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北斗封魔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苍茫大地,一片狼烟滚滚。血红如墨的云层覆盖在天穹之上。 “魔尊,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不束手就擒?”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大喊道。 “束手就擒!束手就擒!”四面八方传来了喊声,这些人男女老幼,皆是面泛红光,刹那间煞气冲天。 正中天穹之上,一名高冠男子,玄色长袍,凌空而立。细长的眉眼中偶尔闪过道道寒光,恰似一道道冷电划破天际,嘴角微扬,带起一抹不屑一顾的笑容。“束手,就擒?”他冷冷的目光扫过下面喧嚣的人群,“就凭你们?一群蝼蚁?”他嘴角的笑容越发邪异,“蝼蚁,就该有蝼蚁的自觉!”话音刚落,他大袖一甩,阵阵漆黑如墨的罡风凭空环绕在他四周,“去!” 随着一声冷喝,阵阵妖风从天而降,向地面席卷而去,眨眼间,地面残肢断体漫天飞舞。 “何必呢······”一声长叹,一名金袍老者凌空虚度而来,似一道闪电,引来一片星光,星光过处,妖风纷纷偃旗息鼓,消失不见,但即便如此,仍伤亡惨重。“魔尊,你我同为修道之人,又何必对凡人武者痛下杀手,枉造杀孽?” “杀孽?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这辈子杀孽多了,多到我自己也数不清!区区蝼蚁还妄想撼树?死就死了,我堂堂魔尊岂会在乎蝼蚁的性命?”魔尊凌空而立,直直的盯着金袍老者:“星尊,这个世界,自从我降临之日起,就注定沦陷,成为我魔族的养分!在我眼里,蝼蚁并没有任何生存的必要!”他顿了顿,脸上冷笑不减,“连你,也一样,充其量算一只强壮一点的蝼蚁,你的命运,与他们相同!”话音刚落,他身形一动,悍然出手! 金袍老者一声长叹,脚下一动,便与魔尊战在一处,他二人在天空中辗转腾挪,杀招叠出,举手间的力量,仿佛可以毁天灭地,直打得山河倒转,日月无光。 “星尊!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杀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你我何不联手?这个世界上,尊级别的强者只有你我,如果你我联手,整个世界还不是唾手可得!?”魔尊高声喝道,“再这样下去,即使两败俱伤也不会有个结果!” “魔尊,我与你不同,这里,是我的家啊···”星尊道,但手中速度却不慢“你说得没错,我们都对对方无可奈何,但是”他神色一肃,“你这魔头还是低估了我们生而为人的血性!”话音一落,他身形一转,竟闪到离魔尊五十丈以外。 此时皓月当空,漫天星光闪动,似乎举头一望,便能将整片天空收入怀里。一颗颗星星组成的星河,仿佛在眼前,如有呼吸一般闪耀。如果不是地面上的硝烟滚滚,血流成河,或许这么静谧美好的景象会被很多人欣赏。 “难道!”魔尊神色大变,身形倒转想尽快逃离这片星空,可身体仿佛被这片星光束缚,无论如何都无法挪动半步。“星老鬼,你不要命了!”他仓皇急喝。 “家都没了,要命有何用?我说过,你小看了我们生而为人的血性!”老者声音宏大,“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耀光,助我封魔!”随着老者话音响起,空中这七颗星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越发明亮,甚至盖过了月亮的光芒,形成的北斗七星的星图竟缓缓落下,直朝魔尊而来! 远处的魔尊只觉得身体一紧,整个人似乎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束缚,他拼了命的挣扎,可无论如何竟然无法挣脱。 “星老鬼!”魔尊面色狰狞,“你以为,只有你会拼命吗?九幽之气,爆!” 刹那间,漆黑如墨的浓烟在这片区域弥漫开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直奔星尊而去, 他们所在的区域尽被浓烟所笼罩,然人看不清在浓烟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而金光大作,星尊居然在星光的引动之下摆脱了魔尊的限制,但嘴角的鲜血却代表着他并不轻松。他神色一厉,手中法诀一变,星光便如瀑布一般从天上洒落下来,使整个区域格外明亮,仿佛此处已经度过了夜晚变成了日头正中的正午。 星尊嘴角的鲜血还在流淌着,可他浑不在意,目中神光炯炯,高声喝道:“魔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今天就算拼尽了所有,我也不会让你出去荼毒人间!”星光正中的魔尊挣扎着,力道渐渐衰弱,但隐隐在酝酿着更强烈的反击。 星尊的术法还在继续,可力量却大不如前。这时,魔尊本来已经闭合的双眸猛地睁开,他嘴角带起一抹冷笑,“星老鬼,你也不过如此,我说过,你只是一只强大一点的蝼蚁!”他仿佛此刻已经不在意星尊的封印,“你这样的术法,不能频繁施展吧,如果我没看错,你这一世的修为恐怕再难恢复,而我”,他邪魅一笑,“只是分身,你连我的分身都无法消灭,只能封印,待我本尊到来时,看谁还能救你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界间的壁垒已经越来越薄弱了,不用超过二百年,我的本尊将会带着我魔族大军降临,你们,统统都是我们的养分!”他张狂的咆哮着,滚滚魔音响彻八方。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星尊,就会有下一个,第三个!现在你无论说什么,都没有逃脱的可能!”星尊大声喝道,但就这一句话,仿佛透支了他的所有力量,他原本红光满面的脸上顷刻间布满了皱纹,挺拔的身躯渐渐佝偻起来,但他的眼睛却明亮无比。“煌煌星光,茫茫太沧;轮转不灭,是为宙纲;以我残躯,炼血为牢;三魂七魄,碎灭无常;断绝六道,不入轮回。以血为引,封尔五感;以身为炉,断尔六欲;以魂为火,绝尔七情;以魄为柴,焚尔八法;以周天岁月,封尔于九幽!九幽神隐,北斗封魔!” 随着星尊法诀响起,星空中的北斗七星似在呼应,从遥远的天穹之上刹那间射来七道颜色不一的星光,如一道彩虹,在魔尊所在之处部下法阵。此时的魔尊竟不再挣扎,冷冷的注视着已经竭尽全力的星尊,而不远处的星尊,口中吐出的鲜血已经染湿了胸前的长袍,“魔尊!即使你是分身,即使你再强大,但我不相信,失去这一缕神魂,你还能修为尽复!” 星辰的光辉逐渐黯淡,地面上的法阵形成的牢笼将魔尊禁锢后,缓缓没入地下,消失不见。轰隆声响起,地面上升起七根巨大的石柱,上面铭文闪耀,隐隐有星辰之光流动于其上。 星尊的身躯已经佝偻,他已经将自己的生命透支殆尽。他蹒跚着走入那七根石柱的中间缓缓盘膝坐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穴居一族,”星尊苍老的声音中透出丝丝无奈之情,低声说道。 随着他话音刚落,千疮百孔的地面上突然间显现出一条条线,似是地面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移动,这些线迅速向一个方向聚拢,赫然是星尊所处之地。 一阵烟尘飘起,待到烟尘散去之后,星尊的周围已经多出数十个不足半丈高的小人,这些小人面目黝黑,头发如团团杂草一样随意披散着,颧骨凸起,眼睛却炯炯有神,但此时他们眼中却泛起丝丝悲伤之色。 “星尊!”穴居一族中一名老者悲恸叫道,“您有什么吩咐?” “我的时间不多了”,半晌,星尊的声音慢慢传出,“这里的九幽封印,就交给你们了”,他苍凉的声音向四周扩散而去,“无论如何,不要让它打开,否则,世间将永无宁日”。穴居一族的老者慌忙应允,旁边的族人们也都流下了泪水,他们注视着星尊,目光带着深深的儒慕之情。 星尊慢慢的抬起头来,目光眺望着远方,他的目光仿佛贯穿了古今,看向一座座高山,看向一条条河流,看向炊烟袅袅的村落,看向熙熙攘攘的集市,又看到了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芸芸众生,看着这块生他养他又成就他的土地。“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他缓缓的叹息着,身上的寂灭气息愈发沉重,“接下来,就靠你们啦······” 他的眼睛,终于缓缓的闭上了,他的身躯化为雕像,静静的坐在封印正中,仿佛在守护着这块他深爱的土地和世上的众生。 “星尊!”穴居一族的老者刹那间老泪纵横,周围的族人们也都泣不成声。 “天元大陆公元一一三六年,天外魔族随流星降临。取人魂魄为丹,聚人血液为池,种种灭绝之暴行惨不忍睹。各族奋起反抗,天元大陆八族灭其三。后星尊聚众人之力,引北斗之光,封天外魔尊于九幽之下,星尊力竭而亡,魂魄消散于天地之间。临终前命古之穴居一族世代镇守封印于九幽山脉。史称北斗封魔。”----《天元纪》。 第一章 天行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封魔村四面环山,此地传闻在百年之前乃是天外魔族出没之地,妖魔纵横,寸草不生。而后,星辰老祖帅群雄讨伐魔族,于此地设下天罗地网,将众魔诛杀于此,唯有魔族尊者,法力高深,穷群雄之力亦无法将其诛灭,星辰老祖竭尽全力,部北斗封魔阵于此,将魔族尊者镇压于北斗七峰之下,七星镇魔多年后留下七座巍峨高耸的大山,封魔族尊者于正中,世代遣人看守。此山名为封魔七峰。 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代兴衰,世人早已将昔年的北斗封魔淡忘,只有老一辈的人或许还有所耳闻,渐渐的,这段故事已经变成了人们口中的一段传说,也许再过几年,将不会有人提起。而在这七座高峰中间渐渐的也有人前来定居,形成了群落。很多年过去了,越来越多的人聚居于此,便形成了如今的封魔村。 至于这个名字到底是谁起的,至今已无从知晓。有的人说他们是星辰老祖的传人,受祖命镇守于此;有的人说这里其实是一块宝地,七座大山之下有前朝遗宝,越来越多的寻宝者来这里一无所获之后索性定居在这里,形成了今日的封魔村;有的人说这里其实是江湖中各路英雄豪杰厌倦了尔虞我诈,来此隐居...谁知道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成为了久远的往事,偶尔被人提起,也都只当是笑谈罢了。 毕竟,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子,人们在这里靠山吃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里除了风景还算秀丽,其他的,也只是寻常。 不过,这些传说中倒是有一件是真的。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四五月的时节,草长莺飞,就连空气都透着一股青草的清香。微风吹来,河堤两边刚抽出新芽的垂柳随之轻轻飘荡,垂落在水面上的柳枝带起一片片涟漪,一圈一圈的晕开,冲破了水下面鱼儿偶尔吐出的泡泡。 河堤旁的大青石之上,一名少年静静的躺在上面,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得入神。少年眉清目秀,鼻如悬胆,面如冠玉,剑眉斜飞入鬓,长发随意的束起,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正是大好时光。他的嘴角时而翘起,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似是被书中情节所感染。 “天行哥,天行哥!”一个小男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叫道:“虎子哥哥又被人欺负啦!”他焦急的叫着,催促着天行,“你快去看看吧,他们好多人正在欺负他!” 少年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气愤的说:“怎么又欺负虎子?马有才这群人真是狗仗人势,不就是夏家的一个管家吗?总是欺负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有意思?”他挺起身体,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走,小竹子,带我去看看。” “你个傻子,你服不服?!”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将一名少年围在中间,“下贱人家的孩子,还敢跟我们抢我们马大总管看中的布匹?你配吗?”一群人对他拳打脚踢,时不时还有人嘲笑他:“看他那怂样,正适合我练练拳脚!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张狂的大笑着,四周已经围上来一堆看热闹的人们,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可他们却浑然不顾。 “住手!”一声大喝传来,天行急匆匆的带着小竹子赶来,随着他一声大喝,众人纷纷停手,看向天行。 “哎呦,我道是谁,原来是廖家的废物公子啊,廖天行,廖天行,天天不行!哈哈哈哈哈哈!”为首的马有才张狂的笑着,一脸鄙夷的看着匆匆赶到的廖天行,一旁的狗腿子也纷纷附和:“哈哈哈哈,马总管果然人如其名,真是有才的很啊,说的真对,廖天行就是个天天都不行的废物!” 贼眉鼠眼的马有才正了正头顶的小帽,又理了理身上的家丁衣服,一脸倨傲的迈着八字步,向着天行走来:“我说廖不行啊,不对,是天行,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你的名字我总是记错哎,总是记得你不行的模样,哈哈哈哈哈···”他一脸狂傲的笑着,仿佛在夏家的他不是一个管家,而是夏家的主子,“怎么,我教训这个贱民你有意见?”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廖天行,眼睛里闪烁着阴险的光。“或者说,廖大公子想跟我们兄弟过几招?让我看看你这个所谓的‘星体’有什么能耐!” 廖天行握紧了手中的扇子,他知道面对的地痞流氓动辄就会对平民百姓拳打脚踢,他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会善了,他护住了身后的虎子和小竹子,准备一会动手后护着他们先跑。 两方人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一触即发。然而从人数和身材上来看,廖天行三人占据了绝对的下风。 “马管家,马管家!”一个下人打扮的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云岭涧灵隐门的贵客要到了,夏大人要你速速去采办上好的酒食,宴请贵宾!” 马有才闻言一怔,灵隐门可是隐居在云岭涧中不世出的修真大派,门中人少见与世,但他们暗杀以及机关暗器的本领可谓冠绝天下,令众多大高手都防不胜防,以此闻名于世。十几年前,灵隐门收到委托,在一夜之间灭掉一个中等规模的修真宗门,第二天,有路过的人发现血气冲天,一群人查其源头找到那个宗派,破开门之后,发现一地残肢断臂,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只在门背面以人血上书六个大字:“云岭涧,灵隐门”! 经此一役,灵隐门的铁血手段震惊整个江湖,而后,连云岭涧也被人称为禁地,无人敢深入。寻常的江湖人士对于灵隐门讳莫如深,甚至不敢提起,怕招来杀身之祸。而马有才听到的这些还是他混迹于市井之时听一位喝醉的流浪汉所言,据说那个醉汉是昔年某场由灵隐门造成的浩劫的幸存者。他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从眉骨斜刺入下颚,伤口形成的刀疤宛如一条蜈蚣盘踞在脸上,双眼也已经盲了。 想到之前听说的关于灵隐门的种种,马有才只觉得一阵冷气从脚底板直接窜入天灵盖,“居然是这群煞星来了”,他吓得甚至有些哆嗦,也不管廖天行一众,带着狗腿子飞奔着采办酒席去了。 看着马有才一伙人风风火火的跑了,廖天行才放开紧握的双手,他回过头来,微笑的对小竹子和虎子道:“今后离那家伙远一点,狗仗人势”,他又转身对小竹子道:“把你虎子哥哥领回家吧,马有才现在在忙着伺候什么灵隐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们快走。”他边说着,边用手拍了拍虎子的衣服,将粘在上面的尘土和草叶拂掉,冲着他们温和一笑,“那我先走啦!” 廖天行一摆折扇,本想去河边继续看书,但刚才的事情让他心里莫名烦躁,“看马有才的表情,那个什么灵隐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这么厉害,到我们这个小村子来做什么?是像人们传说的,来取前朝的宝藏?希望他们不要破坏村子里几百年来的平静才好。”想到这些,又看了眼天色,已近傍晚,他索性不去看书了,拿着书籍,径自向自己家里的方向走去。 廖天行的家在一座小山坡之上,背靠传说中的封魔山,门前是一条父亲引来的小溪,四周鲜花盛开。远远看去,小小的二层小楼青烟袅袅。院前一片小菜园,瓜果蔬菜应有尽有,一副地地道道的农家小园的景象。 当廖天行走到院落中时,看到廖母正在拾掇家务,准备晚餐。 “娘,我回来了。”他冲着对面一名三十几岁的妇人说道。 廖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她叫苗婉容,已经三十出头,但是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目若秋水,黛眉弯弯,行走间身段如杨柳般婀娜,夕阳的余晖透过垂下的一缕青丝照在她的脸上,使她整个人仿佛散发着柔和的母性光辉,寻常人家的简便衣裳也挡不住她绰约的风姿。 “天行,快洗去洗一下手,你父亲快回来了,咱们准备吃饭了”,她对着廖天行道,“今天你父亲去山中打猎,也不知会不会有所收获。” 廖天行赶忙去洗手,帮助母亲准备晚餐。 外面的天气阴了,丝丝细雨飘洒而落。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天行辨别出,是父亲回来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忽然,门被推开,一个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孔武有力的身躯像一座小山一样,给人以浓重的压迫感,双眼炯炯有神,短发如钢针般在夕阳余晖映照之下闪着黝黑的光泽。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但他只是穿着一件短褂,裸露着肌肉虬结的手臂。他将一头梅花鹿随手放在旁边,而后端坐在屋子正中的椅子上。 天行将一盏热茶送到壮汉面前,双手奉上,“父亲喝茶,驱驱寒气”。“恩。”廖父应了一声,接过热茶,看向天行,双眼闪过一抹柔和之色。他在廖天行刚出生之时为他验过骨,他的儿子根骨绝佳,但却无法习武,亦无法修真问道,无论如何,天地元气也不能引入他身体中,沸腾的元气就像碰到了壁障,根本无法被引导。然而廖父却突然发现,天行竟然是星体! 所谓星体,以茫茫宇宙为棋盘,以诸天星斗为棋子,引动宇宙中神秘的混沌能量加持己身,以星空之力淬炼神魂,大成者被称为星尊,囊括宇宙之力,无敌于世间。星体与诸天星辰的契合度是百分百,但廖天行却不能引入星光之力,这样的矛盾组合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无从下手。于是他这个星体便成为了封魔村的一个最大的笑话。 在这片名为天元的大陆上元气充足,生活于其上的人们都身强体壮,甚至于民间都流传着一些引气养气之法,导致修炼十分普遍,然而,廖天行也只能看看。不过廖天行自幼懂事,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也知道自己无法修炼,于是这么多年来,他饱读诗书,在学问上也有不俗的成就,加之他待人有礼,性情温顺,虽然不能和江湖中人打成一片,但是却赢得了长辈的赞誉和认可。 不一会,香喷喷的菜肴就端上了桌,看着廖氏父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苗婉容会心的笑了,画面停留在这一刻,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饭,画面唯美而温馨。 然而,一场风暴即将席卷整个修真界,任何人不得幸免。 第二章 雨兮,羽兮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翌日,廖父去集市中贩卖猎物皮毛,而天行的书看完了,也需要添置一些新的。 在过去这十几年中,天行不能修炼,只能以书本打发时间,倒是练就了一手好字,也看了很多书,堆满了一间屋子。 从天行家里到集市还有一段路程,要去集市,需要去一座大城,此城以贩卖各种修炼灵石而闻名,唤作土磊。 廖天行与父亲漫步在土磊城的街道上,两边商贩云集,熙熙攘攘。有贩卖各种灵石的,五光十色耀人眼球;有贩卖灵兽骨血的,走近之时阵阵气血之力扑面而来,对修行者大有裨益;还有贩卖普通百姓日常用品的,胭脂水粉、米面油柴,应有尽有。此处不一一赘述。 廖氏父子在一个十字路口便分开了,卖猎物的集市与书局分别在土磊城的两边,所以两人便约好分头行动,稍后在土磊城城门处会和。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微风轻拂,带起一阵泥土的潮湿气息。廖天行沿着街道慢慢的走着,越来越远离集市的喧嚣,偶尔几个调皮的孩子跑过,轻快的步伐溅起路边水洼中的雨水,嬉闹声如同经过耳边的风,轻盈的越飘越远。 廖天行慢悠悠的向着土磊城唯一一家书局走去,沿途欣赏着春日的景色,转过一条小胡同,一座三层的建筑映入眼帘,说不上巍峨恢弘,但红砖绿瓦,门前大鼎中青烟缭绕,很是古色古香。 忽然,廖天行愣住了。 淅淅沥沥的雨幕中,一抹倩影立在前方。一袭白衣,一把泛黄的油纸伞,便组合成这阴郁的天气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她袅袅婷婷的立着,仿佛谪仙般不染一丝世俗的尘埃。一头青丝简单的扎起,有几缕被微风吹拂着时而飘荡,她的眼神朦胧而深邃,如梦如雾,令人看不真切。水色的眸子中偶尔划过一道灵动的光芒,仿佛能洞悉到人的内心深处,令所有的虚妄都无所遁形。 廖天行看呆了。 “莫非我看见了天上的仙女谪落凡间?”他傻傻的想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盯着人家姑娘看了多长时间。 似乎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那个如梦似幻的女子黛眉微皱,望向了视线的源头,看见傻傻的站在雨中看着她的廖天行,虽然她蒙着白纱的脸上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灵动的双眼微微一弯,似是对着楞在雨中的天行笑了。 廖天行一个激灵,顿时脸上发烧,他心说:“真是丢人了,盯着人家姑娘看了这么长时间,还被人嘲笑了。”他对着那女子讪讪一笑,算是揭过了刚才的尴尬,低着头,大步越过她,朝书局里去了。他的心跳声似乎掩盖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扑通扑通,除此之外,他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定力不够,定力不够啊!”他独自咕哝着,径自走到书架前,找到自己心仪的书籍,不一会,就沉浸在书中,把白衣的天仙抛在了脑后。 白衣女子目送着廖天行进入书局,她低下头来,摊开了莹白的手掌,掌心里一块紫色鸡蛋大小的令牌正在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与此同时,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白衣女子的身后,周围的蒙蒙细雨落到他附近时纷纷被弹开,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将他与外界隔离。他的全身除却脸颊都裹在黑色袍子之中,唯一裸露在外的脸部皮肤也显得异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睛狭长,时而闪过一丝丝慑人的寒光,显得此人阴郁而危险。 “就是他吗?”他的声音低沉,如同他自己一样,危险而神秘,充满了威胁。 “是的。”女子的声音响起,却是与那男子截然相反,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她扬起了洁白无瑕的手掌,向那名男子展示手中的紫色令牌,道:“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就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圣物,魔尊大人留下的天魔令也一直没有反应,直到今天,遇到那个小子,天魔令居然会有紫光闪烁,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要找的东西,与他有关。” 隐藏在黑色长袍中的男子凝视着女子手中的令牌,半晌,他对着白衣女子道:“羽兮,你在土磊城,看守我们的法坛,派人盯住他。我现在回云岭涧,将此事禀告父亲,我们马上调集大军来此。既然线索已然出现,那么魔尊大人脱困的时间也就不远了。”话毕,他便如一缕青烟般刹那消失在雨幕中,连地上的雨水都没溅起半点。 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廖天行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站起身来。他沉浸在书中,并没有察觉已经时近傍晚。“坏了!”他猛地一拍额头,“看书入神了,竟然忘记了父亲还在等我!”他急急收拾东西,把之前选好的书籍抱起急匆匆的向外跑去,“孙伯伯,我借的书拿走啦,看完了给您送回来!”他边跑着,边向书局中看管的孙伯伯喊道。 “这臭小子!”孙伯伯笑骂了一句,“把你之前看过的书都给我送回来!”然而廖天行根本理都不理,孙伯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颤颤巍巍的挪着步子,拿起扫把,开始清扫门前的台阶。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孙伯伯的清扫也已接近了尾声。他慢慢的走到门外,将手中的扫把立在门边,浑浊的双眼盯着雨幕中的某个方向,注视着,一语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半晌,他一声长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竟然连远方的朋友来了都没发现,让你们淋了这么长时间雨,真是对不住。既然来了,何不进我这寒酸之所喝杯热茶?”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淅沥沥的雨声。 “唉···”孙伯伯又一声长叹,“既然不愿进来就别进来了,我老头子的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他的眼角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完全不像一个看似耄耋之年的老人。 就在此时,雨突然停了。但是仔细一看,竟是通往书局门口的路上,雨幕被整齐的割裂开来,不能浸入半分。在这条没有雨的小径上,空气一阵模糊,两个人影显现出来。 为首的是位老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他身着白色长袍,慈眉善目,手中拄着拐杖。在他身后出现的是一名少女,同样一袭白衣,身材高挑,婀娜婉转。她青丝披肩,面戴白纱,双眸如同幽深的古井,仿佛能将人的心神陷入进去,难以自拔。她的眉心有青莲的印痕,细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妆容所致,竟是先天如此。她搀扶着为首的老者,气质飘逸如仙,遗世而独立。 老者和少女沿着小径缓缓而来,并未见他们迈步,却是似慢实快,似是能凌空虚度,眨眼间便来到孙伯伯面前。 白衣老对孙伯伯躬身一礼,微笑道:“前辈,晚辈林逍,前来拜会。”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竟叫孙伯伯前辈,可想而知,孙伯伯的年龄到底有多大。然而,孙伯伯还是一副老朽的样子,并没有回应。白衣老者林逍并不见怪,他转身一指身后的少女,道:“这是晚辈的孙女林玥瑶,我们是守星族的后人。” 孙伯伯浑浊的目光仿佛没有焦点,他静静的凝视着远方,半晌,才对二人说:“风要起了,你们进来吧。” 三人行至书局中堂,身后小径的结界也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消失,雨点重新降临大地。 孙伯伯坐在主位上,平静的看着下首二人,道:“我年纪大了,如果没记错,应该一百九十二年没见过守星一族的人了吧,你们找我何事?星尊的恩情我早已报答,如今我只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他的目光又扫过林逍背后的少女,微微点头,“嗯,居然是天慧体,已经三百年没有见过了,这小女娃不错。”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林逍,道:“说吧,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逍站起身来大袖一挥,中堂的门便应声而关。他皱着眉走到孙伯伯面前,躬身施礼,道:“世界壁垒要破了···”他忧心忡忡,“当年没有隐藏起来没有被剿灭的魔族经星尊与魔尊一战后蛰伏起来,直到现在。”他手中青光一闪,便多出一张卷着的兽皮地图,地图的边角多有残破,似是年代久远。随后,他用手杖轻轻一点,那条绑着地图的绳子自然脱落,古旧的地图泛起阵阵华光,面对着几人凌空展开。 林逍用手杖指着那些红色标记的地点,沉重道:“目前这些地点的魔族余孽很是猖狂,频繁煽动平民,在他们的鼓动之下,很多人沦为了他们的爪牙,而这些地点目前为止已经有十三处了,这样发展下去,肯定还会增多。” 孙伯伯不语。半晌,他淡淡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逍无奈,对这个不知比他这个老头子还要年长的糟老头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在他面前,林逍这个六十来岁的老者都算是晚辈。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也不会舍下身段请求于他。他干咳一声,继续道:“前辈,这次魔族余孽的目标是星尊传承者之血,他们妄图血祭传承之人,以此法放出魔尊。” 孙伯伯淡定如初,目光盯着桌子上的茶杯,不言不语。 老者林逍忍不住了,他急声道:“孙老,如果魔尊重新出世,世间必然生灵涂炭,浩劫再起!”他见孙伯伯仍旧没有反应,再次说道:“据我与玥瑶的推算,星尊传承者在这一世已经出现,”他望了望孙伯伯,“就是刚刚出去的小哥。”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孙伯伯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无比锐利,须发无风自起,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猛然崛起,原本佝偻得身躯变得挺拔起来,似一座万钧神山一般,连身边的虚空都劈啪作响,似是被气势撕裂。老者林逍与林玥瑶顿觉压力大增,甚至呼吸都不顺畅了,林逍原本红润的面色也因为这股气势而略显苍白。 “这气势,起码是金丹中后期的大高手!”林逍暗自咋舌。 好在只是一瞬间,孙伯伯便收起了气势,神光自双目中隐去,挺拔的身躯又变得佝偻起来,恢复了垂垂老矣的形象。 他沉吟半晌,一声长叹:“罢了!我本已隐居,不想再参与这世上的纷争,但天行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与亲孙无异,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保他周全!”他转头望向林逍爷孙二人,道:“老朽帮你们这一次,许是岁月变迁,这群魔崽子已经忘了我的名号了,哼!”他一声冷哼,虽然没有释放出半点修为波动,但眼神中却升腾起睥睨天下的气势,宛如战神。 就如同他当年的名号,铁壁苍猿,孙泉! 林逍爷孙二人顿时喜出望外,他向孙伯伯躬身施礼,恭敬道:“那老朽就不打扰前辈了,希望前辈能保传承者平安!眼下浩劫将起,他是我们的希望。” 孙伯伯瞥了他们一眼,并未多言,林逍尴尬,只好带着孙女向孙伯伯告辞。 孙伯伯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沉思良久。“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大乱将起,我终究难逃此劫。”他静静地沉思着。 窗外的风雨呼啸,电闪雷鸣。白色的纸窗被屋里昏暗的烛光染得发黄,一盏油灯烛火摇曳,将孙伯伯的身影倒映在窗上,明明灭灭,忽隐忽现。 第三章 风起云动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翌日清晨,孙伯伯就去拜访天行家,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他沿着书局门口的小径,缓步而行,每一步的跨度并不大,但似慢实快,仿佛缩地成寸一般,眨眼间就消失在太阳升起的山的另一头。 当他到达天行家中时,天行已经去外面散步了。 天行虽然不能修炼,但是从小就养成了清晨出去散步的习惯,他认为即使不能修炼,清晨是紫气东升之时,无论人还是花草树木采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都会身强体壮,外邪不得入侵。 廖母苗婉容正在准备早餐,廖父苗凡之则在院中劈柴。清晨的阳光洒在他强壮有力的臂膀之上,反射出古铜色的光彩,显得威武不凡。 孙伯伯径自走进天行家的院子,廖父看见他,赶忙站起身来,笑着对他招呼道:“孙老,早!”孙伯伯笑眯眯的看着廖凡之,微微点了点头。他是来封魔村最早的一批人中唯一还活在世上的,可以说,封魔村所有人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孙伯伯对廖凡之的印象不错,在他小的时候还曾经抱过他。毕竟是星辰老祖的后人,根骨不凡,年纪轻轻便将断海斧法练得炉火纯青,同龄人难以望其项背。 孙伯伯微笑着对廖凡之道:“凡之,你过来一下,叫上你的夫人,我有事和你们商议。”说罢,他就径直走进了廖家的房间。 不一会,廖氏夫妇各自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来到房间之中。 孙伯伯端坐在客厅的上首,见二人都到了,他突然大袖一挥,房门无风自动,关闭起来,甚至连院门也同时闭合。他眼神锐利,独坐于椅子上不动如山,阵阵毁天灭地般的威势散发出来,让廖氏夫妇二人如临大敌,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寻常的老人居然是修道中人,而且功力之高强,远胜于二人,甚至在廖凡之的记忆中,在父亲年轻的时候孙伯伯已经是这般老朽的模样了,现在廖天行都已经十六岁了,他居然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状态,原来只道是老人家福缘深厚,长命百岁,如今看来,只有修为臻至化境之人才有能力保持自身的容颜不变几十年之久。 廖氏夫妇二人在孙伯伯的威压之下脸色渐渐苍白,甚至连挪动脚步都无法做到。廖凡之是男子之身,还能勉强承受,可苗婉容却已经脸色煞白,大汗淋漓,勉强依靠着廖凡之才没有跌坐在地上。他们望着孙伯伯的目光中带着疑问,带着困惑,也带着愤怒。他们不懂,为何一个和善的老人忽然之间变成一位修为精深的高手,还释放自身的气势面对他们。 “孙老,您这是何意?!”廖凡之勉力抵御着孙伯伯的威压,张口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嘶哑。 孙伯伯看着他们,并未言语。忽然,廖氏夫妇觉得身上一轻,原来是孙伯伯将自身的气势收回,恢复了老朽的模样。 “老朽孙泉。”孙伯伯的目光宁静悠远,又带着老年人所特有的浑浊,那一双眼睛仿佛看穿红尘,波澜不惊。廖氏夫妇知道孙伯伯的话还没有结束,便没有插言。事实上,廖凡之只是知道在土磊城书局有位年事已高的长者,却没有人知道长者的姓名。 孙伯伯收回目光,望向他们,缓缓道:“当年星尊北斗封魔一役我参与过,我的封号是铁壁苍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继续道:“今日我登门拜访,是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孙伯伯的话在廖氏夫妇的耳中宛如晴天霹雳般炸响,铁壁苍猿!这是在宗祠的古书中才见到的名号!书中记载:当年铁壁苍猿孙泉才入金丹境不久,尚未有封号,他奉命一人帅三百人守卫江南一座大城,魔族却派来五千之众浩浩荡荡而来,经过惨烈的搏杀,孙泉所部死伤殆尽,连他自己也身负重伤,但他面对浩浩荡荡的魔族军队并未退缩,傲然立于城池之前,凭手中一条猿魔棍与魔族大军舍命厮杀,独自杀敌千余,正当力竭之际,星尊帅大军驰援而来,大破魔族军队。此役,各族联军全歼魔族部队,而孙泉在城门前如铁壁一般的英姿也被人们所传颂,加之他使用一条猿魔棍劈山断海,威力无匹,于是星尊特地为他封号:铁壁苍猿。在后续的战争中,孙泉屡立奇功,却在封魔一役后不知所踪,没想到却是躲在了小小的土磊城中,与世代居住于此的人们一同生活。 金丹以上的大高手在刚刚进入这个领域的时候不会有封号,只有在修真界和江湖中闯出一番天地的人才配得起封号二字。这样的高手在修真界中凤毛麟角,极为稀少。他们出手有移山填海之能,威力无匹。然而今天,这样的高手竟然就坐在他们眼前,还是看着廖凡之长大的孙伯伯,这一切对廖氏夫妇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孙泉没有继续说下去,给了廖氏夫妇缓冲的时间。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廖氏夫妇道:“凡之,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所以你身上有道法的事情瞒不了我,你自幼在封魔村后山廖氏宗祠中参悟断海斧法,我是知道的。”他顿了顿,又望向了苗婉容,缓缓道:“你这女娃是白云宗弟子吧?看样子,腾云真经也有些火候了,也罢,以后也是一个助力。”
他三言两语便将廖氏夫妇的本事说得一清二楚,更让二人觉得惊诧,越发觉得眼前的老者手段高明,道行深不可测。 孙泉继续道:“近日,魔族的余孽要卷土重来了,天地元气中已经夹杂了些许魔界的气息,世界壁垒也即将溃散。魔族已经聚集于此,欲血祭封魔村,释放魔尊。”孙泉的目光变得严峻起来,昔日的战争浩劫仍历历在目,寻常的百姓甚至不敢喝井里、河里的水,因为都是红色的,血染的红色。岩浆迸发,天降血雨,紫日当头。如若真让魔尊脱困,后果不堪设想。 廖氏夫妇闻听此言也大吃一惊,要知道,魔族入侵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泯灭于众生的记忆中了,除了一些古老家族与名门大派有典籍记载以外,此前的战争鲜有人知。 这次孙泉没有给他们缓冲的时间,他继续说道:“魔族意欲血祭封魔村,意图就是要将星尊的血脉一同血祭,才有可能冲破北斗七峰的封印,而最重要的,就是天行的星体被他们盯上了。星体是最接近星尊血脉的一种体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返祖的体现。如果他们要用此法破禁,那么天行会成为他们首要的目标。”孙泉微微一叹,他不想看见从小就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被魔族残忍的血祭。 听了他的话,廖氏夫妇脸色苍白,他们一个作为星尊的直系后代,一个作为名门大派的弟子,魔族入侵血祭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血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被祭祀之人血液放尽以书写法阵,血肉泯灭化为通灵石门,灵魂破碎成为开启石门的钥匙,这样下去廖天行还焉有命在?而且魔族个个极为强大,军队纪律铁血,寻常修真者不可能匹敌。 “孙老,您说怎么办?”廖凡之终于鼓起勇气,询问孙泉,因为凭借他们夫妇,根本没有解决之法。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老者身上。 孙泉沉吟半晌,从袖中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纸,这张符纸以纯黑色的一种不知名的兽皮为底,上面印着繁复玄奥的花纹,而在符纸的背面,又以某种金色液体为墨汁,勾画出一道道诡秘的符文,廖凡之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他赶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了。 孙泉将符纸符文面向下递给了苗婉容,而后对廖氏夫妇道:“这是乱魂符,你们去取天行的一根头发放于瓷碗中,浸水后将这张符纸符文朝下放于其中,将它放到祠堂,便可模拟天行的气息,乱人耳目,让魔族以为天行藏在祠堂中,我们现在将天行送走!” 苗婉容闻听此言,刷的一下眼泪就流下来了,“孙老,我们要把天行送到哪里?”廖凡之眼中也有沉痛之色浮现,与苗婉容一同看向孙老。 孙泉静静地看着他们,道:“送他去白云宗,去修道!”他顿了顿,又道:“金刚宗为佛门圣地,天行那孩子还小,六根尚未清净,所以不适合去;魔宗也不行,那里太放纵,天行还小,定力不足,不适合去;灵隐门,哼!我怀疑就是他们和魔族勾结,在暗中推波助澜,才会有今天的情势,所以天行只能去白云宗了,那小女娃也曾是白云宗弟子,想来天行也算是和白云宗是本家了,理应不会为难于他。” 廖氏夫妇听了孙泉的分析,也觉得此法可行,便问道:“孙道,那我们何时送天行离开?” 孙泉望着远方,道:“道,就是现在!”随着他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空地上空气一阵扭曲,显现出两个人影,一人须发皆白,白衣竹杖,是位老者;另一人也是一袭白衣,只是身段婀娜,脸上戴着白色的面纱,细看去,却是一名年轻的少女。在老者背上还背着一人,廖氏夫妇仔细看去,可不就是出去散步的廖天行? 此时看去,廖天行似是昏睡过去。 那老者将廖天行交给廖父后,对廖氏夫妇抱拳施礼,道:“廖公子,廖夫人,在下林逍,江湖上绰号叫铁卦神断,”随后他一指身旁的少女,“这是我的孙女,林玥瑶,我们是守星一族的后代。” 廖氏夫妇赶忙还礼。自封魔一战后,他们还没有见过守星一族的人,原想在那场死伤无数的浩劫中,守星一族已经凋零,但是今日阴差阳错之下竟与他们相遇。 林逍仿佛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他解释道:“自封魔一战后,守星一族人丁稀少,只能隐居于山中,繁衍生息,截止到目前整族才四百余人,眼下大乱将起,我与孙女又通晓周易之术,所以才出山预警。”他回头看了看昏睡过去的廖天行,继续道:“我们今日必须将小公子送走,三大门派、各大高手已经齐聚土磊城,很快就会赶到这里。小公子星体之身必定是他们争夺的对象,尤其是魔族,已经计划着血祭星尊血脉。” 苗婉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颤抖的手捧着天行的脸颊,眼中满是不舍。廖凡之也走上前来,望着天行,眼中浮现痛苦之色。他看着泪如雨下的妻子,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给她一点点慰藉与依靠。 半晌,廖凡之拉着妻子走到林逍祖孙面前,带着妻子对祖孙二人深施一礼,沉声道:“林前辈,天行就拜托你们了,如果此次大难不死,来日愿为你肝脑涂地!”林逍慌忙还礼:“公子,使不得啊!我们守星一族,就是为了守护星尊血脉才存在的,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分内之事,只要这次小公子逃离此地,我们的希望就不至于破灭!”他将瘫软在椅子上的廖天行重新背起,向廖氏夫妇道:“廖公子,廖夫人,我们走了!保重!” 说罢,他背着廖天行,带着林玥瑶离开了,直奔白云宗方向,转眼便不见踪影。身后,苗婉容泪如雨下。 孙伯伯走上前来,轻轻拍了下廖凡之的肩膀,道:“我也回去了,你们将乱魂符布置好,做好万全的准备,此番必定有场恶战!”他叹了口气,望着廖天行离去的方向,又说:“天行吉人自有天相,你们不必担心,那个林逍小子修为不怎么样,隐匿逃跑的功夫却是一绝。”廖氏夫妇点头。孙伯伯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叹,转身离开,几步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此时已近正午,土磊城书局的中堂之中,空气一阵扭曲,孙伯伯现身出来。此时他已不再是老迈的模样,腰板挺直,虎目精光四射,他行至书局后院的一株古树下,用手轻轻摩挲粗糙的树皮。 这棵树是他当年刚刚隐居于此的时候栽下,如今已经一百九十余年过去了,当年的小树苗现在早已亭亭如盖,两三个人合抱不过来。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似栽咏叹,又似在向孙伯伯诉说这些年的沧桑。 忽然,孙伯伯大袖一挥,这颗百年老树居然从正中裂开,一道乌光闪过,落在孙伯伯手中,竟是一条黑色长棍。此棍丈许长短,棍身上花纹繁复,似是有法阵镌刻于棍身之上,正是铁壁苍猿的得意兵器,猿魔棍! 孙伯伯手持猿魔棍,随意舞动之下,这小小的花园中便罡风四溢,飞沙走石,而棍身清鸣,似在迎合孙伯伯的挥舞,又似表达多年不见的喜悦之情。 孙伯伯不再舞动猿魔棍,他语气柔和,轻轻的抚摸着它,道:“老伙计,咱们又要大开杀戒了。” 他虽语气平淡,但双目中寒光凛冽,周身衣裳无风自起,气势滔天! 第四章 阴谋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封魔村朴实的农家人也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然而这些普通百姓又怎会知道,一场浩劫即将临近。 近日,土磊城的外来者忽然急剧增多,他们服装各异,有些人甚至连长相都与中原人相差甚远。他们有的粗狂豪放,出手阔绰,乐坏了土磊城中经商的老板;有的阴柔狡诈,一看看去就让人觉得危险,汗毛倒竖;又有的人排场大气,竟由八位妙龄少女抬轿前行,一路上花瓣飞洒,煞是好看;还有人一队人马服装整齐划一,如军队般纪律严明,甚至所有人的行动都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但是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三大派了。这三大派每派都是从久远的古代传承至今,经过上千年的岁月仍屹立不倒,可想而知他们累积了多么深厚的底蕴。 清晨的土磊城街道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熙熙攘攘,反而各家各户门窗紧闭,往常那些叫卖声和吆喝声今日也销声匿迹,本来大好的春光却无人欣赏,微风吹过,除了带起了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再无任何声音。 一切都显得那么反常。 土磊城的城门处,各方人马已经聚集于此。他们虽是为了相同的目的而来,可是站队的位置都经停分明,没有谁擅自去和他人交流,各自都心怀鬼胎。 此时,从一处队伍中走出一人,此人所在的队伍中所有人都被黑袍遮住身影,周身散发着阴寒气息,使他人不敢靠近。 他走到人群正中,还未开口,冷笑声先传了出来:“各位,此次我们聚集于此,就是为了剿灭魔族的最后余孽,在我们与魔族作战之时,希望不会有人暗中下手才好!”他阴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只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了,浑身汗毛炸起。灵隐门的人都是狠茬子,果真名不虚传。 “阿弥陀佛!”一声响亮的佛号传来,将众人从恐怖的意境中惊醒,寻声望去,是两位僧人,他们身穿黄色僧袍,此二人为首者手持木鱼,慈眉善目,未语先笑,宽大的僧袍罩住了他胖大的身躯,乍一看如一尊弥勒佛一般;另一人倒拖着一杆方便连环铲,双目金光四射,气势不怒而自威,似怒目金刚一般。二人气息悠长,脑后有金光闪耀,显是佛法大成才有的景象。 “阿弥陀佛!”为首的僧人又念了一声佛号,微笑道:“莫施主稍安勿躁,聚集此地的都是各路英雄豪杰,我们是为了剿灭魔族余孽而来,都是同道中人,我相信诸位也不会在背后下黑手。”他笑眯眯的环视着四周,忽然气势一变,陡然凌厉起来,完全不似一个得道高僧:“不过话说回来,谁要敢在背后对我们不利,那就是与天下豪杰为敌!到时候别怪我们金刚门替天行道!” 此时阴森的莫姓男子又道:“我也相信在场的诸位没有吃里扒外的叛徒,但是有人就不一定了。”他阴冷的目光望向人群中一处,忽然厉声道:“魔宗柳少宗主,不知各位来此有何贵干?难道是你们魔宗将魔族引入此界的?” 众人纷纷讶然,朝人群中望去,只见八名少女抬着一座巨大的软轿,袅袅婷婷的走入场中。软轿上轻纱高悬,隔绝了众人的视线,一个慵懒的男声从里面传出:“莫羽白,你可不要危言耸听,这么大的帽子我们魔宗可戴不起!”他顿了顿,又道:“昔年封魔之战我们魔宗也没少出力,斩杀魔族高手不计其数,需要我们时,我们没有后退半步!我宗虽与你灵隐门早有嫌隙,但此时大乱将起,你将私仇带进剿灭魔族的大事里,是不是有些小家子气了?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如再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我不介意让你们灵隐门从此绝迹!” 话音刚落,一股恐怖的气势忽然笼罩众人,从人群中忽然多出了数十位魔宗高手,这些人血气如汪洋,散发的强大的修为波动。包围了灵隐门一众。 灵隐门少宗莫羽白面色阴沉,冷哼道:“还真以为我灵隐门怕了你们魔宗吗?种种迹象表明,魔族就是由你们从世界壁垒的缺口中接引出来的!”他一挥手,身后数十名刺客暗无声息,眨眼就化作一缕缕青烟潜伏起来,准备和魔宗拼个你死我活。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传来,胖大和尚走入场中,肥硕的双手作拈花状轻弹木鱼。“咚!”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音波自人群中扩散开来,将魔宗与灵隐门一众高手都震退一步。 众人面色骇然,这老和尚绍到底什么修为?一人力抗两派高手的气势不说,还一招将他们逼退,这是何等高深的修为! 老僧脸不红,气不喘,对众人道:“阿弥陀佛!诸位不要因为没有根据的怀疑就自相残杀,岂不是中了魔族的奸计?!老衲看天色已晚,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封魔山,埋伏好,打魔族个措手不及!” 众人轰然响应。于是各路高手各自施展身法,直奔封魔山方向,飞奔而去! 封魔村。 清晨的阳光照在田野上,将整片田野染成了金色,一片生机勃勃。淳朴的农民们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劳动。 田间,一个小女孩抬起头来,看见遥远的天际闪烁着道道华光,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叫住了身旁的母亲,大声道:“娘亲,有神仙!”中年农妇对着女儿温和的笑着,“哪里有神仙,这个傻孩子”,可是当她抬起头顺着女儿的目光望去的时候顿时惊呆了,一道道仿佛从天外飞来的的璀璨光辉令她无法直视,她慌忙拉着女儿跪下,向天空虔诚的祷告。 这一道道华光之中,便是此次封魔山会师的群雄。 封魔七峰的山谷之中,群雄聚首,可气氛却很压抑。 此处恰好是七座山峰所包围地点的正中,昔年北斗封魔一役早已成为了往事,封魔七峰上早已杂草丛生,长满了灌木,唯独此地,土质发黑,寸草不生,甚至周围的杂草也有了枯萎的迹象,在生机勃勃的春季,这种现象实属反常。 群雄一直戒备着,如果魔族来犯,此地将成为必争之地。但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除去山谷中的风穿行而过,没有一丝其他的声音。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灵隐门的莫少宗主发声了:“此地古怪,如果魔族入侵,势必会拼死抢夺,但为何迟迟不见动静?”他转身向身旁金刚门的胖大和尚道:“普宏大师,我愿率领我灵隐门一众高手四下查探一番,再回来与诸位商讨定夺。” 普宏大师审视着他,眯起的眼睛里偶尔有寒光闪过。半晌,普宏笑道:“也好,灵隐门擅长身法隐匿之术,正适合查探,那便有劳各位了。”说罢,他端起木鱼,作起了佛家的功课。 莫羽白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他心里暗道:“这老贼秃好毒辣的眼光,莫非他发现了什么?”他转念一想,摇了摇头,“不对,我安排的天衣无缝,除了羽兮,没人知道!”想到此处,他又有了点底气,招呼灵隐门众人四下探查。 “师兄,灵隐门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普宏的师弟普智问道。 普宏并没有睁开双眼,他淡淡道:“莫羽白还没走,离开的都是些小喽啰,如果有问题莫羽白恐怕会第一个撤离此地。”言罢,便不再说话了。 夜晚降临。群雄仍没有退意,因为魔族来袭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他们索性席地而坐,拿出酒食,准备在山中过夜。灵隐门的人在日落之时便已经返回,俱是汇报没有发现异常。 是夜,繁星满天,明月高悬。群雄除去几人守夜外,已经休息。 忽然,地上一道红光闪烁。“嗯?”一位守夜人一怔,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一丝妖艳的红光从脚下闪过,如同一道闪电,在草丛中游走,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 “怎么了?”旁边一人听见他的声音,问道。“好像有一道光,奔着草丛去了!”另一个守夜人哈哈大笑:“张勇,你莫不是刚才喝多了吧,你看着月亮这么亮,没准是照在哪里闪烁的光呢,别自己吓唬自己! 然而,下一刻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道道妖异的红光在草丛间闪烁飞腾,眨眼间便在群雄休息的营地围成了一座赤红色的法阵,在月光的洗礼下越发明亮,如呼吸般明灭不定。 “快醒醒!”守夜人张勇大喝道,“有情况!”众人听见他的喊声,都已经被惊醒。看见眼前的景象,皆被惊讶得目瞪口呆。众人想纵身离开这个诡异的法阵,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调动自身的修为之力,就连四周也被封锁,走到法阵的边缘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弹回,无法离开。 普宏大师见多识广,他仔细观察脚下的法阵,忽然面色大变,原本胖嘟嘟的脸上写满了惊骇之色,冷汗簌簌而下,他大喝道:“阿弥陀佛!此乃魔族上古传承的血祭法阵,这群魔头不是要血祭封魔村村民,而是要将我们生生血祭,来施展邪法。这种法阵,我在寺中典籍上见到过,十分阴毒!” 群雄一听,顿时慌了手脚,有人拔出自己随身兵器,劈砍法阵;有人以头抢地,向苍天跪拜;有人急得跳脚在法阵里焦躁的踱步···此行此状似乎早已脱离了“群雄”二字的范畴。 忽然,法阵四周一股股莫名的黑雾升腾而起,遮蔽了众人的视线,这使得阵中众人越发焦躁不安。 “桀桀桀···”一阵刺耳的笑声如同魔音一般贯穿众人的耳膜,人们发现,在黑雾之外,似乎有几个身影,飘忽不定,看不真切。 其中一个黑影道:“什么群雄?被困在血祭大阵中不还是和野兽一样,奋力挣扎?”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但话语中的不屑之感却是很明显。“挣扎吧,祭品们,你们挣扎的越激烈血气就越旺盛。届时我们以此为基,再血祭封魔村人,彻底打破封印,让魔尊大人重生!” 法阵中红光大盛,众人很快发现有种侵蚀之力正在慢慢腐蚀着他们全身,甚至觉得连血液都浑浊起来,被法阵中邪异的能量所污染。半盏茶的功夫,四周一些修为不济的人已经瘫在地上,人事不知了,这还是他们有修为在身,如果是普通人,早已化成血水! 普宏大师的眼睛都红了,他大喝一声:“阿弥陀佛!诸位快围绕着老衲坐好,我有种术法还能抵挡,援军已在路上,诸位坚持住!”其实他心里知道,并没有援军,他这种术法舍弃自己一身罗汉之力,换来佛法加成,与修为无关,但从此以后,他就只能做一个凡人了。 但是,这些人中虽然有些人修为不济,来凑热闹,但大多数都是精锐,如果这些人都夭在这里,今后魔族入侵谁去抵抗?可想而知,魔族用心何其歹毒! 众人听了普宏大师的话,心中稍安,依言围坐在他身边。普宏大师举起右手,二指并指如剑,向自己的手腕划去,顿时,一股红中带金的血液流淌出来,滴在身旁的木鱼之上。“师兄!”普智眼中悲戚,师兄是舍弃了一身的道果,才换来他们的片刻平安。 普宏大师轻轻敲响了木鱼,念起了佛家真经,顿时随着他的敲击,一圈圈金色的波纹向远处扩散开来,波纹过处,众人皆感觉身上一轻,法阵的邪异能量被极大的削弱,甚至修为之力也在缓缓回复。 “桀桀桀桀桀,这个老和尚还有点骨气!”黑雾中一道身影说道,“看你的罗汉血多还是我的法阵能量雄厚!”金色的波纹和血色的法阵能量相互抵消,而普宏的脸色也在渐渐苍白。 封魔村。 孙泉与廖氏夫妇正坐在院中一张石桌上饮酒,忽然,孙泉一叹:“唉,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仰头饮尽杯中烈酒,道:“群雄有难,魔族此次心思异常歹毒,我先去救人,你们撑住!门外有我的法阵,想来可以撑上一会。如果来犯之人太强,就赶紧逃跑,向土磊城书局的方向!我的灵觉告诉我,那个地方十分不凡,或许能提供庇护!” 他长身而起,大手一挥,屋子里的猿魔棍便飞入他掌中。他眼中似有熊熊烈火,周身神焰升腾,似一尊火焰战神。孙泉单脚一跺地面,冲天而起,如一颗彗星般,直冲封魔山! 第五章 浩劫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此时已近三更,漫天星斗闪烁,正值十五,天上的月亮如玉盘般高悬于九天之上,撒下点点银辉,将大地上的一切都染成银色。 夜深人静,封魔村中一片宁静,朴实的村民们已经进入了梦乡。 忽而,一阵冷风吹过,封魔村外围忽然多了五名全身都包裹在很色迷雾之中的怪人。那是纯粹的黑,连天上明亮的月光也不能将其照亮。他们站立在封魔村入口处,皆是沉默不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黑影忽然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圆月,声音嘶哑而刺耳,道:“时辰到了。”其余四人依旧一语不发,身形一闪,化作四道黑芒,消失在夜空之中。片刻之后,封魔村外围的五处分别亮起了暗红色的光,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五处光点慢慢庞大以来,逐渐将封魔村包围,形成了一处巨大的法阵! 此时地面上赤红色的光芒如一条条毒蛇一样飞速向封魔村内部蔓延,片刻之间,整个村子都布满了红色的光芒,忽然一道妖异而粗大的红色光芒直冲天穹,竟把银白色的月亮染成了血的颜色! 这赫然又是一座血祭大阵,而且比封魔山的那座规模要大了太多! 此时,廖氏夫妇早已察觉。他们各自带好随身兵器,严阵以待。廖凡之手持一杆大斧,此斧长约丈许,斧头雕有一条青龙,龙眼熠熠生辉,闪烁着道道冷芒;斧刃锋利无匹,在血月的映照之下反射出道道红光,无比妖异。苗婉容亦是短衣打扮,身着水色衣裳,长发盘起,手中是一条蟠龙神鞭,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器宇轩昂。 但此时两人全都面色铁青,察觉了危机的临近,两人凝重的望着封魔村的外围准备随时行动。他们毕竟有修为在身,对于能量的波动极其敏感。 此时血祭大阵中魔焰滔天,血红色的光芒四处窜动,一点点蚕食着封魔村的每一寸土地,邪恶的能量在不知不觉中侵蚀着村民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身躯渐渐枯萎、死亡。甚至连出窍的灵魂都不放过,一团团红芒如同有自己的思想,蜂拥而上,啃食着鲜美的灵魂。虽然灵魂发不出声音,但那些无声扭曲的面容仍然显得毛骨悚然。封魔村的土地,房屋,庄家,村民,被这种如饥似渴的能量吞噬,一点点消失了生气。 廖家。 一口金色大钟的虚影倒扣在庭院四周,外壁金光闪闪,铭文流转,守护着廖家宅院。这正是孙泉的法阵,东皇神钟阵! 赤红如血的蛇形光芒疯狂的撞击着东皇神钟阵,将大钟的虚影撞击得当当作响,但无论如何也无法越雷池一步。远处的红芒似乎发现遇到了阻碍,瞬间蜂拥而至,妄图撼动东皇神钟,将里面的二人彻底泯灭。但东皇神钟不动如山,任凭这些光团如何撞击,仍自岿然不动。 此时血祭大阵的能量已经完全爆发,整个封魔村已经被笼罩其中,一切都悄然消散,法阵汲取着一切能够吸收的能量,在五个代表五行的方位分别形成了一颗妖异鲜红的宝石,散发着鲜血的光泽,里面似乎有冤魂咆哮,血海滔天。 除去能量撞击东皇神钟的声响一切都寂静无声的消失了,只留一片焦土,甚至连地面都削低了足足一尺,封魔村,不复存在! 可怜里面的人们,都成了糊涂鬼。 不,连魂魄都没了,魂飞魄散···一座法阵之威,竟至于此! “恩?”五名黑袍魔族中为首者忽然发声,“居然有漏网之鱼?”他阴森道,“金丹境的东皇神钟阵,有意思,桀桀桀”,他发出了刺耳的魔音:“鬼五,去把那口钟敲碎!” 只见五处位置中的一处忽然黑雾涌动,卷着其中一个身影,直奔东皇神钟而去! “当!!”黑雾中的鬼五直接撞击在东皇神钟之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钟居然晃了一晃,似乎有被撼动的迹象!表面的铭文似乎被击碎了一些,但神钟忽然自转起来,一个呼吸间,东皇神钟金光涌动,彻底恢复原状。 然而此时鬼五也不好受,东皇神钟光芒一闪,一圈金色的涟漪晕开,直接轰击在了黑雾之中,令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惨嚎,浑身黑雾翻滚,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为首之人一声轻咦,“居然挡住金丹中期修为之力的全力轰击?我倒是小瞧了这几只虫子。”他周身黑雾涌动,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东皇神钟之外,整个人虽然气势不显,但却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东皇神钟里的廖凡之夫妻二人如临大敌,灵觉全面开启,身子极度紧张,像一张绷紧的弓,那是生命受到威胁之时人体的自然反应。廖凡之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淡蓝色的符纸,上面光晕流转,正是孙泉临行之前给他们的保命之物,虚空符。 虚空符之所以叫做虚空,其最重要一点便是能在虚空中遁形,是顶级的逃生秘宝。 为首的魔族男子静静站在东皇神钟之前,凝视不动。 “这种法阵的手法,有点似曾相识,”他暗自思忖,“莫非我遇到当年一战中幸存的对手了?”随即他否定了这种想法,区区人类,怎么可能如同魔族一般有这么悠长的生命? 忽然,男子周身上下的黑雾急速涌动,一只干枯的手伸向东皇神钟。那只手枯瘦如柴,紫色的指甲接近半尺之长,如同传说中的僵尸一般。细看上去,手上似乎还生长了一层细细的鳞片,只不过不是很明显。 他嘶哑的声音从黑雾里传出:“卑微的虫子们,你们以为躲在这口烂钟里面就能幸免?”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又道:“两条漏网之鱼,还妄想翻出点浪花,逃出升天?!” 他的手缓缓伸向东皇神钟,四指并拢,只剩食指,轻轻地点在了东皇神钟之上。 廖凡之与苗婉容惊得汗毛炸起,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一声似瓷器碎裂的声响。东皇神钟,居然被一指粉碎! 廖凡之猛地咬牙,迅速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他一把拉住妻子,猛地启动了虚空符! 顿时一股莫名的力量笼罩着他们,离开地面直奔虚空而去! “恩?虚空符?两条小虫子好东西还不少。”魔族男子淡淡道,望着两人被虚空之力包裹,即将逃出升天,他冷笑一声:“哼,走得了吗?”随后,他又一指点出! 阵阵空间破裂的清脆的响声传来,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直奔廖氏夫妇而去。廖凡之修为在苗婉容之上,对危险的感知也胜她一筹。他大斧一横,一个转身就挡在妻子面前,护住了她,但是,他知道,这种力量根本不可力敌,可如果他不挡在妻子前面,他的妻子就会香消玉殒! “咔嚓”一声脆响,神铁所铸的断海神斧居然也抵不过魔族男子的一指之威!正是廖凡之这搏命一挡,虚空之力已彻底形成,外力再也无法干扰,二人逃出升天! “该死!”魔族男子懊恼的低吼,他这么高的境界,居然被两条不起眼的小虫子在眼前溜走了?他猛地转身,命令其余四人道:“你们收集好血晶来土磊城找我,我去将两条小虫子彻底踩死!” “噗!”廖凡之一口鲜血喷出,紧跟着,双眼,鼻孔,双耳全部流出鲜血!这还是经过神兵削弱之后的一指,如若这一指直接点到廖凡之身上,岂不是直接点个对穿? “凡之!”苗婉容惊叫一声,连忙扶住他。廖凡之气息衰弱,生命气息在缓缓流逝,往日精光四射的目光也已渐渐黯淡。苗婉容泪如泉涌,她啜泣饭:“夫君,这一世,我们生不能同时,但死可以同穴!”她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辉,望着远处急速飞来的黑色浓雾,握紧了手中的蟠龙神鞭。 此时,在虚空之力的加持之下,土磊城城墙已经遥遥在望!原来,孙泉给予他们的神符,竟是将传送的另一端定在了土磊城书局。 魔族男子追来之时,恰好看见二人飞遁入土磊城。 “该死!”他再次怒骂,但灵觉全开之下居然无法寻到二人,他黑袍中的脸面色阴沉,寒声道:“两只爬虫,既然你们不出来,就不要再出来了,跟着这座城池,湮灭吧!” 他仰天长嚎,状如癫狂,周身魔焰沸腾,黑色闪电从天空中劈落,化作一颗颗黑色圆珠悬浮在他四周,每一颗闪电圆珠中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终于天空中的闪电不再劈落,但魔族男子的身边已经环绕着数十颗黑色圆珠,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令周围的空间不再稳定,传来被撕裂的炸响。 “破灭吧,寂灭雷域!”他双手向前一推,身旁的雷珠在血月映照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道黑色轨迹,直奔土磊城! “轰!!”一声惊破天际的炸响,地面都在颤抖,远处的大山更是直接被震得从中间崩解,化作尘埃,这一击,他想将土磊城与周围的大山全都泯灭,他想彻底灭绝那两只他讨厌到极点的虫子! 烟尘散去之后,土磊城居然,丝毫未损! 土磊城方圆三里,皆已经被夷为平地! “恩?”魔族男子很快发现了异常之处,连大山都崩解了,为何土磊城这座不起眼的小城丝毫无损?以他这种层次的能量轰击,方圆五里的地面下沉一丈都很正常,可是这里的地面,居然也和土磊城一样,丝毫未损?只是地面上的草木被清空? “此地有古怪!”他心中暗自警惕,手中再次聚集能量,这次的情形极其骇人,空间直接破碎,虚空中撕裂灵魂的风竟然被他直接招来,围绕着他旋转,气势惊天动地! 他眼中闪烁着阴狠之色,这一击,一定摧毁这座该死的小城! “湮灭之风!”他低吼一声,直接将风暴引向土磊城。 突然,虚空之中,一只巨大的金色巨爪仿佛突破了空间的束缚,直接向他拍来!魔族男子瞳孔紧缩,心下骇然,因为他发现,他已经被那只巨爪锁定,根本无法躲避! 然后,他耗尽一半功力召唤出的虚空中的湮灭之风,就被一爪子,拍散了···他还来不及骇然,就化作一道黑芒,直接消失在土磊城上空。 他也被拍飞了! 他浑身骨骼尽碎,一口口黑血凌空飞洒,意识已经模糊了,他在昏迷之前,隐隐约约听见一声恼怒的低吼:“滚!” “这是什么怪物···”这是他意识消失前最后的想法。 第六章 睥睨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封魔山。 五位魔族之人分别守在法阵的五个方位,等待血晶的凝结。封魔山中困住的都是身负修为的高手,又有普宏大师罗汉血的抵抗,所以他们要比封魔村的那批人慢得多。可一旦血晶成形,必定要比血祭封魔村血晶能量强大得多,修行之人血气旺盛,超乎常人。 血祭大阵妖异的红光闪烁着,一条巨大的红色光柱直通天际,与一轮血月遥相辉映,光柱之中道道电蛇蜿蜒游动,煞是诡异。 阵中。 普宏大师面如金纸,倚在一旁师弟的肩膀上,人事不省。他手腕上一条深深的伤口血肉模糊,血液已经不再流淌,罗汉血早已流尽,若不是普智强行封住他经脉,他或许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一命归西。 没有了普宏的罗汉血的抵抗,法阵炼化众人的力量愈加强烈。此时已经有一部分人绝望了,他们眼神空洞,口中不知在说些什么,仿佛是在对这个世界道别。而有部分人恢复了一些功力,他们齐心协力,奋起最后的力量,阻止着脚下法阵光芒的蔓延,因为他们坚信,普宏大师所说的援军,终会到来! 然而法阵的能量仍在不断侵蚀着他们的一切。半盏茶的功夫,已经有数人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天上的星斗早已消失不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封魔山区域升起了朦朦胧胧的雾气,仔细看来,这些氤氲的雾气居然是淡红色的,这些雾气飞快的蔓延,转眼间,红色的雾气已经彻底覆盖了封魔七峰,与外界隔绝。 血祭大阵中,惨叫与哀嚎声不绝于耳。 遥远的天穹之上,一道金色的光束如同划破了空间,似一道闪电,直奔封魔山大阵,势如奔雷!周围的淡红色雾气像是遇到了天敌,随着那道光束划过苍穹,它们纷纷溃散开来,消散于于天地间。 金色的光芒犹如白虹贯日,它势如破竹般破开层层阻碍,直接降临在大阵上空! “砰!!”金色神芒于血祭大阵产生的红色光柱相撞,居然发出了金铁之声。片刻间,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传来,血祭大阵,居然被一道天外神芒一击破去!大阵崩溃后,那道神芒势头不减,居然向最近的一名魔族入侵者飞去! 这道金光出现的突兀,且速度奇快无比,让五名魔族入侵者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它疾如流星,势如破竹的直接冲入了那团黑雾之中! “啊!”一声沙哑刺耳的惨叫突然传来,竟是一名魔族男子,半边身子被这道突如其来的金光轰得支离破碎,连同他手中已然成形一半的血晶石,化为齑粉! 直至此时,那道金光势头才尽,砰地一声直插于山石之中。随着光芒消散,众人忙抬眼看去,一根长约丈许的乌黑长棍矗立在前方,而他们同时发现身上的修为之力已经开始飞快的复苏,但由于虚弱太久,不能马上起身。这是,忽然一声长啸传来,带起一片金色神焰气势磅礴,直奔另一个方位的魔族入侵者! 受伤的魔族男子还在惨嚎,可来袭之人竟如此猖狂,居然还想偷袭一人! 魔族之人惊怒交加,但来人速度实在太快,更有刚刚的黑棍为其掩护,想要反应根本来不及,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魔族被偷袭之人抬起双臂,交叉与胸前,准备承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但来袭之人此刻杀气四溢将他笼罩,术法凶猛他根本无法抵挡。 “噗···”沉闷的响声传来,竟是偷袭之人的铁拳,直接穿过了魔族之人的双臂,而后洞穿心口!魔族之人周身黑雾慢慢散去,露出一张苍老如骷髅一样枯萎的脸,神色中满是惊骇与不甘。 刚刚脱困的群雄已经看得呆住了,这些魔族之人术法阴险,实力高强,修为波动皆是金丹级别,随便一人已经强的离谱,如果是他们免不得要多对一才有取胜的可能,然而,这样强大的金丹高手居然被人一圈洞穿胸口,甚至没有还手之力!虽然此中有偷袭的成分,但不可否认来人实力强大,是一尊大高手。 只是,天下高手九成聚集在此,这人究竟是谁? 笼罩封魔七峰的红色薄雾已经随着血祭大阵的崩解而渐渐散去,一轮银月重现显现出来,天空中繁星闪烁。 封魔七峰正中,击杀魔族强者的神秘人收回了架势,右手中忽然血光崩出,随后他一把将其丢在地上,众人定睛细看,居然是一颗心脏,被他捏的粉碎!赫然属于那个死去的魔族强者。 明亮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银色的披风,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他慢慢转过身来,面对其余三名妄图营救的魔族之人,露出一张苍老的容颜。他头发花白,身躯枯朽,行将就木,但腰杆笔直,一双虎目闪烁着炯炯光芒,偶尔一道冷电从中闪过,使人不敢直视。他就这么站在群雄前面,将魔族众人阻挡在外,如一道不屈的铁壁城墙! 铁壁苍猿,孙泉。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魔族三人,又扫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另一名魔族强者,忽然冷冷一笑,道:“老夫久未出手,想不到你们这群魔崽子居然还敢踏上这片土地,是当年老夫杀得不够多吗?” 魔族中为首一人忽然惊叫起来:“孙泉,铁壁苍猿!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群雄顿时一阵哗然,铁壁苍猿,即使在当年封魔一战中,也是传说中的高手,据说战后便不知所踪,没想到,居然还活在人世间,今天还赶来营救!顿时一群人欢欣鼓舞,有这样传说级别的高手在,他们今日必定生还,难道他就是普宏大师口中的救兵? 这是,人群之前的孙泉又开口了,他一声冷哼,道:“你们魔族还在此兴风作浪,我怎么舍得去阴曹地府,要去,一起吧!”话音刚落,他大手一招,猿魔棍直接飞入他手中,他长棍一横,神行展开,直奔魔族三人而去,竟然打算以一敌三! 魔族为首之人一声冷哼:“哼!既然你找死,我们就成全你!正好看看,传说中的铁壁苍猿到底有什么本事!” “老夫杀得你们祖宗屁滚尿流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现在来跟我猖狂?”孙泉如同一道闪电,向三人撞去,同时长棍横扫,对于魔族三人的攻击完全不在意,任由他们的术法轰击在身上,他周身铭文流转,道道狠辣术法在距他半尺的地方自动崩解,根本不能近身。而孙泉这一棍势大力沉,三人招式已老,根本无法防御,这一棍横扫,竟直接将魔族三名高手扫飞! 群雄哗然。早就听说封魔时代的高手都强悍无比,但却没人想到,金丹级别的高手,居然会被一棍扫飞?这究竟是什么修为? 魔族首领周身黑雾翻滚,他咆哮着,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跨越了空间,直奔孙泉而来,他的方位不断变换,刹那间,似乎多了无数个身影,他们从不同的方向向孙泉周身的要害击去。他要用一式绝杀,来洗刷刚刚的耻辱! 孙泉面对漫天的魔影,依旧不为所动,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魔崽子,你这天魔幻舞功比你们祖宗可是差远了,我来教教你,呔!” 铁壁苍猿忽地一声大喝,自他四周竟有圈圈音波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魔影纷纷溃散不见。而场外的群雄听见这一声大喝,也都气血翻腾,灵魂之火竟出现了晃动,仿佛要离开身体,魂游天外。 好霸道的音功! 魔族首领的身体随着魔影的纷纷溃散,直接从虚空中跌落出来,黑袍被震碎,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的五官之中有黑色的血液缓缓流下,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他此时醒悟:此人决不可力敌! 他一声唿哨,招呼另两个魔族之人,他决定使用大杀器,快速解决孙泉,而后将他身后的人族精锐全灭!否则他们修为恢复了即使是魔族的精锐要解决他们也要花一番心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动用穿界之枪!”魔族首领阴狠道,另两个人闻言后,手中紫光一闪,各自出现了一张符文的残片,魔族首领翻手之间,掌中同样一张符文残片浮现。三人身形闪烁,同时念动法咒,三张残符升空,自行拼接成一张完整的紫色符文,顿时整片封魔山的天地元气剧烈的波动起来,一道道紫色雷霆四处游走,而后,从空中牵引出一座巨大的法阵! 法阵内紫气翻涌,复杂而玄奥的纹路如同呼吸般闪动,仿佛连接了另一处时空,接引其中恐怖的存在。 群雄皆心生寒意,就连孙泉也面色冷峻。后生晚辈不知道穿界之枪是什么,但他这个经历过封魔之战的人心里可谓清晰无比的铭记着魔族当初以十九把穿界之枪贯穿世界壁垒的威势,何为穿界?顾名思义,就是将两个世界之间的壁垒以强横之力贯穿,故名曰,穿界之枪!且这种禁咒级别的符文起码也要金丹境界以上的敛息境才可以勉强炼制,但看这张符咒所产生的能量波动,明显的超出了那个范围。 此时,法阵中的能量波动已经不为人所探查了,空中只余下一个黑黝黝的窟窿。 忽然,一点银光露出,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光芒,紧接着,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居然是一杆大枪的枪尖!枪尖尖锐锋利,足有三丈,枪杆上雕龙画凤,镌刻着各种玄奥的阵法。虽然此枪是从虚空中召唤而来的,却十分真实,真实到令人压抑。 群雄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冷汗不受控制的布满了额头。那是人的本能,在遇到生命之危时大脑反应的本能。 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逃离此地,不说对抗血祭大阵刚刚消耗了他们太多的能量,单单是这杆大枪的威压,他们现在已经无法承受了,如果不是孙泉挡在他们面前,他们早已经瘫软在地。 此时孙泉,面色冷得可怕,他没想到,魔族还没真正降临,居然舍得下如此血本,召唤来逍遥境强者所画的接引符咒,且看穿界之枪瞄准的位置,分明是向将他自己与身后人族精锐于一起击杀! 但此时,孙泉不能退。他身后的人们,是人族未来抵御魔族的希望。 他长棍拄地,眼睛里燃起熊熊火焰,身上气势暴涨,仰天长啸,面对这巨大得仿佛无可匹敌的穿界之枪,无所畏惧,独自一人如大鹏向天,冲向穿界之枪! 第七章 铁壁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明月高悬,虫儿低鸣。 封魔山附近,万籁俱寂,就连风儿也不敢路过这一片压抑之地,穿界之枪无与伦比强大的能量威压着整片星空,而在它影响的范围内,甚至连花草树木都低下了头,簌簌发抖。那是生灵的本能,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它们仿佛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穿界之枪寒光闪闪,气势滔天。整个法阵中虽没有了雷电交加的情形,也没有了法则纹路的加持,但穿界之枪给人的感觉就是可以撕裂这地,可以捅破这天,可以摧毁一切! 孙泉双目充血,周身金色神炎滚滚,仿佛一头金毛怒狮般咆哮着冲天而起,他猿魔棍向上平举,平生修为尽数灌入手中的长棍,一式举火烧天迎了上去! 纵然粉身碎骨,纵然身死道消,纵然魂飞魄散···但,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魔要阻我,我便灭魔;神要挡我,我便杀神!区区一杆穿界之枪,就想灭我人族之希望?先问问我手中的猿魔棍答不答应! 猿魔棍与穿界之枪碰撞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片刻。 一团刺眼的光芒从枪与棍交接处迸发出来,如宇宙中煌煌大日,璀璨无比。随后是惊天动地的爆响,成了此时的唯一。紧接着,爆发的能量乱流摧枯拉朽的摧毁着沿路上的一切,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二者交接之处为中心,疯狂的向外扩散··· “轰轰轰!”几声沉闷的响声伴着山石滚落的嘈杂声传来。群雄惊觉,连忙回过神来,赫然发现,封魔七峰的山顶,竟如同镜面一样被冲击波削断!甚至连被削断的山头都没有保留下来,被强大的能量震成齑粉。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孙泉的保护之下,丝毫无损,周围的地面,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沟环绕着他们,从中冒出幽冷之气,显然,已经深入地面不知多深! 光芒消散露出了孙泉的身影。 他的身体已经被磅礴的能量近乎撕碎,上衣在剧烈波动的能量中早已化为飞灰,露出了他依旧挺拔的躯体,可是他的皮肤已经龟裂,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五官在流着深红色的血——那是内脏被震碎而流出的血液。他已经竭尽全力,已经是强弩之末! 法阵中群雄纷纷流露出悲恸的情绪,有的人已经眼含热泪。他们骨节已经发白的手仍紧紧的攥着拳,他们想像眼前的前辈一样,狂杀魔族,痛饮魔血;他们想像眼前的前辈一样,为自己的晚辈浴血奋战,留下希望的火种! 但,他们不能。前一刻,他们还是血祭大阵中待宰的羔羊,现在,虽然能动,但还不足以一战。 孙泉动了,他向前一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他忙用手中猿魔棍撑住,但口中的鲜血却无法止住,鲜血狂喷。 魔棍微鸣,似在担心主人的伤势。 忽然两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过来,正是剩余魔族三人中的两人!他们阴狠的眼神里露出了无比憎恨的情绪,眼前的蝼蚁,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了他们的行动,导致完美无缺的计划功亏一篑,他该死! 孙泉接近涣散的眼神陡然一厉,他没有动,任由两道魔影越来越近。群雄的呼吸仿佛因为紧张都已停止,难道人族一位难得的大高手今日要殒命与此? “不知死活!”孙泉猛然一声爆喝,手中猿魔棍一式横扫,大开大合,依旧如先前一般强势!“我说过,你们比你们的祖宗差的太远!”话音刚落,猿魔棍势不可挡的击中了其中一道身影,如稻草般将他扫飞出去! 半空中倒飞而出的身影鲜血狂喷,跌落在地之后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他居然拼着重伤之身,力毙一名敌手! 可与此同时,他重伤垂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持他的反应,他的背后,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向外翻卷,流淌着滚烫的鲜血。 另一名魔族身影心中一喜,但在他刚要再出一招击杀眼前这个碍眼的人的时候,一只大手猛然穿过他周身的黑雾,掐住了他的咽喉! 孙泉目光冷厉,手下毫不留情,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魔族偷袭者被他一下子掐断了喉咙! 孙泉身后的群雄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重伤垂危之躯,击杀两名高手,这铁壁苍猿的实力居然如此强大! 这时,有人突然发现,星空中的法阵,仍未消失! 与其说是法阵,不如说是一个黑洞来的恰当。在第一杆穿界之枪被激发后,幽深漆黑的法阵中,居然还有东西,在缓缓地探出头来。 那仍然是一杆枪的枪尖,随着它缓缓显现于法阵之外,众人发现,这居然是一杆金枪! 另一杆穿界之枪?金色的穿界之枪? 这样的符文到底是什么样的大能才能炼制出来?怪不得要拆成三份降临人间,世界壁垒间的能量极其不稳定,如果如此强大的能量突然闯入,必定会引发星空中暴乱的能量,将携带之人炸得粉身碎骨。 金色的枪尖闪烁着幽幽冷芒,仿佛一名君王审视黎民百姓一般,带着君临天下的霸道气势,带着刺穿一切的强绝之力,蓦然,降临! 但它没有对众人刺下,仿佛在蓄势。 群雄顿时个个面无人色,在这样磅礴的能量面前,一切都会像一张纸一样轻而易举的被撕裂,不要说封魔七峰,有可能连地下魔尊的封印都会被这一击刺穿!这就是逍遥境强者炼制的神符吗?果然惊天地,泣鬼神!显然,刺穿魔尊的封印便是魔族一行人的目的所在! 以血祭大阵炼化能量,留给穿界之枪突破封印,好歹毒的手段! 这只是枪尖,枪杆还未显现,就已经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力量,完全发动之时,必定毁灭所有。 而藏在暗处召唤它的魔族早已气绝身亡,本就干枯的身体变得如骷髅一般,像是被法阵抽空了所有的精华,无比诡异。 孙泉惨笑:“老朽活了五百八十余年,经历人间疾苦,直到封魔之战,才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他咳出一口鲜血,继续道:“昔年杀戮太过,如今便只能以身应劫,可怜我不能亲手杀到魔崽子的老巢,让他们血债血偿!”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如果没有猿魔棍的支持,恐怕早已摔倒在地。 他转身望向群雄所在之处,嘴角还滴答滴答流淌着鲜血,忽然,他笑了。 他身后的这些人虽然修为不济,但他们还有时间!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他们必定能成长成各自独当一面的大高手,成长为人族的脊梁! “尔等需勤加修炼,切勿自相残杀。勠力同心,齐头并进,方能击退魔族,保人间平安!”孙泉微笑着,冲他们语重心长道:“我们还有时间,十年左右,世界壁垒才会破碎,在这十年里,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提高修为!”他一声长叹,又道:“我意已决,来这人世走一遭,风风雨雨六百年,够本了!”话毕,他哈哈大笑,花白散乱的头发迎风飞扬。 此时,穿界之枪的枪杆已经显现一半有余。 孙泉回头看看法阵,又转身道:“你们谁有酒?”群雄眼含热泪,心中激荡不已。此等时刻,依旧谈笑风生,欲痛饮美酒,这是怎样的胸怀? 顿时,一人道:“前辈,我这有!五十余年的女儿红!”“前辈,我这里也有,上好的神仙醉!”“我这里也有!”“还有我!”众人哽咽着争相献上各自的美酒,孙泉眼眶发红,他哈哈大笑:“好好好!有你们这群好儿郎何愁魔族不灭?今日纵然粉身碎骨,我定要保你们逃出升天!干!”群雄轰然应允。 孙泉仰天长笑,接过一人递上的美酒,将手中猿魔棍插在递上,一把拍掉了泥封,右手提着酒坛,仰天痛饮,直至饮尽美酒,将酒坛子摔在递上,发出嘹亮的声响。“哈哈哈哈!痛快!” 群雄纷纷效仿,虽然他们修为没有恢复,但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斗志,气势惊天! 孙泉拔出猿魔棍,轻拂着它粗糙的棍身,轻声道:“老伙计,愿不愿意再陪我疯狂一次?” 棍身轻轻颤抖,仿佛在回应着它的主人,铁壁苍猿,告诉他:“我愿意!” 孙泉仿佛读懂了手中老伙计的心思,他仰头向天,注视着缓缓显现的金色穿界之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再厉害的法阵,也是死物罢了,你的创造者亲身驾临我也敢冲上前去撕下他的肉,一个死物在这里这般猖狂?” 他将猿魔棍平举,眼神注视着它,忽地一声爆喝:“归来吧,冥火魔猿!”随着他的呼唤,猿魔棍漆黑的棍身上燃烧起了熊熊黑炎,气势滔天,仿佛棍中封印着一尊绝世大魔,随着孙泉的召唤,要现身出来,杀戮四方! 传说孙泉的猿魔棍用冥界铁母所铸,他在早年时机缘巧合之下捕获一头冥火魔猿,魔威滔天,一番血战后将其封入猿魔棍。经过这些年的征战与温养,竟与器灵产生了深厚的情感,亲如兄弟。 滚滚蔓延的黑炎包裹了孙泉的全身,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低吼不知从何处传来,而后他身上的魔焰陡然炽烈起来,身形也随之增高,双眼闪烁妖异的红芒,一头同样黑炎缭绕的庞大魔猿身影与他重合,让他看起来如同魔神降世,一时间威势无匹! 片刻间,一尊仿佛来自太古的魔神降临人间,冥火魔猿变!孙泉的终极之技! “吼!”魔猿目露凶光,周身魔焰滔天,猩红的眸子望向已经显现的穿界之枪,两腿陡然发力,连地面被他踩踏得塌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他的速度极快,掀起一片音爆,毫无畏惧的向空中冲去! 此时,穿界之枪也已经完全显现。 “嗡”枪身低鸣,如同划破空间一般,下一瞬间便出现在孙泉身前不足一丈,仿佛要除掉这个敢于藐视它帝王之尊的卑微人族! 人枪相撞,此时,天地间只剩两种颜色。 一黑一白两道光影在空中角力,泯灭的空间碎片溅落八方。 下方群雄的耳边轰鸣,早已听不见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的能量归于平静。 天空中巨大的法阵消失不见,只有空间破碎后的残余能量漫无目的的游走着。封魔七峰已经不复存在,被巨大的能量波动夷为平地,只留下七个矮矮的土坡。然而,孙泉后面的群雄,毫发未伤!魔尊封印,仍在! 此时孙泉矗立在群雄前面,手中紧握着他的老伙计,猿魔棍。他的头发苍白,脸上沟壑纵横,身躯佝偻着,双眼闪烁着浑浊的光芒,老态尽显。 群雄已经从能量波动中恢复过来,看着孙泉,眼中皆是悲恸之情。这个老人,舍弃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来守护着他们,守护着人间的希望! 微风吹来,此时的夜晚显得无比宁静。 孙泉手中的猿魔棍随着微风,一点一点瓦解,化作晶莹的飞灰,纷纷扬扬飞向天空。 “老伙计,我们尽力了,我们,也做到了···”他呢喃着,“等等我···”他的气息愈发微弱,身形摇摇欲坠,从双脚开始,与相伴多年的老伙计,一同回归天地之间。 此时,他的身影在群雄的眼中,仿佛一道不可逾越、无法磨灭的铁壁,永恒驻留在他们心海之中。 第八章 归伯伯(二合一)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廖天行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的家乡被一道毁天灭地的光芒击中,儿时记忆里的一切随着那道强烈的光芒一点点蒸发,最后,眼前一片空白。 他想醒来,但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仿佛陷在一个漩涡之中,一阵黑暗过后,一切又重新开始,一道毁天灭地的光芒从天而降··· “啊!”他终于叫了出来。他双眼费力的张开,眼前却是一片雪白,模糊不清,耳朵里也在嗡嗡作响,喉咙干涩,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半晌,他终于能看清身边的事物,发现他貌似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之中。他直起身来,耳边传来了马蹄滴滴答答的声响,微风吹来,掀起了马车车窗上的一片布帘,带进一丝泥土的芬芳,似乎刚刚下过雨。 廖天行刚要掀起马车门上的帘子,忽然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声传来。其中一人是好听的女声,清脆如黄莺出谷,可却让人觉得有些悠远,下一瞬间又仿佛在耳边,着实奇怪。只听她在外面道:“爷爷,您就不该给他灌那些药,哪怕天行公子醒了不愿意跟咱们走,也不能连神仙倒都用上吧?修行之人都要昏睡三天三夜,天行公子没有功力在身,这都五天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另一个声音传来,是位老者。他干咳了一下,略显尴尬道:“咳,我这不也是为了路上方便嘛,那小子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迂腐得很,迷晕了不是正好带着上路嘛,要不然,他在路上吵吵嚷嚷的,既不方便,而且还麻烦!”他自己嘀嘀咕咕的说,也不管人家听没听见,那个女子的声音也没有再回应。 这二人,便是受孙泉之托,护送廖天行去白云宗的林逍与林玥瑶。 当廖天行正想掀开帘子出去的时候却又听见那个老者独自咕哝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给那小子来一颗,保证他一路睡到白云山。” 廖天行脑门上的青筋在“突突”的跳着,这两个人也太猖狂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就要给他下药?还要把他拐到什么白云山?他怒不可遏,一下子掀起了帘子,与一张苍老的脸险些相撞,这一刻,世界安静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面对面的看着对方,距离不过一本书的厚度。 廖天行被吓得“哎呀”一声跌坐回车上,倒是那名老者淡定的很,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慢条斯理道:“唉,少年人,就是不稳重啊,没见过世面!” 听见车里的声音,马车停了下来。 这些天廖天行一直躺在马车里,刚下车的时候险些一个踉跄摔倒,他一把扶住了车辕,定睛望去。 刚刚下过雨的土地还有些潮湿,现在已是四月时节,草长莺飞。春风吹过来,让人感到一丝温暖,但是下一刻廖天行发现,这里早已不是封魔山地界,甚至也不是土磊城,他们现在在一条不是很宽广的道路上,两旁林木茂密,而听老者二人的谈话,他已经昏睡五天之久,天知道他已经被拐出去多远! 五天前的早上,廖天行如往常一样早起散步,忽然他感觉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刚要回头,忽然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转眼五天过去了,都发生了什么?父母是否在焦急的寻找他?这两人所图为何?他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观察周围的情况。 车辕上坐着一人,身着白袍,须发皆白,显得仙风道骨;而马车的一侧则有一匹白色小马,马上端坐一位少女,也是身着白袍。她的双眼深邃如古井,忍不住让人沉浸其中,黛眉弯弯,如黑色绸缎一样的长发长至腰际,用一条紫色的束带简单的绑在脑后。她的脸上罩着白色的面纱,让她增加了些许神秘感。 廖天行皱着眉,向那老者问道:“老丈,这是什么地方?为何你把我掳走,意欲何为?”他顿了下,又道:“我只是农民家的孩子,金银之物恐怕没有,而我自问并没有招惹别人,又为何将我打晕,带出如此之远?” 那名老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公子,我和孙女是受人所托,来救你逃难的。” 廖天行疑惑更深,他问道:“眼下并无战事,四海昌平,何来逃难之说?老丈莫要欺我,既然不告诉我为何带我至此,那我便自行回家去了,这一路多谢老丈款待,后会无期!”说罢,他看准了一个方向,转身就走。 老者这下子慌了,他受铁壁苍猿孙泉之托护送廖天行前往白云宗避难修道,可路还没走一半呢,人倒跑了,这算什么事?他在江湖上响当当的铁卦神算之名岂不是被这个小子给毁了?想到这里,他赶紧跳下车来,挡在廖天行身前,道:“公子,老朽并未欺骗于你,我的确是受人之托,迫不得已才将你掳走的,而且这个人你还认识。” 廖天行更纳闷了,随即问道:“那敢问老丈,是谁委托你将我打昏带至此处的?” 老者答道:“是你孙伯伯,孙泉!” “怎么可能?”廖天行根本不信,孙伯伯年事已高,和蔼可亲,怎么会让人把他打昏了装车里带走去什么白云山?眼前这老头子虽然穿的人模人样,看起来仙风道骨,但他的眼睛一直在滴溜溜乱转,根本不与廖天行对视,这样的人即使不是大恶,十有八九也是习惯哄骗于人的骗子,孙伯伯怎么可能和这种人打交道,还有求于他? 他不再管老者在他面前絮絮叨叨,换了一个方向,刚要离开之时那名骑马的女子出声了,她的声音和方才廖天行在车里听见的一样,清脆而悠远。她说道:“廖公子,我爷爷并没有骗你,的确是孙前辈委托我们,要我们将你送到白云宗去修真学道。” 她顿了顿,接着道:“想必廖公子应该听说过北斗封魔的传说,现在我告诉你,传说都是真的。孙前辈就是两百年前北斗封魔一战的幸存者,如今魔族已经展开入侵,他委托我们将你带出,以避祸乱。至于将你打晕,那都是我爷爷的主意,他性格有些···呃···”少女说道此处,突然顿住了,似乎想找一个词形容自己爷爷的性格,但想了半天,没有说出口。那老者被少女的一番话气的白胡子吹起来老高,哪有这么编排自己爷爷的? 此时廖天行仍然对着祖孙二人半信半疑,这二人凭空出现,把他掳走,又语焉不详,什么战乱?在这太平时节哪来的战乱? 他看着少女的眼睛,想找她的马脚,但刚刚与她对视,便觉得头晕目眩起来,他自知是对方的眼睛有问题,赶忙移开目光,对她道:“你的解释仍然不足以说服我,至于你们说的战乱,我并没有看到。我只是个凡人,并不想学道,二位的好意心领了,就此别过!”说罢,廖天行转身便走。 林逍二人看见廖天行真的要走,顿时慌了,他们虽是乘马车前行,但是此马车看起来稀松平常,可在马车底部铭刻了缩地成寸之术,这五天来行了何止万里?廖天行自己回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如何和孙泉交代? 绝对不能放他走!他们必须阻拦廖天行,甚至林逍已经准备好了另一丸神仙倒,这时,异变陡生! 风,静止了,天上的流云,也静止了,甚至连树上掉下来的叶子,围着花朵采蜜的蜜蜂,也都静止了。廖天行抬起的腿就那么僵在空中,林逍手中的药举着,想送到廖天行口中,林玥瑶则是定格在下马的那一瞬间,美好的身段展露无遗···时间仿佛诡异的定在这里。 远处,一个身影正信步走来。 那是一名老者。他身着粗布衣服,满头银发随意披散着,虽然看起来年事已高,但双目炯炯有神,腰杆笔直,满面红光。他的步伐并不快,但每一步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刹那间便来到三人身前。 他首先望向了廖天行,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他又望向了林玥瑶,轻咦一声,道:“天慧体果然不凡,时空禁法的压力之下竟然有挣脱的迹象。不过,可惜了。” 他伸出手来,轻点在廖天行额头之上,解去了他身上的禁制。 廖天行还保持着迈步的姿势,他的思维还停顿在这个老者到来之前。此时陡然解除禁制,他一个踉跄,回过神来发现,一位老者站在他身后,而那个老骗子和那名少女仿佛中了定身法,僵在旁边一动不动。 “怎么又来一个?”廖天行暗自嘀咕,“这年头仙风道骨的老骗子怎么这么多?”他转身便走,他不想再与面前的“老骗子”再啰嗦下去。 “天行”,那位老者叫道。廖天行闻言回过头来,发现那名老者正微笑着注视着他。廖天行忽然发现,他竟与孙伯伯有七分相似。 老者似乎明白了廖天行的想法,他和蔼的说道:“我与你孙伯伯,也算是兄弟关系。”他的笑容有些诡异,继续道:“老朽姓归,名虚,你可以叫我归伯伯。”他对天行和蔼的笑着,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我可以帮你解答,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修道之人。”归姓老者见廖天行仍有些不解,便解释道:“天行,我让你看我的记忆,一个人的灵魂,是无法作伪的。” 话音刚落,他也不管廖天行的反应如何,身形闪动,便来到廖天行身前,抓起他的右手,将廖天行的食指抵住自己额头,低声道:“闭上眼睛,放松心神!” 老者的突然近身把廖天行吓了一跳,但他随即释然,“也罢,这个人这么厉害,我肯定没法逃离,索性便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花样!”他依老者所说闭上了眼睛,放开心神。 随后,廖天行“看”道了一道光,这道光束粗大无比,形成了一条通道,他感觉自己在沿着通道不断地前行,忽然,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封魔村! 此时应该是清晨时分,太阳刚刚升起,又是春季时分,树木抽出了新芽,一些野草开出了小小的花。前方正是自己每日散步所走的小路,在路上,他看见一名少年人,长发披肩,手拿书卷,正慢条斯理的散着步。 “这是那日的自己?”廖天行想着,“在别人的记忆里看往日的自己,这感觉真是奇怪。” 这时,空气波动,从中无声无息的显现出两个人影,看身量与穿着,应该是那名林姓老者与他的孙女。 下一刻,廖天行眼睛就睁大了。 只见那名林姓老者手中提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手臂粗细的木棍,不,应该叫树桩,悄无声息的走到廖天行身后,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下!力道之大,木桩击打肉体上沉闷的声都音清晰无比,这已经不是敲闷棍了,这分明就是敲闷桩! 廖天行终于知道为何自己醒来头痛的要命了。被敲的··· 在归伯伯记忆中的廖天行清楚的看到,当日的自己白眼一翻,便晕倒在地。而那林姓老者的孙女则是小手捂着面纱,眼神中露出惊讶的神色。她小声道:“爷爷,廖公子也不是修行中人,您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伤到他怎么办?” 林姓老者浑不在意,道:“没事,玥瑶,你放心,我这可是找准了穴位敲的,这小子死不了,最倒霉的情况就是变成白痴。”他说着,忽然一拍脑袋,又道:“对了,我这里还有居家必备的良药,神仙倒,给他来上一颗,保准不耽误咱们爷俩儿赶路。” 他熟练的从怀中摸出一颗龙眼大小的丹丸,硬掰开廖天行的嘴,塞了进去。可昏迷过去的人哪有意识吞咽,廖天行眼睁睁的看着归伯伯记忆中的自己被噎得,已经脸色发青了。 廖天行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如果不是看到归伯伯的记忆,鬼知道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 倒是那名名为“玥瑶”的少女心地善良,她略一犹豫,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水囊,走上前来,轻轻捏开廖天行的嘴,将水囊里的水喂给廖天行。她玉手纤长,动静之间似乎泛着蒙蒙白光,端的是仙子下凡。 “这莫非就是我那天在书局门口见到的白衣仙子?”廖天行默默想道,“她叫玥瑶吗?果然如同月宫仙子谪落凡间!” 给廖天行喂过水,玥瑶面罩没有遮住的皮肤有了淡淡的晕红之色,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接近除了自己爷爷以外的异性。 林姓老者惊讶的撇了撇嘴,道:“玥瑶,你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虽然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是太弱小了,没有点大男子气概。”林姓老者搓了搓下吧,继续道:“不过也好,他的身份也算勉强配得上你,如果日后你们拜了堂,那你的身体也许有救了,要不要···” “爷爷!”玥瑶羞恼的嗔道,她眼波盈盈,但露出的皮肤却是越来越红了。片刻,她又道:“我自己的身体用不上别人来解救。” “莫非这姑娘有什么隐疾?”廖天行暗暗道。 这时,林姓老者抓住廖天行的衣带,一下子把他扔在自己肩上,扛着就走。 廖天行恨得牙痒,这老家伙,先是把自己敲晕,而后又下药,最后又像扛麻袋一样把自己扛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家伙,你给我等着! 此时,画面变了。时空转换,一瞬间廖天行出现了自己的家中,他抬眼望去,此时已是月上梢头,他看到孙伯伯与自己的父母在月下饮酒。遥望远处,封魔山方向红光闪烁。 随即,他听到了孙伯伯的话,他要去解救被困的群雄。想不到,孙伯伯居然真的是一位隐居的大高手! 孙伯伯刚刚离去,五名被黑雾包裹的魔影降临在了宁静的封魔村,他们布置了奇怪的法阵,廖天行看到,整个村子,都在缓缓地消失。他看到自家被一口金色大钟的虚影所笼罩,防护着邪恶力量的侵蚀。 但下一刻,那口神钟片片破碎,他看到了父亲为了保护母亲被打得口吐鲜血,奄奄一息,逃进了土磊城。他看到了,邪恶的力量过后,封魔村消失不见。他也看到了孙伯伯浴血奋战,痛击魔族,最后为守护大家而付出生命··· 他都看到了,仿佛亲临现场。 家,没了;父母,不知所踪;那块生他养他十几年的土地,在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廖天行目中血丝密布,他恨,恨自己为何没有力量去改变这种惨状,他恨,自己为何不能修炼! 但即使再恨,惨剧已经发生了。他无力回天。 归伯伯将廖天行的手放了下来,温和道:“我与你孙伯伯灵魂有共鸣之处,这是他临终之前传给我的。” 廖天行没有回答他,颓然跌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孙伯伯居然死了?那个和蔼可亲的老者,那个每次都催着他还书的老者,那个封魔山上强悍无比的孙伯伯,居然就这么死了? 归伯伯一声长叹,温暖的大手抚上廖天行的头发,他继续道:“你的父母没有事,现在在我的家中静养,你可以放心。” 廖天行眸子一亮,赶紧抓住归伯伯的手,急切道:“归伯伯,您说我的父母没事?那我能不能见他们?” “目前还不到时候,”归伯伯摇了摇头,道:“送你去白云宗是你孙伯伯的主意,他希望你能修道,在将来的浩劫中能够保护自己。”归伯伯顿了顿,又道:“你父亲为保护你母亲,伤势比较严重,被我用寒髓封住了生机,还需要你去解救。” “父亲居然伤的如此严重?”廖天行想道,“不就是修道吗?自己去学就是了!” 廖天行问归伯伯道:“归伯伯,我该如何拯救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伤势严重,生机流逝,须用七叶灵芝草来解救。但寒髓封住的部分很麻烦,需要冰之本源,或者年份更加久远的寒髓来解封,起码要用万年寒髓!”归伯伯解释道,“至于寒冰本源之力,你可以通过修行得来。” “可我的身体自幼不能修炼!”廖天行很苦恼,他这副身体,自小就有人断定,不能修炼。 “这不是问题,六个月后有你的大机缘。”归伯伯安慰道,“你加入白云宗后,想尽一切办法熟记他们的典籍,日后必有大用!” 归伯伯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的父母很好,你大可以放心去闯!”他和蔼的冲着廖天行说道,“我希望你早日修炼有成!” 廖天行郑重的点头。从今天开始,他有了奋斗的目标:修炼!变强!拯救父亲! 归伯伯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我走了,待你到白云宗之日,我再去寻你!”话音刚落,归伯伯整个人倏地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周围的一切也恢复了运转。 林逍的手中还捏着他口中的居家必备的“良药”,保持着向前探去的姿势,摔了个马趴。林玥瑶则是直接跳下马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她似乎有所察觉,记忆里仿佛缺失了一些片段。 “那小子呢?”老者林逍恶狠狠地叫嚷着,“我这颗神仙倒非要喂给他不可!居然逃了,还把我老人家摔倒在地!” 这时,马车上廖天行的声音传出:“谁说我逃了?车把式,驾车,我们出发去白云宗!” 廖天行突然发声将林逍吓了一跳,“见鬼了,这小子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车上去了?”林逍疑惑。不过他神经粗大,一会就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了。倒是林玥瑶,目光幽深的盯着马车,但也并未说什么。 三人出发了。 廖天行坐在马车中,拳头紧握。他忘不了父亲负伤时鲜血飞溅的画面;忘不了生他养他的村庄消失在法阵之中;忘不了孙伯伯与群雄痛饮烈酒,而后牺牲性命的画面。 “我要变强!” 五日后,随着滴滴答答的马蹄声,他们来到了一处云岚缥缈之地,白云山! 第九章 云顶仙阙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经过了近十天的旅程,天行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白云山。 远远看去,白云山脉并不高大,可却连绵成片。据林逍所说,山脉是三大宗派里幅员最为辽阔的。 白云宗传承久远,几乎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它的创始人是一位女子,据传闻有移山填海之能,法力无边。 “唉···”林逍突然一声轻叹,惹得林玥瑶与廖天行纷纷望向他。 林逍目光幽深的望着白云山脉,沉思不语,他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林玥瑶似是知道其中隐情,并未打扰他。到时廖天行觉得,眼前这个目光深沉,透出丝丝哀伤的老者与之前那个老骗子的所作所为大相庭径,判若两人。 半晌,林逍收回目光,对着廖天行道:“廖···小哥,我和玥瑶只能送你到这了,昔年我与一位故人有约定,此生不再踏足白云山脉。”他扭头又看向了白云山脉,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然后转回身,又对廖天行道:“修真一道一旦踏入,不进则退,廖小哥你虽然根骨绝佳,可也仍需努力,否则有可能终其一生也没有什么成就。今日是四月初十,五天后就是一年一度白云宗自凡人间选拔弟子的时间,以小哥你的资质和悟性,定能闯出一番天地,老朽在此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这老家伙终于说几句人话了。”廖天行默默想道。 一路上这老家伙如同话痨一般,拉着廖天行聊东聊西,问着问那,搅得廖天行不得安宁,直想找根针将他的嘴缝上。更不能忍的就是这老家伙总是号称自己是什么江湖上有封号的大高手,叫什么铁卦神算,大预言术天下无双云云。廖天行被他折磨得忍无可忍,回了他一句:“应该是大忽悠术吧?”然后···就被他在耳边嘀咕了三天之久。 最后廖天行不得不服软,承认他的“铁卦神算”之名。 可没想到,几天的时间过去,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 “毕竟,他们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总得跟人道谢才对。”廖天行想道。 他刚向林逍二人拱手打算告别之时,那老骗子却突然从马车边上跳到他身边,鬼鬼祟祟道:“廖家小哥,我告诉你个秘密。”他看了看,自家孙女没理他,在马车旁边喂那匹雪白的小马,而后才又道:“白云山的仙子可是一个比一个水灵,就比我这孙女差一点,廖小哥要是运气好没准还能抱得美人归···” 廖天行的性子自小很温和,为人谦逊文雅,待人彬彬有礼,可他此时真的想踹那老骗子一脚,把他踹得越远越好。感情他刚刚的深沉都是装的! 他甩开喋喋不休的林逍,去向林玥瑶道别。 春季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虽是已近正午,但仍然使人觉得只是温暖,并无炙烤之感。 就如同林玥瑶一样,温柔如水,让人觉得美好。 “林姑娘,刚刚林伯伯说只能送我到这了,所以我来向你道别。”廖天行对林玥瑶道。他望着她垂下的发丝,又道:“这些日子,多谢姑娘照顾,咱们后会有期。” 林玥瑶抬起头来,纤手轻轻将被风吹起的发丝理顺,她眼眸弯弯,对廖天行道:“廖公子不必客气,你我同是正道中人,况且我与爷爷受孙前辈所托,务必将你安全带到白云山,我们也不是轻诺之人。” 她眼光柔和,但是话语中透出淡淡的疏离之感让廖天行略感失望。 他点点头,并未再说其他,向林玥瑶一拱手自车上拿了这些天准备的随身之物,也不管身后老骗子抗议自己没和他告别,头也不回的想白云山脉方向走去。 望着他一点点远去的背影,林玥瑶眼神似乎有些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忽然自语道:“还会再见的吧。” 旁边林逍望着自己孙女的表情,反常的默然不语。 廖天行走进了白云山地界,行至一处大镇。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觉得终于有回到人间的感觉了。 这里名为白云镇,是白云山主峰山脚下的一处大镇。此处早已不似路上经过的小村小镇,看其建筑风格和人声鼎沸的集市,倒是颇有几分都城之感。 白云宗上下门人皆为修行之人,偶尔有些用不到的材料,法宝等便来此贩卖,而凡俗之人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只道是仙家法宝,威力无穷,便争相购买。一来二去之下,白云镇才发展成这种光景。 一路上廖天行除了游览此处的风土人情之外,也在打听白云宗收徒的消息。 原来,白云宗本与世隔绝,世代只在自己的仙宫中生息繁衍。但经过几次战争后,白云宗本宗人丁凋零,为延续宗派道统,不得已五年一次从凡人界筛选出根骨出众且对宗门忠心的优秀人才,以延续其传承。 白云宗门人一直以“仙家”称呼自己,他们白衣飘飘,大袖飞扬,不沾染一丝烟火气,的确有一番神仙风范。世人愚昧,听信传言修真问道便可长生不老,跳出轮回,故对于修真异常狂热,使得每五年一次的白云山收徒大会变成了修真界乃至人间江湖中的一场盛会,各大江湖门派和散人甚至是平民百姓每到这个时候便向白云山涌来,期盼能在盛会中被仙门看中,得到属于自己的大机缘。 然而这些廖天行并不在意,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进入白云宗学习道法,变强之后去解救自己的父亲! 五日时间,转瞬即逝。 四月十五清晨,廖天行早早醒来,收拾妥当后便起身前往白云山主峰。 他赶到主峰之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一个巨大的广场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根本找不到通向报名处的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这种词语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的空前“盛况”了。廖天行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仪容了,只能拼了命的向前挤,否则恐怕白云宗的收徒大会结束了,他也不见得来得及报名。 白云之上的,几人身着白衣,宛如天上仙人一般站在高处,俯视下面那些争相报名的人,皆是面露嘲弄之色。 “又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之人,还妄想能上得仙阙求得造化,好笑!”一位眉清目秀的白云宗弟子满脸鄙夷的道,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 事实上,他们都忘了,当年,他们也是地面上那些凡夫俗子中的一员。 正当他们肆无忌惮的嘲笑下面的众人之时,天外忽然一道银光闪过,仿佛将空间都割裂一般。那银色的耀眼的光辉将四周的云海整齐的割裂,刹那间便来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定睛望去,那竟是一把剑,剑上站着一名男子,刚才的银光,竟是由这名男子驾驭剑光而形成的! 他面色如严霜一般,凌厉的眼神中带着丝丝的冷意,使人不自觉的想要远离。而随着他的到来,四周顿时再没有一丝声响,他浑身冰冷如剑锋一般的气息压得众人几乎无法呼吸,噤若寒蝉。 半晌,他冷冷道:“吉时已到,奉师尊法旨,解开缥缈仙云阵,降下通天梯,录取弟子开始!”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冷若冰霜。 周围的弟子们吓得一哆嗦,他们终于知道来这的是谁了:他们的大师兄,荀川!手中青莲剑,斩破一切邪祟的荀川!又有绰号:冷面小阎君!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下面的杂役弟子赶忙念动法诀,催动法阵,将登天梯降下。 此时还在报名处煎熬的廖天行忽然听到了众人的惊呼之声,他抬头望去,此时天上的云层不知为何,全部散开,露出了一大块空白区域,而后,廖天行居然望见了另一片白云山脉! 在空中那片白云山脉上,无论山川的位置,树木的形状,甚至是林中飞禽走兽的状态无不与地上的白云山脉相同。但仔细看去,空中的白云山脉是倒着的,仿佛被人以惊天之力倒挂在了空中,山脚朝上,山顶却是向着地面的,与地面上的白云山主峰相对应。就好像在天与地之间,有一面看不见的巨大无比的镜子,将地面上的一切都倒映在空中,形成了倒挂着的白云山! 在那仙山的顶部,也就是对应着地面的山脚位置上空,赫然有一座巨大的、晶莹的宫殿!那宫殿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彩,周围彩云缭绕,宛若神仙的府邸。宫殿的正门处高悬一块红色的牌匾:“云顶仙阙”! 那宫殿和地面上的人们相隔不止千里,但在场的所有人居然都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一切,他们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奇景惊呆了,而后他们疯狂起来,拼了命的想去报名,想要登上这座神圣的仙宫。廖天行趁着这个机会,领了块小巧的木牌转身就跑,他可怕这群狂热的人将他踩成肉饼。 “肃静!”天空中忽然一声严肃的喊声传来,声音虽不是很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心神一颤,情不自禁的停下来,向天空望去。 在那彩云缭绕的仙宫之中,走出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白色衣袍,大袖飘飘,脸上不怒而自威,只是凭借一句话的气息之威,便震慑住了下方躁动的人群。 那名老者环视了四周,见再无人出声后便说道:“尔等皆是为寻道而来,但是大道三千,我们白云宗的路并不一定适合在场的各位。而且,我们也需要根骨与悟性皆是上佳之人来学习我们的道法。所以···”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们为诸位设置了一个小考验,通过之人才有机会进入我白云宗学习正宗仙法!” 话音一落,他大袖一甩,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九天之上降下,形成了成千上万级台阶,直通天宫! 那名老者又道:“此为通天梯,能够通过这些台阶的人才有机会进入我宗门。”他挥手出去,一根粗大的檀香化作一道金光飞下,笔直的插入了台阶旁的空地之中。 紧接着,那老者继续道:“一炷香的时间准备,第一轮开始,每轮持续五天,共六轮!”说完,他便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仙人吗?”廖天行想道。 一群人眼巴巴的等着檀香燃尽,而后一窝蜂一般朝通天梯奔去,可最前面的那群人没登上几级台阶,便被一股大力从通天梯上横扫而下,摔得哭爹喊娘。而后,又有很多人都试着想爬到高处,可都没有一个成功的。 “那可是白云宗的考验啊,通天梯,多少年没见过了···”一名形容枯槁的老者道,“通天梯,不是靠蛮力就可以上去的,它考研的不仅是肉体的素质,更有精神的强弱,还有悟性的高低,他们这样能爬上去才怪呢···”又一老者道。 似乎他们都知道关于通天梯的事迹。 正如先前所说,通天梯考验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智、悟性等等,而上一次出现是在三十年前,那次只有五人成功的登上了通天梯的一半,而登顶的,只有一人! “唉···”一名老者叹道,“不知多少人又要愁断肠了···” 正所谓:白云仙乡寻路难, 云顶仙阙不可攀。 山外有山天外天, 白云深处是吾乡。 第十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上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率先冲上通天梯的那些人被通天梯的力量横扫而下,甚至有些人摔得头破血流,一时间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余下的各路人马见此情景,顿时不敢再贸然前进了。 这时,空中云气涌动,组成了一张老妪的脸,她冷冷的俯视着下方众人,寒声道:“通天梯不仅仅是检验个人的资质,也能识别出你们中的有些人对我仙宗有不轨之心”,她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的人群,众人顿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遍体生寒。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竟然再没有人向前。 半晌,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踏上了通天梯。 那是一名瘦弱的书生,他家境贫寒,父母重病。为了养活二老,他只能放弃学业,做起了小买卖。偶然间听说此处白云宗收徒,于是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此参选。毕竟入得白云宗,那便是人们口中陆地神仙一流,再也不用为生活琐事发愁。 他小心翼翼的踏上了通天梯第一级台阶,眼神中带着紧张,鼻尖已经有丝丝冷汗流淌。 而此时通天梯并无反应。 他的腿有些颤抖,再次迈步,第二级,通天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上面波纹流转,随着他脚步的落下,那些波纹形成了一圈圈涟漪,慢慢荡漾开来。 书生的眼神中带着狂喜,通天梯没有排斥他,他成为陆地神仙指日可待! 他猛然加快了速度,用最大的力气,向上狂奔而去,直接奔上二十几级。然而就在众人惊讶之时,一道光晕闪现,他被通天梯送了下来。 “看来他的资质不行,只到了二十几级就被通天梯送下来了。”“不过这次不是摔下来的,看来通天梯对心无歹念的人是的确不会伤害他们的。”···见此情形,下面的人们议论纷纷,又有数人摩拳擦掌,想登上通天梯。 可此时有人已经比他们更先一步行动了。 忽然间人群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分开,一队人簇拥着一个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众人皆目不转睛的盯着通天梯,忽然被这股力量推动,有些人险些跌倒在地,也有些脾气暴躁的大汉已经张嘴准备开骂了,但是当他们看见这队人和人群中央的小女孩之时,顿时缩了缩脖子,暗骂一声倒霉,便不再言语。 “这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是谁?排场这么大,不过看周围这些人都不敢说话,估计是大有来头。”有人开始议论起来。顿时有人制止了他,低声道:“你不要命了?那是秦家的二小姐!”“嘶!”说话那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声道:“莫非就是那头母暴龙的妹妹?”他话音刚落,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离地面原来越远了。 “我怎么飞起来了?”这是他有意识模糊之前的最后想法。 众人看得一阵冷汗,这秦家二小姐果真是强势无比,有人偷偷议论她姐妹二人便被她指挥手下一下子轰飞了。看那人瘫倒在地,嘴角流血的情形,八成伤势不轻。 于是那些八卦的人马上闭紧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这位二小姐指挥手下也给他们来这一下子。 倒是那秦二小姐,脸上带笑,环视了四周,便让手下之人退下,独自一人踏上通天梯。 她步伐轻快,转眼间便踏上了一百级之外,速度仍未减慢,看不出一丝费力之色。 这时一名大汉越众而出,径直向通天梯走去。 他身材魁梧,身着短褂,肌肉虬结,背后背着一杆大戟,戟刃寒光闪闪,似可吹毛断发。他人还未到通天梯,但周身气势四溢,四周的人被这股气势所逼不得不让开一条路,让他前行。 他深情坚定,步履稳健,如小山一般的魁梧身形一步步踏上通天梯,速度虽是不快,但每一步都脚踏实地,稳稳当当的向上走去。 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间鸦雀无声。 忽然间,又有一道如鬼魅一样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他似一股清风般穿越人群,眨眼间便出现在通天梯之前。 众人皆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纷纷定睛望去,不由得感叹,好个英俊的少年郎! 只见那人身材高挑,眉目清秀,一身水蓝色的长衫显得整个人更加飘逸;长发简单的扎起,右手一把折扇,整个人显得潇洒俊逸,器宇轩昂。 他望着眼前的通天梯,并没有马上上去。半晌,他淡淡一笑,道:“白云宗,通天梯,哈哈,有意思!我倒要看看是白云宗的身法如何厉害!”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就消失在众人眼前,下一刻出现时,已经在五十级台阶之处,只是片刻之间,他已经与先前的两个人并驾齐驱! “怎么出了这三个怪物!”这是众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些人也开始攀登通天梯,通天梯上时不时有光芒闪过,光芒过处总有一人被送下通天梯,失去此次竞选的机会。 廖天行也随着人群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他眼神中带着坚定,通天梯,他必须爬上去,只有登顶,才有成为白云宗真正内门弟子的机会,才有可能修炼道法,拯救自己的父亲! 通天梯共九百九十九级,意为取数之极。通天梯从地面延伸到云层之中,表面金光流转,闪烁着神圣的光芒,四周彩霞缥缈,仿佛这是一条通往仙境的成仙之路。 为首的三人齐头并进,已经攀行了五百多级,直逼六百级。廖天行虽是刚起步,但他脚踏实地,神情坚定,反而慢慢的在后续的大部队中脱颖而出。 攀行到三百级左右之时,廖天行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天行年幼之时,廖刚为其验骨,他资质上佳,极有天赋,想来攀登这前几百级台阶不会受到太多的阻碍。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开始时的上千人攀登到现在只留下了一百余人在苦苦支撑,通天梯,可通天,但是通天能简单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领头的三人卡在了九百五十级左右,他们就那么站在那一级台阶上,从表情上看不出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但是三人的额头上已经浮现出细密的汗珠,显示着三人向上攀登的过程并不轻松。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向上缓慢的迈着步子,再也没有开始时的轻松之感。 廖天行的速度一直是那么不急不缓,他郑重的走着自己的每一步,他已经攀登了近四百级台阶,他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仿佛在他肩上有一座大山,想要把他压垮,想要驱逐他,离开神圣的通天阶梯。 他咬着牙,在那一百余人的后方坚持着,他必须要爬上去! 高高的白云之上,云顶仙阙。 三位老者围坐在石桌旁,慢悠悠的品着茶。 一位老者须发皆白,身形枯瘦,但眼中精光四射,周身药香四溢;第二位是一名身着紫色长袍的老妪,看面目赫然便是刚刚显化在空中的那名绝世高手;另一位老者矮矮胖胖,满面红光,他品了一口茶,惬意的眯起眼睛,笑眯眯的对枯瘦老者道:“老药罐子,你的药茶真的是越来越好喝了,改天给我送几斤过去?” 那名枯瘦老者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这灵茶想要多少有多少?这可是千年的雾草再混以五行之水,然后···”还没等他说完,矮胖老者便打断了他:“得得得,我不要了行不行?” 旁边那位老妪露出一丝微笑,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两样东西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一是傅长老的药,另一样就是你钱长老的钱。你们两个斗了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如果异性肯定会有一段姻缘,成就一番佳话。” 傅长老和钱长老听到紫衫老妪这么说,尴尬的笑了笑,傅长老道:“这次参选的好苗子倒是不少,最前面的三人资质最佳,咦!”他忽然一声惊呼,又道:“那个背着大戟的小子居然是黄泉魔体?这等罕见的体质如果能入我药堂,稍加培养定能震惊整个修真界!那个秦家小姑娘也不错,不愧是那个老怪物的后代,资质也好的惊人。至于另一个小子···嗯?!钱老鬼,把他轰下通天梯!” 他一惊一乍的将其余二老吓了一跳,好好的苗子为何要剥夺人家的机缘呢? 傅长老气得面色通红,他大声对钱长老和紫衫老妪喊道:“此人是千家的人!” “千家!”二位老者动容了。 千家也是一个隐世的大家族,他们飞檐走壁,极其擅长身法,于是便以“盗”起家。千家风头正盛之时几乎偷遍了整个修真界的各大门派,最为离谱的就是,居然将一大派的圣女偷走了。一年后,当那个圣女抱着孩子和千家的人一同返回宗门时,整个宗派几乎炸庙了,偷东西也就罢了,连人都不放过? 那些年千家光顾的宗派家族不计其数,受害者们人人自危,最后只能各大宗派联名拜访千家,制约他们,约定不再行那偷盗之事,而经过此次各大宗派家族的制约,千家人也渐渐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这些年少有人现身。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那些受害者以及老古董之外,几乎没人听过千家的名头。 此时,钱长老已经和傅长老一样,急得直跳脚。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入宗!”钱长老急得眼睛都红了,他生来爱钱如命,就连姓氏都带着“钱”字,平时更是一分一厘都舍不得花,这要是千家人进了白云宗,就是引狼入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傅长老也急得团团转,他急急道:“你那两个臭钱算什么?我那炼药房里可都是天才地宝,千金都不换的宝贝!那小崽子进来还不给我一锅端?不行,我得找器门的长老给我布置一座护山大阵!”他想了想,仍是觉得不妥,于是又道:“不行,再加两重大阵!”话音刚落,他连自己的药茶也不要了,急急忙忙的向自己的炼药房冲去。 “药罐子,等等我!”钱长老大喊着,一眨眼的功夫便随傅长老消失不见。 本来三人优哉游哉的品茶,如今却只剩下那个紫衫老妪还在默默地观望着通天梯上那些奋力攀爬的身影,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攀登的队伍又少了一半,而坚持下来的人几乎都已经爬过了五百级,他们个个身负修为,自然比普通人坚持的更久。唯独廖天行,一直坠在队伍后面,不发一语,步伐缓慢。 他的嘴唇抿着,已是汗流浃背,但眼中的不屈仍在支撑着他一步步向前。他的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但每一步又是那么坚定。 五百级! 到了这一层,他完全可以歇一歇了,对于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来说,五百级的通天梯足以让他自豪。但廖天行知道,一旦他歇着,就再也起不来了。看着前面还有数十人不断的努力着,他的眼中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别人能的,我廖天行也能! 没有修为又如何?无法修炼又如何?这条路既然走了,那就走到底! 他的脊背重新挺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仰起头来,对着炽热的太阳微微一笑。他的笑容那么自信,仿佛天上洒落的阳光,让人温暖,让人精神抖擞。 “嗯?”云顶天阙的紫衫老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望着廖天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 “好苗子,只是···可惜了。”她喃喃自语道,“不过如果他入得傅长老的炼药房,也许还有些办法能改变他的体质。” 她望着廖天行一步一步缓慢的向上攀行,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她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真的创造奇迹。毕竟,未来属于他们。 而此时,最前方的三人遇到了麻烦。 他们在九百九十五级台阶处齐刷刷的停住了。三人皆是双眼紧闭,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忽然,三人中魁梧的大汉眼睛忽然睁开,随着他双眼的睁开,竟然爆射出两道漆黑的光芒,他的气息剧烈波动着,身边居然有黑雾涌现,黑雾中魔音滚滚,似有残魂咆哮,仿佛那是从黄泉之中归来的恶鬼,欲择人而噬。 片刻后,他猛然摘下身后大戟,发狂般挥舞着,锋利的戟刃划破了空气产生刺耳的声响。他疯狂的嘶吼着,表情狰狞,宛若丛林中的恶狼一般,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也许他感知到了身边还有两人,他的长戟猛地一挥,居然直奔着秦家的二小姐而去! “啊···”下面的众人一阵惊呼,没想到那大汉居然会对身旁的人下手! 秦家二小姐仍在双目紧闭,站在第九百九十五级台阶上,动都不动。 秦家二小姐这样天仙般的人儿如今竟要在通天梯之上香消玉殒?那级台阶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一道紫色光芒,仿佛贯穿了空间,如闪电般袭来,一下子便挡住了锋利的戟刃! 第十一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中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那道紫色的光芒宛如从天外飞来,险而又险的挡住了大汉杀气十足的一戟。众人回过神来,定睛望去,才发现那道紫色光芒竟是从天外飞来的一段衣袖! 紫色衣袖上宝光阵阵,隐隐有铭文流动,一看便知是了不得的仙家法宝。 大汉仿佛感知到自己的长戟被束缚,他疯狂的嘶吼着,如同野兽一般,七窍里滚滚黑雾弥漫,如同魔神降世。他一手持戟,一手握拳猛地向那紫色水袖击去,顿时黑色罡风滚滚,煞气十足。 “哼!”忽然一声冷哼传来,众人听声音,知道是刚刚显化过的那名绝世高手。 又一道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天外飞来,如同灵蛇吐信一般避开了大汉的拳头,直朝大汉胸口而去。 一时间紫光缭乱,上下翻飞,几个呼吸过后,大汉已经被紫光击打在全身各处几近上百下。他口喷鲜血,但杀意仍丝毫不减,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想要将此地所有生灵灭绝。可紫色的水袖却不给他丝毫机会,一个回合后,大汉被紫色水袖捆住,再也动弹不得,连同他那把长戟,也被束缚,倏然向云顶仙阙飞去。 本来惨剧即将发生,但有了这樽绝世高手出手,一切都在一瞬间被平复。通天梯上亮光闪闪,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秦二小姐与千家子弟仍旧闭目闯关,仿佛刚才发生的波动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 通天梯上恢复了平静。 攀行者们已经到达近七百余级的高度,到了这个阶段,个人资质的差异便显露出来。原本上千人的队伍,淘汰到一百余人,到现在,只剩几十人还在坚持了。但即使这样,每登上一级台阶,都有人被淘汰,被通天梯送到地面。 此时的廖天行,也已经攀行六百六十余级了。虽然他还坠在队伍后面,脚步也有些颤抖,但是他仍是一声不吭的努力向前。 登顶,他势在必得。向上攀登的压力大增,但是他坚信,自己能熬过去! 此时,九百九十五级的台阶上终于有了动静。 秦家二小姐的眼睛,睁开了! 她小脸上冷汗涔涔,嘴唇紧紧的抿着,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迈步了,稳稳踩在了第九百九十六级台阶上。 秦二小姐踏上了下一级台阶,眼睛却又闭上了。 她忽然脸色一变,秀眉紧蹙着,表情悲恸。刹那间,晶莹的泪珠便从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滚落。她的身躯瑟瑟发抖,仿佛遇上了世间最悲哀的事。 而此时,千家的俊美少年眼睛也睁开了,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明悟。 他神情坚定,抬脚便迈上了下一级台阶,与秦二小姐平齐而立! 刹那间,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只是片刻,竟又迈向下一级台阶! “哈哈哈哈哈!”当千家子弟的脚落到第九百九十七级台阶上之时,他居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之声。仿佛看见了这世间最好笑的事,又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这种感觉令他开心,开心的狂笑出声! 通天梯下观望的众人顿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狂笑起来?莫非他已经提前被白云宗录取了? 慢慢的,众人顿时感觉不对劲了,千家子弟的笑声已经嘶哑了,他捂着肚子,蹲在台阶上,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但还在拼命的笑着。他的眼睛已然睁开,满眼都是惊恐的神色。他的脸已经笑到抽搐,但是,他根本停不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通天梯?明明是通向阴间的索命之路! 众人看得毛骨悚然,甚至下方还在攀登的几十人也被千家子弟的笑声惊动,纷纷向上面看来。 此时的千家子弟再也没有开始时的风流倜傥,他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虾,蜷缩在通天梯的台阶之上。他早已笑不出声,只听见一声声呼气的声音,仿佛要将身体里最后一口气吐出体外。他的身体不断的抽搐着,彻底失去了前进的力量。 最后,他白眼一翻,晕了··· “唉···”一声长叹从遥远的仙阙之上传来,而后,紫光一闪,那个绝世高手的紫色水袖再次降临,裹着千家子弟,退回了云顶仙阙。 而此时,意外再次发生! 秦家二小姐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然变得苍白如纸,她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大颗大颗的泪水如雨点般倾盆而下,她的身躯剧烈颤抖,忽然小口一张,居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随着这口鲜血喷出,她的眼睛慢慢张开了。眼神中带着悲痛,带着仇恨,也带着一丝茫然。 她终究是败了,再无前进的力量。 她转过身去,向通天梯下方走去。此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秦二小姐,请留步!” 秦二小姐回头望去,见来人须发皆白,粗布麻衣,手中一根树枝,上面的叶子绿意盎然,带给人清新的气息,正是去而复返的傅长老。秦二小姐离傅长老还有几步的距离,就感觉神清气爽,方才失败的抑郁之感似也有所减轻。 “老朽姓傅,是白云宗药宗长老,你也可以叫我傅长老。”老者温和道,“此处通天梯乃是先贤传承之宝,昔年大战之时受损,但此宝威势尚存,便被我们用以检验入门弟子的心地与资质。”老者顿了顿,接着道:“事实上,如果攀登超过七百级台阶,就算是资质上佳,符合我白云宗入宗标准了,只不过每个人的潜力高低不同,之前没有说明想看你们到底能够达到什么程度。”傅长老望望下面还在努力攀行的人们,道:“二小姐,请随我入宗一叙!” 说罢他大袖一甩,阵阵朦胧的黄色光芒包裹了他和秦家二小姐,眨眼间便消失在通天梯的尽头。 通天梯上,众人几乎都已经接近极限了,甚至有人被通天梯的压力压迫的昏厥过去,但并未被通天梯送回地面,而是被一团神秘的金光包裹着,向云顶仙阙的方向缓缓而去。如同傅长老所说,只要登上七百级以上,便可以成为白云宗的外门弟子,今后若努力修炼,仍有机会加入白云宗。 一道道光芒闪过,通天梯上的四五十人只剩下十几人还在坚持。那光芒似有灵智,不到承受不住的时刻绝不会出现,似是有意在考验通天梯上的试炼之人。 廖天行与最后的十几人,仍旧没有被光芒送走,他是仅剩的十几人中的最后一名。 他的脸颊通红,气喘如牛,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每当他的脚落到台阶上,仿佛生了根一样,再难抬起。他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能继续撑着,只凭一股信念! 七百级! 廖天行的脸已经成了紫色,他拼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终于踏上七百级! 刷刷刷,前方刚刚爬过七百五十级台阶的五人直接倒在登顶的路上,被天外飞来的金光接引进入了云顶仙阙。 最后几人面对不远处的通天梯的最后一级台阶,流露出火热的目光。此次白云宗收徒,通天梯并无人登顶,如果他们中有人能够站在那最高处,可想而知意味着什么!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在攀登到八百二十级时几人纷纷化作一道道金色光芒直奔云顶仙阙而去。此次无人登顶,他们的成绩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 通天梯上金光闪闪,从云顶仙阙贯穿而下,四周云蒸霞蔚,仙雾翻涌,阶梯之上只有一人在艰难的向上攀登,便是廖天行了。 他依旧脚步沉重,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只剩一股信念:“就是爬,也要爬上去!” 从阳光明媚的早上,直到日落西山的傍晚,廖天行终于到了第九百九十四级台阶之上! 血红色夕阳的光芒照在他身上,让他仿佛披上了一件血色的战袍。他的眼神疲惫不堪,肉体也接近极限,神志已有些模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也忘记了,这条希望之路到底有多长,他的意识似乎已经离体而去,只剩下本能在支配者他的肉体:向前走,向上爬! 通天梯仍然闪烁着金色的华光,在这夕阳西下的时刻显得格外明亮。同样光芒璀璨的云顶仙阙与它遥相呼应,好像在指引着他,鼓励着他抵达终点。 通天梯下方的人们已经离去不少了,但仍有不少人留下,因为通天梯上还有一个执拗的身影,在蹒跚的向上走去。没有人相信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子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爬上通天梯,更是站在了与之前三位天骄同样的位置,这是一个奇迹。 高高的云顶仙阙之上,傅长老、钱长老以及紫衫老妪的目光从没有离开通天梯,附近也传来了一道道神念的波动,这是白云宗的大人物在观望。当八百二十级台阶上的竞选者被通天梯传送走时,他们觉得此次收徒仪式已经结束。但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看似已经强弩之末的身影竟然坚持到了现在! “这个小子,我要了!”傅长老的目光紧紧盯着廖天行的身影,狠声道,“你们谁都不要和我争!以这小子的资质和毅力,修炼我的药道日后必定登峰造极,甚至达到药祖级别!” “凭什么给你?!”旁边的钱长老马上叫道,“这小子资质绝佳,身无修为居然能坚持到几乎登顶,这分明是有大决心、大毅力的人才能做到的!如果他来我这里,我宁愿分出我五分之一,不,十分之一的财富,助这小子修炼!” 旁边的紫衫老妪诧异的望着钱长老,傅长老也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钱长老铁公鸡的脾性天下闻名,对别人吝啬,对自己也是毫不留情。现在他居然愿意分割自己的财产,可见对廖天行是何等的重视。 三人中,唯独紫衫老妪没有言语。她修炼过异术,当廖天行爬到六百多级台阶的时候她已然看过,此子虽然资质不凡,但经脉不通,且经脉的走势排列也异于常人,注定此生无法修炼。不过如果以傅长老精深的药道,加上自己精纯的功力,或许可以改变此子的经脉。但这样下去,太难太难,代价之大也难以想象。 此时的廖天行已经将一只脚踏上了第九百九十五级台阶,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终点近在咫尺,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似乎亮了起来。 快到了,快到了,就快要登顶了,登顶就能改变自己的体质,就能学习仙法,就能拯救自己的父亲! 他咬着牙,表情狰狞,俊秀的五官似乎都扭曲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通天梯顶,还有五步,走过这五步,他的命运即将改写! “啊!”他张口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沙哑的吼声虽然不大,却仿佛惊雷一般传遍九霄。 他,终于站了上去! 一瞬间,廖天行来到了一个血红的世界。 天空是红色的,大地是红色的,云朵是红色的,甚至太阳,也是红色的。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处荒原,四周是一片残垣断壁,一片寂静,只有断壁之上燃烧的火焰劈啪作响。 廖天行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了,他茫然的望着四周,很是讶异。自己不是在爬登天梯吗?要去白云宗学习道法,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个地方?这是哪里? 廖天行望着脚下的土地,暗红无比,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莫非这土地都是用鲜血染成的? 慕然间,他的瞳孔收缩到了极点。 一截手指从地面的浮土中露了出来,皮肤惨白,指尖还流淌着血迹。他举目望去,满目疮痍的大地上,遍布着残肢断臂,被砍掉的头颅披头散发的跌在地上,绝望的张着大嘴,似是不甘,似是在嘶吼。 “这是什么地方?!”廖天行头皮发麻,转过身去再也不敢注视这些残肢断体,他发足狂奔,想要离开这里! 廖天行不知道跑了多远,他已经精疲力竭,可这片地域似乎是没有尽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忽然,紫红色的雷霆划破了天空,廖天行感觉脸上湿润,又有淡淡的腥气传来,似乎下雨了。 下吧,下吧!让雨水洗净这该死的人间炼狱! 可是,连这雨都是红的,猩红如血。 廖天行忽然怔住了。 血红的雨水将地面的尘土冲刷开来,他在泥泞的土地中看见了熟悉的面庞。 廖凡之! 廖天行疯了一样冲了过去,用手拼命地将土地翻开,渐渐地,露出了廖凡之的尸体。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一把巨斧,挡在胸前,他的身后,竟然是廖天行的母亲,苗婉容! 廖天行的巨斧斧头有个碗大的破洞,透过斧头,便是他的身躯,对应的位置也被强横的力量贯穿,连同母亲的胸口,似乎也是被同样的能量穿透。 二人临死之前还紧紧抓着对方的手,眼神中满是不甘,居然是死不瞑目! 廖天行已经忘记了悲伤,此时他的思绪已经是一片乱麻,父亲与母亲为何会死在这里?是谁?为什么? “啊!!!”他仰天长嚎,任由腥气扑鼻的雨水淋在身上,灌进口中,那是血的味道。 片刻后,廖天行将父母的尸身放好,掩埋后做了一块简易的墓碑,他将墓碑放好后对着墓碑重重的磕了九个头。 他站起身来,仰头望向远方,露出了猩红如血的眸子,无论是谁,无论是天涯海角,他,都要复仇! 第十二章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下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廖天行眸子鲜红如血,眼神中的恨意与杀气直欲焚烧九重天。他随手拔出一把埋在土里的断刀,神情阴冷的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有生物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燃烧着的村落,几个被黑雾包裹的魔影桀桀怪笑着屠杀着四散奔逃的村民,场面血腥无比。村庄已经焚烧殆尽,残垣断壁中遍布着残肢断体,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无论是怎么死亡的,他们的尸身上都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正如当初廖天行在廖凡之尸体上见过的一般! 廖天行握紧了手中的断刀,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死死地盯着村庄中那些疯狂屠杀村民的身影,心里明悟。是了,就是这群怪物,杀了他的父母! 复仇!哪怕没有修为,哪怕不是那群怪物的对手,哪怕最后会像这些村民一般身首异处,那,有如何? 杀吧,拼上自己的一切! 廖天行一声暴喝,提着手中的断刀便冲向了那几个屠杀着村民的魔影,那几个杀害他父母的凶手! 廖天行没有修为,从小到大一直在读书,身体并不强壮。可此刻他瞪着眼睛,周身杀气四溢,胡乱挥舞着断刀,对着其中一个魔影,一刀劈出! 面对廖天行的那个魔影诡异的静止了,被廖天行轻而易举的劈中,从刀痕从肩膀处斜着蔓延,最后,断刀划过他的身体,竟被廖天行一刀劈为两半! 温热的液体溅在廖天行的脸上,那是血液。可他却愣住了,自己居然有这种力量? 廖天行不是残忍之人,他更没幻想过自己有这种实力,能将一个魔影轻而易举的劈为两半! 四周的魔影仿佛没有发现战场上有不速之客到来,也似也没有意识到少了一个魔影,甚至有魔影径自从廖天行身边擦身而过,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屠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村民。 廖天行看着眼前这个世界,很真实,很残酷。在这个世界里,他有了强绝的力量,甚至有了不为人所见的神通,他自信,现在的他,能够轻而易举为父母报仇! 但是,不对!廖天行闭上了双眼,他听见耳边的喊杀声,哀嚎声,他感受到了腥气扑鼻的风从他身边经过,可慢慢的,这些都离他远去,整个世界静了下来。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廖天行默默地问自己,他想从自己的心中寻找答案。 “我是廖天行,我的父母没死,在土磊城中修养,我只是个凡人,但我要去白云宗学道,拯救重伤的父亲!” 廖天行彻底的清醒了,他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世界,不过是虚妄! 什么魔影,什么屠杀,什么父母被害,都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那么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廖天行扔掉手中的断刀,眼睛陡然睁开,似有两道金色的光芒从眼中射出,仿佛神灵之光,贯穿了这个血红的世界,看破一切虚妄。与此同时,周围的景物、魔影、村民等一切物质,全都如同镜面一样破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中。 风还在轻轻地吹着,带着丝丝凉意。 此时已经明月高悬,天空中繁星闪烁,遥望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明明灭灭。 廖天行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他发现自己还在通天梯的九百九十五层。天还是那片天,通天梯的金光在夜晚格外明亮。 他站在台阶上,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与平地上走路并无二致。廖天行回过头去,来时的每一级台阶尽收眼底,每一级台阶上,都有他的汗水和坚持。 廖天行恍然,这一千级台阶虽然对资质要求甚高,但是对心智的要求更高。试问,如果一个人失了本心,练就一身强横的修为又有何用?到头来来不是走火入魔而死就是沦为修为的奴隶,不择手段的想问鼎那个虚无缥缈的天下第一。 通天梯,通天难;先炼身,再问心。 此时此刻,无论是地面上众人抑或云顶仙阙的各位长老,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通天梯上那个孤独的身影。 廖天行慢慢抬起头来,眼中闪着明亮的光,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他挺直了脊背,缓缓整理了衣服,不急不缓的抬起左脚,放在那金光闪闪的第九百九十六级台阶之上,一步,便迈了上去! 华光一闪,廖天行眼前场景再变。 天空湛蓝如镜,微风和煦。遥望天际,一行大雁排成“一字”形的队伍悠闲的向南飞去。波光粼粼水面之上,一艘小船轻轻飘荡在湖面上,船头一名老者掌船。老者精神矍铄,鹤发童颜;船尾有袅袅的青烟升起,一名天姿国色的女子正姿态优雅的烹着茶水,旁边的茶壶中,有上好的茶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廖天行发现自己正趴在这艘小船的窗子上,窗子微微的敞开着,眼前便是澄净的湖水。 这时,船舱入口处的帘子微微一动,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从舱外走来,纤纤素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中是精致的茶具,壶口还微微的冒着热气。 她扭动婀娜的腰身,走到小船中的茶几旁边,弯腰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直起身来。她如水般的眸子盈盈望着廖天行,清亮的眸子仿佛在向廖天行倾诉着心事,欲说还休。她盈盈一笑,似是已经过了深秋时节,刹那间春暖花开。 许久,她柔声对廖天行道:“公子请用茶。” 廖天行轻叹一声,端起茶杯,小口饮上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这茶闻着淡雅,但却回味悠长。 廖天行品着茶,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女子,淡淡道:“茶是好茶,人是佳人,景是美景,只可惜,不是我所求。” 送茶女子诧异的望着廖天行,她略为惊讶道:“公子为何如此说话?咱们约好了在这西湖之上泛舟品茶,难道你都忘了吗?” 廖天行并未回答她,他望着船舱外的湖水,望着远处的苍山,轻声道:“抱歉,非我所求,便消散吧···”他径自闭上了眼睛,再睁眼的时候,还是那条光芒耀眼的通天梯。 他一声轻叹,炼心,问心,说易行难。 对于一个与世无争的读书人来说,刚才所经历的正是他心中期盼已久的情景。泛一叶轻舟,饮一杯淡茶;远眺以望美景,身畔红袖添香。 但他没有忘记他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廖天行走出来了! 他抬头望去,通天梯的终点就在眼前,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他抬起脚来,走上下一级台阶,第九百九十七级! 此时地面上观望的众人一片哗然,这小子是谁?没有修为在身竟然凭自己的力量站在了与之前的天骄相同的高度,甚至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难道通天梯要被一个没有修为的人闯关成功了?这还是从古至今头一遭! 云顶仙阙,一名老妪的眼睛缓缓睁开了。她颤颤巍巍的坐起身来,双眼浑浊不堪。她遥望着通天梯的方向,微微一叹:“等待的那个人,终于来了吗?”她轻声的自言自语道,“也罢,通天梯最后的炼心几关肯定难不住他,我便去接引他一下,也好结个善缘。”话音刚落,她便一瞬间消失不见。 通天梯,第九百九十七级台阶,廖天行缓缓睁开了眼。 此次他回到了喊杀震天的战场,敌军人多势众,而廖天行这一方却是主将陨落,他身边的袍泽相继战死···他虽是不忍心,但这仍不是他的本心所在,所以他挣脱出来了。 第九百九十八级台阶,廖天行看见自己高中了状元,衣锦还乡迎娶如花似玉的妻子,细看起来,怎么那女子的眉目间有点像老骗子林逍? 虽然是幻境,但是廖天行还是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的新娘是老骗子?这种思想太危险,要不得啊! 他狼狈的幻境境中挣脱出来,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随后登上了登上了第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这仍是是一片战场,不同的是,这是一片非常原始、血腥的战场。 参战的人们身着简单的兽皮衣裳,拿着简易的武器,狂吼着,咆哮着,向战场中的一处冲去。 廖天行顺着人们奔跑的方向望去,顿时怔住了。 那是一名天神,真正的神灵! 天神金衣金甲,头戴紫金冠,手持一杆光芒四射的金枪,威风凛凛。神威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海中无法匹敌、无法躲避的巨浪,将那些蝼蚁一样的凡人如同割麦子一般一片一片的扫飞。他手上的金枪威势滔天,每次出手,都会有几十上百的凡人灰飞烟灭。 天神的嘴角带着不屑的冷笑,望着那些义无反顾冲上来的蝼蚁,寒声道:“你们这群不知所谓的蝼蚁,被我神族奴役是你们的骄傲,还妄想翻天?告诉你们,在这片天地,我就是天!不屈服,就从这片天地间消失吧!” 回答他的,只有怒吼! 愤怒的人们前赴后继向着无法战胜的天神冲过来,仿佛在向这片天地宣告:不自由,毋宁死! 虽然这是幻境,但廖天行觉得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古往今来的历史中,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即使他们会全军覆没,即使他们注定无法掀翻这天,即使他们相对于强大的对手来说只是一粒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但,他们依旧悍不畏死,依旧一往无前,依旧义无反顾! 廖天行觉得自己的鲜血在燃烧,甚至自己的灵魂也已经沸腾,他也想跟着这群人,一起去争取自己想要的自由! 天神又怎么样?难道凡人就该作天神眼中的蝼蚁?难道凡人就应该被所谓的天神奴役? 廖天行知道,他的这些疑问,与那些前赴后继的冲上去的人们一样!不知不觉中,他也随着这些人们奔跑起来,向着那个金甲天神的方向,向着能够自由的方向! 可是,廖天行慢慢发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在天神冷酷的笑容中,在那杆金光闪烁的神枪的屠戮下,除了廖天行以外的所有人都化作了尘埃! 而此时廖天行也终于停下了,站在那名金甲天神面前。 金甲天神俯视着眼前的这只蝼蚁,他轻哼一声,冷酷道:“蝼蚁,你并没有武器,是想向我效忠吗?你们这群蝼蚁还真是低贱,死光了才想起来臣服。” 他又看了看廖天行,道:“嗯,你还不错,向我虔诚的跪拜,我饶你不死!” 廖天行没有动,就那么直视这眼前的神灵,平静道:“我为何要向你跪拜,就因为,你是神灵?我有我的自尊,我也有我的自由,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生平只跪天地父母,可惜,你不是那片天。” 金甲天神怒极而笑,这只蝼蚁比起之前跑来送死的人都不如,手无缚鸡之力,还在讲自由?这个时代,谁的拳头大,谁才有自由! 你不愿跪我,我就偏让你跪,让你在我的面前,长跪不起,每天对着我三跪九叩,才能消我心头之怒! 天神嘴角微扬,带起一抹危险的冷笑。他的眼神阴冷,同样看着廖天行。 突然,空气静止了。 四周的压力忽然增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廖天行觉得,自己的背上有一座大山,压得他不能呼吸。他的腿在发抖,他的脸色涨红,他的眼睛里血丝密布。他看到四周千疮百孔的土地被突如其来的压力瞬间压低了一尺有余,他看到了天神周围的小山如同烟花一样爆碎,变为齑粉! 廖天行仍没有跪。 为何要跪?为谁而跪? “哼!”天神似乎恼怒了,再次发出一声冷哼,陡然增大了周围的压力。 廖天行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但是他知道,这么强大的威压之下,一旦摔倒了便再难爬起。 但是神威太过强大,肉体凡胎根本无法匹敌。 廖天行清楚的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强大的威压之下咯咯作响,似乎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已经错位,要刺穿他的身体! 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但不屈的信念支撑着他,屹立不倒!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廖天行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无论是金光璀璨的天神,还是那些义无反顾牺牲的人们,都消失不见。廖天行仿佛听到了一声朦胧的轻叹,似在耳边,又似十分遥远。 下一个瞬间,他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 眼前还是金光闪闪的通天梯,而他,竟然在第一千级台阶上。 他过关了?通天梯将他传送到终点? 地面上的人们已经沸腾,时隔三年,竟又有人通过了通天梯的考验,拜入白云宗学习道法,而且此人只是凭借自身的力量,没有半点的修为,这是何等的天资与悟性!就连云顶仙阙的几位长老都替廖天行松了口气,但马上,他们就紧张起来。 廖天行拜入白云宗学道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拜在谁的门下却是他们自己争取的。仙宫的宫主长年闭关,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不在,他们怕什么?大不了豁出去一张老脸,也要把这个弟子抢到手! 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化作光芒消失,直奔着通天梯的终点而去。 此时的廖天行已经听不到地面上的喧嚣了,他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肉体的摧残与长时间的紧张使他身心俱疲,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栽倒在地。 三位长老此时及时现身,扶住了他。就在他们刚刚想争夺这个天才弟子的拜师权的时候,自云顶仙阙飞来一道摧残的金光,金光过后一名头发花白老妪拄着拐杖,佝偻着身躯眨眼而至,正是那位自云顶仙阙苏醒的大高手。 她淡淡的扫了三位长老一眼,道:“这孩子以后跟着我修炼。”说话间,便施展法力,将廖天行从三人手中接过,直奔云顶仙阙去了。 廖天行在最后昏迷的一瞬间,只看见一团金光包裹着自己,似在飞行。 自从在幻境中见到那个所谓的神灵,他对金光想当的排斥,他迷迷糊糊的骂了一句:“你们这群狗屁神仙···”然后便彻底的昏迷过去。 带着他的老妪脸色一黑,这臭小子,过关了还骂他们。 而此时三位长老面面相觑,钱长老懊恼道:“不是说宫主一直在闭关,不会参与此次收徒吗?谁传出来的消息?!” 原来,来人竟是云顶仙阙的宫主! 而后,三人听到廖天行迷迷糊糊的一句“你们这群狗屁神仙”的时候,脸色顿时有些发绿,这小子,还没拜师就开始惹祸了,将来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第十三章    书童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廖天行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通天梯之上的幻境里,回到了那个深秋时节,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的小船中。 可这次的船上却只有他一人,并没有掌船的老翁,也没有烹茶的美人,只有他一人,不用管方向,随波逐流。白日里欣赏湖边的美景,夜晚仰头望月,作歌吟诗,忘记了仇恨,忘记了压力,忘记了所有让他不开心的事,随着自己的本心,放任自流。 梦中的廖天行十分惬意,也很放松,忘记了时间,随性徜徉在广袤无垠的湖面上,悠然自得。 但梦总有醒的时候。 这是一间古朴而简陋的小屋,廖天行便在此处醒来。 正对着他的是一张古旧的雕花木桌,桌上一套紫砂茶具,颜色深沉,年代久远。深红的窗棱上遍布沟壑,似乎经历了久远岁月的洗礼,暗黄色的窗纸贴在上面,清晨的阳光透过它,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痕迹。 古旧的书案与书架立在屋子的一角,书案上的黄铜香炉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旁边笔墨纸砚应有尽有,几张薄薄的宣纸随意的铺在上面,纸上墨迹未干,似乎刚有人在此习字。廖天行拿起纸张,一篇娟秀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似是女子所书。但字里行间运笔略有些生涩,似乎写字之人年龄不大。 廖天行放下字帖,走到窗前,推开了窗,顿时,叽叽喳喳的鸟鸣便闯进他的耳朵。这间屋子处在一处院落之中,院中有一小园,园中几棵丈许高的竹子随着微风沙沙作响,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枝丫上嬉闹着,刚刚的鸟鸣声便是从此处传来。 小园的另一侧生长着一棵大树,树冠亭亭如盖,树干粗大,沟壑纵横,几人不能合抱,树根盘虬卧龙般自地面上蜿蜒出去,几乎覆盖了大半个院落。树下有一小几,旁边几把凳子,似是为了乘凉饮茶之用。 “好一处清幽素雅的小院,即使普通人生活在此处,也能延年益寿吧?”廖天行暗自想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白云仙宗吗?我那日登顶通天梯,是否就直接成为了白云宗的弟子?” 正在他独自琢磨的时候,院中小门“吱呀”一响,一个白色身影推门而入,廖天行仔细望去,是一名白衣男子,身着样式古朴的白色长衫,长发扎起,作道士装扮,背后背着一把宝剑,行走间长衫随风飘荡,如天上的仙人般飘逸出尘。 那名男子行至廖天行面前,未语先笑,温和道:“师弟,你终于醒了,拜师典礼已经开始,奉各大长老之命唤醒你前去拜师,我却是没想到,你竟然提前醒来。”说罢便当先带着廖天行前去拜师大典的举行之处。 廖天行依言跟在他后面,只听他又道:“我是司徒南,是十年前拜入白云宗的,不过可没有师弟你这么厉害,居然登上了通天梯的终点,百年之内,也只有你和梦儿踏上第一千级台阶。”他有些羡慕的看着廖天行,又道:“其实按照通天梯的难度来说,七百级以上便可以入外宗修习了,像你们这样的天骄,肯定会被宗门大力培养。” 廖天行腼腆的笑了笑。事实上,他向来如此,要么不做,要么做得最好! 此处似乎是在一座大山之上,廖天行居住的地点在山腰处。他与司徒南两人一路向上,不知走了多远,才到达顶峰,廖天行抬眼望去,便见白云环绕,四周仙雾缥缈,而他们似乎处于云层之上,遥望远处,气势磅礴的太阳正在闪着耀眼的光芒,映照得整片云海都成了金色。 山顶是一座巨大的广场,五根巨大的柱子矗立在云层之中,上面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的巨大雕像仰天咆哮,五颗闪耀着不同颜色宝石分别在五只巨兽雕像的口中流光溢彩,在缥缈的云岚之中显得神秘无比,摄人心魄。 广场正中,一座高台上,端坐着几位白云宗的长老,但正中的主位却是空着。 此时广场上已有不少人在观望,皆是白色长袍,仙风道骨,飘逸如仙。而据司徒南在路上和廖天行所说,此处除去正在执行特殊任务的弟子之外,白云宗的弟子基本都聚集在此处。听说有人登上通天梯顶点,特来观摩。 廖天行被司徒南带到了一队人当中,这群人大约二十人左右,衣着各异,是此次白云宗收徒的晋级者,通天梯上的试炼都到达了七百级以上。 “铛···”一声悠远的钟声仿佛自天外传来,昭示着此次大典的开始。 高台之上的座位当中,一名紫衫老妪站起身来,凌空虚度至广场中心,顿时,一阵强大的威压如同风暴一般席卷整个广场,白云宗所有弟子顿时不再交头接耳,纷纷目视着广场正中的老妪,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畏惧之意。 老妪环视着众人,半晌道:“我是白云宗刑堂长老,主刑罚。你们也可以叫我孟长老。”她顿了顿,继续道:“此次我白云仙宗收徒大典圆满结束,在此次收徒中,涌现了许多人才,甚至有登上通天梯终点的青年才俊。”她的目光在廖天行所在之地停顿了一下,又道:“相信我白云仙宗有了这些种子弟子的加入,会更加强大,我也希望你们,不坠我仙宗威名!” 孟长老总结了收徒仪式后,又为新进弟子们解释拜师大典的规则:广场中五根石柱乃是上古先贤遗留,用以检测每个新进弟子与石柱相对应属性的契合度,光芒越盛者该属性的资质便越是强大。 孟长老年纪虽大,但修为强横少有人敌,为人刚直不阿,掌管白云宗刑堂四十余载,所有弟子对她皆是又敬又怕,虽然这些规矩他们早已知晓,但无人敢露出不耐之色。 了解了测试规则,各位新进弟子便有顺序的一一从五根巨大的石柱旁边走过,五根石柱时不时闪过明亮或昏暗的光芒,忽然,代表白虎的石柱上红光大作! 正是那个在通天梯上失去神志对秦二小姐出手之人! 此时白虎雕刻口中的宝石散发出耀眼的红芒,甚至刺穿了云层,掩盖了正午的日光! 在半空中的孟长老眼中神光一闪而逝。白虎主杀伐,而这大汉在通天梯上之时煞气冲天,正是她刑堂需要的弟子。 孟长老一个闪身便在众人反应之前出现在大汉面前,道:“此子入我刑堂!” 众人哗然,他们从未见过冷酷的孟长老如此失态,也从未见过天赋如此惊人的新进弟子。向来以严肃面孔示人的她如今如此郑重眼前这名大汉,足见他资质不俗,天赋逆天。 然而孟长老有一点没有透露给在座的其他长老,这名大汉是传说中的黄泉魔体。 所谓黄泉魔体,并不真的是黄泉中的恶魔,而是以九幽之气加持己身,舍身而忘死,九幽之炎焚天煮地,威势滔天。 高台上的各位长老纷纷叹息,没有抢到这个潜力巨大的弟子,但是,还有几人没有轮到接受检测,其中包括唯一登上定点的廖天行!于是,他们的眼睛纷纷亮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廖天行的方向,等待他接受检测。 而此时,忽然青龙雕像出青光大作!翠绿的光芒生机勃勃,笼罩着整个广场。众人沐浴在这青光之中,只觉浑身舒泰,一些旧伤隐疾全都不治而愈。而让青光绽放之人,正是那秦家二小姐! 这次药堂的傅长老反应最快,直接化作一道青光,卷着那秦二小姐瞬间消失不见。 众人都愣住了,钱长老更是气的跳脚,他骂骂咧咧道:“这老药罐子越来越没有节操了,虽然是适合医道,也不能化作妖风卷着人家大姑娘直接就跑吧?这个老混蛋!” 众人莞尔,钱长老与傅长老每次见面都是斗来斗去,互有胜负,但此次明显是傅长老略胜一筹。 廖天行站在队伍的最后,心中忐忑。他的根骨虽好,但天生经脉堵塞,不能修炼,也不知能点亮哪座雕像上的宝石。而廖天行前面那人便是千家的子弟。 经过一番等待,终于轮到最后两人了。 千家的后人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表情,甚至嘴里还叼着一片不知是从哪里拽下的草叶,摇头晃脑的模样让高台上一众长老纷纷摇头。嘴毒腹黑的钱长老早就忍不住了,他恨恨道:“看这个小混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算资质再好,也难成大器。我辈修士,正应该严于律己,恪守本分,努力修炼才是,看看他成什么样子!” 众位在场的长老纷纷腹诽,论没节操,你第一老药罐子第二,别人根本没有机会争夺你们的排名。 而千家子弟仿佛没有听到钱长老对他的批评,自顾自的慢慢悠悠走过五根石柱。 青龙柱,没有反应;白虎柱,没有反应;朱雀柱,还是没有反应;玄武柱,也没有反应。 这下连千家子弟自己都怀疑自己了,莫非自己的资质就这么差?可当他走过麒麟柱的时候,整根石柱居然亮了起来! 晦涩玄奥的紫色法文在石柱之上流转,继而光芒冲天而起!在紫光闪耀中,众人仿佛看见一头由太古走来的麒麟,昂首咆哮,威风凛凛,在它面前,百兽都地下了高傲的头颅。它的眼神霸道无边,似君临天下的帝王,俯视着它的臣民!刹那间凶威阵阵,气势逼人。 众人都呆住了。 这尊麒麟石柱矗立在此处已经千年有余,从未有人能够触动它的光芒,更别提让它显化出麒麟真魂,而今天,千家子弟竟然将它唤醒! 高台之上,几道光芒过后,已经空空如也。 “这是我的弟子!千家麒麟儿!”钱长老一把就将千家子弟的手攥住,冲着其他长老喊道。 也不知他胖胖的身体是如何施展身法的,竟后发先至,在其他长老之前到达了千家子弟面前。 他似乎已经忘了在众弟子登通天梯之时自己是如何编排人家的,也似乎忘记了就在刚刚,还在高台之上信誓旦旦的说此子“难成大器”。 此时的钱长老脸色涨红,也不管千家人愿不愿意,硬拖着人家一溜烟的跑了。 众人无奈,碰到这个老无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终于轮到廖天行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郑重的向前走去。 廖凡之曾说过,廖天行根骨不凡,但具体“不凡”到何种程度,就连他自己也想知道。 然而就在廖天行即将经过第一根石柱之时,自天外一道白光转瞬之间落到场中,众人纷纷看去,光芒散去后露出一枚玉简,玉简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这竟然是宗主印信!”长老中有一人惊呼道。看来廖天行此子的确是天赋逆天,多年闭关不出的宗主居然也在关注此处的拜师大典! 随后,长老团中有人将法力输入这枚玉简,顿时白光绽放,其中有老妪声音传来:“我闭关之处尚缺一书童,便让这廖家小子来我洞府研墨抄书,收敛心性,修道之事再作打算!” 众人目瞪口呆,宗主这是什么意思?天赋异禀的潜力弟子居然要去抄书收敛心性?宗主行事果然是高深莫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廖天行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是害怕自己一根石柱都不能点亮,那他这个登顶通天梯之人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不过抄书也好,收敛心性的同时还可以增长见识,也许还能从白云宗浩如烟海的典籍中找到改变自己身体的法子。所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便是这个道理了。 他心态平和,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在一名白衣弟子的带领之下,往宗主闭关之所而去。 从今天起,他便是白云宗宗内第一个没有修为却待在宗主修炼之地的,书童。 第十四章 路漫漫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白云宗仙山之上,烟云缥缈,仙雾升腾。此时正值太阳刚刚升起,火红的光芒自云海的那边映射过来,将这一片苍茫云海化作升腾的火焰,随着微风慢慢飘摇。 在那仙山之上,端坐着一个白衣人影,他面向煌煌天日,盘膝坐于一块山石之上,年轻的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鼻尖上有晶莹的汗珠。 正是廖天行,他正在修习白云宗的紫云仙诀。 自那日拜师大典结束后,他便被白云宗弟子带回了起初居住的小院,并被告知,需要他誊写的的书籍会在三天后分批送来,他誊写后的副本每七天便会专人取走。 廖天行纳闷,自己也算是白云宗弟子了,为何入宗后没有的到任何修炼的方法?这白云宗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请一个抄书先生?他越想越摸不到头脑,索性不再多想,待三日后第一批书籍被送来了,他顿时大吃一惊。 那些书籍本本泛黄,甚至有些书籍的缝线已经破损,几近解体;有些书籍的纸张极其老旧,几近解体,上面的字迹都快模糊不清了;有些书籍已经缺页,但粗看一眼廖天行居然发现,书中字体竟是种极其古老的语言,若非他饱览群书,寻常人见了定像是看了鬼画符。 这些书籍似是极有历史,廖天行挑出其中一本,发现上面竟然有修炼之法,上面人体的经络、气息的运行等应有尽有,描写的极为详尽。随后他又抽出一本书,发现上面居然也记载着修炼之法! 廖天行激动万分,他这时终于明白,这些古旧的书籍全都是宝藏,大大的宝藏!他心中那一丝丝不忿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将书籍简单整理了一下之后,便开始誊写起来。 在抄写的过程中,他整理出了符合他现阶段的修行之法,其中最为适合的,便是这紫云仙诀了。这本功法以大日之力淬炼自身,吸取太阳之力改善体质,使整个人精气十足,外邪不得入侵,修炼到极致之时体内气血如同汪洋一般,刚猛强烈,霸道至极。最重要的是这本秘籍的起点很低,凡俗之人亦可修炼。 但可惜的是,这本书的后半部分被人撕去,廖天行找遍了这批书籍也无法找到,无奈之下只好放弃。所幸紫云仙诀的上半部分足以满足他的修炼,至于下半部分,也只能看日后是否有缘相见了。 廖天行整理书籍已经三天时间,他终于了解了修道的体系:初始的阶段为引气之境。 所谓引气,顾名思义,引导天地之气进入经脉,淬炼肉身,达到小成时身强体壮,百毒不可入侵。 而引气阶之后便是纳气之境。在引气境时,只是引导天地灵气进入己身淬炼肉体,并没有储存灵气的能力,到了纳气之境,体内丹田之处便会有灵气聚集,从而逐渐生成灵气漩涡。灵气漩涡缓缓旋转,在吸取天地灵气之后渐渐积累,慢慢壮大。 纳气之后便是炼气,灵气漩涡缓缓旋转,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缓缓凝练。 炼气末期便是传说中的金丹之境。所谓金丹便是灵气漩涡凝练到极致之后,慢慢停顿,在丹田中形成的金色丹丸。这是一身修为的精华所聚。 但炼气成丹之境很难有人达到,灵气漩涡收缩到极致,需要的能量和时间非同小可。古往今来,有许多才华横溢之人由于无法做到这点,饮恨而终。 而在金丹之后的境界,书籍之中也有所记载,但只是只字片语。金丹之后的境界人间少有,已经可以称作“仙”之一流,也许只有几大宗派的宗主、长老和隐世家族的一些老怪物才能达到此等境界。而达到此等境界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移山填海,威能无边。 但这些对于廖天行来说还太过遥远,现在的他,连引气之境都算不上。 此时已经艳阳高照,春天过后,天气慢慢炎热起来,已经有了一丝夏天的模样。 廖天行从山石之上跃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打算返回居所继续抄书。 他修炼紫云仙诀已经半月有余,但仍旧毫无进展。廖天行在修炼之时分明感觉到太阳之力在周身环绕,身体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但无论如何太阳之力都无法进入经脉,总是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阻挡着他与天地灵气沟通,就仿佛前进的河水被拦腰斩断,无法前行。 但即便如此,廖天行也没有放弃,他依旧每天清晨面对太阳独自打坐,用尽自己的力量来冲击着这层隔膜,他相信,终有一天,所有的阻碍都会被他打破,从此一飞冲天! 虽然每日的练习效果不大,但廖天行察觉出,似乎由于这半月的,他的身体强健了不少,皮肤也由之前的白皙光滑变成了浅浅的古铜色泽,为他增添了些许强壮之感。 廖天行收拾停当后便踏上了归程。 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廖天行走下山来,远远地就望见自己的小院门口似有人影在徘徊,看起来像是收徒大典时带他去广场之中的司马南,也不知道他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廖天行这些日子以太阳之力淬炼己身,虽然不能引气,但是这这几天太阳之火的炙烤之下,他的身体以各方面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以之前他的目力,是不可看清这么远的距离的。 廖天行来到小院门前,向司马南拱手施礼,道:“司马师兄,好久不见。今日来我这小院有何指教?” 司马南连忙拱手还礼,他笑呵呵道:“师弟客气了,为兄这次过来,是为了告知你一件事。”他顿了顿,继续道:“六个月后门中大比,宗门所有弟子皆可参与,如果胜出会得到宗门奖励的天材地宝,还有法宝功法!”他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对廖天行神秘兮兮的道:“如果此次胜出,还有可能和传说中的梦儿师妹一同接受宗主的亲传,成为亲传弟子!”他的眼神发光,喃喃道:“那可是梦儿师妹啊,天姿国色,乃是我白云宗第一美人!” 廖天行见他口水已经快淌出来了,心中好奇,便问道:“司马师兄,你口中的梦儿师妹到底是谁,值得你如此心驰神往?” 司马南脸色一正,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猪哥相,对廖天行道:“近百年来,只有两个人在入宗之时便已经登顶通天梯,一人便是你,另一人便是梦儿师妹。”他解释着,“梦儿师妹惊才绝艳,入宗后小小年纪便有了炼气境的修为,而后又一举夺得了当年新进弟子大比的第一名!” 司马南又道:“梦儿师妹是我们白云宗的第一美人,而且她为人和善,活泼可爱,深得大家的喜爱,此次如果我有幸能够和她一起修炼一番,那便是少活十年也值得了···”他陶醉在自己的想象中,已经忘了旁边廖天行的存在。 廖天行也不打扰他,静静的等着司马南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便问道:“师兄,请问此次大比在何处举行?” 司马南知道自己的猪哥相被廖天行望见,脸上发烧,道:“师弟,大比举行之处仍是宗里的五圣广场!”随后便急急离去了。 廖天行恍然,原来那个雕刻圣兽雕像的广场叫作五圣广场。不过他也一直在想,如果那日自己去五根圣兽的石柱之下试炼,会将哪尊圣兽雕像口中的宝石点亮?那日收徒大典,他没有试炼就被白云宗的弟子带走,去当宗主的书童了。 想到这里,廖天行心里发痒。他虽是饱读诗书,但骨子里还是个大孩子,在孩子的心中,好奇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廖天行见天色还早,便吃了东西,开始抄书。他打算夜深人静之时前往五圣广场,去测试一下自身与天地灵力的契合程度。此时宗内四处活动的弟子还很多,多有不便。 时间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夜里。 似乎天气不太好,仰头望去,几乎望不见闪烁的星星,连月亮也躲在厚厚的云层中,不肯展露容颜。 廖天行漫步在去往五圣广场的路上,望着途中错落有致的仙宫别院,他时而惊叹,时而驻足,吹着夜里微凉的风,还算惬意。远处,云顶仙阙屹立在高高的山顶,宝光四溢。 行了半晌,他终于到了目的地,五圣广场! 夜里的五圣广场并无弟子巡逻,也没有弟子在此走动。五根巨大的石柱在没有月光的夜里显得黑黝黝的,凉凉的夜风穿梭于其间,呜呜作响。 廖天行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似是有人注视着他。他猛然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慢慢的向一处石柱走去,将手轻轻地放在上面,闭眼等待。他希望这几根石柱之中会有一根石柱,对他认可。 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除去呜呜的风声,再无其他响动。看来廖天行和这根石柱无缘了。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片刻后便再次振作起来,毕竟,还有四根石柱等着他去试炼! 可事实往往比想象残酷的多。 半个时辰过后,廖天行颓然坐在地上,背靠一根石柱,仰起头来望着漆黑的夜空,默然不语。 自己果然还是不能修炼啊。这条路,就这么难走? 不能修炼,自己如何拯救重伤垂死的父亲?又如何保护至亲之人? “啊!”他低吼着,忽然一拳砸在五圣广场的地面上。 他恨,恨自己这该死的体质,为何不能修炼!他恨,恨该死的魔族为什么入侵,为何屠戮人间! 他的拳头紧握,鲜血滴滴滚落到地面上,在漆黑的夜里开出了一朵朵鲜艳的花。 “这么晚了不去睡觉在这里吵什么?”清脆的女声突然闯进廖天行的耳朵,他愕然抬头,想不到夜里这五圣广场也有弟子巡逻? 而此时,廖天行看到在他背靠的石柱之上,一个绿衣身影自石柱顶端飘然而下,恍若谪仙。片刻后,那个身影便落在他眼前。 她的身材娇小玲珑,长发在夜风的吹拂下飘飘荡荡,可是天色太暗,廖天行无法看得真切。 然而,就在他想走近一点看清来人的面目之时,异变陡生! 五圣广场的整片地面,似乎都在颤抖,地面上的小石子甚至在簌簌跳动。风也蓦然变急,呜呜怒嚎着,似是有凶兽在其中怒吼。 而此时的五根石柱上的圣兽雕像口中,居然同时迸发出一道强光,直射云霄!天空中云朵被这五道粗大的光柱破开,让银白色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射在大地之上。 五圣广场的地面震动愈发强烈,廖天行甚至听出在地下隐隐有怒吼之声传来。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刚刚和他说话的女子了,因为五圣广场的中心地带,被整个崩碎!一道黑光从中如同闪电一般,直奔廖天行的位置,瞬息而至! 此时的云顶仙阙,一名老妪紧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发出一声轻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十五章 五圣吞天 - 北斗伏魔录 - 云岚飘飖 五圣广场上,黑色的烟尘冲天而起,一道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廖天行而来! 此时的廖天行才刚从之前大地震颤的余波中回过神来,转头便看见一道黑芒直奔自己 而来,他尚未反应,只觉得后颈衣服一紧,自己便已远离地面,再次回过神来之时,竟发现自己已然落脚在五根石柱中的朱雀雕像之上。 他回头望去,却是那名绿衣女子救了自己。 她的年岁不大,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绿色衣裳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绸缎般的长发简单的束起。她的肌肤莹白如雪,眉毛弯弯,眼波如水般纯净。而此时她的小脸紧绷,面带严肃之色,望着五圣广场。 “多谢姑娘相救。”他对女子微微抱拳道,但见她面色严峻,便未再作多言。 此时烟尘已经渐渐散尽,五圣雕像口中的光束也渐渐消失不见。乌云重新笼罩上来,挡住了明亮的月光。 五圣广场正中位置似乎被人以蛮横的力量从内部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洞,洞口周围碎石遍地,里面黑气滚滚,虽然并未靠近洞口,但廖天行仍然感到此处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仿佛那个洞口联通着阿鼻地狱,从中释放出属于地狱的阴冷气息。 不远处,廖天行方才所处的位置,一个黑色人影缓缓显现。 他身穿黑色长袍,背对着廖天行的视线负手而立。他浑身散发着和洞口相同的黑色气息,那些黑色气息仿佛又生命般在他的四周弥漫,让人觉得阴冷;他身材高大,满头长发随意披散着,宽大的黑色长袍罩在身躯之上,袖口绣着丝丝金线,仔细看去,似乎那金线也如同那些黑色气息一般,在他的衣袖之上缓缓游动,如一条条金色的小蛇。 他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英俊而邪魅的面孔。似乎是太久没来到这个世界,他的皮肤略显苍白。他嘴角微微上扬,望着廖天行的方向,轻声道:“原来竟是星尊后人,怪不得你的鲜血能解除那个老家伙的封印。”他又微微扭头,似在思考,又似在自言自语,“没想到刚脱困便看到如此品质上佳的猎物,嗯,那个小女娃也不错,虽然还不够吃,也勉强填一下肚子了。” 话音未落,廖天行便看到一道黑色闪电直奔此处而来! 廖天行身边的绿衣女子如临大敌,她有修为在身,眼前此人的修为她根本看不透,而且他的身上弥漫着诡异而压抑的气息,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这是本能的畏惧,是修为等级相差悬殊而产生的压制。 她猛地一拉廖天行,直接从朱雀石柱跃上了青龙石柱,而此时一道残影在朱雀石柱上显现,正是那名黑衣男子,他转身望向廖天行二人,露出讶异的神色,轻笑道:“两只小蚂蚁,跑得还挺快。” 下一刻,他大手一挥,四周的黑色雾气陡然凝聚,变成黑色的魔爪,无比凝实,指尖的利爪之上似乎闪烁着道道寒光,向廖天行与绿衣女子抓来!此时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二人骇然发觉,自己已经无法挪动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的魔爪越来越近,而黑袍男子嘴角也挂着戏谑的微笑,他已经准备好了享用重返人间的第一顿美餐! 廖天行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但他与绿衣女子二人已经被那人的气势压制得丝毫不能动弹。 “我命休矣!”廖天行的双眼紧闭。而此时,一道青色光芒自天外飞来,如同一道匹练般将整片夜空撕开,刹那间便贯穿五圣广场,将那冲着廖天行二人而去的黑色大手斩断,它势头不竭,斩在广场的地面之上,直将广场中的青石地面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廖天行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他这条命,算是从阎王的手中夺回来了。他扭头望去,一名白衣老者不知何时已经抵达五圣广场,傲然立于空中。老者须发皆白,长发系起,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青皮葫芦,手中一把青光缭绕的长剑,剑身仿佛石质,上面有斑斑裂纹,似乎猛力一挥便会散掉,剑尖也不知为何断了一截,但即便如此,这柄剑在老者手中,仍是锋锐无比,它的气息与老者交相辉映,凌厉的气息直冲云霄! 廖天行想起这些时日闻听同门弟子所说,白云宗有一武堂长老,封号凌霄一剑,姓楚名云,手持上古传承诛仙剑,周身气息如剑般锋锐无比,似能割裂天地,想来便是这位老者了。 楚云面如寒霜,抬起手中诛仙古剑遥指黑袍男子,眼神冷冽。而那名黑袍男子似乎并不在意,玩味的看着楚云,嘴角扬起戏谑的微笑。 就在此时,两条银白色的锁链陡然出现在黑袍男子身后,直奔他背后要害而去,要将他直接缉拿于此! 然而白色锁链却直接穿透了黑袍男子的身影,他的身影从左侧一丈有余的位置显现出来,一把抓住了一条锁链,猛力一拽,一声闷哼传来,虚空之中又一人现身,廖天行寻声望去,原来是通天梯上的紫衫老妪,也是白云宗的刑堂长老,孟琳,封号:拘魂罗刹! 黑袍男子冷冷一笑,森然道:“白云宗自诩神仙一流,却行此偷袭之事,真是让人耻笑。” “对付你这种魔头,即使再下作的手段,也是情有可原!”一声大喝传来,一名青袍老者手持翠绿的竹杖,自远方踏步而来。老者鹤发童颜,长须飘飘,虽然看上去已经耄耋之年,但腰杆挺直,走路龙行虎步,丝毫不显老态。他走过的地方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使人闻之心旷神怡。 正是白云宗药堂长老,傅传铭,封号:青衣药王!他似慢实快,眨眼间便抵达五圣广场,立于黑袍男子对面,与楚云遥相呼应。 三人成掎角之势将黑袍男子围在中间,虽是尚未动手,但冥冥中气势已经开始互相纠缠,空气之中劈啪作响,似乎是气势将其压缩到极致,产生了爆鸣。 而就在此时,整个五圣广场之外竟然升起了一层金色的光幕。光幕飞快的蔓延,眨眼间便如一只倒扣的钵盂般,将广场内与外界隔绝开来,伴随着这层结界的形成,苍老的笑声传来:“这么热闹,怎么能少了老夫!” 廖天行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名矮小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广场边缘。他身高仅三尺有余,衣衫褴褛,只是他身上的衣衫很是奇怪,乍看起来是灰色,仔细一看又有些地方是黑色,但衣衫的肩膀处又是深蓝色,一个人的衣服这么多种颜色着实怪异的很,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才能将衣服穿成这样。 他的胡须灰白,编成了一条条小辫子乱糟糟垂在胸前;他的眼睛里眼珠滴溜溜乱转,可两只小眼睛上面却顶着两条漆黑浓密的眉毛,小小的嘴巴上也顶着发红的大鼻子,似乎整个人都显得那么的···猥琐。 但熟悉他的人却没有一人敢这么想,这老者别看其貌不扬,但在修真界却有着响当当的封号:迷仙阵,潘宏!也许他修为并不拔尖,但就阵法来说,天下能与他比肩的不超过三人,故而,封号:阵宗! 他的封号言简意赅,阵宗,阵法的宗师。而阵宗这个封号,也是天下强者对于他阵法造诣的认可。 潘宏揉了揉自己通红的鼻头,小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早就防备有鬼鬼祟祟的东西想逃出牢笼,今日果真没有让我白费心思。”殊不知,他这模样看起来才是那个“鬼鬼祟祟”的东西。 “你这老东西,还好意思说人家鬼鬼祟祟,我看,最鬼鬼祟祟的应该是你。”远处缓步走来一名红光满面的矮胖老者,正是白云宗的大管家,钱长老,封号:罗天神算! 五大长老纷纷现身,将黑袍男子围在正中。白云宗的其他弟子被五圣广场中的巨大声响惊醒,也纷纷赶往此处,当看到场中那条深不见底的裂缝和巨大的洞口之时,皆是瞠目结舌。但六大高手气息太过磅礴,阵阵威压已经让他们寸步难行,再加上广场四周已经被潘长老布置了法阵,他们就更加难以接近。 傅长老回头对廖天行二人道:“你们两个小辈速速离开此地,免得被我们交手的余波波及。” “是”。绿衣女子脆声回复,伸手便抓着廖天行从石柱之上飘然而下。除去廖天行被抓着略显囧态,两人在夜风的吹拂中衣阙飘飞,宛如神仙眷侣。而看到此景的一众白云宗弟子却红了眼,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廖天行生吞活剥。 廖天行与绿衣女子离开法阵之外暂且不提,此刻场中六大高手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片刻,那黑袍男子忽然笑了,他双手背在身后,神态轻松,浑然没有被围攻的困窘之色。他讥诮道:“我近二百年没有出世,当初的蝼蚁也想踩在我头上了,真是···悲哀!”他眼神一厉,阴狠道:“也罢!被困百年,正好需要些血食!”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消失! 白云宗五位长老神情严肃,面对这个百年前就罕有人敌的老怪物,他们也是心中没底,就凭这老怪物被封印于地下二百余年出来还能活蹦乱跳,已经让几人自叹弗如了。 下一刻,黑袍男子的身影在钱长老身后出现,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轻易便出现在五位长老的包围圈之外!他的右手被滚滚黑气包裹,一爪便向钱长老后心拍去! 钱长老听见耳边恶风不善,身后涌现出一股无匹的气势,他顿觉毛骨悚然,怪叫一声,矮胖的身躯猛地一扭,大袖急挥,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祭一物,此物金光闪闪,细看竟是铜钱形状,堪堪挡住黑袍男子的魔掌,但他毕竟是仓促抵挡,又怎敌得过黑袍男子蓄谋已久的一击? “噗!”钱长老一口鲜血喷出,如一颗炮弹般飞起,撞在了广场中的石柱之上,委顿在地。 五大高手,眨眼间便被伤了一名!这是什么战力? 傅长老一个闪身便道了钱长老身边,他双手绿光莹莹,轻拂在钱长老背后,为他疗伤。 “九幽大魔,你欺人太甚!”楚长老怒发冲冠,手中的诛仙古剑吞吐着幽幽剑气,他猛地神色一凛,手中古剑闪现出道道神芒,竟是主动出击,直奔黑袍男子而去! 原来,这个被封印在广场之下的魔头竟然是封魔之战时期的绝顶强者,九幽大魔! 昔年,魔尊入侵人间,四大护法其一便是九幽大魔。此人能引出黄泉深处的九幽魔气为己所用,其神通诡异、霸道,阴毒无比,当年不知有多少无辜生灵命丧他手。 九幽大魔脸上挂着讥笑,身体微微一动便闪开了楚长老的含怒一击,他左手背在身后,竟然只用一只手便和楚长老斗得旗鼓相当!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这些蝼蚁竟然没有一丝进步,你拿的这把小牙签当年还是我崩断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拿着它与我战斗,有意思,有意思!”九幽大魔居然笑了起来,他身形不停,一只手与楚长老交手居然有隐隐压制之像。 楚云眼中冷芒闪烁,手中诛仙古剑如灵蛇般上下飞舞,每招每式都朝着九幽大魔的要害之处,但九幽大魔的九幽之气缠绕着古剑,使楚云每招都仿佛刺入泥潭之中,滞涩无比,若非他修为深厚,早已被九幽之气压制得提不起剑来。而反观九幽大魔,却见他面色轻松,他的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戏谑的微笑,与楚云交战的手中黑气缭绕,九幽之气在其中凝聚至液化状态,看起来粘稠无比,甚至连楚云如此锋锐的剑气也无法突破九幽之气的封锁!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以楚云深厚的修为也已经感觉到吃力,九幽之气如同有生命般,将他的诛仙古剑缠绕得越来越紧,楚云心知不妙,想迸发全身的力量挣脱九幽之气的束缚,但为时已晚,九幽之气包裹着他,转眼间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茧,在原地缓缓旋转,任他剑气如何锋利,也不能突破。 九幽大魔嘴角依旧挂着一丝微笑,回头对着其与几位长老道:“该到你们了。”语气虽然波澜不惊,话语中杀气森森,让人听得头皮发麻,这,是恶魔的索命符! 可就在九幽大魔话音未落之际,虚空中陡然射出两道银白色的光芒,闪电般直奔九幽大魔而去! 这两道银白色的光芒,风驰电掣的直奔九幽大魔:一条锁链直奔他的脖颈,另一条锁定他控制九幽之气的那只手,正是长老孟琳,在此危急之际再次出手! 九幽大魔面色一冷,寒声道:“蝼蚁,找死!”他的头微微一偏,想躲过银色聚魂锁的一击,但那条射向他脖颈的锁链如同灵蛇吐信,在空中竟然能变换方向,从另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再次扑来,在九幽大魔诧异的神色之中,直接缠绕住了他的脖颈!另一条锁链也化作一道白光,直接出现在他的手腕之上。 九幽大魔面色阴冷,以他的修为,被如此蝼蚁一般的人锁住脖颈,这样的耻辱他无法忍受!他转过头来,双眼射出道道黑芒,引动九幽之气,化作一柄由九幽之气组成的大枪,直射虚空深处! 空中传来一声闷哼,滴滴鲜红的液体撒下。显然,孟琳长老的伤势不浅。 而此时,分别在九幽大魔的背后、双腿处的虚空之中竟又显现出三条银白色锁链,如迅雷般直接套住了九幽大魔的另一只手和两条腿! 虚空之中,孟琳长老的身影显现出来,她的嘴角还挂着鲜血,但同样的,她封锁了九幽大魔的所有行动! 她目光冷冽的看着九幽大魔,道:“魔头,你休要小觑天下人!今日让我们碰到了,你再无可能逃脱!” 此时困住楚云长老的九幽之气已经因为九幽大魔被限制而渐渐稀薄,只听“哧”的一声,如同裂帛的声音响起,原来是楚云手持诛仙古剑,将九幽之气形成的黑色大茧从中斩破,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锋锐气势冲了出来,下一刻,他一把甩出诛仙古剑,那古剑迎风便长,直至数十丈大小,剑光驱散了夜空中的云朵,笼罩着整个五圣广场,只见楚云大手一指,古剑便凌风而下,如黑云压城般直朝九幽大魔而去! 九幽大魔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冷笑,这些蝼蚁,还不在他眼中!护身的九幽之气如沸腾般涌起,形成一个椭圆形的黑色护罩,将他笼罩在其中,挡住了几大高手的所有攻击。 另一边,钱长老也在傅长老的疗伤中恢复过来。刚刚被九幽大魔所伤,他气的咬牙切齿,以他的性子,吃这么大亏是绝对不能忍受的。而此刻他伤势已经稳定,便看到九幽大魔在两大高手的合击之下落入下风,他高兴得眉开眼笑,顺势往怀里一摸,又摸出五枚碗口大小的铜钱来。铜钱样式古朴,甚至边角上也有损伤,虽已经年代久远,但在月光的映照之下,仍闪着黄澄澄的光泽,显然是他多年以来的随身法器。 钱长老掐诀念咒,催动自身法力,转眼之间便见这几枚大钱飞向空中,闪着诡异莫测的光芒,直接落在九幽大魔身边的六个方位,将九幽大魔包围在其中。 “老小子,我用这生生轮回之法将你困住,哼哼,我就不信你还能逃出生天!”钱长老气哼哼的嘟囔着,手中法诀变幻,围绕着九幽大魔的六枚铜钱缓缓旋转起来,带起一阵玄奥的气息。此时的钱长老满面严肃,早已没有了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他周身白雾升腾,整个人显得宝相庄严,仙风道骨。 世间万物都逃不脱轮回,无论帝王将相还是黎民百姓。冥冥中似乎有种神秘的能量,控制着这世间的万物的生长、繁育、死亡。 人死如灯灭,灯灭则为灰,回归天地之间,在这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之下走上轮回的道路,继续开始下一世的旅行。轮回之力神秘无比,当今世上掌握这种力量的人凤毛麟角,但平时一副嬉皮笑脸的铁公鸡模样的钱长老能掌握这种奇诡霸道的力量,着实让人惊讶。 缥缈的轮回之力不断的侵蚀着九幽大魔的防御,丝丝缕缕的九幽之气被轮回的力量瓦解。但百年前难有敌手的魔头岂是好对付的,九幽大魔周身的九幽之气防护浓密得犹如实质,即使被五大长老围攻,他也没有丝毫挣扎,任由他们的攻击倾泻在九幽之气的防护上。 半空中,楚云的诛仙古剑犹如万钧神山般压制着九幽大魔,但无论楚云如何催动体内法力,也无法再让古剑刺入半分;孟琳的拘魂锁链也仿佛泥牛入海般陷在九幽之气的封锁之中,根本无法收回;钱长老控制的轮回之力也只能一点点消磨着九幽之力,而钱长老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显然维持着轮回之力的控制对于他来说并不轻松。 而此时,九幽之气形成的护罩上面忽然泛起一圈圈波纹,仿佛地狱般的气息从中传出。震动愈发剧烈,五大长老严阵以待,因为,他们知道,九幽大魔即将展开反击! 面对这个两百年前就已经恶名满天下的老魔头,任何人都不敢大意,况且,之前他们五人都已经在他手上吃过亏。 “吼!”一声低沉的吼声从九幽之气形成的护罩中传出,声音不大,但却如恶魔的低语般直击人心灵深处,音波形成的涟漪迅速晕开,远处那些围观的弟子纷纷被这吼声震得气血翻涌,有些修为不济的弟子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廖天行正在远处与绿衣女子一同关注着广场中的战况,听见这声吼,他胸中憋闷难当,“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旁的绿衣女子连忙将手放在他背上,廖天行顿时感觉一丝丝凉意从背上传来,胸中的憋闷之意顿消,他低声向那女子道谢,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而其他的弟子看见这一幕,纷纷紧咬牙关,拳头握紧,目光中的杀气仿佛火焰般升腾,欲将廖天行焚烧殆尽。 “路上听林逍说,白云宗不是崇尚清静无为,顺其自然吗?怎么这些弟子杀气如此凝重···”廖天行觉得自己脊背发凉,暗自腹诽道。 而此时,五圣广场中的九幽之气护罩的震动已经停止,但从中溢出丝丝缕缕的九幽之气,片刻间,整个五圣广场便被笼罩其中。旁观的弟子们赶忙后退,但广场四周有阵宗潘宏布置的阵法,将这溢出的九幽之气封闭在广场中,让白云宗的弟子们幸免于难。 九幽之气,源自地狱,奇诡莫测,危险无比。寻常人的肉身即使触碰到一丝九幽之气,便会肉身腐烂、化为脓血而死,最后连灵魂都会受到九幽之气的侵染,无法转世轮回。修真之人虽有修为在身,但若非修为高深之辈,没人敢直面这能腐蚀肉体与灵魂的九幽之气。 浓郁无比的九幽之气已经笼罩整个五圣广场,完全阻断了视线,甚至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连潘宏布置的法阵也已经摇摇欲坠,如烟如雾的九幽之气顺着阵法破碎的缝隙,蔓延开来。白云宗围观的弟子望见九幽之气已经突破了封锁,纷纷四散而逃。 而就在此时,四处蔓延的九幽之气却忽然停止了扩散,包括那些溢出阵法的九幽之气,全部诡异的停留在空中,这一刻,时间定格。 忽然,五圣广场中的九幽之气开始疯狂的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漩涡疯狂的旋转着,而漩涡的中心,便是那之前被五大长老压制的九幽大魔。 此时环绕着他的九幽之气已被方才形成的旋涡全部吸收,全部消散,五大长老赫然发现,九幽大魔居然毫发未损! 楚云的诛仙古剑悬停在九幽大魔的头上,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再难前进半寸;梦琳的拘魂锁链也并没有束缚住九幽大魔的四肢,而是被九幽之气化成的黑色大手牢牢抓住;钱进的轮回法阵也摇摇欲坠,六枚大钱上细纹密布,甚至有的已经传出了碎裂的声响,直将钱长老急得抓耳挠腮,他视那几枚大钱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今眼见法宝受损却无能为力,心情可想而知。 不提钱长老急得跳脚,此时五圣广场上的情况岌岌可危,九幽大魔即将挣脱五大高手的牵制,即将逃出牢笼,再次为祸人间!白云宗五大长老在修真界中赫赫有名,已经算是传说级的人物了,然而五大高手联手出击,居然不能奈何九幽大魔分毫! 九幽大魔的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双眼微眯,丝丝缕缕的九幽之气在他周身缓缓游走,仿佛为他披上了一件自地狱而来的战袍。即使是白云宗五大长老全力镇压,他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浑然没把他们放入眼里。 而就在此时,五圣广场上僵持的局面变了,因为,九幽大魔动了。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像老朋友间叙旧一样,淡淡道:“诸位既然不想让我离开,那么,我就不走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五位长老的身后分别出现一条由九幽之气形成的触手,在五大长老惊诧的表情中将五人紧紧缠绕,形成了五个黑色的圆形的茧,将五位长老向九幽大魔的身边拖来。 这五条触手出现得诡异无比,仿佛早已在五人身边埋伏,以至于五大长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纷纷中招。而五大长老的随身法器由于失去了主人的操控,在虚空中静静漂浮,再无波动。 五个黑色的茧在九幽大魔身边缓缓飘动,里面并无一丝声响,仿佛是死物一般。而白云宗众弟子在看到五大长老被九幽大魔俘虏之后,皆是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如陆地神仙一般的五大长老,竟然会被这么容易的制服,可想而知,广场中的那个魔头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九幽大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修长的手臂轻轻挥动,五个九幽之气形成的黑色大茧便缓缓在他身边围绕,最后以五行的方位渐渐停止不动。丝丝精纯的元气便从那些茧中飘出,他张口鲸吞,疯狂的吸收着源自于五大长老身上的元气。 围观的弟子已经被眼前的阵势吓傻,这些弟子修行尚浅,从未经历过如今天这样的生死之战,他们想跑,但是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他们惊恐的望着广场吸收着元气的九幽大魔,后者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之色,现如今修真界人才凋零,如此不堪,还凭什么抵挡魔界大军? “唉···”一声叹息仿佛从天边幽幽传来,却又在下一个瞬间仿佛在众人耳边响起,正待众人回头望向叹息源头之时,五道白色的光芒瞬息而至,眨眼间便到达五圣广场,直接斩断了从五个九幽之气形成的茧中逸散而出的元气,这五道光芒仿佛有灵性一般,在空中飞速盘旋一圈后直取九幽大魔! 九幽大魔惊怒无比,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阻止他回复元气?但随后他心中一惊,这五道光芒势如奔雷,风驰电掣,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便一下斩断了他与黑色大茧的联系,而后竟然直奔自己而来,由此可见,此人修为必定不弱于他,甚至强过他少许! 他大袖一挥,阵阵九幽之气如雾般散发,竟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将他包裹在其中,随后五道白光杀到,此后再无声息。 围观的众弟子纷纷目瞪口呆,而在他们惊讶之时,广场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名老妪。 她身着白色长衫,身形佝偻,手中一根龙头手杖,头发花白,脸上被岁月刻下了一道道沟壑,但眼睛却如同夜空中的星星,熠熠生辉。 她缓缓抬头,看着那五个黑色的大茧,一声轻叹:“唉···”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龙头手杖轻轻一顿地面,不远处的五个黑色大茧表面纷纷龟裂,劈啪作响,转眼间便化作粉末,消散于天地之间,露出了被困其中的五位长老。 此时,白云宗五大长老自九幽之气的茧中脱困,个个面色苍白,刚刚被九幽大魔困住,吸取了他们精纯的元气,若不是修为深厚,寻常之人早已倒地不起。 五人向老妪所在之处望去,纷纷一惊,赶忙站起身来,面对老妪深施一礼:“宗主!” 围观的弟子闻听此言,交头接耳起来。他们来到白云宗学道,有的已经入宗二十余年,却从没见过白云宗宗主,没想到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妪就是那个修真界传闻中术法通天的白云宗宗主。连廖天行也略感诧异,他被宗主收为书童,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宗主从未召见过他,只是定期的送书给他誊写,却没想到在今天这样的关键时刻,这个传说中的宗主终于现身。 白发老妪向着五大长老微微点头,缓缓道:“你们先去守护弟子们,这个魔头我来对付。”她的语气平缓,脸上也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拄着手杖,缓缓向着九幽大魔的方向行去。 五位长老退到广场边界之处守护白云宗弟子暂且不提,此时,广场中的九幽之气如同煮沸般翻腾,片刻之后,露出九幽大魔的身影。 他神色阴冷,双眼像毒蛇一般闪烁着寒光,恶狠狠的盯着缓缓行来的白云宗主,他的双手垂在两侧,微微颤抖着,也不知九幽大魔用了什么手段,那五道刚刚来袭的白光,也消失不见。 他有心报仇,自从他九幽大魔出世以来,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若不是被封印二百年之久,他又怎会如此狼狈?可眼前的老妪让他根本看不透,虽说他百年前横行修真界,但任凭他在脑中搜索,对于这个老妪根本没有丝毫印象。人族有这样的高手,当年魔族大军入侵之时为何不出手?不过如果当年有这样一个大高手助阵,魔族大军势必会死伤惨重。 对付眼前这个老妪,九幽大魔自忖全盛时期尚可周旋一二,但现在却是没有丝毫把握,与其被这样一个高手盯上,不如暂离此地,待伤势恢复之后再回来将这个什么白云宗灭宗,将这个该死的老太婆挫骨扬灰,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打定主意后,九幽大魔眼色一闪,鼓动全身的九幽之气,手中法诀变幻,只听他口中一声低喝:“九幽之门!”顿时,广场之上九幽之气再次狂躁起来,不远处的空中,仿佛有巨人用强壮的臂膀撕开了空间的壁垒。九幽之气翻腾中,两扇巨大的阴森的门从空间的缝隙中显现,正是九幽大魔引动黄泉中的九幽之气,打开了通往九幽黄泉的九幽之门! 一旦他通过这九幽之门,就可以借助九幽之气的掩护,重新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到时候伤势恢复,再回来屠戮人间! 他身边的九幽之气鼓动,托起他的身躯,飞快的朝着九幽之门的方向遁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九幽大魔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近了,近了!空中的九幽之门已经开始打开,里面阴森而诡异的气息顿时让围观众人背后一冷,但对于九幽大魔来说,这种气息他已经期盼了太久! 他回头望向那该死的老妪,目光阴狠,刚想张口说两句狠话,却发现,自己离九幽之门竟然越来越远! “不!”九幽大魔目眦欲裂,咆哮着,想挣脱这可怕的吸力,但无论如何,他距离九幽之门的距离已然越来越远! 他目光惊恐,回头望去,却发现是那个老妪,她眼中神光湛然,左手抬起,微微张开,那可怕的吸力居然是从她沟壑纵横的手中传来! 九幽大魔神色惊恐,但在他发现凭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逃脱之时,他神色一狠,手中法诀一变,众人只觉得引气滚滚,从九幽之门中传来的阴冷气息愈发强烈,甚至连正缓缓开启的九幽之门都变得颤抖起来。 “不好!那魔头居然想将九幽之门引爆!”傅长老急促道,“如果九幽之门在此引爆,里面散发出的九幽之气足以将整个白云宗变成如同九幽地狱一样的鬼域!” 众长老及弟子闻听此言,纷纷大惊失色。而此时,九幽之门中传来的气息愈加狂暴,四周的空间似乎已经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爆炸! “哼!”五圣广场中的老妪一声冷哼,抬起的左手猛然发力,九幽大魔顿时看到一股莫大的力量拉扯着他,急速朝五圣广场坠去! “轰!!!”一声巨响,五圣广场的地面被九幽大魔砸出数丈有余的深坑,他还想挣扎着起来,但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他,让他无法再有任何动作。 广场中心的老妪抬起头来,望着气息躁动的九幽之门,老妪的眼神深邃,忽然,她举起了手中的手杖,将其横在面前,她苍凉的声音传来:“东方属木,名曰孟章;西方属金,名曰临兵;南方属火,名曰陵光;北方属水,名曰执明;中属本心,以仁为先。四象守宫,长伴吾身,灵光清明,邪魔不侵!” 随着老妪的声音响起,五圣广场中的五根石柱瞬间光芒大作,冥冥中似乎有苍凉的兽吼传来。五道光芒直入云天,兽吼之声清晰无比的在广场中回荡,转瞬间,光芒消散,在那即将爆发的九幽之门旁边五道巨大的身影显现。 众人抬眼望去,在漆黑的九幽之气翻涌之中,似乎隐隐看到了四圣兽的身影,它们围绕着中心一个巨大的身影,头似狮,角似鹿,眼似虎,鳞似龙,这分明是一头麒麟圣兽! 这些身影清晰无比,恍若实质,它们围绕着九幽之门,阻挡着溢散的九幽之气。 而此时地面上的老妪神色严肃,握着手杖的手猛然一翻,喝道:“五圣吞天法!”顿时,五大圣兽纷纷咆哮,由麒麟主导,纷纷张口鲸吞起九幽之力! 圣兽的力量强大无比,何况现在五只一齐发力,顿时周围的九幽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半盏茶的功夫不到,九幽之门已经再无能量支撑它的开启了,竟然就那么消散在了空中,连同那五大圣兽,在完成使命后一同消失不见。 月亮从云层中探出了头,微风习习,除了被禁锢的九幽大魔和一片狼藉的五圣广场,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白云宗宗主与被禁锢的九幽大魔对视着,半晌,白云宗主轻叹一声,将手中的手杖顶在九幽大魔的额头之上,轻轻道:“尘归尘,土归土,你既来自于九幽,便回归九幽之中吧。” 九幽大魔面色惊恐,他不甘,两百余年的封印,刚刚脱困,却又要被灭杀。早知如此,当初倒不如躲在封印之中,也不至于有今日的性命之危,但,他最后的意识只是眼前闪过一道光,很亮的白光,随后便再无声息。 白云宗宗主回过头来,面对众人淡淡道:“尔等回去定要勤加修炼,大乱将起,切不可懒惰!”她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回荡在五圣广场之中。 众人赶忙应是,只见宗主的目光望着远处廖天行的方向,淡淡道:“梦儿,还不和我回去?”她的目光又瞟向了廖天行,又道:“廖天行,你过来,我有话说。”随后,她颤颤巍巍的拄着龙头手杖,似慢实快,眨眼间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那个名为梦儿的少女吐了吐舌头,拉了一下廖天行的衣袖,道:“走吧,可别让宗主婆婆久等!”说完,也不顾廖天行能不能跟上,展开身法,向主峰的方向疾驰而去。 廖天行微微皱眉,来到白云宗这么长时间,终于见到传说中法力通天的宗主了。也罢,既然宗主传召,正好去打听一下是否有寒髓的消息,想到这里,廖天行拔腿便跟着那个名为梦儿的绿衣少女,奔向主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