地六十载,不慕天下繁华! 山顶耸峭,寒风呼啸,两人并肩而立,携手看天地浩大!这一刻,只有两个人,一顶苍穹,一片天下!今日依依,流连忘返,当多年后他再独上青石山立顶而望时,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飞雪再也寻不到曾经的一丝痕迹,方才知时光变迁最刻骨,眷恋一人最神伤......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战白帝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朝阳徐升,青石山半山腰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余生和洛羽凌风而望了许久,正准备下去继续寻师姐之际,见北方一金虹南下,若大鹏乘风,立于白帝城头!到了余生和洛羽这种境界,虽隔几十里,仍能感受到那股滔天的真气浮动。 “赫连幕桐,已入破天,南下万里,战白帝!”恢宏之音响彻了整个白帝城! 整个白帝城都沸腾了,议论声,吵闹声随处都是,城中的人迅速向白帝城城门聚集。 “赫连幕桐,就是那个血狼族第一高手?” “他入破天境了,难道真有超越大周天的破天境?” “他竟然来白帝城了!” “他会不会打败白帝?” “白帝出帝宫没有?” ...... 来自各地的江湖客飞向城门,翘首以望...... “白帝出帝宫了!”不知是谁高声一语,众人皆转首望向帝宫,只见一白光掠出,直向城头! “自那个负十九剑东来战白帝的问苍之后,已经十年了,十年再没人敢来削这老头,今日......有意思!”一个背负桃木剑的落魄老道士滴尽壶中最后一滴酒后凌空一扔,恰好砸在了欲伸手摸人钱袋的浪子头上,“哎呀”一声后,又是一阵市井的哄闹,不过此刻的焦点在城头,谁也没心思看这市井纠纷。 老道哼着不知名的词摇头闭目向城门而去,只有街角穿草鞋喝劣酒的向春秋能依稀听见: 千年江湖不胜愁, 剑来酒去歌一首, 谁记当年青白剑, 光寒天下五十州...... “墨客李青白?有意思......”向春秋摇了摇葫中不多的酒,又摸了摸袖中的一把银票与银锭。 “足足万斤红梁,当尽兴!”,言罢,一个底朝天来了个痛快后又向酒家去。向春秋打满酒出来后看着地上的碎瓷瓶笑着摇头,这位谪仙穿的比他还落魄,这喝的酒却是上等的没谱,笑罢,也晃头闭眼唱词向城头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去,只留下风中一缕轻歌:千年江湖不胜愁,剑来酒去歌一首,谁记当年青白剑,光寒天下五十州,莫笑红尘无人问,一江留罢一江流...... 青石山上的人陆陆续续下山赶往城门后,余生和洛羽才缓缓下了山顶! “赫连幕桐,当年在北原围攻师父的人中就有他!希望他不要被白帝打死了,等我入破天境后,还要替师父还他一剑!”余生看了看手中的焚天剑,再望了望城头。 “我陪你!”洛羽轻握余生的手。 余生转首,洛羽含羞,俏脸骤红的她只是深情凝望! 余生徐徐低下了头,脸越凑越近,直到他急促的气息扑打在她逐渐白皙的脸颊上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只是怔怔盯着他的双眼不知所措。余生气息越发急促,心虚胆薄的他只得自.慰了一句来日方长就撤了回来,然后双颊发烫,东张西望的胡扯什么太阳真好! 在他语无伦次的不经意间,脸颊触上了一片温唇,洛羽脚尖轻掂,双眸紧闭,从颤抖的眼睫可以看出,她很慌乱! 一瞬,很短似又很长,她吻过之后看着他的双眸,似乎想从中找出些什么!谁知那不上道的家伙只来了一句:“王爷知道了会不会削我?”。 洛羽眉头轻挑,欲语却未言,拂袖转身,沿阶而下。 “就算被削一万次,也值!”余生嘀咕之后紧忙上前握住了佳人葇荑,并肩而下...... 白帝城已是万人空巷,城门处人山人海,城墙的守卫早已撤了下来,城头只有两人相对而立,白帝,赫连幕桐! “五十年前,剑仙李青白在此折了青白剑,四十年前藏剑阁阁主洪敬轩在此败招十六,三十年前白莲宗宗主白漓在此输了一朵圣莲,二十年前剑神墨寒本该来此一战,却去了极南之岛,十年前问苍负十九剑东来,十九剑皆出,未胜!阁下已守甲一甲子,我不信有永恒的第一,今日入破天,特来一战!” 赫连幕桐手握七尺长枪背袖而立,黑发迎风,战意澎湃! “我不争第一,也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乎第一,只求个对手!” 白帝一身月白色长袍迎风轻扬,白发披散随风飘,云淡风轻! “赫连幕桐年不过四十,竟已入破天,天纵之才啊!”余生望着一身黑甲手握长枪的男人叹道,只是他手中那杆长枪似曾相识啊! 城下的哄闹都停止了,皆屏气凝神望着城头,深怕错过了每一个细节。 “城外百里有片荒漠!”白帝说罢便如光而去,赫连幕桐嘴角挑笑,金虹紧随。 但凡是化丹境以上的高手,都起身一跃出城而去,余生和洛羽也凌空飞越。只留下一片片百姓怨声滔天,跳脚骂娘!也怪不得白帝要跑远点打,两个巅峰高手的对决,顷刻间这座城墙都会坍塌,别说那城下如豆腐一样的一颗颗脑袋了! 荒漠无草木,最先赶到的洛羽和余生两人也只能在远处看着漫天沙尘,估计白帝和赫连幕桐已经对了上百招了,此刻两人正战的不分上下。 白帝双拳交替,如大浪淘沙! 赫连幕桐神枪凌厉,如狂电惊雷! 赫连幕桐一枪直去,壑深九尺,狂沙肆! 白帝一拳迎之,浊天净,罡风鸣! 枪尖与拳相撞,炸雷一声天地惊! ....... “这就是破天境!”余生看着远处的战场唏嘘不已,他若置身其中风暴,恐怕片刻就会被劲风撕裂,尸骨难寻! “墨剑决第三式断天应该能接下刚刚那一枪一拳!”洛羽望着漫天沙尘说道。 “你练成了吗?”余生回首看着洛羽。 “没有,师父留下的墨剑决我只练会了两式,第三式断天不入大周天不可练!” 此刻已有其他人陆陆续续赶来了,都站在五千步开外。 余生看着一个左后方百步远的男人眉头紧皱,真是冤家路窄,这个脸上刺青龙的男人不就是当初偷袭他和师姐的王八蛋吗?不过那家伙的注意力全在白帝和赫连幕桐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余生。余生冷笑,等这里结束了就去好好算算那天的账吧!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输半招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劲风肆,黄沙狂! 向春秋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李青白,倒是发现了当日在城门口一掷千金的余生,瞅了眼余生又看向了远处的战场,那撼天动地的两人应是当世巅峰了吧! 忽而,一锦衣金冠的中年人凌空而来,身后跟着两个身披银甲的猛将。男人直直的朝向春秋走去,神情复杂的说了句:“等下别走了,我有话跟你说!” 向春秋视而不见,片言未发,只喝着葫中的红梁,望着荒漠中的战场! 男人欲言又止,也只是站在身旁望向了正在决战的白帝与赫连幕桐! “那是谁?”余生望了眼向春秋身旁气势不凡的锦衣男人对洛羽问道。 “白帝的徒弟,城主戈流!”洛羽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向春秋,他竟然和戈流有关系。 近百年来,真正步入了传说中大周天之外至上破天境的也不过三人,一个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白帝白闫尘;一个是剑扫天下的剑神,墨寒;再一个,就是此刻万里南下战白帝的赫连幕桐了! 沙尘之中,拳起掌落,枪鸣电闪!白帝的神拳以霸道称著,可腾江翻海。赫连幕桐的长枪在白帝的神拳下仍以霸道对之,大有任你力撼五岳气吞江海我仍一枪破之的霸气! “好一杆霸王枪!”戈流深叹,在师父堪称无敌的神拳下,他竟以霸道敌霸道! “霸王枪......安旭!”余生恍然,难怪那杆长枪和枪法似若相识,难怪当初庞聚贤要为难安旭。可安旭跟赫连幕桐是什么关系呢?为何会被人追杀呢? 忽而,白帝城方向一彩竹破空而爆,显然是什么信号,脸上刺有青龙的男人看见后立刻折身而去,余生看了眼方向皱了皱眉。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荒漠之上,没人关心场外的人来人去。 “再这样打下去,三天三夜都没有结果,我赶时间,我不避,你不防,一招定胜负吧!”赫连幕桐定住身形对白发飘飘的白帝高声道。 “随意!”白帝右手摊前,左手负后。 赫连幕桐双手交替握枪,铁枪垂立,以人为中心风沙狂旋,龙卷越旋越厚。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白帝双手握拳,以其为中心,风停沙落,四周浮动的真气已经强烈到肉眼可视。 几千步外已看不清龙卷狂沙之中的赫连幕桐的身影。 赫连幕桐长枪点了一个弧,化竖为横,龙卷竟跟着倒横了下来指向白帝。 “起!”枪出!龙呤! 大有一枪在手,天下独霸之势! 白帝不动如山! 瞬息,龙卷至,两人彻底被沙尘包裹!荒漠的沙石迅速被劲气淘空,以两人为中心狂肆! “嘣!”一声巨震,几千步外的众人迅速后退。 荒漠,已无沙! 等风平沙落,只见一似天陨之石砸过的深坑,两人站在巨坑的两端背对而立! 赫连幕桐一手斜握着折了尖的铁枪,掌心渗出一丝鲜血。 “输半招,等下次去极西之域取回雷神枪,再来一战!”话罢,铁枪一扔没入黄土,凌空而去! 余生顾不得听身边这些江湖客的唏嘘感怀,带着洛羽便向刚刚彩竹爆炸的方向赶去! 向春秋喝着酒晃着头转身而去,戈流对着那个萧索的背影痛心喊道:“师弟!就算你恨我,难道也不肯见师父吗?” 向春秋止步,却没有回头! “回来吧!师弟,我活不久的!白帝城有你才能安稳太平!”戈流声音有些悲沉! “师弟......当年你杀掉欣柔的时候可记得我是你师弟!”向春秋将葫中最后一口酒在了黄土之上,扬长而去! ...... 安旭带着安玉在白帝城并没有安稳多久,昨日就发现已经有人追到白帝城寻她们的消息了! 昨日小心躲避之后,准备今日就悄然离开白帝城,等刚避开那两个追踪的人打算出门之际,却听到了城头传来了一个令她震惊的声音:赫连幕桐,已入破天,南下万里,战白帝! 赫连叔叔,那个看着她长大教她霸王枪的铁血将军,终于回来了,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对他所有的怨气全都消散了!她只想马上见到他,告诉他王室内乱的真相,然后回北原雪恨!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安玉拉住了她的衣袖可怜道:“姐姐,赫连将军真的会站我们这边吗?他要是和铁木烽沆瀣一气呢?” “不能再退缩了,从北原到中原,再到白帝城,他们追了一路,天下,根本没有我们的归处。如果赫连叔叔真的不恋故情,我认!小玉,你就藏在这里,等白沙帮的人来白帝城的时候就让他们带你回青州找余生,他照顾你,我放心,从此你就一直做安玉吧!奇颜氏......不能全死完了!” 一袭红衣挥泪转身,紧握长枪,决然而去。 “姐姐......”安玉哭着这向前奔去。 “......”安旭止步,转身紧拥这安玉轻声道:“回去吧!藏好!”。 “姐姐,小玉不怕死,姐姐去哪里小玉就去哪里?父皇和母后都死了,要是姐姐也死了......”安玉说着已泣泪无声。 “......”安旭轻轻的擦净了安玉的泪痕轻声说道:“好,不管天涯海角生死难料,姐姐都带着你!” 最后,她牵着她的小手向城门而去! 只怪一身红衣的安旭容颜太过倾城,恰好被丧气归来的柳风雪瞧见! 柳风雪,白帝城都统大人的败家子,仗着老子的权势不学无术欺男霸女,上勾栏从不付银子,放恶犬咬死人也从没人敢过问。白帝城的良家都会在心里咒骂这死胖子白瞎了这么一个风雅的好名字。 这胖子自从上次调戏木雪栽了跟头之后就一直带了两个化丹境的高手在身边!今日听说那个什么血狼族的第一高手来挑战白帝,他本想来看看大戏,顺便瞧瞧有没有新鲜的水灵娘们!可惜,他娘的,那一直指挥着他老子像训狗一样的城主的那个傻逼师父非要跑几百里外去打,真他娘扫兴,心里一直在咒戈流和他那傻逼师父都被那赫连什么的家伙打死,到时候白帝城就是他老子的了,帝宫里的水灵娘们就都是他的了! 丧气的柳风雪正骂骂咧咧准备回府上抓个娘们泄火的时候,恰好瞧见了牵着安玉往城门方向走的安旭,顿时双眼生火,血气翻涌,整个人都似被那一身红点燃了...... (本章完) 第八十章 绝路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柳风雪可不是那种眼里只有女人的脑残,都统大人的崽,怎么着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从那一身冷艳红妆和冰霜面容下可以看出,她手中那杆玄铁重枪绝不是吃素的! 柳风雪自从栽在木雪手里被揍成猪头后懂得了什么叫小心驶得万年船,吃一堑长一智,但凡有什么情况都要先派鹰探路,放犬在前。这胖子让身边的两个化丹境高手先去探探虚实,自个儿先站在一旁观观深浅,要是拿不下就别上去犯傻,等府上的高手到齐了再来个天罗地网把她掳回去!路过白帝城的水灵娘们,没道理不让柳大公子临幸就飞了的呀!更何况这娘们不是一般的水灵! “姑娘留步,我家公子想请姑娘到府上抚琴描画!”两个化丹境的护卫挡住了安旭和安玉的去路。 安旭正值千愁万绪在心间翻涌,忽然发现前方有两个拦路的人,惊诧了一瞬之后发现并不是在追杀她们的那些人,只是两个化丹境的喽啰!长枪一扫,来不及惊恐的两人已被震飞了百丈,砸倒了一堆人,那两狗腿子估计是活不成了!只是,动静太大,人群立刻围着安旭哄闹了起来! 柳风雪震惊的看着躺在地上毫不动弹的两个最让他满意的恶仆,丫的,这他娘怎么越漂亮的女人越不正常!打定了留的小命在不怕没女人的主意,柳风雪带着恶仆转身就走,又他娘的不能让他老子出马帮他搞定这女人,何必自讨没趣! 安旭一眼就看出幕后的主使是那一身肥肉的死胖子,只是此刻她没心思在这纠结这些烂事,继续牵着安玉往城门方向而去! 人们看着一身杀气的的安旭都赶紧让开了一条道,只是,路中央却有两个男人静静的看着一脸愤恨的安旭,一个白眉,一个长髯,白眉持长刀,长髯握画卷! “两位公主殿下,我俩一路几万里,可真是踏破了铁鞋啊!”持长刀的白眉对着安旭与安玉笑道。 “姐姐!”安玉紧张的抓住了安旭的红袖。 “走!”安旭抱起安玉迅速转身,飞身而逃。 “啧啧,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次还想逃!”白眉男人拿出一只彩竹射向天空之后就跟着长髯男人向前追去! 刚走了没多远的柳风雪看见这情形不禁唏嘘:“他娘的,还好没冲动,姓戈的这城主当的跟个球一样,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王八蛋再自家地头晃悠也不管!”。 白帝城尚武崇武,对江湖人从不问来路和去处。柳风雪最恨的就是这一茬,丫的,有金戈铁马不拿去打江山抢美人就算了,连那些匹夫莽汉随意在白帝城撒野也不剁了喂狗,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纨绔当的像自个儿这般小心翼翼的,听说大奉青州城那个横行霸道的黄有才他老子才区区校尉,都他娘过得滋润的很,再瞧瞧自个儿,窝囊呐! 白帝城的人几乎都向东城门涌去了,越往西越人影越少。跑到一小巷时,安旭止步了,前方两个同样持画卷的人拦住了去路,一男一女,男的阴柔,女的妖娆! “铁木烽可真是下功夫啊,来了这么多人!”安旭看着前方的两人冷笑。 “公主殿下不死,丞相大人怎能安心坐上皇位呢!”妖娆女子将手中的画卷一扔,抽出了腰间的长鞭。 “别废话了,赫连将军就在白帝城外百里,为免夜长梦多,速速解决!”阴柔男子伸出十指成爪。 “就凭你们两条野狗!”安旭一手抱着安玉,一手持枪,脚尖轻点,一跃而出! 身后的白眉和长髯也赶到了,却没有立刻加入战场,只是一左一右的守住了两侧,显然是想等战的差不多了再给予最后一击直接抢功劳! 铿锵之声在巷中起伏,一堵堵墙变得千疮百孔! 那两人都是聚空境,安旭已步入归海境,一时间三人战的不分上下。 “噌!”安旭极霸道一枪横扫将两人逼退,只是看着场外又赶来一个脸刺青龙的男人,深知今日是绝路了! 只是,巷中的五人却没有急着动手,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再饶有兴致的盯着中间的安旭和安玉! “咱们有五个人,公主却只有两个,这人头可怎么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呢?都跑了几万里路,谁也不想空着手回去呀!”妖娆女人将长鞭旋在手中妩媚道。 “看本事咯!”持长刀的白眉冷笑,这五个人中只有他和脸刺青龙的男人是归海境! “哎~~~这可不成,咱这样难保不会自己打起来!三公主如今可是归海境了,一个不小心咱可要翻船啊!为了不坏丞相的大事,咱还是先解决掉两位公主要紧,至于功劳嘛,咱们之后再切磋切磋,凭本事分!”阴柔男人是个谨慎的人。 “成!老子前些日子追把宝琴又没追到,被那小美人给逃了,今日非得拿下这份大功!”脸刺青龙的男人一掌向安旭拍去,罡风阵阵! 安旭左手仍抱着安玉,右手握枪刺去,“嘣!”一声震响,两人皆被反震而回。 妖娆女子立刻将银鞭投出,破空而下。安旭双脚一点,红衣飞扬,抱着安玉一个急旋,堪堪躲过那带满劲气的一鞭,只是一截红衣被割断飘落,长鞭在地上砸出一条深壑! 白眉男人一个飞身,手握长刀凌空斩下,三人皆是瞬息出手,出手便是杀招,刚刚避过那一鞭的安旭已避不及这气势惊人的一刀,只得仓促举枪格挡!可惜运气未足,一刀将安旭震出十丈,安旭手心已被震裂,鲜血顺着长枪流下,安玉只是眼角落泪,不敢出声! 白眉男人一招得势,一刀再度刺去,安旭再度躲过之后却发现背后一道黑影,是那个长髯男人,来不及反应之际,她只是拼命的将安玉向前方移动! “轰!”一拳彻底落在了安旭的背上。 “扑......”安旭向前飞出,跪落在地之后用长枪插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壑才止住身形,一口鲜红喷出,红衣只是湿了,却看不见血色! “姐姐......”安玉泣不成声。 安旭扔掉了手中玄铁重枪,伸出颤巍巍血流不止的手提安玉擦脸上的血沫,只是,她的脸怎么越擦越红...... 最后,她只能无奈的说了一句:“姐姐不能保护你了......” (本章完) !! 第八十一章 对不起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轻纱随风,她用渗血不止的手小心翼翼的替安玉拭去泪珠! “公主殿下,走好!”妖娆女子正欲挥鞭封喉,长髯男人举手制止叹息:“堂堂皇家奇颜氏的公主殿下,还是自行了断吧!”。 “小玉,还记得那年我带你上天山看雪吗?”安旭没有看一眼周围的死士,只是跪在安玉面前温柔的抚着她的脸庞! “记得,姐姐还给我摘了那朵盛开在最高处的雪莲花,美极了!”安玉伸出小手,轻轻的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是啊!美极了!下辈子,姐姐还替你摘那朵最圣洁的莲花!”安旭将她轻轻的拥在怀里,左手抚着她的秀发,右手缓缓的捡起那杆躺在的地上的长枪,她靠在她的耳旁轻轻喃语:“别怕!姐姐会陪着你的......” “噌......” 枪出,血洒! 长鞭落地,妖娆女子惊恐着苍白的面容退了十余步!血潺潺的流下,整只右臂几乎都快被削下来了! 在最后一刻,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自行了断的时候,却枪锋急转,刺向了距她最近实力也最弱的妖娆女子,可惜重伤已让她实力不复,不然刚才那一枪足以让她毙命! “杀了她!”妖娆女子嘶吼,愤恨的盯着抱着安玉单手持枪半跪在地上的安旭。 “公主殿下,何必呢!”白眉男人看着已经站不稳的安旭摇了摇头,准备出最后一刀! 安旭冷笑,自尽,皇家奇颜氏延续了三百年,只有战死的,从来没有自尽的!只是这一次,她的真的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她紧紧的将安玉拥在怀里,不让她看就不会怕了,她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噌!”长刀出,劲风鸣! 这一刀下去,血狼族就再也没有奇颜氏了! 刀锋将至,一剑长虹从天上来! “噌!”焚天剑如一道赤焰刺向了白眉,对于这猝不及防的一剑,他只得撤刀返身! 一袭黑衣站在了她们前面,焚天剑急旋两圈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逼退几人后回到了余生手中! “喂,我可又救了你一次哦!” 熟悉的声音再现,安旭睁开了双眼,安玉欣喜而又伤心的喊道:“余哥哥!” 余生转头对着小安玉眨了眨眼。 “你来送死吗?”安旭依旧是一副冰霜面容,只是心底燃起一股热流。 “靠,看不起人!要不是身上有伤,非得让你看看什么是剑神绝技!”余生有些不乐意,如今自个儿也算是归海境的高手了,自认为不比她差半点! “余哥哥,那你能不能打啊?”安玉顿时着急了! “呵呵......不能!”余生回首尴尬一笑,然后又指着只剩半壁的废墙说道:“她能,想把她们打成什么样都行!”。 安玉看向了墙头单手握笛负后迎风而立的洛羽,已无生死之忧的安玉顿时有些忧郁,一个白姐姐,一个木姐姐,现在又一个翩若惊鸿的仙女姐姐,这余哥哥......很厉害呀! 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聊着,周围的五人有种完全被忽视的感觉,可他们也只能无奈的盯着,一个归海境的余生虽然棘手,可也扭转不了大局,主要是墙上那位,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脸上刺有青龙的男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他可是感受过这小子的剑有多霸道凌厉的,背上的伤才刚好呢! “不知死活,一起上,送他们去地府!”妖娆女子隔空一吸,银鞭回到了左手。 白眉和长髯转身戒备洛羽,其余人皆面向余生! “傻逼玩意儿!”余生鄙视了妖娆女子一眼,看着自己这么稳操胜券的表情还不跑,不知死活啊! 余生对洛羽眨眼,一股可以开打了的意味表达的非常明显! 长髯拳掌起,白眉长刀出,妖娆女子长鞭呤,阴柔男子龙爪啸,只有脸刺青龙的男人转身跑! 惊鸿现,剑满空! 一招千剑过,一记天荒现!两招墨剑决同时出,轰鸣瞬息之后便静止,待烟散尘落,断壁颓垣之中只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四具辨不清身份的淋漓尸体。 “额......这么快!”余生望着这片惨相唏嘘,就是那该最该死的王八蛋跑太快了,可惜! “让她们看看剑神绝技是什么样的啊!”洛羽看着安旭深深一笑,木少风真没骗人啊,他真的贼会勾搭女人! 余生疑惑了片刻笑了笑,然后望着身前依旧衣袂飘飘的洛羽道:“你可以同时出千剑和天荒!”,他这是第一次见洛羽出手,原来小周天如此霸道凌厉啊! 洛羽笑了笑,不以为意,这两招她从小开始练,已经十一年了! “喂,你没事吧!”余生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安旭。 “还好!”她神色复杂,他真的又救了她一次啊! “可以说说你们的来历吗?”余生将焚天剑归了鞘也坐在地上。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安旭面无表情。 “你姓奇颜,不姓安?”余生自从看见赫连幕桐那几招霸王枪法后就开始猜测了,中原到处都在传北原皇室内乱的事,皇帝奇颜康无故驾崩,大皇子和二皇子夺位相残,两位公主因避大皇子追杀而出逃,下落不明。那最为复杂的夺位之战最后竟闹出了个莫名其妙的同归于尽,而最后丞相铁木烽竟因国过不能一日无君代政理朝! 安玉和安旭一路都被追杀,而这些追杀她们的人又都是血狼族的高手!她们除非就是那两位下落不明的公主,而追杀她们的人应该就是铁木烽的鹰犬,因为只有奇颜氏除干净了,他才能变代政为亲政,让整个血狼族姓铁木! “不错,我叫奇颜旭!”她冷冷回道,她想,他应该对这个身份很失望吧! “余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她可怜说道,一副楚楚动人的神情我见犹怜!她最怕的事就是余哥哥知道她不是安玉,而是奇颜玉,她怕他再也不对她好了! 她第一次真的这么希望,姐姐就是安旭,她就是安玉,没有纷争,没有动乱,没有国仇,没有家恨,她还叫他余哥哥,他还带她凌空飞翔! (本章完)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八十二章 回北原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余生转首一笑,向奇颜玉面前挪了挪,然后用衣袖轻轻的替她擦脸上的血迹。 “怎么花成这样了!” 只是血渍已风干,怎么也擦不掉。 “余哥哥,你不生气吗?”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眼睛。 “气啊!好不容易结识了两位公主,结果却是流落江湖避难而逃的,攀权附贵的念头是没戏了!”余生轻轻将她小脸擦了两遍后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 “嘻嘻,但我们可以赖上余哥哥呀!余哥哥,你给的银票可不多了,呐,只有这三张了!”她嬉笑着掏出衣袖中的银票示意,一股你该给点了的意思表达的十分到位。 余生白了这小财迷一眼,好歹是个公主,怎这般世俗!还是安旭......哦,不......应该是奇颜旭,她才有公主的该有的高傲嘛!不过还是掏出了一大把银票分成两份,一份递给奇颜玉道:“呐,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余哥哥的好!”。 奇颜玉接过银票揣好后欣喜道:“铁定不会!”。 “喂,你不是想在这里杵一辈子吧!”余生对着坐在地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奇颜旭道。 “我......”奇颜旭微恼,这家伙看不出来她是走不动了吗? “哎,又欠我一次啊......”余生打趣了两句起身准备去扶奇颜旭,忽而感觉有什么不妥,然后转首向洛羽讪笑:“要不......你来吧!”。 也亏了他是余生,让大奉王朝的郡主去扶前大荣王朝的公主,国仇家恨暂且不说,就光是两个容颜极致的两个女人相对也很难和颜悦色心平气和啊! 不过,洛羽还是轻身上前,小心的扶起了奇颜旭,奇颜旭也坦然受之,她们没有说一句话,看上去很融洽,很平静,没什么毛病!只是,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四人刚走几步,还未出小巷,忽而一金虹从天上来,一身黑甲的赫连幕桐挡住了去路! “赫连叔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叔!”奇颜玉望着前方。 洛羽放开了奇颜旭,握紧手中的浅白色玉笛侧身警惕,余生也盯着前方的赫连幕桐屏气凝神,心里大骂:娘的,老子要削你也不是现在啊,就不能再等几年!他自认为以自个儿目前的实力,就算十个一起上也削不到人家半根汗毛! “赫连叔叔可算回来了!”奇颜旭拄着玄铁重枪艰难上前。 “两位公主,随末将回北原吧!”赫连幕桐躬身行礼。 “回北原?赫连叔叔可知道你去极西之域的那段时间里皇都发生了什么吗?”奇颜旭笑问。 余生和洛羽依旧警惕万分,现在走好像不妥,不走似乎也不妥,着实难受啊! “铁木烽说是公主杀了大皇子!”赫连幕桐认真的看着奇颜旭,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那赫连叔叔信吗?”奇颜旭冷笑,心凉万分。 “不信!但整个皇都的文臣武将都这么说,所以,请公主跟末将回北原,朝政动荡,乱的是整个北原,这个乱了北原半年的祸事总需要有一个结局的!”赫连幕桐声音缓缓低了下来,那声赫连叔叔让他感觉到,她还是那个小时候喜欢往寒山将军府跑的小公主,喜欢摸他的玄铁重枪,喜欢让他带着她在草原射雕猎狼,喜欢他教她霸王枪! “回北原?赫连叔叔可知道,铁木烽派人从北原一路追我们到中原,再到白帝城,此刻这身伤就是拜他所赐。回北原不是自投罗网吗!还有,赫连叔叔不会为了朝政大局狼族大业向铁木烽妥协吗?”奇颜旭淡笑。 “寒山将军府只效忠奇颜皇室,公主自小天资过人,才学不凡,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皆不在了,玉公主还小,那么继承皇位的就只能是旭公主你。至于铁木烽那点伎俩和心思,比他老子铁木尔差远了!只要公主随末将回北原,将整个皇室内乱的祸事给文武大臣一个交代,给北原子民一个说法,寒山将军府全力支持公主继位,至于铁木烽,为了北原安稳,狼族大业,寒山将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府不介意将铁木一脉彻底铲除!”赫连幕桐单膝跪地。 “那赫连叔叔可想过,文武大臣大半数和铁木烽沆瀣一气,且不说屠铁木一脉不易,就算屠了铁木一脉,朝政必定大乱,北原也必定动荡,在如今兵多将勇的大奉王朝的虎视下,狼族就真的危急了!”奇颜旭平静说道。 “为了千古大业,不得已之际也要刮骨疗伤,洛建明废了丞相是对的,北原也不需要丞相,只要跟铁木烽一条船的,通通斩灭,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只有除尽污垢痛到骨髓才能幡然醒悟,才能再度辉煌!赫连幕桐有生之年定要辅佐公主攻破中原,灭掉白帝城一统天下,再创宏图霸业!”他此番南下万里战白帝是其次,主要就是要找回奇颜氏仅存的两位公主,铁木烽竟趁他远去极西之域的时候颠覆了整个皇室,只有找回公主才能将他的阴谋公知北原! “好!我们随赫连叔叔回去,铁木烽利用奇颜淳算计了整个皇室,我要他血债血还!”奇颜旭紧握着手中的长枪。 “公主以后是君,末将是臣,请公主日后直呼末将姓名!”赫连幕桐低首道。 “赫连......将军,请起!”奇颜旭叫了这一声赫连将军就注定她以后的路了,一条她从未想过的主宰江山之路,莫名心乱的她最后回首看了一眼余生...... “公主,末将替你疗伤!” 赫连幕桐得到奇颜旭的示意后上前为她输真气续脉疗伤。 一旁的奇颜玉依依惜别的对余生说道:“余哥哥,你给我的银票我会一直留着的,那样我就会一直记得你!”。 余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 “余哥哥,你给我挑我的小红马走丢了,要是以后还能再见,你能不能再送我一匹啊......”奇颜玉双眸含泪,楚楚可怜。 “好!要是还能再见,我送你!”余生轻声答应,只是,从此她就要做回血狼族的公主了,真的还能再见吗? (本章完)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八十三章 别离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山高水长,此别万里! 小小年纪的她知道,他此刻还待她这么好是仍把她当作安玉,只是,当她回到北原再次成为血狼族公主奇颜玉的时候,他或许是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当两族大军疆场厮杀的时候,他或许只会对她一笑而忘了吧...... 每个小女孩心中都有一个英雄,她的英雄自然不会是那个终日醉倒在温柔乡里最后被奸臣篡权的父皇,也不是那两个明争暗斗只为皇权宝座的皇兄。她的英雄是那个在她最危难之际快要失去唯一姐姐的时候帮了她的余哥哥,那个带她出去玩为她掏银票扛东西从不嫌麻烦的余哥哥,那个带她凌空飞过莣幽湖给她挑小红马的余哥哥,那个老刮她鼻子还会毫不吝啬把银票分她一半的余哥哥...... 她清楚的记得她五岁的那年打坏了大皇兄的一只玉杯,大皇兄一脚把她踢在了地上还骂了一句贱人的杂种,她不敢对他说母亲不是贱人,小玉不是杂种,他只能悄悄哭完了再回去找母亲和姐姐,那时候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忍耐,但她已经开始在忍耐了,她只知道不能告诉父皇和母亲大皇兄欺负她,那样只会惹得他百倍的为难母亲和姐姐。 她的母亲出生平凡,在整个皇室都要看她人脸色。至于二王兄倒是没有欺负过她,也不为难她们母女三人,但也从来不会搭理她们,因为她们,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直到那一夜,她被一身染血的姐姐叫醒后,看到了一个红光冲天厮杀不断的皇都,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夜姐姐背着她穿梭在刀枪剑戟血流成河的皇都,那是她记忆中最后的皇都...... 从那一夜后她们开始了流亡,身后总有人追杀不断,姐姐过了很久才告诉她父皇死了,母亲也死了,整个皇室的嫔妃王子公主都死了,姐姐说那一夜血洗皇都的不是二皇兄,而是和铁木烽结党的奇颜淳,那个父皇的大儿子,可笑的是最后奇颜淳也死了,说是被父皇的二儿子杀死的,可二皇子也死了,说是被大皇子杀死的...... 她们从北原逃到了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原,躲避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杀,姐姐在不断的受伤。姐姐总想回北原报仇,姐姐说这一切都是铁木烽的阴谋,只要赫连叔叔回了寒山,她们就有机会扳倒铁木烽雪恨! 她求了姐姐好多次,姐姐才放弃了回北原,因为她真的很不喜欢皇都,母亲已经死了,皇都毫不值得她留恋,那里有太多她无法看透的阴谋,有太多笑里藏刀的权谋者,有太多**和野心,而这一切积聚在一起爆发的时候就是那晚的血流成河,她真希望那一把火把整个皇都都烧干净了,那样,或许就没有污秽和肮脏了...... 姐姐说以后她们不能让人知道她们姓奇颜,她对姐姐说她们以后姓安,安稳的安,平安的安,她叫安玉,姐姐叫安旭,她曾在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人生百年,倾尽繁华,到头来也不过求个安字!其实,她真的不想姓奇颜...... 后来她们被追到了青州,那日,她们还没来得及进青州城就被两个死士追上了,姐姐把她们都杀了,可姐姐也倒在了地上,怎么也叫不醒。那日,她真的吓坏了,姐姐是在这个世上除了母亲唯一一个爱她的人了,姐姐死了,她就真的只是一个孤儿了...... 哭过之后,她扼制住恐惧进了青州城求人帮忙,可从没有人理她,她又去求大夫,大夫问她要银子,她又只能去街上求银子,可遇到的都是吓骂,她顾不得自己的饥饿的疲乏,她求了一个又一个,结果都是推搡与吓骂,她来不及悲伤和哭泣,她忘了饥饿与疲乏,她不怕打骂和嘲讽,因为她必须救回姐姐...... 人在落魄危难到极点的时候总会柳暗花明的,那日她被黄有才踢到在泥泞里的时候,他打着油纸伞出现了,他教训了那些人,他轻轻的扶起了她,他替她擦掉脸上的泥水,他打着伞牵着她离开,他给了她银票...... 在他快要离开的时候,她抓住了他的衣袖,她知道银票不一定救得了姐姐,但她相信,他一定能,而且,她相信他一定会帮她,后来他真的救了姐姐,并带她们回了白沙帮...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他后来带她出去吃喝玩乐,带她凌空飞过莣幽湖,给她挑小红马,送她银票,她知道他也很喜欢银票,但他舍得分她一半。她想,这个世界除了母后和姐姐,如果还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好的话,那就是余哥哥了...... 虽然出生在皇家,锦衣玉食,可那些不为人知的忍耐和委屈使得小小年纪的她懂得很多了,所以她从来不稀罕那些身外之物,什么皇权霸业,都不及母亲和姐姐重要半分。对于从小孤独胆小的她来说,如今若还有一样东西值得她小心珍惜,那就是余哥哥对她的好了,所以,她一直很怕,怕有一天余哥哥知道她叫奇颜玉...... 后来姐姐说身份暴露要离开青州了,那日清晨,她多想和他道个别啊,可最后还是悄然离开了...... 今日重逢却又要别离,可她一点也不想和他道别,因为今日一别,她就不再是安玉了...... ...... 霜天寥廓,孤鸿长鸣! 将别之际,奇颜旭终于笑着对余生温柔的说了一句:“欠你一坛红梁,下次还你!”。 只是,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下次那坛红梁再也喝不出当初在青州城房顶上对月而饮香醇与惬意...... 余生受宠若惊,得她一个笑脸可是相当不易,赶紧腆着笑回了一句:“好!”。 奇颜旭牵着奇颜玉离开了,赫连幕桐转身之际看了一眼余生和洛羽,一个先天剑心,很有墨寒的影子,一个郡主,洛凌峰的女儿,两年前在戍北大漠那场和洛凌峰的交锋中见过,他在将台上亲眼看着她用一招墨剑决取了他一位先锋的头颅,若今日不是因为两位公主,他真想为北原除掉一些未来的麻烦。 奇颜玉始终回首望着余生,最后,快到小巷尽头的时候,她凄凄然问了一句:“余哥哥,我们还能再见吗?”。 “能!”余生轻轻挥手,他隐约看到她转首的一瞬她那双微红的双眼笑了...... 这一年,她八岁! (本章完) !! 第八十四章 一卦千金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日落乌啼,霜风满城! 余生和洛羽仍逛荡在白帝城的大街小巷,寻找着瞿璃的踪迹,只是,瞿璃在那家客栈现过身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夜将临,寒意更甚,街上的行人过客都早早的回了屋烧了碳火御寒,风流雅士也自然去了那温柔乡里贪一抹胭脂暖怀,寻一个醉生梦死。 白帝城在戈流的治理下变得更加锦绣繁荣,丝毫不亚于大奉南都,自古繁城多勾栏,白帝城自然不例外,夜未暗,便已华灯满城。 勾栏上琴瑟交响,笙歌不断,勾栏外一小和尚迎着寒风仰首而望,每有身束薄纱衣襟滑落香肩的胭脂女扶栏吐酒,小和尚就慧眼聚光定心参详。 余生和洛羽回客栈之际,恰巧看见了那个在勾栏外聚精会神物我皆望的小和尚。 “咦!”余生惊异,这不就是那日在胖子小店遇到的那个小和尚么。 “嘿!”余生对着小和尚喊了一声。 “咦,是你!”小和尚也回过头惊讶了一瞬,这个当初仅有一面之缘的年轻公子他是极有印象的,他手中的剑透着炙热的死气,他的身体中有也有一团炙热的死气,像火,赤色的火。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师兄说那是因为他有天佛心,可天佛心是个什么鬼东西,他就不得而知了。 “看什么呢?”余生明知故名,笑的颇有意味。 “女人!”万丈小和尚一本正经。 “实诚,一看就是好和尚!”余生笑着向小和尚走去。 洛羽无奈摇头,他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啊! “那看出什么了?”余生故作深沉。 “不是魑魅魍魉,不凶神恶煞,也不像老虎!”万丈小和尚若有所思。 “额......你师父跟你说女人是魑魅魍魉,凶神恶煞,像老虎?”余生强忍住笑意。 “不是!”小和尚收回了倾视勾栏的目光,认真的看着余生缓缓道:“我师兄说的!”。 “哎!”余生叹息,出家人害人不浅呐! “哎,师兄欺我呀,女人,其实很好看啊!”小和尚深叹。 “你师兄就是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位?”余生当初深看了那老和尚两眼,给他的感觉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 小和尚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洛羽,半响后指着勾栏十分认真道:“姑娘,你比她们好看很多!”。 洛羽轻笑,余生满头黑线,这他娘的什么话! “你叫什么?”余生问道。 “万丈!” 洛羽闻言后立即看向了他问道:“可是来自万丈寺?”。 “正是!” 洛羽恍然,难怪那个年已过百造诣非凡的老和尚是他师兄,原来他就是万丈,传闻万丈山的老方丈宗和十多年前替已故的师父收了个弟子,据说是几百年也难遇的天佛心,万丈山就指望着这个山上年纪最小辈分却最高的小和尚能再次将万丈寺发扬光大。 万丈山曾经也真算得是光芒万丈,只是,大荣末年,朝廷已将中原百姓压榨干净,无税可征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荣朝廷自然把狼心转向了集万民香火的寺庙。万丈山和苦莲山皆是中原的佛家泰斗,然而,被金戈铁马屠戮碾压而过后,皆化为了一片灰烬。曾有歌谣唱: 烽火年,君可见? 刀锋寒,菩萨泪! 苦莲亡,万丈灭! 落得灵山僧空却! 当三万狼族铁甲冲上万丈山的那一日,除了远游讲经的宗和,其余人皆同那一把大火焚在了万丈山,据说当年宗和的师父镜明一人破甲一万也无力回天,最终力竭,自寂于烈焰! 今日的万丈寺不过是当年幸存归来的宗和结庐为庙,说来寒碜,如今的万丈山仅有草庐三两,和尚十个,一个老和尚宗和,一个宗和的师弟万丈,一个宗和的徒弟尘远,其余七个皆是尘远的徒弟,每日都得恭敬的叫小万丈一声师叔祖。 当年苦莲山的结局与万丈山无异,被洗劫而空后再付之一炬,但是苦莲山得益于当年逃出去的几个和尚里有一个叫洛八斤的家伙,后来改了名字叫洛建明,打了天下,做了皇帝。大奉王朝建立后,洛建明自然拨巨款重建了苦莲寺,但这还不足以让苦莲山再度辉煌,让苦莲山重集万民香火传经讲佛于天下的是一个叫菩提的僧人,据说其金刚佛陀身已臻至圆满,可金刚不灭,佛学经书通读于心,八千佛藏无所不知,当得起一声实在的菩提高僧! 洛羽再度端详了万丈片刻,他竟没有半点修为,这就是万丈山将来的接班人吗? “万丈寺?你师兄是宗和?”余生当年在雁岭峡的时候听师父提起过那个佛家高手镜明的得意弟子——宗和,年纪轻轻就已修为精深,佛法高明,四处讲经传佛。 万丈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勾栏,那个还没吐完酒水的胭脂女又被一个举止粗暴的浪荡子拉了进去,他皱了皱眉。 “你不在万丈山吃斋念佛,竟跑到这里来看女人?”余生打趣道。 “生父病重,托人写了封信带到了万丈山,说想见我一面,可我昨日寻去时,他已入土了!”万丈叹息。 “节哀!”余生拍了拍他肩膀。 “其实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师兄说我生下来母亲就死了,父亲悲痛欲绝,对我心生怨恨,不愿养我,恰好师兄经过白帝城,将我带回了万丈山!”他想起昨日在那堆新坟包前竟流不下半滴泪,只是默默的捧了一抔土放在坟包上便离开了。 “那你现在多大?”余生看了看这已不低的个头。 “十五!”万丈认真答道。 “十五啊,去得了!相逢是缘,来,这上勾栏的钱算我的!”余生看了看他补丁颇多的僧衣和破了一洞的布鞋,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万丈怔了怔,犹豫了片刻,勉为其难的接过了银票后说道:“不能白拿了你的银票,我替你算一卦吧!”。 “好啊!”余生笑了笑,这小和尚倒是真有意思,一卦值千两,要是被那些路边摆摊算卦的道士知晓了非得跳脚骂娘不可。 万丈到路边捡了几块石头,再仔细看了看余生五官与身姿,然后随意往地上一扔,便皱着眉端详起了卦象!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余生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硬是忍住了笑意,这家伙也太随意了吧,人家路边摆摊的道士好歹也要念两句不明不白的咒语,比划两个高深莫测的姿势。 “如何?”余生声貌并肃问道。 余生想他大抵是不好意思白拿那银票,才算了这价值不菲的一卦,不过今天算是涨见识了,和尚也算卦,道士不好混了啊! “祸兮?福兮?”万丈蹲下身去再度端详。 “算不出?”余生也蹲了下去,跟着他有模有样的研究起了卦象。 洛羽也饶有兴致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不是我算不出,是你的命格太乱,卦太深,象过烦!”万丈辩驳道。 “哦!”余生颇有深意的笑了笑,深深表达了我明白了我信你的意思,委婉的给他留了面子。这家伙也太傻了,就算胡编乱绉糊弄一下也好啊! “要不我替姑娘算一卦?”万丈大概是真不想白拿人家的银票。 “好啊!”洛羽笑着走近了两步。 万丈重新捡起地上的小石头,认真的看了洛羽片刻,再一次的将石子轻轻抛在了地上。 “天龙生,凤凰女!”万丈惊讶的看向了洛羽,听说皇帝都七十多岁了,不可能呀! “何意?”洛羽也蹲下身来。 “姑娘的父亲是谁?”万丈认真问道。 “洛凌玄!” “燕王?” 洛羽点了点头。 万丈深思了片刻轻喃了一句:“太子不是洛炎吗?”,心里还是很激动,眼前这位可是郡主啊,他此刻可是在和皇家女相对而话! “姑娘,我再替你算一卦!”万丈再次捡起了石子抛下。 余生白了一眼,这家伙也忒没风骨了,因为人家是郡主就能多算一卦。 “富贵身,凄薄命!”万丈看了看洛羽再看了看余生,思虑了片刻说道:“他或许是你命里的劫,你们,或许不该相识!”。 余生和洛羽闻言后相视良久...... “哎,你丫的收了银票就不能说说好听的,不道德啊!”余生拍了下他的光头,这家伙如此不开窍,估计是很难抢人家道士生意了! “没听过出家人不打诳语吗?”万丈不满的摸了下被余生拍过的光头。 “没见过会在勾栏下望女人的和尚!”余生笑着起身,然后看了看挂满花灯的勾栏说道:“我们走啦,一千两可够你把里面所有女人都看个透了,很透!”。 洛羽笑了笑,起身同余生离去! “哎,你身体里的东西得尽快除掉,不然会死的!”万丈对着余生的背影喊了一句。 余生惊了一瞬,然后转首道了一句:“知道了,谢啦!”。 余生再看了一眼他满是补丁的薄衣和破鞋,那张银票是希望他去添件厚衣换双好鞋,至于上不上勾栏,他就管不着了! 万丈等余生和洛羽走远后才拿着那张银票细看,瞧了许久后才小心翼翼的揣好,喃了一句:“回去后可以让师兄盖间木房了!”,然后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远去! (本章完) 下载免费阅读器!!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回穹山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夜幕下,两人联袂而行,很快便到了客栈外! “在想他的话?”洛羽看着思绪重重的余生。 “我身上确实有很多麻烦!”余生看着洛羽。 “别想了,小和尚胡诌的!”她抓住他的手。 “可他能看出我身体里的天陨之火,能算出你的身世!”余生不相信那小和尚尽是胡言。 “不管什么劫,我都和你一起!”她轻轻的靠在他肩上。 “我......”余生欲言又止。 “若能许你一生,我愿凄薄一世......”她抬头看着他的双眸。 他抓紧了她的手,缓缓向客栈而去。 客栈三楼窗前,一个身着锦衣器宇轩昂的男人看着寒风中的两人皱了皱眉。 两人行至二楼,洛羽顿足,握紧了手中的玉笛道:“房里有人!”。 余生放开了洛羽的手,握紧了手中的焚天剑,她说有人,自然是非同寻常的高手,不然她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两人缓缓上了三楼,推门而入,桌前的锦衣男人笑看着进来的两人。 “袁叔叔!”洛羽拿着玉笛的手轻轻放下。 “参见郡主!”男人起身行礼,他就是燕王幕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袁庭宇。 “余生,好久不见了啊!”袁庭宇看着已经身姿挺拔的余生,十一年前,他还是个小屁娃啊! “余生见过袁叔叔!”余生恭敬行礼,当年在穹山的时候袁叔叔待他很好,天陨之火降落的那天正是袁叔叔将他和洛羽从赤焰中救出来的。 “你师父可好?”他也听说了近来的传言,知道了墨寒可能已经不是当初的剑神了。 “师父......已经去世了!” “哎......”袁庭宇望着窗外深深叹息,千古一剑神,当今世上除了剑仙李青白就只有剑神墨寒在剑道一途风采卓绝了。 “袁叔叔是来找我的?”洛羽缓缓坐到桌前。 “郡主,属下可是一路好找啊,王妃病危,甚是思念郡主,王爷让属下来唤郡主回穹山!”袁庭宇替两人倒茶。 “母亲如何?”洛羽焦急问道。 “王妃病重,已经卧床多日了!”袁庭宇放下茶壶沉声道。 “我马上和袁叔叔回去,袁叔叔到外面等我片刻!”洛羽转首神色复杂的看着余生。 “好!”袁庭宇看了看余生,转身出去了。 余生看着满脸惆怅的洛羽轻声道:“放心回去吧,等我找到了师姐迁葬了剑七姑姑就去穹山找你!”。 “可你的伤......”她知道他上次受了重伤还未痊愈,白帝城对江湖客从来不过问,故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她怕他遇到什么麻烦她却不在身边。 “我会低调的,尽量不惹麻烦,有麻烦就跑,放心吧,很快我就来穹山!”他伸手轻抚她的长发。 “小心藏剑阁的人!”她轻靠在他怀里。 “恩,会的!”他将她轻轻拥住。 “我在穹山等你!”她伸手将他的衣襟理正。 “好,先代我向王爷和王妃问好!”余生一别穹山十一年,也真想回去看看了。 “好!我要回去告诉父王和母亲,我真的找到你了,也告诉二王兄别再打那匹靑骢的主意了!”她从白皙的脖颈上取下一块白玉挂到余生的颈上。 “送我的?”余生拿起细看,洛羽郡主的东西自然不是凡物。 “木少风说你贼会勾搭女人,还一个比一个沉鱼落雁,你颈上那块红玉可是某位佳人相赠?”洛羽颇有意味的看着那块耀眼的红玉。 “额.......这王八蛋.......郡主可冤枉余少侠了,这玉是师父留的,本是木少风他爹的,来路绝对纯正,要不赠与郡主殿下!”余生决定下次要好好教育一下这师侄该怎么做人。 “不了,师父留给你的就好好留着吧!”她轻轻笑了笑,他刚刚那模样真是好看。 临别之际,两人再次相拥! “我走了!”她满是不舍。 “一路保重,在穹山等我......” ...... 客栈外,袁庭宇静静的望着夜空沉呤:“朔风残月伤别离,郡主殿下真是长大了啊!”。 最后,余生站在窗前看着两人离去。 许久之后,当余生正准备关窗就寝之时,看到了那个脸刺青龙的男人走进了客栈。 “上次跑的快,这次非逮住你不可!”余生冷笑,轻轻关上了窗户。 过了好一会儿,余生估计他已经进了房才下楼去找掌柜,掌柜是个中年男人,个不高,一脸精明相。 掌柜看着鬼鬼祟祟向他走近的余生问道:“公子有事?”。 “嗯,那个,刚刚是不是有个脸刺青龙的男人来住店?”余生近后小声问道。 掌柜点了点头。 “那王八蛋我认识,是个十足的坏人,专杀人越货,他住你这里,我看,要不太平咯!”余生一副好言相告的样子。 “呵,公子多虑了,我可不管他是好人坏人,来住店,付了银子就是好人!”掌柜摇了摇头继续忙碌着他的账目。 “他付你银子就是要你放松警惕,最后好把你整个店都洗劫了!”余生继续劝导。 “那公子有何建议?”掌柜毫不在意,继续算着他的账本。 “你这里有没有谋财害命的毒药?”余生再凑近了一点。 “哎,说啥呢,本店做正经生意,正大光明......”掌柜咆哮了起来。 “呃......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匡扶正义惩奸除恶的毒药!”余生陪着笑,示意他息怒。 “没有!”掌柜一口否决。 “靠,逼我!”余生暗自骂咧了一句,然后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柜上问道:“有没有?”。 掌柜拿起银票仔细瞧了瞧,真真切切的一千两,然后换了副嘴脸和颜悦色嬉笑道:“那个......公子,本店虽然没有,但我肯定会有办法帮公子搞到的!”。 余生按住他正要将银票揣走的手笑道:“哎,一千两可没那么容易拿,我要你帮我下毒搞那个人!”。 掌柜犹豫了片刻爽快道:“成,为了一千两损点阴德是人之常情,公子稍候,我出去买毒!”。 “要高明点的,无色无味那种,不能让人察觉!”余生主副道。 “明白!”掌柜笑着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哎,早知道银票这么有用就不浪费那么多口水了......”余生鄙夷的看着出门的掌柜。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中毒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还是实实在在的商人!掌柜应该是充分理解了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很快就神神秘秘小心翼翼的捏了一小包毒药回来。 “千羽红,入酒后无色无味,就算是修武高手也不能察觉,不过毒性不大,取不了性命,只能让其丧失行动瘫软无力!”掌柜拿起毒药对余生小声道。 “行,就看你的了!”余生拍了拍他不高的肩膀。 “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之事,在下定是义不容辞!”掌柜很快将药放入酒中,然后提着酒坛往楼上去。 余生哑口无言,只得在心底骂一句:“他娘的,这世道哦......” 二楼客房里,脸刺青龙的男人愁眉不展。那些同他从北原来追杀奇颜皇室最后血脉的人都死了,那日若不是他见机不对跑得快,恐怕再也没机会回北原了。 其他人只以为他是死士,同来追杀两位公主,可没人知道他还是铁木烽的儿子——铁木俊雄。 铁木烽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铁木英杰,个不大,却是天生神力,只身入百万军中如龙虎崩腾,势不可挡,是个天下皆知的万人敌。二儿子铁木俊雄,据说不爱圣贤文章,不好霜刀铁甲,喜欢无拘无束在江湖浪荡。三儿子铁木天行,俊逸非凡才智过人,人称北原第一智囊,公子世无双。小女儿铁木玥,据说才十五岁,却已经长得祸国殃民了,与北原公主奇颜旭并称北原双骄。 铁木俊雄已经知道赫连幕桐将两位公主带走了,他已经传了快信回北原,要他爹提前布好对策。 奇颜皇室早已被架空,真正掌控北原的只有两大势力,一个寒山将军府,统兵百万,可争锋天下;另一个就是铁木家了,满堂朝臣皆依附铁木一族,养士三千,皆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据说铁木家暗养私兵三十万,图谋不轨。 铁木俊雄饮尽了最后一杯酒,将酒杯扔出了窗外自语道:“如果寒山将军府这次要与我铁木家彻底撕破脸皮,那就来一场兵戈决雄吧,北原辽阔百万里,何尝不能一分为二呢!” 门外脚步传来,铁木俊雄双拳聚气喝道:“谁?”。 “客观,我给您送酒来了,正宗陈酿,三十年的杏花春,凡是第一次来的客人,一律半价,只收五两白银!”掌柜一脸嬉笑着推门而入。 铁木俊雄不耐烦的扔了一块金锭道:“放下出去,没事别来打扰!”。 “好勒,客观您慢用!”掌柜故意将酒封撕开,让酒香弥漫,这陈香入鼻,他还经得住诱惑才怪。 掌柜关门转身之际,笑看了一眼他脸上的青龙。 片刻后,余生看见慢悠悠下楼的掌柜小声问道:“成了?”。 掌柜嬉笑着走道余生跟前摊开手掌道:“公子,一千两!”。 余生淡笑,掏出先前那张银票拍在了他手里! 掌柜揣好银票后立刻去关上了大门对余生笑道:“公子,本店今晚关门,我歇息去了,今晚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我只希望明天开门时酒店是干净的!”。 “一定干净!”余生笑着挥了挥手。 “哎,这缺德事啊,老子这辈子只干这一次咯!”掌柜摸了摸袖里的银票自语了一句缓缓入房去了。 余生一个人喝了半壶酒后才拿起焚天剑缓缓上了二楼,推门而入,铁木俊雄已经坐在了地上运气逼毒,可惜无法聚气,完全使不上力。 “嚯,药效这么好!”余生握着焚天剑拖了把椅子坐到铁木俊雄跟前。 “你想怎样?”铁木俊雄连说话都乏力,早已不能动弹。 “你猜!”余生缓缓拔出焚天剑搭在他脸上。 “我没有杀她,不关我的事,她是被白帝城的人抓走的!”铁木俊雄追杀了瞿璃三日,眼看要得手的时候却被白帝城的人抓走了,他以为余生是因为瞿璃才来找他麻烦的! 余生骤然一顿,本来只是想算算旧怨的,却没想到他知道师姐的下落,立刻将长剑落在他脖子上厉声问道:“白帝城抓了她?为什么?”。 “我追她是为了她手中的天心琴,至于白帝城为何抓她,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若放过我,我告诉你她关在哪里?”铁木俊雄不愧是铁木烽的儿子,身临险境仍然镇定不乱。 “好!”余生干脆的将长剑归鞘。 “这让我如何信你,先给解药!”铁木俊雄尽量的撑起身体。 “千羽红无解药,药效一过自然得解!”余生站起身来。 “那咱们就等到药效过了再说吧!”铁木俊雄虚弱道。 “那你就去死吧!”余生瞬间拔出长剑,红芒乍现。 “等等!”铁木俊雄急忙出声制止,长剑已经削掉了他一缕头发,剑刃已入脖间一毫,血液继而渗出。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赤红长剑急忙说道:“我说!”。 “说吧!”余生再次坐了下来。 “能不能先把剑拿开!”铁木俊雄瞟了瞟地上的断发。 “快点,我没耐心!”余生将剑刃再入一毫,渗出更多的血液。 “好好好!我说!我看见她被带进了帝宫!”铁木俊雄急忙道。 “被什么人带进去的!”余生将焚天剑拿了下来插在地板上。 “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抓她的是高手,她先是被关在铁牙狱的,后来我看见被人带进了帝宫!”铁木俊雄艰难的抬首抹了一下脖间的血,染了一手的红。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余生起身拔出地板上的剑。 “喂!你答应过放过我的!”铁木俊雄艰难的向后缩了缩。 “蠢!”余生摇了摇头,欲一剑挥下。 “你不能杀我,我是铁木烽的儿子铁木俊雄,被铁木家追杀,你有九条命也活不成!” “偌大的藏剑阁我都不怕,还怕远在万里的铁木烽,再说,谁知道是我杀了你啊!”余生挥剑,红芒再起。 “哈哈,你杀不了了!”铁木俊雄望着窗外大笑。 余生迅速转身挥剑,斩开了那支急啸而来的大铁箭!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尹烈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风啸箭呤! 罡风肆过,木墙已被大铁箭穿了一个大窟窿。余生紧握长剑看着从窗前跃进来的男人,右手横持一张比人还高的巨弓,黑布蒙着双眼,背上排背着九支大铁箭,箭如长枪。 “逐日神弓,尹烈!”余生望着刚刚那支穿透墙壁的大铁箭又飞回到了他的背上。 “死在我的箭下,不枉了!”淡漠的声音毫无生气,尹烈聚气,三支大铁箭相继搭弓瞬出! 余生越窗而出,逃得一气呵成,只是三支大铁箭闪出一道弧后也越窗射去,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轨迹。 劲风骤近,余生只得转身挥剑,斩退最前的一支后再顺势闪过中间的一支,险象环生,衣襟被划破了少许,手臂已被震的发颤,指间已在渗血。最后一支铁箭将近,余生一招千剑祭出,万千气剑射向崩腾而来的大铁箭,“嘣”,一声轰雷般的炸鸣,余生和那支大铁箭各自退去! 余生赶紧趁着这空当一口气跑出了几十里,看着身后没有追来的迹象才停了下来骂咧:“好家伙,这老不死的竟来欺负我一个晚辈,忒不要脸了!”。 余生以前听师父说过,北原有个成名已久的追风神箭尹烈,一张逐日神弓可将力道发挥到极致,九支追风神箭可破山断江!估计刚刚他也是没出全力,若九箭齐出的话,十个余生都得嗝屁了! “娘的,再走远点,答应了郡主殿下要惜命的!”余生理了理那处被铁箭划破的衣襟,骂骂咧咧的远去了。 酒楼内,尹烈帮铁木俊雄逼出毒后说道:“二公子恕罪,老尹来迟了!”。 “不迟不迟,就是让那家伙跑了有些可惜!”铁木俊雄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方才还真是惊险,若不是早约了老尹在此处汇合,今天还真得翻船! “是老尹看走了眼,那小子竟使得出墨剑决!”尹烈沉思。 “墨剑诀!难不成他就是那个在青州闹的很厉害的余生?”铁木俊雄轻轻地擦了擦脖间的血迹。 “应该是墨寒的徒弟!”尹烈沉声回到。 铁木俊雄沉思片刻,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走,回北原助父亲一臂之力,灭了寒山将军府!”。 “二公子,要不要将这里屠了?”尹烈所指自然是这间毒害二公子的酒楼,要是公子折在此处,他可没法回去交代啊! “蝼蚁而已,犯不着!在白帝城还是低调些好,戈流可不是一般人!” 话罢,铁木俊雄越窗而出,蒙眼的尹烈紧随其后,片刻,两个身影消失在了夜空! ...... 朔风寒夜,一人孤行! 白帝城虽大,一时间余生竟没了去处,只得晃晃悠悠,怅怅惆惆在街头。 恍恍惚惚,又见笙歌楼上胭脂女,余生驻足,没来由的想起了青州城的宋思复,莫名的笑了笑:“大隐隐于市,不是来处惊天就是去处动地啊,不知那位楚叔叔与师父相较如何?”。 余生抬头望了眼夜空,寒星三两点,朦胧霜月残如钩,离开没多久,竟有些想念青州城的朋友了,一个人不禁对着这寒夜碎碎念念 “不知木爷爷身体是否好些了......” “白秦应该统一青州城的散乱帮派了吧.......” “若还有机会,下次得让木雪那丫头多孝敬点银票......” “蓝明月或许已经成为青云书院的先生了吧......” “木少风呵,喝起酒来真他娘爷们,酒是喝不过你了,不过这焚天剑啊,我不死就一定对得起它......” 余生再望了手中的长剑,正欲离去之际,忽闻勾栏上传来娇声。 “公子,长夜漫漫,霜寒料峭,何不上楼烫杯酒暖身,听支曲暖怀呢!奴家不才,恰好调得一手消愁汤,抚得一曲仙人还!” 余生仰首一望,是个俏娘们,披了件白狐裘,怀里抱着只胖嘟嘟的大白猫,从那宠猫的体态来看,绝对要娇生惯养才能长得这般媚人,大概是畏寒,白猫对着余生眯了下眼又往女子胸前的峰峦下钻。 女子身材高挑,自然是肤白貌美,不然哪有底气调戏一身俊气的余少侠。 女子饶有兴致的望着楼下的余生,白帝城鱼龙混杂,这时分还敢提把剑在城里晃荡的,不是高手就是幼雏! “醉仙楼,没点家底进不去吧!在下两袖空空,在楼下一堵仙子风采就好!”余生笑了笑! “冲公子这副俊朗英姿,酒钱算奴家的,倒贴成不?”女子颇有意味的笑了笑,呵,没钱,当她不识货啊,那把长剑怎么着也能换几座城池吧! “额......”余生一时恍惚,忽而升起股想拿面铜镜自我陶醉的冲动,能上勾栏让女人倒贴的,放眼天下,还有谁? “不了,怕回去媳妇不让进门!”余生笑了笑,白帝城这地方太多怪人异事,这女人就一身价值不菲的白裘来说,身价肯定就不俗了,能在这偌大的一个醉仙楼随意逛荡不受约束的恐怕不多吧,说不得这女人就对他图谋不轨,要是贪图他美色还好,就怕被谋财害命啊! “出息!”女人嗔了一声便不再看余生,而看向了街道上缓缓走来的一个身影,一身略显破旧的薄裳,腰间挂了把廉价铁剑,手中拿着个酒葫不停的往嘴里倒,一双已经磨损严重的草鞋似乎穿的不太稳。 余生回头恰巧看到了这个当初在城门口问他要酒钱的男人——向春秋。 “向兄,巧了!”余生可是知道这家伙厉害的,抛开小周天境的修为不说,从那日在荒漠里情形看,还他娘的好像跟白帝城城主戈流有交情,说不定救师姐还得靠他帮忙才行。就是这老哥一副寒酸落魄样实在对不起高手二字。 “呦,受欺负啦?说说看,是谁,老哥帮你找回场子,那一千两就扯清了!”向春秋打了个酒嗝,瞥着余生腰间被尹烈的大铁箭划出的伤。 “当真?” “废话,我向春秋说一不二,从来不放虚屁!”向春秋将葫芦盖好后挂回了腰间,然后将那把廉价铁剑拿在手上,那姿态似乎只要余生说是谁,他立马就去削他。 “向兄果真豪气干云,仁义无双,实乃是我辈......”余生一番马屁还没拍完,就被向春秋一句话骂的哑口无言。 “滚你丫的别废话,快说是谁,还了你的一千两老子还要去东海,磨磨唧唧,满嘴屁话。” “额.......是白帝和戈流!”余生如实道。 “滚你娘的......” 向春秋一脚朝余生踹去,余生堪堪躲过后,看着那只飞了老远的草鞋郁闷不已......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谪仙李青白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世道浇漓,人心难测啊!刚刚谁是豪气冲天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说一不二从不放虚屁的,去他爷爷的说一不二...... 郁闷归郁闷,为了救师姐,余生还得恬着笑小跑过去把那只破损不堪的草鞋捡回来,恭敬的放到向大侠跟前,极其狗腿的谄笑:“向兄,天寒,当心凉了!”。 但凡不是个白痴都晓得,草鞋御个屁的寒。忍辱负重的余生只得不停的在心里默念: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君子厚德载物...... “不对啊,小子,戈流要欺负你,你还有命在这跟我打屁?”向春秋穿上那只已穿不稳的破草鞋后瞥了眼不怀好意的余生。 “身上的伤是别人搞的,这不打紧,主要是这白帝城城主莫名其妙抓了我师姐,那日我见城主戈流似乎与向兄有交情勒,望向兄能仗义出面,让城主放了我师姐?”余生本来重伤未愈,刚刚接了尹烈三支追风神箭,又伤了经脉,目前还要去那比雷池还恐怖的帝宫救师姐,这形势实在不容乐观。 “那没戏了,我跟他没那鸟交情,过节倒是不小,还有,你知道白帝是谁么?劝你别去找死!”向春秋将那柄廉价锈剑挂回腰间,再次取下酒葫芦摇晃了下不多的红粱,猛灌了一口糙酒准备扬长而去。 阁楼上的白狐裘女子饶有兴致的望着楼下的两人,只是当余生无意间冰冷一瞥后,女子抱着白猫歉意一笑,入房去了! “那正好,向兄,君子立于世当恩怨分明快意恩仇,那戈流胆敢得罪向兄这般高风亮节侠义无双英俊非凡的高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愿舍命陪向兄大杀四方掀了这白帝城!”余生拿着焚天剑豪气冲九天,心里却是在默念:君子不言诳语,罪过罪过! 向春秋冷傲的瞅了眼余生,明知这王八蛋口是心非居心叵测,可那些舒心话儿还是很受听的。江湖游荡这么些年,从来都是招人白眼的向大侠,尤其不爽那些个闺秀美妇因为他身上这“潇洒不羁”的装束而狗眼看人低,就连提着腰间“宝剑”跟巷尾小娃儿吹嘘自己是一等一江湖高手的时候,还会被那无知稚童讥讽这捡来生的绣铁片子割得动啥,时常气得向大侠气血紊乱便秘半旬。 向大侠头次被人拍了这一通酣畅淋漓的马屁,浑身固然是舒畅,但余生那点鬼花花肠子他还是明白的,尽量装出些孤傲的神仙脾性冷不丁地笑道:“小子,想让我给你当打手呵!”。 “哪能呢!该是向兄带我匡扶正义剑荡白帝城名扬天下洲啊!”余生谄笑道。 “小子,不是吹牛皮,区区戈流,不足挂齿,只是你知道白帝是谁不,天下第一白闫尘!”向春秋将酒葫芦挂回腰间故作深沉道。 “难道比向兄还要厉害!”余生硬是忍着内伤说出了如此没底线的恭维。 “额......可能差不离吧,若是我去争一下,天下第一或许会换人了,不过我是不会像赫连慕桐那样不要脸去欺负老人家的,不道德!”向春秋自觉脸有些发烫,拍了下腰间的葫,多半是酒太烈了! 吹完这个牛也该拂袖转身了,这小子说话太好听,再听下去怕着了他的道啊!向春秋最后故作姿态的说了句:“小子,再劝你一句,别在白帝城胡来,我要去东海,还真帮不了你了,看在一千两酒钱的份上给你指条路,西南三十里有座城隍庙,里面有个穿破烂道袍的酒鬼,啊呸,是酒仙,能不能请得动他就看你本事了!”。 话罢,向春秋向东而去,至于那个酒仙,自然是自号谪仙的李青白了,刚过来的路上恰巧看见那位五十年前就淡出江湖的剑仙进了城隍庙...... “向兄,此去东海千万里,长路漫漫,这一千两请你喝花雕,不用还!”余生弹出一张银票对着潇洒(寒酸)背影喊道。 向春秋不曾回首,两指夹住银票挥了挥手,只听得寒风中隐隐传来骂咧:“这王八蛋哦,又让老子欠一千两,不还,我向春秋的江湖能走得畅快么!”。 这辈子不曾欠谁,唯欠她一支朱钗,可惜永远也还不了了...... 余生等向春秋走远后才叹了一句:“贱至无敌啊,我还是太年轻!”,再望了眼刚刚白狐裘女子所站的醉仙楼摇了摇头往西南方去了! “酒仙?打得过戈流?”余生满心疑惑向城隍庙而去! 往西南三十里,人户虽密集,却略微显得冷清,白帝城虽繁华,却不尽是富人,此处多是贫户,夜晚都早早的归了宿裹在炕上搂着婆姨取暖。 城隍庙不大,故而也没有守庙人,想来在这贫落户集聚的地方也是正常的。所谓金身仙人香火盛,诸如紫金山上的玄武观和青莲峰上的天音庙这类向来被奉为道家正统的大宗派才当得起香火鼎盛四个字的。据说除夕之后的初一若谁能在那等神仙山上点柱头香祈福便会得仙人庇佑,终身逢福缘。只是,头香不是谁都上得起的,得要整整三千两黄金,而事实上不是有钱就抢得了头香的,其中的道道无非权势二字。 反观这类散落民间的小城隍庙,没有金身神像,只有寥寥的几位泥塑真君,香火固然是淡了些,但好歹也能让些穷苦人儿逢年过节烧柱香求个踏实。 余生还未进去便听到雷鸣般的鼾声,当他走进去看到眼前一幕难以想象的画面后不禁感叹:书里的神仙都他娘是骗人的啊! 向春秋口中的酒仙此刻正躺在真武大帝的腿上与周公论杜康,真武大帝的手上托着一支酒壶,从满身酒气的酒仙可以看出,酒壶从多半是空了,前方的香盂中插着一把桃木剑,从那剑柄的光滑程度可以看出,这剑应该有些年头了,却并没朽去,看来木料不错呵! 余生可不敢惊醒这位酒仙高人,还得求人办事呢,还是一旁乖乖候着吧! 余生就地盘坐调养着自己的内伤,静静的等着酒仙醒来,顺便也思考该如何诱骗他帮忙救师姐!在这格外寒冷的深夜,连狗都被冷回窝冬眠了,异常宁静的夜晚,城隍庙却是鼾声滔天,已经干坐了将近两个时辰的余生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起了身轻轻的向那把桃木剑走去,他只是想拿出来瞧瞧! 只是当余生走进正要取剑之时,一声剑鸣破开了如雷的鼾声,香盂中的木剑飞掠而起,在空中不停旋转,一股磅礴剑意骤然形成,缓缓起身的老头打了个哈欠才转过头看着胆战心惊的余生......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白虹贯日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桃木无锋,入神人手,亦成仙剑,气肆霄汉,纵横八千里! 须发皆白的老头穿着一件破旧道袍望着余生饶有兴致的说道:“凡夫只云酒中鬼,无人知是剑中仙,好些年不耍剑了,今夕难得,看我一手青锋断浪,起!”,略显消瘦的老头长袖一挥,木剑化竖为横飞掠而出,剑气磅礴,如蛟龙击水腾海断江。 余生还没来得及开口喊一声剑仙前辈问候一番饱饿寒暖就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剑逼得连连退去。 只是剑如青龙奔腾,瞬息便至,余生剑心大开,意欲御之,可惜剑意强盛至极,先天剑心竟也御不动这木剑,只勉强令其滞停了一瞬削弱了几分剑气。见其无效,焚天剑瞬间祭出,聚全力递出一剑,“崩”一声炸鸣之后,余生被震出了殿外。 木剑飞回悬停在老头前方,旋转不停。 “咦?有意思!再来一剑白虹贯日,去!”老头顿时对刚刚余生令木剑滞停的先天剑心来了兴趣,大袖再一挥,木剑如白虹冲天而去。 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余生刚喊出“前辈……”,停手二字还未吐出,便被这气冲霄汉的一剑虹光惊得头皮发麻。 “我靠……”余生千剑瞬出,万千气剑直朝白虹而去。 木剑一往无前势不可挡,千剑皆被震散,一招墨剑决千剑也仅仅是削弱了其两分劲气,长虹依有贯日之势。 余生心里是明白的,一招千剑铁定接不下这一剑,除了用先天剑心的优势尽量控制把木剑慢一些,一剑天荒蓄势待发。 白虹贯日而来,一剑天荒而去! 剑锋相接,平地惊雷起! 剑气炸裂之后余生再次被震飞出去,把院墙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木剑破去余生的那剑天荒后依旧气势如虹激射而来,剑尖在余生眉间一指处骤停,已无还手之力的余生半躺在地上不敢乱动丝毫,喉咙里的血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小娃儿,进来!”老头大袖一拂,木剑归去,剑气渐散! “呸!”余生朝着小庙小声吐了口殷红鲜血才算松了口气,心里纵然是不平那老头恃强凌弱,不就是想拿那柄桃剑瞧瞧么,又不是偷!活了大把年纪了还这般小家子气,难怪混的如此凄凉: 破鞋藏不住脚趾, 旧袍浑是洞窟窿, 酒尽无白银添杯, 腹空唯束腰而睡, 醒时仰天长啸游, 梦里天地作床被! 余生心里苦啊,这老头估计是长年潦倒积郁得心理不平衡,逮谁揍谁,也怪自个儿时运不济,赶上了这顿胖揍!幽怨是自然的,为了救师姐,给他当孙子也得认! 英雄自古多磨难,古人诚不欺我啊! 余生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尘,忍着脏腑的震痛的向庙内走去,尽管表现的随意自然,心理却是在嘀咕:“也不知这老头刚刚出了几分力……”,后面那一剑要不是老头收手了,他就真的要提前去幽冥地府坐牢了。余生表面镇定泰然,实则心弦紧绷,握焚天剑的手心已渗出了冷汗,打定一有风吹草动就撒丫子跑路! “老前辈,小子鲁莽,惊扰前辈美梦了!”余生进去恭恭敬敬揖了一礼,心有余悸的瞅了瞅香盂中那柄刚刚让他狼狈不堪的桃木剑。 “小子,剑给我瞧瞧!”老头从真武大帝的掌中取下瓷瓶酒壶,一个底朝天也没能滴出一滴来,失望的将壶一丢。 余生能奈何,唯有将焚天剑毕恭毕敬双手奉上! 老人拔出赤色长剑皱了皱眉:“这不是墨寒铸的那柄么!固然是把好剑,可惜还是不及墨寒剑霸道!小子,墨寒惊艳一世,墨剑诀竟被你耍的如此不堪入目,我都替他寒心呐!”。 余生一听这老头认识自己师父,似乎还挺熟,看来是有交情可攀勒,厚颜无耻笑道:“前辈认得家师呢!也不怪小子太不堪,只是在师父和前辈这等神仙高手面前,小子自然是望尘莫及的!”。 “小慧第一,大智全无,白折了先天剑心!”老人摇了摇头,继续打起了瞌睡!老人忽而想到了什么,起身又问道:“对了,小子,墨寒真折在了北原?”。 “师父确实是因为在十一年前一人战北原的那场大战中受了重创,前不久离世的!”余生声音有些低沉!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小子,去买壶酒来!”老人再次躺了下去! “得勒!”余生大喜,有殷勤可献当然是好事,即刻飞奔而去! 一路上余生心事重重,不停的自言自语: “娘的,脾气这般古怪,不好伺候啊,救师姐还得从长计议……” “酒仙,倒是名副其实……” “白虹贯日,真他娘霸道…”余生边走边回味着刚才那威风凌凌的一剑,忽而驻足震惊大呼:“白……白虹贯日,剑仙李青白!丫的,那可是和白帝打过的猛人啊!”。 雁岭峡避世十一年过的并不是不闻江湖庙堂的闲适生活,余生除了每日练剑,师父还要给他讲古今名剑神兵,高人异士,王朝更替,庙宇兴衰!但诸如诗词歌赋,治国理政,疆场兵法,纵横阴阳就不是剑神所擅长的了,只得让余生凭在穹山燕王府一年所学自个琢磨去,剑神最擅长的自然是那柄震动整座江湖的墨寒剑,可余生的剑偏偏练的不咋地,也怪以前太偷懒,如今却是在剑仙前辈面前丢脸了! 不过故事听得认真也算对得起师父当年一番口水,就连许多年前讲过的剑仙李青白的剑招“白虹贯日”都还依稀记得,不然就真的要有眼不识泰山了! 余生心里算是有底了,有老剑仙一同,救师姐该不难了,就算白帝城不给老剑仙面子,凭剑仙一手神通也够白帝城喝一壶的吧!不过还是先礼后兵,智取为上! 李青白哎,不是说剑仙是个俊逸非凡才华无双的奇男子吗,就算年过古稀也不该这副德行吧,怎就活脱脱的像个老乞丐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余生摇了摇头向早已闭门的酒家而去...... 正文 第九十章 忆往昔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城隍庙内,无酒消愁的老剑仙怅然若失,不由得想起当年在藏剑阁剑炉遇到的那个一脸黑乎乎的小娃儿,一池的赤色火焰映得他透体红光,拎捶打剑的声音格外脆亮。 老剑仙那年在藏剑阁初遇幼年墨寒之时还不老,虽才而立之年,但却丢了那份意气风发。自从在白帝城与白帝打了那惊动天下的一架折了青白剑后,号称文墨与剑气双绝的李青白就不再佩剑提笔,逐渐淡出了文坛与江湖,不禁惹得文人墨客江湖游侠叹怀: 文坛不复谪仙墨, 何来秋水好文章, 三尺青白两断去, 再无神人再无仙! 当年风华绝代的李青白可谓名盛天下,二十余岁便凭一身大周天修为提把青白剑挑动整座江湖,一身白衣飘飘,三尺青锋泛寒,半斤杏花入喉,便是一曲长歌一剑天! 当年倾慕剑仙的可不止那些个大家闺秀与阁楼腴妇,少年游侠腰间挎了柄剑便当以仰慕李剑仙为荣,文人骚客作诗之前也要学谪仙先在花间温壶烈酒,自诩高手的江湖剑士在赢了对决之后总爱拂袖傲气一句“用剑仙的话说,你这剑……不入流!”。 就连前王朝的皇帝都发话只要李剑仙愿入大荣庙堂,除了封王拜相,什么高位随他挑,若不喜欢以文治兴邦,让他领大都督印替大荣王朝开疆括土也无妨,尤为不喜汉人的血狼朝廷全然不顾其出身!只可惜李剑仙对这群霸占中原的莽子讨厌的紧,后来经常杀些欺压百姓的地方大员,遇到作孽的军队干脆一剑屠之。 那些年死在李剑仙青白剑下的大荣官员和功勋武将还真是不少,后来大荣朝廷震怒至极,下了通缉悬赏捉杀李青白,朝廷固然有战无不胜的金戈铁马和杀人如麻的修武高手,可是要追杀来去如风杀人无影的剑仙,完全是有力使不出。 后来李剑仙干脆直捣北都,一人一剑战皇城,皇宫自然高手如云,李剑仙站在皇城上杀了几个大内高手后被逼退了,虽没能打进皇宫对着皇帝老儿的脸吐泡口水嘲讽两句,但也算给大荣朝廷讲了个道理:这天下,没有我李青白去不得的地方,没有这把青白剑不敢削的人!气得那位老皇帝吹胡子瞪眼无可奈何…… 一时间引得无数世子着白衣束高髻配长剑,那年月剑仙李青白的风头隐隐盖过了据城自封白帝的白闫尘。 那时候白帝才天命之年,却已稳坐巅峰十余年,这位公认的天下第一曾伫立帝宫白石塔顶对着悠悠天地叹息:哀哉,天下无敌手! 直到一个霞光满天的黄昏,白帝城头有一剑东来,一身雪白长衣,一壶雕花醇酒,一声潇洒沉吟:“楚江李青白,磨剑十一年,战白帝!”。 据说五十年前的那一战在城外的那片荒漠打的昏天黑地,从黄昏打到翌日朝阳升起,最后李剑仙那柄未尝一败的青白剑断成了两截,李剑仙自此败去…… 后来白帝说过一句话:“唯有李青白的剑当得我全力一战!” 后来的江湖就再也不见谪仙的诗酒剑了,据说李剑仙跟纯阳山一个垂暮之年的老道士是忘年交,李剑仙终日在纯阳山跟老道士谈天下棋,品四海茗,论无上道,谱千秋曲! 几年后纯阳山老道士羽化而去,一个身着道袍背负木剑的男人便下了山,他后来四处游历,始终把一壶花雕,负一柄木剑,着一身道袍…… 近几十年江湖有首唱谣如是: 千年江湖不胜愁, 剑来酒去歌一首, 谁记当年青白剑, 光寒天下五十洲, 莫笑红尘无人问, 一江流罢一江流! …… 余生携酒归来,见老剑仙独立庙顶。月下登高,多是怀思故人往事! “小子,上来!”老剑仙不曾低头,依旧仰首望远! 余生轻掠而上,一壶花雕恭敬送到老人手中,然后静立一旁,不敢打搅老剑仙怀远思人!老人迎风而立,一指弹去壶盖,举酒酹月,倾半壶于寒风,余下半壶一线入喉,然后抛壶于房下。 余生不禁感叹,不愧是李谪仙,就这喝酒的情怀与气势,天下无二。就算如今落魄潦倒垂垂老矣,依旧散发着那种睥睨天下我为仙的气势!就这一刻,余生觉得这位过尽人世千帆阅遍红尘沧桑的老人更像神仙! “当年游历东海观藏剑阁剑炉遇到那傻小子,当真是讨喜的紧,本想认他当个徒弟,学完我这一身绝技后去揍白闫尘,拉他下神坛当天下第一,先天剑心,就是为剑而生的,几百年也难遇啊……”老人缓缓坐了下来,仰首望着那轮昏黄的月。 “后来呢?”余生蹲在一旁问道,对于师父曾是藏剑阁剑奴一事,师父也是在最后去世前才说的,却只有寥寥数语,想来藏剑阁便是师父最不愿提及的往事罢! “那小子当我是吹牛皮的江湖骗子,死活不信我是那个跟白帝干过架的牛人,还瞧不起我那柄纯阳仙山虚怀道长遗赠的桃剑,说他随便打一柄都是名剑,甚至同情我两袖空空,买不起藏剑阁的剑。气得老子一剑将一个剑鼎劈成了两半,本以为那小子瞠目结舌后会拍番马屁,然后屁颠屁颠的烧壶铁观音跪下拜师,结果他娘的,莫名其妙的鼓着嘴跑开了。本以为他是怕洪敬轩不放他走,老子好说歹说了半天,叫他不要怕洪敬轩,只要认了我当师父,他就不再是剑奴,洪敬轩不敢不给我面子的,结果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他娘的就是不肯跟我走,为了收个徒弟,老子硬是在剑炉烤了整整七天的火,不过那小子也还不小气,偶尔趁没人的时候会偷偷的烧水给我烫壶铁观音,看他那从石板下摸出来的丁点茶叶包了一层又一层,也不知从哪偷的,不过想起他那宝贝劲儿,估计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了吧,舍得给我喝,也还算没让我寒透心,可惜当时没觉得新鲜,后来再想喝的时候却是没那股味儿了……” 余生感慨万千,原来师父当年还没成名的时候就是一号牛人了,面对万千少男少女少妇仰慕的李剑仙依旧淡定如斯岿然不动,估计也是当时的李剑仙不再穿白衣束高髻配青锋,一身素衣道袍,一柄轻巧木剑,就算年轻,也不免得被人看做那种街巷摆卦算命骗酒钱的假道士啊! 想来师父在剑仙劈烂了剑鼎摆出高手姿态后该是万分纠结的吧,在有机会离开藏剑阁不再为奴的时候,而且还是当世剑仙央求着收传人,师父依旧没有走,该是因为那里有个比他去当剑仙传人纵横江湖更重要的人,那个老爱偷铁观音给他的人!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 剑震皇朝 - 沧海一孤鸥 想来当年最心酸的还是眼前这位老人,堂堂剑仙李青白收徒弟收到这份上,说出去该是要天哭地泣千万年了罢! “洪敬轩那王八蛋也是气人,为了让藏剑阁再出名剑重现辉煌,竟让那傻小子做剑奴铸剑,上好的修剑胚子白白被浪费,虽说铸出把名剑确实对藏剑阁是种荣耀,可也及不得出一个剑道宗师更有分量啊,当时我就劝他把那小子当做藏剑阁的砥柱培养,可惜那家伙非说藏剑阁的剑才是最重要的,说到底还是心胸狭隘,怕墨寒一飞冲天之后藏剑阁就不再姓洪了,怕他儿子洪志远将来会被墨寒压着……”失落的老人微微叹息。 “可师父最后还是铸剑悟道,一步入周天……”余生愤懑。 “世上哪有人能一步入周天,还不都是我的手笔,说来这心里对洪敬轩还真有几分愧疚,当年那小子不肯跟我走,又气洪敬轩那家伙小心眼,我走的时候偷偷打通了那傻小子的七经八脉和气府窍穴,还扔了本《剑元本纲》给他,叫他藏着练,不入周天不出世!后来害得洪敬轩断了只臂,剑炉之火也灭了,就连镇阁之宝都被那小子抢了去,哦,还不止,还有你手上这柄……害得我愧对洪敬轩当年赠青白剑之谊啊,再不敢去东海飞凤山喝那家伙收藏的花雕陈酿了!” 老人不由得想起多年后再见到那傻小子之时,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剑炉稚嫩的小娃儿了。 那年在天麟湖畔,老剑仙一手白虹贯日被墨寒剑破开之后,再也升不起让那个背墨黑巨剑穿墨黑长袍的新剑神叫他师父的念头了。 不过那日老人是十分畅怀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傻小子带了几十壶花雕请他在天麟湖畔大醉了一场,隐约记得酒后的他泪流满面,至于说了些什么,醉得不相上下的老人也不知道,两人枕石而睡了一晚,老人只记得他走的时候天麟湖大雾笼罩,他说他要去找她了,最后消逝在大雾中的一刻他还说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年藏剑阁会死很多人…… 其实老人知道,他虽然没叫过他一句师父,但他心里是把他当师父的,不然那一年那个倔强的小娃儿不会在他离开剑炉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流着泪对着那条青石路跪地而拜……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他不肯跟我走全是因为一个叫剑七的小丫头……”老人摇头叹息。 “小子,你气府内的火咋整的,整个人就活脱脱的一个火炉,燥人的很。”老人侧首问道,剑炉之火都能养在体内,这小子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天灾大祸,惨不堪言呐,老前辈可有办法救我?” 余生殷切问道,这老神仙活了一大把年纪,砍过的人多的像数不清的星星,喝过的酒都能流成一条河,走过路怎么着也该有十万八千里,可是经历过大风浪见过大世面的人,说不得就有法子把这折磨人的东西弄出去呢! “过来!”老人抬手。 余生赶紧挪了挪屁股,老人一手搭在余生肩上,半晌后了拿回那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冷淡道:“没两年命了,多喝酒,多吃肉,要是还没娶媳妇就多上几趟勾栏,及时行乐吧!” 余生满怀希冀的眼神立刻奄了下去,这老剑仙的说法和萧叔一致,余生只得无奈在心底嘀骂一句“为老不尊”,至于死,他真的很不想啊…… “别他娘一副可怜相,瞅着烦!不想死就好好练剑,大周天境可谓脱胎换骨,于你现在这副德行不可同日而语,炼化这剑炉之火应该不成问题,不过……你小子现在这境界,实在不堪入目……”老人鄙夷的摇了摇头。 “前辈,可是因为这火,我无法提升修为啊,大周天,真的是远在天边!”余生无奈道。 “这就是你把墨剑诀耍得一塌糊涂的理由,炼气不炼神,重剑不重意,虚有其形而已,修炼取巧不过是自欺欺人,练出了一手花哨剑法,被人一刀砍死有卵用,练剑一途,小智不如大愚,没有泰山阻于前我自一剑开的气魄,是永远也悟不出大道,甩不出一手惊天动地剑气来的……得了得了,说再多也于事无补,这些东西说来玄乎,还得自个儿琢磨领悟!”老人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对牛弹琴了。 “泰山阻于前,我自一剑开……”余生沉思。 “小子,想活下去就不要想着让谁救你,就算找我也没戏,不管什么时候,能救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大道难寻,虽千万人吾往矣。一个剑客,只有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剑,才能登顶为峰,一览众山小!”老人瞥了眼余生,这小子剑虽然练的一塌糊涂,但心思却比墨寒那蠢驴蛋玲珑多了,老人失望之余倒也还有两分欣慰。 “谢前辈点化,小子受益匪浅,不过小子此次来找前辈并不是求治的,是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求前辈帮忙勒,既然前辈和师父曾有那样一段渊源,小子也不拐弯抹角了,剑七姑姑的传人被抓进了帝宫,恳请前辈出面救师姐!” 余生单膝而跪揖礼道,先前向春秋叫他来这里之时他还没什么把握的,更不知道这尊大神竟是曾经名震江湖的剑仙李青白,好在李老剑仙曾和师父有那么一段师徒缘,虽说师父最终也没认李老剑仙当师父,不过从方才老人的神情和话语中可以看出,老人和师父之间的那种情分是很深的! “剑七……就是墨寒一直在找的那丫头?”老人神情依旧。 “是勒!” “她人呢?”老人问道。 “已经去了……” “英雄路短,红颜薄命啊,倒却剩我这糟老头子独对万里河山,叹古今愁……”老人神情落寞,大抵是又想喝酒了! “被抓的那丫头叫啥?”老人问道。 “瞿璃,是剑七姑姑捡养的孤儿……” “白帝城抓她干啥?”老人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尘。 “师姐带着藏剑阁至宝天心琴!”余生大抵是明白缘由的,藏剑阁在这座天下颇有分,戈流替藏剑阁拿回天心琴卖藏剑阁一个好,何乐而不为呢。虽说洪敬轩四十年前也来跟白帝争过天下第一,但传言洪敬轩跟白帝交情却是不浅的,据说帝宫剑楼上的许多名剑就是藏剑阁送的。 “晓得了!”老人说完便下了房顶入门去了。 晓得了是啥意思?帮还是不帮勒?独留余生房顶纳闷! “前辈,咱啥时候去要人勒?”余生对着房下喊道,却是久久无回应,只传来“呼呼”鼾鸣…… 余生无奈躺在房顶,望着那轮将要没入阴云的月悄声叹息:“剑仙就这幅德行,哎,难怪师父当年……” 余生感言未尽,房下已剑气冲天…… 当那柄桃剑再次冲天而起时,月光黯淡的寒夜只传来凄声惨叫: “我错了,师……祖……”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