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幽暗的房间中,烛火因为灯芯过长发出吱吱的响声,摇摆不定。 一个中年男子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捂着剧烈疼痛的肚子,强撑地抬起头直视他,满眼氤氲,长长的睫毛无力的耷拉在眼前,缓缓吐出一句话:“他还是等不及了吗?”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本就不该出现。” “是啊,我本就不该出现的,”女子低下头喃喃自语,这个赌约终究是她的一年强求。女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眸。 忽而女子猛地睁开眼睛,望着离去人的背影,狂笑不止。 中年男子身影一顿,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向前走去。 女子摇头,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甘心……”最后一次了,只要一年,我只要一个念想,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再纠缠于你,即使黄土白骨,黄泉路上,我也不会纠缠…… ----------------------------------------------------------------------------------------------------------------------------- 幽暗的石洞,黑袍男子冰冷的脸盘勾出一抹微笑,俯身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子:“今天是赌约的最后一天。” 女子抬起头,笑着回答:“我知道。” “我输了。” “我也知道。” 男子抱起女子,朝洞外走去。女子胸前浸染的鲜红仿佛是开在黑暗中的曼珠沙华,她的彼岸,他终是抵达。 “为什么喜欢绿色?” “那是我们初见的颜色。” “为什么再没见你穿过?” “因为你未到。”我只为你一人盛开。 心照不宣的微笑,她的等待,终是花开…… ----------------------------------------------------------------------------------------------------------------------------- “让我再抱你一次好吗?”不等回答,男子有力的臂膀已拥入女子。 “好。”女子抬头对视,缓缓地吐出已有结果的答案。 “祝你幸福。” “但愿吧。” “也祝你幸福。” “可能吧。” 幸福?也许吧,人生漫漫,前面不过一场错付,一次懵懂,那个他(她)也许还在彼岸等待…… ----------------------------------------------------------------------------------------------------------------------------- “我来还人情了。”女子微笑地看着眼前慵懒地卧于软榻上的男子。 “留下。” “所以我来了。” 时光荏茬,她不再是懵懂、任性的少女,她不后悔曾经的放任。身为飞蛾,若是不敢扑火,这宿命凭借什么壮阔? 经历了,懂得了,选择了。她不选最刻骨铭心的,她选最合适的…… 这场豪赌,她赌赢了,她却甘愿认输。回忆残忍,她不愿触及,他若安好,她便安好。 第一章 穿越遇冰山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马路上行车极少,偶尔飞驰而过几辆将泥水四溅,路上一片狼藉。 路边的草丛中,一个黑西装男子倒于其中,黑色的西装因为鲜血的浸泡和雨水的洗礼显得暗红,男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喘着粗气。 沐之惊讶地发现这个生命垂危的男子,赶忙扒开满是鲜血的西装:“别动,我是医生,”男子听完果真放弃了想要挣扎的动作,沐之看着男子胸前一条狰狞的刀痕,不禁蹙眉:“你这伤口很严重,得马上送去医院。” “你敢我就要了你的命。”男子用力地抓住沐之的手腕。 沐之被抓得很疼,无奈总有一些病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提出各种各样奇葩的要求,也罢,家里还有一些医治的东西。 将男子扶回客房,沐之熟练地用消毒水清洗伤口,抹药,包扎。未过多久,沐之就包扎完成。 沐之疲惫地靠在客厅的沙发打开电视。 “今日,某贩毒集团头目出现在A市,警方全力追捕,在对峙的过程中逃犯胸口受了一刀,逃脱后至今下落不明。请广大市民注意……”电视机屏幕一下暗了,遥控器砰地一声摔落在地。沐之感觉头上冰凉的液体不断滑落,大脑越来越不受控制…… …… “少夫人,少夫人你终于醒啦~”沐之被这个声音吵得有点头疼,她蹙眉,眼前的光景也逐渐清晰。 眼前的少女约莫十一、二岁,头上梳着对称的包子样式的发髻,用丝带系着蝴蝶结,多出的两缕头发相对垂挂于两侧。肉嘟嘟的双颊更显少女的可爱。 这服饰怎么这么像古装电视剧中的,沐之看看四周,全然就是古代内室,古董花瓶,名画……沐之在21世纪还算是看过不少穿越剧的,这下才不至于尖叫。 但她仍不甘心,急忙说道:“快给我拿镜子来~”少女不解,却还是到梳妆台边拿了一个铜镜递给沐之。 沐之一愣,眼前的女子肤若明珠玉露,唇若秋水染樱,一双好看的杏眼好似琉璃灯盏,火树银花,流光异彩。宛若黒绸的秀发随意地批下,微苍白的面色反而有一股楚楚动人之感。 这是她吗?沐之难以置信,虽说现代她也是一个美女,但相比于如今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这一次穿越怎么算都是不合算的,再过一年她就可以熬出头当科室主任了,熬了那么多年这下都泡汤了。没了高科技,没了自由来到了以男为尊的时代是她这个接受现代教育的女子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沐之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少女在旁焦急地提醒:“少夫人,你这才刚好呢?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沐之推开少女欲将她按回的手,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我说,你们这里的池塘在哪?”既然她是被那白眼狼害死才到这的,那么她再死一次没准就回去了。 少女满脸疑惑,却也只好扶着沐之到她想去的地方。 这个池塘够大,淹死她是足够了,沐之窃喜。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中。 “少夫人,少夫人跳水啦,快来人啊~”不会游泳的少女急切地求救。 沐之此时却是听不见任何声音,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不会游泳的她在呛了好几口水后反射性地挣扎起来。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不会选跳水来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实在是太难受了! 沐之挣扎的双手逐渐没了力气,胸中憋闷地让沐之的头脑一阵空白,终于是要死了…… 在沐之以为她就要回去之际,整个身子突然不被控制地托起,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沐之猛然咳出了好几口水,“好冷~”意识还不会死很清醒的沐之双手搂住了抱着她的男子,尽力贴紧温暖的怀抱。 男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目光温润地盯着怀中晕厥的女子,眼神在触及女子眉间微微显现的粉色梅花时,随即又变得嫌恶,仿佛恨不得立刻将怀中的人当垃圾一般扔掉。 “咳咳咳……”沐之难受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男子坐在桌旁,正盯着她。 沐之有点脸红,眼前的男子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于脑后,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地抿着,还有一双深邃的看不到底的眼睛。 “你又在完什么花样?先是中毒如今又玩跳水。”男子仿佛看不见沐之娇羞的脸般冷冷的开口。 “对不住啊,我好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沐之摸着后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到这么逆天的美男子后,沐之就下定决心留在这了。而忘掉之前所有事情的最好借口就是失忆。 “现在又在玩失忆?”男子挑眉,眼神讽刺地看着她。 “咳咳。”沐之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尴尬,这句话说的她一阵心虚,只好借干咳来掩饰。 男子欺身向前,狠狠地捏住沐之的下颚,迫使她仰视自己:“别再耍什么花样,我的耐心有限,”他嘴角一勾,“莫不是刚定完赌约就想反悔?不要脸地装疯卖傻。” 虽然这个男子很帅,但是这语气这话着实是触及了沐之的尊严,她伸手用力甩开了捏着自己下颚的手,逼视着男子:“什么赌约我的确是不知道,但是麻烦你也别这么侮辱人好吗?我有自己的尊严,要不要脸不要你这个外人来定夺……” “外人?”男子复捏住沐之的下颚,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我是你使劲手段得到的丈夫,怎生得就变成外人了?” 沐之不可置信,这男人是她的丈夫?居然是她的丈夫? 男子看着眼前女子倾慕的神情,冷笑着甩开了捏着的下颚,转身离去:“遮好你眉间的那朵花,别想着做一个****到处勾引人,我可丢不起那个脸。” 他丢不起她就丢得起吗?啊呸,谁丢人了。这个丈夫怎么生得一副谪仙脸却长着一张狗嘴。这人是有爹生没娘养的家伙吗,教养都被他吃了吗?…… “少夫人,少爷怎么又生气了。”丫鬟担忧地询问。 “我怎么知道变态是怎么想的。”他娘子估计都是被他给气死的。沐之愤愤地回应。 “少夫人,变态是什么啊?”沐之无语…… 第二章 眉间的粉梅? 丫鬟支支吾吾地回答,沐之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梁绿珠,是丞相府的少夫人,而那个混蛋叫纪拂兮,是当朝丞相的独子。其它想问的均是被丫鬟秋月以“不敢多嘴”给搪塞过去了。算了,她也不稀罕知道那个冰山脸的事情。占着这么一张绝世的脸和高贵的身份她可要好好享受一番。 不过这古代也真是无聊,难怪古人有空不是作诗饮酒就是对弈,感情连基本的娱乐项目都没有啊。 在提出要独自在到府中逛逛后,秋月仿佛生怕绿珠再做出可怕的事,拉着她的衣角泪眼婆娑地劝道:“少爷也不是有意要对少夫人生气的,少夫人千万别再做傻事了啊!” 绿珠满脸黑线,这番“安慰”真是……在保证了几十条有的没的后,秋月终于答应了她独自逛府邸的请求。 坐在梳妆台前,秋月熟练地替她梳着发髻。绿珠闭眼浅眠,等待着这个繁琐却又不得不进行的过程。 “好啦~”秋月自豪地一拍双手,绿珠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着实又被惊艳了一番。 镜中女子长发绾起,用浅绿色的丝带轻轻束着,乳白色的丝带穿插在其间,幽绿色的钗子垂着一串珍珠,在落下的竹帘透进的余晖中发出幽幽的光芒。眉间那一朵粉梅如同青葱中的一个仙子,淡雅而美丽。 这果然是一副好皮囊,绿珠暗暗赞道。 秋月拿起粉盒往她眉间一盖,那原本就若隐若现的粉梅立刻就消失了。绿珠这才想起那个混蛋警告自己的话。想来定没有这么简单,绿珠好奇地问:“秋月,为什么要把这朵梅花给遮住?” 秋月停下手中的动作:“女婢也不知,当初少夫人刚进府的时候就命奴婢这么做了,以后每天也都是如此。” 秋月为绿珠穿上了一身淡绿色的纱衣,宽大的衣摆上秀着粉色的花纹,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绿珠满意地在镜前转了一圈,美滋滋地这座院落闲逛。 绿珠在府中乱逛,这座府邸很大,下人有自己的院落,而她的院落叫青黛阁,倒是符合自己的名字。 在回廊处走着,忽见前面走来一位浑身贵气的老者,苍老的面庞透露着不可置疑的威严,衣着华贵,拄着镶玉的檀木拐杖,身旁有小厮搀扶着,想必这位便是宰相了。 绿珠扯着嘴笑着,却不好意思叫出她名义上的公公,手上也不自在,躲在身后打着转。 老者却好似没注意到她的举动,走近了,看清来人,片刻,老者微微叹气:“罢了,罢了,天意如此,我也不再强求了……”老者挺直的身板此刻仿佛被岁月记起,显得瘦小佝偻,一步一步地走开了。 绿珠感到莫名其妙,这一家子人怎么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怪人。绿珠耸肩,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人,继续逛园子。 逛至一片紫竹林处,忽闻到一阵饭菜香扑鼻而来,绿珠一摸肚子,这才注意已是晌午了。 循着香味走过竹林,入眼的是一间名叫墨渊居的独立的阁院,想是主人喜静,躲于这一片竹林之后。 绿珠一迈进这间屋子就后悔了,原来这是那个混蛋的书房。正在食用午膳的纪拂兮抬头,见是绿珠,微错愕。 绿珠想着不能亏待了自己,扯着嘴巴笑着:“我逛着逛着肚子突然很饿了,回去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了,能不能在这里吃一顿。” 纪拂兮上下打量了一眼绿珠,吩咐道:“给少夫人添双碗筷。” 绿珠没想到今日这家伙竟然态度如此好,本想好了一堆脏话等着泼给拒绝后的他,现在同意了反倒让绿珠心虚起来。 绿珠坐在对面,完全没少夫人的样子,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点评着哪道菜太淡哪道菜太油腻。与一旁蹙眉慢条斯理吃饭的纪拂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闭嘴!”在聒噪一阵后,纪拂兮终是受不了吼出了这两个字。绿珠乖乖地闭嘴,埋头继续吃饭。 餍足,绿珠拍着圆鼓鼓的肚子,想再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毕竟这个人绝对是自己美好生活的保障,得罪了他肯定没有好结果:“喂,虽然说我不知道什么赌约,但是看在你这人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勉强认输,怎么样?” 绿珠本想着这下这人应该会对自己更有好感了吧,可是谁知那个冰山脸更是黑了:“这是你希望的?” 纪拂兮不答反问。绿珠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她挺直了身板,咽了咽口水答道:“约莫是吧。”底气还是不足。 “罢了,一年之后输赢自然下来了。”你是真的忘了,忘了也好,纪拂兮眉间若有似无的伤感一晃而逝。 绿珠话锋一转,一收一紧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我的眉间为什么会有一朵梅花,又为什么要遮住。” 突兀的问话让沉思中的纪拂兮一愣,随即又是一副似能将人凌迟的眼神:“你最好不要被人看到。” 绿珠这下是明白了,不管被人看到会别人会对她怎么样,这人会杀了她是肯定的。 吃饱喝足了,绿珠恹恹地逃离了这个恐怖的地方,也没心情乱逛了,随便抓了一个丫鬟就回青黛阁去了。 第三章 盘药铺,遇妖孽 在府中又闷了两日,绿珠突然很想出去转转,来到古代的这些日子还没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呢。 这日一早,绿珠就命秋月准备一套男装,自己将头发高高束起,简单地用一条丝带绑住。随手抓了几个首饰就往袖子里塞,丞相府的少夫人的首饰应该是值不少钱的。 不顾身后秋月苦口婆心地询问,阻止。绿珠一身萧萧白衣,腰间佩一墨色玉佩春风得意地朝大门大步走去,清爽的装扮看上去真有几分儒雅书生的韵味。 “少夫人,你不能出去。”正想出去大展拳脚的绿珠见一眼就被识破有些丧气,电视剧中那些女扮男装的戏果然不能相信。 “既然我是少夫人,为什么不能出去?”绿珠摆出一副少夫人的架子。 “少爷吩咐过。”把门的侍卫和那个混蛋一样的整日摆着一副死爹妈的脸。 绿珠不甘心,耍起泼来:“要是我非要出去呢?” “那就别怪小的得罪了。”算了,绿珠投降,此招不行她另行它招。 院落墙角。 绿珠爬上墙边的一棵树,小心翼翼地挪到靠近墙头的一端,伸脚就欲跨过去,又被一个声音给叫恹了。 “少夫人,别白费力气了,外面已有人在守着了,你出不去的。”又是那个冰山脸侍卫。 绿珠很不爽,干脆耍起了无赖:“你不放我出去我就不下去了。” “恕卑职难以从命。”绿珠有些火大,凭什么自己身为丞相府少夫人连个门都出不了,还要守这些侍卫的臭脸,这日子没发过了,再待下去都要浑身都要发霉了。 绿珠吼道:“那我就再也不下去了!”连喊了三遍侍卫还是不理她,绿珠有点泄气,但碍于面子问题还是死磕着不下来,早知道刚才就不放狠话了,现在着实身上有些酸麻,活受罪啊。 “你想出去?”绿珠闭着眼睛也知道来人是谁,睁眼笃定地说道:“是。” “出去干嘛?”纪拂兮继续不温不火地问道。 “我在这里要待发霉了,我要出去透透气。”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墨武,跟着她。”绿珠心中一阵窃喜,这么容易早知道直接找他了,她得寸进尺地说;“我没钱,出门总得买点东西吧。”她自己都觉得笑得白痴,但为了money她忍了。 纪拂兮离去的身影一顿:“墨武身上有。” 绿珠高兴地刚刚紧绷的身子都放松了下来,这下好了,那些首饰也不用变卖了,有个金库跟着…… “啊~”绿珠还未谋划完,一声杀猪的惨叫就接踵而至。绿珠以一种诡异的倒栽葱模样倒地,身上月牙白的袍子沾满污泥。 换了身衣服,绿珠就带着身边这位高个墨武出门了,在经过刚才拦住她的侍卫身边还高声哼了声。墨武脸上一阵黑线,主人怎么叫他跟着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杀鸡焉用牛刀? 绿珠也不是那些十一二岁的女孩了,对什么糖葫芦等的小玩意早就没了兴趣。她走走停停,偶尔还和路边摊贩聊几句,逛了两个时辰后,终是走进了一间药铺。 绿珠以一个地痞流氓的姿态重重地拍了下钱柜,吩咐面前的伙计:“叫你们店的掌事出来。” 伙计看到了绿珠身旁身材高大,面色不善的墨武,连忙进里屋去了。不久,一位老大夫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姑娘,找老夫何事。” 绿珠又是一阵气馁,算了,权当自己穿这身行头做事方便吧。 和老大夫讨价还价了一个时辰才以高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盘下了这间店。老大夫泪流满面,这可是他老头子一辈子的心血啊,就这样被这个黄毛丫头给抢走了,这几十年的招牌要是给搞砸了可怎么是好啊。 幸而绿珠答应老大夫继续留在药铺任职,老大夫才松了一口气。绿珠开这个店的目的也是想好好学习中医,本就是医生的她对这流传了几千年的医术十分感兴趣,自是不会拒绝的。 吩咐完一切事宜,想着打发时间的方法是找到了,绿珠喜悦地毁了丞相府。刚跨进房门,秋月就禀报道:“少夫人,少爷叫你去书房一趟。” 正好她也想和他商量件事,绿珠迈步就往墨渊居走去。 “你盘下药铺做什么?”纪拂兮坐在桌旁,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地开口。 “无聊,想学点医术。”绿珠如实回答,既可打发时间,也掌握一项技能,毕竟没有了现代的设备,西医显得派不上用途,将来若是发生变故还能以此谋生。不过没想到的是那看起来一脸正经的,墨武倒是个大嘴巴。 “哦?”纪拂兮若有所思,抬头盯着正在凝视自己的绿珠。 “我可以晚上也待在药铺中吗?”绿珠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虽说认识她的人不多,但要是丞相府的少夫人夜不归宿这一消息传出去的话,肯定是会给丞相府带来不少的流言蜚语的。 “你说呢?”纪拂兮依旧淡淡的语气。绿珠低着头,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还是不放弃地问道:“若是我五日便回来一趟呢?” “家有****,丞相府背不起这种名声。”纪拂兮依旧不温不愠地回答。 算了,也是她的要求过分了点。绿珠有些遗憾地离去了,真是一日也不想待在这府中。已是晌午时分,绿珠却没感到饿,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府中乱逛。 在一处有溪流伴行的院落中,绿珠远远就听见屋中歌舞升平,小路旁芬芳的香味飘来,使得这空气都甘甜了不少。 绿珠疑惑丞相府中怎么会有人在玩乐,反正那两个父子她是绝对不相信的。绿珠循着声音就走进了那间屋子。 屋中舞姬乐师皆是容貌美丽的女子,中间摆着一张圆形檀木桌,身着红袍的男子斜倚在一个舞姬身上,手中捏着一酒杯,绿珠觉得自己像是见到了真的谪仙。 眼前的男子刀削般的轮廓,如玉雕一般。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仿佛一滩湖水惹人心中涟漪。橘红色的嘴唇,勾勒着一抹坏坏的笑。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在背后束着,几缕细碎的刘海落在眼前,氤氲出几分颓废美。一身火红的长袍随意一扎腰带,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麦色的肌肤。 这人不同于纪拂兮的美,纪拂兮有成熟男子冷漠刚毅的气质,而面前的这个男子则说他男生女相也不为过。 “没想到丞相府还有这等妖孽存在。”绿珠走近眼前人,又仔细端详眼前人,啧啧称叹。 男子慵懒地抬头,又是谁在夸他呢? 绿珠?竟是这个女人,怎么还穿着娘里娘气的男装。男子一愣,随即摆出一副嫌恶的神情:“你来这干嘛?” 绿珠不答反问:“你是丞相的第几个儿子啊?”绿珠被这和那混蛋一样的表情灭了胸中那一把倾慕的心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男子嘴里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果真是脑袋被毒傻了,连我是谁都不知了。” “我问你是谁!”绿珠想起这一个个自己从没见过的人都摆着这么一张臭脸顿时更加来气,没好气地继续盘问。 一个琴师被吼声吓了一跳,手一抖琴弦发出尖锐的声响,连忙跪下道歉,男子手一挥,舞姬,乐师们便都俯首退下了。 “丞相只有纪拂兮一个儿子,我是他儿子的相识。”虽是不愿意向眼前人解释,但是莫名地被扣上了一个爹实在憋屈,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 绿珠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一脚踩上檀木桌,流氓味十足地发话:“既然不是这家子的人,谁准许你在这吃喝玩乐,荒淫无度,败坏丞相府风气的?谁准许你对丞相府唯一少夫人如此无理?”绿珠脑袋中能想到的词都蹦出来,想狠狠地给个下马威,也好杀鸡儆猴,不然她这少夫人的名头白挂了,谁都可以欺负到她头上了。 “不好意思,你们丞相府唯一少爷,纪拂兮纪大少爷允了,有何不妥吗?丞相府唯一少夫人?”男子一口饮尽杯中酒,不急不缓地正重绿珠要害。 搬出了地位比她高的那个混蛋?绿珠翻了个白眼,这种打不过别人就找家长的做法真是幼、稚! “切~那又如何,现在本夫人看你不爽,想将你轰出去,来人……”绿珠喊了半天也只有在门口等候的秋月急急跑进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碍于面子,绿珠也只好继续发话:“咳咳~把这个碍眼的人给本夫人给轰出去。” 秋月看了看对面的男子又看了看自己夫人,抽了抽嘴角:“少夫人,这是少爷的相识卢天策卢公子,这恐怕不好吧?”况且她一个人也抬不动,更别说轰走眼前的人了。 “算了,算了~,”绿珠摆手,“卢天策是吧,我记住你了!”狠狠地警告完就潇洒地甩衣离去。 卢天策一口酒差点喷出,仓促地咽下,呛得咳嗽不止,天哪,要被这女人记住了,想着就浑身发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第四章 妖孽,别多管闲事 平静地过了几日,绿珠白天在药铺中学习,晚上就回到青黛阁,这日子过得也充实。 这日,绿珠照常在去药铺中。刚进门就迎上了老大夫笑容满面的脸庞,绿珠自是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过难得碰上老大夫这么好言好语地对自己,绿珠也不点破,乐滋滋地问好。 “绿珠啊,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儿子阿包,今日特地来店铺帮忙。你今日就帮忙指点一下他。”说着暗中扯了扯还在一旁站着的阿包,暗中递了个暧昧的眼色。 当她是瞎子么?绿珠扯了扯嘴角。这是在帮他儿子牵对象呢……不说他一个大夫的儿子不会医术,就算真是到店铺学习那也不该是自己这个才学没几天的三脚猫功夫来教啊,怎么说自己的儿子也得亲自上阵吧?不过没关系,有个人聊天也算不错,不至于学得太闷,还能趁机拉进和老大夫的关系,将来也会更走心地教自己。 “没问题,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了。”绿珠拍着胸脯保证,这小伙子长得也算眉清目秀,她也不介意聊聊。 绿珠有说有笑地教阿包识别药材,阿包心思也全然没在这上面,一脸色相地应着,后来手竟有意无意碰绿珠。绿珠笑着巧躲,看这小子端正的面貌,没想到竟是这等下流坯子,这老大夫怎么教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啊! 阿包以为绿珠半推半就,猛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绿珠扬起另一只手就欲给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一个教训。 手还未落下,就见一个火红的身影从眼前掠过,接着就是阿包的哀嚎。 妖孽?他怎么在这?绿珠有点疑惑,不过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自己本来就只是想给阿包一个小小的教训,可也不至于打这么惨啊,都说打人不打脸,这叫他以后怎么见人呐。 绿珠不忍心地劝道:“妖孽,住手……住手……给我住手,死妖孽……卢天策,你给我住手!”在遭到数声的无视后,绿珠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出。 卢天策一愣,缓缓收起还欲落下的拳头,拍了拍衣袖,放下了踩在阿包身上的脚。 绿珠正欲上前帮忙查看下阿包的伤势,阿包就连滚带爬地朝门口逃去,老大夫也“儿呀,儿呀”地跟着跑了出去。 绿珠瞪着眼前浑然不知给一个少年带来多大心理阴影的男人说道:“你干嘛下这么重手,还都往脸上打,你叫阿包以后怎么见人。” “安分点,别整日不守妇道地和野男人瞎混,放你出来已经是拂兮心善,别得寸进尺。”卢天策警告道。 “谁不守妇道了,你别睁着眼说瞎话好吗?我不过和阿包多聊了几句怎么了,难道还不许我和男人聊天吗?那我和你说的话早就比阿包多了,怎么不往你自己脸上揍几拳?”绿珠逼近他,眼神直直地回瞪。 对这个自己睁着眼说瞎话还诬赖别人的人卢天策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忽又一笑,眼神再又恢复原来的魅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仿佛泛着光芒,看得绿珠心里一慌,绿珠下意识往后退去。 卢天策反而逼近,逼着绿珠退到了墙角,手臂搭在墙上挡住了她逃走的路线。 “你想干嘛?”绿珠担忧地说道,这人本就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我想干嘛?我在警告你,别整日一副****样,再做出什么出阁的事,就算拂兮不对你怎么样,我也不会饶了你。还有那个叫什么包的你也别想见了,那老头也是时候滚了。”冰冷的话语和魅惑的脸显得更加令人心颤。 绿珠还未缓过神来,卢天策就拂袖离去了。 绿珠气得跳脚,欺负她不会武功么?要是她会武功,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拳拳都往脸上打。弄走阿包就弄走吧,她不在乎,可辞退老大夫算怎么回事,虽说老大夫是凶点,可是医术也算顶尖,他走了自己该哪找这么一个看得上的大夫啊。 还有他哪来的权力辞退自己的雇工啊,他算老几啊,一个外人怎么处处比自己这个丞相府唯一少夫人的权力大啊。 绿珠咬牙切齿地就朝墨渊居冲去,未进门就大吼:“纪拂兮,能不能管管你那个妖孽朋友,叫他别那么多管闲事可不可以?” “多管闲事?你背着我勾搭男人也是多管闲事?”纪拂兮气定神闲地坐在桌旁饮茶,仿若这件事于他无关。 “我真没有勾搭,那是老大夫的儿子,我只是帮忙提点一下他。”绿珠自是有点心虚,语气缓和地解释道。 “都牵上手了还没勾搭?我说过,我的耐心有限,你不要一次次的挑战。丞相府的少夫人担不起污秽的名声。你以后也不必出府了,药铺我会命人烧了。”纪拂兮放下手中的茶杯,对这件事宣判。 “我有在躲,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会做出自己所不耻的事。我身为丞相府的少夫人,我就是连出门的权力也是没有吗?想做什么事整日还受到管制,那我当这夫人还有什么意义?不当也罢,你尽管下休书吧,我不稀罕,也不用整日连着你那个妖孽朋友来侮辱我。还有那个什么赌约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当我输了。”绿珠一连串将这些天的苦水尽数吐了出来,她委屈地红了眼,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 纪拂兮仿若被她的话语惊讶到了,半晌说道:“在府中思过一个月,药铺我会另找人接手。”似是对眼前人的抚慰,似是对眼前人的补偿。 绿珠此刻眼泪终是不争气地流下了,扭头跑了出去。 已是没了身影,纪拂兮仍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地方出神。 绿珠随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蹲下抱着头好好地痛哭了起来,仿佛打开水闸般再也止不住。 哭了许久,绿珠突然觉得很气不过。都是那个妖孽害的,要不是他多管闲事,自己何必被禁足一个月。越想越气不过,绿珠索性冲到上次见到妖孽的地方。 第五章 打人还帮包扎? 卢天策正卧在软榻之上,见到红肿着双眼的绿珠,一愣。哪想到绿珠上来就对着他的脸上拳头,他连忙侧头,拳头正好落在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密集的拳点如雨水般倾泻而下,绿珠边打边警告:“叫你多管闲事,叫你多嘴。” 卢天策毕竟是学武之人,反应过来后就敏捷地抓住了不安分的手,不耐烦道:“闹够了没有!” 言毕,他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猛烈咳嗽起来。 绿珠惊愕,她不过想教训下这个家伙,他一个大男人挨几个拳头也不至于这么脆弱吧,她关心地帮忙拍打他的后背,担心地问:“你没事吧,我下手也不是很重啊。” 见卢天策没答应,绿珠不放心地扒开他的上衣,入目的却是一条很长很深的伤口,估摸着是前些日子受伤的,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在她的捶打下再度裂了开来,血水又顺着伤口留下,滴在本就鲜红的衣袍上,让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绿珠惊愕:“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好好包扎后果会严重的,病菌感染,破伤风都是有可能的。”绿珠说着就要继续脱掉他的上衣。 卢天策惊讶她的大胆,拂开她的手:“别多管闲事。” “你现在嫌我多管闲事了?那你还这么鸡婆地管我?我今天还真就管定了,你别动。”绿珠吩咐下人去自己房中拿药箱,不管他反抗,继续扒着他的上衣。 她是个医者,多年的教育让她不能见着伤者却对之不管不顾,就算这人和自己有过节。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救了那个男人而流落至此了。虽然仍是不知道这个妖孽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但这些事自然不是她应该知道的,这些人情世故她还是知道的。有时知道的太多反而对自己没好处,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才是正道。 卢天策见她认真的模样,也不再反抗,闭眼小憩。 丫鬟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带来了她的药箱。 绿珠将酒水浸润于棉花中,一点一点小心地擦拭着伤口,卢天策皱眉,闷哼了一声。 绿珠没抬头,像对待自己以前的病人一样抚慰道:“会有些痛,忍一忍,伤口要清理干净了才不会感染。” 卢天策又被这问声细语的安慰给惊讶到了,他睁开眼,看着眼前认真给他清理伤口的女子,夕阳的斜晖透过放下的竹帘照在她的脸上,有点朦胧。他看呆了眼,这个女子他似乎有点不认得了。 绿珠感到一阵灼灼的目光,抬眼对上卢天策正盯着她发呆的眼,卢天策轻咳一声,尴尬地别过脸去。 绿珠莫名其妙,这人和纪拂兮一样奇怪,她提醒道:“别乱动。” “我说你真的是害惨我了,我现在一个月都出不了门了,我真的很想多揍几下你,那几下完全不解气。我真的和阿包没什么,就在你来得前一刻我还想扇他一巴掌呢。”绿珠说着手中就不自觉地用了力。 卢天策闷哼了一声,扯嘴:“你轻点。” 绿珠见状故意用力按了一下,随后还是放轻了力气,嘴上还是不饶人:“现在知道疼了,疼死你都不为过。” 卢天策又是一闷哼,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个字:“你!” 绿珠不理会他,继续清理着伤口。 “嘿,妖孽,我说你可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呐,要是投胎成女子,绝对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角色。”绿珠还是不甘心这么放过他,逞口头之快。 这话好像没什么不对,平常卢天策也乐得听这些话,可这话从这女人最终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哼。”卢天策找不到事实的反驳,只好翻白眼。 绿珠得意,继续说道:“你怎么怎日待在丞相府中,说是纪拂兮的朋友,不会是那个吧……” 绿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卢天策自是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瞪了她一眼,真是狗改不了****:“胡说什么。” 绿珠挑眉,继续刺激道:“也别不好意思,我是不会歧视你的。” “本少爷堂堂凌云山庄独子,岂是那等龌龊之徒……哼”微红了脸的卢天策被激得脱出了自己的老底,意识到后,闭眼不再理这个女人。 绿珠笑嘻嘻地看好戏般催促道:“继续说啊。” “我说你好歹也是一个门派的少爷,怎就干出这等事了呢。”见卢天策别过脸,不理自己,绿珠也不再调侃,专心手下的工作。 果然,停止了谈话,很快绿珠就涂好药了,她拿起自己做出的包扎伤口用的布袋:“好了,坐起身吧,我要包扎了。” 绿珠将布袋一圈一圈地缠绕,时不时挨着卢天策的肌肉双手绕到背后接过缠绕的布袋,卢天策面色微红,赶紧尽量抬起头,生怕眼下正在认真包扎的人看到。 绿珠做完手里的事,已是累得不行,挥手告别:“妖孽,不再见。” 看着身上被包得像粽子一样,卢天策严重怀疑这女人是故意的,愤愤地盯着此刻毫不知情想着立刻回屋中休息的绿珠背影…… 这一个月中,绿珠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一日三餐也是在门口接下,不知在捣鼓着什么。 桃花树上,卢天策一袭红衣斜椅在树枝上小憩。此时正是,粉红的桃花满树,满地皆是一片,一朵桃花被微风吹落,摇曳不定,最终落在堪比桃花的一张脸上,让原本妖孽的脸上更添几分秀气。长长的衣摆垂落,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如一群火红的蝴蝶。 忽而,他猛地睁开眼睛,掐住来人的脖颈。是她? 绿珠捂着被掐红的脖颈:“妖孽,你恩将仇报啊。” “你来这做什么?”卢天策疑惑,但还是提醒道:“别偷偷摸摸的靠近我,来的时候让我知道。”这种警惕性以成为一种习惯。 “你会打人吗?”绿珠不理会卢天策的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卢天策一愣,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我从不打女人。” “好勒,记住你说的话哦。” 还未等她说完,卢天策就感到腰间一阵刺痛,他迅速抓起她不安分的手,插入一般地针愣是被带了出来,他抽了一口冷气。 妖孽,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会放过你,没门,我可记着呢~绿珠得意地看着眼前抽气的男人。 第六章 是时候报复了! 却见他的手掌泛着黑色,并且迅速地蔓延着他加重了力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绿珠想掰开这只有力的大掌:“好疼,你先放开啦。这针没毒啦,我只是想试试这针的效果如何。”很满意! 卢天策调起内力游走于全身,手腕间的力道又是加重了几分:“还敢说谎。” 绿珠求饶:“微毒,微毒……挪,给你啦,解药。”绿珠从袖中拿出一玉瓶。要不是担心狗急跳墙,绿珠还真想把袖中的毒针一一给试过去。 见他怀疑地服下,绿珠揉着红肿的手腕:“你怎么这么小气啊,不就是借你试了一下吗?” “你比以前更讨人厌了。”见手中的黑色渐渐退去,他不再看绿珠。 “我以前很讨厌吗?”说实话,绿珠对于这具身体以前的事还是蛮好奇的,她扶着树枝,坐在他身旁。 “是。” “那我讨厌在哪里?” “死皮赖脸地嫁进来。” “就这个原因?”绿珠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男子,就因为这个,这群人就这么讨厌她?说这群人小气还是高估了他们,简直就是变态中的战斗机啊。 “实话跟你说,要不是看那混蛋长得有点姿色,老娘还不稀罕呢。”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 卢天策翻了个白眼:“庸俗。” 绿珠掏出袖中的毒针,一根一根地插入树干中:“切,也就你这个男生女相的妖孽能配得上那块万年冰块,正好凑成变态组合。” 虽然不太能听懂,但他也约莫知道这是在损他。撇了眼绿珠有力的插针和已经有点发黄的桃花,他干咳了一声:“你不喜欢拂兮了?” “你哪看出我喜欢那家伙了?”绿珠实话实说,虽然说那人的确长得人模狗样,但是就那臭脾气好感瞬间打对折。 “不过你忘了罢了。”说实话,这女人失忆了倒是安分了很多,也不像之前一般整日使手段缠在拂兮身边了,也不那么讨厌了。 绿珠白眼,不想再和一根经的人继续谈论这话题:“你为何终日呆在丞相府中?不会真是那个吧?” 话说和这女人聊天真是费劲,转换话题的速度让人无语。不过卢天策今日心情倒是不错,竟是解释起来:“我爹要让我娶亲,我不过来这避几日。” 绿珠大笑着拍着他的大腿:“娶亲?哈哈哈……你确定不是嫁人?” 卢天策感觉好心情一下子就被糟蹋了,吃痛地丢开了放肆的手,不屑地提醒:“想嫁我的人围起来可以绕京城三圈了。” 突然联想到那奶茶广告,绿珠笑得更起劲了。 “你为什么突然想去来药店了?”不想将话题继续围绕在他身上,卢天策把话题转到了他感兴趣的。 “学医啊,那家伙又不喜欢我,将来被丢了也有个谋生的手艺啊。”绿珠无所谓地开口。在卢天策看来,这是一个女子无奈的说辞,可他哪知道绿珠是真的不在乎啊。 卢天策安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你这样貌还怕三年后找不到好男子?” 看着他认真又欠揍的模样,绿珠真想在他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上踹上几脚,丫的,意淫地起劲了? “三年后?”绿珠抓住了关键。那家伙不放自己走,莫不是自己的赌约就是三年之期? “是啊,要不是因为梅殇族,拂兮怎么会娶你?” “梅殇族?”绿珠疑惑地继续问道。 卢天策却是记起这女人失忆了,好不容易安分了一段时间,要是因为自己多嘴而让她记起,那自己可真是罪过了。 见他不再言语,她自是知道他不愿再透露:“为什么一定要三年?我现在不喜欢他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卢天策惊愕,许久回过神来:“不可以。” “为什么?”绿珠不甘心地拽起他的衣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禁锢在一个两个人互看不上对方的宅院中。 “你只要安分点,三年后你自是会知道。” “是因为那个赌约吗?”绿珠尝试地问道。 “什么赌约?”卢天策回过头,面露疑惑。 “没什么。”不是吗?那该是为什么?想起那张冰山脸,绿珠也是不敢多嘴的。 卢天策继续侧过头,想是这女人又使得什么诡计。 金黄的夕阳斜印在两人脸上,两人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个下午…… 感受到肚子强烈抗议的绿珠回到青黛阁,却是没见到心中所想的,入眼的又是绿油油素菜。 绿珠不买账,高呼着表示自己的不满:“秋月。” 秋月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快步跑了进来,稚嫩的声音询问:“少夫人,怎么了?” 绿珠指着桌子上的菜:“我的肉呢?” 秋月恍然大悟:“明日是丞相、少爷去寒山寺的日子,今日府中是禁肉食的。” 难怪今日都没见到一点肉的影子,丫鬟小厮们也很忙碌的样子。 看来自己这个少夫人真的是当的有点失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怕就只有她不知了吧。 “那我要去吗?”绿珠捉摸不透那人,也是不确定那人愿不愿意做表面功夫的。 秋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上的鄙夷不经意地浮现,仿佛在说你怎会问如此白痴的问题:“那是自然,府中很是看重这件事呢,丞相,夫人也是会一同前去的。” 丞相,那个怪老头吗?绿珠对他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想来他也是个痴情人,不然也不会在这人人三妻四妾,追求儿孙满堂的年代只娶一人,只有一个儿子了。 绿珠饿到得伏在桌子上,手撑着脸:“丞相府怎么也迷信呐。” 秋月赶忙阻止她再说下去,担心地环顾了下四周,才正色道:“少夫人,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这一年一度的祈福可是件福泽深厚的大事。叫他人听了去以为丞相府不诚……” “知道啦,我饿了。”绿珠赶忙打断秋月欲喋喋不休的话语,拿起筷子没滋没味地吃饭。 翌日清早,绿珠就被秋月叫醒。秋月一边替她梳洗打扮,一边嘱咐着她该不该做的事,自从少夫人失忆后,就没少惹少爷生气,这祭祀大典,可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的。 绿珠打着哈欠,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第七章 祈福 今日秋月只为绿珠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一个未嵌珠宝的淡绿色簪子。衣服也不如平日花俏,只绣着几朵浅黄色菊花。 门口,只见三辆檀木制马车前后间隔一米有序地排列着。拆掉了往日镶嵌的金边,贵气中多了几分肃穆。 第一辆马车自是丞相与夫人所乘。少爷和少夫人则紧随其后。多出来的一辆则是放置些需要携带的杂物,丫鬟侍从们则在车旁步行。 今日的纪拂兮仍是一身白袍,冰冷的眼眸仿佛多了一分从没见过的神情,绿珠感受不出,也不理会,这人是讨厌她的,她没必要真如他所说那般不要脸倒贴上去。 马车行得很慢,却还是止不住山路的崎岖。一路的颠簸让绿珠胃里一阵翻涌,尽管早膳未食很多,现在却呆在肚中直犯酸水。 绿珠捂着嘴,思量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能不能让马车停一下,我胃不舒服。” 纪拂兮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打量了一眼绿珠:“停车。” 绿珠也没想到他竟答应的如此爽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匆忙跳下马车找了一片草丛,蹲下身呕吐起来,早上所食绿豆粥竟是还未消化,尽数吐了出来。 纪拂兮皱眉,吩咐道:“知会丞相先行,说我休息片刻就到。”小厮领命。 秋月用小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担忧地问道:“少夫人,你没事吧?” 绿珠摇摇头,正欲开口要水却又是一阵干呕,肚中东西早就被她吐光了,涌动的酸水让她难受极了。 忽然,眼前出现一水袋,绿珠忙是接过簌了下口,狂喝了几口,肚中才稍稍平复。 秋月这小丫头倒是机灵了,绿珠抬头正要表扬下她,却吃惊地见到了纪拂兮。 “马车会在这里停片刻。”说完就转身上了马车。 “这人还算有点良心。”绿珠小声嘀咕着。 “少夫人,你说什么?”秋月凑近了想听得真切。 绿珠摆摆手,心情甚好:“去拿些糕点来,我饿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会,绿珠是打死也不想再呆进那个狭小的空间中,她坐在铺在草地上的方布上,嗅着伴着泥土味的草的芬香,吃着糕点。餍足,甚是满足地躺下。 秋月确实连忙上来阻止:“少夫人,这可使不得,侍从们都在,可不能像在屋中那般随意了。” 绿珠却是玩性大起,翘起二郎腿开始调戏急的左一声少夫人右一声少夫人的秋月,侍从们自是知趣,连忙背过身去。 很快,队伍重新启程,毕竟这祈福是件大事,也不得耽搁。 绿珠皱眉,磨磨蹭蹭地不愿上车,难受又漫长的颠簸她可不愿再受了,可终归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当她打开车帘正欲进去之时,只见里面的之人也是同一动作。 纪拂兮看了她一眼,却是吩咐侍从解开拴马的绳索。 是要骑马吗?绿珠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不显露,强装镇定。 纪拂兮翻身上马,伸手:“上马。” 绿珠却是再忍不住心中的暗涌,嘴角一勾,伸出手搭宽大的手掌中,只感觉手掌瞬间被握紧,身子一轻,已是上了马。 长鞭一挥,身边的光景已是急速地后退。绿珠被他挥动着马鞭的双手锢住,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吐气如兰的呼吸喷在她的耳鬓,惹得她有些不自在,双颊也不自己饿地红了,却是不敢乱动,浑身僵直地保持着这个动作。 以前父亲也经常带她去马场玩,只是她老是学不好,父亲就如现在一般一点一点地教他,那时候的感觉很是美妙,却不像现在这般有点尴尬。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寒山室。此时已是正午,丞相和夫人已经前去客房等待,早就守候在此的侍卫见到他们立刻上前:“少爷、少夫人,丞相、夫人已在客房等待,请您过去用膳。” 纪拂兮点头,翻身下马,抱下绿珠,跟着侍从前往。 “父亲,母亲。”一进客房,纪拂兮就俯首请安,绿珠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就照着他的样子问候。 听见声,本来正坐在桌旁闲聊的两人抬头。夫人身着黛紫锦绣领花绵长袍,不算华丽,显得很是庄重,那脸虽不似少女般细腻,眼角隐隐有些皱纹,但以她这年纪算是保养得极好的,风韵犹存,年轻时定是一美人胚子。 丞相则是一身乌金锦衣,和那人绿珠所见有所不同,眉间那股哀愁消失,给人一种和蔼可亲之感。 丞相先是发话:“坐下吧。” 夫人满眼含笑,握着绿珠的手:“这一路上可是累坏了?” “不会。”夫人温和耳朵语气让绿珠很是温暖。那家伙真是他们生的?可他整日摆着谁都欠他几百万的脸到底是随了谁啊?绿珠扯了扯嘴角。 又是一阵嘘寒问暖。想来也不奇怪,在丞相府中绿珠从没见过这位夫人,丞相也就见过那一次,许久未见婆媳间自是好好寒暄几句。 不一会儿,饭菜就上齐了。看着满桌的素菜,绿珠更喜欢点心,本想随便吃几口就找个理由溜出去。怎奈夫人给她夹菜的动作愣是没停过,绿珠也不好驳了她的意,吃到最后打了嗝才算完事。 祈福的仪式不算很隆重,前厅摆上无数的贡品,住持先向前肃手而立,恭敬地行了一个佛礼:“供养佛,觉而不迷;供养法,正而不邪;供养僧,净而不染……” 待言毕,丞相先向前上香,接着是夫人,再而就是少爷和少夫人了。 这场祈福比绿珠想象中简单的太多,绿珠不禁错愕,堂堂丞相府一年一度的祈福大事就这么草草结束吗?想是这毕竟是在京城里,不宜太过宣扬,丞相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再引得满城皆知,那终究是会引起皇帝的猜忌的,若是如此,那也不奇怪了。 约莫一个时辰祈福就结束了,夫人允诺丫鬟侍卫可在空闲时间自行在寺庙中为佳人祈福,明日才启辰回相府。 众多丫鬟侍卫们都聚集在祈福树旁,用布条写下自己所要祈福的,绑上石子,往上一丢挂在树上即可。秋月也忙不迭地前去,绿珠本是也想一同前去的,可祈福完纪拂兮就让她跟着,无奈只能眼巴巴地看一群人玩得欢快。 第八章 慕容王朝 随行的只有丞相,三人来到了住持的禅房。 住持恭敬地施礼:“丞相放心进去吧,老衲会一直在这守着。” 丞相点头示意。 “待会你只需上柱香,其余的事不要多管。”纪拂兮凑着绿珠的耳朵警告,还未等绿珠反应过来,身上的两处穴道已是被点住,绿珠只觉眼前一黑,世界顿时安静了。 纪拂兮脱掉拇指上的扳指,插入藏于画卷后的暗格中,一扇石门缓缓打开,他抱起绿珠,同丞相一同进去。 里面是一条幽长的小道,往地底下通去,丞相和纪拂兮轻车熟路地拐过好几个弯,又是开了几扇石门才停下了脚步。 石壁上嵌着夜明珠,明亮的光芒照得这里宛若白昼。入眼的全是灵位牌,微微发黄的木质揭示着时间的久远,除此之外,这里空无一物,给人一种恐怖怪异之感。位于最高处正中的位置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慕容胤!正是前朝皇帝的名字! 丞相点香,深深地三拜方才将香插入香炉之中,纪拂兮放下绿珠,扶着她一同跪下,深深磕了三个头。他递给她一炷香,绿珠闻着味道,自是乖巧地接过拜了拜,只是疑惑,到底是拜什么人竟是见不得人。 “阿胤,好久不见,今日我带了你最爱的南烛酒。”丞相将三杯酒倒满,一杯尽数倾洒于地。 丞相一饮而尽,纪拂兮则举起酒杯,铿锵有力:“父皇,阿玉来看你了。您再等上几年,阿玉定不负所托,复兴我慕容王朝!”言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没人注意到,被安置在一旁的绿珠偷偷将袖中所藏银针取出,扎了自己几个穴位,听觉已是恢复,只是她还不敢解开自己的视穴。 当听到慕容二字时,绿珠身子一僵。慕容王朝,不是前一个朝代吗?那代君主名叫慕容胤,因被如今的姜朝所灭,嫡系远亲均无一人生还,唯有当时还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慕容玉下落不明!阿胤,阿玉?难道纪拂兮就是慕容玉。 丞相饮到后面,不过瘾地抱起酒坛就和灵位牌对饮,说着一些陈年旧事,有他俩如何结实,又如何让成为八拜之交,最后又为何分道扬镳的事。 纪拂兮立于一旁听着这些他已经听了十几年的话,眼中略带酸涩,却更多的是笃定,一种隐忍之后只带提刀嗜血的坚定。 原来他的一生并不如表面的这般风光,绿珠此刻很想看看他,却怎奈眼前黑暗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半醉的丞相拍拍身上的灰尘,爽朗地朝慕容胤告别,没有了刚刚的凄楚,更多的是一种欣慰,或是对这场相知,或是对这场斗争,或是对慕容玉…… 慕容玉抱起靠在石壁上的绿珠,跟在脚步稳健的丞相身后,离开了这里,他又该叫纪拂兮了,但是,有朝一日,他定会让慕容玉三个字风风光光地重现于世! 翌日清晨,他们就启程回去了。 没有乘坐马车,绿珠依旧和他同乘一匹马。一路无话,清早的秋风吹来,绿珠只觉寒凉,打了个冷颤。 纪拂兮单手握鞭,单手拖去了身上的披风系于绿珠身前。一阵温暖,暖入心脾,绿珠抬头对着他一笑,又俯下头来…… 回到府中已是午膳时分,府中早就备好了酒宴。丫鬟侍卫们各自摆几桌,丞相等人则坐于上桌,丫鬟侍卫们讨论着这次祈福中的趣事,夫人也拉着绿珠闲聊,只是眼神中多了份酸楚,潜艇中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绿珠心不在焉,谈话中夫人唤了还几次呆若木鸡的她,嗔怪道:“这孩子,莫不是累了,早些吃完回屋中休息吧。”夫人关心地捋了捋她微乱的鬓角。 绿珠也不推脱,又是吃了几口就回屋中了。 的确是有些累了,绿珠洗了把脸躺倒床上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丫鬟们打笑嬉闹的声音给吵醒的,看向屋外,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她竟是睡了一个下午。 面颊微微泛红的秋月笑脸盈盈地走了进来,想是喝了不少酒,见到靠在床头的绿珠说道:“少夫人醒啦。” 绿珠却是一把抓住秋月的小手,令她坐在床头:“秋月,你再跟我讲讲慕容王朝的事吧。” 见绿珠兴致正浓的样子,秋月一阵伤感,约好玩捉迷藏的事又泡汤了:“少夫人,你怎么又开始东问西问的了。” 绿珠也不管取悦憋屈的眼神,催促道:“快点说。” “奴婢知道的都跟您讲了,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了,还是您问吧。”绿珠一脸无辜。 等的就是这句话,绿珠就担心她回答起来又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现在没问题了。看着少夫人勾起的嘴角,取悦心里咯噔一声,背后发凉,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绿珠凑近秋月,神秘兮兮地说道:“昨日是什么日子?” 秋月被放大的脸庞吓得往后挪了一些奇怪地看向绿珠:“昨日不是祈福吗?少夫人,你别吓奴婢,莫不是脑子又出问题了吧。”秋月说着作势就要哭出。 绿珠无奈地扯下秋月揉着眼睛的小手:“谁问你那件事呐。我是问慕容王朝。” 见少夫人脑子还是清醒的,秋月松了口气,努力回想着:“慕容王朝吗……哦,对了,昨日是慕容一族倒台的日子。听说,那时候斩头台上极是可怕,到处都是慕容一族的血,说书的都说什么飘杵。” “血流漂杵吗?”绿珠喃喃地说道。 “没错,没错,就是血流漂杵。”秋月兴奋的说道。 “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绿珠挥了挥手。 秋月倒没想到少夫人这么快放她走,倒是一愣,不过很快蹦蹦跳跳地退下了。 慕容王朝,这四个字在绿珠脑中久久地回荡着…… 三日后,一个月禁足期限就到。绿珠早早地起身往药铺中赶去,许久未曾见到药铺中的人、物,倒是有点想念。 到了药铺,却是不见坐镇的老大夫,绿珠这才想起老大夫已经被辞退了。新来的大夫虽然面色和蔼可亲,可终究是有点陌生。本来急切的心情此刻倒是减退了大半。经历了一些事,这铺子看起来倒多出了一丝哀凉。 突然又不想待在这了,绿珠背起竹篓,拿着药鋤,吩咐了一个小厮带路,就想着去山中采药解解烦闷之情。 第九章 姚国太子? 行至山脚下,绿珠便吩咐来人回去,单独一人朝山上走去,这排解忧虑终究是一个人来得要好。 行至一个瀑布前,绿珠竟是见到了一株珍贵的青龙参长在瀑布顶端的峭壁上。这种人参极是难得,一百年才结一颗果实。 绿珠兴奋地从旁径爬了上去,怎奈上去后才发现这青龙参离此地有一丈元。不过寻常药草也罢,这青龙参是断然不能舍弃的,况且它长在踏石处,旁边还有藤蔓,她可以试试,约莫不会出什么差池的。 绿珠放下竹篓,将药鋤插在腰间顺着藤蔓往下爬,很快便踏到了窄小的踏石。 “一,二,三……”这青龙参竟是结了六个果子,虽然叶片有些泛黄,但还是极有药用价值的,想是长在这隐蔽之处鲜有人发现,就算发现也有人畏于这峭壁,才让这株青龙参存活了六百多年。 绿珠兴奋极了,她一手抓着藤蔓,一手拿下腰间的药鋤小心地挖着,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连根的青龙参就被整根挖起。 绿珠一手小心拿着青龙参,一手抓着藤蔓小心地往上爬,脚底突然一滑,直直地朝下边坠去。 “少夫人……”远远地,绿珠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唤自己。 被瀑布下汹涌的河水急速地冲向下游,绿珠挥舞着双手想抓到救命之物。终于在水流逐渐减缓之处抓到了水草。 “咳咳咳……”绿珠顺着水草露出了水面,却好似见到手中并非水草,却是一缕头发,绿珠吃惊地抬头,却是见到一副****的胸膛,结实的人鱼线,再往上则是一张英俊的脸庞。 一个男子双手靠在岸边,正疑惑地审视着她,他的五官立体,清晰的轮廓不似一般男子凛冽,线条柔和,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更衬得他温润如玉,有南方细雨朦胧之感。 绿珠吓得连忙推开了她,后退了几步,却因在水中重心不稳,跌入水中,呛得又是咳了好一阵才停下。 男子嘴角勾起,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此刻绿珠绾发的布条早已被谁冲走,一头长发贴在身后。身上的轻薄的男装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将她曼妙的身姿尽显。此刻的绿珠觉得自己像是浑身****地暴露于陌生男子眼前,羞愧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男子的眼神忽然定格在绿珠额间逐渐显现的粉梅上,眯起眼睛再次上下打量着绿珠。 绿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干脆直接隐入水中,只留下头浮在水面上,男子见这又是肆无忌惮地笑起来,绿珠咬牙,满脸通红。 “少夫人,属下保护不力。”绿珠惊喜地发现此刻墨武的声音竟是如此的可爱,简直就是救星在世啊。 “没事没事,给我一件衣裳。”绿珠连忙摆手。 墨武脱下自己的外袍,看这情景却也是知道少夫人此刻怕是不宜接近,就使了内力将衣服送到绿珠面前。 绿珠赶忙将袍子围了一圈,起身,正好套进宽大的袍子中,尽管也是湿透,但这料子厚实,又是黑色,正好将绿珠包得严严实实。 “这位是?”墨武上下打量男子,对走过来的绿珠询问道。 “我也不认识,赶快走吧,”绿珠回头狠狠瞪了眼仍旧眉眼带笑的男子,催促墨武,“我好冷啊。”要是让那家伙知道自己今日摸了一个男人****的上身,不知道又该怎么会所自己不守妇道了,就算不是自己有意的,赶紧带走墨武才是上策。 墨武看了看绿珠额间又看了看仍旧慵懒地倚在岸边的男子,冷冷开口:“公子最好忘了今日之事。” 男子意味深长地笑着,不语。 见两人走后,男子懒懒地开口:“去查查那个女人。” “是。”暗中传来一声有力的答复。 回到青黛阁,秋月惊讶地帮浑身湿漉,狼狈不抗的绿珠沐浴。换了身干爽的衣袍,绿珠顿时怒气从胸中涌出,今日算是倒霉道家了,足足长了六颗果实的青龙参没拿到手不说,还被这么一个无耻的男人给占了便宜,以后出门真该看看黄历啊! 秋月泪眼婆娑地赶忙上前阻止:“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脑子又出问题了,你可别吓我啊。” 绿珠:“……” 正纠缠间,门外一小厮的声音突然怯生生地传来:“少夫人,少爷说从今日起您就待在府中好生休养,有事等哪日安分下来再同他商讨。”这话自然不是纪拂兮的原话,小厮觉得那话实在是不合时宜,便自己改成了略显委婉的话语。 砰!夹于两人手中的青花瓷卒! 初秋时风,姚国太子姚锦墨来拜访姜国,有人说只是为增进两国关系,有人说是为六公主而来,也有人说他借机来笼络朝中之人…… 他倒不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不过是百姓闲时之趣。 檀木马车,镶金车边,侍从百来人,两辆马车浩浩荡荡地进了紫禁城,一辆太子和近日最宠爱的姬妾柳丽同坐,一辆则坐满了歌舞美人。 许久不见如此大得阵势,百姓们都争相拥在路旁想要一睹姚国太子容貌。相传姚国四季如春,水源净澈,养得诸多美女,尤其是当今皇帝最疼爱的九公主姚红豆,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曾让无数姚国王孙贵族倾倒,甚至吸引得别国男子也千里迢迢慕名而来。男子也不如大多姜国男子般粗犷,刚中带着柔,温润如玉。 姚锦墨一身紫色鎏金锦袍,腰间系着一块乳白色羊脂玉,手执美人折扇,倚在颜若花,肤若雪的柳丽身上,眯眼看着窗帘外的光景,勾起嘴角,闭上眼睛小憩。 这男子不正是绿珠当日山间所遇之人? 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至宫门口,除太子这一马车,所有侍从和舞女皆被留在门口。 行至皇极殿门口,姚锦墨搂着柳氏进人殿门。殿内早已摆好宴席,皇帝姜齐坐于上座,众大臣则按官品落座。 “哈哈哈,姜国太子终于来了啊,可让朕好等啊。”一身黑色绣金龙袍,面容俊如雕刻,浑身散发着霸气的皇帝笑着打量着眼前锦衣华服男子。 被皇帝身边的当红太监小顺子带去落座,姚锦墨拂袖间就放开了柳氏,拾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待着柳氏斟满,又是见底,一连饮了十杯,方才丢开手中杯。 笑意涌起,他抬头直视皇帝:“自是该罚。” 皇帝笑得愈发爽朗,他举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姚国太子果然不同凡响,不但生得俊朗,酒量也是不一般。” 皇帝挥手间,一群舞姬已于殿中舞蹈,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大臣们也自得其乐,聊政事,家常的声音不绝于耳,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第十章 是他 眨眼三个时辰已过,宴席也接近尾声,皇帝慵懒地半卧于龙椅上,眯着眼欣赏着歌舞,大臣们自是也有些倦怠,不过碍于皇帝还在此,仍旧祝着酒,只不过嬉笑声逐渐变小。 姚锦墨勾了勾唇角,拂袖站起:“锦墨今日累了,能否到丞相府暂歇?” 皇帝睁开微眯的双眼,像是思索似地盯着他,随即笑着回答:“自然是可以,怎么也不能怠慢了姚国太子啊。” “听闻纪丞相之子纪拂兮和我甚是投趣,锦墨着实想见识一番,看看这传言虚实。”皇帝也不语,瞥了眼锦墨身旁的女子。 顿时,殿内传来不绝于耳的笑声,皇帝和姚锦墨对视相笑,两人眼中均是意味不明,大臣见这情景自是也陪着笑,一场盛大宴席,终于在黄昏时分接近尾声…… 席散,姚锦墨来到丞相府,浩浩荡荡地队伍自是又引来了不少围观。他下了马车,没了之前庄重中带着风流的神情,他冷冷地盯着门上的牌匾——纪府。 “纪府,好久不见!”似是自言自语,他转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随行,搂着柳氏,大踏步向纪府走去。 早就等待在门口的丫鬟上前将姚锦墨带去了住所玉笙阁,拂袖间,他坐下饮了一杯茶,柳氏则乖巧地立于身后,替他轻轻揉着太阳穴:“公子,你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了,伤身体。” 姚锦墨不语,闭眼。柳氏也习惯了,少爷对人向来都是不冷不淡的,吩咐完丫鬟去熬一碗醒酒汤,继续手中的动作,维持着这份安静,少爷是累了。 “姚太子,夫人请您去一趟。”门口丫鬟轻声请示。 姚锦墨缓缓睁开眼睛,没了惺忪迷离,多出的是一分冷到骨子里的恨意。丫鬟见许久不曾回复,抬眼间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姚太子?” “带路吧。”姚锦墨收拾掉眼中的神色,恢复温文儒雅的样子。丫鬟自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看着如此温润如玉的男子,她不禁红了脸。 浅云阁中,夫人身着殷红色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同往日一般的打扮却不似往日般端庄大方,倒多了几分小女孩才有的窃喜之情,不过说来夫人也不过三十好几。她双手覆在腿上打着转,嘴角时不时翘起,眉头却又微皱,眼中的神色复杂难懂。 抬头间,见姚锦墨站在门口盯着她。她喜形于外,慌忙起身来到他面前:“你就是锦墨吧,长这么大了啊。” 夫人伸手欲帮他的一缕鬓发撩到耳后,他却是宛若未看见,径直朝屋中走去,也不落座,冷冷地问道:“夫人有何事?” 夫人的手僵在了半空,愣住了,听见声音方才回过神来,眼中的期待暗淡了几分,她强笑:“来,锦墨,先坐下,我想和你聊聊。” “不用了,夫人有话明说,我今日乏了。”姚锦墨避开她灼灼的目光,随意瞥向别处。 “你还好吗?”夫人垂下头,如蚊般声音缓缓吐出,似有几分凄楚,几分愧疚和几分无奈。 “我自是好的,我和夫人并不认识,问这些话不合适吧?” 不见她回话,姚锦墨拂袖,转身离去:“若是没有别的事,锦墨就告辞了。” “你要好好的。”夫人像丢失重要之物,抢步跟上,急迫中带着哽咽。 姚锦墨身形一顿,未答话,继续朝门外走去。 “好好的……”待看不见他时,夫人突然失声痛哭,含糊不清地重复低喃着这句话。 初秋的夜晚甚是清凉,清冽的冷风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单薄的身体,她抱着膝,带着泪痕,木然地看着前方…… “玉笙阁是吧,不就一个姚国太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必要这么欺负人吗?请你用晚膳是看得起你,寄人篱下还蹬鼻子上脸了……”绿珠跺着脚朝玉笙阁赶去,口中咒骂声不绝于耳。 绿珠刚刚正在吃晚膳,就见夫人房中丫鬟急忙跑过来请她去劝劝夫人,说是夫人请姚国太子用完膳,不过聊了几句,他便走了,夫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痛哭不止,谁都劝不住。 绿珠听完搁下筷子就赶往浅云阁,看到木然的夫人,顿时就来了气。好生安慰了一番,就赶着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长幼尊卑,礼貌谦让的姚国太子。夫人对她挺好的,平常有好首饰,吃食都给她送来,对她放的错也不惩罚,只是语重心长地给她讲道理。绿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她的好她心中都记着,此时自是气不过。 “姚锦墨,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欺负夫人?”刚至门口,绿珠就破口,不耐烦地推开拦着自己的丫鬟,朝屋中走去,却是不见人。 “少爷,是丞相府少夫人。”见坐于床上,宽好衣,准备就寝的姚锦墨皱眉,刘氏温声提醒道。 “是她?”微蹙的额头缓缓舒展,刚刚的那抹愁容似乎消失殆尽,只留下眼中的些许暗淡。 “原来是阿珠啊,进来吧。” 内室突然传来不温不火的浑厚的男声,绿珠有些纳闷,有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满腔的怒火还是令她迈步朝里走去。 床榻上,姚锦墨褪去衣裳,裸着上身半卧于床上,眼神温柔似水地盯着来人,唇角微勾。绿珠咽了咽口水,顿感眼前朦胧,旖旎的春光尽现眼底。 这不正是那日河边泡澡的男子,他就是姚国太子姚锦墨?世界真小啊。绿珠愣愣地觉得不可思议。 姚锦墨看着面前呆人,眼中笑意尽显,转了个身坐起:“珠儿,可不是被本太子给迷住了?可不至于啊,本太子不是都被你轻薄过吗?” 绿珠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又瞥了一眼姚锦墨欠揍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个七八分。想是这人自己认识,要不然就是他派人跟踪自己,要不然偌大个京城,他怎么偏住进了丞相府。 “闭嘴,珠儿是你叫的吗?我和你熟吗?还有不准再提那日之事,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绿珠几句话不带喘气地吼出,顿感六脉打通,浑身舒畅。 第十一章 纯阴女 姚锦墨眯着眼打量着眼前没有任何大家闺秀的堂堂丞相府少夫人:“不熟?别是摸了本太子就想赖账啊。” 越是不让提什么他偏提,绿珠咬牙,偏又对这尊赖在家中又无法撵走的瘟神无法,只得求饶:“咳咳,首先呢,那****是从瀑布上摔下来,又被激水卷了很久方才停下,那时脑子不甚清楚,摸了什么阿猫阿狗的我也记不起来。其次,我姓梁,名绿珠,不太相识的人我还是习惯他连名带姓地叫我。再而,给本姑娘穿上衣服,别****还要立牌坊。” 姚锦墨扶额,腹语,这丫头骂人倒是有本事。 姚锦墨索性卧于床头,双手随意地摆开:“我本是要宽衣休息的,这部你闯进来了,我现在累得打紧,衣服在那头衣柜中。” 这无赖,不明摆着叫她去拿吗?想着夫人的事还没问清,孤男寡女如此光景着实不合适,绿珠一脸不情愿地打开衣柜,将衣服扯出,狠狠地摔在姚锦墨身上。 见火候差不多了,再烧着殃及池鱼了,姚锦墨够了勾嘴角将衣服随便搭在身上,朝外室走去。 绿珠简直要火烧眉毛了,这搭着跟没穿有何分别?胸膛一片春光尽现,在衣袖的拂动下若隐若现,好一个闷骚男! 坐于桌旁,姚锦墨替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摇晃着杯中茶水,见对面的人面色不善,笑着一饮而尽。 “你对夫人怎么了?”绿珠直截了当。 “这是在丞相府,我能对丞相夫人做什么?”虽然早知道她来的目的,但听到“丞相夫人”四个字,他眉头还是不经意间皱起。 绿珠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他不愿提,这约莫是夫人和他之间的恩怨,自己无能也无法:“夫人对我很好,不管你这次对她做了什么,若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姚锦墨终于是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将衣裳穿好,一口吞下茶水:“你不了解她。”声音低沉地如同私语。 这下绿珠确定了夫人和他定是有一层别样的关系,绿珠也不继续问,话锋突然一转:“姚锦墨,你为什么住进丞相府?” 姚锦墨收拾了面上的五味杂陈,盯着她不言语。 “你是叫姚锦墨吧?”应该记得没错,绿珠有点发怵,毕竟叫错别人名字还是不礼貌的。 姚锦墨扯了扯嘴角:“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阿锦或阿墨。” 绿珠扶额,那就没错了。 绿珠将手靠在桌上倚着头,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跟踪我?” “就你?”的确是跟踪你,不过不是我罢了,姚锦墨腹语,好笑地看着绿珠半信半疑的样子。 “月色正好,少夫人和姚太子何不移步外院谈笑,岂不可惜了这般美景?”绿珠还欲开口,却见一身白袍的纪拂兮踱步而来。 “我……”绿珠正欲解释,却发现插不上嘴。 “如此良辰,本太子就不打扰二人了。”四目相对间,神色具冷,姚锦墨笑着拂袖离去,那笑意却似要将人凌迟,不同于对夫人的恨,那恨意更纯粹,更透骨。 “那就告辞了。”绿珠正疑惑两人莫非也认识,身子一轻就被拦腰抱起,周遭的景象迅速地倒退着,绿珠下意识抱住纪拂兮的脖颈,他,好像生气了? “疼——”绿珠被狠狠丢到床榻上,骨头与床板的撞击声清晰可闻,绿珠吃痛地喊出。 “我说过得话你可还记得?”冰冷到骨髓的语气吓得绿珠往后边靠去。 “没有,只是夫人……”绿珠想解释,却还未说完又是被打断。 纪拂兮捏住绿珠的下颚,迫使她抬眼对视着自己:“那日在山中,你干了什么?衣衫褴褛,很好,你是不拿我的话当回事。” 绿珠吃痛,想扯开捏着下颚的手,却只是徒劳。绿珠眼中氤氲,水雾在眼中打转:“你就不问问我那日是怎么被卷到那条河中的?” 纪拂兮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忙甩开手,绿珠被这劲推到床头,后脑勺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一声闷响,似石头砸在棉花上,痛却无法回击,纪拂兮觉得心底最深处的柔软似被触及,胸腔中憋着一股闷气,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纪拂兮伸手想要查看她是否撞伤,却见她蜷缩在床角,嘴唇发紫,直打哆嗦。 纪拂兮皱眉,上前扶住她:“你怎么了?” “冷——”绿珠痛苦地低囔着。 纪拂兮试了试她的额头,却是异常冰冷,完全不是正常人应有的体温,他眉头皱得更深:“墨武,去请李道全。” “是!” “将夫人的贴身丫鬟带来。”纪拂兮又吩咐身边的侍从。 床上的绿珠已几近昏迷,纪拂兮将她放平,盖好棉被。 盯着冷得双颊红晕,嘴唇发紫的绿珠,纪拂兮陷入了沉思。 李神医隐居在郊外,请来自是要一段时间,片刻,丫鬟秋月就到了,急急地喘着气,额角汗滴滑落:“少爷。” “少夫人以前可有如此?”纪拂兮示意她看向床上瑟瑟发抖的绿珠。 秋月害怕地连忙跪下:“有过一次,但少夫人不让我告诉你,说是睡一觉就好了,第二日少夫人也没异样,奴婢就不敢多嘴。” “知道了,退下吧。”纪拂兮坐到床头,将被角掖好。 “什么事?” 男子斜倚在门口,身玄色长袍,漆黑如墨的长袍随意披散于肩,几缕细碎的刘海落在眼前,氤氲出几分颓废美。 纪拂兮转头示意,冷冷地语调和平时并无差异:“看看她。” 李道全斜睨床上的女人:“你大费周章地请我来就是为这女人?”他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想他正和老和尚对弈得热火朝天,这家伙一句话自己就得屁颠屁颠地过来,要是大事也就算了,叫自己医治一个女人算什么事!想自己特意躲着他了还是被揪到就来气! 纪拂兮没有说话,冷冽的眼神却是代表了一切。 虽说心中狠狠地鄙视眼前男子,李道全还是踱步到床前。看着床上女子不正常的面色,李道全皱眉,他伸手替绿珠把脉,又探了探额头,看向立于一旁的纪拂兮,疑惑地说道:“纯阴女?这女子是谁?” “纯阴女?”纪拂兮面露惑色,不答反问。 第十二章 羁绊 见他没回答,李道全也知晓这不是自己应该管的,不再询问:“阴年阴时阴地出身之人,体质阴寒。每月月华最强时阴气最盛,月圆之夜,便会浑身发冷,难以忍受。” 见纪拂兮未答话,李道全拂袖起身:“没有根治的办法,唯一可行的便是尽量减轻她的痛楚。” 纪拂兮点头,坐于床头,修长的手指滑过绿珠的额角,脸颊,忽然冷冷地丢出一句话:“管好你的嘴。” 走至门口的李道全身形一顿,笑着摇摇头,没有答话,径直朝外走去。 纯阴女本就难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唯一知晓的一人已于一年前在他炼药的密室中去世。他并不相信世上凑巧之事竟都让他遇见,若不是,她便是那人,族中一直在寻找的那女子。纪拂兮刚刚的警告,让他坚信了这一点。 他的事,他不愿也没能力插手,他唯一的底线是任何人不能成为他的羁绊! 房中,纪拂兮命下人退下,盯着绿珠思索了片刻…… 他褪去自己的衣衫,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般,扶起绿珠,缓缓解开她的衣衫,丝质的衣绸从雪肩滑落至腰间,最后只剩下火红的肚兜。 纪拂兮迅速点住视穴,黑暗中,缓缓伸开手环保住绿珠,慢慢地抱紧。两人,在昏黄的烛光的映衬下,如同一对璧人,紧紧相拥,屋外月色正好,却不如屋内旖旎而美好…… 朝阳微露,晨光稀疏。绿珠意识逐渐清醒,想舒展一下身子,却是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依稀记得昨晚犹如置身于冰川,浑身冰冷的凉意,让她一度以为这一世就此结束,平凡得令人不甘心。后来,她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中她见到了母亲,母亲抱着她,那么温暖…… 绿珠缓缓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床上,她衣裳尽褪,只剩下一件肚兜,一双咸猪手竟抱着自己。绿珠差点没叫出来,转头间,却对上睡眼惺忪的纪拂兮的脸。 绿珠惊得几乎掉下巴,她赶忙推开他,随即抓起被子挡住身上光景,怒吼道:“混蛋,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看你仪表堂堂的样子,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纪拂兮皱眉,解开了视穴:“你昨晚发病了,浑身发冷,不想你死在丞相府我才行此招。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昨晚我点住了穴道,看不见也不想看。” 几句话就堵住了绿珠还欲喋喋不休的嘴。 “你出去。”绿珠是医生,自然也是知道自己昨晚的症状不正常,不似寻常病症。 纪拂兮穿好衣袍,朝屋外走去。见他出去了,绿珠连忙穿好衣服。 绿珠伸手替自己把脉,这具身体她没有好好了解过,却不知竟会有如此怪病。 片刻,绿珠皱眉,放开手,这具身体女子所特有的阴气似乎比寻常女子强烈许多,难怪平日她总觉得惧寒,以前在古书中似乎也看到过有关此方面的内容,只是自己是西医,只是粗略地浏览,只记得阴气过盛的女子经常会有类似病态的症状,想来昨日便是如此。 虽说多亏了他,但绿珠还是有点气不过,气这具身体的不中用,气白白被占了便宜。 绿珠开门欲走,却见纪拂兮背对着她站在门口。 绿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忽听到一句:“以后每月十六不要乱跑。” 绿珠身形一顿,却是继续往前走去,没有答话。她许是知道了,昨日正是十六,十六月华最强,也就是阴气最盛之时,难怪自己昨日会发病。 青黛阁中,绿珠坐于桌旁,才刚刚喝下一杯茶,就听见熟悉到令人生厌的声音:“喂,丫头,你是不是又惹拂兮生气了啊。” “我还不爽呢!”绿珠狠狠瞪了眼已经坐下,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卢天策。 卢天策很是憋闷,刚刚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本想借机敲拂兮一比,却是刚见到他才说上几句话就被墨武给丢出去了,现在又是吃了当头一棒,今日出门忘看黄历了,定是不宜出门的。 “我可没招你。走了。”卢天策耸肩,感受到恐怖的气氛,卢天策起身就欲走。 “等等,带我出去玩。”卢天策踉跄,果然还是早走为妙。 不过想到今日本来的好心情全被那个冷面给糟蹋了,倒是想气气那人,她被禁足,他就帮她越狱! 想着他嘴角就勾起,眼中笑意更甚;“条件。” 他自是不会傻到不趁机敲一笔。 眼前的人真是格外刺眼,奈何她又有求于他,绿珠咬牙:“一百两。” “你打发谁呢?”卢天策不屑地喝了一口茶。 “一千两!” “黄金。” 绿珠感觉心头被狠狠地剜了一刀,肉疼:“成交!” 环采阁前,卢天策扯着嘴角看着眼前一身男装的绿珠。这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院,这丫头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要是让发现知道,自己会不会少块皮啊,卢天策打了个冷颤,感觉背后发凉。 “环采阁?这名字倒是儒雅!”绿珠没注意到卢天策此时复杂的神情,打量着牌匾啧啧称赞。 “走吧。”绿珠提醒后面的那位跟上。 刚进门,眼尖的老鸨看来者衣着华贵,面容俊朗,自是知道来者身份不凡,当然也看出了绿珠并非男儿,不过想来有些小姐就爱玩这一套,也不揭穿,忙上前笑道:“二位公子上房请,待会我叫我们这儿的花魁倾城来服侍二位。” “再多叫几个容貌上等的上来。”绿珠以为自己这次伪装地成功,得意地朝卢天策挑眉。 这笑着实让卢天策极其不舒服,感觉自己像俎上之肉,任人宰割。 房中,绿珠痛快地喝着酒,吃着肉,又是捏肩又是揉腿,怀中还抱着花魁倾城,好不快活。 卢天策却是不许妓女们靠近,在这种污秽之地也是没什么食欲,只是闷闷地饮着酒。不是因为他不近女色,倒是因为他有洁癖,这种地方的女子着实是接受不了。 第十三章 拍卖所 这种理由虽然不假,但鬼才相信。绿珠听到这个解释后一口嘴喷出老远:“哈哈,卢天策,你小子,不会是不行吧——” 绿珠意味深长地看着卢天策,故意拉长了尾音。 “你要不要来试试?”卢天策忽然眯起眼睛,邪魅地看向她。 “得,那就是看不上身边的几位,倾城,过去服侍卢公子。”相处这么久,她还会被这妖孽迷惑?笑话!绿珠顺水推舟,笑盈盈地将怀中倾城推过去。 卢天策却是破天荒地没有推开亲近上来的倾城,倒是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拿着酒杯直喝酒。 本来想逗逗他,他却是没拒绝,倒是有些没趣,绿珠又抱过一个美人,继续逍遥自在。 “原来珠儿和佳人在这风流快活啊。”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屋中的欢闹声。 绿珠头也没抬,听这声音和这称呼,就知道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太子。 卢天策则向门口看去,疑惑地打量了姚锦墨一眼,又看看低着头皱着眉头的绿珠,他们两个认识? “你还敢来?我昨日可被你害惨了知道吗?”要不是他惹夫人伤心,后面一系列的事会发生吗?每次见到他就没好事! “哦?”已就坐的姚锦墨挑眉。 “算了,不跟你计较,分你几个美人。”绿珠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选了两个美人到他身侧。 “今日珠儿可是心情不佳?”姚锦墨喝了一口酒,淡淡地开口。 可不是吗?总算有个知音了解自己的苦楚了,绿珠顿时感觉内牛满面:“还不是那个丞相府少爷,整天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绿珠自是不会傻到将昨晚之事讲出,就挑了最不顺眼的地方吐了出来。 卢天策扯了扯嘴角,却是极认同地点头。 …… 于是,本来饮酒作乐的一场筵席,最后竟是变成三人集体抱怨纪拂兮的场地。绿珠将穿越来的所有不痛快吐个干净;姚锦墨埋怨他的的待客之道,安排的住所简陋;卢天策则继续吐槽他的冰山脸…… 翌日清晨,绿珠心情大好,独自在府中闲逛,不仅因为昨日吐了个痛快,还因为那个混蛋没发现。 走了一段距离,忽见前方凉亭中有一红色身影,不是卢天策是谁?桌旁还坐着一人约莫就是姚锦墨了。 绿珠朝前走去,想着再和他们唠唠嗑,鉴于昨天他们的表现,绿珠对他们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 走近坐下,却见卢天策以手掩面,绿珠疑惑地问道:“妖孽,你这是怎么啦?” 待认真打量一番,方才看见他左眼黑了一圈,像是被谁揍了一拳,绿珠拍打着大腿,狂笑不止:“哈哈哈,妖孽,你被谁揍啦?” 语气中尽是嘲笑,卢天策甩开手,恨恨瞪了她一眼:“拜你所赐。” 绿珠终于明白是那混蛋所为,估摸着昨天的事败露了,虽然有些愧疚,但看着他像熊猫的左眼还是忍不住笑。 为防止妖孽暴走,绿珠连忙转移话题止笑,她转向姚锦墨,试探地问道:“你没怎么样吧?” “把你所赐,玉笙阁年久失修,如今我蜗居到一间连牌匾都无的院落。”姚锦墨收起手中折扇置于桌上。 绿珠这下绷不住了,捂着肚子狂笑不止。越是想止住笑得却是越放肆。不过她还是自认为有良心的,想这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她抱歉地抱拳道歉,嘴里的银牙却是那么刺眼。 两人黑线,石化…… 七日后,青黛阁内。 “想出去吗?”姚锦墨坐在桌旁,手执折扇,勾唇,自信地开口。 绿珠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足足禁足了七天了,丞相府再大也是早就逛够了,这几天可真是把她憋得快发霉了,有人自愿带她出去,何乐而不为?虽然说这人可能没安好心,不过和自由比起来都无足轻重! “等等我。”绿珠转身欲换套行装,却是被姚锦墨给拦住:“得了,不用换了,你那套行装穿了跟没穿一样。” 虽然说他说的是实话,但是……算了,也没多少人见过这具身体,不会被认出的。 绿珠点了点头,上前搂住姚锦墨的脖颈,等待他施展轻功带自己出去,却是迟迟不见他行动。 “原来你如此心急……”转头看向他之际,见到的确实他意味不明地笑,绿珠张嘴就欲还击,就听见一声“出发”,身子一轻,朝丞相府外飞去。 重新落地时,入眼的是一座华贵的宅院,正中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玉竞居”,两旁两座石狮面露凶光,平添森然之感。门口站着两名佩刀侍卫,面无表情,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里是何处?”绿珠转头问道。 “倒转倒卖,权势、金钱聚集处。”姚锦墨随手扔给侍卫一枚令牌,带着绿珠朝宅内走去。 “哦?”绿珠感兴趣地继续追问。 “这里专门低价收购落魄贵族手中的田地房产,再竞价卖给有意之人。” “他们愿意卖?” “他们必须卖。” 古今几千年,最不缺的就是贪官污吏,不论官职大小,只要手中有点权势的,都会借此油捞一笔。黑市竞拍,有趣! 所谓玉,指的就是那些有权有势有钱之人,当然,包括眼前这人,这玉竞居由来想必也是如此。 绿珠腹诽,跟随他进入一个大厅,和现代拍卖场所无甚差异,不过是全换成古生古色的古物,他们在靠近竞拍台处落座。 这大厅不算大,却是奢华,周遭竹帘均是由龙鳞竹制成,门帘由天蚕丝织成,座椅由檀木打造,周边镶有黑金丝。 大厅中所设座椅不多,所坐之人却无不仪表堂堂,贵气不凡。 “前任御史大夫府邸,起拍价3000两。”台上男子手拿拍卖锤高声喊道。 “4000两!” “6000两!” …… 此起彼伏的喊价声。 他们倒是有钱,绿珠挑眉,用胳膊肘推了下姚锦墨:“你要什么?” “一会就到。” 两人静静观望着大厅中激烈的竞价,一幅与己无关的神情。 这座府邸最后的成交价9000两,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绿珠不屑。 “石门庄,起拍价一万两。”台上男子再次喊出。 “一万三千两。” “一万五千两。” …… 第十四章 你葵水来了 此刻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激烈,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稀稀落落的喊价声。不是因为这里的人不够有钱,只是这石门庄地处郊外,占地虽大,却是作用不大,性价比不高。 稀稀落落的喊声却是被二楼台阁处的声音打断:“十万两。” 顿时大厅中鸦雀无声,众人都朝台阁望去,却是由于光线缘故,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沉寂许久,却无人再继续喊价,一是因为这价实在被抬得过高,这远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而是因为那片黑暗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能来这玉竞居的人自是不凡,这人能单独坐于台阁之上,想必更不是等闲之辈,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起的。 “十万两一次!”台上男子见众人无继续竞价之意,开始准备下锤。 姚锦墨却好似俯头在绿珠耳边说道:“你喊,多少价算我的,事后给你三千两黄金。” 绿珠挑眉,原来他的意图在这,她也不废话:“成交!” 最不怕多的就是银子,上次被妖孽坑去的一千两黄金她到现在还肉疼呢! “十万零一两!”绿珠举起牌子,打断了台上男子即将落锤的动作。 台下顿时变得嘈杂,众人都不可思议地朝他们所在处望看来,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这究竟是什么人,敢在这放肆! 姚锦墨扯了扯嘴角,倒没想到她会如此竞价,有种颜面扫地的既视感! 绿珠却是挑眉,得意地看着面前扶额的男子,倒不是想替他省钱,就是单纯地想看看他出糗的样子。 “这位姑娘,请不要同我们开玩笑。”台上男子语气温和地提醒道,坐在前排的人自然不是他能得罪的。 “你这可有规定不准竞价多出一两?我拿着牌子竞价有何不妥?”绿珠面无怯色,踌躇满志地说道,一句话就将男子的话堵住。 姚锦墨此刻则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嗤之以鼻,冷冷地盯着男子,这目光吓得男子背后发凉,忙应声答道:“无此规定,自然是没有不妥的。” 众人们自然也知道来者的身份定是他们所比不得的,这男子背后势力也大,能让他如此恭敬对待的人定是不一般,他们停止私语声,静静地观望这一场难得的竞剧。 台阁上,中年男子转头看向身旁一身黑袍黑衣,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请示道:“门主?” “走。”男子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拂袖离去。 中年男子咋舌,这结果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的,石门庄的位置何其重要?仅离京城百里远,不论对商运停歇还是对商讨事宜均是最合适的地点,门主之前为了这费了多大劲才将前任拥主暗杀于庄中,如今就这样算了? 中年男子不敢相信,急忙开口:“门主,这不可啊。” “我的话不说第二遍。”男子未回头,冰冷的话确实代表了一切。 中年男子自是知道无人能改变门主的决定,摇着头,叹了口气,朝台下望去,这女子是谁? 台上男子见台阁上迟迟未发出抬高价位的声音,甚是疑惑,却也不好继续推脱:“十万零一两一次……十万零一两两次……十万零一两三次……”一锤定音,本来想目睹一场巨头之间的较量的众人均是咋舌,不可置信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不敢相信这样就结束了,此起彼伏的私语声又响起,探钦佩和探究的目光灼灼地向绿珠投来。 绿珠也是不可思议,想从姚锦墨脸上知晓原因。姚锦墨却像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抓起绿珠的手就往外走去:“走吧,带你去玩。” 宅院外,已有个侍从牵来两匹马,一匹汗血马,一匹乌云踏雪,毛发干净柔顺,一黑一白甚是养眼。 “可会骑马?”姚锦墨转头询问。 绿珠不以为然:“自然是会的,最会骑的就是好马!” “上马。” 一语落毕,两人均抓住绳缰,骑上马背。 “三十里外的沁心亭,比谁先到。”语毕,姚锦墨挥鞭前往,绿珠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许久未曾如此激动过了,初秋的清凉抚过绿珠躁动的内心。迅速移动的光景给绿珠带来一种心灵的震撼,不像被人带着飞上天的那种浮虚感,这种感觉被她牢牢掌握,更像是她一直所追求、想要的,不被束缚的,自由的。 此刻绿珠有种强烈的目标要追上他,可这距离总是以前一后,相距一丈,每当她要追上的时候,距离总是立刻又被拉开。 郊外的路上,一绿一紫两抹身影向前极速飞驰着,衣袂翩飞,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尘土飞扬,路边的花草被劲风吹拂,多了一分灵动。 今日的郊外,异于往日,似乎格外美! 沁心亭前,两人一前一后翻身下马。 “你的马术倒是精湛。”绿珠理了理浮于眼前的一缕碎发,向前不吝啬地夸赞道。 “你也不错,何时学得?”姚锦墨将马缰系好,转头回应。 “之前我爹经常带我去马场,都是他手把手教的。他可得过市里马赛的第一,若是较量,你的马术绝对是不如他的。”绿珠也将马缰系好,得意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记得?” 绿珠一愣,自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自然不会讲出这是她前世的记忆,只是含糊地耸肩:“没忘太彻底,有些事还是记得的。” 姚锦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绿珠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绕过他朝亭中走去,还未落座,却是被他的话打断。 “阿珠,你肚子可有不适?” 绿珠疑惑地转头:“是有点,你怎么知道?” 姚锦墨面露尴尬,只好上前凑在她的耳边说道:“你葵水来了。” “咳咳——”绿珠面色潮红地干咳了几声,倒忘了这几日葵水该来了,这荒郊野外的,该怎么办? 姚锦墨脱去外袍递给她,她赶忙接过披在身上。 “这附近可有人家?”再骑马回去是不太可能了,只能找个妇人家借套衣物和月事带了。 “几里外有个林子,里面住着几户人家。” 两人也不迟疑,立刻朝前方寻去。 第十五章 林间过夜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终于在林间寻到了一间茅草屋。 绿珠走进院子,敲了敲板门,询问道:“可有人在?” “谁啊?”一个老妇人将门拉出一个缝隙,面露疑惑道:“姑娘,可有何事?” “我葵水来了,能借我一套衣物和月事带吗?”绿珠尴尬地小声说道。 “有的有的,先进来吧。”将门打开,老妇人热情地邀绿珠和姚锦墨到屋中坐下,很快便拿出了绿珠所要的东西,带她去卧居更换。 不一会儿,绿珠就更换好了,一身清爽地走了出来。衣服很旧,布制也一般,倒是合身,此刻的绿珠倒像是老妇人的女儿,少了一分贵气,多了一分农女常有的灵动。 “这是我年轻时穿的衣服,一直保留到了现在,有些陈旧,姑娘莫要介意。”老妇人和蔼可亲地帮绿珠理了理衣角。 “怎么会,这衣服很是合身,还要多谢阿婆呢。”山中的人多是淳朴,这种被人真心实意对待,关心的感觉绿珠很是喜欢。 行至正屋,姚锦墨抬头看了眼绿珠,一愣,却立刻回过神来。 绿珠从袖中取出一枚银两塞进老妇人的手中:“阿婆,一点点心意。” 老妇人连忙摆手拒绝:“这怎么行,姑娘快收回吧,不过是些寻常之物,怎么能要你五十两银子?” 绿珠硬是将银两塞回老妇人的手中,说了好一通老妇人方才笑着收入袖中。 “姑娘,现在已是黄昏时分,你和你家相公不如暂住在我这,这林中到夜晚经常有狼出没,你们孤身两人,很是不安全。” “额,不是……”绿珠本事想解释他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可也不想引阿婆怀疑、担心,毕竟孤男寡女在古代还是不被接受的,也就闭上了嘴。 绿珠看了看姚锦墨,看他没有什么意见,也是同意,毕竟安全还是最重要的,唯一担心的就是秋月会不会不顾命令闯进来,发现她不在就麻烦了。 “我这屋子也不大,我将我那间屋子收拾一下腾出来给你们住。” 老妇人很是热情,给他们换上了新的床褥,屋子也干净整洁,自己则整理了下隔壁的杂物间暂住于那。晚饭时,老妇人家还宰了家里唯一的一头老母鸡炖了给两人吃,一顿饭,不经红了绿珠的眼眶,以前在家母亲也是这么关心自己的,只可惜自己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朝代,不知道父亲母亲怎么样了…… 卧室很小,只有一张床,不过干净整洁,看着极为舒服。 绿珠打量着床,又打量了眼悠闲地摇着折扇的姚锦墨,毫不客气地开价:“你占便宜了,三千两。” 姚锦墨挑眉,收起折扇,往床上一躺:“我吃亏了,一万两。” 得,这人宰起人来倒是比她还狠。 “起开!”绿珠想推开他,却是徒劳,只得跨着爬过他挤到里床去,扯了扯被褥,瞪着他:“明天记得把三千两黄金结算清楚,一个字不能少!”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何况她还和他不熟! 说完,又拉了拉被褥,身子侧向床里侧。姚锦墨挑眉,却是拽了拽被子。 绿珠警惕地抓着被角,转头质问:“你干嘛。” “被子全让你给占去了。”姚锦墨指了指残留在身上的被角,无辜地说道。 “我挪过去一点,你不许再乱动了。”怎奈被子太小,绿珠只好拉近了和他的距离,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暖意。 仍是背对着他,被窝比刚刚暖和多了,可绿珠此刻却是睡不着,睁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姚锦墨则瞥了眼她,够了勾嘴角,安静地闭眼休息。 清早,绿珠被林间清脆的鸟啼声唤醒,转头间却见自己以一种尴尬的姿势抱着他,一只脚搭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居然还伸进了他的胸膛中,温热的触觉强烈地刺激着绿珠的大脑。 而他则人畜无害的脸此刻似乎正睡得香甜。 不管三七二十一,绿珠抽出手,坐起,一拳头就往他胸口上砸去,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睡相不好,可能是自己贴上去的,但结果是她被占了便宜,不出口气她浑身不舒服! “咳咳——”姚锦墨睡眼惺忪地醒来,疑惑的双眼盯着眼前若无其事收拾起身的女子。 “别在意,只是突然想揍你了,待会补偿你100两。”说着煞有介事地爬下床,一百两只揍一拳倒是便宜了这小子了。 姚锦墨扯了扯嘴角,原来他的清白只值100两,盯着她淡然离去的背影,忽而唇角一勾,也是拂袖起身。 两人吃了顿早餐,就告别老妇人朝城中赶去。 这两匹马的速度是极快的,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两人就进了城。 “你身上有带银票吧?” “若是没有呢?” “那就那你身上的玉佩顶替。” 这块羊脂玉?西域上等贡品只值三千两黄金?姚锦墨挑眉,没有答话,挥鞭跟上她。 环采阁前,绿珠翻身下马,回头示意他跟上。 “环采阁,莫不是还想邀我同饮?若不是看在阿珠的份上,我可要收个三千两黄金的。”姚锦墨眯起眼睛。 “稀罕!”不理会他,绿珠径直朝里面走去。 老鸨见状早就迎上来,仔细打量了一眼绿珠,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此时的绿珠是粗布女装,头上贵重的发簪也被她收起,她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老鸨记不得也正常。 见到随后而来一身紫袍华衣的姚锦墨,老鸨焕然大悟:“原来是前几日那位公子啊,哦,不,应该是姑娘,可有何事?” 绿珠如今女儿身装扮,老鸨自然是知道她今日的目的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三人移步到上房中,绿珠直接开口:“妈妈可有意愿转让?” “姑娘这是何意?”老鸨明知故问,在京城中混了许久,这达官贵人的心思她还是摸得清楚的,之前也不乏想要盘下这间妓院的人,日进斗金之地有谁不想? 绿珠饮下一杯茶:“自是看重了这间妓院。九千两!妈妈妈看可何意?” 第十六章 三年后不过黄土漫漫 “姑娘可是玩笑?这间妓院日进斗金,只值九千两?” “三万两,可是不能再多了,只是一间妓院妈妈可是赚了,要是再加上去可是不合道义了。这妓院虽说能日进斗金,但怎么说也得好几年的光景,这期间风云变幻,改朝换代也是未可知,听说如今边疆正是不稳定,时有乱民作祟,这朝堂之上也是众说风云,也不知这姜朝何时就换了个国号。到那时妈妈就是再想转手他人恐怕低价也是无人肯接手的,盛极必衰,妈妈不如眼光放长远点。不妨告诉妈妈,我是丞相府少夫人梁绿珠,妈妈若是行个方便,不但能收了这笔钱,还能无风险地继续在这里帮忙管理,钱自是少不了妈妈的。” 绿珠几句话戳到了老鸨的心窝子上,说实话,近些年是经常听说这些关于乱民作祟的事,民间都在传言是前朝余党暗中操作,更有甚者传言姜朝气数已尽,如这姑娘所言,左右看着现在是风光,但谁也不知何时会殃及。再者,丞相府,也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老板笑着也饮下一杯茶,皱眉道:“姑娘不如两日后再来,毕竟这妓院跟了我这么长的时间,说舍得也是假的,容我想想,两日后定给答复。” 绿珠也不着急,笑着脱下手中的玉镯塞到老鸨手中:“妈妈仔细考虑。” 老鸨推脱了几下也是收下,绿珠明白这事算是有苗头了,念着离开丞相府已一日有余,恐遭发现,便告辞离去。 姚锦墨冷眼看着这一场交易,未说一句话,她带他来不过是想震慑下老鸨,商人最怕的不过就是权势,这丫头倒是懂得利用。 “丞相府缺你用度?” “用度倒是不缺,只不过我喜欢自己掌握一切的感觉,这头衔又不能保我一辈子。” 姚锦墨挑眉,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番。 “你今日算是欠我一个人情了,外朝太子竟是在姜朝首都外围买庄地,我不举报你,哪****若是落魄了,你可得接济我知道么?” 姚锦墨迷起眼睛,叹息地摇着头:“这买卖亏了……” 回到丞相府,见府中并无异样,松了一口气,想是大家并未注意她这个不受宠的少夫人。谁知刚打开青黛阁的门,却见到一抹火红身影坐在桌旁。 绿珠吸了一口凉气,妖孽,他怎么会在这里?正想着应对的话,卢天策身形未动,冰冷的声音却是传来:“你这一日去哪了?” “药铺啊~”绿珠讪讪地寻了个借口,却是立刻后悔不已,这人会坐在这等自己,肯定是去过药铺了,如今自己说出这话不是挖了个坑让自己往下跳吗? “你的本事倒是大了,竟是能出得了这丞相府大门。”卢天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淡若清水的问话倒是让绿珠心脏直跳,感觉自己是刀俎上待宰的猪肉,主动权丢失。 半截指甲狠狠掐进玉指中,细嫩的皮肤很快浸润鲜血,绿珠不断暗示自己冷静,脸上的笑容已是僵硬:“不过偷偷出了趟府门,至于审犯人一样审我吗?我当然是偷了丫鬟的衣服才溜出去的。” “还不说实话吗?这府里明里暗里都是眼线,你认为凭借你一己之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开这些眼线?让我猜一猜,这一天你莫不是跟姚国太子鬼混在一起了?” 卢天策一步步向绿珠靠近,直逼绿珠退到墙角,他的眼神寒冷如刀,仿佛要将她凌迟。 “你知道又何必来质问我,来羞辱我吗?你也知道纪拂兮根本不喜欢我,我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少夫人。这一切我都认了,但你们有什么权力将我禁锢在府中?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想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至少该是自由的,但你们呢?剥夺了我的一切还隔三差五地羞辱我。是,我是和姚锦墨呆在一起了,但那又如何?我没有你们想的那般龌龊,顶着这个头衔我自然会守好本分,不用你来提醒!”泪眼朦胧,委屈,不甘,绿珠几乎是吼出这一段话的。 卢天策一手搭在墙上,一手抓着她因气愤而抖动不止的肩膀,垂眸,眼神渐渐缓和,放低了声音说道:“你这一次确实是过分了。从你嫁进丞相府的那日起,你应该就要想到今日的结果。你现在后悔了,要自由,你不觉得太晚了吗?你们本就不是一个平行线上的人,硬是用一个约定捆绑在一起,本就不会生出好结果。你有你的追求,他有他的抱负,你别再妄想用一个个侮辱自己也连累他人的办法来改变,这不现实,也很令人讨厌。不过三年,三年后,黄尘漫漫,大路朝天,如你所愿,老死不相往来。” 绿珠含着泪,摇着头,随即目露寒光:“三年,三年将你囚禁在一个牢笼中,你作何感想?你知道三年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吗?我不想当精美牢笼中的金丝雀,在明知道结局的前提下那没有意义,也很痛苦。我宁愿放弃这个看似光鲜的名号,之前的我是傻才会甘愿跳进这座幽暗的悬崖,如今我后悔了。你们就可以借此囚禁住我吗?你们很自私,你们只在乎这三年对你们的意义,从来都不顾被当做棋子的我的感受。我说过我可以认输,你们提的要求我会答应,可你们却从来不在乎!”我不会放弃的,不久后,她会证明给他们看! “我没有告诉拂兮,你好自为之。”卢天策叹了口气,拂开手向门口走去。 绿珠身体像被抽干了气似地瘫倒在地上,背靠着墙,眼神交织不定,盯着早已不见背影的门前,久久未曾动弹。 这两日,绿珠出奇地安静,只是呆在房中,哪也没去。偶尔也只是在门口接下饭菜,谁也不见。秋月知道少夫人心情不好,心中也是憋闷。那日卢天策公子对少夫人那么凶,少夫人伤心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平日里倒是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脾气,那天的公子看起来真像变了一个人,平常都是笑嘻嘻的样子,有点可怕。秋月只是叹气,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不是她一个丫鬟可以管的。 第十七章 你喜欢他吗 第三日清晨,绿珠自是没有忘记和老鸨的约定。接过早饭后,绿珠便换上男装,顺着墙角早已安置好的麻绳,借着桌子,向屋顶爬去。 这具身体实在是娇贵,不过一半的距离绿珠就累得开始喘气。幸而有准备的吊钩缠着腰带,才可稍稍用脚尖点着墙面,扶着麻绳休息片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绿珠终是掀开瓦片,爬出房屋,脚掌触了个实在。清晨的露水令深绿色的青苔有些滑脚,绿珠只得弯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向墙根挪去。幸而她的屋子比邻着围墙,约莫一丈的距离,这窄小的后院也是鲜有人来。靠着她做出的伸缩钩,只要钩住墙头,出去就不成问题了。 天色还有些暗,不甚看得清周遭景物。绿珠屏住了呼吸,犹如在刀尖上行走,害怕被人发现却又不得不放慢脚步。 树上,一抹玄色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在青葱的掩盖下若隐若现…… 挪至最靠近墙头的地方,绿珠解下腰间的伸缩钩,在手中挥舞着转了几圈后丢了出去,身子也不自觉得被带着前倾,却在铁钩刚刚钩住墙头之时瞥见了前方树上的那抹玄色,心中突然咯噔一声,脚步一软,身子直直地向屋下栽去。 庆幸也不幸的是,她被纪拂兮抱住了,熟悉的体温,结实的臂膀牢牢地将她圈住,却在下一秒丢垃圾般将她往地上摔去。 “你要出去?” 不温不火的声音冲击着绿珠的耳膜,她揉着扭伤的脚踝,不卑不亢地回答;“自然。” 到如今,那层本就薄如蝉翼的窗纸她也不怕戳破,不过一个鱼死网破,只不过她既是鱼又是网。 “理由。” “不过是我春闺寂寞,想找男人罢了。怎的少爷要阻拦我?” “你盘下妓院有何目的?”纪拂兮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神瞥向别处,仿佛在询问一件与己无关之事。 绿珠一愣,有些诧异,却随即勾起嘴角,戏谑道:“莫非少爷听不懂人话?这妓院全京城当属第一,里面的世家公子自然不计其数,你说是吧,丞相少爷?” “西门乞丐窝倒是有一群如饥似渴的男、人,和你倒是相配,可需我相送?” “你——”绿珠咬牙,随即了然一笑,“若是少爷愿意戴这顶绿帽子,我也不介意。” “别再犯贱了,这有失身份。” 绿珠冷笑,有失谁的身份? “我不过天生贱骨头,少爷不必时刻提醒。” “一年内,你逃不出去的。” “未必!” 绿珠戏谑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人定胜天,这世上本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她忍着脚踝的剧痛,挣扎着从地面爬起,一波波的痛觉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她轻蔑地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他,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朝前院走去。 清风中的那抹玄色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盯着前方倔强的身影,久久不曾言语,白色的衣袂在风中翩飞,初升的朝阳投射下的金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偶尔浮动…… “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屋中吗?怎么突然出来了,脚还伤着了。”秋月连忙将绿珠扶回墙上,小心地脱去鞋袜,小心地查看着。 “不过扭伤了,不打紧,你去拿点药酒擦擦就好了。”绿珠赶忙抓住作势就要哭泣的手,吩咐道。 秋月的手法很好,很快就将她的脚踝揉得不是很疼,只是这红肿恐怕还得过一阵子才能消。 “少夫人,你就安分些吧,你一出门就惹事,不是惹得少爷不高兴,就是将自己弄伤。”秋月拿药的时候看见了少爷了,少爷看了一眼她便走开了,也不进屋瞧瞧少夫人,估摸着少夫人又惹少爷生气了。 “知道呐,我如今乏了,想好好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绿珠被秋月抽噎的声音弄得有些头疼,将她打发走,绿珠揉着太阳穴,思量着今日和老鸨的约定该怎么办。看来丞相府确实不宜久留,她就像生活在玻璃鱼缸中,一举一动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今日,我寻思着某人是需要我了,也不知怎的就来这了。”一抹淡紫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茶几旁,抿了抿茶,悠悠地开口。 绿珠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是窃喜:“带我出去。” “哦?” 故意拉长的尾音被绿珠斩钉截铁的声音打断:“一千两。” “堂堂姚国太子只值这个价?”姚锦墨挑眉,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我穷,你提条件。”绿珠知道他在欲擒故众,耸肩,摆手,除了钱,其它好说,毕竟她知道自己身上除了钱也没什么好坑的。 “刚从我这敲诈了三千两黄金转眼就没钱了?” “除了钱,其它好商量。”绿珠讨好地笑着,白痴地她都想打自己。 “你身上除了钱还有什么?让我好好想想。”姚锦墨一副若有所思、人畜无害的样子。 绿珠扯了扯嘴角,她好像除了敲来得钱果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要权没权,就连出个门也得求人帮忙。 “哦,对了,回答我一个问题。”姚锦墨收起折扇,等待着她的回复。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喜欢他吗?” 绿珠一愣,错愕的眼神立刻恢复平静:“你也这么八卦啊?不知道失忆之前如何,反正现在我是对他没兴趣。” “那我呢?”姚锦墨顺着话邪魅地问道。 绿珠啐了一声:“说好一个问题,还想问的话拿钱来。” “哈哈——”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房中,绿珠自顾自穿起鞋袜也不理会。 环采阁前,老鸨早就在门口候着,绿珠腿脚不便,只能由姚锦墨抱着。她本是只想让他搀着,可他嫌弃她走得又笨又慢。而她如今还是男儿装扮,脸埋在胸膛中的样子倒像是依偎在雇主身上的优伶。周围客人均看向这边,窃窃私语,打趣,如此明目张胆的断袖之人也是少见。绿珠脸上一阵滚烫,将脸埋得更深。 三人很快移步二楼雅间。 第十八章 滚开 “妈妈可是有意?”绿珠明知故问,老鸨今日能在门口候着她就代表有戏。 “说实话,这妓院我也是早想脱手了,看姑娘也不是拘泥于小事之人,妈妈我信得过。不过这工钱上姑娘可是不可亏待我的。不过这地契可得给我留下,这是祖宗留下的财产,可不敢随便挥霍的。”老鸨也不打弯,直入话题,笑着打趣。 “自然。” 绿珠笑着回应,本就没想要地契,地契对她来说不过一张废纸,顶不上什么作用。从袖中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契约递给老鸨:“妈妈看可还满意?” 老鸨粗略地挑着重点看,一盏茶的功夫就唤人拿来笔墨,签字画押。 绿珠接过契约和房契,从袖中抽出一把银票递给老鸨,老鸨将银钱揣入袖中。 “这妓院妈妈仍像之前那般经营,每月我会来一次查看账目等事宜,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可来丞相府找我,能拖就拖,知道我来为止。平常无事我也会来这逛逛,在外人面前你仍是这儿的老板。”绿珠换上认真地神情,仔细吩咐着。 “姑娘放心,若是连这点我都不知的话,也枉费我混了这么多年了。”老鸨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 绿珠点头示意,搂上姚锦墨的脖颈。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姚锦墨眯起眼睛审视地看了眼老鸨,随即恢复如初,朝楼下走去。 老鸨笑脸一僵,这眼神似乎能看穿她的心,令她极为不舒服。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后我来这可能免单?”姚锦墨凑在绿珠耳边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根。 绿珠感觉耳朵发烫,推开他的脸,瞪着他:“看在你帮我的份上,勉强给你打八折。” “我的面子才值八折啊?” “是不太值,那就九折吧。” 姚锦墨扯了扯嘴角,无奈地摇着头:“这买卖又亏了……” 周围人看的不真切,只觉得楼道上两人又在亲昵,又是一阵哄笑声和探究的打趣声。眼尖地人已是认出此人不正是那日宴会上的姚国太子。 “这优伶究竟如何花容月貌,竟是惹得姚太子青睐。”不低不高却恰好能听到的声音传来,蒙在鼓里的人顿时醍醐灌顶,询问声,打趣声,哄闹声不绝于耳。 绿珠赶紧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虽说不多人认得她,又是男装,但还是以防万一为好。她在他胸前狠狠掐了一下,结实的肌肉却是无甚反应。 姚锦墨感觉到丝丝的电流温暖着胸膛,垂眸间见到绿珠着急中带着红晕的面庞,不禁失笑,扫了眼周围众人,径直朝门外走去。 一日间,京城疯传姚国太子喜男色,疑有断袖之癖的言论,深闺女子以泪洗面,市井之人扼腕叹息,如此温润如玉,如同嫡仙的男子,怎有这等嗜好。 房中,柳氏半跪于地,抱拳道:“太子,按您的吩咐这言论已经扩散至全京城。” “继续,直到他有动作为止。”姚锦墨品着茶,淡淡审视着窗前驻留的杜鹃,拂袖间,刚刚还在鸣啼的杜鹃此刻已没了生气,身体直直坠向地面。 如今,丞相府也到处在讨论这件事,毕竟这故事的主人公就住在府中,遇到要送东西到姚锦墨房中的事下人们都争着,都想一睹优伶芳容。 绿珠则在青黛阁中坐立难安,这件事闹到这么大,他眼线又那么多,想是瞒不住了。不知他是个怎样的态度,绿珠如坐针毡。 突然,绿珠像是灵光乍现般突然叫起:“秋月,过来,快点啊。” 被赶至门外正在小憩的秋月一个激灵,连忙推开门,打着哈欠询问:“少夫人,何事?” 绿珠一把抓住秋月的袖口,将她按在床上,郑重地问道:“你可会熬粥?” 秋月此刻算是清醒过来了,她拍着胸脯,一副你有眼不识泰山的样子:“自然是会的,母亲是丞相府的厨娘,从小就教我一手的厨艺呢。” “原来你母亲还是厨娘啊,那带我去厨房吧。”绿珠眼前一亮,有这么个现成的师父在这,可不愁做得不好了。 “少夫人是要做什么?”秋月疑惑地问道。 “少废话,带我去就是了。”绿珠拍了下小姑娘的后脑勺,吩咐她快点。 秋月娘亲的手艺果然不错,手把手教起来在一个时辰后,绿珠终于做出了想要的银耳莲子汤绿珠端着盘子,朝书房走去。 秋月这丫头最是嘴碎,如今约莫他的线人也该知道了,绿珠勾起嘴角。 墨渊居。 绿珠被门前的黑衣侍卫拦住:“少爷吩咐,任何人不能进去。” 绿珠不理会挡在面前的刀柄,直逼房中:“我是少夫人,他是我相公,我为何不能进去。” 侍卫被逼得往后退了几步:“小的只是按吩咐行事,少夫人莫要为难。” 绿珠面上不理会,袖中却是飞出几枚细针,两名侍卫顿时瘫软在地,满脸青紫。 “敢拦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绿珠不屑地踢了一脚挡路的两人,径直朝屋中走去,却是被一声“滚”吓了一跳。 书桌上,纪拂兮捂着胸口趴在桌上,满眼血丝,狰狞着面目。 绿珠赶忙放下手中的盘子,伸手想扶起他,可刚刚触碰到他的背脊,就被他一挥袖间踉跄地跌在了一旁。 “滚开!”他几乎是怒吼出这句话的。 绿珠一怔,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他,突然觉得有点陌生。拍了拍尘土站起,她继续扶起他的动作:“你别耍小孩子脾气,我是大夫,你究竟是怎么了,让我看看。你上次也救过我,我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 绿珠说着就顺着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缓缓解开他的衣袍。青筋上脉搏突突地跳,有点可怖,绿珠皱眉,手中的速度确实照常,现代时手术中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场景,虽说许久未接触,但这她的内心还是只有少部分的畏惧。 玉指顺着衣裳往下,时不时地触碰到他健硕的身躯,被青筋突起的皮肤泛着红晕,滚烫地惊人,绿珠皱眉,抽出袖中的银针正想取血,却再次被一股暗劲推倒在地,砰地一声头狠狠地撞在地上,绿珠吃痛地揉着肿起的额角。 第十九章 不要走 盘碗摔落在地,滚烫的粥四散,部分溅到脸颊,细嫩白皙的皮肤瞬间被烫得彤红。 “叫你滚你听不懂吗?” 绿珠委屈无比,捂着烧得有些疼的脸颊,泪水不禁浸湿了眼眶,她扶着墙从地上爬起,平静的话语中却颤抖着心痛:“是我多管闲事了,抱歉。” 脚上的伤还未好,绿珠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门,纪拂兮猛地闭上眼睛,紧皱的眉头显示出强烈的隐忍。 房中一片狼藉,散落的粥还散发着些许的热气,瓷碗的碎片散乱,墨渊居,从来就没有这么凌乱过…… “拂兮,你还好吧,屋子怎么变成了这样?”卢天策见屋中如此狼藉,皱眉,上前扶起虚脱的纪拂兮,将他扶到了床榻上。 “没事,不过老样子。你去瞧瞧她。”纪拂兮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透露出丝丝愧疚。 卢天策一愣,却是心领神会:“好,你好好休息。” 绿珠坐在湖旁,光着脚丫点在湖面上,撩起湖水四溅,涌动的湖波缓缓朝湖中央荡去,波纹渐渐扩大,给这片平静带去了一抹涌动。寂静的夜中,潺潺的水声显得尤其清晰,回荡在她耳中,似乎抚平了她刚刚躁动的内心。 “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绿珠心中突然涌起丝丝的暖意,没有回头,静静地回答:“好啊,夜这么美,有什么不好的。” 卢天策顺势坐下,双眼望着前方黑暗中的星星点点,打趣道:“夜是美,只不过总闻到幽怨的气息。” 绿珠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就是来搅合我刚刚平复的内心的?” “你别怪拂兮,他只是因为中了蛊。” “蛊?”绿珠并没有怪他,刚刚只不过一时气不过,如今平静下来也是想通了,想着他也是同她一般有什么隐疾才会如刚刚般失态,却不想竟是蛊。 “那是你母亲中下的。”仿若已是习惯,卢天策不温不火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为什么?”绿珠惊愕,不敢相信这一切,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因为一个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绿珠只是知道她和纪拂兮之间有个赌约,原来他和母亲之间还有个约定。 卢天策却是轻咳一声,依旧望着前方不说话。 绿珠自是明白,也不强求。片刻缓缓开口:“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卢天策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无异样,也是担心纪拂兮现在的情况,便飞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鸟鸣声也渐渐消失,绿珠也是有些倦怠,打算起身回屋。 “喝酒吗?”眼前忽然出现两堂酒,纪拂兮,是他,他好了吗?绿珠有些错愕地看向他,随即莞尔一笑:“喝啊,我最喜欢喝酒了,不过酒力不太好,不能陪你斗酒。” 绿珠抱歉地看向他,他也不在意,欺身坐下。 纪拂兮拿起一个酒杯斟满酒递给她,自己则抱起一堂酒就往嘴里灌。 绿珠来了兴致,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替自己斟上一杯。 纪拂兮放下手中的酒坛,突然开口:“那个赌约,你还想知道吗?” 绿珠转头看向他,仔细打量了他片刻,方才悠悠回答:“说实话,想!” 纪拂兮看了他一眼,又饮下一口酒,方才说道:“你想赢吗?” “对我来说,赢和输没有差别,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口中所谓的赌约是什么。那你想赢吗?” “想。”纪拂兮几乎是抢着说完这一个字的,仿若迟疑一秒答案就会变成否定。 “那为何我说愿意认输你不同意。”绿珠叹了口气,这个答案她很早就想知道。 “你只是忘记了赌约的初衷,若是因此认输,等你恢复记忆的那天,你会后悔。”语气回归平淡。 “我不会。”因为她的记忆永远不可能恢复,她只是异世来得一缕孤魂。 “不,你会!赌约的意义在于过称而不是结果。尽管我很在乎结果。” 绿珠听着这句矛盾的话,若有所思:“若是给你一个选择,你会选什么?” “结果因过称而生,这本就无关乎选择。” 绿珠自嘲地笑了笑,又是饮下一杯酒,命运将她留下就是为了丢给她一个关乎过称和结果的难题吗? 两人的话闸似乎被这个话题止住,只是静静地喝酒。偶尔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着不痛不痒的话。 不知在饮下多少杯后,绿珠的脸颊变得有些红晕,她开始说着糊话:“纪拂兮,我跟你讲,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不要动不动对我凶,我……我很无辜你知道吗?” 她突然伸手指了下他的鼻子,继续嘟哝:“还有,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可恶啊?动不动地就禁足,你知不知道古代有多无聊?整日就在府中对着这些花花草草的,多无聊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你这个就知道拿自己权势和武功来欺负我的人士不会知道的。” 说着,绿珠就欲踏着湖面站起,却被纪拂兮按住。她转过头,突然喜笑颜开:“你知道吗,我终于要走了,我有多高兴你知道吗?就像那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翔,多么美好啊。”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纪拂兮盯着绿珠向往的表情看了许久,方才将她抱起,朝青黛阁走去,没有施展轻功,只是安静地走着,不知为何,他希望路再长一点,这条路,似乎变得那般美好。 “我没醉,你放开我,我还要喝的。”绿珠挣扎着扭动着身子,拳头轻轻捶打着他,许久,呼吸变得均匀,依偎在他的怀中犹如一只安静地猫咪。 纪拂兮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鬓发,喃喃地开口,似是自言自语:“这赌约,我该是赢吧。” 声音低得似乎止于喉口,很快便堙没在呼哧的晚风中。 这路,短得仿若一瞬便结束了。 他将绿珠放在床上,替她掖好棉被,目光在她难得安静的面庞停留了片刻,转身离去。 右手突然被一只细嫩,幼小的手掌捉住,温热的触感令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猫儿眼梢流下一抹晶莹,顺着眼角滑下,淹没在鬓发中。她的嘴嘟哝着:“不要走……” 第二十章 为父想抱个孙子了 重复的话如暖风回荡在他的耳中,温暖了这个清凉的夜。 他轻轻俯下身,将她的柔若无骨的手藏入被中,伸手逝去残留的晶莹。 如沐春风的笑容浮现,心中却似被重石压住,疼痛地令人窒息,似自语似安慰:“从来都是要走的。” 随即湮没在夜色中,只有那偶尔闪现的白影才证明他走了,伴随着稀疏的星辰和清凉的夜风。这一夜,美好而又疯狂,它将会永远留藏在两人心底最深处,却也不过仅此一次罢了…… 翌日清晨,绿珠揉着额角从床榻上醒来,一幕幕残破的画面回荡在脑海中,那么温馨却又那么不真实,她许是醉了。 吃过早饭,她惊愕地从绿珠口中得知她被解禁的消息,不可置信却又喜上眉梢。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连自己怎么回来的也记不起来。 不过,她依稀记得他似乎抱了她,那种感觉很温暖,很美妙。绿珠想着不禁红了脸。 “少夫人,你这是怎么啦?脸这么红,可是生病了?”秋月睁着大眼睛凑近打量着绿珠红晕的双颊,说着就欲伸手探探她的额温。 绿珠一把拂去即将触碰到的小手,尴尬地干咳一声:“给我准备套男装。” 秋月撅着小嘴:“少夫人,这才刚解禁你怎么又要出去啊?” “别废话,快去。”绿珠扶额,只得催促道。 丞相房中,丞相穿着一身绛紫色朝服坐在桌旁,纪拂兮则俯首立在一旁。 许久,丞相开口,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叹息还有期许:“发现,你成家也是有一定时日了,为父知道你俩关系不太融洽,也不想插手管你们小一辈的事。只不过,我和你母亲年岁也老了,也想抱个孙儿享受一番天伦之乐了。你若是不喜欢她,也尽可娶一位你喜欢的回来,爹娘不会有意见的。” “不用了,孩儿很满意。咳咳,孩儿会尽力的。”纪拂兮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又说完几句问安的话便告退了。 丞相摇了摇头,在小厮的搀扶下朝屋外走去。这些琐事他本是不愿理会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不可强求。 只不过这些日子妻子时不时地提起他们十几年前死去的儿子,她仿若回到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哭得那般凄惨,他的心也若刀割。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们的儿子死在他的信仰下,他不后悔,却也愧对于她。 这些年,每当房事后她都服下汤药他也不是不知,只不过任由她去,毕竟这道伤并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他不愿她再拾起隐埋在心底的伤痛,想着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忘,但这一切似乎并不容易。他想着若是有一个孙儿,她是不是会转移注意力,少了几分悲痛? 苍老的背影在秋风中摇曳,苍凉中带着一抹难言的伤感…… 这一夜,绿珠归得很迟,不是因为有事耽搁,只是害怕见到他,害怕见到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害怕见到他打破昨晚少有的温暖。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绿珠惊愕地发现桌旁看书的男子,玄色的身影在油光的印衬下多了一种古朴的韵味。 “你怎么在这?”绿珠疑惑地对上他抬起的双眸。 “父亲让我今晚留宿在这,我不想他失望。” 是丞相叫他来得吗?绿珠送上一抹微笑,却带着些许的苦涩:“哦。” 没有过多的话,绿珠唤来秋月伺候她沐浴更衣。澡室与内室不过一门之隔,水的波动声细微地传入内室,在安静夜晚下格外明朗。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绿珠便穿好内衣走了出来,被水汽蒸湿的发梢搭在肩头,双颊也被热气蒸得抹着些许红晕。 对视的一瞬间,两人皆是一愣,随即双双避开了眼眸。 绿珠也不像平日一般看看医书再入睡,直接爬上床,挤到床内测侧着身子躺下,却是毫无困意,直直地盯着前面。 很快,传来书籍合上的声音,烛火也被熄灭,绿珠有些紧张,扯着被角,心中却是扑通直跳。 纪拂兮掀开被子躺下,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屋顶,银白的月光倾洒如屋中,让他看清了这屋顶的光景,甚至她安静的背影和乌黑细长的发丝。 这一夜,安静中带着美好,毫无睡意的两人彼此装作入睡,却都若有所思,在月光的陪伴下终于渐入睡眠…… 一日清晨,绿珠睡眼惺忪地醒来,转身已是不见他的身影,她伸手摸了摸他趟过的地方,已是冰凉,他许是走了很久了。 心中莫名涌出一股酸楚,她掀开被子,披了件衣服走到院中,贪婪地呼吸着清新中混杂着泥土香气的空气,心中那一份不适也随之淡然离去。 院中的桂花开得正盛,淡淡的香气随风飘过,清淡而舒适。这院子很美,美得令人心悸。只不过,今日过后,她便不会见到它了。说不遗憾那是假的,住在这的两个月中,也难免生出难舍之感。 草草地吃了顿早饭,绿珠便换上衣物出府。不是往药铺中走,却是到了环采阁中。 二楼雅间内。 “姑娘今日这么早来找我可是何事?”老鸨看出了绿珠有心事,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帮我准备一些银两和一辆马车,黄昏时分在西门口等我。” “姑娘可是要出城?”老鸨有些惊愕。 “你不用管那么多,帮我准备就是了。这些日子我不会来查账,你还是如往常一般打理就好了。” 老鸨见绿珠并无告诉自己的打算,也不继续询问。绿珠吩咐完这些话,也不驻留,便离去了。 老鸨望着绿珠的背影失神片刻,唤过一名小厮吩咐了几句话也出了环采阁。 出了环采阁,绿珠往药铺中走去,管理了这么久药铺,也是有感情的,况且一些事业是要吩咐的。 回到府中已是午膳时分。 绿珠回到青黛阁,却是惊讶地发现纪拂兮坐在桌旁。他的眼神没有一如前两日的温暖,恢复了平日的冰冷。 绿珠自嘲似的摇摇头,对着他坐下。 第二十一章 老爹催相亲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纪拂兮直直地盯着她,让她有一点不适。 绿珠瞥过眼,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回答:“挺好的。” “你真这么想?” “是。”他是挺好的,至少除了禁锢也未曾亏待过她。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绿珠疑惑地盯着他,今日的他有些奇怪,半晌询问:“什么?” “没什么。”说完,纪拂兮便拂袖离去了。 这个人,她一向都看不懂。 随便收拾了点干粮和衣物,藏于衣柜中,等待着黄昏时刻,说实话,以前是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这一天,如今这一天真的到了,反倒有一些焦虑、不安和淡淡的忧伤。 “秋月。” “少夫人,何事?” “这几个簪子送给你的。”绿珠说着就将手中的簪子递到了秋月手中。 “少夫人,秋月可是哪里做得不好,你要赶秋月走啊。”秋月连忙推脱,吓得作势就要抹眼泪。 谁叫这个少夫人平日里一毛不拔呢?突然白给了这么多珍贵的首饰,总会给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绿珠扶额,又将簪子重新塞回她的手中:“就是想送给你而已。” 秋月疑惑地打量着绿珠,似乎想看穿眼前人的心思:“真的?” 见秋月愣在原地,手中完全没有接过的动作,绿珠瞥了瞥眼:“你要是不要我就送给别房的文秋了。” “别啊,少夫人,我要的。”说着就将几个簪子收进袖中,捂了个严实,生怕她讨回去似的。 “秋月,你跟我多久啦?”绿珠拉着秋月坐下,饶有兴致地问着。 “从少夫人进门的时候开始,大概五个月了吧。”秋月饶头,疑惑少夫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少夫人刚进门的时候和现在一般喜欢热闹,可是后来变得喜欢独自呆在屋中,好一段时间没再和秋月说笑。再到后来你就病了,醒来后就失忆了,不过开始理秋月了,和之前一般讨人喜欢。”秋月笑着满嘴银牙,仿佛这是件天大的喜事一般。 “你觉得我和以前有差别吗?” “少夫人就是少夫人,会有什么差别?不过是之前心情不好一段阵子,少夫人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秋月喜欢的那个少夫人。”秋月拍着胸脯保证。 “那少爷对我怎么样?” “额……说实话你不要打我。”秋月悻悻地试探。 “不会。” 绿珠说着拍了拍秋月的后脑勺,秋月撅着嘴,嘟哝着,一副受气的小娘子模样:“还说不打我。” “其实我没见过少爷几次,第一次是在大婚那日见着,不过少爷那日脸色不太好,不到半夜就走了,后来就不怎么见着了,大多是少夫人自己去书房找他的。”说着试探地撇了一眼绿珠。 “原来我不受宠是从以前开始的啊。”绿珠耷拉着脑袋,趴在桌上。 “少夫人你也别灰心,像你这么美貌的女子,不会琴棋书画也不打紧,少爷迟早会改变心意的。”秋月一副正经的样子,也学她的样子趴在桌上,挪着脸,不断改变着位置,才对上她幽怨的视线。 绿珠扶额,这安慰她也是头一遭见,若换个心理承受力差的人整日有个脑袋笨顿的小跟班,估计要气得撞墙了。 “行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出去吧。”绿珠摆了摆手。 “是。”秋月皱眉,幽怨地开口。暗自腹诽,她是又说错什么了吗?怎么又赶她走了? “喂,你趴在桌子上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绿珠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别过脸去,不理他。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见到我就这么不情愿?” 卢天策一把抓住绿珠的衣领,将她从桌子上拎起。现在这身火红长袍刺眼的打紧,绿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别这个表情啊,我这不是来和你道别了吗?过了今日你可就见不到我了。”卢天策斟了一杯茶,一口饮尽。 “哦?”绿珠心中咯噔一声,说不出多余的话,半晌才吐出这一个字。 “我老爹又催我回去相亲了,抓我的人正在路上,我得赶紧逃了。”说着卢天策幽怨地又饮了一杯茶。 “噗~你这么貌美如花还用相亲啊,各路女子还不得排队来娶你啊。”绿珠没心没肺地拍打着他的大腿,完全不顾他幽怨的眼神。 “要不要这么幸灾乐祸啊,我说真的,我待会就走了。”卢天策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着。 “好啦,不逗你了。干嘛这么着急?”绿珠勉强收了收嘴角,正色道。 “我爹已经飞书五次了,这次警告我要是再不回去绑也是要绑我回去,我能不逃吗?”卢天策提起茶壶又准备倒茶,奈何人倒起霉来喝口水都塞牙,茶水早就被他喝光,抖动下也只是慢悠悠地滑落了几滴。卢天策叹了口气,将茶壶放回桌上。 “那些姑娘不好?” “各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一身好武艺。”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莫不是他们各个长得虎背熊腰,惨不忍睹?”绿珠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样样都比你优秀。”卢天策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就要离去。 绿珠赶忙抓住他,将他按回原位,陪笑道:“别较真吗,带我一起去怎么样?” 绿珠见他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用肩膀碰了下他,挑了挑眉:“说话啊。” “算了,当我没来过,不再见。” 绿珠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墨色的长发,已经溜到一米远的人儿突然头皮发麻,只得坐回原位。 “你若是不帮我,我就找姚锦墨帮忙,反正他约莫是会答应的。”绿珠说着不在乎地丢开手中的墨发,别开脸坐下,眼神却是使劲地朝这边瞟。 她在赌,赌他会碍于姚锦墨的身份帮自己,两人面上交好,私底下不过互相看不上眼。权势之间,若不能成为朋友,就只会是敌人。纪拂兮和卢天策明显一条绳上的蚂蚱,而她又和纪拂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凭一个约定他将她留于丞相府中,她对她的价值有足够的自信。更何况,姚锦墨有能力将她带出这座牢笼! 第二十二章 逃离 “你为何要出去?” 见卢天策开始松口,绿珠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我想我母亲了,想去找她。” 绿珠没有说谎,她是想找到这具身体的母亲。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比如为何要给纪拂兮下蛊,为何月圆之夜她会全身冰冷,母亲和他的约定是什么,她和他的赌约又是什么……她有预感,当找到她时,一切的疑惑,便会拨开云雾见月明。 “你找不到的,她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 这些年,纪拂兮也不是没派人寻找,却也是枉然,她一个只懂医术的女子怎么可能找得到? “未必!”绿珠抬眼正视他,同样的话,同样的自信,却是对不同的人说。 “一句话,你帮是不帮?” 夕阳的余晖照在绿珠坚定的眼珠上,绽放出坚毅而灼灼的美丽。 …… 黄昏的降临总是阴沉沉的,散雾弥漫大地,昏暗的日光在给黑暗让位。 余晖从放下的竹帘透过,点点照应在纪拂兮的脸上,映衬出一种古朴的朦胧。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透过竹帘的缝隙向外望去,仿佛院落中有心之所系,尽管这一切他早已熟悉。 心里偶尔传来剥丝抽茧的痛感,却像是被极力掩盖,压得胸口烦闷。 就这么放她走吗?那场约定,那场赌约又该置之何地?还有他的父母,整个慕容王朝,她是复国最重要的筹码。 明明已是势在必得,明明已将她掌握在手心,可是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他竟然退缩了,自私了,这是败者的表现,不应是是他,也不该是他。这种游移不定的懦者令人讨厌。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血红,仿若嗜血的魔鬼,挥袖间,前方一片紫竹林已是化为灰烬,刚刚杜鹃的啁啾声戛然而止,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平静。 …… 飞出了东城门,两人便一同骑上了踏雪。时间过于紧促,无法立刻再准备一匹好马。 卢天策挑眉,看看踏雪又看看她,审视了片刻方才悠悠开口:“看样子我又着了你的道了。什么姚锦墨,若没有我,你便打算一人出城?” 绿珠不置可否。很早之前她就怀疑老鸨了,为何每次去环采阁他都会知道?她对卢天策和姚锦墨的轻功有信心,就凭墨武等人是不足以察觉的。况且她前脚说要盘下妓院,他后脚就来质问她,那天姚锦墨也在,凭他的轻功是不可能让人听了墙角去,况且他也没有动机。在准备盘下环采阁的那天,她就好好观察了老鸨,她清楚地记得老鸨在得知她是丞相府少夫人之后神色的变化,只不过一瞬却足以看清,本来挺不情愿的两日后却是答应地那么干脆。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环采阁幕后的老板正是纪拂兮,允她盘下无非是想借此监视她。如今,就算他知道了,想必也只会往西城门追赶,等他意识到时,她早就逃了很远。 “妖孽,你挥鞭轻点,要是伤了我家踏雪,我可跟你没完。”这匹马实是上品,当初好不容易才从姚锦墨手中坑来的。绿珠对宝贝向来是爱护得打紧的。 卢天策蔑视地撇了一眼绿珠,不说话,却是狠狠一挥鞭,踏雪嘶鸣一声,脚下速度又是快了几分。 “喂,妖孽,你听到我说的没有啊!”绿珠听了一阵心疼,伸手想抢过卢天策手中的缰绳,这宝贝她可舍不得给这妖孽给糟蹋了。 “你要是想现在被抓回去你尽管抢。” 一句话却是将绿珠即将伸到的手定住,也不是她胆小,只是她的马术跟他比起来确实不怎么样,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若是被抓到,那就是关乎一辈子的自由。 丞相府,一抹玄色划过上空,犹如流星,转瞬即逝。夜幕初落,今日的京城显得格外地宁静。 西城门口。 长发被劲风吹得有些凌乱,眼前飘落一缕碎发,眼神冰冷中带着急切,纪拂兮依旧一身玄色长袍,立于车前,却是不见那抹熟悉的淡绿色身影。 “她呢?”如往日般的淡漠,却是带着难以掩盖的焦虑。仿佛一枚定时炸弹,随时可以置人于死地。 “少爷,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和少夫人明明约定了黄昏时分在西城门口会合,可直到现在也不见少夫人的踪影。”老鸨从没见过过这样失态的纪拂兮,吓得朝地上跪去,不敢抬头,更是全然不见平日盛气凌人的样子,伏在地上直是发抖。 “罢了。”纪拂兮呆呆地朝城门外望去,入眼的却只是如墨的黑暗,眼中的赤红也渐渐消散。 “她倒是想的一个好计策。”纪拂兮勾唇,似是喃喃自语,拂袖间,已是消失在这抹夜色中。 约莫行了十几里地,却是突然被人拦截,卢天策迅速拉紧了缰绳,踏雪嘶叫地立了起来方才停住了前进的步子,剧烈的动作带起了浓浓尘埃。 “天策公子,你带着少夫人这是要去哪?”墨武手执一把墨色长剑,直直地向卢天策指着。 绿珠心中咯噔一下,打量着墨武,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点眉目,他这么快就派人追来了? “一时讲不清楚,改日我会向拂兮解释清楚的。”卢天策皱眉,却是没想到他会追到这里,想必为了追上他们才放弃了马匹。这么长的路程,恐怕耗费了不少内力。 “公子莫要插手,少爷和少夫人的事不是你能管的。”眼神中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肃,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拂兮叫你来的?”卢天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怀疑,却是在宽大的袖摆的遮掩下握住了略有些颤抖的小手。 “少爷没空理会这些,只是身为少爷的隐卫,这是我分内之事。”许是当局者迷,少爷对少夫人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不知,或是不愿承认,刚刚少爷一怒之下毁了种了几十年的紫竹林,那般失态他自从跟着少爷就从未见过。他来,不过是不想今日的决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第二十三章 去姚国如何 “公子又是以什么身份带走少夫人的?” 见他不语,墨武又看向绿珠,抱拳道:“少夫人,请随在下回去。” 绿珠有些没底气,暗中拧了下他的腰。 卢天策吃痛地吸了口凉气,对上绿珠担忧,催促的眼神,方才又看向墨武:“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有个交代的。” “公子若是执意如此,也别怪墨武不客气。”墨武正色地抱了抱拳,作势就要执剑朝他刺来。 “你打不过我的。”卢天策皱眉,却是只得施展轻功飞离马匹,堪堪躲过了近至喉口的剑尖。 绿珠吓得尖叫了一声,慌忙间落下马,幸而无甚碎石,并无大碍,只是摔得有些疼痛。 “绿珠——” “少夫人——” 两声急切的声音传来,卢天策先是上前,见绿珠并无大碍,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绿珠刚刚看得真切,墨武剑剑致命,卢天策却只是躲闪,想来是不想伤了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时间要是再拖延下去不知他会不会来。 绿珠自袖中抽出一枚银针,借着宽大的袖摆递到卢天策手中,轻声解释道:“这枚银针会让他无力,一个时辰后会自动清除。” 卢天策挑眉,暗自腹诽,这丫头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种银针,今后可要提防着点,指不定哪天又用到了他身上。 “那也得一试,身为隐卫最重要的就是忠心护主,最不怕的就是死。” 短短一个插曲,墨武又提剑而来,两人心照不宣地将战场转移到了一旁的空地,绿珠则倚在踏雪身上,闭上眼小憩一番。 风吹过,卷起漫天枯叶,一时间,树林中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肃杀之意。不过实力的悬殊加上卢天策的暗招,不过片刻功夫,墨武就无力地瘫倒在一旁。 林中恢复宁静,绿珠缓缓睁开眼睛,迎上卢天策的双眼,两人心照不宣,不怀好意相似而笑,这场比试终是赢得不光彩。 “少夫人,你如今这般离去可是在乎少爷的感受?”墨武气愤自己的无能,近乎是央求着说完这句话的,他一生从来没有这般低声下气过,不过,为了少爷,他觉得值。 “一个时辰后毒自然会解。”绿珠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只是平淡地说完这句话。只是卢天策可以看到她眼中的落寞,却是不语。 两人迅速上马,尘土扬起间,已是离去甚远。 墨武望着前方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两人一马,叹了口气,便闭上眼倚于树旁。 墨渊居前,一身月白长袍男子接过信鸽上的纸条,扫了一眼后纸条便在掌间化为灰烬。男子负手而立,淡然地望着前方,远方不过一片虚无的黑暗。 银白月光洒在他如墨的发上,如披轻纱,融入这月影婆娑之中。 男子忽而爽朗一笑,拂袖朝屋中走去,自语道:“十个月后,一切自是结束。” 笑声随着晚风消散,夜晚重归平静。今日的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地化不开…… 约莫两个时辰,两人仍是在林中。夜色已晚,周围又没有人家,两人只得在林中过夜。 卢天策捡了一些柴火,用内力捂起了火堆。深更半夜的,也不方便打个猎物,两人凑合着各啃了个干粮。 “妖孽,跟我讲讲我母亲和他的那个约定吧。”没有睡意,绿珠随意躺下,看着正拿着树枝挑拨火堆的卢天策说道。 “你知道梅殇族吗?”卢天策撇了一眼绿珠,回过头继续挑拨着火堆,“眉间有一朵梅花,那极是梅殇族的标志。梅殇族世代守着一处极阴之地,相传这块圣地藏着无数由玄铁打造的兵器,削铁如泥。但是,却无一人知道这圣地究竟处于何处。于是,梅殇族成为世人觊觎的对象。世代梅殇族均用尽一切办法掩盖住眉间的梅花。唯有梅殇族能够找到圣地所在,也唯有梅殇族人的心头血能够打开圣地的机关。” “所以,约定的结果就是取我母亲的心头血,亦或是我的?”问句中带着笃定的语气,绿珠自嘲地摇摇头,这本就是该想到的,她能成为丞相府少夫人,这一切均不是偶然,不过是一层层目的的过程。 “一年前,你父亲惨遭贼人杀害,你母亲白尹霜带着你逃到了丞相府,已经暴露身份的她无法再护你周全,便同拂兮定下的一个三年之约。三年内,他护你周全,三年后,她自愿带他去圣地以心头血相祭。” “那我母亲后来怎样了?”原来这具身体有着如此悲惨的身世,如今知道了真相后却无太多的惊讶,多的只是心中隐隐作痛的惆怅,也许是早就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算计与目的之中。 “送你出嫁的那****便离去了,她承诺三年后会回到丞相府,从此便再无消息。” “我和他所定下的一年赌约约莫也是同我梅殇族身份相系的。”绿珠再无睡意,坐起身,也不看他,只是抱着膝静静地坐着。 “赌约的事拂兮从没有同我提及。”卢天策看着她落寞的身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讲出这一切,虽然说她迟早会记起。 半晌,绿珠突然一扫脸上阴霾,莞尔一笑:“那你可得保护好我,一不小心被人看见我眉间的梅花,我可就小命难保了,到那时我母亲可不会放过你们。” 卢天策看着眼前似乎和平日无异的少女,在火光的印衬下,那笑容显得格外的甜美,熟悉却又陌生,他宛若看到了一个宛若重生的她,美得令人心悸。 “听到没有?”绿珠见他愣住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卢天策恢复往日邪魅的笑,不正经地回应道:“遵命,小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绿珠得意地再次躺下,望着如墨的天,片刻试探地开口:“我们去姚国如何?” 卢天策一愣,放下手中的树枝,直直地盯着她:“为何?” “整个中原也就姚国能和姜国并驾齐驱,我若是想躲开纪拂兮,这是唯一的地方。” 卢天策不置可否,不过心中却是掠过一丝不安,他仔细地打量着绿珠,总觉得她和姚锦墨的关系不一般,却是看不出端倪。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想去找姚锦墨,不过能藏身的地方恰好在他的地盘罢了。你武功强,尽管可以看着我。”绿珠转身,对上他巡视的眼神。 “好!”卢天策也不再迟疑,一口应下。这姚国离姜国甚远,想必父亲的人也不会想到他会到此。 第二十四章 我也冷 “喂,妖孽,我有些冷,你披风借我。”深秋的林间着实寒凉,一阵晚风袭来,睡意渐近的绿珠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也冷。”淡淡的声音传来。 绿珠惊愕地几乎掉了下巴,她怎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个回答,这人也忒没有男子气概了吧。 绿珠气不打一处来,也没了睡意,噌地坐起身:“我是女的,你是男的,就不能君子一点吗?” “你算半个男的。”就她一句一泼妇,一针一个狠的样子,说是女的也是难以置信,卢天策撇了一眼她,径自躺下,也不理会她幽怨的眼神。 遇到这种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的妖孽算是她倒霉。绿珠只得蹭到他旁边胸前躺下,用手肘轻轻撞了下他:“分我点。” 卢天策嘴角一勾,伸手将她环抱住。温热的体温和披风的隔绝让绿珠瞬间暖和起来,这种氛围有些尴尬,不过片刻绿珠便红了双颊和耳朵,快速的心跳向身体传递着一股股暖流。 绿珠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一个有着好皮囊的雄性吗?绿珠捋了捋头发,将耳朵和脸颊遮住,方才闷闷地闭上了眼睛。 卢天策看着怀中女子别扭的动作,不禁失笑,却是无甚睡意,盯着女子如墨秀发发呆。 林中很寂静,只是偶有传来鸟儿的啁啾声和树枝烧断的噼啪声。火光逐渐熄灭,睡于一旁旁进入梦乡的两人渐渐堙没在这片黑暗中,银白的月光透下,柔和又朦胧,点缀了这份安静。 东方隐隐现出鱼肚白,点点金光洒在绿珠的脸上,绿珠睡眼惺忪,转头见身后之人还未清醒,便小心地扶开他的手,慢慢地站起身。 天色尚早,绿珠拿起包袱中空水袋,往前方走去。 幸而就在歇息之地不远处,便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绿珠放下水袋,用双手盛水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装满水袋,又盛水喝了几口后,转身欲走,却在瞥眼间见到一闪而过的身影。 绿珠故作镇静,抓紧了水袋,仿若常态般朝歇息地走去。不过三两步,就被两个一身华贵棕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 “可是梁绿珠小姐?”明明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绿珠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无奈被这潭溪水挡住…… 似乎感觉怀中空了什么,卢天策很快也从梦中清醒,却是不见绿珠。 他担忧地唤了几句,却是无人应答。 正想去前方寻寻,却是见绿珠拿着水袋正从前方走来。 “你去打水?”他疑惑地询问。 “天色尚早,我醒了也没什么事做,就想着去打点水。喏,你喝点。”绿珠说着将手中水袋递给他。 卢天策接过水袋,猛饮了几口,方才担忧地开口:“你以后一个人不要乱跑,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指不定来不及救你。” 绿珠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犹疑,随即消散。从包袱中拿出干粮,分给他一点,方才不服气地回应道:“我的银针也不是吃素的,对付一般的小喽啰还是没问题的。” 卢天策上下打量了眼绿珠,不屑地避开了眼睛,坐下吃起干粮。绿珠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小口咬着干粮。 两人很快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便乘上踏雪开始朝着姚国前进。 而这日,姜朝皇宫大摆筵席,欢送姚国太子归国。又是一条隆重,庞大的队伍穿过京城,百姓们摩肩接踵,只为一睹姚太子俏颜,见过的想再见一遍,未见过则急切之情更是强烈。不大的街道,早已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檀木马车上,姚锦墨斜倚在柳氏身上,不理会车下的躁动,径自闭眼小憩,若有所思,嘴角却渐渐勾起,宛若梦到愉悦之事…… 第三日,两人便行到快要接近姜国境外。晌午十分,恰好路过一个小乡村,许久不曾食肉的两人便决定到酒店吃顿午饭。 刚走进门口,绿珠看见一身华贵玄色长袍的男子,他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于肩,几缕细碎的刘海落在眼前,氤氲出几分颓废美。 倒不是绿珠特意注意他,只不过在这样的小乡村中,人人不过粗布衣,如此华贵衣着之人当然格外引人注目。 男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抬头间却是少了挂在嘴边的玩味之笑,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眼绿珠,又看了看身旁的卢天策,半晌方才恢复笑容。 绿珠被打量得极为不适,看准一张桌子准备朝前走去,却不见卢天策跟上,转头间却看见他也正盯着那男子,只不过眼中少了邪魅,倒多了几分警告。 “天策,好久不见啊。”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道全兄近日可好?”卢天策摆手,朝李道全所在桌子走去。 明明是问好的口吻,绿珠却觉得背后发凉,感受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绿珠甚是疑惑,却也是担忧。他们两人认识,那么那男人是否也认识纪拂兮?如今还未出得姜国边境,进到这乡村,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碰到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绿珠跟上卢天策的步子,也于桌旁坐下。 “小二,再添两副碗筷,炒几道小菜来。” “好嘞!” 李道全已是吃得差不多,如今如此吩咐相比是同妖孽有话要说,绿珠腹诽,自知此刻不该多嘴。 “天策这番出行可是得了拂兮的指令?”李道全替妖孽斟满了一杯酒,似有若无地撇了眼绿珠。 绿珠此刻正细细打量着他,自是被这目光撞个正着,连忙低下头去。 “得与未得又岂是道全兄该管的?”卢天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是不该管,也不屑于管,只不过劝你一句,凡事多想想目的和后果。李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走前,绿珠被他眼中的冷冽的寒意与巡视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卢天策,却见他揉着眉心向是在担忧什么。 “他,是谁?”绿珠试探地问道。 “你不用管,先吃饭吧。” 见他不愿告知,绿珠知趣地闭嘴,拿起碗筷。 酒店的饭菜不算名贵,却也美味,为了不耽误赶路,两人只喝了一点酒解解馋。约莫半个时辰,两人餍足,骑上马向境外赶去。 第二十五章 因为他们 足足行了半个月,两人才到达了姚国境内。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还有小孩三五成群地嬉戏玩闹,车水马龙地好不热闹。同姜国相比倒真是分庭抗礼。 两人在一间酒馆停下,赏给小二一些银两吩咐喂给踏雪一些上好的草料,便在一酒桌旁落座。 “小二,来几瓶上好的女儿红和一盘通花软牛肠,光明虾炙,羊皮花丝和小天酥。”穿越来这的两个月内,要是说没尝过古代的诸多美食那着实是说不过去的。除了容易记住药材名称外,绿珠对美食也是过目不忘。 “好咧,二位客官稍等——”小二甩了甩肩上的抹布,高声应答着朝后厨走去。 “妖孽,这顿饭我请你。”绿珠掏出腰间沉甸甸的银袋,丢于桌上,得意地开口。 “哦?你今日倒是大方。”卢天策挑眉,心中却是打着嘀咕,这丫头平日里一毛不拔,如今竟是主动请客,这几道菜无不单盘百两,没好好坑他一笔就算了,居然还主动请客,莫不是又在给他下套? “这不为了好好犒劳一下不辞劳苦,千里迢迢带我出来的你吗?”绿珠说着笑脸盈盈地为他斟满一杯酒走到他身侧递给他。 卢天策轻咳一声,方才结果酒杯一饮而尽。从来都是被这丫头损,如今突然被她如此夸赞倒还真是不适从。 绿珠顺势将双手扶于他双肩,左手于袖中暗暗掏出一枚银针,右手作势给他捏肩,却在间隙点了他肩上触觉,左手轻轻一推,银针已是没入他肩头。 “妖孽,我对你好吧?”绿珠一脸坏笑,手中捏肩的动作却是未停。 本就是学医的,力道把握正好。卢天策享受地撇了她一眼,不屑地开口:“说吧,你这又是请我吃饭又是给我捏肩的,究竟有何事要求我?” “说的什么话,我就不能单纯地感谢下你吗?不过我若是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怪我吗?呵呵~别这么看着我,只是假设。”绿珠含含糊糊地说着,对上一副警惕的眼神,只得尴尬地赔笑。 “说,你对我做了什么?”卢天策一把抓开肩上的双手,按她在桌旁坐下,一脸气急败坏又惶恐不安的表情。这丫头的亏他可没少吃,如今不知又着了她的什么道。 绿珠一把扶开抓着她手腕的手,扯着嘴角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不小心又扎了你一针。” 说着没有底气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几近暴露的脸。 “你无缘无故又扎我干嘛?”卢天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住心中波涛汹涌的骇浪,上次被扎的经历还铭记于心,这不过才一个多月的光景。 “因为他们。”说着绿珠指了指他背后,眼神示意他朝后看。 卢天策觉得背后有点发凉,似是猜到什么,提起内力就欲往门口逃去,却奈何发现身上的内力几乎被抑制住了,完全运不上功。 两名中年男子走到他身前,正是前几日在溪边堵截绿珠的两位。 “天策,你这次是逃不掉了,速跟我们回去。”两名男子一起又是点住了他身上多处重要穴道方才放心地坐下。 “二叔公,三叔公,你们怎么来了?” 绿珠看着他一副乖乖小绵羊的样子,不禁失笑,却被他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住了,方才努力平复住,只是偶尔嘴角还是忍不住地抽搐。 “你们先放过我,我过两日自会负罪回去,不麻烦二位叔公。”虽然知道这方法八成不管用,但为了他后半生的幸福,他还是搁下老脸死皮赖脸地说道。 “你也别油嘴滑舌了,今日说什么也是不会放你走了。你父亲是真的生气了,方才派我们前来,你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下一次他就亲自来抓你了。”一旁的二叔公开口,丝毫没有松口的余地。 见事态不可挽回,卢天策又是狠狠地瞪了绿珠一眼,冷冽的眼神仿佛能将她凌迟:“梁绿珠,我记住你了,我好心好意地带你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绿珠耸肩,无奈地瞥了眼身旁的坐如泰山的两人,小声地说道:“我不也是被逼得吗?” “绿珠小姐,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说着两人向绿珠抱了抱拳,扛起卢天策便往门口飞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说实话,若不是那日被这两人抓住,她也不想出卖妖孽的。不说他千里迢迢地带她逃出丞相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说他的一身好武功也是她躲于姚国,甚至寻找母亲所能依靠的。 如今他被抓回去相亲了,她一个连轻功都不懂,身上又有大把钞票的女子也是不好混的。在姚国境内,认识的也只有他了…… 绿珠丧气地趴在了桌上,片刻重重呼出了一口气,从桌上扶起身,也不去想这些烦心事,拾起碗筷朝一大桌的美食进攻…… 太子府邸,绿珠拉着踏雪停在门口。门口的侍从上下打量了眼她,皱了皱眉,一脸不可置信地样子,却立刻换上笑脸朝她走来:“是绿珠小姐吧,您的住处小的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说着牵过踏雪交于一旁的小厮,领着绿珠进了府门。 绿珠皱眉,疑惑地问道:“他知道我要来?” “您说的是太子吧,太子前两日飞鸽传书来,吩咐小的若见到牵着踏雪来丞相府拜访的女扮男装之人就好生招待,还叫小的告知姑娘,他十日后便会回来,叫姑娘安心等着。”侍从毕恭毕敬地回答。 绿珠扯了扯嘴角,感情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啊。估摸着刚才那个侍从看她一身风尘仆仆,穷困潦倒的样子,不敢相信这就是太子吩咐接待之人。估摸着是看到踏雪方才敢将她带进府中。 侍从带她到一间简单朴素却不失华贵的屋中,还支给了她一个贴身丫鬟小碧。这屋子她倒喜欢,没有太多精贵的装饰,多了一分宁静祥和之感。 前两日倒是过得安静,绿珠在屋中仔细研读向前几日接待她的那个侍从手中要来的关于中原十几个门派的卷宗,那人估摸着也不是普通的侍从,办事效率极高,不过半日便将东西收齐。 第二十六章 卫绮彤 母亲是有不错的武功的,能在一年内销声匿迹这么久,无人能寻到,定是换了另一个身份。妖孽和她说过,当年追杀她一家的有武林门派也有各国皇子,门派中则都是门主亲自出马。而母亲安顿好她后离去的目的很明显,便是替父亲报仇。而若是混进一个门派中,那一切似乎都会好办,既能隐瞒身份,又能打探这些门派和各国的情况,到时若能爬上门派中的高位,想个由头便人轻而易举地杀掉毁了她家之人…… 第三日清晨,绿珠正在屋中继续揣摩着卷宗,却听见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可说出的话却和这声音大相径庭。 “你就是锦墨藏在屋中的女人,倒是有几分姿色。”女子脚步极轻,待绿珠抬头已是坐于桌旁。 女子身穿浅蓝色対振式收腰托底罗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之貌。 绿珠对眼前女子有好感,可这女子似乎对她不怎么友善。 “我们可是见过?”绿珠也不了解这具身体,不知以前是否结实过一些人,于是试探地问道。 “见过倒是不曾,只不过我听闻姜国丞相府少夫人竟是私逃至姚太子府中,特来寻一番虚实,不料却是确有其事。”女子抚帕嫣然一笑,梨花般的眉眼却带着几分冷冽的寒意。 绿珠惊愕,暗自腹诽,这女子是谁,竟是知道她的底细还能自如地到太子府邸。 “姐姐怎么称呼?”绿珠替她斟了一杯茶,待她抿了抿茶方才缓缓开口。 “我是当朝丞相长女卫绮彤,也就是将来的太子妃。”她放下茶杯,贝齿轻吐,语气中没有挑衅与傲慢,不过是警告罢了。 “原来是绮彤姐姐,绿珠在姜国之时就早有耳闻,姐姐与太子青梅竹马,早就在姜国传为一段佳话。” 绿珠现在是明白了,原来是太子的订婚妻听闻太子金屋藏娇,来示威了。 “不过些成年旧事。妹妹又是缘何来到锦墨府上,可是与纪少爷闹矛盾了。妹妹也别耍小孩子脾气,纪少爷想必极为担心。若是哪日妹妹想通了,姐姐定当亲自相送。”卫绮彤说着便拉起绿珠的柔夷,双手仿若无意间碰触到绿珠的手腕,眉头一皱,若有所思,随即恢复艳若桃李的巧笑。 绿珠挑眉,她一个大夫,缘何会不懂她在做什么,不过装作未察觉罢了。不过一来看看她是否怀有身孕,是否会威胁到她太子妃地位;而来查探下她是否会武功。 这个女子,倒是个兰质蕙心之人。她两者都无,这下她该放心了吧。 只要不是愚不可及之人,都能听出卫绮彤口中的驱逐之意,同是身为女子,绿珠也很理解她所担忧的。在这以男为尊的朝代,哪个女子不担心自己的夫婿沾花惹草,不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呢? “姐姐放心,妹妹不过有事要请姚太子帮忙,别无他意。姐姐倾国倾城,将来一定也会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和太子伉俪情深。”寄居在别人屋檐下,自然得低头,绿珠也是极为鄙夷她所拍的马屁。只不过为了接下来的七日过得安稳说这唯心的话也是值得。 “妹妹倒是会取笑。”卫绮彤放开绿珠的手,抚帕莞尔一笑。 “好久不曾遇到妹妹这般心意相通之人,姐姐甚是欢喜,妹妹可愿随姐姐到这府中一逛?”卫绮彤说着又是挽起绿珠的柔夷,清澈的双眼闪现着灼灼的期许。 “姐姐都如此相约了,妹妹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这几日憋闷在房中,甚是无趣,也是亏得姐姐相约,不然绿珠可是要憋闷地长出一股绿毛了。” 言毕,两人皆是噗嗤一笑。卫绮彤挽起绿珠的胳膊,一路有说有笑地朝门外走去。 来到一座院落,院落极美。地上长满姹紫嫣红的菊花,深秋时节,倒有初春百花争艳之感,沿着幽幽的小径前行,如临仙境。旁边几棵桂树则挂满了淡黄色的桂花,青藤顺着树干延伸,有从顶端垂落,朦胧之间,倒有种杨柳垂金的错觉。 一阵清凉的秋风吹过,桂香与菊香相缭绕,丝丝传来,倒有一种沁人心脾之感。 “妹妹觉得这院落如何?”于一假山旁,卫绮彤止住了玉足,含笑转头问向绿珠。 “实为深秋,却若初春,花红柳绿,美轮美奂。此地可真真犹如仙境。”绿珠于足旁摘下一朵粉菊,置于鼻前享受地闻了一下,赞叹地开口。 “妹妹也是会说笑。这院落是锦墨为我准备的,说是等我嫁进府中便住于此处。”卫绮彤伸出玉指,拂袖间,一只粉蝶便噗嗤着翅膀停留指尖,宛若这仙境的仙子。 “姐姐当真是有福气之人。”绿珠笑着迎合,心中却是直犯嘀咕,想着快点脱身。 “这里看得不真切,若是从二楼小阁上看去更是美不暇接,妹妹且同我前去。”说着就拉起绿珠的柔夷朝屋中走去。 绿珠扯了扯嘴角,看来不好好同她炫耀一番,来个下马威这女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初的好感到此刻也是泯灭殆尽了,却还得装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可着实是疲累。若是知道如此,她定不会这么早来找那家伙,怎么也得打听清楚他何时归国再前来拜访啊。 二层楼阁外的走廊一般人家的构造大相径庭,没有扶栏,只是约莫膝高的雕纹栏杆,如此看下,院中美是美,只不过凭生出一种下临无地之感。绿珠是恐高的,她有些腿软,下意识往后退去,却被卫绮彤挡住了身子,堪堪被推着往前。 “妹妹往前一点,这美景才尽入眼底不是。” 绿珠心中极度恐慌,虽然知道她不敢对她怎样,毕竟她还未过门,同他之间还是不便生有嫌隙,但手中无扶栏相依托,还是生出丝丝不安。 “妹妹莫不是怕姐姐心肠歹毒,将你从这推下去?” 第二十七章 你可是见到小九了 悠悠的声音传进绿珠耳朵,她心中咯噔一下,却故作镇静地说:“姐姐莫要取笑妹妹,不过绿珠生来有些恐高罢了。” “原来如此。”卫绮彤意味深长地笑着,拂袖间却是哎呀一声身子朝绿珠倒去,绿珠失了重心,身子向前倾去,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却是连尖叫也不曾发出,吓得连忙闭上了双眼。 在身子就要向楼下倾去的时候,柔夷却是被抓住,接着被拉向了走廊内。 “哈哈哈,可是吓到了,姐姐同你开玩笑呢,妹妹莫怪。”卫绮彤说着面带愧色地抚了抚绿珠的背脊。 这一番变故着实让没有武功的绿珠吓得不轻,她面色有些苍白,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穿出肉体。 “妹妹也真是可爱,来,这是刚刚从树上飘落的桂花,很是美丽,姐姐帮你带上。” 卫绮彤将淡黄的桂花插于绿珠耳鬓,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片刻方才点点头:“妹妹人美,带上这朵花却是更美了。” 绿珠没有答话,笑着同她对视。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警告她,若是她敢同姚锦墨有瓜葛,那么她捏死她如同捏死蝼蚁,不废吹灰之力。 “妹妹许是吓得不轻,姐姐带你回去休息吧。”目的达到了,自然没有待下去的必要,卫绮彤挽起绿珠的胳膊,有说有笑地回了绿珠屋中。 接下来的七日倒是没有人再来打搅绿珠,绿珠仔细研读了这些卷宗,也是明白了个所以然。 七日后,就听闻姚锦墨已进城的消息,而他没有直接回太子府,而是到宫中赴宴,接风洗成。等了这么些时日,终于是盼到他归来,绿珠此刻却是无法心如止水,坐立难安地在五中踱步。 姚国皇宫。 姚皇坐于上位,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虽已是年过半百,如刀削般的轮廓却是展示着他年轻时的俊美。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真个人发出一种震慑天下的王者之气。 姚锦墨则坐于靠近姚皇的下位,接着就是众百官,宴会还未开始,众人皆是庄严而坐,等待着皇帝发话。 “锦墨代表姚国出使姜国,稳固两国邦交,劳苦功高。今日归朝,特使设下此筵席为之接风洗尘。” 肃穆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中,众人皆是心知肚明,为两个有意相交的国度出使,何谈得上劳苦功高四个字?最多不过路途遥远,风尘仆仆罢了,不过皇帝偏爱太子,借此又是替他赚足了名头。 “姚太子辛苦了——”众大臣起身,高呼着向姚锦墨施礼,他自是也起身回礼。 坐毕,筵席的前戏算是完了,姚皇挥手间,已是缓歌慢舞凝丝竹,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约莫两个时辰,这场造作卖虚的接风洗尘宴终是结束。 姚皇寝殿内,姚皇斜倚在金黄色龙椅上,没了刚才的肃穆,倒多了一分慈父的祥和。 “阿墨,你可是见到小九了,她过得可好?”严重多了一分落寞和关切,姚皇半晌开口道。 “不过背弃国度,唯乎私情之人,父皇何必挂念于心上。”姚锦墨拱手,尊敬的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寒意。 “她当年也是逼不得已才将你送到寡人这来,她是你的母亲,天下父母心,她约莫是极想你的,你何必如此记恨。”姚皇叹了口气,看了眼无动于衷的他,眼中的落寞更深。 “父皇已对儿臣说过多遍,儿臣都记得。不过这辈子我既成为父皇的孩儿,便永不改变初衷。”姚锦墨眼心中如抽丝剥茧般阵阵地疼痛,面上却不改淡漠的神色,冷冷地开口。 “罢了,你既不愿说就算了。不过这次你缘何将纪府少夫人带回府中,这不像你的做事风格。”姚皇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 “不过看上她倾城倾国之貌,见她逃落至此,纳入们中罢了。”声音中未带半点波澜。 妖皇叹了口气,这孩子他一手带大的,又缘何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就是小孩子心性,想趁机挑衅,刺激下纪府那小子。 他也不点破,继续说道:“你也忌惮着点,别拂了卫丫头的意,那丫头心性高,你也别总刺激她。我也老了,管不了太多事了,就等着你哪日继位,我也好安享晚年,若是能再见一见小九也好。” “父皇身强体健,龙体安康,再执掌皇位几十年也是毋庸置疑的。”姚锦墨拱手,只挑着边边角角答话。 “你这小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行了,下去吧,奔波了一路,你也早些回府中休息。”摇晃摆了摆手,伏在龙椅上闭眼小憩。这孩子心中不愿时就爱打马虎眼,孩子大了,他也不想管得太繁了,就随他的意吧。 “儿臣告退。”姚锦墨施了个礼,转身离去。 太子府中,绿珠趴在桌上等了一下午,转眼夜色已落下帷幕,却仍是不见姚锦墨来屋中找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绿珠问了问丫鬟,才知姚锦墨一个时辰前已经回来,沐浴完正在卧房休息。 绿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难道没听侍卫说她在等他吗?就算是疲累至极,吩咐丫鬟传个话会死吗? “小碧,带我去太子的屋中。”绿珠咬牙切齿地吩咐道。 小碧却是手指打着转,怯生生地应道:“太子此刻正在休息,他最不喜欢被人打扰了,姑娘不妨明日再去。” “就现在,一切后果我一人负责。”绿珠打着包票,小碧却也是无可奈何,主子们的事业不是她一个丫鬟可以插手的,只得耷拉着脑袋在前面带路。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方才行到姚锦墨屋前,绿珠挥了挥手,示意小碧不要跟进去,自己则毫无忌惮地走了进去。 房中,接待绿珠的侍卫半跪在地上,姚锦墨则一身居家常服半卧于床上,发梢还有些沐浴后的湿气,闭着眼听着侍卫的禀报。 第二十八章 我愿意,这便是理由 听见脚步声,两人皆朝门口看去。 “珠儿,你怎么来了?” 看到气鼓鼓的绿珠,姚锦墨先是一愣,随即焕然大悟,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你可知道我在屋中等了你一下午?”绿珠于桌旁搬了一张椅子于床榻旁坐下。 “知道,不过忘了。”姚锦墨看了眼绿珠,随即邪魅一笑。 绿珠狠狠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人是真忘了还是戏弄她。 不过有求于人还是得放低姿态,绿珠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你能帮忙找寻我母亲吗?” “哦?”姚锦墨眯起眼睛,拉长了尾音:“你知道,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绿珠像是打足了底气般,许久方才吐出这句话。 “知道,不过梅殇族罢了。”姚锦墨像是在谈论凤毛麟角,安之若固地回答。 绿珠有些惊愕,思忖片刻却是焕然大悟:“便是那****落水得知的吧?” 姚锦墨不置可否。 “你既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不用多说什么。我们之间定一场交易吧,你帮我寻我母亲,我告诉你圣地所在,但能不能得手靠你自己。” 姚锦墨挑眉,撇了一眼信誓旦旦的绿珠,好笑地答道:“我无意于称霸,知道这圣地何用。再说,谁不知打开圣地需梅殇族心头血引导,你若执意要帮纪拂兮,我知道地址又有何用。退一万步说,你如今忘却所有事,又怎知圣地在哪,到那时寻到你母亲,这交易最后以怎样的结果收场还不一定呢。” “身为未来姚皇,你有何理由拒绝这一交易?我绿珠说到做到,若是寻到你母亲那日,我仍记不起往事,我定会央求母亲告知。”绿珠诧异于他的想法,也诧异于他老道的心思。 “理由?我愿意,这便是理由。” “好,撇开这说,姚国虽和姜国强强联手,但国与国之间只讲利益,若是你就这般拒绝,寻母亲之隙,我若是被他国所抓,不说是姜国,就算是中原内的小国,那也会造成中原势力重新洗牌。到那时,姚国的处境如何也未可知,向如今这般只凭自己的心意所向行事是绝对不可能的。而若是你一路护我,便可摈弃这担忧,我不欠纪拂兮什么,我也不会傻到杀了自己成全他。”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轻易放你走?” 绿珠心中突然咯噔一声,背后冷汗直冒,心脏剧烈跳动,一句话仿佛一道闪电焦灼了她本就不太坚定的内心。 看着苍白着小脸说不出话来的绿珠,姚锦墨突然大笑:“今日心情好,你提些报酬,若是我看上了,约莫这桩赔本的买卖就接下了。” 绿珠疑惑地打量着面前不按常理出牌的男子,思忖片刻,方才讪讪地开口:“十万两黄金如何?” 这句话绿珠说的其实也很没底气,不过她除了梅殇族这个身份外,还有什么搬得上台面的东西,除了钱,好像也没什么了。 “哦?堂堂姚国太子只值十万两黄金?”姚锦墨挑眉,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撇了眼绿珠,示意她接着讲。 “我除了梅殇族的身份就剩有点钱了。你既两样都看不上,你便随便提,我答应便是。”绿珠耸了耸肩,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她一身轻的也不怕他提条件。 “你倒是自知。差点忘了你如今还欠我一个人情没还,且容我想想。”说着煞有介事地扶额,闭上眼像是认真思忖的样子。 绿珠鄙夷地撇了他一眼,知道他估摸着已经想好了条件,不过做做样子欲擒故众罢了。她也不理会,把玩着手指,静静地等待宣判。 “加上刚才的报酬,你还得配合我演一场戏,限期一个月。” “什么戏?” “卫绮彤,帮我甩开她。” 绿珠挑眉,却是不想他竟提出如此的要求,虽然说她是心眼小了一点,但凭她蕙质兰心这一点,也不该会惹他厌烦啊。 “没问题,不就是当小三嘛。” “什么是小三?” “就是让我插足你们之间的感情,好让感情破裂。就这些条件吗?” 身为一个现代女,那些闺蜜抢老公,绿茶婊等的狗血电视剧她是不曾少看,如今还是和男主角合作,想必轻而易举。 “不过说实话,你这个未婚妻还真是小心眼,和你倒是般配。” 绿珠不忘继续补刀,姚锦墨扯了扯嘴角,眼中神色复杂,轻咳一声,半晌才说道:“当然不止这些。还记得你欠我的那个人情吧?我要你无论何时何地,公不公平,愿意与否,只要当我提出,你必须依约履行。” “行!一言为定!”也不是绿珠当真情愿,只不过他是她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况且她也不认为这个人情会拖累她,相反,凭借这个人情,至少在找到母亲之前她绝对是安全的,因为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这么爽快?”姚锦墨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点破,明知故问。 “少废话,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绿珠走向床侧,伸出拳头同他一撞。 找到母亲,指日可待了! “陪我去池边坐会吧。”绿珠想拉起懒洋洋地半卧于床头的他,怎奈却无论如何挪不动。 “今日甚疲,我是早就想休息了,懒怠再动了。”姚锦墨说着便欲躺下。 绿珠却是急忙按住了他的肩膀,扯着嘴陪笑道:“现在天色尚早,你年纪轻轻地也别没事总躺着,陪我出去聊聊天吧,这几日在你府中,一个投机的都没有,甚是无趣。” 姚锦墨挑眉,挑着旁枝末节回答:“原来在珠儿心中我很是投机啊。” 绿珠鄙夷地撇了他一眼,随即又换成恭敬顺从的样子,好一番软磨硬泡,最后以五千两的价格才将床上这男子拉去了池塘。 在月色的照拂下,池塘宛若铺上了一层水银,偶尔秋风拂来,带起卷卷涟漪。 两人坐于池边,倒像是从天而降的金童玉女,给这早已在褪去夏日浓妆的池塘平添几分悸动,美丽之色。 第二十九章 安红豆 “喂,你和纪夫人什么关系,那日见过你后她那般伤心?”绿珠不敢看他的眼睛,脚底拨动着湖面,看着由脚尖逐渐扩大的涟漪。 “你拉我出来就为问这个?”不像那日般失态,姚锦墨面上却是淡如止水。 “我觉得你和纪府定有不浅的渊源,这或许对我寻母亲有所帮助。”这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就是她的好奇心,这个赌局或许并不简单,她总觉得它会牵扯到很多不为人知的事。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姚锦墨既没答应也未拒绝,只是淡淡地开口。 “那也认了,至少死得明白。” 她再也不想如之前般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了,从她莫名其妙地到这个世界,再被安上一个赌局开始,命便不由她。想真正脱离纪府,操纵自己的人生,知己知彼方是前提。 姚锦墨似乎心情不错,端详了她片刻,转而看向墨黑的前方:“你知道纪拂兮是谁吗?” “我若说知道,你信吗?”他与纪府的关系匪浅,那么他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为奇。 姚锦墨一愣,转而看向绿珠,看到的是笃定的一双眼,忽而嘴角一勾:“你何时知道?” “那日去寒山室祈福,丞相和他的谈话被我偷听到了。”绿珠实话实说。 “说说看。”似是相信,却又似不是,姚锦墨仿若重新看向前方。 “慕容。”绿珠坚定地吐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足够的分量。 半晌,姚锦墨未说一句话,只是望着前方,眼中却闪过一丝落寞。 “你知道姚皇最疼爱的九公主叫什么吗?姚红豆。”不等绿珠回答,他自己说出。 绿珠一愣,不敢置信地说道:“纪夫人叫安红豆,莫非……” “没错,她便是姚国九公主,十几年前姚国昭告逝世之人。当年,姜朝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慕容王朝还未成立。纪鸿还不是纪丞相,那时他叫云鸿,不过一个喜云游的贤士,游历至姚国时,同当时正值豆蔻的姚红豆相识,相爱。当时姚皇极力反对,甚至要杀死他,九公主以死相逼都未能改变姚皇的决定。云鸿九死一生,无奈下两人逃离了姚国。为了逃避姚国的追捕,两人躲避到姜国,分别改名为纪鸿和安红豆。如此,果真躲开了姚皇的追捕,不过两年,纪鸿就当上了丞相。后来,慕容王朝成立,三年时间,两国迅速发展,成为中原最有实力的两国。后来,姜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准备攻打慕容王朝。纪鸿曾和慕容胤曾为结拜兄弟,而纪鸿能过得如此安逸,全靠姜王的赏识,两者之间他选了后者。纪鸿为姜王出谋划策,两国交战足足持续了一年,最后以姜朝的胜出结束。姜王将慕容胤九族尽灭,幼子慕容玉却被慕容胤心腹卢将军所救,姜王大怒,下令全程抓捕。卢将军无奈下只能逃到纪鸿府中,以昔日结拜之情相求。纪鸿不忍看兄弟血脉尽断,便将自己刚满月的儿子置于房中,一把火烧死。不想给慕容玉留下任何可能的后患。而他不曾想到的是,她夫人暗中救出儿子,托一路跟随、保护自己的心腹将他送去父皇那。如此,纪拂兮就名正言顺地成为纪府少爷。” 姚锦墨眼中落寞逐渐深沉,仿若深入骨髓,绿珠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这段本来已没入尘埃,悲歌易水的往事。 世界仿佛静止在此刻,安静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半晌,绿珠轻轻舒了一口气,方才问道:“那么,你便是那个孩子对吗?你不是姚皇的儿子,却是外孙。” 姚锦墨没有言语,仍是遥望着前方,仿若想看透这墨色的黑暗,看透这世间的不解和无奈。 “卢天策便是当年救下纪拂兮的将军的儿子吧?”其实已是想到,不过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无声。 “想卢将军当年一代英豪,却是生出如此男生女相的妖孽,也真是惋惜。”绿珠打趣地笑着,不过这笑两人却是心知肚明,只不过都不想打破这短暂的美好。 姚锦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语。 其实,她知道他约莫是恨过丞相和夫人的,只不过如今不恨了。当年的丞相秉承的是道义,若是换做他,想必也是会如此,而夫人则更没有恨的道理,她不过一个弱女子,改变不了慕容玉留下的事实,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他,给他最好的将来。只是这刻骨的心痛藏于心底最深处一直无法纾解,他不甘心,不想,也不愿这么轻易原谅狠心将他丢弃的两人。 “你知道,父皇为何如此疼爱她,并取名为红豆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她是父皇最爱的妃子所生,却是在生产的那日难产而死,红豆便由此得名。斯人已逝,愿留相思。” 区区名字却寓意了她的半生。开始,她是姚皇的相思,后来,她有了自己的相思,不是爱情,却是骨肉别离的悲痛与思念。 这一夜,他跟她讲了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有他小时候如何顽皮而被父皇责罚,有他小时候如何使手段修理世子,有他如何从小被卫绮彤纠缠……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开心的他,不只是流露于表面,而是发自心底,此刻的他像是一个话闸,仿若有说不尽的话。而她则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在这安静夜色的陪伴下,静静地聆听。 银白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脸上,朦胧,隐约,美好…… 这一夜,宁静而美好。 “皓哥哥,看我这幅画怎样?” 约莫六七岁模样的女孩喜眉笑眼,明眸皓齿极是清秀,肉嘟嘟的白皙小手分别捏着画卷的两边,挡在面前,将画卷送上了男子面前。 “这是谁?怎生的如此丑?”男子挑眉,一把扯下画卷,微笑着捏了捏女孩肉嘟嘟的双颊。 女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将画卷翻了一面,煞有介事地端详了片刻,学着老者捋胡子般捋着下颚,然后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画卷,几个来回后,皱着眉头满腹疑团地开口:“怎么会丑呢?我明明是照着皓哥哥画的啊,很是相像呢。皓哥哥你莫不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了?不要吓我,我以后可还要嫁你呢。” 第三十章 我在你眼中就长这样? 女孩踮起脚尖,伸出止不住发抖的小手欲查看一番。 男子抓住了不安分的小手,哑然失笑,巧然将女孩一个转身便安于膝上。 “我在你眼中就长这样?”男子伸出食指在女孩鼻子上一勾。 女孩赶忙双手包住鼻子,气鼓鼓地回答:“不要再戳我鼻子了,会扁的。妈妈说我画的话最是好看,就算是全天下最棒的画师都不及我呢,我将皓哥哥画得如此帅气,该是奖赏我不是欺负我。” 男子扯了扯嘴角,又是惩罚性地在女孩头上轻轻一敲:“你将这幅画给你母亲看过?” 女孩见男子有了兴趣,顿时挺直了背脊,一本正经地伸手在画卷上人鼻子上点了点:“是啊,母亲可是第一次这么夸我呢。喏,就是这,母亲说尤其这鼻子画得栩栩如生,跟皓哥哥的如出一辙。” 男子扶额,伸手又是勾了勾女孩的鼻子。 女孩顿时气急败坏,涨红了小脸就要说话,却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拉她。女孩此刻别无心思管其它事,也补砖头,拂开了肩上的手。 可背后的人却不识进退,摇得她的身体直晃,女孩顿时怒发冲冠,猛地一回头,噌地睁开了眼。 “小姐,你可总算醒了。”身前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了片刻,方才吐了一口气,温声细语地说道。 绿珠皱着眉头,许久才缓过神来,这是一个梦。可这个梦,她却感到无比熟悉,仿若亲身经历过般,男子每一个动作都仿若轻触着她,那么真实…… “小姐,今日太子殿下要同卫小姐同去鸳鸯湖赏河,太子殿下邀您同去,时间就定在一个时辰后,您快些起身吧。” 一句话打断了绿珠的思路,绿珠揉了揉额角,在丫鬟的服侍下起身穿衣。 坐于梳妆台前,绿珠看着镜中面若桃花的女子,思忖了片刻,缓缓开口:“给我挽个凌云髻。” “小姐可真是好眼光,奴婢正思忖着如此,小姐竟是自己提出来了。”丫鬟的手法极是娴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将原本披顺于背后的墨发挽好,呼之欲出,宛若只破茧的蝴蝶准备展翅高飞。 “好了。”丫鬟最后替她插上一碧玉七宝玲珑簪,引以为豪地说道。 这发髻配上柳黄色散花如意云烟裙,显得绿珠更是娇俏可爱,多了一分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灵动。 绿珠朝镜中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前去用早膳。 既然是交易,那就得完成得尽善尽美。也让那位卫小姐好好见识见识。 鸳鸯湖走廊上,姚锦墨挽着绿珠,勾唇:“待会好好表现。” “知道。”绿珠撇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远远看来,倒真像一副才子佳人惬意赏湖之景。 前方,卫绮彤睥睨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两人,冷哼一声,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 “这荷花开得正盛,锦墨邀我这个未婚妻前来,却不想妹妹也是跟着,姐姐真是高兴呢。”卫绮彤作势握起绿珠的手腕,弯着秀眉,微笑着说道。 未婚妻?这是明摆着先给她一个下马威。绿珠陪笑,随即转身娇嗔着姚锦墨:“看姐姐今日打扮得花枝招颤,你倒是好,非拖着我前来,如此良辰美景,本该是你与姐姐共享,现在,我倒成了个煞风景的。” 姚锦墨眯起眼睛,唇角微勾,暗自腹诽,这丫头倒是变得机灵了。宠溺地摸了摸绿珠的头,随即挑眉看向卫绮彤:“绮彤,你可会介意?” “当然介意啊,姐姐你说是吧?”绿珠挑衅地朝卫绮彤眨了眨眼。 卫绮彤眉梢挑了挑,冷冷地朝姚锦墨瞪了一眼,随即转怒为笑,轻轻拍抚着绿珠的肩膀,似安慰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怎会介意呢?这般花红柳绿,自然是得大家一同欣赏才不辜负啊。这良辰美景,怎可少了诗为其抒,妹妹不如极性一首?” 绿珠挑眉,似自嘲地笑道:“姐姐说笑了,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姚国第一才女,妹妹怎可献丑呢?” “妹妹总是这么谦虚,再如此姐姐可是要生气了。妹妹能嫁进丞相府,定是才貌兼备的,自第一眼见到妹妹翩若惊鸿的容貌,姐姐就知晓妹妹定不是世俗女子。姐姐都如此恳求你了,你可不好再驳了我的意。” 姚锦墨微眯双眼,斜卧在廊边石凳上,很是惬意,微勾嘴角欣赏着这一出好戏。 “姐姐莫要说笑了,姐姐兰质蕙心,哪是妹妹可以比的。不过妹妹虽然琴棋书画比不过姐姐,射箭倒是一绝,姐姐玉叶金柯,怕是比不上的妹妹的。” “哦?妹妹可愿比试一番?” 说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绿珠确是不及,上辈子便不通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过骑马狩猎倒是她的强项,尤其是射箭,当初还因此拿过市级比赛冠军呢,对付如此心高气傲,深埋闺中的女人足够了。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姐姐都三次相邀了,妹妹怎好再拒绝?” 一句话又是暗指卫绮彤如刘备——卑鄙的伪君子。 “不如就看谁最先射落湖中央那朵红荷的莲房如何?”绿珠挑衅者撇了一眼她,伸手指去。 杏红色,正是卫绮彤今日所穿衣裳的颜色,一箭射穿莲心,倒是畅快! “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清丽的媚眼,微笑的表情加上如鸢啼凤鸣般清脆婉转的声音配上这句话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婵娟此豸。 “姚太子,你看如何?”绿珠转身看向慵懒侧卧之人,四目相对时得意地挑眉,一副你就等着瞧好戏的模样。 “如此易趣横生之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姚锦墨一副静观其变的姿态,随手打了一个响指,立刻就有小厮奉上两柄弯弓和箭囊,每个箭囊上均只有三支箭。 绿珠先是接过,五指触及间,不禁暗赞。这柄弓做功着实精细,弓把为檀木所制,一菱一角削得平滑如镜,并雕刻上精细雕纹,触摸间顿涌弯弓射大雕之豪情。 而这弦也不是由普通的牛筋制成,绿珠一眼便认出了此正是虎筋,王孙贵族,生活果然阔气! 第三十一章 姚锦墨,我记住了! 卫绮彤看着绿珠井蛙醯鸡的表情,嗤然一笑,随即接过弯弓,多了一分傲睨得志之态。 “妹妹可是看够?姐姐可是迫不及待想见识一番妹妹的本事呢。” 卫绮彤伸手朝一旁箭囊中取出一支箭,安于弓上,眯起眼,对着粉梅所在方向,猛然一用力,蓄势待发。 “来了,妹妹保证不让姐姐失望。” 同样的动作,绿珠娴熟地完成,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开始!” 箭身咻得一声几乎同时出鞘,风声急速略过,倒有一分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之感。 两箭几乎紧贴着飞行,形影不离间竟是只见到一个箭身,旁边抱着箭囊的小厮抽出一只手努力地揉着眼睛,反复几次均见同样的光景,发出一声惊呼。 旁边丫鬟侍卫也均被这呼声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周围更是引得众百姓围观,怎耐侍卫拦着,莫不然恨不得挤进来好好看个究竟,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赞叹声不断传来。 卫绮彤撇了一眼绿珠,嘴角一勾,一副胸有成竹之态。 忽然,其中一支抖了几下,微微倾了倾,改变了方向,仿若被烟波浩渺的冲劲给撞开,两只箭身方才分离,被分离的那支箭上绑着的红绳正是绿珠的! 绿珠惊耳骇木,瞪大了眼睛,猛然转头,却对上卫绮彤春风得意的眼神。 蓦地,一股声如细丝的劲掠过,如同一阵诡异行走的戾风,劲若直线,朝湖中央的那朵红莲飞去。 空气中微微浮动的暗波带起卫绮彤的一缕鬓发,不过转瞬即逝间,卫绮彤蓦地转过头去,狠狠瞪着一旁泰然居之,慵懒卧于廊凳上之人。 姚锦墨仿若未见,伸手揉了揉额角,做思忖状。 周遭众人此刻都牢牢盯着湖中的情形,生怕一个不注意漏掉千钧一发的瞬间,却没人注意到廊中充满火药味的气氛。 就在离红荷一丈远之处,突然,原本偏离方向的箭身像是厚积薄发般突然转入原来的轨迹,而另一箭身却似狗吠之惊,一个歪转如同耗尽了它所有的精力,竟是朝湖中跌去,而绑着红绳的箭身,丝毫不差地射落了莲花。 莲花恹恹地落到一丈后,杏红色花瓣则七零八落,漂浮在湖面,倒有一分凌乱旖旎之美。 是否射中莲房已是不重要,鲜明的反差足以表明结果。 突然,万籁俱寂,众人皆是怔住,几秒钟后爆发出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啧啧称叹声。 “这姑娘可真是厉害,居然打败了卫姑娘这第一才女。” “可不是吗?卫姑娘可谓数十年未曾遇到过对手,蝉联这第一才女数十年,如今竟是棋逢对手了。” “这姑娘听说是姚太子的新欢,如今正受宠,姚太子去哪都带着她,如今聘礼已下,竟是堂而皇之带出来同卫姑娘一同赏荷,真是……” “这姑娘生得可真是冰肌玉骨,娇俏可爱,在我看来的确胜卫姑娘一筹。 卫绮彤此刻已卸下虚伪的微笑,阴鸷的面容中带着气得羞红的双颊,面色狰狞,别扭中带着惹人啼笑皆非的意味。 绿珠愕然看向卫绮彤,顺着她的视线迎上姚锦墨置若枉然的慵懒眼神,顿时恍然,嘴角一勾,忻忻得意地看向卫绮彤。 “妹妹果真是厉害,姐姐甚是佩服,很想再请教一番,就以那朵黄荷为目标,妹妹看如何?”卫绮彤莞尔一笑,重新换上颠倒众生,倾国倾城之笑。 “姐姐说如何便如何把,妹妹怎敢拂了姐姐的意?”绿珠看了看身上的衣着,撇嘴失笑,这人还真真是小家子气,总惦记着这些牛溲马勃之事。 本就对自己的箭术颇为自信,如今赢了这第一场,不说这赢得是否光彩,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现在底气也是更足,毫不迟疑地应下。 “绮彤,你倒是得上瘾了,可是累了,不若休息一番?” 姚锦墨此刻却是拂袖起身,走至卫绮彤身前,伸手将她的一缕碎发捋至耳后,顺着她的秀发抚下,直至落到背脊,晦暗处手指微点,方才放开手,宠溺地说道:“怎么不说话,可是累了?” 待卫绮彤反应过来想推开他时,突然感觉体内流动的内力一滞,身体一僵,扯着嘴角微笑着咬牙切齿低声道:“你很好,姚锦墨,我记住了!” “哈哈,看来绮彤今日面色正好,玩性正佳,我也不过虚担忧了。”姚锦墨忽然爽朗一笑,咻然放开手,巧巧避开卫绮彤正欲攻击上来的手。 旁人看之,还真是一副男子温润体贴,女子娇羞可人的画面。 “看来姚太子还是很关心卫小姐的,毕竟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亲选的太子妃哪是随便一个美人能替代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压低了声音说道,细若蚊语的声音落在精通武功之人耳中却是极为清晰,此刻,落在卫绮彤耳中,却是极尽可笑。 卫绮彤怒不可遏,脸色铁青地扫了一眼箭囊,扯出其中的一支箭。捧箭囊的小厮从没见过如此骇人的卫小姐,着实被吓得不轻,手脚有些发软,捧箭囊的手也止不住地发抖。 绿珠也不甘落后,顺手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于弦上,蓄势待发。 “开始!” 声音立竿见影,两支箭咻的一声离弦而去,一气呵成。 两支箭却又是如影相随,隐隐约约间仍是只见一支箭身,一路朝着黄荷所在方向飞去,没了之前诡异却精彩的曲折,咻的一声两支箭几乎同时射中莲房,朝湖面疾驰而去,稳稳插入泥塘之中。不过一瞬,湖面上只留得莲叶莲梗和凌乱于四周的花瓣。 人群再次因这扣人心弦的结果而赞叹不已,惊呼声不绝于耳。 这一局,自然是平局,剩下的一箭若是没有外在因素的影响下也是没有必要再射。热潮已过,众人皆是翘首以盼,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箭,偶尔传出的也是耐不住性子讨论的窃窃私语声。 第三十二章 蛔虫个屁,恶心! 卫绮彤嘴角一勾,似嘲讽,眼中带笑却又意味不明。她伸出柔荑自上而下抚摸着见囊中的箭身,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触及。 忽而,她以袖捂面偷笑,转头看向一旁的姚锦墨娇嗔道:“如今可真是被比下去了,绿珠妹妹果真是出类拔萃,箭术方面我可是不及。如今且由你来定夺,这一局谁赢?” 先是大方地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后的一句话却似假装吃醋般将不满说明,活脱脱一副端庄大方的娘子模样。将这没有答案的问题抛给他,无论他认同亦或是否定都于她无关,人们只会将关注点移到他身上。 姚锦墨眯起眼睛,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忽而拂袖慵懒地起身,走至她身前,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脑,令她失去重心,倾斜地抱住。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首屈一指的。”一句话,不温不火,却炸得人群又是一阵鼎沸。 “姚锦墨,你有本事,拐了个姜国丞相儿媳养在屋中就算了,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带出来打我的脸。” “卫绮彤,你也很有本事,失恋了却将邪气撒在我身上,整日缠着我很是惬意?” “你我是民间公认的亲梅竹马,前段日子还举行了定亲宴,和你同进同出,不引他人怀疑可是有错?” “难道不是你掉进醋缸,想借机刺激一下那个负心汉,好让他回心转意来寻你?” “你——” 两人均扯着嘴含笑,眉眼温情脉脉,一唇一语交战中以委托秀眉紧蹙,一句话哽在喉中为结束。 “别皱着眉,这样更丑了,想必你那位心爱的负心汉也不会回来找你了。” 姚锦墨笑着将她扶起,挽着她朝走廊回走去,全然不顾憋闷得脸色有些发青的某人,看见呆愣在一旁的绿珠,他挑眉道:“还不跟上?” 绿珠:“……” 他原来还记得起她…… 这件事后,卫绮彤也没再来纠缠他亦或是她,几日间,连姚锦墨也是不曾见得,绿珠甚是无趣,闲得开始思忖那个梦,那个熟悉得隐约真实的梦。 她有种预感,这个人绝对和她有着寻常的关系,可能是师徒,或是母亲的挚友,亦或是、她的恋人……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绿珠立刻猛摇了几下头,以确认自己的清醒。 这水榭亭台确是个傍花随柳,清幽寂静之处,偶尔传来的啁啾声更是沁人心脾,犹如一剂良药安抚来人躁动的内心。 “阿珠,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一来这就愁眉苦脸的,还躲在这不同我说话?”桂花树下,男子轻柔地摸着女孩的头。 似生气的声音传入女孩耳中,女孩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我最喜欢皓哥哥了,怎么会不愿意见你。只是,母亲、父亲今日又出门去了,阿珠今日哭得喉咙都哑了,他们还是不带我去,还是将我丢到了这里,我觉得他们一定不喜欢阿珠了。” “小傻瓜,他们不过是有重要的事罢了,若是不喜欢你,何必将你安置在我这?随便将你一人丢在家中不就好了……” 还未等男子说完,绿珠便迫不及待地打断:“骗子,哪来那么多重要的事,每个月都要离家一次,每次都是七八天,对阿珠不管不顾的。” 女孩气鼓鼓地反驳着,生怕男子不承认却又担心这是真的,百爪挠心间只得闷闷地低下头,心乱如麻地戳弄着裙摆。 “阿珠可有在意的事?” 女孩猛地抬头,将发皱的裙摆揉得更紧,瞪大了眼睛:“有啊,将来能嫁给皓哥哥就是阿珠最在意的事,皓哥哥你怎么又忘了。” “那要是有人不让你嫁给皓哥哥了,你会不会伤心?” “当然会啊,皓哥哥这么好,阿珠才不舍得让你娶了别人。”女孩嘟起小嘴,面露忧色,仿若这场景真真发生一般。 “那你再想想,你若是阻止了父亲母亲在意的事他们会不会伤心?” “肯定会的,”女孩再次低下头,放松了手中的力道,紧皱成一团的衣摆渐渐散开,褶皱得如同悬崖边参差不齐的岩层。 女孩面露愧色,许久方才再次抬起头对上一直凝视着她的目光,一副被驯服的小绵羊模样:“皓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决不让父亲母亲为难了。不过……” 话还未说完,突然,背后有人在拉她,女孩有些愠怒,不理会,张嘴准备继续开口,可那人却不消停,竟是摇晃起她来了。 恍恍惚惚间,绿珠眯起双眼,见面前站着一俊俏男子,本来想教训一下他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只是不悦地嘟囔道:“别动,别吵着我做梦。” 旁边柳树的柳条垂落在绿珠身旁,阳光透过柳条洒在她的脸上,阴影间带着朦胧之感。 见绿珠迷迷糊糊中又闭上了眼睛,男子不禁失笑,又是轻轻摇晃了几下,温声说道:“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可是要将你扔进这池水中了。” 绿珠一个激灵,翻身坐起,顿时睡意全无,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姚锦墨。 几日不曾见他理会自己,如今一来却是毁了自己的好梦,多日未梦见梦中那个男子,这好不容易才唤得周公招来,却活生生被这人给搅黄了。 绿珠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姚锦墨,闷闷地开口:“你不去陪着卫大小姐,如今又来招惹我作甚?” “哦?阿珠是怪我这几日冷落了你?”姚锦墨居高临下,哗的一声打开了折扇,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绿珠的面庞。 “懒得和你废话。说吧,今日找我何事?可是又招惹上了卫大小姐?” 那日赏荷费神伤脑,足足头疼了好几日,如今才不过数日光景,这家伙竟是又惹上了那姑娘,糟糕,头又疼了。 见绿珠蹙起秀眉,苦恼地揉着太阳穴,姚锦墨不禁失笑,打趣道:“我这还没开口就深知我来意,阿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啊。” 蛔虫个屁,恶心! “可是清醒了?父皇邀我去宫中赴宴,卫绮彤也会去,你好好表现。”姚锦墨伸手捏了捏绿珠的双颊,随即将她拉起,不留给她爆发的机会,就拉着她顺着木廊朝水榭外走去。 第三十三章 别乱动,父皇看着呢 “为何今日突然设宴?”绿珠撇开不悦地心情,满腹疑团地问道。 “说是和大臣们联络联络感情,其实不过另有所图罢了。”姚锦墨淡淡的开口,不甚在意。 “图什么?”绿珠来了兴趣,环着他的手不由得一紧,刨根到底道。 “你莫不是在关心我?”姚锦墨停下脚步,挑眉看向身旁人,疑问的语句中带着笃定的口气。 “切,不说算了,我还懒得知晓。不过收拾一个女人还要另一个女人出马,将来我若是走了,你娶了那女人,你该怎么办啊?” 说着绿珠摆出一副扼腕叹息的神情,仿佛对眼前人深表同情。 “这有何难,你一同嫁过来不就解决了?” 淡然若水的声音传入绿珠耳中,绿珠一个踉跄,扶住了他方才稳住重心不稳的身体。 “不要脸。”着了他的道,绿珠极是不甘心,愤愤地吐出这三个字方才堪堪稳住心中暴动的洪波。 姚锦墨勾起嘴角,摇了摇头,不再言语,环着极度不情愿的人继续朝前走去。 来到殿中的时候,宴会已然进行得热闹,丝竹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打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是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众人也是明白这场宴会的最终目的,不过想再向朝臣表明一番丞相府和皇室联姻的不可抗性,警告一番心思不正,蠢蠢欲动之人罢了,故而也乐得装疯卖傻。 见到一身华贵紫袍的正主携着一女眷前来,众人皆是一愣,不禁两两相觑,随即窃窃私语声三三两两传来,不明这究竟唱的事哪一出。 眼尖的人已是认出绿珠便是当日在鸳鸯湖旁与卫绮彤比试箭术并且大获全胜的女子。未见过的人也是猜得几分,这几日京中广为流传当日赏荷一事,能入的了姚太子的眼并被带到这宴席的女子想必也定是当日之人。 正位上姚皇眉头一皱,见到如此光景,已是不悦,未说一句话,只是闷闷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大臣也是识眼色之徒,连忙收起了疑云满腹之色,觥筹交错,继续着刚刚的“相谈甚欢”。只不过如今这场宴会倒是多了一分趣味,众大臣都思忖着看一场好戏。 卫绮彤早已坐于宴席上,瞥见姗姗来迟的两人,嘴角一勾,以兰花指拾起酒杯,拂袖掩杯喝下。 绿珠跟着姚锦墨,一前一后于卫绮彤身边的空位坐下。 绿珠自然明白姚皇对于她的到来是不喜的,在这姚国,姚皇才是一手遮天之人,若是惹怒他,就算有姚锦墨护着她,也是无济于事的。 绿珠不敢多言,面上是波澜不惊之态,心中却是如履薄冰。 卫绮彤将她的强作镇定之态尽收眼底,嗤之以鼻,忽然站起身来,对着姚皇躬身行礼道:“姚皇,绮彤有一事相求,近日我刚修改了一支霓裳羽衣舞,想为宴席助兴,不知可否?” “卫丫头可真真是朕的好儿媳,兰心蕙质,秀外慧中,真真同锦墨相配。你都如此说了,朕有何不许的呢?” 姚皇顿时散去愠怒不悦之色,眉展颜笑,挥了挥衣袖以示允诺。 “那绮彤先退下更衣了。”卫绮彤俯身施礼,转头之际睥睨自若地朝坐于一旁的两人扫了一眼,一副踌躇满志之态。 “她这是怀恨在心上次射箭落败之事,心有不甘,想在舞蹈方面找回自信?”绿珠身体微微侧向姚锦墨,笑容可掬地看向前方,眉眼一挑,声如细丝地开口。 “你不能会。”姚锦墨转头看见她有些僵硬的身体,嘴角一勾,伸出左手,揽住她的纤腰。 这一场表演,既然受了姚皇的应允,那只能是独占鳌头,一枝独秀。 “我本来就不会。”如坐针毡的身体终于有了依靠,绿珠吐了口气,翻了个白眼,继续保持着端庄大方的模样说道。 姚锦墨一口酒差点喷出,呛得闷声咳嗽了几声,方才止住胸口急急涌动之气。 “那你好自为之。”姚锦墨顿时涌起悲天悯人之色,看了看她,摇了摇头,瘪了瘪嘴,不再言语,一副祝你好运之态。 “……”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卫小姐果真是倾国倾城之姿。” “岂止倾国倾城?仙女下凡我看也不过如此。” …… 席间,众人皆被门口莲花碎步,翩翩而来的女子所吸引,觥筹交错声顿时转变为啧啧称叹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绿珠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女子身穿镶满珠玉等饰物的孔雀羽衣,淡色彩裙,披霞帔,头戴步摇冠,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倒真真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绿珠不禁暗叹。 这种场面卫绮彤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遍了,她心中不屑,面上却是莞尔一笑以示对众人的回礼。众人又是被这一笑迷得神魂颠倒,皆是一愣,随即面上一副思春之相。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啧啧,真真一个美人胚子,你怎么舍得欺负她?”绿珠勾了勾嘴角,用肩膀轻轻撞了下他的胸膛打趣道。 “再美在我眼中也没阿珠美。”姚锦墨只不过撇了眼立于殿中的卫绮彤,置于腰间的手微微使劲一捏,巧笑地说道。 绿珠感觉一阵电流涌过,身体如同抽了气得气球般有些发软,只能酥软地靠于他身上。却也不甘落后,握起秀拳砸在他的胸口,这分寸位置她掌握得极佳,从远处看如同嗔怒玩闹,可这力道其实着实大,他被砸得闷咳了一声。 “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让你终生不举?”绿珠瞪着眼警告道。 “你就这么待你未来的夫婿的?” 坏笑作死的声音传到绿珠耳朵,绿珠也不同他废话,眼见着袖中毒针就要到手,手腕却被擒住。 “别乱动,父皇看着呢。” 第三十四章 你可要一试? 绿珠一愣,背后一凉,却也不敢立刻转过头去察看一番,只得挣开他的手,捏起酒杯抿了抿,双眼则装作无疑地看向正坐的姚皇。 然而,姚皇哪有心思注意她?满心满眼都是他这未来儿媳妇。绿珠怒不可遏,猛地回头就欲发作,额头却被轻轻地一敲,伴之而来的是一句“傻瓜”。 “好戏开始了。”姚锦墨不理会暗中即将刺入的银针,淡如止水地开口。 一句话又是强压下绿珠心中涌涌流动的怒火。 只见殿中央,卫绮彤轻盈优雅地施了一礼,以银铃般的声音说道:“绮彤献丑了。” 一曲清幽婉转的丝竹声配上若隐若现的笛声在殿中响彻,她伸出皓腕,以右手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随着丝竹和箫声的骤然转急,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数十名美女围成一圈,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女子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若孔雀仙子。 一舞毕,女子点足于地,周遭众人皆被惊艳到,沉寂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更有人击节赞道:“此舞只因天上有,昔日赵飞燕起舞掌上怕也不过如斯。” “好,翩若惊鸿,绮彤果真不愧我们姚国第一女子。”姚皇兴致大起,拍手称赞道。 “姚皇过奖了,只不过绮彤是万万不敢再担这第一女子之名了。当日鸳鸯湖比试箭术,我可是输给了绿珠妹妹呢。”卫绮彤眉眼含笑,眼神仿若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绿珠。 “哦?哪位是绿珠,竟是将我们绮彤给比下去了,且让朕好好瞧瞧。”顺着她的目光,又早有听闻当日鸳鸯湖之事,姚皇已是猜得这人是谁,不过装聋作哑罢了。 “正是民女。”绿珠扯了扯嘴角,无可奈何只好轻轻推开一直搂着她的姚锦墨,收拾了面上之色,优雅地起身施了个礼。 “哦?你可是箭术超群?竟是将当初在狩猎场勇夺第一的绮彤给打败了,施展一番让朕见识见识。” “民女箭术拙劣,当日不过运气使然才恰巧相赢,着实不敢在这大殿之上献丑。” 绿珠不敢抬头,只能攥着裙角讪讪地说道。 “哦?那你有何不拙劣的说出来听听。”姚皇顿时意兴盎然,身体放松地朝明黄色龙椅上椅去,玩味地打量着畏首畏尾却强装镇定的女子。 “额……琴棋书画民女是不精通的,也就医术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冷汗顺着绿珠的额角滑落,这姚皇明摆着要为难自己,为他的儿媳妇出口气,进退两难,只好顺着他的话实话实说。 “哦?不精通琴棋书画,你却是哪个府中的小姐?” 见绿珠含含糊糊地许久未说一句完整的话,姚皇眉头微微蹙起。 “父皇,她是儿臣刚认的义妹,只不过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父母遭贼人暗杀,甚是可怜,儿臣才擅自将其带入府中,父皇莫要再勾起她的伤心事了。” 姚锦墨起身拱手答道,一句话便是解了她惊险危急的处境。 绿珠见状立刻以袖掩面作悲痛万分态。 “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姚皇玩味地看着他的太子,这孩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也越来越掌控不住了。 “民女不敢。”绿珠赶忙抬起头说道,如此,倒是容她仔细打量此人。 能登上皇位的人果然不简单,一句话又是将矛头指向了她。 “姚皇,你可是吓到绿珠妹妹了,妹妹从未见过威仪天下的阵势,你可不要拿皇威来欺负她。妹妹说她医术不错,那定然是极好的,那日鸳鸯池比试妹妹可是比这谦虚多了,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如此,绮彤还真想见识一番,姚皇你看如何?” 许久不曾言语的卫绮彤忽然施礼,嘟着嘴说道,很是俏皮可爱。见惯了她端庄贤淑模样的姚皇也是被逗乐了,拿起酒杯饮尽杯中酒,方才缓缓说道:“就你嘴巴甜,便依了你。” “绿珠妹妹,我府中有一只半个月的海棠兔,前几****母亲得病死了,刚开始饮食等的还算正常,可如今竟成病怏怏的了,整日就躺着也不吃东西,也不如厕,肚子还胀胀的,请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它日渐消瘦的样子,姐姐我着实寤寐不宁啊。” 卫绮彤两眼很快氤氲出雾气,长长的睫毛印下的阴影扑闪不定,她挽起衣袖半掩面庞,一副黯然神伤、楚楚可怜之态。 “姐姐尽管放心吧,绿珠定会竭尽所能的。” “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 卫绮彤仿若破涕为笑般,一个挥手示意跟随之人回府中抱取,便退下更衣了。 绿珠背后一阵冷汗,心脏仍剧烈地跳动不停,坐下扶住了姚锦墨才堪堪不往地上瘫去。 姚锦墨挑了挑眉,于晦暗处握住她冰凉的皓腕,温热的触觉从手腕丝丝点点传入,绿珠这才吐了一口气,重新感觉到生的气息。 “珠儿,你果真是羊质虎皮,在我面前尽是盛气凌人之态,如今见到我父皇,倒是胆小如鼠了。” 两人靠的极尽,他温热的气息吐在绿珠的耳根上,惹得她涨红了耳朵,她不适地推了推他,方才将他的头远离了自己。 “他是你父皇又不是我父皇,他一见到我就一副怏怏不乐之态,保不齐就思忖着拿捏我一把柄好把我拖出去坎了,我的脑袋可金贵着呢,我可不愿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身首异处了。”绿珠微蹙秀眉,不悦地撇了一眼姚锦墨,细如蚊鸣的声音于齿缝中挤出。 “哦?你竟是这般想。不过,也不错。”姚锦墨一副醍醐灌顶之态,似嘲讽又似关心地问道:“你可有把握?” 绿珠鄙夷不屑地又是撇了他一眼,随即两指夹住一根银针,春风得意地说道:“你可要一试?” “绿珠妹妹很是心爽眉舒,看来对待会的医治极有把握。”还未等姚锦墨开口,卫绮彤已是回到殿中并于座位上坐下。 “姐姐莫要着急,且等一看,妹妹定然不会辜负所托的。” 一言一语中,绿珠已是收起指尖的银针,推开了姚锦墨,端庄贤淑地重新坐正,朝卫绮彤颔首说道。 第三十五章 不是你初恋所送吗 “但愿吧,我这海棠兔可是父亲托人从西域所带,甚是珍贵,也是希望妹妹不要有所闪失。”卫绮彤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水,纤纤玉手优雅地划了几下杯盖,抿了抿茶。 “难不成是我记错了,着海棠兔不是你初恋所送吗?什么时候成了卫丞相托人从西域所带?究竟是你善忘还是我健忘呢?” 内力传音的雄浑的男音传入卫绮彤的耳朵,她抿茶的动作一滞,玉指紧紧捏住杯盖,紧蹙眉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再提一句他试试?” “我对我未婚妻知疼着热有何不妥?也算不辜负你整日不辞辛苦缠于我身,你说是吧?” “很好,你有本事,待会且看着你的小情人如何身首异处的。” “我也很是期待。” “……” 姚皇慵懒地卧于金黄色龙椅上,眯着眼睛打量着殿中的众人,眼神扫到两人身前的时候微微一滞,随即嘴角微勾,悠闲自在地又移向了别处。 不过两柱香的功夫,小厮便将海棠兔抱来了。 相比于平常家兔,的确是可爱至极,白绒绒的毛发,圆溜溜黑如宝石的眼睛和“V”型高高竖起的耳朵。只不过眼皮无力地耷拉着,偶尔强撑着半睁开眼打量一番四周。 绿珠见状,站起身,向姚皇施礼示意,便朝殿中走去。 绿珠伸出手指用手帕盖住,在海棠兔圆圆鼓起的肚皮上按了几下,又撬起它的牙关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即又微微掀开它沉重的眼皮。 刚刚的八分猜测已是笃定,绿珠如释重负,将手帕递给丫鬟,思忖片刻转向卫绮彤问道:“它可是几日不曾如厕?” “是。” “那就对了,不过因几日粪便不曾通畅,淤积于肠中,导致胃肠湿热,才有此番光景。” “这我又缘何不知,妹妹莫要说这些无用之话,倒是说出解决办法。” 卫绮彤此刻失了几分刚刚戏谑嘲讽之意,眼中不禁透露些许不安与期待,急急埋怨道。 “办法倒是有,也很简单,只不过不宜在这殿中,有失大雅,不知能否移于偏殿一试?”绿珠看向姚皇,俯首请示着。 “哦?你既有办法,就随朕至偏殿吧。” 姚皇拂袖站起,在众太监丫鬟的服侍下踱步离去。众大臣也自觉没趣,相相对望了几眼,征愣了几下,竟不想这一场宴席竟是这般就结束,本来的好戏也没看到。不过也乐得自在,继续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绿珠三人随即跟上,姚皇步履极慢,甚是悠闲,走了足足半柱香才走完不过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一路上,姚皇和卫绮彤相谈甚欢,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她不痛不痒的问题,她却拿捏着极是巧妙,时不时传来姚皇被逗的大笑的声音。 绿珠跟在后面使劲踹了姚锦墨一脚,咬牙切齿的埋怨他,带她出来竟给她带来一堆烂事。这一脚的力道着实不轻,姚锦墨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脚,闷哼一声,也不答话,只是在她头上狠狠一敲。 绿珠吃痛地龇起牙,猛吸了一口凉气,也不敢太过放肆惊扰了姚皇,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几人终是到达了偏殿。姚皇在太监的服侍下慵懒地重新坐于龙椅上,见随后而来的几人均是到齐,方才对着绿珠缓缓地开口:“依你的要求来到了偏殿,你莫不要叫朕失望,朕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自以为是之人,你好自为之。” 姚皇挥了挥手示意绿珠开始医治。绿珠面波澜不惊,心中却是被咽得有些梗塞,这姚皇要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明立场?知道他看不惯她,但拜托稍微收敛一点吧。 不过如今她是极有自信,姚皇虽是皇帝,也不好不按律法行事,只要她成功医治这只海棠兔,那他也奈何不了她。 “你,拿着手帕在它的尻洞处左右擦拭,在它未排便之前莫要停。” 绿珠递给小厮一块手帕吩咐道,小厮有些为难,求助地看向卫绮彤,卫绮彤转而看向姚皇,见他只是慵懒地眯着眼睛看着,未作何表示,于是呵道:“姑娘叫你做什么你做便是了,不用向我请示。” 小厮从没见过过自家小姐发脾气的样子,吓得手一抖,手帕飞落在地,怀中的海棠兔也差点滑落在地,亏得绿珠手疾眼快,堪堪扶抱了它。 小厮大惊失色,连忙俯身叩首,咚咚的响声不断传来,小厮额头已是磕出了血迹,破烂的皮肉混着鲜红的血和细碎的小沙粒,鲜血淋漓地甚是恐怖。 “你个没用的家伙,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若是海棠兔出了什么差池,定饶不了你的狗命。来人,拖下去,重打50大板。”卫绮彤怒不可遏,也忘了维持该有的端庄贤淑模样,指着他就一阵数落。 一旁的姚锦墨和上座的姚皇见状皆是眉梢一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皆不言语。 这种事情于古代王孙贵族中不过司空见惯,绿珠虽心有不忍,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暗自为其叹息未出身在一个好人家。 小厮见未曾要了他的性命,已是欣喜若狂,忙磕头谢罪,宛若丝毫感受不到额间的痛觉,卫绮彤微蹙秀眉,极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不一会儿,前来的侍卫就将其拖了出去。 很快,卫绮彤重新唤来了一个小厮,这个小厮倒是精明能干,见过些世面,不似之前那个一般战战兢兢,听了绿珠的吩咐便从令如流,一丝不苟地执行。 这种事情难免有伤大雅,绿珠有唤来一名丫鬟,吩咐其拿来一个黑色布袋,撑开放在其尻眼处。 不过片刻功夫,海棠兔就有了动静,开始挪动着屁股,想要挣脱小厮的怀抱,往地下冲去。 “把它搁于地下,扶着它别叫它乱跑,黑布袋也跟上。”绿珠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两人。 海棠兔四脚刚一着地,就马足了劲想朝门外跑去,亏得小厮眼疾手快抓住了。海棠兔束手无策,也只得乖乖地原地解决。 第三十六章 不过旁门左道 它五官微微皱起,似卯足了劲,倒真有一分人如厕的神情。少顷,只听“噗——”的一声,一股臭气袭来,离它最近的两名下人皱眉,却不敢暴露出太多嫌弃的动作,姚锦墨和姚皇见状,几乎在同一时间点穴止住了嗅穴,而绿珠无奈不好拿出银针,又不会武功,忍俊不禁间只得拂袖遮在鼻前。 “你的主意?” “你爹我可没这闲情雅致。” 内力传音的声音在姚锦墨和姚皇之间传递,言毕,两人面面相觑了许久,皆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迥然不同的是卫绮彤,她喜溢眉梢,亟不可待地朝海棠兔走去,仿若为闻到那股臭味一般,好一阵揉捏它的脸蛋,仔细确认了它回归了之前的生龙活虎,方才爱不释手地放开。 而海棠兔却是不领情,极是嫌弃地甩了甩头,待来人终于放开手后,方才扭了扭屁股继续如厕。 “你倒是有本事,不管怎么样,这次还是该谢谢你的。”卫绮彤难得在绿珠面前如此开心见诚,脸上没有装出的虚伪笑容亦或是真心的嫌恶,有的只是由衷的感谢。她伸出手,朝绿珠挑了挑眉,示意她快点。 绿珠耸了耸肩,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也不在乎她刚刚才揉捏过海棠兔手还未洗,伸手握住,打趣地说道:“那是自然,除了箭术,我也就医术拿得出手,若不好好展示一番,我可不就一无是处了?” 两人宛若摒弃前嫌,一前一后朝正在卯足劲如厕的海棠兔看了一眼,接着面面相觑,皆是会心一笑,握着的手久久不曾放开。 “你们两个若是再不放手,这天估摸都要黄昏了。” 半卧于龙椅上的姚皇突然和蔼可亲地开口。这话绿珠倒是不感意外,统不过帮他的未来儿媳解决了一件糟心的事,和她冰释前嫌,他才会好言好语相讲,若不然,估计自己现在早已身首异处了。 卫绮彤此刻正背对着姚皇,她不甘地朝姚皇努了努嘴,方才放开手。 见到如此不同寻、俏皮可爱的卫绮彤,绿珠心中也是犹如冰雪相融,透着些些的暖意,之前她三番四次早自己麻烦的事想必也是她太过喜欢姚锦墨了,她的本性其实也不坏,不过就是有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心性罢了。 “之前绮彤央我将我太医院最好的大夫都请了去,也无医治办法,你却有办法,且同朕讲讲,你这医治之法有何玄妙之处,竟是连药物也未曾用到,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其实也不难,刚出生不久的小动物都容易消化不良,往往会引发排便困难,而它们母亲的解决办法就是舔它们的尻眼,以便刺激它们的****蠕动而促进排便。特别是主人不太懂它们的饮食习惯而疼爱地过量喂食或喂了不易消化的东西的时候,消化不良的情况就甚是常见,当初海棠兔的母亲还在的时候还可以帮忙,而不在后它年龄尚小,还不懂得这些常识,粪便便积压在肚中,便会生成毒素危害身体,幸而海棠兔便秘的情况并不久,才只是造成昏昏欲睡,不思饮食的结果。若是时间再久一点,恐怕是会危机生命的。” “哦?这说法倒是新鲜,你个闺中女子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姚皇忽然撑着龙椅正直坐起,揉了揉揉额角,来了兴趣,悠悠地问道。 “额……父母是经商的,当初我曾经跟随父母游历四方,拜了一位隐士为师,所拥的医术知识都是他传授给我的。”绿珠含糊不清了半晌,方才胡诌出这个理由,也是苦了她个脑洞甚小之人。 “哦?他现在住在何方?若是招来我太医院,想必是大有裨益的。”听到这句话,姚皇眉梢忽然一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勾了勾嘴角,方才继续追问道。 “额……师父不喜尘世俗事,方才隐居于山中,而且他想必也是不会同意摒弃这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再而他的住所也是不断更变的,完全随意所走,民女也是未曾见过师父第二面,也是束手无策,帮不得姚皇了。”又是一阵含糊,绿珠背后冷汗直冒,想来经历了今日这一事,脑细胞估摸着得死一半,可是辛苦。 “人各有志,朕也不强求。不过朕很好奇,你同他学了几分,医术如何?比得过我太医院的这些御医吗?”姚皇接过太监手中的茶杯,喝了半杯,宛若惜才般叹了口气。 “说实话,若是论起中医,我还不曾学得太过精细,是比不得太医院这些经过正统学习的御医的。我精通的是一些很少被世间沿用的医术,若是被谈论起来,也算是一种旁门左道吧。” 若是论起西医,那她可以毫不隐晦地夸赞自己的医术,可如今身处古代,无论是西药还是设备均是没有,许多在现代可治的病处在这古代也是无能为力。而今日的医治不过是九牛一毛,没有用到所谓的药和设备方才如此顺利,所以如今西医难施拳脚,也亏不得用旁门左道来形容。 “那你今日所用就是所谓的旁门左道?倒是有趣,它看起来可是比正统中医来的有用的多。”姚皇划了划杯盖,兴趣盎然,倒是夸赞起她来。 “姚皇甚是抬举。”绿珠俯首施礼,心中却是不胜其烦,不禁暗自腹诽,和皇帝呆在一起就是麻烦,动不动就砍人脑袋,就算他高兴夸赞你一番还得施礼谦虚道不敢,若是搁在现代,大方接受不就好了,如此推脱倒显得虚伪。 “朕有一患病,你可能前去一瞧?”姚皇放下茶杯,眼神凌然地盯着她,忽然正色问道。 “若是有把握,民女定然全力以赴。”绿珠心中一阵鄙夷不屑,难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夸了她数遍,不过是有求于她,她使了好大一个劲才堪堪止住忍不住扯起的嘴角。 “之前看你唯唯若若之态,竟不想得你是如此豪爽的女子。也好,你且随锦墨前去,依你今日之举,朕对你甚是有信心。”姚皇挥袖站起,极是爽朗地一笑,眉欢眼笑之态竟是展现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姚皇过奖了。”绿珠心中无数个白眼翻过,走之前还不忘损她一番,这姚皇确实是个阴险狡诈、锱铢必较之徒。 第三十七章 你懂我 姚锦墨仿若早就猜到这番,也未瞪目结舌,很是恭顺自然地应了一句:“是。” 卫绮彤却不似刚刚般玩笑快活,脸上隐隐现出焦虑之色,眼神晦暗不定,似又夹杂着些许的期望,令人捉摸不定。 众人此刻目光均是集中在绿珠身上,所以未曾注意到她此刻的不同寻常。 三人行至御花园中,卫绮彤终是忍不住开口,她装作不以为意地随口问道:“绿珠,你医术真的这般高超吗?” “说实话,我医术是不赖,只不过这得依靠一些器材和药物,可这些在这世间均是不易寻找的,所以,对于一些病,我是有办法医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若是在此有现代的这些医疗设备,她又何苦担忧在这古代没有立足之地,就她这一身医术,就是当年的华佗想必也是比不过的,打出一个名头,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争着来巴结她,她又何苦如今寄人篱下受气呢。 “什么器材和设备?若是需要,你尽管开口,堂堂姚国,找些东西还是易如反掌的。”卫绮彤拍着胸口保证,这点许诺也不是她夸下海口,只不过对于她堂堂姚国丞相独女,着实是轻而易举的。 绿珠摇头,叹息道:“这些东西并不易得。” “就算是东海的藏天灵珠,南海的冷暖玉棋子,千年一遇的天山雪莲等宝物都尽数落入我姚国国库,就算再不易得,只要它存在于这世上,我就不信姚国会拿不到手。”卫绮彤如芒在背,以为绿珠不相信她的实力,只得搬出姚国。 “若是真是世间寻不到的呢?很多东西我也只是在医书上所见,并不曾在这世间见过,也不曾听说过,这医术端的就是一个奇字,所用之物也均是难得一见,虽然我是拥有一身医术,但碍于条件难以施展。”绿珠停下脚步,对上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解释道。 “这样吗?那绿珠你岂不是也没把握了?”卫绮彤顿时如瘪了的气球,愁眉不展、黯然神伤地低下了头说道。 “放心吧,我会尽力一试的,有没有把握也得察看过了才能知道,若是有医治的办法,仪器和药物方面我也会尽量想办法。”绿珠也不是愚笨之人,将她前后如此明显的变化看在眼里,也是知道自己即将医治之人的身份地位绝对不凡,也许是对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重要。 “如此,多谢绿珠妹妹了,此人不仅对姚皇,对我更是重要,我不希望他有差池。我也就之前的冒犯向你道歉,都是我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也请你不要见怪。”卫绮彤失了平日趾高气昂之态,唯恐绿珠以她的所为迁怒于等待医治之人,竟是放下大小姐的架子,向她道歉。却也是有些羞愧尴尬,不敢抬起头,只得攥着裙角用声如细丝地声音说道。 “姐姐这话说的倒是见怪了,我不是那般斤斤计较之人,我也甚是理解,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夫与别的女人有牵扯,而我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先呆在太子府中,倒是我叨扰了你们二人了。”绿珠握起她紧张到乱拧的双手,弯下身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笑靥如花地说道。 卫绮彤眼神飘忽不定,努了努嘴唇,似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未曾吐出,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很是善解人意。”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姚锦墨听到这句话嘴角突然抽了抽,打量了眼如同温顺的小绵羊的卫绮彤,又转头看向绿珠,跟声说道:“绿珠,你确实很善解人意啊。” 绿珠听得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顿时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几乎要掉了一地,咽了一口唾沫方才气定神闲地说道:“你懂我。” 随即卫绮彤挽起她的胳膊朝前走去,衬绿珠不注意之际,她猛地转头对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回过头面色又恢复如常。 两人此刻手挽手之态倒像是同一战线之人,唯剩得姚锦墨一人在风中凌乱…… 三人一路上闲情雅致,时不时谈论一些稀疏平常之事,却也极是有趣。出了宫门,三人方才乘坐上轿子,不过,这轿子绿珠也是见过,那日鸳鸯湖赏河卫绮彤便是坐这轿子离去的,那么,这约莫是丞相府的轿子。 可姚锦墨明明有自己的檀木轿,却坐上了卫绮彤的轿子,可那阒其无人的轿子却是被小厮们抬往相反的方向,那条路正是通往太子府的! 而刚刚的卫绮彤神色也极是不正常,询问她问题时一副欲言又止、迟疑不决之态,恐怕是有难言之隐不好全盘向她这个外人相说。那么,这个人的病应该是定然不可为外人所知的,所以,若不是丞相府之人,就是寄住在丞相府之宾。 这轿子本就是为卫绮彤量身定做,约莫是按照闺中女子常有的尺寸大小制得,如今三人一同挤于其中,倒真显得这轿子犹如立锥之地。 绿珠和卫绮彤坐于一侧,姚锦墨独坐于另一侧。奈何绿珠被姚锦墨玩味的目光打量得如坐针毡,便只好转过头去,微掀起布帘,打量窗外光景。 此刻正处于黄昏时分,但是深秋的时节使天色早早地有昏暗,街上也不同来时那般热闹,大部分小摊贩正在收拾摊位准备回家,远处的民房上也升起寥寥炊烟,宛若与天边白云相连,在这份昏暗中极为醒目,平添几分宁静、祥和的意味。 仿若被这寥白眼模糊了双眼,绿珠眼中有些氤氲,聚焦的眼球逐渐有些涣散,心中的牵挂悄然而生,它宛若导火索一般牵扯出她心底最深的思念和最柔软的一份家的温暖。 想起了远在现代的父母,如今这么久过去了,他们可释怀了她的死?若不是不能笃定能否回到现代,她早就一死了之,回去与他们团聚。 只不过,如今,她在这个时代也有了牵挂,她的来到仿若就是为解开这一个个谜团,偿还所有理不清却又时时缠绕着她的事,虽然她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不过穿越来异世的一缕孤魂,但她觉得她既然接受了这具身体,那么她便有责任替她做完她还未来得及做之事。 所以,父亲、母亲,请等待她,是他们教育她要有始有终,她一直牢记在心,那么,请等她找到这具身体的母亲,那时,她也便走得了无牵挂了…… 第三十八章 卫老 姚锦墨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将她面上丝丝入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看着她装作眼睛不舒服赶忙用衣袖拭去眼角泪水,红着眼睛不敢回头,装作继续观赏窗外光景的样子,姚锦墨微蹙眉头,若有所思,却也是一句话未说。 这一路,马车内极为安静,安静得宛若针落有声,只是偶尔呼呼的风声从马车外传来,吹得车帘拍打车身,才堪堪打破这片宁静。 三人各有所思,这一份宁静倒为这份思忖营造了一份良好的氛围,不显突兀反倒祥和……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在小厮的勒令下停了下来。姚锦墨最先从马车上跳下,他没有君子之礼帮扶小姐下马车的自觉,悠游自在地于于一旁摇着折扇等待着,卫绮彤自然对这些玉叶金柯才有的行为嗤之以鼻,而绿珠则秉承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之理,两人一前一后从马车上跳下。 府邸极是富丽堂皇,大气却也雅致,正中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隽秀得题着三个大字——丞相府! 绿珠早就猜测如此,此刻便也没有太多惊愕地表现。 三人很快移步至府中,卫绮彤于前边带路,两人紧随其后。 穿过大厅,又顺着走廊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卫绮彤终是在一间紧闭着门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她转头叫两人稍等,将门板推开一小缝隙,进去后便掩上了门。 片刻,房门终于咿呀一声开了,卫绮彤点头示意他们进来,一进门,浓郁的药草味就扑鼻而来,跟着到了内室,绿珠一眼就瞧见了床榻上之人。 此老者约莫50好几,一根根银丝般白发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却是梳理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微微下陷的眼窝中,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脸色有些苍白,一双慈祥的双眼却是炯炯有神,有些瘦削的脸颊使颧骨微微凸起,配上有些富态的身子,可以看出他已缠绵病榻许久。 老者半卧于床榻之上,身上穿着的竟是居家之服,古人最重视的便是体面,更何况他一个权势贵族,想必是刚刚卫绮彤让他们于外等待,便是此番之理。 “这位便是需要妹妹相医治之人。”卫绮彤向绿珠介绍到,随即又转向老者说道:“这位便是刚刚我同您提到的绿珠。” 老者面上惊愕,一愣,随即捋了捋花白胡须笑道:“却没想到绿珠姑娘竟是如此年轻,小小年纪便拥有一身傲然的医术,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老人家过奖了。”老者一身贵气,却没有权贵之人有的傲世轻物之态,祥和之态令绿珠感到极为亲近,她莞尔一笑,俯身施礼道。 “别叫我老人家,怪见外的,随他们一同叫我卫老就好了。”卫老面上笑意更甚,却挥了挥衣袖,似嗔怪地说道。 “好的,卫老,你且同我先说说症状吧。”绿珠瞧着他面色枯槁的模样,也了解这病情着实严重,不宜再拖,便直截了当地说道。 “额……”卫老本还想再同这姑娘闲聊几句笼络一番气氛,一堆的话却是被这突变的话锋硬生生地堵在了胸口,愣了片刻方才答道:“肚子上有硬块,且越来越突出了。开始不过食欲不振,后来上腹疼痛,且有说不清的不适感,闷堵感,时轻时重,时有时无,一般夜间更明显。近几日,竟是出现了昏厥的情况。” “给我瞧瞧硬块。”查看病情时绿珠总是全身心投入,此刻也摆出了上一世做医生时的架势,按照着应有的步骤循规蹈矩地进行。 “这……”卫老有些为难,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两人,又看向绿珠狐疑不决地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怕是有所不妥吧,若是因此毁了姑娘清誉,老夫的罪过可就大了。” “卫老不必担心,为患病查看伤处,不过医者本分,若是我连此等稀疏平常之事都畏首畏尾的话,也休得担行医治病之名了。” 在现代时,男子的尸身她早就仔仔细细地研究过不下几十遍,就算是活得全身上下的器官也是操刀过,对男女之别早就莫然置之,只不过对思想极为保守的古人来说还是少见多怪的。 “哈哈,绿珠姑娘倒是有胆识,颇有男子之概。” 卫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爽朗一笑,也不再推脱,伸手解开了腰带,将衣服拨弄开,露出患处。 硬块的范围极大,几乎覆盖了半个肚皮,有些肿大,撑得患处微微隆起,皮肤也较他出更薄,呈现着光滑中带着暗斑的病态,这形状倒有些像三个月左右的孕妇。 绿珠微微蹙起秀眉,并着食指和中指在患处轻轻按了几下,随即问道:“可会疼痛?” “平日里会隐隐作痛,病发时疼得厉害,如今按压只不过稍稍比刚刚疼,没有太多明显的变化。” “可会经常咳嗽,吐痰?” “没有。” “那食欲可有下降,饭食后腹部可有饱胀感及不适感?” “有点,但不甚明显。” 绿珠又朝他的右上腹轻轻按压了下,问道:“这里可会刺痛?” “不会。” “卫老,此种病我不太确定,得回去查看一番医术,不过刚刚我提的症状你均是没有,想必是并无大碍的,你莫要忧心,不过要记得准时吃饭和睡觉,也不要思虑太多,好好放松一番,这对于病情是有好处的。” 绿珠站起身吩咐道,此话说的却不假,并不是医生常有的隐瞒安慰病患之举。 没有现代仪器的检测,到底是什么病仅凭眼观手摸是很难定夺的,且会引起腹部肿胀发硬的应该是肿瘤,但刚刚相问的症状皆是没有或甚微,以他如今症状已是严重看来,可以排除肝、肺、胃癌的情况。 “如此,多谢绿珠姑娘了。”卫老似看出了绿珠的心思,也不多问,只是点头表示感谢。 那约莫就是腹部有个良性肿瘤,逐渐长大压迫了周围脏器引起疼痛及昏厥。不过这仅是她凭专业知识推断出来的,并没有确切的数据相依撑,只得先回去查阅一番古籍,看是否有相似的案例。 第三十九章 肿块 三人很快出了屋子,此时天色已暗,墨色的天空中星辰屈指可数,银月半隐于云层之中,只洒下微弱的月光,在树荫的遮挡下,晦暗不明。 于走廊中走了一会,卫绮彤终是开口:“绿珠妹妹,你刚刚说的可是属实。” “确是。只不过……”绿珠迟疑了片刻,决定实话实说:“若是我猜测的不错的话,卫老肚中因是长肿瘤了。” “肿瘤是何病,可是会难以医治?”听到从没听说过的词汇,卫绮彤隐隐感觉不安,急忙地问出了口,几乎抢着的语速示着她的忧心忡忡。 “就是腹中所长的肿块,看卫老如今的情况,怕是要立即剖腹取出,如若不然,可能会压迫周围脏器,最后导致脏器衰竭抑或是破裂的话就无力回天了。” 在还没确定之前,绿珠其实是不愿细说的,她向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袒露没有把握之事,若是说对无可厚非,若是说错却是徒增烦扰,不过看着她望眼欲穿之态,绿珠也不好拒绝,只得挑着简单易懂的说。 “剖腹?那不会害了性命吗?”听到剖腹二字,卫绮彤惊愕失色,眼中袒露着难以置信,言毕重复低囔着。 “有五成的可能会,不过若是不手术的话,卫老定然性命堪忧。不过若是仪器和药物都准备充分的话,想必成功率还会上升的。”看着她更加忧心的眼神,绿珠有些后悔如实相告,没有含糊地先搪塞过去。 “这样吗?”卫绮彤听完眼中担忧之色渐减,有些欣喜地急忙拍着胸脯保证,“所需之物你尽管同我说,我定然会找齐的。” “今晚我回去再查阅一番古书,会理清一个确切的单子,明日便会交于你手。” “那妹妹今日就住于府中吧,也不用来回奔波了,锦墨知道客房所在,你且随他去如何?” 卫绮彤眼色一暗,却不过一闪而过,快到身旁两人皆是未曾注意,随即眼中又闪现平日的炯炯有神之态。 “好,麻烦姐姐了。” “妹妹说笑了,我麻烦你才差不多,我也不叨扰你了,你且好好休息一番,待会膳食就到,我就先告辞了。” 卫绮彤对着她莞尔一笑,随即转身朝原来的路走去。 裙摆在夜风的吹动下缓缓飘动,在纤细的身材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单薄,弱柳扶风,斑斑点点的银光洒在其上,增添了几分朦胧不明之感。 “你可有把握?卫老的命很重要。”比她重要几十倍,若是失败,她命定然不保。 “我知道,我会好好准备的。”这事自皇宫中姚皇提起之时,就注定了她没有拒绝的权力,定然要一试,绿珠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见他盯着她若有所思,许久未说一句话,绿珠装作不耐烦地打趣道:“我如今饿极了,你且快带我去屋中用晚膳,若不然,饿坏了我,可就没人可以替卫老治病了。” 姚锦墨无奈地摇头,轻轻敲了下她的头。 绿珠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姚锦墨却装作没看见,扯着原地不动的她往前走去,几乎尖叫的咿呀拉扯声回荡在走廊中,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 两人心中皆是沉重,却不表露于面,心照不宣。 人活一世,烦恼数不计其数,若学不会苦中作乐,岂不白枉了这一世? 晚饭后,姚锦墨便回府去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就派人送来了她所需要的古籍。 看着堆满了半个桌面的书籍,绿珠额角微微隐痛,她伸手揉了揉,闭眼小憩了片刻,起身伸了个懒腰,为自己喊了声“加油”鼓起,随即便坐定于桌旁,开始认真地翻阅。 做这个手术最重要也是最难的就是感染的问题,不仅手术中需要注意,术后也是要小心预防。古代的医疗十分落后,没有无菌病房,没有消毒过的手术工具,本来为现代最基础的设施如今搁在这倒成了导致手术寸步难行的绊脚石。 虽然一直学的是西医,但是偶尔她还是有兴趣去听听有关中医的讲座,当时不过为了放松一下紧张且疲惫不堪的大脑,如今想来,却是一根救命稻草。 她记得,那年大三听过一个有关中药也可以在某一程度上替代抗生素的讲座,她那时刚应付完一场专业试,甚是疲累,听讲座时有些昏昏欲睡,但她记得她是有听进去的,只不过时间久远有些忘了。 绿珠使劲甩了甩头,脑中却仍是模棱两可,记起讲座的一些细节,却硬是记不起那中药的名字,那教授讲了不止一种,可她竟是一个也想不起来。 绿珠感到头脑有些发胀,又是揉了揉额角,此刻她才真真体会到书到用时方恨少之意,这句说得果真一点都不错! 休憩了片刻,绿珠继续翻阅起古籍,中医在中国盛行了几千年,其不乏有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之处。她此刻是无法一一品读,细细品味了,只希望从这一桩桩事例中牵扯中被掉落在记忆深处的那些名词。 古有王氏七郎,因斗殴腿部受刀重创,久治不愈,极尽腐烂,郑大夫以白芷、甘草、水龙骨、蒲公英(各一两)共为末,文武火炒赤色为度…… 对了,绿珠灵光乍现,欣喜若狂地拍了拍大腿,连忙拿起毛笔将蒲公英三个字圈起来。就是它了,当初听讲座时她还甚是惊奇,如此微不足道之物竟能起到抗生素的作用。 那如今抗生素的问题是解决了,消毒手术工具要用的也只能是酒了,这里酒的纯度完全比不上现代白酒,不过也只能凑合一用。促进伤口愈合想来古代的金疮药就行,丞相府自然可以准备到上好的。 将这几样东西写好后揣在袖中,绿珠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去去门外透口气,此刻已是午夜时分,四周都悄然无声,只是偶尔传来风声及啁啾声。 目光顺着走廊看去,忽然见一紫色身影站在尽头之处,背对着她。 第四十章 赏月 姚锦墨?绿珠有些惊愕,他不是早就回太子府了吗?思忖间已是踱步往那边走去。 “这么晚了你缘何还在这里?”在离他半米远处,绿珠停下了脚步,不解地问道。 “陪我欣赏会月色。”姚锦墨没有答话,这话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转过头便牵起她的皓腕朝旁边草地上走去。 不是命令,却柔情似水,少了平日里的痞子之气,温润得让人无法拒绝。 “啊?”绿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硬生生地被拉着往前走去,连走带跑才追上他的步伐。 行至草地,姚锦墨仍是未放开她,享受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径自躺下,眼神瞟过她示意她一起躺下。 绿珠不明所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着他略带怪异的举动愣了半晌,回过神后也没照做。只是无奈手被他攥着,只能坐在他身旁,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居高临下,令她很是不自在。 “你就这般坐着同我赏月?”姚锦墨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绿珠,眯着眼睛打趣道。 绿珠不理会他,愣愣坐了片刻,终于受不住他意味不明打量的眼神,只得乖顺地和他并肩躺下。 见她犹如炸毛却只得顺从的小困兽的模样,姚锦墨笑意更甚,清凉的夜风拂面而来,甚是舒爽,他眉眼带笑地望着高高悬于夜空之上,半隐于云雾之中的银月,却完全没注意某人怨念渐升的面色。 “你想问我是否真有把握?那我的话还是同刚才无异,我不敢打包票,就算再简单的事也不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何况我只有五成的把握,我能担保的也不过是我会竭尽全力,你也不必再费劲心力地试探了。” 绿珠没有看他,两眼只是望着那轮忽隐忽现的银月,片刻沉寂后,终是受不住,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将他想知道的如实相告。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 “什么?” 姚锦墨颜色黯淡了几分,脸上玩味之色尽失,转过头却对上绿珠一头雾水的神情。 “我若是说我担心的是你,信吗?”姚锦墨挑了挑眉,似玩味地问道。 “不信。”绿珠斩钉截铁,不带一点迟疑地答道。 “为什么?”姚锦墨不为所动,脸上依旧带着戏谑之意,追问道。 “一半一半,若是说你担心的全然是我,我铁定是不信的,我们并没有太大的交情,还不至于让你为了我伤精费神,更何况如今我们的关系不过一场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言毕,绿珠瞥了眼他,见他神色如常,知她所说并没有什么不妥,才继续开口。 “而且,想必卫老就是卫丞相吧,能让姚皇出面,卫绮彤几次三番眉留目乱,你对我半信半疑,那只有一种情况,他便是当朝的丞相,能够平衡朝野之人。若我猜测不错,如今姚国朝廷应不像表面这般安稳,以季舒玄为首的势力恐怕是你的心头刺,以你和丞相之力不是没能力一举铲除,只不过牵涉官员实在太多,若是如此,怕是会引起姚国内乱,万一他国趁虚而入,那将是得不偿失。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点一点剥夺他的权力,从而在最后轻而易举地拿下,不过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若是被他们得知丞相此刻病倒,他们借此蠢蠢欲动也不是没可能,季舒玄一向心比天高!” 这些政事自然是她来到姚国之后方才得知的,那几日,她也不只是翻阅有关门派的卷轴,也是偶尔佯装不在意地从那名侍卫那问姚锦墨在朝堂之上的事,不过那侍卫倒是个精明睿智之人,几句话后就猜出了她的意图,也不点破,只是敷衍了几句。这几句话的功夫她也是猜出了个所以然,朝廷势力归根到底不过党派相争,最有权势的才最有话语权。而根据今日之情,理顺一番思路,她能说出如此也不足为奇。 “哦?我倒是小看了你。那另一半呢?”姚锦墨来了兴致,眼中笑意更甚,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问。 “额……你确定要听?我向来只说真话。”绿珠倒有些犹豫,试探地撇了眼他,神色颇为好心好意地提醒道。 姚锦墨没有答话,仍是面容不改地盯着她,见他等待着自己的回答,绿珠尴尬地咳了几声,方才气定神闲地说道:“虽然你平时是锱铢必较的小人模样,不过经过我多日的窥察,你这人约莫也是有点良心的,不至于被狗叼走了,看我如今处于风口浪尖上,关心一番也是在理。” “这就是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姚锦墨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掩不去微微黯淡之色,放开了她的手,以双手枕头,静静地看着天空,此时半隐的银月已全然隐在了浓云之中,刚刚淡淡的月光也是不见,黑天墨地。 此时相近的彼此也看不清,显得有些若即若离之缥缈感。绿珠手腕一松,心跳仿若跳漏一拍,心中不由地涌出丝丝失落的酸楚感,却不明他所说之意,看向他却只是看到漆黑一片。 “啊?” “我不过单纯地邀你赏月,却不想将你看了个透。” 姚锦墨的语气又恢复之前的戏谑之意,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禁让绿珠怀疑刚刚不过是一个错觉。不过听着他略带有无辜的声音,绿珠顿时无言以对,这到头来是自己想多了,刚刚还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大堆,傻不傻! 绿珠:“……” “你觉得今夜的月色美吗?” 话题再次回到赏月之上。 “美,虽没有如银皓月,一泻千里之美,但仅凭这若隐若现之态,就是于我所欣赏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何必众所瞩目,不过短短数十载,再风光几十年后也不过长埋于黄土之下,不若像这轮月一般,不为世间万物所左右,凭自己所想所愿行事,倒乐得个逍遥自在。” 绿珠觉得她很有必要不再带偏话题,同时想挽救一番刚刚愚不可及的姿态,于是就这这个问题,远见卓识地发表者她别有深意的见解。 第四十一章 考虑 缘何这银月宛若同她作对一般,待她言毕,便优哉游哉地从浓云之中探出一角来,接着逐渐全数露出,倒真是个一泻千里,皓月当空之态。 “咳咳咳……”绿珠一阵干咳,犹疑不决地磨蹭地转过头去,却看见他略明显的笑意和意味不明的神色,她顿时涨红了脸,恨不得就此挖个地洞钻下去! 翌日清晨,绿珠从睡梦中醒来,已是不记得昨夜是怎么回到屋中的,只记得到后来聊一些有的没的后就越来越困,直至最后没了意识,估摸着是姚锦墨抱她回屋的。 简单地用过早膳,绿珠便起身想再去查看一番卫老,刚走至门口,就被一旁的丫鬟拦住了去路,丫鬟低着头恭敬地说道:“绿珠姑娘,卫小姐吩咐,请你在屋中稍等片刻,她一会便来,有事同你商讨。” “哦,好。”绿珠不明所以,微蹙眉头,走回屋中,重新在桌旁坐下。 “可是让绿珠妹妹好等了,刚刚因为一些事耽搁了。” 约莫喝了半盏茶,卫绮彤终于来了,绿珠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她略带歉意的脸微微一笑:“无妨的,我在这府中本就闲得无事。” 卫绮彤听罢,也回以一笑,就着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为父的病可是紧急到要立即医治的地步?”卫绮彤欲言又止地蠕动了几下嘴唇,终是急切地开口。 绿珠也不惊讶,昨日那老者肯以卫老自称,就表明他没有瞒着她身份的意思。 “我不太好下定论,不过依着卫老如今的状况,还是尽快做手术为好,因为我尚不知他肚中究竟是怎么样的光景,是好是坏一概不知。若是有不便之处拖个几日估摸着也是可以的,可是有何担忧?”绿珠看着她隐隐焦虑、迟疑不定的神色,也是猜到几分。 “只是依你所说,做这个手术也是有风险的,我着实担心若是稍有不测……所以我还是想同家父再商讨几日,毕竟这是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卫绮彤说着眼中神色又是黯淡了几分,不过也难怪,她一个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丞相府大小姐,被丞相呵护备至,如今突然可能要失去这一亲情,难免会愁肠百结,如今这件事又同姚国政事挂钩,其中间的错综复杂不可名状,于公于私都是如此。 “你有此担忧也不无道理,毕竟这世上鲜有开腹动手术之例,若是实在放心不下,你便用几日时间仔细考虑一番也约莫是不打紧的。不过我该奉劝的是,卫老的病确实得动手术,你也说依那些御医所言,卫老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既然本就是无力回天,不若孤注一掷,毕竟我还是有五成把握的。实话相说,我之前也做过不少这类的手术,依着当时仪器设备的完善,成功率是百分百的,只不过换到现在的条件,才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绿珠感同身受,这种离开至亲的痛苦她一也是理解的,于是她又是仔细地将自己心中所想仔细说给她听。 “我会好好考虑的。”卫绮彤蠕了蠕嘴唇,欲言又止,终是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那我这几日可以先回太子府吗?在那边住久了,有些习惯了。你们什么时候决定了派人接我就行了。” 她的确是认床的,当初在太子府也是辗转了两日方才安稳地入睡,夜间不再醒来。不过这只是她的一个说辞,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她还未研读完那些卷轴,再过十几****也该出发了,可最近恐怕要为动手术这事费神,想必那时便无法腾出时间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明日就是月圆之时,寒毒恐怕也该第二次发作了。而这两件事她都不想让外人知道,毕竟,她是梅殇族人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于她越好。 “没问题,我待会就派人送你回去。” 卫绮彤答应得如此干脆,着实让绿珠惊愕,虽说如今她是有求于她,但是她毕竟是姚锦墨的未婚妻,不加思考地一口答应也太不合常理了吧。之前处处刁难她倒也正常,如今女人的妒心竟是荡然无存,前后完全的反差也太过鲜明了吧。这两人在世上一直被相传是青梅竹马,可如今在她看来却是完全不像,倒像是平常爱玩闹的异性朋友。 不过这些旁根错节也不是她有能力管的,关于母亲下落的事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 坐于马车上后,绿珠感觉困意来袭,便靠在一角小憩了片刻。许是真的累了,穿过街道时的人声鼎沸她竟是一点都不知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去。 到丞相府后,也是被丫鬟给唤醒的。 姚锦墨此时并不在府中,想是上早朝去了。虽说他这个太子在外的名声并不好,贪恋美色、纨绔不化等的词几乎都加之在他身上,但是身为太子若是长时间不出现在早朝之上,想必本就不满的群臣该要联名上书了。 本还想知会他一声,如今是没必要了。绿珠实是疲了,回到房间后倒头就睡了,一觉昏昏沉沉,睡得不知时候。 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浑身极是放松舒爽。突然听到肚子咕咕的声音,感觉到饥肠辘辘,绿珠唤来丫鬟摆上晚饭,餍足,她也不浪费时间,便拿起卷轴继续阅读。 静静阅读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前几日已是看了大部分,如今到该上床休息时已是将所有的卷轴都看完。 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前几日看的内容,思绪再梳理一番,绿珠也是对现今门派的一些概况大致了解。 就在近一年的时间里,九华派、青云门、焚香谷等门派的门主皆是先后死亡,不过死的极是蹊跷,被刺杀、中毒、溺死等皆是有的,且都于短短一年之内,不过各门派皆是以此为耻,都不愿对外界透露,因他们如今大多花甲之年,只是以老死为外界解释。他们不愿张扬,外界没有特别注意他们的人自然不会发现端倪,就算知晓了几个门主死亡的事实,也不会将几件事关联起来。 第四十二章 黑煞族 而这些门派的门主当年都参加刺杀她一家之事中,那么,就是说,母亲已经开始行动了,能够如此轻松地解决掉各大门派的门主,并且不被抓住。以此看来,她定是隐匿在某个门派之中,伺机而动,亦或是,不断隐匿在不同的门派之中。总之,她现在的栖身之地定然在门派之中,也许在这些已经得手的门派之中,也许在打算动手的门派之中,亦或是完全不打算动手的门派之中。 已是午夜时分,因为睡了一个白天的缘故,再加之心情甚好,绿珠睡意全无,走廊的座椅上闲坐了一会。 看着几近圆形的月亮,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明日是月圆之时…… 翌日,绿珠没有心思再去思考有关母亲下落亦或是丞相手术的事,满心满脑所想均是寒毒。上次如置身于冰窖的痛苦犹如梦魇般时时在她的梦中出现,如同蚀骨之痛,她还没有勇气可以释怀。如今,她就向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明知道要发生可怕的事,却无能为力,只能束手无策地等待结果的到来。 自那日以后,她也试着从医术中找到有关记载,但却未果,想必得此疾病的人极少,亦或是只有梅殇族的人才会得的遗传病。 结果可怕,等待的过程亦是可怖,绿珠一整天都战战兢兢,无奈只能被自己的懦弱所左右。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黄昏时分开始,她明显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在逐渐下降,上次因不知情未曾注意到这微小的变化,如今却是因内心的波动而仿若将其放大了几倍。 黄昏时分,街道上的小贩都开始收拾摊位准备回家,行人也是渐少。路上没有了白日时的熙囔和喧嚣,只有收拾东西发出的稀稀疏疏的声音和偶尔行人的谈话声。 而这种平常的祥和之气却猛然被打断。一群骑着马的黑衣人朝着这边行进,他们用力地抽打着马鞭,所到之处都扬起了不小的灰尘。约莫百来人,他们面上都带着银质的面具,特别是领头之人,那面具极是精细,一棱一角皆是清晰可见,材质也属上品,不过面具上似故意在左边面颊上刻上一道长而可怖的疤痕,加上他让人看一眼都如坠冰窖的清冽眼神,就宛若地狱修罗。 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大阵仗,众人皆是被吓得很自觉地朝两旁退去,小摊贩也顾不得收拾一半的摊位,急忙躲到一旁让出位置,更有甚者一个趔趄,差点就这地面磕去。 待他们走远,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如此大的阵仗,定不是官府之人,看样子倒像是哪个门派中人。 有眼尖的人已是认出,那不正是黑煞族吗?一个在三年前闻所未闻,却一夜之间崛起的门派。那夜,他们一举歼灭了当时风头最盛万毒门,全门派15名长老皆是命丧,三千五百六十名弟子群龙无首,见长老已亡,皆是放下武器投拜在黑煞族门下,从此黑煞族响彻整个中原。 不过,却没人知道他们的驻扎点,他们自那夜后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连同那三千五百六十名弟子,如同人间蒸发般。只是偶尔执行任务时会出现,而每当此时,总会掀起一场不小的腥风血雨,使得众人闻风丧胆,各门派也均是惶恐不安,生怕他们也成为黑煞族的眼中刺,肉中钉,一夜之间在江湖中除名,毕竟,他们的实力远低于万毒门。 他们执行任务时总是穿着一身黑衣,戴上一个银质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特别是门主黑面,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容,因为见过的人皆已命丧黄泉! 一传十十传百,街道上顿时炸开了锅。他们竟是见到了闻名于江湖许久的黑煞族,并且那领头之人正是黑煞族门主黑面,唯有他才能戴上那面刀疤面具! 这次竟是到了姚国境内,之前从未有过,不知这次是哪个门派亦或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府中遭殃。 众人皆是好奇,纷纷朝着他们行进的方向指指点点,推测着他们的目标。能被黑煞族看上的自然不会是他们这种平民,他们自是不用杞人忧天。更有甚者,不顾好奇害死猫,竟是就这刚刚他们行进的方向跟了去。 太子府。 太子府四周均被团团围住,百来名黑衣人一人一马,正是刚刚的黑煞族人。而此刻太子府的隐卫也是出动,他们手持利剑同对方相峙,双方均是剑拔弩张。 门口,只留一人一马,正是黑面,脚下躺着一名隐卫的尸首,没有一点血迹,面容却极是扭曲可怖,胸口处明显地得现出一个掌印,似乎震碎了肋骨,凹陷了下去。 此人正是刚刚秉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不知天高地厚想上来擒住他的隐卫之首。众隐卫也算训练有素之人,见头目命丧黄泉,也面不改色,全无畏惧之态,用心守着自己脚下的一寸领地。 黑面没有下达指令,众人自是不敢擅自动手,而隐卫们无了头目做指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待真正主人姚锦墨太子的到来。 而黑面也只是盯着此刻无一人守着但敞开着的朱漆大门里头,似是也是在等待,等待着侍卫通报之人的到来! “什么风竟是将黑煞族门主黑面招来了,本府真是蓬荜生辉啊。”姚锦墨摇着折扇,气定神闲地从门后走出,未见其人已是闻得其声。 “找人!”冷冽的声音从银质面具下传来,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就足以让震慑在场众人。 “找人缘何到我府中,恐怕要让你……” 姚锦墨扯了扯嘴角,不羁地回应着,话还未说完,一阵掌风就直逼他面门,转瞬即逝间,黑面已出现在他面前,速度之快令在场的所有人咋舌。 姚锦墨猝不及防,连连退了两步,方才堪堪接住。衣袖飘动间,两人已是过了数招,风驰电掣。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这边看来,注视着这场关乎他们生死存亡的比试。 第四十三章 打人不打脸 约莫半柱香功夫,姚锦墨明显有些体力不济,掌风也慢了许多。不过也难怪,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整日连出个府都是乘坐上等檀木轿,数人服侍,遇到危险往往不用他亲自动手,隐卫便火速解决了,那些人往往连近身都不能。比起常在江湖中闯荡历练的黑面来自是弱了几分。 姚锦墨连连挨了三掌,这三掌均是朝他面门打来,亏得他眼疾手快,才逃过了毁容的危险。眼见着第四掌随之而来,他连忙伸出伸出一只手做暂停的手势,见对方仍未收手,急忙开口:“停手,停手,她人就在我府中!” 见他听了这话真真停了手,姚锦墨鄙夷地翻了个白眼,他喘着粗气,颇有些教育人的样子说道:“我说你,你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若是将我这……” 见着他眼色愈加冰冷,宛若下一刻就要将他鞭尸,姚锦墨知趣地闭上了嘴,就着前面带路。 被晾在府外的两队人皆是石化在原地,隐卫们没见过如此处于下风还如此嬉皮笑脸的主人,黑煞族人没见过自家门主还会手下留情的情况,他们皆是不明所以,面面相蹙。 “喂,我说纪拂兮,我们起码也算是有点交情吧,在手下面前你竟是如此不给我面子,这让我很难堪啊。”在大厅中坐下,姚锦墨命所有下人均退下后,面上极是不乐意地说出了这番话。 见他略带不耐烦,又逐渐转冷的眼色,姚锦墨不禁扯了扯嘴角,连忙应声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差人去请那位姑奶奶了。” 和这座冰山讲话着实费劲,也就他有勇气冒着脑袋悬空的危险同他唠嗑。不过在现下的光景看来,他还是闭嘴为妙! 以前姚锦墨也是同黑煞族打过一些交道的,后来经过一些事隐隐怀疑纪拂兮就是黑面,但仍是不确定,所派之人不是杳无音讯自此消失,就是未查出个所以然。 而那次拍卖他特意带了绿珠前去,就因为他之前打听到黑煞族也会前去,而那个山庄的地理位置就有野心之人极其有用,那么十有八九黑面是会亲自去的。 不出他所料,派绿珠叫价黑煞族确实放弃了竞价。那时他便确定了九成,如今他拐走他的媳妇,他以黑面的身份前来,那么就百分百是纪拂兮无疑了! 而纪拂兮那日依着姚锦墨的手段也是猜到了缘由,如今他以黑面的身份前来,自然不在乎摊牌。 “你急着叫我来何事?”绿珠的声音有些急促中带着些焦虑,府中的隐卫尽数出动,同一伙带面具的黑衣人相对质,这其中定发生了什么事,也许,还同她相关。 坐于厅上的两人皆是目朝前方,绿珠一来就对上了姚锦墨有些怨念的眼神,又瞧见坐于一旁的带银质可怖面具的男子,不明所以地问道。 这人?身形怎的如此熟悉。绿珠微蹙眉头,心脏似漏了一拍般忽得令她有些窒息,这人好像……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到这里。 绿珠自嘲地摇了摇头。 “喏,这人要找你,你们聊着,我撤了。”姚锦墨朝纪拂兮方向努了努嘴,站起身又朝绿珠耸了耸肩,大步流星地朝大厅外走去。 绿珠隐隐感觉不安,想叫住姚锦墨,却是在转头之际对上面具下的那一双眼睛,一愣,真的是很熟悉! 当回过神来,在大厅已是见不到姚锦墨的身影,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独处,还真令绿珠有点局促不安。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半晌,绿珠不禁一阵尴尬,如今她就像置身于玻璃缸中,他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她却无法瞧见他是何表情。原来一直在等待他先开口,毕竟是他要找她的,如今看来只能她主动了。 绿珠不自在地攥了攥裙角,施了一礼,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请问公子找绿珠有何事?” “玩够了吗?”冷冽的声音自面具下溢出,没有一丝声线的颤抖。 绿珠心中咯噔一声,心跳宛若漏了一拍,呼吸也在此刻停滞,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声音…… “纪拂兮?”绿珠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有点期盼却又有点畏惧,酸楚丝丝点点逐渐涌上心头,她不知她在期盼什么。 “该回家了。”纪拂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简单的一句话却已让事实清楚明白。 仍然是那冷冽的声音,可这次,绿珠似乎听到了一丝酸楚,一丝无奈,和一丝愧疚,可唯独没有的却是本应该有的愠怒。 “你是担心我不履行赌约?放心,我不会违背诺言的,就算我如今记忆全无,浑然不知。”言毕,绿珠打量了眼他,见他眼神并无异样,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想我们的赌约中应该不包括将我困在丞相府中这一条,那么,在赌期还未到之时,我的事也请你不要插手,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追求和想知道的事,永远不会只局限在丞相府之中。” “你是丞相府少夫人。” “那又如何,我们不过有名无实,你又不是不清楚。而我在外也并没有用这一名号,在丞相府之时,我也从未以此名义出去抛头露面。那么,你也不必担忧,亦或是可以说你不必以此为借口拴住我,既然是我所做承若,我必说到做到。” “你是我的夫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大半的气力,声音却仍是不带一丝波澜。 绿珠一愣,心里最深处的柔软宛若被温热所融化,丝丝点点动摇她原本的坚定。她狠狠咬住下唇,阻止这种不切实际的情感继续蔓延,这不属于她,不过原来身体中主人的一点悸动与祈盼。 “从、来、不、是!”充斥着口腔的腥甜终是唤醒了她的内心,她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没有选择!” “我的人生从来不会为外人所左右!” 纪拂兮的声音是略带警告的低沉,而绿珠却远远盖过他,几乎是抢着说完这句话的。 绿珠几乎想笑,他果然还是他,从来都未改变,霸道,自私,在他的面前她只能被强迫。她还可笑地以为他真是为了她前来,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地为了她…… 第四十四章 丢了喂狗 “外人?”纪拂兮的声音终是有了波澜,只不过是嘲讽的冷笑:“若我定要左右呢?” “不过就是走与亡之间的选择!”绿珠斩钉截铁,自来到这时代,她最害怕的从来不是死亡,若是能因此离开,她也不必忍受内心的谴责,不过顺其自然。 “你就这么亟不可待地离开?当初你可是死皮赖脸地缠上我的。”纪拂兮打量了一眼信誓旦旦毫无畏惧之色的她,冷笑,又开始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 “人若是一成不变那不过行尸走肉,当年的确是我一厢情愿,你也不必揪着来嘲讽我。如今想来,当时不过播糠眯目。所幸的是人生漫漫,如今我幡然醒悟为时并不晚!”绿珠嗤之以鼻,干脆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你、再、说、一、遍!”纪拂兮突然于倚中站起,上前狠狠捏住绿珠的下颚,逼她直视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看不见他的表情,眼神却带了几分暴戾,在可怖的银质面具的陪衬下犹如地狱的修罗。 “有本事就再用点力,若我下巴脱臼便如你所愿,一句话都吐不出了。”绿珠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宛若感受不到痛,眼中满是嘲讽,冷笑道。 “对不起。”纪拂兮宛若突然从迷雾中走出,他追悔莫及,手忙脚乱地揉着她因受力而有些发红的下颚,满是歉意地说道。 “不用你假惺惺!”绿珠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自己则被冲劲推到了一旁茶桌上。她伏在上面,急促起伏的胸口证明她此刻的愠怒。尽管极是疲惫,却仍是转头,带着愤怒和倔强的眼神直视他,“若是无事,烦请带上你的手下滚出这里。” “你就如此自信我不会杀你?”见她如此怨恨的模样,纪拂兮一愣,随即一拂衣袖再次坐到靠椅上,居高临下的姿态极尽嘲讽。眼神一如既往,没有了刚刚的暴戾和愧疚,只是如置身冰窖的寒冷。 “不,你会!不过是俎上鱼肉,何必忍气吞声。我说过,我的人生从来不为外人所左右,前提就是我的底线和尊严!”绿珠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缓过了劲,扶着茶桌重新站起,换她居高临下! “你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看看你的底线和尊严到底值多少?”纪拂兮玩味地看着她,停留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你和秋月那小丫鬟关系不错吧?” “你要干什么?”陌生的语调和神情让她不禁一颤,她的心隐隐不安,急切地追问道。 这种心急火燎的神色从来不是为了他,从来都是为那些不相干之人!纪拂兮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冷笑地看着她有些发软的身体,轻轻拍了拍手,一名隐卫已从房梁之上飞下,随手丢在地上一名浑身是血的小女孩,正是秋月! “少夫人,少夫人救救我。”秋月衣衫褴褛,一道道因鞭打而裂开的衣裳因血水的浸泡已黏在皮肤上,甚至可以看到触目惊心的鞭痕,小小的身躯此刻痉挛着,小脸满是泪痕和委屈,原来小包子的发髻已是散乱,粘稠成一束一束。见到绿珠,她顿时犹如见到救世主般,她声泪俱下,不顾牵扯满身伤痕,极尽全力却也只能一点一点向绿珠挪去。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哭喊已是干涉沙哑。 绿珠捂住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前几个月还在她面前活蹦乱跳,可爱活泼的小女孩,她泪如雨下,急忙跑上前去,扶起秋月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带着哽咽和颤抖的声音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这么残忍,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你就是个冷血的魔鬼!”轻轻拍打秋月的背,待逐渐安抚了她后,绿珠抬头,满眼氤氲,带着怨恨和心痛,对着仍是没有一丝波澜的他喊道,这声呵斥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说完,她就像瘪了的气球,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却也不忘撑着这个无辜地女孩,不愿让她紧绷的神经因再次的惊吓而崩解。 “可是说够了?”一抹不忍的神色在纪拂兮的眼中转瞬即逝,快到连他自己也未察觉,他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容,盯着她片刻,眼神转为极尽玩味与嘲讽,他挥了挥手,以冰冷的语调向候在一旁的隐卫吩咐道,“丢了喂狗!” 感受到怀中的小身躯因强烈的害怕而颤抖着,绿珠身形一僵,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心宛若被一把短刀活生生地挖出一角,极尽得疼痛和怅然若失的恐惧。 不等她反应,怀中的小女孩已经被隐卫给拖走,秋月怛然失色,大起大落的悲喜交加已是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她被揪着已领,气若游丝,没有了依靠,木讷地看着前方,宛若一具行尸走肉,若不是不自觉的颤抖,很难相信她竟是一个活物。 不过一瞬,已是不见小女孩的身影,怀中的空荡让她的手僵在原地,她真的是慌了,眼泪再次不听使唤扑簌簌地往下落。虽然没有多少的交情,在古代她不过卑不足道的奴仆,但是让这么一个鲜活可爱,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消失因为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下,她实在接受不了。 绿珠已是浑身疲累,她只能以手撑着地一点一点地挪到纪拂兮的身前,地面的摩擦将她细腻白皙的手掌和大腿刮出了红痕,渗出丝丝点点的血迹,晕在薄如蝉翼的粉色丝裙上,触目惊心,犹如绽放出的血色玫瑰,她颤抖着声音央求道:“你说什么?你不能这样,她还是一个小女孩,你放过她,我求求你,你放过她,只要你放过她,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求求你。” “你的底线呢?你的自尊呢?刚刚还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不过转眼却又卑微地求我。不过你还是这么的自以为是,你以为你又有什么价值可以来左右我?我爱如何便如何,仅凭我的意愿,你的底线和自尊在我面前一文不值!” 纪拂兮拂袖挥开扯着他衣袍的手,极尽讽刺地最后冷冷撇了一眼她,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厅外走去。 第四十五章 总有一天我会证明 绿珠此刻已是筋疲力尽,这不大的力道将她推到在一旁,痛苦,悲凉,孤独,无助……无奈于四肢百骸传入她的心头,极尽得寒凉冲刺着她的大脑,她嘴唇被发紫,不禁双手抱住了自己。 知道此刻是寒毒发作了,绿珠不禁有些慌乱,她用最后一丝倔强强撑着自己朝门口的墨色身影喊去,牙齿因为寒冷而有些打颤,声音不是很大,却清晰可闻:“总有一天我会证明,你等着,你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走至门口的纪拂兮身形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点点银白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古井无波的黑曜色眼珠没有聚焦,涣散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墨色的黑暗,随即一句话未说,一个转身便消失在这片黑暗之中。 今夜犹是寒凉,本就半藏于浓云之下的银月此刻已完全掩藏,绿珠头脑渐渐晕眩,空白地她再也想不起,忆不起什么,她缓缓闭上眼眸,透骨奇寒渐渐蔓延至她的全身,侵蚀她仅剩的一点意识,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重复着一句她此刻也不知为何要想的一句话——总有一天我会证明…… 不过片刻,绿珠终是陷入了完全的昏迷,银月在此刻缓缓地从浓云中探出头来,洒下点点月光,一阵夜风拂过,终是全然暴露于夜空。 如银盘般悬挂于天空一角,银白月光一泻千里,斜斜照进厅中,停在她的脸上,紫红中带着苍白,配上梳得恰到好处的发髻和粉红色衣裙,宛若玉兔银蟾中受处分的仙子,不同于尘世间的色泽,静静地相守于广寒宫…… “阿珠?”急忙赶来的姚锦墨见状,朝门口处早已没有身影的地方审视了片刻,眼中的神色再不似平常的玩味,寒凉,却是他极少会显现出来的寒凉。 他伸手在绿额上一探,又握住她的手腕查探了一番,深深皱起眉头。随即他抱起绿珠,朝屋中走去。 走至门口,他抬头撇了一眼悬挂在天空的圆月,不禁暗自懊恼,这几日忙着处理朝堂政事,竟是忘了今夜便是月圆之夜! 将绿珠安置在床榻之上,他便吩咐下人取出几床厚厚被褥和十几个热水袋。他终是不放心下人们动手,亲自将热水袋接连着围着她放置,又将被褥一层层盖好,方才在床头坐下,静静地注视着微蹙着眉头,脸色发紫的人儿。 这一夜,他几乎是无眠的,每过一个时辰都为她重新换上热水袋,足足持续到五更她的脸色才恢复之前的红润。而此时已是临近清晨,他也无甚睡意,伸出修长的手指自上而下在她的眉毛,鼻子,再到薄唇轻轻地抚摸,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情脉脉的神色,连他自己也未察觉。 又如此静静地凝视了片刻,他才略有不舍地站起身,在桌旁小坐了片刻,走至门口稍稍松了松筋骨,便往自己屋中走去准备沐浴一番,真真清醒一番。卫老如今闭门不出已是一月有余,朝堂之上众人皆是议论纷纷,蠢蠢欲动之人也是不少,都想借此机会一举扳倒他这个甚是碍眼的太子。如今却是不可像之前卫老坐镇一般地逍遥快活,该要费些神整治一番了。 想到这,他不禁揉了揉额角,又得费心费力一阵子了! 绿珠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她瞅了瞅身上的三床被褥,想是姚锦墨知道自己的情况,吩咐人弄的。 被褥的分量着实不轻,她艰难地从被褥下挪出,却是带掉了一个热水袋,闷砰一声砸到地上。绿珠疑惑地转头,又是用力扯开了三床被褥,见到几乎铺成人形的热水袋不禁咋舌,他倒是想的周到,可这约莫也太过夸张了些吧。 她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洗漱完毕后坐到桌旁,想饮一口茶水,却是见到了压在茶壶下的纸条,她倒了一杯茶饮了半口才疑惑地拿起纸条,上面写道——珠儿,你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这全是我一人所为,记住别感谢错人了。言毕,下面还题着姚锦墨留四个大字,宛若生怕她不知道留这纸条的人是谁似的! 含在嘴中的茶水一口喷出,绿珠嘴角抽得更是厉害,这人却是挺有远见的…… 而刚刚吃完早饭,卫绮彤就吩咐下人来通知她说是让她去丞相府一趟。经历了昨天的事,绿珠的心情也极是沉重,想是他们相通同意手术了,此刻有着需要全身心投入的事来分散注意力,也极是愿意的。 她二话不说,便随着来人坐马车到丞相府,也不等姚锦墨退朝。 至丞相府,下人就带着她来到了卫老的住处,房中只有卫绮彤父女二人,卫绮彤在床榻旁的木椅上坐着,正笑逐颜开同卫老有说有笑,卫老也极是开怀,时不时捋着胡须爽朗大笑,似是在谈论妙趣横生之事。 见绿珠来了,两人齐齐停了口,但面上的笑意却不减。卫绮彤朝绿珠莞尔一笑,站起身朝她迎去:“绿珠妹妹,你来的倒是快,我还以为还要约莫一个时辰呢。” “今日无甚事,自然不能耽搁。你们可是想清楚了?”绿珠回以一笑,随着进了屋中,随即脸色转为肃穆,郑重其事地说道。 “是啊,从来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地杞人忧天,人家可是对你深信不疑呢。”卫绮彤却不似前几日般话里话间均是沉重的语调,倒像是恢复到之前初见时的神采奕奕,说着打趣地朝卫老努了努嘴。 卫老早就见惯了她没大没小爱闹腾的模样,也不责怪,只是捋着白花花的胡须直笑。 “好,让我再查看一番,若是没有大碍的话,今日便可以实行。”绿珠看出了她眼底最深处埋藏的落寞,知是不过强颜欢笑,也不点破,径直走至床榻旁的木椅坐下。 “卫老,你这几日可有不同于以往的不适?” “和平日无甚差异,还是硬块处会有些肿痛,身体各部隐隐会发疼,晕厥这几日倒是没有发生。”卫老却是的的确确置之度外,一副泰然自若之态,宛若谈论的却是他人。 这种心态哪怕是现代人恐怕都难以做到,这倒着实让绿珠佩服。 第四十六章 手术(求推荐,打赏啦~) “情况倒是甚佳,看来今日是极适合做手术的。卫老你也不必有心理压力,手术期间你是不会有意识的,也不会有疼痛之感,约莫是睡一觉的感觉。”不过绿珠认为还是有必要适当安抚一番,毕竟眼前人是重未做过手术的古人。 “我都一大把年纪的老头了,就算会痛,又岂是会畏惧这些东西,绿珠姑娘你可莫要再说这些话,省得以后臭丫头借此嘲笑我,你只管按你的方式治疗便是,我没有异议。”卫老却又是被绿珠郑重其事的话给逗笑,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朝卫绮彤撇了一眼,又看向绿珠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父亲淡然自若,言谈举止间皆是轻松地模样,卫绮彤不禁鼻头一酸,却是极力止住了,撇了撇嘴角不服气地回应道:“说得这么镇定自若,可千万别是装出来的。” “你瞧瞧这丫头。”卫老指了指卫绮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朝着绿珠头摇得更厉害,眼中却充满着幸福,一种儿女在膝的晚年幸福。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其乐融融,绿珠也极是欣慰,不去打扰他们,径直替卫老把脉,查看身体的具体情况。 所幸的是正如卫老所言,的确是无甚大碍。而硬块是在胃部附近,且手术前空腹最佳,绿珠便吩咐卫老这几个时辰除喝水外不可饮食,随便又聊了几句,绿珠便拉着卫绮彤出门吩咐一些要准备的东西。 煮沸并用酒精浸泡过剪成方块的布、剪刀、针还有猪肠,这些为防止细菌的入侵都是要及时方才准备的。熬制麻沸散此刻也是可以开始了。还有就是准备这些的下人均是要沐浴并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卫老也是要去沐浴一番,而接近卫老的绿珠和卫绮彤也是要的。他的床铺等也都要换新的,房间仔仔细细地用酒精清洗过一遍,窗户紧闭。还有最重要的就是相当于现代青霉素的蒲公英,需要大量的蒲公英于炖罐中熬制,直至熬制出些许浓稠的汤药,需得小火慢慢熬制。 做完这些事情,约莫也一个时辰过去了,绿珠给卫老服下麻沸散和蒲公英汤,此时已是接近午时,绿珠和卫绮彤一同吃完午膳,卫老已是陷入昏迷。 绿珠吩咐所有进到屋中之人都用酒精清洗双手,才进入屋中。卫绮彤执意不肯在屋外候着,知是她忧父心切,左右自己也只是担心她会被手术过程中的血腥而吓到,她是个习武之人,也不是寻常柔弱无骨,娇气的闺中女子,却也不强求。 绿珠命一旁协助的小厮解开卫老的衣裳,整个胸膛露出,绿珠拿起短刀在燃着的蜡烛之上来回拨动,烧了通红,又以烈酒浇之。 她用手轻轻按了按卫老胃部的硬块,随即就着硬块三厘米外开始用刀划开,擦擦的刀割肉的稀稀疏疏声传来,鲜血不断自体内涌出,几乎模糊了视线。 “拿布轻轻按住止血。” 绿珠朝小厮吩咐道,小厮也算沉稳干练,见着此番场景也只是微蹙眉头,听到吩咐手下的功夫却是不慢,拿起一盘托盘中的块布照做。 鲜血很快浸湿了布,换新的拿起时,布的一角仍在不断地渗着血水,甚是触目惊心。 就算是平日有恃无恐的卫绮彤此刻都不禁深吸着气来平复她焦虑不安的内心,绿珠每一次下刀都宛若扎在她的心上,一点一点搅动,宛若要将她的心给搅烂,沉重地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多拿几块布,用点力按住。”见血仍是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流出,绿珠眉头皱得更深,沉声吩咐道,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下的动作。 终于,皮肤的切口完成,血液基本算是止住了,绿珠小心拨弄着皮下组织,用短刀小心翼翼地继续切着,渐渐朝硬块处靠近。 卫老不算发福得太过厉害,肚中的脂肪也不比以前动过手术的老人多,刀口所到处,只隐隐渗出淡黄色脂肪液,还算好处理。 一点一点聚精会神地切割极是劳神费力,绿珠额角不禁慢慢滑下汗滴,绿珠手下动作不停,急声吩咐道:“帮我擦汗。” 小厮忙着止血脱不开手,一旁的丫鬟急忙上前,拿过托盘中的布块,替她拭之。 胃部逐渐清晰可见,果然是被肉块所包绕!胃外周部约1/3的位置被肉块所包绕,压迫下胃已有些变形。肉块分布在胃周遭极是规则,不似肿瘤般成块,想必是因为遭受过食物、药物亦或是重击的刺激,才导致的肉块增生。 如今不是肿瘤已是确定,绿珠不禁松了一口气。但神经仍是处于紧绷状态,不敢稍有松弛。现在手术还有一个重要的难题就是无法输血,所以时间要把握好,尽量速战速决,若是失血过多恐怕就束手无策了。 “多加几面镜子。”从开始至现在已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太阳也逐渐移了位置,刚刚吩咐在窗户及门口处摆的能够将太阳光反射至床前的镜子已然无济于事,眼下的光景逐渐显得有些昏暗。绿珠换了一把更小的刀,一点一点地剥离附在其上的肉块,没有抬头,急急吩咐道。 此刻能在这间屋子服侍的,皆是训练有素之人,你来我往间没有丝毫的慌乱,且没有发出一些多余的声音扰乱绿珠紧绷的神经,不过片刻功夫,绿珠的眼前就重新敞亮起来。 剥离肉块着实熬心费力,而这项工作又不能交托给丝毫没有手术惊艳之人手中,无奈她体力不支,中途只能停下几次休息片刻,再继续操刀。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绿珠才将肉块剥离干净,此刻的胃部形状逐渐挪回原位,也大致显现出倒置牛角型的囊状充盈。 “你可以开始缝制了,就像你平日刺绣一般,整齐工整即可,不必有太大的顾虑。” 做完手中的事,绿珠身体有些瘫软,在一旁的丫鬟的搀扶下才堪堪走至靠椅上坐下。 绣娘听到指示,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串着猪肠的绣针,一点一点专心致志地开始缝合。 第四十七章 保不准会将你丢出府(第二更) 绿珠在现代也不过是外科医生,最后的缝合都是教给护理人员做,虽说在学期间她也是亲手试过给动物缝合,但手艺同绣娘相比肯定是云泥之别的,自然她是泥。更何况丞相府请的绣娘绝对不是名满天下,就是技高一筹的,亦或是两者兼有。 屋中人人都敛声屏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扰乱绣娘紧绷的神经,绿珠对这事不过浅见寡识,如他们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也是无济于事,心力交瘁的她便靠在靠椅之上,闭上眼小憩片刻。 绣娘果是技艺娴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是将皮下组织缝合完毕,接着就是皮肤了,相比之前没有太多的血肉模糊,对她更是轻而易举,半柱香的功夫,伤口全部缝合完毕。 伤口缝合地,极是紧致,整齐划一,若是除去这猪肠,倒真像是完整无损的一块皮肤,就算是与现代的那些护理人员相比,也是游刃有余的。 绿珠看后甚是满意,朝绣娘称心地点了点头,绣娘重担在肩的心终于在得到认可的此刻松懈,松了一口气退到了一旁。 绿珠也休息得有了一些气力,就接着朝屋中众人吩咐道:“每一次进到这间屋子都得沐浴更衣,手一定得用酒精清洗。这间屋子也要及时清洗,用酒精擦拭。还有切忌用水触碰伤口,只能用酒精稍微浸湿的布块轻轻擦拭伤口,若是伤口处有浓水渗出,记得用干布擦拭,及时知会我。” “还有就是卫老最近的饮食皆要以清淡为主,切不可经常以肉食侍之,约莫七天一次炖一次去油猪肉汤喝即可,若是卫老想吃肉也只能以炖烂的肉食相给。早膳以牛奶、豆浆、蒸蛋羹、馒头、鸡蛋、红枣汤为主,切忌牛奶豆浆鸡蛋三者同食。午膳与晚膳以素食为主。一餐要控制卫老的食量,不可超过八分饱,尽量少食多餐。糕点类的点心也不可食用,经常喝点以水果压榨成的汁为好。最重要的是切忌喝酒及浓茶,人参、蜂皇浆及灵芝等所谓养血益脾之物皆不可相用。” 丫鬟小厮们果然干练机敏,绿珠刚开口,就有丫鬟拿来纸墨笔砚坐在一旁桌案上相记,腹带文墨! “父亲何时会醒?”看到事情都已水到渠成,卫绮彤终是按耐不住心中焦虑急切地心情,急忙走至绿珠跟前询问道。虽然也是知晓麻沸散的药效,却还是想进一步确认一番以便安心落意。 “手术极是顺利,只不过麻沸散的药效尚未过,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卫老便可转醒了,你不必忧心。”绿珠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着实不忍,耐心安慰解释道。 说到这里。绿珠突然想到重要之事,急忙补充道:“对了,伤口尚未愈合的这几日切勿让卫老下床以免牵扯到伤口,如厕时也命小厮拿着夜壶在床上相接,卫老若是相拒你定得好好劝说,一起一躺是极易使刚刚愈合的伤口裂开的。也勿拿朝堂政事来劳心他。尽量使卫老心情舒畅,这是有益于伤口的愈合的。” “绿珠妹妹这两个时辰也着实心神交瘁,早些回房中休息吧。”卫绮彤点头表示知意,见绿珠眼神有些涣散,眼皮耷拉下几分,甚是疲累的模样,便劝道。 “那我先告辞了,卫老若是出了什么状况记得及时知会我,若是我在休息也勿要见外,叫醒即可,这几日尤为重要,是绝对不可出现纰漏的。” 绿珠着实是精疲力竭,若不然无论如何也会等到卫老清醒后再离开,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吩咐完最后的话,就向卫绮彤施了一礼,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朝她屋走去。 回到屋中,绿珠草草沐浴了一番,随后倒头就睡。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清早方才清醒,昨日未曾吃晚饭就睡下,梦中未感觉到饥饿,如今却是饥肠辘辘。 快速地穿衣洗漱完毕,绿珠便坐于餐桌旁,几乎大吃大嚼,完全没有之前所一直小心维持的端庄淑女的形象。如今这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才真真是适合她的,如今细细想来,当初所小心维持的却真是一无是处…… “想到什么事这么开心?竟是连吃饭也忍不住。 一句话打断了绿珠的思绪,不用猜,听着这声音也知来人是谁。 “我自然在想你这几日‘日理万机’,甚是席不暇暖,想着好好‘追忆’你一番。”绿珠来了兴致,如今她算是一身轻了,想着好好嘲讽他这位大忙物一番。 “哦?阿珠竟是如此关心我,吾心甚慰啊。”一句话的功夫姚锦墨已是于她对面落座,甚是玩味地朝绿珠挑了挑眉。 绿珠撇过脸去,心中甚是郁结,如今却是掉进自己挖的大坑,着实怅怅不乐! “这些都是你吃的?”姚锦墨撇了眼桌上的风卷残云,嘴角抽了抽,这足足十几万饭菜啊,他一副不可置信又满腹愁肠的神情开口道,“之前倒是没看出来,你胃口竟是如此之大,若是吃成个肥头胖耳的人儿吓到了我,我可保不准会将你丢出府的……” 绿珠见他未意合上的嘴唇,知是又有一堆损她的话即将脱口而出,急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道:“放心,若是如此,不用您老亲自动手,我自己便自缢身亡了。” “哦~珠儿定是想在我面前保持丰韵娉婷之态,女为悦己者容嘛,我懂~” 姚锦墨笑意更甚,这笑在绿珠眼中几近嘲讽,真是左看右看,不论是否扒皮看,眼前这人都是极其讨厌的! 你懂个屁!绿珠翻了个白眼,舒畅的心情如今却是被这家伙给搅黄了,着实不悦,极是不痛快地又是朝他狠狠瞪了一眼方才罢休。 聊了片刻,绿珠却是发现她早已撑肠拄腹,食物几乎都顺着食管堆积到喉口附近,之前不觉,如今却是饱得极是难受,绿珠不禁捂住胀鼓鼓的肚皮,甚是哀怨。 姚锦墨瞅着眼前人儿坐立难安的举动,嘴角又是不禁抽了抽…… 第四十八章 感染(半夜第一更) 姚锦墨这几日确实是席不暇暖,平定处理各方蠢蠢欲动之人着实是通宵达旦,只因卫丞相病了许久甚少理会朝中之事,而他那一段时间又被派去姜国拜访,从而加涨了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的气焰。 不过这些人也只是仗着季舒玄在背后撑腰,成不了大气候,不过纸老虎一般地存在。但是却是如蝇在耳,极是烦人,处理起来虽不费劲,但数量之多极是繁杂,等到卫老痊愈,重返朝堂之时,也是时候整顿一番,为朝廷注入一些新鲜血液了。 而真正的心头大患却是季舒玄,这个人他一直以来都是看不透的,如今卫老病倒,按理来说他因该借此机会在朝堂上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的。而如今却是颇为奇怪,他不仅没有如此,也只是派一些蝇虫鼠蚁出来兴风作浪,除了闹得让他几日不消停外,别无用处。 却不知在这安静无波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暗箭难防,这株千年老顽树过段时日也是时候连根拔起了,再拖延下去,恐怕养虎为患。 姚锦墨坐了半个时辰左右便离开了,他本也是担心她经历了前几日之事心中仍是介怀,如今看来并无大恙,便放心离去。 自这日起,足足五日,绿珠都不曾再见到姚锦墨,而她这几日却甚是清闲,只是照例每天到卫老房中查看一番,伤口不曾感染,恢复得也还算可以。 可世事总不是一方风顺,在第六****刚用完早膳之时,卫老房中的小厮突然来到她房中,只道卫老情况不妙,急忙带她前去。 绿珠听到这话不禁惊慌失措,前几日明明情况甚好,却不知如今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光景竟是将如此秉节持重之人吓得手足无措。 绿珠暗自慰自己无事,心中却止不住狂跳,却也没有时间想太多,迈着急急的步伐跟着小厮。 到卫老屋中时,绿珠甚是惊讶卫绮彤不在,往日她在她查探时均是陪伴在左右,今日却是到哪了。不过也无暇多想,绿珠没有多余的时间沐浴更衣,只和小厮一同用酒精洗了洗手,便朝床榻走去。 卫老此刻已是浑浑噩噩,眼皮耷拉下一半,不过意识还算清醒,见着绿珠前来,朝她点了点头说道:“绿珠姑娘来了。” 绿珠报以一笑,见卫老如今怕是不易讲清,便回头满腹狐疑地看向一旁的小厮。 小厮也会意,连忙躬身回答道:“今日卫老醒来便不似往日般神清气爽,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我照常帮他擦拭伤口旁的皮肤之时,却是发现他的伤口似化脓了,姑娘你还是先查看一番,奴才嘴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绿珠点头,小厮忙上前掀开卫老的被褥,将他的衣裳解开。 伤口不似前几日般看起来齐整,因渗水而有些发红,点点淡黄色液体溢在表面。 绿珠紧锁眉头,这是感染了,许是之前做手术时所用之物还是没有消毒干净,只是一点,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体内逐渐繁衍,却是在今日显现。 这下是麻烦了,这边的抗生素之类的药物她只能想到蒲公英,但这未经过提纯只是慢火熬制想必药效也远不如青霉素,但如今也无计可施,重新剖腹处理是不现实的,这会造成二次伤害,而且第二次也不能保证无菌,若是如此着实是不明智之举。 “你吩咐下去再如上次般熬制蒲公英汤,再多带一些经过消毒的布块和酒精前来。”绿珠向一直候在一旁的小厮吩咐道。 小厮的办事效率高,很快便有丫鬟带着所需之物前来,只不过蒲公英汤得等时间熬制,她只能先照着明面上的情况紧急处理一番。 绿珠将干的布条轻轻按在伤口旁,慢慢使力挤压,将积在腹中靠近伤口的脓水一点一点挤出,擦净,绿珠全神贯注,鼻尖不禁渗出丝丝冷汗。 如此动作约莫持续了两柱香的功夫方才完事,绿珠松了一口气,用新的布条浸润酒精轻轻擦拭。若是卫老抵抗力好一些,好好休息照顾几日,想必是无大碍的,怕只怕…… 绿珠不敢再想下去,胡思乱想只不过是吓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堪堪平复住躁动的内心。此刻她也不愿多想,只是靠在茶桌旁,以手肘靠桌,以掌扶颊,闭眼小憩。 在焦虑的心和疲惫的身的双重夹击下,她真真是疲了,竟是就着这般睡了过去。 她是在丫鬟的呼唤中方才悠悠转醒的,她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看向来人。原来是蒲公英汤熬好了,绿珠吩咐她给卫老喂下。 之后又查看了一番伤口,见又有脓水溢出,她揉了揉有些隐痛的额角,重新用酒精洗了洗手,继续重复刚才的操作,这一日,恐怕都得守着卫老。 约莫半个时辰后,卫老虽还未转醒,但呼吸逐渐平稳,绿珠试着把了他的脉,脉搏跳动频率还算正常,不像之前一般细微地几乎感受不到变化。而脓水的溢出量也逐渐减少。被感染折腾了许久,如今卫老想必累得处于深睡中,估摸着一个时辰后也该醒了。 刚松了一口气,坐于桌旁一杯茶还未饮尽,忽听一声尖细的男声传来:“绿珠姑娘,姚皇有请,请速随老奴进宫一趟。” 此人正是当日在宴席上替姚皇斟茶的太监安福,如今这个时候招她进宫,恐怕是听闻了卫老病情恶化的消息,寻她兴师问罪了。看来这府中姚皇的眼线倒是眼疾手快。 绿珠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眉眼带笑地塞到他的手中,装聋作哑地询问:“公公可知是何事?” 安福却连忙摆了摆手,将银票重新推回绿珠的手中,恭敬地垂手侍立道:“姑娘可是折煞老奴了,这还是收回去为好。姚皇不曾告诉老奴,我不过依命办事,是断断不敢妄自揣度的。姑娘随老奴前去,自然明了。” 想来他不接受银票的原因有二:一是他是姚皇身边的当红太监,并不缺钱,这些银两在他眼中不过蝇头小利;而是姚皇今日招她入宫别有目的,他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做小动作。 若是前者倒还好,不过进宫再受几份威胁,若是后者,恐怕……而今日姚锦墨和卫绮彤齐齐不在,想必也是姚皇有意支开。 第四十九章 一手遮天(第二更) 绿珠也不扭捏,径自将银票塞回袖中,不过这你来我往间,想必太监对她的印象分也是提高了一些,这于她是有好处的。毕竟还有一段时日要住于姚国,让人捉摸不透的姚皇保不准还会再找她麻烦,下次传召时消息应该也不难打探。 “公公请带路吧。” 处理脓水的步骤不算难,刚刚小厮在一旁也见她操作了几次,想必也是学会,绿珠朝他叮嘱了几句就随安福离去了。 既然不知结果如何,不过都要前去,那便抓紧点时间,以免又被安上一个藐视君主的罪名。 所坐的轿子并没有镶着皇家特有的金黄色车边,不过是普通大臣所乘坐的马车样式,远不及太子府及丞相府的马车。想必此次招见她入宫确实别有所谋,竟是暗中召见,不为他人所知。 “姑娘缘何停住了,快些上马车吧,姚皇该等着急了。” 尖锐的声音将绿珠从思绪中拉扯回来,绿珠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地报以一笑,没有言语,跟着上了马车。 行至宫门口时,马车果真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住了。安福也没往日的嚣张气焰,只是稍微掀起车帘探出头,将腰间的令牌解下给上前来的侍卫一看。 侍卫自然知道这令牌的分量,如今看这神秘兮兮的架势,也是有眼识之人,知道不该管的事不要多问,朝守门侍卫摆了摆手示意放行。 马车重新行驶,绿珠从飘动的车帘处撇去,却惊讶地发现这条路极为陌生,从来没有走过,感觉到背后的丝丝凉意,绿珠有些毛骨悚然。 这一去,当真是生死难料了。现在她唯一的祈盼就是姚锦墨可以快点出现在她面前,只可惜,这一路上的迂迂回回,避人眼线,想必就算姚锦墨前来寻她,也是要打探许久,只不过,那时也不知她…… 绿珠不再瞧车外的光景,只是静静地靠在马车上,眼眸低垂,眼神停滞在马车底上,思绪已然飘飞。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终于是停下了。替卫老处理伤口的疲累还未消失,又有些颠簸地坐了许久的马车,绿珠如今着实疲惫不堪。但碍于安福的不断催促,她也不好提出需要休息片刻的请求,只能强撑着下了马车。 入眼处,绿珠却又是如惊弓鸟兽状。 这是分明就是一座打牢!一扇极为庞大的铁门占着整座大牢的三分之一,因年代久远的缘故部分地方已经生锈,泛着棕红色,但大概是经常派人打理的缘故,看倒不至于显得破败。墙壁是用泥混岩石搭住成的,黄色中混着脏污的颜色,角落处已长满了青苔。 周围没有其余房屋,孤零零地矗立在这偏僻的地带,倒平添几分阴森沉重之感。 而铁门顶上的石壁上赫然刻着慎刑司三个大字! 大门处用硕大的铁链紧锁着,两边各站着一名侍卫。 走至牢门前,安福将令牌递给其中一名侍卫,侍卫认真地打量了好半晌,方才对着旁边之人点了点头,两人一同掏出腰间的钥匙,一前一后在钥匙口处旋了许久,锁链才吧嗒一声打开。 安福转头看向一直一言不发跟在身后的绿珠,见她怛然失色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惋惜地摇了摇头,却也一句话未说。 进了这慎刑司就鲜有安然无恙,全身而退之人,不是被折磨得半身不遂,就是从此失心疯,亦或是直接丢至乱葬岗。如此玲珑剔透的姑娘真真是可惜了…… 想到这安福不禁沉沉地叹息了一声,绿珠已是看出他眼中的飘忽不定,这一声却又惹得她心中咯噔一声。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一切皆等见到姚皇之后便可水落石出了,现在胡思乱量不过庸人自扰。终于,绿珠波澜的内心逐渐平复下来,随着安福走进了昏暗潮湿的大牢。 一脚刚踏进大牢,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似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安福眼疾手快地拂起宽大的袖子掩鼻,绿珠则以食指堵住出气处。 当年也曾去过医院最底层的太平间,虽味道不似这么浓烈,但和如今的气味却是同出一源,皆是尸臭味!只是不知这里的人是罪该万死还是含冤而死!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不过在这几乎没有风能够吹进的地方,火光没有一丝浮动。这里常年不见天日,空气早已浑浊不堪,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浓烈的死亡气息! 在辗转通过几个通道后,安福终于在一间牢房前停住了脚步。这间牢房相较于之前路上所见倒还算干净,那股刺鼻的味道也没太过浓烈。里面极是空敞,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张较朝堂之上稍显简单的龙椅和其上所坐之人——姚皇! “你可知罪?” 姚皇是背对着她坐的,此刻绿珠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听到与那日殿中无异的声音传来。只不过淡若止水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横。 “敢问姚皇民女何罪之有?”姚皇摆明了处处针对她,绿珠在他眼中不过肉中刺一般的存在,虽她也不知缘何如此,但如今看来绝不是因为卫绮彤的关系,她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处处好言好语依顺着他,干脆反其道而行,语气盖过他质问道。 姚皇见她突然勇气可嘉,挑了挑眉,眼中神色不明所以,继续数落着她的罪行:“谋害姚国卫丞相,导致他如今于府中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岂是无罪?” “若是我记得无错,当日就是姚皇您于偏殿请我相救卫老,不提卫老的病情就算是御医也束手无策,断言只剩一个月光景。如今我竭尽全力将卫老从鬼门关中救回来,早晨感染情况也被我压制下来,不出一个时辰卫老便会转醒。姚皇既对卫老的情况如此清楚,想必是安插眼线于卫府,那么,也不会不知道具体真切的情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姚皇如今是打算以皇权一手遮天吗?” 第五十章 交易 如此草率的敷衍就一举否定了这些****没日没夜的劳心劳力?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地被冤枉,绿珠着实怒火中烧,也不顾什么皇权震慑,不再同他打哑谜,干脆利落地捅破这层窗纸,厉声回应道。 姚皇玩味地打量着绿珠,却不想她竟有如此胆量,之前若不是深藏不露就死他小看了她。 倒是安福抢着开口呵斥道:“放肆,区区刁民竟敢对姚皇如此大不敬!” 姚皇尚未说什么,其实他大可安静候在一旁,只不过着实不希望这灵透的小姑娘身首异处,只得出声阻止道。 “无妨。”姚皇朝上前一步正欲继续指责的安福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面上却仍是一副九五之尊之气,只是那眼中隐隐闪现着冰冷的寒意,略带嘲讽和警告地开口,“你却是胆大包天,我是该称赞你胆气横秋,还是该指责你不知天高地厚呢?想必是出生牛犊不怕虎,你这细皮嫩肉的也是没见识过囹圄刑罚吧,如今看你颇具胆识的模样,恐怕也是极想领教一番的,我便随了你的愿。来人~” 刚刚强横的气势在听到这最后一句哈时顿时瘪了下来。不是她胆小如鼠,只不过在现代时她也翻阅过有关这方面的古籍,用惨烈一词形容都不为过,凌迟、梳洗、剥皮、俱五刑、车裂……就算是最轻处罚中的仗刑,也有不计其数的人由此丧命。 绿珠浑身几欲瘫软,再也没有气力挺直背脊,但此刻并没有人扶持,只能跌坐在地上,以手扶地,方才不全然跌倒。 姚皇看着绿珠惊慌失措的模样,眼中寒意不减,却是笑意倍增,极尽嘲讽地说道:“却不想你不过纸老虎,不过刑罚就将你吓得原形毕露。” 虽身体上不堪惊吓而做出这般没有骨气的行为,绿珠心中仍是不甘,她看着他道貌岸然的嘴脸,一言不发,只是怨恨地瞪着他。 只不过,这眼神没有持续多久,绿珠的头就被膘肥体壮的狱卒抓住,狠狠地摔在地上,刀剜之痛迅速蔓延整个头部,绿珠有些晕眩,急剧的疼痛几乎要侵蚀掉她所有的气力。 但在他们视野不及之处,绿珠隐隐自袖中取出一枚银针,往自己的痛穴用力扎去,若是再这般施刑下去而不施以手段,恐怕她不被折磨至死也该受痛而亡。 只不过,若是想止住浑身的痛觉,唯一的办法就是于死穴旁扎针,若是时间适合的话也于大碍,怕只怕时间拖久,长时间的麻痹会触发死穴,到那时候,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但是,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想着姚皇无论如何也要顾及姚锦墨的想法,因此父子之间产生隔阂总之是不值的;再者卫老如今状况虽好,但保不准会再出什么意外,如今处理掉她着实是不明智且不可能之举,和姚国朝堂稳定想比,处置她不过蝼蚁之举。 所以,她有足够的自信肯定姚皇不会置她于死地。只不过,其中的目的她始终想不明白,处治折磨她对他有何好处? 一声长鞭狠狠甩于皮肉之上,嘶的皮肤撕裂的声音触目惊心,绿珠此刻虽无感觉,但这可怕的声音还是让她瑟瑟发抖。她难以想象,若是刚刚她未扎这一针,此刻自己又是怎样一个可怜的光景。 接着就是细如牛毛的源源不断抽打声传来,薄裙此刻早已破烂不堪,鲜血透过粉红色薄裙浸染,混着皮肉迅速蔓延,鲜红欲滴,宛若刚从血海中逃出生天之人,单薄得宛若柔弱无骨。 绿珠看不到背上是如何光景,唯一能看见的就是手臂之上触目惊心的鞭痕,虽没有痛觉,但她前几日刚遭受寒毒,再加之身体本就较一般女子虚弱,这样强烈的鞭打着实让她的身体吃不消。 她感觉额间不断滑下一滴滴冷汗,视线也逐渐模糊,耳晕目眩的感觉朝着大脑急剧的涌去,意识逐渐不清,再即将晕厥的瞬间,她终是想起痛穴还未解,可此刻已是再无气力拿出银针,只能无力地闭上眼眸,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姚皇看着未曾吭一声,倔强地未曾求饶而陷入昏厥的绿珠,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动容,但随即又被不明所以,高深莫测的眼神给取代,他沉着声音吩咐道:“泼醒她。” 一股冰凉刺骨的水很快便泼于绿珠的脸上,血混着水至她的头上滑落至额部、鼻部、唇部,再滴落至地上,血水在地上蔓延,将本就有点潮湿的地染得更湿,极具凄凉悲惨之感。 甚是极是狼狈不堪。绿珠一个激灵被惊醒,强烈的刺激让她有了一丝气力,只不过在这深秋时节,她并未穿得太过保暖,如今又遭受凉水的侵袭,再加之刚刚所遭受的鞭打,如今唯一的一点气力也只留着瑟瑟发抖,牙关打颤了。 然而,随着血水一点点地滑落,额间的以水粉相掩藏的粉梅逐渐显现,姚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见到若隐若现最后逐渐清晰的粉梅,顿时嗔目结舌,难以置信。 思忖了片刻,姚皇宛若想到什么,急忙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腕查探,然而,令他更为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封住了自己的痛穴,还以为她之前是有多么强悍,倒没想到不过她竟是为了免受一些皮肉之苦以她的性命相持,如今他真真看不透她了,真不知该用胆小还是有勇来评价她这蠢到极致的行为。 不过想归想,姚皇扶起她完全瘫软在地上的身子,眼疾手快地解开了她的痛穴,若是再迟上半柱香的功夫,想必她已命丧黄泉了。 湿漉漉的睫毛耷拉在眼前,绿珠气烟声丝,眼睛只能半眯着睁开,嘴唇蠕动着似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一句话未说出。 伸手在她额间抚了抚,血水被拨弄开,粉梅逐渐清晰可见,姚皇静静地凝视了她片刻,淡若止水的声音中带着绝对命令的语气:“我们来做一场交易。” 绿珠冷笑,已是明白他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明明是有求于她,可却仍是一副讨厌的傲慢自大的姿态,她薄唇微张,鄙于不屑地啐了他一口:“哼,凭什么?” “就凭你如今命掌握在我手中,将来亦不过如此。” 说话间,姚皇已是将一粒朱黑色药丸塞进她的口中,同时紧紧地捏着她的上下牙关,让挣扎中的绿珠无法将药丸吐出。药丸遇水即化,随即顺着她的喉咙滑下,绿珠急急地咽了一口,将药水尽数吞下,却仍是被急促的动作呛到,咳嗽不止。 “如今,我有交易的资本了吧?” …… 第五十一章 同容貌 树林中。 一年轻女子坐于一丈高的树梢,一只手抓着一只杜鹃的细脚,眉开眼笑地逗弄着挣扎着扑腾的它,双脚晃荡着,极是怡然自得之态。 她穿着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抹胸蓝蝶外衣遮挡白皙皮肤。周旁蓝色条纹,细看却现暗暗蓝光。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摇曳。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枯萎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 背上背着一把用布匹包住的长琴,几乎同她整个腰身一般宽,与她纤腰楚楚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几近令人咋舌她一个看似柔弱无骨的女子竟是能背起如此重量的东西。 而更令人咋舌的是,她的眉眼轮廓,竟是同绿珠如出一辙! 此刻真是清晨时分,山中空气甚是清新怡人,偶有啁啾虫鸣声传来,伴着微微吹动的风声,更是凸显山间的幽寂。 女子十分惬意,对杜鹃挣扎扑腾的嘶鸣声置若罔闻,乐此不疲地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玩物。虽与绿珠拥有一模一样的容貌,但这一颦一笑间却是别具风情,更具一般山村女子独有的懵懂大胆的韵味。 “绿珠?” 一声疑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女子,女子微蹙眉头,循着声音望去,却是见一个身穿大红锦缎衣袍,长着一双好看桃花眼,长得比许多女子都天身丽质,堪堪一副男生女相之貌,极是邪魅诱人。 只不过如今他高高竖起的墨凌乱不堪,好几缕被风吹至眼前,毛毛躁躁,唇瓣上下也有稀稀疏疏的胡须,眼下隐隐浮现淡淡眼圈,衣袍也有些褶皱,还沾上了一些尘土。总而言之就是一副邋遢之感,像是奔波了几日的模样。 不过无奈沉鱼落雁之貌更为引人注目,其余陪衬之物不足挂齿。 女子沉默了半晌,眼中忽生戏谑之味,放走了刚刚玩弄地起劲的杜鹃,眉梢一挑,略带疑惑地问道:“卢天策?” 杜鹃重获生机,忙是马不停蹄地扑腾翅膀想要飞离,却不知是迫不及待而致手足无措还是其他缘由,它翅膀刚惠东没几下,就宛若被击中一般歪歪扭扭地又飞了几布,就朝下方跌去,撞到了树枝后重新又扑腾起来,期间还因担心而回头看了一眼女子,见她并未注意它,才像是找到了飞行的感觉,快而平稳地朝远处飞驰而去。 女子确是至始至终都打量着卢天策,而卢天策却似被杜鹃的出的一连串声音点燃了怒气的导火索,他见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顿时感觉胸中腾起熊熊烈火,也忘记了询问刚刚的满腹疑团,就朝着树上的人儿怒吼道:“梁绿珠,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丫头竟是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大劲才从二、三叔公手中逃出的吗?若不是你,我缘何受着苦……” 女子本还有一些怀疑而极其不定,如今却是肯定地十拿九稳。她薄唇微勾,也不理会卢天策喋喋不休的话,眼中神色甚是玩味,打断了他还欲继续的话,带着带着考究和期待的语气问道:“卢天策,你是不是喜欢我?” 卢天策顿时被这话呛到,急急咳了几番方才止住。刚刚的一肚子怨水也被这话堵得吐不出,他面色刷得一下红透,却是佯装镇定,又是干咳了几声,深吸了一口气才正色说道:“开什么玩笑,就你这男人婆的模样谁会看得上?” “那你缘何帮我从丞相府出逃,还千里迢迢送我去姚国?别说你是顺路,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若是你真的急急逃婚,哪还有闲情雅致顾忌上我,早就快马加鞭逃往天南海北了,再说,你为纪拂兮办事,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给拐走,这于情于理都不是符合的。” 女子见他一脸别扭的狡辩的模样,甚是有趣,干脆斜椅在一旁的树干上,以一种更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他,思忖片刻,微嘟起双唇,不服气地有理有据地如是说。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大慈悲救你于水火就换来你如今这般污蔑我?若不是我,你如今恐怕还杵着一个丞相府少夫人之名被关在房中,寸步难行呢。见你这般,看来也是对丞相府甚是思念,看来我是很有必要将你这尊瘟神送回。” 卢天策虽不算纵横情场的老手,但也不至于是愣头愣脑的菜鸟,如今哪能看不出她不过是在试探套话,渐渐敛了脸色,恢复了平日里邪魅的神色,一双桃花眼灼灼亮,配上他如今的衣着打扮,倒真有几分凌乱美,随便摄几个小姑娘的魂魄还是轻而易举的,只不过不是她! “你不问我缘何会在这里?”女子依旧不理会他所说,径自悠闲地摆动摇晃着腿,等他终于将辩驳之话说完,方才话锋一转挑眉问道。 “为何?”卢天策这才恍然记起刚刚的满腹疑团,顺着她的话杆问道。 女子见他一副蠢萌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极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吊着胃口说道:“本姑娘如今心情不好,却是不想告知了。” “梁、绿、珠!”被戏弄几番的卢天策终于是按捺不住胸中的熊熊烈火,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顿时施展轻功朝树上飞去。 女子却似早就猜到一番,眼中笑意更甚,手疾眼快地从袖中掏出一枚黑色球状物,眯着眼睛对准带着疾风飞来的卢天策丢去。 噗的一声,小球炸开,声音不大,却是卷起浓浓黑烟,惹得卢天策一个激灵,急急避开这一团黑雾,朝一旁老树跃去。 然而度还是不及,此刻卢天策白皙的面盘和一身红袍已是辨认不出原有的颜色,皆是染上脏兮兮的灰黑色,犹如刚从煤炭堆爬出之人,显得极是狼狈。然而他却背脊挺直,自认为极是风雅地站着,鲜明的对比极是滑稽,惹得女子又是掩嘴噗嗤一笑。 而引如此光景的就是刚刚几近暴走的卢天策对着正面飞来的黑球极是轻蔑的一挥手,遇击即爆! 卢天策此刻是真的怒了,眼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几欲想将眼前幸灾乐祸的罪魁祸给烧得骨灰都不剩。无奈见着她上下抛动着另一颗黑球,极是挑衅地看着他,几番拂袖想要冲上前去却是见着自己一身污漆漆的模样又瘪了下来。 “别摆出一副受气小寡妇的模样,太是我见犹怜,没准我一个心软就将你娶回家,不过前提是你要将自己洗干净。” 言毕,不等他真的暴怒飞身前来,女子就将纤手置于唇前,一个响哨便唤来了一只棕色大雕,极是温柔地拍了拍大雕的头,大雕却像不情愿般别过头去。 女子扶着它伏下的翅膀,爬到它的背脊之上刚坐稳,大雕便挥动翅膀,带起一阵疾风,一个旋转便冲向天际,逐渐变得越渺小,最终化为一点消失不见。 唯留心中波涛汹涌的某人站于她刚刚做的的树梢上迎风凌乱…… 第五十二章 上药 养心殿内。 姚锦墨拱手施礼候在一旁,以同样淡若止水的声音对着正于龙案旁批阅奏折的姚皇说道:“卫老已是清醒,状态尚佳,父皇莫要以此为借口干预孩儿的私事。” “你许久未曾这么顶撞朕了,如今却是为了一个女人,红颜祸水果真不假,看来不宜留后患了。”姚皇没有抬头,手中仍在批阅着奏折,沧桑的语调无奈道。 同他相处了十几年了,姚锦墨已然八成了解他的心思,如今还能够同他打趣,就证明绿珠此刻定然无性命之忧。 姚锦墨勾了勾嘴角,略带笑意地开口回应:“父皇如今身老思钝,务必三思,莫要做出一些可能后悔莫及之事。” “你从来都不肯服软。” “父皇也从来自以为是。” 唇枪舌战间,姚皇已是停下手中的毛笔,他看着眼前已然长成风度翩翩模样的俊朗少年略带叛逆地看着自己,宛若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不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爽朗一笑。 “口不择言,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也就只能从你口中听到,若是换一人当你父皇,可没我这好脾气,你不知都身首异处几回了。”见他仍一副冰山脸,姚皇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也不必用这眼神看着我,我不过接她来说道说道,如今已然送回你府中吧。” “儿臣先告辞了。”姚锦墨听罢,也不逗留,拱手行了一礼就离去了。 “哎,看来儿大也是不中留的。” 姚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转角处,似是勾起了心中的几缕回忆,眼中现出一丝落寞,呆呆地望着转角处…… 太子府房中,绿珠趴在床榻之上,已然褪去上半身衣物,只留一件大红色肚兜。丫鬟拿着酒精一点一点地替她擦拭,泪眼婆娑,抽抽涕涕地倒让她一个当事人啼笑皆非。 绿珠颇为尴尬,只得干咳一声,无奈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缓了片刻才安慰道;“你可莫要再哭了,若是哭成个泪人,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丫鬟将她这一举动全然看在眼里,不禁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嗔怪道;“姑娘都如此了竟还顾着说笑。” 气氛在此刻倒是缓和了不少,两人有说有笑时间过得也算快。丫鬟的手很巧,力道极是轻巧,除了伤口处隐隐的烧痛,她所触及之处倒只感觉到柔软,并未牵扯。 伤口清理极是缓慢,有些被长鞭搅烂的肉需要剔除,还有其中夹杂的一些粉尘。约莫一个时辰,才堪堪把伤口清洗完毕。幸而当时她背对着鞭打她的侍卫,只是背部和手臂有鞭痕。 完毕,丫鬟拿起准备在一旁的金疮药,用棉花沾起一些轻柔地涂抹在伤口之上,清清凉凉极是舒爽,这金疮药倒是上品,所涂抹之处不过片刻灼热的烧痛感就消失了大半。 忽然,绿珠感觉到背部的动作一滞,随即棉花于她的背部抽离,绿珠疑惑地微蹙眉头,随即便听到丫鬟紧张地有些结巴的声音:“少……少爷。” 她艰难地转过头去,只见丫鬟手足无措,急忙用身子挡住她****的背脊,笨拙的动作却是为未起作用,因为她分明看见姚锦墨绕过丫鬟的身体紧锁眉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先下去。”姚锦墨仍是没有移开眼睛的觉悟,却是开口叫丫鬟下去。 “这……”丫鬟有些犹豫,担忧地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绿珠,又撇了眼没有太多表情姚锦墨,无奈主人的事不是她一个做下人的该过问的,只能低头施了一礼悻悻然退了下去。 绿珠被他直至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干咳了一声,见他仍是没有觉悟,只能自己别过脸去。 不过裸露的背脊,她也不甚在意,在现代不是没有穿过比基尼,如今相比不过九牛一毛,虽然如今身为古代人,但她的思想仍是现代化,还不至于同一些古代女子一般为了一点皮肉而要死要活的。 “你把丫鬟赶走了,如今就勉为其难换你上药,不过记得轻点,伤口可疼着呢。”绿珠背着脸,双眼处只能触及枕头和双手,见他许久不曾言语,背上又隐隐作痛,只能提醒道。 姚锦墨听毕拿起一旁的药膏,就着棉花轻轻地为她擦拭,口中却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他下手还不算太狠。” 此番若是站着,绿珠绝对一个趔趄往地上砸去,感情不是他被鞭打,如此遍体鳞伤不安慰也就罢了,却还伤口上洒盐,果真是又其父必有其子,呸,其孙! 不过相比于之前她能想到的刑罚,如此确实是微不足道。虽然极是疼痛难忍,但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想来姚皇之前因为某种缘由也只不过想给她一个警告,而这警告又要使她刻骨铭心又要不致残致命,鞭刑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对着迫害自己之人不仅没有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却还替人想着开脱的借口,这不是自虐是什么? 绿珠也被自己这蠢货行为给无语到了,不禁翻了个白眼,而落在某人的眼中却是在对他嗤之以鼻。 姚锦墨眯起眼睛,看着她迟迟不肯掀下的白眼,手中力道故意一重。 “嘶,你轻点。”绿珠的思绪被这极是酸爽的疼痛给扯了回来,叫苦不迭,却只能按捺住有些发狂的内心,极是顺着毛提醒道,谨防眼前人一个不爽趁机报复。 如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思念小丫鬟之心天地可鉴! “喂,我说你果真是和姚皇流着同一滩血,做事风格丝毫不差……喂,我说你轻点……听见没有。” …… 足足十几日的光景,绿珠都卧在床榻之上不能动弹。而姚锦墨这几日虽仍是很忙,却还是每晚会抽空前来为她换药,往往这时她最是苦不堪言。 由于身体缘故,前八****都无法前去查看卫老的情况,只是从小厮口中得知具体的一些情况,所幸的是卫老这几日状况不错,脓水渗出量也渐减,当日在一旁观看的小厮就可代替行事。而到第三日,脓水也不曾再渗出,卫老的精力也好了不少,却因为线未拆,她还是叮嘱他先不下床活动为好。 第五十三章 梦 而这样一拖,和姚锦墨约定的一个月期限早已过了,不过做事总得有始有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就这样抛开卫老的事。虽然姚皇的所作所为令她所不耻,但这无关乎卫老本人,卫老本身和蔼可掬令她感到极是亲切,抛开这一层次说,就算她铁石心肠,姚皇也断然不会让她安然无恙地出了姚国。 第十五日时,伤口基本都已结痂,绿珠已然感受不到身上的灼烧感,偶尔伤口还会发痒,想是再过些时日就该脱落换上一身玉骨冰肌了……绿珠趴在床上咧着嘴偷笑…… 这十几日间,绿珠着实百无聊赖,除了晚间姚锦墨会来和她说上几句话,丫鬟小厮们也都忙着各自的事,有召唤时才进来听任吩咐。 午膳过后,绿珠着实在床上躺不住了,一来她的伤口已然无碍,二来卫老的线也该拆掉了,若是再拖下去,保不准伤口会因此再次感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再这么穷极无聊下去她当真就该发霉风化了。 而卫府的小厮这几日一直呆在太子府中,候着她伤势好转方便带到丞相府中。一路坐着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行到。 卫老房中。 自卫老情况好转之后,卫绮彤就没有像之前一般几乎每天都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卫老身侧。朝堂之上的事卫老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就得暗中帮忙打点一番,若不然,仅凭姚锦墨一人之力,非得把他搞得精神衰弱不可。 而她一般也是早晚各来看望一次卫老,此时自然不在。 “卫老,今日我给你拆线来了。拆线后再过三四天你便可以下床活动了。” 正坐在床头看书的卫老听到这话立即合上了书,抬起头来,满心欢喜地说道:“老夫可算等到这一天了。这几日丫头死活不让我下床走动几番,说着要依绿珠姑娘的叮嘱。如今有了你的批准,老夫接下来的日子可算该好过了。” 因为激动吹着唇下的胡须一上一下拂动着,甚是有种返老还童之感。 绿珠看着卫老怪异的动作,不禁掩着嘴偷笑,走上前去打趣道:“那还真是多亏了绮彤姐姐,若不然,一个不小心若是再感染了,恐怕你还得在床上多躺几日,并没有如此好的福气呢。” “哈哈哈,看来我是要好好嘉奖下那丫头的。”卫老听着这话着实被逗乐了,捋着胡须笑个不停。 绿珠吩咐一旁小厮替卫老宽衣,仔细查看了一番,见和之前小厮描述大同小异,猪肠因为太过长时间也有些发白的迹象,看来的确是时候拆线了。 拆线相比于缝线着实轻松不少,堪堪用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绿珠已是将全部猪肠全部拆下,接下来的酒精清洗自然用不上她,经过十几日的实践,小厮已经可以十分娴熟地代替她了。 卫老自然是不知道有关她被姚皇鞭打的事,生病期间,一些可能会波动他情绪之事卫绮彤都尽数瞒下。 又和卫老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后,绿珠就告辞了。这几日呆在房中都未曾出过房门,许久未曾呼吸新鲜空气,如今甚是怀念。 而此刻正是未时,深秋的太阳也不毒辣,照在身上甚是温暖。她支开了随身丫鬟,一个人闲逛,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处湖面处停下。 碧绿的湖面像一块无暇的翡翠,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微风拂来,水波荡漾,倒真有一番“水光潋滟晴方好”之意,秋天的水虽然清凉,但因淡淡的荡漾之绿,也不至于生涩。 绿珠在一旁水榭处坐下,垂下的杨柳叶片已是微微发黄,落于木廊一旁,却因为天气尚不太寒凉,还带着些许青葱的缘由倒不显萧条之感,反而有一种置身于山林之中特有的宁静闲事之感。 周公最喜欢在内心平静如水时叨扰。渐渐地,绿珠感觉困意来袭,便于座椅上侧身躺下,凝视了许久前方湖面之后,渐渐合上了眼帘…… 一间不甚宽敞却极是干净舒爽的木屋之中,一年轻男子正和一个小女孩坐于桌旁吃着饭。 男子模样极是俊朗,脸上如刀削般棱角甚是分明,眉眼间带着独有的英气,只不过在小女孩眼前却是带上了几分柔意。 吃了半晌,甚是可爱的小女孩像是憋屈许久再也忍不住一般,撅着嘴巴,气鼓鼓地说道:“阿爹,你若是再这般惹阿鸢不高兴,我就在饭菜中下泻药,让你痛快个够。” 男子撇了眼面前极是不悦地小女孩,挑了挑眉,却是继续吃着饭菜,又咽了一口方才说道:“那你便不吃饭了,饿着肚子?还要让娘亲一同受罪?” 女孩却没被这句话堵到,放下碗筷极是自豪地拍着胸脯说道:“娘说了,我乃是梅殇族人,是不畏惧毒素的,就算剧毒在我体内也会被我所蚀化,更何况这区区泻药?娘还说了,一家三口就阿爹最是没用。” “她竟是连这都告诉你了?”男子此刻终于放下碗筷,极是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那是自然。娘说了,我将是梅殇族下一个尊贵的守护者,是你等凡尘俗子所望成莫及的。”女孩说着顿时来了兴致,为了显示她高贵的姿态,从木椅腾得一下一跃而起,有板有眼,居高临下,袖口不大却做拂袖状,极是有腔调地说着。 男子:“……” 画面急速地旋转着,令她有些晕眩,几乎看不清,最后画面定格在一间房间中。 房间极是昏暗,烛火因为灯芯过长发出吱吱的响,摇摆不定。 一个浑身被汗水湿透的女子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一中年男子捏住她的下颚,将一乳白玉瓶中的液体尽数灌下,瓶身上赫然标着三个字“鹤顶红”! 房中光线极是昏暗,以至于看不亲两人的容貌。直至男子起身,摆动的烛火才照到他的脸上,虽仍是极为晦暗,却依稀仍是可以辨认轮廓,赫然就是纪丞相——纪鸿! 而瘫倒于地上的女子强撑着半坐起,烛火照亮处,苍白虚弱的面容赫然就是她——梁绿珠! …… 第五十四章 姚红豆 养心殿。 一身着黛紫锦绣领花绵长袍,不算华丽,显得很是庄重的中年女子于龙案前沉默地站了片刻,许久方才徐徐开口:“父亲,红豆回来看你了。” 正是纪丞相的夫人安红豆,叫姚红豆却更为准确。 “十多年了,你还知道回家?”姚皇继续批阅着奏折,头也未曾抬起看久别几十年他甚是思念,之前最是疼爱的女儿。 “十多年未曾回来看望过父亲,是红豆不孝。感谢父亲当年放红豆和纪鸿一条生路。”红豆眼眶顿时湿热,却强撑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父皇从小教她的便是要坚强,不管在什么时候,懦弱都是最无用最致命的,就算被人欺负了也要努力欺负回去,而这,早已成为她的一种习惯。 她噗通一声双膝着地,这几十年,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从来对她只有付出的父皇。 “我从来只是为了你,若不是,那小子早就死了不下千百次了。”姚皇停下了手中的毛笔,抬眸看向眼前一脸倔强与愧疚之人,仍是一副庄严肃穆之态,眼中却多了几分悲悯与黯然之色,身形也似此刻在宽大的衣袍下显得消瘦了许多,此刻更像一位期盼儿女归家的老者。 她跪着一直未曾抬头,他凝视着她一直不曾说话,时间宛若在此刻静止,世界宛若在此刻停止转运。 沉默了半晌,姚皇敛了敛悲戚的神色,仍是以肃穆无波语调说道:“若是我当年不撤销逮捕令,你是不是就算客死异乡也不愿回来见我?” “当年父亲对纪鸿视如寇仇,若是随了父亲的意回来,他定是活不成的。若是他死,红豆定不苟活,”红豆满眼坚定地抬头,却在看见姚皇沧桑中略带伤感的面容时心中宛若被无数细针一下一下扎得生疼,静静地对视了半晌方才继续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回来负荆请罪,感谢父亲十多年的养育与爱护之恩。” “如今呢?那小子在你心中的地位还如之前一般吗?”虽然姚皇本就不相信,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几十年,虽早已知道答案,却仍是困扰。 听罢,红豆眼中闪过些许悲戚,闭上眼眸努力地平复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仍是坚定不移地说道:“一直未曾变过,就算那****想要烧死墨儿,也不曾改变过。” 她从来不曾后悔,当年所选择之路她心甘情愿,直至今日亦是如此。就算有机会重新选择一番,她依旧不改变。 姚皇摇头,她从来都是这么倔强,像他,更像她。他似是质疑却更像是自嘲地问道:“那你缘何这么多年了,仍然不肯再与他孕育一子?” “我愧对墨儿,需得用一生时间来偿还。”她一生最对不起的只有两人,一是她的父亲,一是她的儿子。 姚皇眼中悲凉之味更浓,自嘲地摇了摇头:“你却独独不曾说过愧对我。” “对父亲,已不是愧对二字可言,从小到大,父亲都不曾亏待过我,给我最好的衣食住行,给我请最有名的老师,任何敢欺负我半分之人父亲都加倍还回去。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父亲,就算穷尽我一生的时间、精力来偿还都是远远所不及的。不过,我是自私的,这一生我遇到了纪鸿,与父亲之间,我选择了前者。于父亲恩情,我唯有下辈子再偿还,谁也不知有没有下辈子,我应该是全世界最过自私之人。” 说着,红豆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有趣之事,眼中随时悲凉,却俏皮一笑,虽然与这个年龄不符,但在他眼中却是亲切至极:“父亲倾尽一生爱母亲,而我倾尽一生爱纪鸿,这一点,我倒是随你的。” “哈哈,你油嘴滑舌的本事还是不减,”沉重的氛围宛若被这句话给打破,姚皇怡然地捋了捋胡须,说道,“说吧,你缘何而来?不要说你是为了我,我老了,却不糊涂。” 红豆重新敛了敛神色,郑重地问道“父亲可是知道一直住于太子府的绿珠的身份?” “梅、殇、族。”姚皇拿起桌旁的茶,拨了拨杯盖,一字一顿地说道。 见他丝毫没有惊讶地神情,许是已然知道,倒令她惊愕不已,她又是打量了姚皇片刻方才继续说道:“父亲前几日将绿珠招进宫中好一阵鞭打,如今却是放回去,这却不像父亲的做事风格。让我猜猜,能威胁到绿珠从而掌握墨儿的动向的手段约莫是毒药吧。” 杯中茶已然温热,姚皇享受地抿了抿,夸赞道:“你仍是这般冰雪聪明。” “但是,父亲,这次你却是放错了筹码,就像你几十年前一般,”见姚皇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红豆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一年前,纪鸿为了他一生的信仰,为了阻断拂兮复国之路,将一整瓶鹤顶红灌入绿珠的腹中,想要毁掉他最大的筹码,可这却并未奏效,她不过昏迷了几日,之后却仍是活蹦乱跳的,只不过失忆了,却是不知是真是假。但能肯定的是,梅殇族是不畏惧毒药的。因为当日,我便隐于窗后,亲眼见着一整瓶鹤顶红灌进她的腹中,事后,我拿着那个空瓶去铺中询问,当真是鹤顶红无疑!而她,如今也出现在父亲眼前,同一般人无甚差异。” “哦?我倒是小看了那姑娘。”红豆从来不会撒谎,这一点毋庸置疑,要不然当年他阻扰她与纪鸿也不会如此顺利。不过这结果却是他所没料到的,他挑了挑眉,难以置信,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合乎常理。 “如今,红豆再恳请父亲一件事,”见姚皇并没有拒绝,她继续地说道,“能否请父亲不再干预墨儿的事,就像当年一般,不以你的想法强加。我知道你如此不过是想为墨儿铺平今后的路,不让他拐太多弯。但是,这一切都是以除却感情为基础的。我可以看出来墨儿对绿珠的感情不一般,我不想让她成为墨儿一生的遗憾。” 这世上待她最好之人便是父皇,就算是纪鸿也是远远不及的,只不过她恐怕是最辜负他之人。 第五十五章 灯会 “她不是最适合锦墨的,也许还会害了他。”姚皇像是早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一般,眼中并未起任何波澜。 “感情一事不是适不适合决定的,就像当年,若是以此为据,那我便不会抛弃这里的一切去追寻我的幸福了。”红豆是亟不可待地抢着说完这句话的,她不想他同她走一般无二之路。 见姚皇眼中甚是空洞,呆呆地看着前方出神,红豆眼中愧色渐浓,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许久方才说道:“父亲思念了母亲几十年,因是深知其中的愁肠百结,那么,请不要留给墨儿这一种可能,天人永隔,这永远是最残忍的一件事。” “你同她很像,敢对我这么大胆的只有你们两个,哦,不,还有你的儿子。”这些话他都是有听进去的,只不过,他在思忖,思忖他的一生,思忖他所做过的点点滴滴,虽然在无数个深夜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过…… “有父亲这般至死不渝,母亲这一生虽短暂却是幸福的。” …… 湖中水榭上,绿珠手中抓着一个玉瓶,左右旋转端详着,像是在思忖什么。 许久突然打开瓶塞,将里面五颗药丸尽数倒尽。药丸遇水即化,融于一江湖水之中顿时没了踪影。 本没有波澜的眼中闪出鄙夷不屑,脑中一直回应着一句话“这药共五粒,每十五日吃一粒,待到药尽之时,你若仍听从我的指令,药自然会到你手中,若不然,钻心蚀骨之痛,你好自为之”。 当日她一回府中,就替自己把了脉,当时还奇怪缘何只是脉象稍弱,并没有显著的中毒现象,还以为只是自己学艺不精。而今,若是那个梦并不假,那么,姚皇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刚穿越来之时,纪拂兮就说过她故意中毒,第一次见到纪丞相时,他却是重复低喃着不再强求。那么,同梦境串联起来,当时造成这具身体的主人昏迷便是纪丞相为了某种目的所为,而后他幡然醒悟便不再插手。那么,就是说这具身体的主人并不是因为那一瓶鹤顶红而死亡的,具体原因是什么还尚未知晓。 而根据那日姚锦墨于湖边对她所说的话,当时纪鸿投奔的是姜国,并为着它的大业而出谋划策,一是为了姜王的赏识之情,二是为了他自己的志向。 人各有志,他的包抱负就是纵横朝野,而这到最后演变成信仰。虽然后来他的志向同结拜兄弟相冲,他还是选择了后者,但在不仅毁了他的江山而且诛了他九族之时,他极是内疚,若不然就不会收留纪拂兮,并狠心将自己同样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烧死。 而在得知纪拂兮想复国和她就是梅殇族人的消息之时,他又同他的信仰相矛盾,于是他再次选择了后者,想要一举毒死她以绝后患。 然而,可惜的是结果并不如他意。而在此之后,想必他是相通了,也不想再插手后辈的事,便不再对她下手。 而姚皇的目的就更为简单,一是为了实时了解他难以掌控的外孙的情况;二是因为梅殇族人乃是可以令中原改朝换代的存在,即使他并未有称霸的野心,但若是来日她相助于哪国他也算有把柄在手,适时插一手也是不为为奇的。 这几日卫老想必也不会出什么状况,而绿珠在太子府待得更加自在舒坦,向卫老告辞后便坐马车回府了。 晚饭间。 “今晚你可有要事?” “说。” 绿珠捣鼓着碗中饭菜,盯着姚锦墨好一半晌方才下定决心开口。而姚锦墨早就瞥见她灼灼的目光,却迟迟不见发话,也被盯着甚是尴尬,如今她终是开口,他不耐地吐出一个字。 “听说今晚京城中有一年一度的灯会,甚是热闹,你陪我同去如何?”在回来的路上,她听得街道上人生鼎沸,人人则都在谈论有关今晚灯会事宜,并见得各街各道都在布置,熙熙攘攘得极是热闹。 听罢,姚锦墨却继续吃着饭菜,极是鄙夷不屑地开口:“啧啧,你竟然也喜欢寻常女子的玩意,我倒是不知珠儿竟是有小女子的情态。” 什么叫小女子情态?绿珠听得这话极是不悦,很是不服气地反驳道:“那又如何?我本就是女子,喜欢一下又何妨。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却是比我还墨迹,不过是或否一句话的事非要扯出这些无关紧要的。你若是不去,大不了我独自前去。” 姚锦墨挑了挑眉,一句话却是将挑事之人说得瘪了下去:“你认为没有我的许可你能出得了这个府的大门?” “能否烦请您老陪我同去?听闻姚国四公子也会同去,不若一同一睹俊颜如何?”孰轻孰重绿珠还是分得清的,如今不要脸得毕恭毕敬一点换来今晚的逍遥快活,值! 听罢,姚锦墨更是嗤之以鼻,像是看怪物一般打量了绿珠半晌方才悠悠地开口:“你每日都对着姚国最风度翩翩、风流倜傥之人,却还思忖着其他俗物,什么眼光?” 绿珠:“……” 灯会极是繁华热闹,观灯的人络绎不绝,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挂着一排排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的花灯。一盏盏灯组成一条明亮的光带,在茫茫的夜色中像一只只萤火虫,一闪一烁,又似一条发光的长龙在悄悄地蠕动。倒真有几分“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之意。 两人今夜都换上了普通行人的衣物,但两人不凡的容貌,搁在这人群中,仍是极引人注目的,明眼人自然知道此又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自以为是地扮平民出来玩乐,殊不知在别人眼中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一阵,忽见前方高台旁聚集了一群人,摩肩接踵地好不热闹。 绿珠顿时被这气氛带动得兴致盎然,走近时便连忙拍了一个正在努力朝里边挤去却因为身材太过弱小而迟迟被排在外头的约莫比她大上几岁的男子问道:“请问小哥这里在举办什么?” 第五十六章 文盲 男子因为迟迟不曾挤上前去看清为灯谜赛的前奏——京城四大歌姬的表演弹奏,本就在气头上,如今又遭一个没眼色的人叨扰,更是气急败坏,连头也未回,便甩开了绿珠停在他肩上的手,不耐地说道:“哎呀,别吵我,你不会旁边木牌上的题字吗?真是个文盲!” 绿珠:“……” 绿珠一脸尴尬地转头却撞上姚锦墨一副早知如此、幸灾乐祸的欠揍模样,耳根不禁刷得一下红头,连忙别过脸去,简直无地自容,想找一个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丢死人了! 绿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看到一个木匾,木匾上如蚁般的几行小字站在如今的距离她自然是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牌匾上方题的三个大字——灯谜赛。 绿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勾了勾嘴角,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敛了敛神色转过头去朝姚锦墨挑了挑眉:“你可有意参加灯谜赛一展身手,让我膜拜一番?” 姚锦墨不可置信地撇了眼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宛若恍然大悟般唰地一声打开折扇鄙夷不屑地说道:“此等俗物索然寡味,真是对你……” “打住!”绿珠一见他滔滔不绝损人的架势连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心中却极是恼火不爽,不禁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还真是一个极度无趣地呆木头,一点情商都没有,真不知道姚皇是废了多大劲才将他给拉扯成这么个人模狗样。” “你说什么?”但凡有些武功之人,在听力方面都比一般人要灵敏,如今这话却是一字不差尽数落尽姚锦墨的耳中,他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没什么啦~既然你这般折谪仙人物对此等俗物没兴趣,那你便陪我去买些东西吧,绝对比这有趣。”绿珠却是对他这一反应浑然不觉,信誓旦旦地说着,只当他又是哪根筋不对了,不等他回话便挽起他的手臂朝前面店铺拉去。 刚走至没几步,却似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般猛地停下脚步,惹得紧随其后之人忙着调整步伐,差点撞得两人一同朝地上跌去。却只见绿珠郑重其事地说道:“对了,钱你来付。” 姚锦墨:“……” 直到绿珠拽着他在一个个摆摊卖面具的肆郎摊位前停下,几乎买尽整个皇城各式各样面具之时,他才算彻悟当真不能以常人之心来揣测她! 本来两人穿了便服就是不愿引起太大的注意,如今堆积如山的面具只能吩咐一直在歇脚处候着的丫鬟小厮们抱着,跟在他们身后足足十几人,浩浩荡荡地穿梭在街道上倒真有招摇过市之感。 行人见这架势自然知道来者不凡,纷纷退于一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纷纷揣测着来者身份。 而眼尖之人已是认出当今的太子,交头接耳间已是将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传遍了整个街道。那日在鸳鸯湖旁聚集的人不少,再而他偶尔也会大张旗鼓地美其名曰探访民情招摇过市,有人认出他自然不足为奇。 而绿珠却置若罔闻,继续寻找着是否有遗漏的摊位,全然不顾姚锦墨狠狠抽搐的嘴角。小厮丫鬟们更是叫苦不迭,人人都抱着堆到头顶的面具,蹑手蹑脚地却还是晃得厉害。 到了最后,街道上所有卖面具的都自动带着全部家当寻了上来,更有甚者急急赶回家中将所有存货一并带来,而绿珠全部照收不误。 终于,在确定了街道上再无卖面具的摊位时,绿珠才极是满意地拍了拍手,转头理会身后跟着的一群人。 在他们之中穿梭了几遍,方才挑出了两个面具,一个小女孩模样,一个小男孩模样,这两个做工不算精细,甚至有些粗糙,真有几分金童玉女的韵味。 突然,绿珠站于一名小摊贩的木椅上,清了清嗓子,见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早就被刚刚这阵势吸引过来,极是满意地高声说道:“今日,姚太子为庆一年一度的灯会顺利举行,特此每派发一个面具。希望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有情人终成眷属,未成家的可凭此找寻心意相投的另一半,不以美丑为据,只求趣味相投、心意相通,若是有缘有意,两人可摘下面具一睹容颜,再确定交往与否;而成家的权当以此多认识些兄弟好友,好好玩乐一番。戴上面具后彼此之间互不相识,所以大家不必拘谨,放开心性即可。当然,这只是为灯会新增一项趣味,大家若是不喜不愿参加,也不强求。” 说着,绿珠朝掌事小厮使了个眼神,小厮自是知会,便吩咐后边的人开始分发。 众人没尝试过如此新鲜的玩法,皆是跃跃欲试,不感兴趣的也贪得这一免费面具。于是,几乎街上所有人都朝小厮丫鬟所在处涌来,其中除却青年男女,不乏老人和小孩,人人脸上都是期待的神色。 绿珠和姚锦墨自然早就撤退到一边。 姚锦墨摇着折扇,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绿珠。绿珠朝他耸了耸肩,随即将手中的小女孩面具递给他:“喏,给你的。” 姚锦墨已向男童面具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绿珠,见她笃定地点了点头哦,示意他接下面具,他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你确定没有拿错?” “一看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之人,以如此混淆视听,埋伏在人群之中伺机而动,也不会有太多异性相扰,同性直接轰走,简单了事。”绿珠对他怀疑的神情极是鄙夷不屑,却还是耐着性子向他这一个自以为是、脑袋古板的古人解释道。 “不过,恋爱是超越性别的,你若是别有一番癖好,”绿珠见他一脸抽搐的神情,倒是来了兴致,对着他一阵坏笑后方才继续说道,“那啥的,我也不会歧视你的。” “咳咳咳,”姚锦墨着实被这话呛得不轻,敛了敛神色说道:“你不知道我和卫绮彤有婚约?” 第五十七章 卢寻来 绿珠却是朝他丢去了一个白眼的同时啐了他一口:“别拿这句话唬我,什么青梅竹马,我再傻也是看出你两之间不过一场交易。” 姚锦墨不置可否,极其赞许地朝她点了点头:“你倒是变聪明了。” “我本就不笨好吗?”绿珠几乎是抢着说完这句话的,一个愚蠢至极的古人竟是敢蔑视她的智商! “那你戴这男童面具何意?抛弃你眼前风度翩翩的公子出去寻芝麻绿豆不是脑袋被门挤了是为何?” 悠悠地声音传来,绿珠:“……” 最后,绿珠美其名曰出去寻找自己的真爱,其实是想着甩开姚锦墨,独自一人出去好好逛逛。 如今,街上几乎全部都是戴面具的,就连卖东西的小摊贩亦是如此,其中不乏有许多同她相同的。那么,她混在这人群中,自然不怕被他找到,也不会被讨厌之人叨扰。 不过,这的前提是她得先去衣店换一身行头,若是单单面具不过掩耳盗铃,甚是愚蠢。不过,这话若是被一群兴致盎然的百姓听到,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而她这一举动着实让举办猜灯谜大赛之人叫苦不迭,原是此灯会上的重头戏,如今围观之人却都是被面具吸引地寻找心仪之人亦或是志同道合之人,原本摩肩接踵的大赛一旁如今观看之人已是寥寥无几,更有参赛者为了不错过面具交友而弃权。 最终留下之人屈指可数,但他们这番不离不弃着实让主办方感激涕零,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几人只是见竞争对手甚少,瞅着奖品去的,而围观的人却真真只是吃饱了撑得,目不识丁也是品不懂赛事的。不知主办方若是知道这一真相该是作何感想…… 绿珠买了一身男装,相比于女装,男装着实简单舒爽了不少,况且古代女子一向羞于主动,她如今这一身装扮配上这略蠢萌的面具,想必不会有女子前来搭讪。 而她做这些自然不是吃饱了撑的。这几日夜里,她经常梦到那个之前便梦到,并且她称之为皓哥哥的男子,便是前几日梦见他带她去灯会上玩。 这个男子同她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而梦中并未记起太多,只是知道他在她的央求下带她去看灯会,而她想着重新身临其境一番或许能记起一些有用的事,这对于寻母亲约莫是有用处的。 果真,就在刚刚在路上瞥见小摊贩卖的小男孩和小女孩面具时,极是熟悉的一幕闪过她脑海。 “皓哥哥,喏,这是阿珠买的面具,极是好看,这个小女孩模样的送给你。”小女孩揣着两个面具,大老远就朝着坐于湖边欣赏夜色的男子喊道,跑近时,已是气喘吁吁。 男子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面具,用手腕替她轻轻拭去额角的汗珠,略带疑惑地问道:“缘何不把你手中的小男孩面具送给我?” “小女孩是阿珠,小男孩是皓哥哥,我戴着皓哥哥,皓哥哥戴着我,这不是极好的吗?将来阿珠是要嫁给皓哥哥的,自然我们要时时刻刻相互惦念着。”女孩说着郑重其事地朝两人心窝处指了指,极是自豪地咧开嘴,似是在等待男子的夸赞。 男子则用食指朝她鼻背上勾了勾,嗔怪地说道:“鬼灵精怪。” 这么多年了,不同地点同样的面具却还在出售,开始绿珠还甚是不可思议与欣喜,可这之后便思忖到也许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男子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便通过让小贩出售这种面具的方式想要告诉她他在找寻她。 不过也不排除这种面具销售不错,于是十几年了一只在制造并且流传到别的国度,也或许根源地本就是这里。 如此,绿珠脱下面具仔细查看了一番,想着在面具上能否找到一些线索,可仔细寻了许久也不见些许异样之处,不过这也难怪,若是在所有面具上都做手脚得花费极大的气力还会有被人察觉的危险。 不过这不过是绿珠自我安慰的一种想法,仅凭一个相同的面具就猜测是那男子所为,这的确有点像天方夜谭,现在想来,却是极大的可能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 如此思来想去,绿珠已是顺着街道走了有一段的距离,却是感觉到肚子有些许的饿意,如今她心情又甚是郁闷,便找了一处面摊坐下。 老板的阳春面做得极是美味,价格也公道,于是不少人在他的摊位吃面,生意极是兴隆。排在她前边的人也有不少,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绿珠才是吃到,不过面条极是有韧劲,芳香四溢,倒是不枉费这一番等待。 “你如今却是极有闲情雅致,还能在此安逸地吃面。却是全然将我这个救你于苦海的恩人给抛到九霄云外了吧?” 正当绿珠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声极为熟悉却怨念极深的声音悠悠传来,绿珠不禁打了个寒颤,却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何许人,忙着咽下口中的面条,顺着声音抬起头来却看见卢天策几近黑透的脸色。 “卢、天、策?”绿珠顿时瞪目结舌,惊讶得合不上嘴,愣愣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有着胡渣,头发也有些散乱,大红袍有些褶皱的邋遢的眼前人,若有所思了半晌方才试探地一字一顿地问道。 卢天策见她像是见鬼般不可思议、疑惑不解的样子,顿时胸中的闷气又熊熊燃烧,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怨念颇深地冷冷开口:“你却是还记得我?” “你逃出来了?亦或是你娶了那门主的女儿?”见他如此模样,知是再这么谈论下去,恐怕他非要剥了她的皮不可。 于是她很知趣地想着换一个话题,可刚说完这句话绿珠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这话不禁大脑过滤的毛病着实得改,这完全就是替自己挖了一个巨坑。 “托你鸿福,我没被二、三叔公给揪回去。” 果真是见卢天策愈加黑的面庞和怨念的声音,绿珠极是不自在当然还有一丁点的愧疚之意说道:“咳咳,你却是神通广大,这般竟然还能逃离魔爪……不过吧,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一来我不过是被逼的,二来我这么做对你也没坏处,他是你老爹又不会害了你,况且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是娶个姑娘成家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是吧?这么说来你却是还要谢我的。” 第五十八章 若是有缘 “你信不信我现在立马就把你扔回纪府去。”卢天策如今已然面色铁青,两眼间的熊熊烈火几欲要将眼前人燃烧殆尽。 听到他要将自己抓回纪府的威胁,虽是知道他不不过在气头上,但绿珠心中还是涌出莫名的害怕与烦躁,如今却是连本来的一丝丝愧疚之情也是消失殆尽,有些不悦地说道:“虽然呢,我之前是对不住你,但如此威胁我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使我没武功,不是你的对手,但信不信,你若是抓我,不等出了姚国的城门,你便真要回去娶那姑娘了。” “好好说话。”这丫头的手段他算是见识过了,如今听得她如此信誓旦旦地言辞刚刚颇高的气焰也不禁瘪下了几分,毕竟这下若是再被抓到,恐怕就没这么容易逃出来了。 见他一副被捋顺毛,心中却波涛汹涌如同炸毛狮子的模样,绿珠心中的不悦也渐渐消散。见他亟不可待,她倒是起了吊人胃口的心思,朝他挑了挑眉,却是不理会他的话,拾起筷子重新吃面。 “你、说、不、说。”卢天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四个字的。 见他当真是要被惹毛逼疯了,绿珠也见好就收,此刻已是餍足,抽出袖中的手帕擦了擦嘴,极是满足地说道:“你身上早已被我下了一种药,这种药会散发一种独特的气味,却极是隐秘,一般人察觉不出,但我给了你连个叔公一个药丸,吞食下去便可清晰地闻得气味的方向,不然你认为缘何你会被他们穷追不舍?每到一个地方还未待热他们便追上。” “你……”卢天策如今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了,他指着她的手指都止不住地发颤。 绿珠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极是舒爽地神了个懒腰,好心提醒道:“你若是再不走恐怕便逃不了了,耽搁了这些时间以他们的武功约莫马上就追上来了。” 虽然已是暴跳如雷,极是想将眼前人碎尸万段,死后鞭尸,但无奈相比之下两个叔公的大名还是比较有威慑力的,刚听闻他们要追上便带起一阵疾风施展轻功,天空掠过一抹红,随即顿时不见了踪影,只留得一句宛若深闺怨妇的话:“果真是错信了你这白眼狼,你、等、着!” “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绿珠却是不以为然,眉眼带笑地更是雪上加霜道。 空中红影一个剧烈晃动…… 其实吧,之前她是真没觉得很是愧对他,毕竟有个为他好的强大信念在支撑着她。不过吧,如今,她却是自肺腑得深感内疚,只因为——刚刚一袭话不过是骗他的…… 若是说她缘何会知道他前脚落地后脚就被寻到的事,这倒很简单。不过从他邋遢的装束和面容便可轻而易举地知道。 卢天策虽然平日里不拘小节,经常是一副妖孽的模样,但他绝对是喜净的,从他早晚都沐浴一次便是知道。 咳咳,若是问她如何得知,只是之前在纪府之时,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明里暗里问了好几个丫鬟小厮方才得知的,当然,这属于正事外的附加范畴。 而他,想必真是被她毒害不浅,竟是连怀疑也不曾,就这般信了。如今绿珠还真是替他感到可怜,他若是知道了真相…… 不过,许久未曾见他,也甚是思念,毕竟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他是第一个这般待她好的人。 而她支开他的真正缘由不过是因为纪拂兮。在一切都没落下定音之前,她不敢肯定他会不会是纪拂兮所派来监视她的。 虽然这种可能或许并不大,若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将她从纪府带出。不过他毕竟由始至终都同纪拂兮站于同一战线,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不敢冒一丁点的风险。 再而,如今她同姚锦墨有交易,姑且算是同他站在同一战线。而纪拂兮和他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她如今也还未搞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是敌是友,若是让卢天策留下,也不知会不会带来麻烦。这毕竟是姚国境内,若是姚锦墨有意对付他,他想必是不容易全身而退的…… “卢天策呢?” 忽然,思绪被一声急切的询问给打断,绿珠皱眉,抬头却看见来人是卫绮彤。 绿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没听清刚刚的话,疑惑地问道:“什么?” “刚刚卢天策是不是来过这里?”卫绮彤早已火烧眉毛,见绿珠木讷的神色,只得堪堪压下波澜的内心,深吸了口气方才平缓地说道。 如今绿珠听得明朗,见她着急的神色和急切的语气,绿珠却是百思不解,仍是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你同他认识?” “这件事若是得空我便同你细说,如今你只需告诉我他如今在哪?”显然她是紧赶慢赶才追至这的,挽起的秀发也不似往日般整齐,几缕飘在眼前的发丝被她不耐地捋到耳后。如今见绿珠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因着急而有些不耐地继续询问道,声调也不经意间高了几分。 见她如此神色,却自知此刻不是询问的时机,便伸出手指朝相反的方向指去:“他刚刚朝湖边水榭方向飞去了。” 还未等她言毕,又是一阵疾风待过,望着天空上急速掠过的粉色身影,绿珠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竟是同卢天策认识。因不知两人具体是何关系,是敌是友,绿珠自然不会暴露老朋友的行踪,在交情层面上,卢天策还是胜过她的。这几人之间的关系,看来还有待考究…… 湖边高台之上。 卢天策负手而立,手中抓着面具同样未曾戴上,寒凉的夜风吹得他紫袍拂动。 湖边几乎被各式各样的灯笼笼罩,在加上位于中央水榭处的彩色灯笼的点缀,极是赏心悦目。 忽然,一抹粉红于空中掠过,闯进他的视线之内,转瞬即逝。而他却淡淡地勾了勾嘴角,继续望着这湖面若有所思…… 卫绮彤走后,绿珠便百无聊赖地随处逛,却是无论如何也忆不起有关男子的任何事宜。而她对赏灯这些事本就没有兴趣,再加之她如今心情甚是复杂,五味杂陈地说不出感觉,只是感觉隐隐胸闷。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便独自雇了一辆马车回太子府了。全然忘记她随口对姚锦墨所说的话——“若是有缘,说不定在茫茫人海之中我还能寻到你呢”。 第五十九章 吃醋?(客户端,加更送上) 当然,在她眼中,这不过玩笑之语,她倒不认为他真会傻傻地等她前来寻她,正像她不相信他会乖乖地呆在某处待她寻他一般…… 湖边高台。 姚锦墨就这般足足站了一个时辰,宛若雕塑般只是在静静地沉思。 在听得隐卫的内力传音之后,他将面具搁置眼前仔细凝视了一番,似是苦笑又像是自嘲地摇了摇头,随手将手中的面具朝高台下扔去。 面具在月光的照拂下飘动中忽明忽暗,忽而刮起一阵夜风,吹得它在空中划了个弧度,然后直直朝湖面坠去,细微地噗通一声淹没在这空旷的境地中,月光已然寻觅不到它。 姚锦墨不曾看一眼,转身拂袖朝高台下走去…… 自从灯会那日后,绿珠就再没见过姚锦墨,晚饭时他也不同往日般陪她同食。就算是忙得焦头烂额也不至于连一顿饭的功夫都抽不出吧?退一步说,卫老如今已是恢复得差不多,适度地处理政事也是可以的,按他的性子本该是会趁机忙里偷闲,而如今却是比之前更难寻到踪迹了…… 不过,许是他担心卫老的身体状况,便将许多比较费神的事独揽,只交于卫老一些不繁琐之事。她虽不懂朝政,却也知道平衡朝野不是一件易事, 何况他身为堂堂姚国太子呢?储君之位定然坐得不如面上这般舒坦,虽有姚皇和卫丞相的支持与辅佐,但朝中季舒玄一党和早已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众皇子们明里暗里都寻着法子扳倒他。 这样想来,他忙得也算合乎情理,只不过……他这几天却似格外繁忙,更像实在故意回避着她…… 自从到这陌生的时代,她就没有遇见过趣味相投之人,无事之时也唯有以闲逛、看书打发时间。 如今姚锦墨成日不见踪影,她在这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更是百无聊赖。只期盼着卫老病情稳定些,便踏上寻母亲之路,生活有了目标也不会这般浑浑噩噩度日,她也可尽早完成耿耿于心的责任,许是也可早些回家…… 终于又如此浑浑噩噩地度过十日后,卫老的伤口已基本全部结痂,也可以下床活动,病情基本稳定,复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绿珠终于可以安心落意地开始寻母亲。 只是当天她白日去了他房中两次,夜间又去了一次,均是没见到他,询问他房中服侍的丫鬟也只是答不知道。如此,夜色已深,她只得托丫鬟待他回来传话——约定期限已超过一个月,若是没要紧事不若后日就出发。 不过第二日姚锦墨并没有来她房中同她商议一些具体要准备的东西,可她询问过贴身丫鬟,只是他于昨天深夜归府,今日大清早又出府了。 如今,绿珠算是明白了,这人是故意躲着自己,莫不是本来就想借她手解决卫绮彤的同时治好卫老的病,现在解决了他两桩心头大患,便翻脸不认人了! 绿珠越想越是郁闷,也不去寻他理论,只是吩咐丫鬟传话——明日辰时正点在门口等你。其余时间都将自己关在房中生闷气,足足一日…… 不过,到晚间时分她也算想通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若是他当真过河拆桥,也别怪她以卫老为要挟,虽是不仁,却也是对方不义在先,她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想到这,绿珠的心情也舒畅了几分,便开始收拾明日要带的包袱,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便收拾妥当了。不过也却是没什么好带的,不过一些银票与换洗衣物,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便够了! 翌日,因为昨晚早早入睡的缘故,绿珠醒得很早,不过她却不认为某人会准时到来,而深秋的清早又极具的寒凉,于是她就这般继续赖在床上,虽无睡意,却闭着眼小憩。 而周公却来得悄无声息,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超过约定时间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绿珠下意识地慌忙掀被起身,可在双脚触地,血液得以更为通畅地运转之时,她终于想起她她何必如此火急火燎,某人还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是不是傻! 于是,她穿衣洗漱吃饭都极是有条不紊,优哉游哉,甚至比平日更是缓慢。 终于,在超过约定时分半个时辰后,她才满意地收拾妥当,自得其乐地朝门口走去。 本以为大门口会空无一人,然后她也可借机装作等候许久的模样唤小厮去催他,待他来时便将他骂个狗血淋头,亦或是他直接不来,便去他的屋中倒弄个鸡犬不宁…… 幻想总是美好,只不过,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居然看见一个紫袍身影候于大门正中央,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衣摆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极是衬景祥和,看样子像是等待许久的模样。 不过她却无丝毫愧疚之色,想起他前几日的诸多恶性,她便气不打一处来。走至离他还差一米远时刚想好好嘲讽他一番,却听他先是开口:“珠儿可是在吃醋?” 绿珠一个趔趄差点就没一头扎下去,她如何也想不到竟是如此的开场白,幸而离他并不远,只是重重地撞上他,连忙扶住才堪堪稳住身子。 吃醋你个大头鬼啊,连个瞧得上眼的雄性都没有! 绿珠扶着他正起身子,不过因为刚刚着实被吓了一跳,如今心脏剧烈地跳动个不停,喘着粗气却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姚锦墨勾了勾唇角,转过身来,唰一声打开折扇,极是玩味地挑眉:“就算说到你心扉之中,也不必如此情不自禁吧,毕竟光天化日之下有伤风化,不过你若是非要……” “呸!”绿珠终是缓过劲来,瞪着他啐了一口,怒声说道,“你脑袋是不是被铁门挤了啊,我吃什么醋!” “看你这气急败坏的模样,难道不是被冷落的深闺怨妇的常态?”姚锦墨睁着一双无辜地大眼疑惑地看向她,宛若被污蔑般的委屈。 绿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无奈看着这人畜无害的模样又不好发作,只得自我安慰他只是脑袋长瘤了一时堵塞了,只得“你到底知不知道吃醋的意思?吃醋的对象是异性你到底懂不懂?是不是文盲?” “怎能以常人之态来揣度珠儿?暗恋我便同我的时间吃醋你也不是做不出的。” 绿珠:“……” 第六十章 竹茶鸭 马车早已在门口等候,而他细软、衣物、甚至调味包等都制备齐全,如此看来,他倒是没遗忘这件事。火然?文???w?w?w?.想到这,绿珠不由得嘴角上扬,极是得意洋洋得倚靠着。 不过要是说她如何得知他包袱中之物,咳咳……因为某人带了一位小厮,将一大包的包袱丢给他扛,自己则优哉游哉极是享受,简直不是出门办事,郊游所带之物恐怕也不过这些…… 这一程,绿珠打算先去当年当其冲的门派——九华派。 当年,九华派也有参与屠杀她一家之事,虽不是领头之人,但门派门主封玄奕却是一年之后最先被杀之人。 当时他死的极是凄惨,亦或是只能用可怖来形容,当时他浑身皆被滚油烫伤,肉块被高热的冲击掀开,几乎遍布全身,没有一块完好之处。被烤焦的身体灰褐色焦疤中透着隐隐彤红。 就这般被吊于门派大门的正中木梁之上,衣角间还渗着油滴,脚下地面布着一大滩油渍,周遭还星星点点地分布着。 自然面容早已辨认不清,五官几乎挤在一块,眼珠被烫得几欲只能看清眼白,睁着的大眼还坑坑洼洼地有着凹陷,像极了**的一大团溃肉,极是骇人。 当时,这般场景直接吓疯了早起开门的守门者,惊悚的场景和焦灼的气味也令处理尸的众弟子几阵呕吐。 虽然当时这件事被门派二长老极力压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如此惊耳骇木之事?只不过这件事毕竟是门派丑闻,众弟子们也只敢私下嚼嚼舌根,猜测一番,门派之外也是鲜有人知。 而如今的门派门主便是当年目睹了全程并善后的二长老——洛湛。 后来的一年时间直到现在,九华派因为这件事仍是心有余悸。本就隐隐怀疑是否是尚存的梅殇族人前来报复,只不过因事不容为外人所知,便没有彻查下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只不过当后来听闻参与那件事的数个门派的门主均是遭遇不测,因众人都是秉着丑事不外扬的原则,具体何种死法却是一无所知,而如此似乎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难免有些诚惶诚恐,从九华派自门主死后就极少参与武林盛事,甚至于是竞选武林盟主之事也不过只是简单地出席,并未加入其中便可看出。 而他们当年纵然联合了数个门派,却奈何父亲以死相护,母亲虽是负伤,却带得她逃离了他们的追杀。 而梅殇族一向神秘莫测,鲜少于世人眼中出现,具体有着怎样的实力与手段众人皆是不知,若是一击即溃也罢,如今逃出了于他们而言最重要也是威胁最大的两人,如此这般隐匿锋芒,韬光养晦也不足为奇。 何事自然均于源头查起,既然母亲会选择先对九华派下手,自然有她的考究与把握,那么,若是对门派中人旁敲侧击再实地考察一番,许是会找到些蛛丝马迹,可以推测出母亲下一步要动手的门派也不一定。 出了城门后,三人便换乘马匹。 绿珠自是乘早已属于她却整日闷在太子府不得出来透气的宝贝踏雪,姚锦墨也乘当日黑如曜的西域汗血宝马。 而随行的小厮也不掉价,虽然绿珠没见过是何马种,但仅凭这棕色蹭亮的皮毛加之它能跟得上踏雪、汗血宝马的步伐,虽说它们还没有使出全力,但这种度若是一般马匹却是望尘莫及的,如此说来,这马匹也定然是一种名贵的品种。 那些门派几乎全部坐落于僻静的深山之中,一来远离喧嚣可极大程度上铲除玩心未泯的众弟子抱有偷偷溜出去玩乐的侥幸心理;二来门派本就是独立于国家、朝廷的一种存在,他们拥有的子弟兵器也不容小觑,只不过他们却是无心于权势政事,只是秉持着对武学的一种追求与热衷,但这不代表不会成为一种隐患。 不排除有野心之人浑于其中,借门派之名壮大自己的势力,待时机成熟便攻打邻国亦或是自立为王。当然也不排除皇帝想扩充自己的领地和兵力而去攻打门派。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历史上也不乏有如此的事生。所以,若是离众国度太过相近,难免不会成为双方的顾忌。 于是乎,久而久之,国度连于门派之间的路上人家为防战事皆搬离一段距离,附近山林之中农家更是一户都无,只存留有年代久远的竹屋被丢弃在那。 所赶之路除了出城的一小段,其余的便都是在山上。显而易见,那些细软此刻简直就成了隔靴搔痒,半点用处都使不上。 深秋时分又处于山中,不过黄昏时分天色就隐隐昏暗了,夜晚山间不乏有野兽猛虎,三人便寻了一间破竹屋作为晚上休憩之地。 如今,绿珠才算从心底里佩服姚锦墨的先见之明,带了小厮替他拿着许多干粮甚至还有三天量的熟食,他如今仍是一副优哉游哉、雍容华贵之态,连收拾屋子都有人代行,自己只需靠在一旁摇着折扇宛若物我皆忘地休息,顺道打量着一旁同小厮一同收拾的绿珠。这样一副欠揍的模样无奈绿珠又没有理由作,毕竟已是有人替他,如今也只能恨得牙痒痒。 不过是草草收拾出可以休息的地方,倒也不算费时,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然是完事了。而剩余的寻柴火的任务便交给小厮一人完成。 姚锦墨已然在干净处铺上一层衣裳,径直坐下,慢悠悠地于包袱中拿出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竹茶鸭。淡淡的竹香与茶香混着肉香味,此刻引得已是饥肠辘辘的绿珠极是垂涎欲滴。 她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烤鸭,看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在鸭身上划了几刀,切出薄薄一片酱色肉。金黄色的汁水因受到压力而从切口处丝丝点点地溢出,每一下几乎都牵动着绿珠的眼珠。 如此却还未结束,姚锦墨从包袱中拿出孜然,在纤细的手指抖动下鸭片已是换上褐色粉末,香味顿时萦绕整个竹屋。 第六十一章 五百两四一分 绿珠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却见他没有丝毫女士优先的绅士自觉,只是撇了她一眼,随即当做没看见一般勾了勾唇角,径直将肉片就要送往嘴中。` 绿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急忙干咳了一声,却完全徒劳,眼真真地见一大美味落于狼口。 绿珠一个扑身就欲简单粗暴地抢夺,却只见姚锦墨轻松地一个侧身,在这之余又是切下一块鸭片。而她则因为强大的惯性而直直朝前方栽去,幸而前方没有桌椅等杂物,甚是宽敞,她双脚不听使唤地冲到两米外,使劲平衡住了剧烈晃动的身体方才不至于倒个不雅的狗吃屎。 而她此刻当真是怒火中烧了,这丫的,定不是男人,不给鸭肉也就算了,竟然连搭把手都不给,就这么冷眼看着她栽倒,不,他压根就没搭理她,正在美滋滋地吃着鸭、片! “喂,我说你是不是男的啊,君子之风礼让女子懂不懂啊……” “你是女子?” 这声喂绿珠几乎是暴吼着喊出的,此刻脑中思如泉涌的咒骂指责之话已经于喉中蓄势待,怎奈还没泄出几句,却已是出师不利地被噎了个正着。 ` 姚锦墨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朝她微微隆起的胸脯处打量了一番,装模做样地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极是讽刺得挑眉说的话惊得绿珠一个踉跄差点一个脚步不稳再次朝地上栽去。 “你……”绿珠指着他的手指气得止不住地颤抖,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终于,堪堪平复住了波涛汹涌的内心,她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朝他裤裆处极是蔑视地撇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切,谁知道你是不是短小快,好意思说我。” “你若是不信大不防一试。”姚锦墨耸肩,勾了勾唇角,却是一副任君采撷的大无畏、正气凛然之态。 “呸!”绿珠见他这臭不要脸的样子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可见他仿若不在意实则心机婊地在她面前晃了晃鸭身,绿珠不由得再次咽了咽口水,气焰也不觉得灭了几分,只得就着烤鸭的面子,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平复住想宰了眼前人的冲动,放软声音,“你怎样才能分我一点?” “看心情。 `”姚锦墨极是不知趣地不见好就收,揉了揉额角,缓缓闭上眼睛,似是在思考什么重大的决定,许久方才悠悠吐出这三个字。 绿珠:“……” 不过他的脾性她也算知上一二,如今这架势,不趁机好好宰上她一把今后姚锦墨三个字就该倒着写了。这不明摆着想让她先提出一个底价,然后他好借此大做文章,坐地起价吗!但怎奈她一时脑袋秀逗,没想到山间竟然无人家这一条致命情况,竟是只带了些不能啃的干巴巴的银票! 但为了不亏待已经前胸贴后背的自己,她只好肉疼地说道:“一百两半只鸭!” “五百两!”绿珠刚一说完,姚锦墨便不假思索地开口,眼中尽有你大可以拒绝的挑衅意味。 “你不如去抢!”绿珠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几乎是咆哮得说出这句话的。 “四一分。” 然而当她听到下半句之时,简直追悔莫及刚刚的冲动,顿时泪流满面,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生无可恋是何种辛酸 “成交!”不再留给他任何坐地起价的机会,绿珠几乎是抢着说完这两个字的,他不做奸商真是奸商界的一大损失!这笔账,她算是记住了,来日定将加倍索要回来! 这五百两已是令她肉疼不已,自然不会再从他这奸商这再买回来任何东西。 只见姚锦墨半眯着眼睛,拿着手中的短刀在鸭身上认真地比划了几下,几番看准了方才下刀,全然一副一丝不苟之态,看得绿珠几欲一拳将眼前人揍飞。 本以为随手一切中还会多给她几分,却不想这人着实是一毛不拔。这娇小的鸭身花了五百两如今还只分得不够塞牙缝的量,简直了!搁在市区,这些银子可以吃到她想吐为止! 无奈如今她处于寄人篱下,资本主义专横,没有食物就没有话语权的时候,她忍! 姚锦墨继续儒雅斯文地切着肉块品食,而绿珠所分得的鸭身小得短,刀完全是用不上的,只得一边拿着单只手便可全然拿住的鸭身,一边极是怨念得啃食着。不过这味道着实是美味,肉质也细腻有嚼劲,吃货的境界便是如此,只要有美味,恼心事顿然烟消云散。 而此时,小厮也是回来了。他抱着一堆的木柴,在于他们一尺左右的地方摆成一圈,取出袖中的火折子打火,他的技艺极是娴熟,不过片刻功夫吗,原本稀稀疏疏的火苗已是熊熊燃烧,火光照在三人的脸上,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屋中,扑闪不定,顿时暖和立刻不少。 不过他却只是径自坐在他们的对面,也不瞧他们,低着头注视着火堆,时不时添点柴火。整整一日的奔波却是滴米未进,见他们两人吃得甚是津津有味竟然没有任何展现出饥饿的动容。 似乎并没有看见他自己的包袱,难不成除了携带姚锦墨的随物,并未带自己的吃食?想到这,绿珠不禁咋舌,不过也难怪,古代便是以主为尊的时代,自然是主人的事摆在第一位,在他们眼中自己的事不足挂齿,亦或是身不由己! 此刻绿珠已是餍足,将鸭骨头扔掷一旁,用手帕擦拭了下手,她撇见小厮仍是刚刚那副面容,宛若只是一尊会动的雕塑。 姚锦墨却早就提前她几刻钟吃完,绿珠转头将目光从小厮处移向他时正对上他凝视着她的目光,绿珠甚是疑惑地蹙眉,也不知他又在打什么明堂。 她朝他摆了摆手眼色,示意他看向小厮,想让他给小厮些吃食。姚锦墨却敛了敛刚刚莫名的神色,径直就着衣裳所铺之处躺下,以石头为枕,明明是看明白了绿珠的意识,却是不理会。 ... 第六十二章 他眼瞎啊? 绿珠顿时又感觉被无视了,正想再度发作,余光却瞥见小厮从胸口处拿出一包以布裹住的东西,他一层层掀开,竟是薄饼。 许是被绿珠灼热的目光盯得着实不适,小厮抬头以疑惑的眼神看向绿珠,如此绿珠倒显得有些尴尬,她朝小厮微微一笑,便挤着姚锦墨铺着的衣裳背对着仰卧的他侧身躺下。 小厮见她并无何事,便重新低下头,拿起一片薄饼,剩余的再度包好放于胸口衣领中。他吃得极是优雅,细嚼慢咽得并未发出太多的吧唧声,许是不想打扰到姚锦墨。 许是不曾真正见过古代丫鬟小厮私下的生活,如今看来心中不禁涌出些许悲悯。许是悲他们辛苦劳累却不得自由的一生,许是悲她自己居无定所、身不由己之无奈,总之,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着实不是滋味。 而此时姚锦墨极是不知趣地用手肘碰了下她的肩背,示意她转过头来。绿珠则似被点燃导火索一般,用力地朝后甩了甩手臂,怒声道:“被碰我!” 姚锦墨:“……” 他只是好心好意想递给她一件衣裳当做被褥…… 到九华派时已是五日后,果真是处于荒山野岭处,开始一段路还好,至第三日时,道路已是极度崎岖,马匹已然过不去,但对一些学武之人来说却是易如反掌,不仅可以借此锻炼体魄,还可防不轨之人携众兵将乘众马匹前来攻打门派。 而三匹马皆是训练有素,也不必强系于此处,如此若是被市井小人所见,那才约莫是寻不得。两匹马均是百里挑一极具灵性的,它们不会在主人规定的地段跑得太远,来日若是归来,姚锦墨只需一个口哨便可将它们唤回。 而小厮乘坐的马匹虽也是上品,但终究是比不过踏雪与汗血宝马,奔跑方面虽还凑合跟得上,但在灵性方面却是远远不及的。 不过若是将它系于此处,定然是会被人顺手牵羊的。 毕竟他们此去不知会在九华派待上几天,何时会归来还是个未知数,若线索寻得极是顺利,约莫会早些;若迟迟未曾有结果,疑惑是线索过于繁琐难懂,那么估摸着就该待上半个月左右。 而这条路每天都有九华派的弟子上下山置备每天吃食与所用之物,也不乏有顺道经过这的路人,如此一来,想必不出三天,这匹马便会落入他人之手。反正是要丢的,倒不若随缘让它自寻下一个主人,也不必再次忍受孤独抛弃之感,甚是可怜。 姚锦墨分别朝踏雪和汗血宝马头上摸了摸,随即它们便似听懂话一般,极是不情愿地扭了扭马头,甩了甩尾巴,迟迟不愿离开。 绿珠以为它是舍不得自己,却不料令她极为郁闷的是,当她想照他一般摸摸踏雪道个别,踏雪却宛如还未从刚刚的伤感之中缓过神来,极度嫌弃地使劲摆头甩开她停留在它头上的手,临走时还不忘朝她所在方向拱了拱土,尘土飞扬间几乎蒙蔽了绿珠眼前的视线。 这约莫着前一个月不过是寄养在她手上,这丫的从来不过当她是保姆啊!当她有些暴怒地想收拾一番它时,踏雪早已踏着马蹄跟上已然先它出发的两匹马,扬长而去。 绿珠:“……” 于是乎,包袱全然落入小厮身上。不过虽见得他弱不胜衣的模样,却是孔武有力,一大袋几乎比他腰身大上一倍的包袱挂在肩头却没有一丝不受力之感,走起路来也同平时无异,跟在身后极是从容自在。 而若是锻炼抑或是为欣赏沿途风景的话,自然可以悠哉地靠体力走上九华派,不过这甚是费时与费力,这对于他们一行人自然是不切合实际的。 而三人中就绿珠不会轻功,携她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姚锦墨的身上。而就为这一点,姚锦墨又狠狠敲了她一笔——足足一千两!看来不待寻到母亲那一日,恐怕她就已身无分文落得沿街乞讨去了。 两人的轻功均是上乘,只不过堪堪使出五成功力的情况下,已然让绿珠有种坐火车之感,不过五成自然是姚锦墨,小厮还是得使上八成功力的。 周围风声乎乎地在耳边吹过,虽是被抱着背对着风,却还是有疾风绕过阻碍摔在她的面上,极是生疼。 “姚锦墨,停一下,若是再这般下去我脸颊要被吹裂了,我去包袱中拿件衣服挡挡。”绿珠可以于灯泡下保证她说这话绝对是心平气和的征询语气,心里决然是没有丝毫愤懑地幼苗的,只是某人屡屡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本就长得姿色平平,还顾忌这些?”姚锦墨扯了扯嘴角,不可置信地以一张宛若人畜无害的面容对望着她,因吃惊而瞪大的眼睛和微蹙的眉头仿似是对听到同第三次世界大战般无异的表现。 不说她不过是担心日后若是冻裂了需得忍受几日裂肤之苦,不如先预防一番省得遭受明明可以避开的不必要之事,就说她天身丽质,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虽然她一向秉持内心美胜于皮囊美之说,但如今被不长眼之人说得姿色平平,难免生出愤愤不平之感,她姿色平平,他眼瞎啊? 绿珠按捺住心中隐隐涌动即将喷涌而出的熊熊烈火,眸光欲渐寒冷,几乎是一字一顿,力求吐字清晰,全然清晰入耳地警告道:“你信不信,你若是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拿毒针扎得你一辈子不举!” 既然要伤,不到半身不遂的程度哪来的警告作用? “珠儿,你狠心抛下你后半生的幸福生活?”姚锦墨却不甚在意,勾了勾唇角,极是愉悦的模样,言毕还不忘朝她抛了个媚眼。 绿珠:“……” 不过,需要解释的是,虽然两人所理解的汉子同音不同字,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如出一辙,皆是,咳咳…… 而姚锦墨果真是于她话作耳旁风,正当绿珠不耐愤懑间,左手已然伸进袖中。可还未触及到银针之时,一股暖意直朝她面门席卷而来,正是姚锦墨的披风此刻覆于她的面门之上,挡住了所有方向的寒风。 ; 第六十三章 庆俞 刚刚不过身体,如今却是全身包裹于其中,挡住了寒风的同时也几乎掩盖住了呼啸的风声,她甚至清晰地听到他有力沉稳的心跳声。 许是太过温热,她不由得感觉面颊发热,直延伸至耳根,最后甚至导致了心跳砰砰直跳,害得她怕遭某人的嘲笑,极力地不让心口处太过靠近,以免被他察觉又该是一番嘲弄了。 而她此刻连呼吸都感觉那么灼热,浑身就像置身于温泉之中一般,丝丝暖流不断涌入,散至全身上下,极度得不适。可这么又是她刚刚所提出的,如今若再说想要露出头,他见她满脸彤红的模样许是又该讽刺加上嗤之以鼻了。 若是如此,还不若再忍受一番,想到这,她还是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调到一个更为舒适的位置。 正施展内力行进之人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异样,低头俯视间勾了勾唇角,未语…… 两人内力极佳,除了吃饭与睡觉之时会停下,其余时间均是在施展着轻功赶路。这一点,绿珠倒是极为佩服。虽是说轻功并不耗费太多内力与体力,但这的前提是短途并且路程并不波折坎坷的情况下,如此长时间并处于崎岖的山路之上,对于内力方面是需要极高的要求的,而很明显,两人均是绰有余裕的模样,面色甚是轻松几乎不见丝毫体力不支的情况。 而越是接近九华派处山中废旧竹屋越是稀少,最后一天寻了许久却仍是没寻见一间。这也难怪,没有人会想着把家安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又极是临近不安定的门派附近的山间,偶尔若是有想必也是猎户在此谋生计,建造竹屋以图方便。 不过由于这离九华派的距离太过临近,就算是有利益可图,众人也是不愿冒着随时有性命之忧的风险于此间谋生计。 无奈之下三人只得找了一个较为合适的地方生活就地生活休息,不过夜间难免有野兽猛虎,以防没有防备间遭受袭击,是需要有人守夜的,而姚锦墨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况且有小厮在旁,自然是轮不到他亲自来的。 而小厮恐怕之前也是做惯了此等事,守夜间打着十二分强度的精神,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丝毫没有想要打瞌睡而打哈欠的迹象。 而因为地上总有些小石块,虽然铺了好几层衣裳却还是咯的慌,于是此夜绿珠极是艰难方才堪堪入睡,睡眠也极是浅,稍有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被惊醒。这一夜足足醒了三次,而每一次迷糊地睁开眼睛均是看见小厮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以致她一度怀疑时间是不是并未过去太久,之前她并未睡着…… 而第三次醒来之时,眼见得睡不着,又觉得小厮就这般静静坐着甚是无聊。她便试图和他缓和缓和气氛,同这位从来没讲过一句话的小兄弟谈上几句。于是她找出一个极为恰当又不显唐突的理由站起身走上前去询问道:“请问水壶中还有存水吗?” 小厮只是见她走上前,蠕动着嘴唇似在说些什么,他疑惑间微微蹙眉,正想抬手比划一番却见姚锦墨也于此刻醒来,盯着绿珠开口似也在说什么,于是他很自觉地停止了要继续的动作,自顾自地拿起一旁剩余的树枝丢进火苗渐小的火堆之中。 因搁置了一夜有些潮湿外加并不是太过枯萎,隐隐还带着些青葱之色,许是被强风于树上吹落,并不是自行掉落的,火堆发出剧烈的噼啪声,小火苗被激得上下跳动,许久将潮湿稚嫩之处烤热方才稳定些。 强烈的声音冲击着耳膜,姚锦墨隐隐蹙眉,小厮自顾自把弄着火堆,却是浑然不觉。 见绿珠被他唤回,姚锦墨却因刚刚醒得太迟未听到她所说心中极是不快,阴阳怪气地撇了她一眼说道:“我说你的眼光还真是有待探究,放着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俊俏男子不享用,却是原来看上了庆俞了,白日奔波了许久却不好好休息,这么晚了竟还惦念着爬起来同他勾搭几番。” 绿珠却也懒怠理会他又抽风的状况,却是抓到重点,忙追问道:“他叫庆俞,空中木舟的那个俞?” 姚锦墨哼了一声别过脸,不过从他这般傲娇死磕不说的表情中,绿珠可以肯定小厮就是叫这个名字。 俞有安然、安定之意,庆俞,简单大方,倒是个好名字! “他缘何整日沉默寡言地不说一句话?莫不是你胁迫不让面容稍同你相媲之人开口以防他们语出月胁,威胁了你一枝独秀之臆想?” 虽然这句话说得刺激打击的目的更多,但她也不算说了诳言。庆俞虽说衣着并不华丽,实有朴素之感,但面容极是清秀,仔细一观摩倒还真有几分俊俏的意味,如此看来倒不像普通人家的儿子,倒像是落魄的富贵家的公子。 当然,相比于姚锦墨,他的面容自是不及,不过不论贵气方面,单从少年独有的清秀方面考量,姚锦墨着实是不及的,这只老狐狸着实是配不上单纯二字。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人不可貌相,能待于姚锦墨身边时刻护于左右之人又岂会是简单单纯之辈? 果然这句话惹得姚锦墨又是哼了一声,不过此刻却是回转过头,以极是鄙夷不屑的语气说道:“我说你笨你却还死不承认,如今却是展露无遗了吧?” 只要不是脑袋秀逗之人都可看出眼前之人心中不快,绿珠自然亦是,为了满足他讥讽的小男子心理,她也不同往日般立刻反驳,听他继续说道:“你同他待了这么久,却没察觉到他双耳失聪?还真是愚钝得后知后觉!” 明明和心中猜想不谋而合,绿珠眼中却隐隐露出轸恤之意。刚刚便有怀疑,却不敢想这般年轻正值青春之人又是生于古代若是如此该是怎样一番苦境。虽和他并不相熟,但几日的共路中也是感觉到他是一个不错之人,至少不同姚锦墨这般聒噪,只不过想到他这般也许只是迫于无奈地压抑内心绿珠心中就犹如五味杂陈般很不是滋味。 ; 第六十四章 我说的是前半句 就这般静静地思忖了片刻,绿珠才继续追问道:“他缘何会失聪,并且还在你门下担任小厮一职,看他的模样,并不像是普通人家之人。” “你却是很关心他,”姚锦墨嗤之以鼻,怪声怪气地嘀咕,见她无意于反驳,也自是无趣,装模作样地吊着她胃口半晌,方才继续不甚在意地开口,“他爹是姚国当年一品官员,因贪污罪被斩杀,家财充公,儿女同奴仆一同变卖。” “他爹是被人陷害的是不是?若不然你早就除掉这后患了,更不会将他纳入府中。”姚锦墨从来就不是会做没把握甚至亏本买卖之人,如此说来,绿珠有这番猜测也不无道理。 姚锦墨撇了一眼仍旧径直倒弄火堆,浑然不觉发生何事的庆俞一眼,绕过他朝黑漆的远处望去,眼中闪现着丝丝动容之色,在火光的晕染下隐隐闪着光亮,似是在回忆:“当年他爹是站于我这一侧之人,而季舒玄一派当时甚是猖狂,锋芒毕露,花了一年的时间谋划了一场陷害。虽是无中生有但无奈往日不甚在意,导致一些模棱两可之人之物均成伪证,这一陷害牵连甚广,只得寻得一替罪羔羊揽下这莫须有的罪名,而他爹便是首选之人。” “他爹自愿的?你答许他什么条件?”自然没有人会傻到舍了自己的性命和全家的将来而大无畏只为保住相比于家人来说可以算是并无甚直接关系之人,这种无私奉献精神寥寥无几,至少她还未听闻过,并且着实不信。 姚锦墨回头看了一眼她,随即回转过头继续眺望着远方,不置可否:“对,我允诺保他独子一生平安。” 既然他被太子选中,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力,太子能良心发现并大发慈悲地许他一个心愿已是万幸,终究是一死,能保住他最在乎之人何来不愿?官场朝政一向如此残酷,绿珠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继续问她最关心且他迟迟没有作出回答的哪一个问题:“那他的耳朵是怎么失聪的?” 姚锦墨没有看她,沉默了许久,方才带着愧疚之意说道:“那年我外出巡视水灾,被季舒玄派出的死士困在一间屋中,他放火箭意图将我活活烧死,而我那时重伤未愈,隐卫又没跟随身侧,无法脱困,他在护我突围的时候因死士的纠缠于火屋中待得时间过于长久,导致被浓烟熏聋。” 他一向如此骄傲,就算真是心中有愧疚之意也不会表露于口中。而从他的眼中,她分明看见了愧疚之意,虽淡若止水,但她知道,面色上能如此,他心里定然是极度不好受的。于是她试图缓和这沉重的气氛故意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道:“你也会受伤?” 姚锦墨也明白她说此话不过想让他心中好过几分,却也不点破这层两者皆是心知肚明的窗纸,顺着她的话说道:“不过凡尘肉胎,又不是铁壁铜墙之身,又整日有人惦记着置你于死地,若是换做拙笨又不懂丝毫武功的你都不知道被凌迟了多少回了,只是受伤你该是佩服,哦,不,依你的说法应该是膜拜我。” 这话语间极尽的讽刺意味,她的话他倒是还耿耿于怀!本来秉着无私奉献的精神想着好好安慰他一番,如今却是被他顺着杆子倒打一耙,绿珠心中着实不平衡! 不过还以为他又要吹嘘几番他如何武功高强以一敌百,一个疏忽方才导致意外发生,见他如此坦诚也着实该赞许一番:“也算有自知之明。” 看着姚锦墨自豪点头的模样,绿珠扯了扯嘴角,好心提醒道:“别误会,我说的是前半句。” 姚锦墨:“……” 气氛缓和了,问题自是可继续,毕竟话闸打开若是就这般卡着吊着,这着实会让一向打破砂锅问到底秉着疑事不知,知事不疑信念的寝食难安,当然这不过是她未自己好奇心所找的一个借口,毕竟如今关于她身上的谜团多数仍未解,却也不见她茶饭不思,夜不能眠! “他缘何追随你?”她直直注视着她说出这句话,想看清他眼中是否有她想知道的信息,毕竟眼睛是心灵之窗,往往比话来得真实。 庆俞只要是聪明人,便没有恨姚锦墨的理由,毕竟换做任何一人处于姚锦墨之位上,都会如此,怪只怪他父亲位不逢时,处于一个容易被当做出头鸟的位上。若是说当怪之人也只会是始作俑者——季舒玄! 而终有一些人常常被现实隐蔽了双眼,心众所恨只是明了伤害他之人,却从来不去深究导致结果的罪魁祸首,从来不知道若是没有那人的存在换一人他也照样遭此劫难。不过庆俞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佼佼者! 然而,虽是如此,他也没有追随姚锦墨的必要,尽管他没理由恨他,却也没理由护他。官场之上人间之系本就凉薄,他大可就此远走天涯,过他自己希翼的日子,亦或是想再入官场,不过隐姓埋名一阵换一种身份重新卷入这场斗争也未尝不可。至少姚锦墨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他有九成的把握他会同他父亲一般同他站于同一阵线,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而屈居于姚锦墨手下办事,这无疑是最不明智的一种选择。 “因为我能给他保障他终其后半生都定要所为之事。” 这样想来却也不无道理,毕竟姚锦墨是最接近季舒玄并最直接与他交手之人,任他当朝为官,虽然不会遭遇阻碍,但季舒玄也不是傻子,如此兴师动众卷土重来,他缘何不知道他便是冲他乃至全族性命而来,这样一来,处处针对他,避开他,在他多年所涨势力的压迫下,他也难有一展拳脚之地。 而加入姚锦墨门下却不一般,他既隐于暗处,又可实时掌握季舒玄的最新动作,而姚锦墨的最终目的和他不谋而合,这样,相比于一人之力,胜算着实翻了几倍。待得时机成熟,便可一举铲除他的深根老底。 沉默了半晌,两人各有所思。 理清了思路的绿珠突然朝他挑了挑眉,极是鄙夷不屑地说道:“说实话,你刚刚傲娇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傻,我差点要质疑你的智商了,哦,对了,你似乎智商一直便是如此,疏忽倒忘了。哦,还有,以你的智商恐怕不知道傲娇是何意吧?” 姚锦墨:“……” 坐于一旁的庆俞早就觉察到两人时不时撇向他的眼神,知是他们在谈论自己,却也不甚在意,径自把弄着火堆思忖着他所在意之事。只因他如今孑然一身,也无甚可念可忌的…… 夜色如墨,夜风寒凉,闹腾了一阵的两人终是再度睡下。林间顿时又恢复寂寥之色,偶有啁啾声传来,更显凄清之色。不过对于他来说却没有任何不同,他的世界,自那日起便是无声黑暗的,终其一生也都将是如此,他所在意的不过唯有一件…… 第六十五章 狼子野心 就这般风藏露宿了三日,三人终于到了九华派。门派不算华丽,墙石由于时间久远在风沙的侵蚀下有些坑坑洼洼,颜色也显得有些暗灰。不过朱红色大门却似刚刷过漆,极是蹭亮,坐镇两旁的石狮也极是整洁,没有丝毫尘土沾染的迹象,许是经常派人打理。虽没有碧瓦朱甍,但却处处透着一股庄重肃穆的古韵之感。 三人来时正是拂晓时分,天空才刚刚露出鱼肚白。 而此时大门却敞开着,门口已然有两名弟子装束的人在此等待,见他们到来,忙上前来询问道:“可是姚太子一行人?” “正是。”姚锦墨没有开口,答话的是庆俞。 “请随我们前来,门主已给几位安排好客房。”其中一名弟子一只手伸向大门方向,作出相请的动作躬身说道。 另一名弟子在前边带路,他则在最后边。古代极是注重尊卑礼数,这方面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是绝对不可逾越的。 因为男女有别的关系,三人的房屋相隔一个院落,自然庆俞和姚锦墨于一处。 而绿珠所分配的房屋极是宽敞典雅,入门所视的墙头还挂有名家所题字画,床头处还有名贵花瓶做装饰。床上所放被褥有着阳光沐浴的特有香味,看起来也像是崭新的,而所挂帘帐虽有些淡淡发黄,但却是真材实料的丝织品。 而刚刚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看来,九华派并不算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拘谨,虽然迎接他们的两人穿得极是得体,并不给九华派掉价,但从路途上所遇对的因长时间清洗而微微泛黄的派服便可了若指掌。 看来能专门派人迎接并且配给她这无名小辈相比之下算是极度奢华的房间,自然是姚锦墨这个太子的名号起着作用。 而封玄奕既然知道他们早间时分会到,自然已是准备好接待的酒宴,午膳时分恐怕便是要相请的。 还未被主人接见的来客自然也不好随处乱逛,若是被不明真相的门派中人瞧见不知会怎般看待她,再者这般冒冒失失也是对主人的一种不敬。而长途的奔波,此刻安定下来的绿珠疲惫之感也是层层涌上,许是姚锦墨没来寻她许也是如此,于是她便关上房门和衣补眠。 果不其然,待到午膳时分,便有弟子前来敲她房门说是门主有请。 待她稍微洗漱打理了一番自己出院门时正好撞见正从前方不远处踱步而来的姚锦墨。此时庆俞未跟着,许是这场宴席毕竟是门主相请,算是郑重其事,而他如今的身份是小厮,自然是不能出席的。 “你和封玄奕有交情?”想必两人是该有些交道的,亦或是封玄奕有求于他,若不然,犯不着仅为了不得罪权势而如此兴师动众还设宴款待,敷衍问候一般便可。外人也知九华派的财务状况,也不会不解怪罪他怠慢了来客。 “狼子野心之人自然会极力奉承权势,如此这般不好?”自然他说的是凭着这层缘由乐得有好吃好喝好住。 自然是好的!这些醉心于朝堂权势的戏码她也没有兴趣,所以听到是这吧缘由,绿珠也不再继续相问,两人一同由弟子带领朝摆宴大堂走去。 虽说九华派不算华丽,但地处穷乡僻壤间,占地面积还是不愁的。迂迂回回地又绕了几个回廊,穿过一处花园,三人才到达大堂。 不出所料,大堂中统共一桌饭菜。不过却皆是八珍玉食、美味佳馐,风潮九天、雪玉红盏、黄龙吐翠等菜色,皆是上品。看来他当真是有所求亦或是将来有所求,这般如此不仅食材烧钱,就连请名厨上山也是要一笔不小的开销,他倒是舍得下血本! 此时已落座的封玄奕自然处于正位,围着他所坐之人约莫就是门派中众长老,一共六人。他们的年级均不算大,不过不惑之年,倒是男子最为明辨事理的一个年纪。而他位于之中独有一番鹤行集群之感,隐隐之中透露着摄人的领导气息。墨黑色浓眉下的眼神英气中带着不容侵犯之意,就算未处于正位扎在这几人间也是一眼便可辨认出,也难怪上任门主死后由他接替。 “姚太子来了,快请落座。”正同众长老谈笑风生的封玄奕闻得脚步声,抬眼见姚锦墨已然迈步进来,突然转变了刚刚居高临下、庄重肃穆之感,完全就是掐媚奉承的嘴脸。 如此,绿珠心中刚刚升起的丝丝敬意已是淡然无存,不过这细微一件事已然可以断定此人不过是欺软怕硬之徒,成不了大气候,却时常会自以为是地兴奋作浪。 而后两人便在弟子的相请下于封玄奕对面落座。接着便是客套的谈话,不过谈些风土人情,陈年趣事,这些话不过是为正题所打的一个铺垫,起缓和气氛所用,好让正题提出不至于太过突兀,自然,这些琐事绿珠并无兴趣,也自知同她无干,便自顾自地品尝美味。 而姚锦墨却对人情世故极是老道,虽也不见得他多么高看封玄奕,但也不会傻到仅凭对眼前人是否满意而表露于面,毕竟,敌人总会掩藏着等待暗中插刀,甚至极是锲而不舍,多一个不若少一个,不过是同他闲聊几句,又没有什么吃亏的。 仅凭这点来看,他同绿珠倒是一个脾性的,管他合不合心意,不吃亏便是王道! 觥筹交错间气氛已然是被一阿谀奉承一欣然接受的两人给捂热,当然还有一旁时不时插上几句的众长老,。自然,见时机已然成熟,封玄奕自是坐不住,蠢蠢欲动了,又向他敬了一杯酒后,他终是开口:“对了,不知当日我向姚皇所提之事姚皇可是有意?” “何事?最近事有些繁忙,许是忘了。”姚锦墨装聋作哑的本事本就高,他微微蹙起眉头看着封玄奕,宛若满腹疑团,要不是对他的为人脾性早就了然于胸,看着他这人畜无害的表情绿珠恐怕也该信了。 第六十六章 没发烧啊 本来极是期望的封玄奕听到这话不免有些丧气,本就隐隐生出的皱纹因蹙眉而显现,刚刚那般英气不免消淡了几分。不过本就不是枭雄,却偏执有这番不切实际之梦,遭遇些许阻碍便露此消态也不足为奇。 尽管已是在江湖上历练得有些名头,但却是极少掺和朝堂之事,如今只不过秉着一腔热血,想要在攻打周国之中捞上一笔。所以在看到姚锦墨似是而非的表情后难以定夺他究竟是敷衍还是确有其事。不过这也难怪,姚锦墨在这方面自然技高一筹。 不过既然他没直接拒绝,那么约莫还是有希望的,封玄奕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陪笑道:“便是有关合作歼灭周国一事,许久未曾见姚皇回应,我也思忖着是否是姚皇日理万机从而疏忘了这事,果真是如此。姚太子看来如何?分成方面姚太子不用担心的,若是成事,自然是七三分,我们九华派也只取土地和俘虏,剩余全让是姚国的囊中之物。” 不过就是皮笑肉不笑强装出来罢了,果然不是久经朝政之人,连阿谀奉承都是一股学艺不精的浓浓山寨气息。 “九华派如此诚心诚意,姚国自然会好好考虑一番,只不过,这毕竟是朝堂大事,我现下还不过储君,还需让父皇定夺方才可以给玄奕兄答复。”姚锦墨果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功力不减。 不过这话一出,就算是再愚笨之人也是可以看出他话中的敷衍之意。谁人不知姚皇极是宠爱这个儿子,从他一出生始便坐上储君之位,从来不曾动摇。姚皇更是对他极是宽容,就连当年他十来岁时在朝堂之上明目张胆地顶撞姚皇都不曾定罪,连责骂都未,只是无奈得叹息摇头,如此除了当年的九公主姚红豆便就是他,再无他人! 再而周国相比于姜国、姚国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存在,若是姚国有意,灭国不过分分钟之事,何谈他堂堂储君连这等小事都做不了主?如今看来他却是懒怠再和他兜圈子,连模棱两可的话都不愿再说,直接表明了拒绝的意思,却又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让封玄奕没有正当的理由捅破这层虽已你我心知肚明的薄如蝉翼的窗纸。 封玄奕面色逐渐黑沉,总算是收起那副尖嘴猴腮掐媚之态,不过这件事虽然吹了,但九华派小小一门派实力相比于姚国总是悬殊的,也是不能就此得罪。 如此想来,他却是重新摆上阿谀之态,将话题重新带回宴席之上:“这也是,是需得姚皇好好定夺一番。来,姚太子尝尝这道雪玉红盏,食材是老夫专门派人从南疆所带,肉质极是鲜嫩,酸甜可口。” 而坐于一旁的长老们自然是没有插嘴的份,但见门主这番言语与嘴脸却是无丝毫惊愕之态,想来见怪不怪,他所持有的野心不过人尽皆知,而同他待了数年脾性也不过了然于胸。但主要实权自上任门主死后基本尽数落入封玄奕手中,他们就算是对此有反对意见,也是没有话语权的,于是便很自觉地于一旁充当一无是处但必要同花瓶一般撑门面的陪衬。 而绿珠虽不愿听这段虚伪至极毫无营养与悬念的话,但无奈耳门敞开,尽管她尽力不予理会,但多多少少还是会传入。 再而这佳肴着实对胃,果真是饕餮大餐,当初于丞相府与太子府也是不曾有这般待遇,自然,若是他们有意,三天两头整个一桌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只不过是懒怠将精力搁置在这般蝇头小事之上罢了。所以她自然不能错过如此难得又精细的免费午餐,若是错过便不是她的风格。而虽说美食诱人,但每每听到封玄奕的话她胃中就不免一阵翻涌——当真反胃! 这一顿饭至此才真真算是开动,当然除了绿珠。一顿饭众人皆是细嚼慢咽,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方才结束。期间封玄奕自然还是要保持待客之道,星星点点同姚锦墨又谈论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只是同他刚刚如履薄冰又甚是期待的心情相比,如今却是平静许多,不过全然不悦罢了。 而姚锦墨自然不能直接问他有关当年门主一死的具体问题,若是答应他的请求也罢,如今已然拒绝再突兀地问出这件陈年旧事,难免不让人心生疑惑,若是被知道其真实目的,不但不会被告知详尽真实情况,甚至还会被质疑是否与此事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所以,自然只得等晚间于当年门主洛湛的房间查探一番。 待得半夜三更,几乎全门派弟子均睡下之时,姚锦墨便施展轻功带着绿珠躲过巡夜之人,来到了当年为洛湛主屋如今已成九华派禁地的屋中。 院门常年被铁链锁着,布满厚重的灰尘,锁身几乎都已成红褐色,被铁锈侵蚀得极为疏松,已然可以看见表面上的许多小孔,更不必提锁身内是何种状况了。 不过虽说如此劣锁只需用重物稍微一敲便可掉落,但他们毕竟是背着门派中人干着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之事,如此明目张胆着实不是上策,而这里也是巡夜之人会逛到的,虽然说已是几乎被他们所漠视,但样子还是会做,若是被发现锁被破坏,不知又会给他们招来什么麻烦…… 当然,这不过是不懂轻功的绿珠的杞人忧天,当正思忖间的她腰身被一托,随即双脚悬空,不过一瞬便翻进院落之中时,绿珠才幡然醒悟,是不是傻,明明某人会轻功! 而她阴晴不定、魂不守舍的表情全然落入姚锦墨眼中,他抽了抽催嘴角,好心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温,不可置信地嘟喃道:“没发烧啊。” 绿珠:“……” 而正对着院门的便是洛湛的主卧,足足一整年没人打扫,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冒然推门。一来灰尘厚重,难免不被附在门板之上的厚重灰尘砸个正着;二来,这毕竟是堂堂门主的主卧,平常心心念念想置他于死地的人想必也不少,如此,夜间休息便是他最薄弱,也是不轨之人最易得手之时。那么,这个房间便可能藏有暗器,也许就是推门即出。 于是,两人于离房门一丈处站定,极是郑重其事地对望了一眼后,点头示意,姚锦墨便掏出袖中所藏短刀,使内力用刀背向门板处掷去。 第六十七章 手镯 房门咿呀一声开了,果是灰尘极厚,因长久未曾使用的缘故虽然力道极大但还是有些阻碍的样子缓缓打开,期间年久失修的木质的声音不绝。暗色灰尘在月华的拂照下隐隐发着银光,几乎布满了围绕大门一平米处,不过房门最后还是全然敞开。 待得灰尘尽数落地,两人又望眼欲穿了许久仍是迟迟不见暗器袭来,面面相觑中:“……” 这房间却似在那之后物品便不再变动过,因为屋中桌椅、衣柜等平常之物皆是齐全,也都摆放整齐,并未给人杂乱之感,甚至绿珠还见到桌面上打开着的一本已泛黄的书籍,许是当时洛湛正在看书,被杀后这书就这般一直放着。只是许久不曾有人打扫,此刻屋中灰尘蛛网遍布,用短刀隔开才堪堪能在屋中站定。 如此看来却是更好办了,现场没被破坏过,那么蛛丝马迹定然还遗留于屋中。而屋中并未有明显的血迹和油泼的痕迹,又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洛湛杀害并且悬尸于门口。那么,应该是先将他从屋中引诱而出,后在早就埋伏好的地方下手的。不过,既然来过这,若是有交手那么便有极大可能会有不经意间留下之物亦或是痕迹。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除了稀疏平常之物,他们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之物,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未曾见。绿珠也怀疑是否由于灰尘太过厚重而掩盖,于是她借过姚锦墨的折扇,轻轻扇着极有可能是双方交手的地面。 灰尘被拂开,中间空出一块干净之处,约莫这般几次后,绿珠果不其然在桌旁的地面上寻到了不同于刚刚长度的脚印,这脚印更是细小,看起来倒像是女子的脚板。 这约莫就是母亲的脚印,不过打斗的痕迹仍是未见,因为若是两人交手过,这脚印定不如现在所呈现在眼前得这般,定然是杂乱无章,相互交错,而,除却受重不同而导致的脚印深浅不一,这脚印的对面仍有估算着与此脚印所留下的时间几乎一致的洛湛的脚印。 而她能如此平和地处于这间屋中,并在桌旁同洛湛相谈,极大的可能是两者之前相识,说的不是刺杀时的所见,而是说刺杀之前便结实,并且是有一定交情的。若不然,看见他心心念念想要截获之人来到自己面前不会内心没有一丝动手的迹象甚至于可以说内心并未有波动就这般同她长谈,这着实不符合常理。 而既然相识,他又缘何会加入到刺杀她一家之事,既然已经决定取她性命又缘何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同一心想取她性命之人相谈,并同她出去。这着实是极为矛盾的两件事…… “他们两人莫不是认识?”姚锦墨见绿珠蹲在地上对着两种脚印思忖,过了片刻仍是不见有所想说,这般也是知道其意,便打断她的思绪开口问道。 “许是,不过我失忆了却是不敢肯定。”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绿珠也不死磕着这一问题,毕竟他们是偷摸着前来,留在这的时间定然不能太久,若是被早起去他们房中询问查看之人发现便是不容易寻得借口的,毕竟这三更半夜的谁会闲着无事出门?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地继续在这屋中摸索,希望再寻得一些有用的线索。 床榻上,被褥已是不见,许是门派中人担心就这般放着会受潮发霉,便先处理掉了。而在小心地按探床板之时,绿珠忽然感觉到有一处稍稍凸起,极是细微,若是不经意间便是察觉不出,而她用肉眼查看却是看不出有暗格的痕迹。 虽极有可能只是普通的木质不均的缘故,绿珠还是隐隐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她使劲朝凸出一按,果不其然,噶的一声床板处开起一个小洞。想来这打造这机关之时费了极大劲,竟是做得这般细致入微,若是不动手单用肉眼的话是全然发现不了这暗格的。 而姚锦墨已然被这声音吸引过来,当看到床上的暗格之时,面容也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姚锦墨于袖中抽出一个火折子,朝洞口处探去,两人眼神均随着火光探望,然而令他们百思不解的是,里边不过一只玉镯,再无它物。 看起来这玉镯质地也不算世间罕有,最多算是个上层货色,于一般有钱人家中也甚是常见。如此隐秘地藏于此处,既然不是稀奇值钱之物,那对于主人来说定然是有特殊意义、极其珍贵之物。 思忖间,姚锦墨已是将玉镯拿出,在火光的全面照拂下,倒有一种“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珑透彩光”之感。虽说这玉质并不稀奇,但做工却极是精细,不如平常店铺之中单单光滑脱胎的环形,在玉镯内沿还刻着一个小字——尹。 而如此看来这个玉镯倒甚是熟悉,端详间物影在脑海中呈现,逐渐放大,一幕幕场景犹如放电影般于脑海中闪现,最终连织成串,她宛若又记起…… 房中,一个约莫三十左右,面色保养得极佳的年轻的女子背对着房门,似是在倒弄着什么。路过的小女孩见此光景狐疑地走进待看清面前人所做之事顿时惊呼道:“阿娘,这玉镯真漂亮,是阿爹送你的吗?” 正试图脱掉套在手腕之上的玉镯之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慌忙间却似做贼心虚般将手朝背后隐去,另一只手则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不要声张。” 女孩见她如此宝贝玉镯着实不悦,跺着脚声音更是放大了一倍:“不要,阿珠就要讲,阿爹眼里就只有阿娘,都不送阿珠。” 女子这下着急得额间冷汗直冒,仿若极怕被人听闻到一半,赶忙一只手扶住打闹的小女孩的肩膀,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小嘴,思忖了片刻方才压低声音皆解释道:“阿爹送阿娘是不许阿娘戴的,说是极为珍贵戴了长久怕对玉质有损。如今阿娘偷偷戴了若是被他知道了,恐又要生阿娘的气了。阿珠也不希望阿爹阿娘吵架吧?” 女孩听得这话,睁着大眼睛看着女子,似乎在思考女子所说是否属实,极为犹豫,却已然乖巧地不打闹了,但小嘴嘟着仍是极度不悦的模样。 女子见女孩不再叫囔,顿时送了一口气,放开捂住小嘴的手,抚了抚女孩的墨发,柔声安慰道:“乖,若是你不说,下次阿娘给你带个更好看的回来专门送给你怎样?” 女孩在听到她会得个更好的玉镯之时,顿时眉开眼笑,也不对她的话继续质疑,心心念念已然皆是玉镯,极是兴趣高昂得对着女子述说她具体要怎样一个又大又贵的玉镯。 女子:“……” “阿珠,来,帮阿娘,玉镯好像脱不出了。”终于,又尝试了无数遍后,女子缴械投降,极是急迫与无奈地向一旁津津有味正浮想联翩的女孩求助道。 女孩:“……” 第六十八章 暴露 “尹,你母亲不正叫做白尹霜?”忽然,思绪到这里被姚锦墨一句话打断,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接下来之事,她愠怒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不耐地回道:“没错,我见母亲戴过。” 听罢,姚锦墨未对早已猜得八分的结果惊愕,却是着实对她所说之话来了兴致,挑眉问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刚刚见到这玉镯感觉甚是熟悉,记起了些许事情,却被你一句话给打断,如何也再想不起来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本就安慰自己不同他计较,当做是被猪队友给坑了,而今他这般不知趣也怪不得她朝他怒吼了。不过虽是极其愤懑,但绿珠还是懂得把握分寸的,处于这般境地自然只是低吼。 见她如此暴怒的模样,姚锦墨也自知理亏,也不知该以何话回之,干咳了几声方才只是嘀咕着说道:“额,你不早说。” 刚刚忙着回忆哪来的时间述说啊,他个没眼色的就不会察言观色嘛! 绿珠瞪着他的眼神简直是想将他活活凌迟。不过片刻之后,见天空已然露出些许鱼肚白,隐隐发着黄光,绿珠也不再同他计较,先于心中记下! 而这房间已然被他们寻查个遍,有价值的恐怕也不过这两样,绿珠将床板上的暗格重新合上,又将刚刚被她用折扇吹拂而呈现的脚印用脚底踩平后,忽听得一现下听来极是寒凉犹如鬼魅的声音:“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到这来做什么?” 绿珠心中咯噔一响,心脏急速地跳动着,抬眼间却是见一黑袍男子立于门前,挡住了本就微弱的晨光,导致他面容昏暗看不清脸色。宽大的身板全然堵住门面,此刻在绿珠眼中更像是堵住了逃生的命门,令绿珠背后不住地冒着冷汗。待眼睛熟悉了这亮度后,绿珠终是见到一副阴鸷黑沉之脸——封玄奕! 寻着声音望去,姚锦墨也是瞪目结舌,但终究是见过些世面的,不过片刻他便敛了敛神色,恢复常态,摇起折扇极是悠然自若地说道:“不过甚是敬慕上任门主洛湛,也不愿多加打扰,便想着于夜深人静之时来探访一番故居,却不想还是对门主造成了叨扰,如此,却是请封门主多加见谅。” 语气与身态着实是与这话不搭,如此听来倒多了几分不屑嘲讽之意,虽极是傲慢,却是符合姚锦墨的一贯作风。 刚刚一心注意着有关绿珠失忆与否之事,却是全然没注意竟是有人靠近,许是封玄奕故意用内力隐藏了气息,再加之他分心的缘故方才无所察觉。 而在如此短且先前没有预料的前提下能如此迅速想到说辞并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绿珠不禁咋舌,现下想来着实是愧之不如! 见姚锦墨除了刚见他时的惊愕之态,便一直没有他本以为会出现的慌乱无措之态,封玄奕不禁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凝视了姚锦墨片刻,似是举棋不定不否该相信。不过这也难怪,大半夜地出现在别人门派的禁地中,还是已亡的上任门主的故居,这想不遭人怀疑是否图谋不顾都难。 不过这般沉默思忖了片刻,封玄奕终是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说道:“无妨,却怪我之前未向姚太子提及有关此处是境地之事,才遭此误会。” “原来如此,难怪大门紧锁,破败不堪。”姚锦墨作恍然大悟状,一句话却又是顺道将这院落贬低了一番,而这院落本就属九华派所拥,又是你上任门主所住之处,仿似无意之话却是将眼前人即现任门主狠狠打脸。 封玄奕听得这话本就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的面容又是黑了一片,努力敛了敛神色方才让语气不那么冰冷:“姚太子想是一夜未眠,如今时候尚早,于此脏乱之处不仅极是不合身份,若是传到众弟子耳中也极是不妥的。而一晚上的功夫姚太子想必也看清了想了解之物,不若就此移步回房如何?” 这话却是模棱两可,极具歧义,想了解之物?说的可以是姚锦墨口中所说的敬慕洛湛而想顺道一睹他所用过之物,所住之处,自然也可指他心怀不轨因某种缘由想知晓之事。 说这话,不过是想试探他一番,再者若是他当真有所图,也好给出一个不明确何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让姚锦墨不明他是否真正得知,如此就算他还有动作也会收敛一番。 然而,这把戏在他们眼中不过若无,起不到任何警示作用。 “哈!如此说来倒的确是困倦了,那我便不再叨扰,同珠儿先行一步了。”姚锦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仿若后知后觉般揽起绿珠的腰身,也不施礼便朝门外走去。 转身之际,封玄奕的面容顿时恢复阴鸷黑沉之色,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远去之人的身影,没有额外的动作,甚至于姚锦墨已然施展轻功离去也未曾动弹一番,眼神只是盯着门板处,仍是阴晴不定,若有所思。 约莫一炷香后,他忽然转身环顾了遍布满灰尘的周遭,嘴角一勾,极具讽刺地一笑,在微黄晨光的照拂下,忽明忽暗,在这境地中倒真像一个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极是可怖。 “他好像怀疑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刚飞离院落,绿珠便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撞一脸满不在乎顾自走着的姚锦墨,微蹙眉头小声问道。 姚锦墨听到这番谨小慎微的话语,极是鄙夷不屑地回头撇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脚步却未停说道:“你认为他有能力杀人毁尸再加之灭迹?” “额……”绿珠仔细于心中思忖了几番这几日封玄奕于她眼中的所作所为和印象,确实不过占着个门主位置狐假虎威,欺软怕硬之徒。 再加之姚锦墨乃姚国太子,姚皇最为疼爱且将来皇位非他莫属之人,封玄奕就算对他恨之入骨,也不能不再三思虑几番。就算当真下定决心要除之而后快,也约莫还是要要等些时日的。况且再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想立刻动手,也未必能如他所愿,能在众多算计暗杀中活到今日,没练就一身上乘的功夫恐怕是很难的,尽管有隐卫暗中相保,但难免不会有疏忽亦或是场地不便隐匿躲藏较远之时。 如此想来确是无甚好担心顾虑的,绿珠跟在他身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就算约莫是不能的。” “那不就成了。”懒得再理会已然小跑着跟上来的绿珠,姚锦墨仍是一副优哉游哉摇着折扇之态,却是嗤之以鼻地吐出这句话。 绿珠:“……” 第六十九章 付凌 而如今封玄奕已然怀疑上他们,虽不至于会特意多派人手看守禁地而明摆着因今夜之事提防着姚锦墨,况且他定然也是知道同姚锦墨的武功相比,就算再多至数十人恐怕也是一无是处,但对于这禁地他必然会多留一个心眼。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要是想再进去查探几番想是不容易的,如此看来现下只能从别处亦或是当年目睹此事之人下手! 事不宜迟,两人就此回屋中小憩至正午时分后便起身着手调查。不过自然不能顶着姚国太子这个名头,幸而当日见过他们二人的弟子也不算多,他们随便换上一套九华派弟子平日装束,没有仔细端详过他们面容之人已然是辨认不出。 而此时绿珠一身男子装扮,优美如樱花的嘴唇加之细致如瓷瓶的肌肤和乌黑深邃的眼眸,黑亮垂直的发高高束起,穿着衣领与腰身处为浅蓝色的白色飘逸长袍,虽然于她来说甚是宽大,但她别具匠心地将同样淡蓝色的布条绑于腋窝与肩头之上,不仅解决了衣袍下滑的问题,看起来倒别有一番富贵公子洒脱之范。 如此看来,两人站于同处,一个纨绔不羁,一个温润如玉,各有千秋,均是俊俏养眼之人,搁在众多弟子中便是人中龙凤般突出。 而此时众弟子已然训练完早上的任务,都聚集在饭堂处用膳。两人为了不引起注意之前于屋中已然用过,此刻坐在角落处只不过端着个碗筷却根本不动分毫,打量着众人,思忖着哪个比较好入手。 突然,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于吵吵嚷嚷的厅中崭露头角,众人似乎早就习惯这番,也无埋怨打扰他们相谈的不悦声传出,反倒一副看好戏的饶有兴致神情朝声源处看去。 “苏兼,你如此说我就便不认同了,怎么说我也是三年前就到九华派,比你早了足足一年,那年封门主也就是当年的二长老同三长老比试之时用的就是天字诀。我看的真切,当攻击之时是从腋窝先刺探,再而迅速从背后击之,所谓声东击西。苏樵刚刚所使剑法同其比之分明是有出路,最为精髓之处天壤之别,怎可称之为凭天字诀取胜,这着实不妥吧?”说话的是九华派当年的大弟子如今的二弟子付凌,他此刻已于座位处站起,眼神极为愤懑地看着对面亦然看着他的师弟苏兼,引以为豪地讲出了这番言论。 而坐于对面的苏兼听此言论,早就坐不住了,也从座位处站起,几次想打断他滔滔不绝之话说上几句,却无奈他说得太过起劲并无插嘴的余地。于是一待他结束话语,他便迫不及待地嗤之以鼻说道:“不就是比试苏樵师兄拔得头筹吗?你也不必如此眼红,谁不知天字诀只有长老和被器重的弟子方能学,而三年前观看了比试之人也屈指可数,不是年满归家就是出外历练,如今知晓当年之事的人如此看来却只有你,当然即便你信口雌黄我们也是一无所知的。再说,就算真如你所说,苏樵师兄所使剑法同天字诀有所出路,但若是哪日当真遇到关乎性命之事,谁人在乎剑法套路是否一致,只要保住性命甚至于一击击退便是胜者,就算对方依着剑法套路使得极为精妙,不过一具死尸谁人在乎铭记?再而,这门派上下,男女老幼,谁人不知你看不惯苏樵,嫉妒他夺了你大弟子之位,处处刁难。苏樵都不同你一般见识,我们这些局外人可各个瞧得真切。看你这今日鸡蛋里挑骨头的模样,不过是不服气自己再次败于苏樵师兄剑下,以此驳回些颜面罢了。” 需要提及的是,九华派有一门规,每位门主均需于众弟子中挑选一位作为关门弟子亲授出神入化于江湖界遐迩闻名的剑术——天字诀。 “你……”付凌顿时被这话气得指着他的手指都忍不住得打颤,明明他所说之话并不是这般意思却被如此曲解,但无奈此刻纵然胸中有无数辩驳之语却是气得说不出,几番尝试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苏兼见被堵得说不出一句完整之话,气得脸色涨红的付凌,更是踌躇满志,对着得意地继续说道:“哑口无言了吧?也不是我特意替苏樵师兄说话,不过是你太过颠倒黑白。我身为九华派弟子从来就被教导要刚正不阿,苏樵师兄身为门主的亲传弟子,除了门派中举办比试之时会出现,其余时间均是席不暇暖地刻苦训练,均是同我们不在一处,不就秉着一颗为九华派争光之心?再者身为亲传弟子剑法套路岂不比你一个只看过一遍长老们比试之人明白?而你趁他不在之际,便如此混淆黑白,我即便武功方面比不上你,也是要冒着得罪你的危险来替苏樵师兄辩驳一番。” 心境本已稍稍平静想着好好替自己申辩一番的付凌听得这话被激得脸色又是一阵烧红,虽然想要辩驳,但他说的却是在理,此刻却也不知从何驳起。 他平日里确实极是嫉妒甚至于记恨苏樵。毕竟当年洛门主尚在之时,本是对亲授一事极是索然寡味,甚至于门派的月训都极少出席,说是不愿沾染这尘事种种,后来经过长老们的合力劝说了一年左右,他才松口应下,说是三年后便亲授门派大弟子。 当然,此大弟子自然不是按照入门时间来加以衡量。每月均在众弟子中举办一次武试,拔得头筹便可担任大弟子。而洛门主所创下的这一标准在众弟子中收效甚好,几乎所有弟子都甚是仰慕极少出现但却犹如谪仙一般的门主,每日都勤加练习,梦想有朝一日可以击败所有人,于其中脱颖而出,如愿以偿当上大弟子,归入门主门下,习得赫赫有名,九华派引以为豪的独门剑术,所以在洛门主遇害后门派中也是遵照这一规定继续实行着。 第七十章 黔驴技穷 只不过封门主相比于洛门主无论在江湖中还是门派中,声望还是武功之上均是不及,甚至是云泥之别。ww?w?.?不过这难怪,这些年,九华派也就出了这一名出类拔萃,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门主。还记得当年三年一度的武林盟主选举之时,他便独占鳌头,最后一举夺冠,只不过他向来不愿意接手繁琐之事,当年参加也不过是不好拂了苦口婆心相劝的长老之意,在最后时刻也极是符合他风格得自愿舍弃这武林盟主之位。 而这关乎原则之事众人自然劝不住执拗的他,最后盟主之位归第二名所有。 而自洛门主遇害之后,虽说这一规定继续实行,但众弟子习练的热情也不似之前高涨,逐日渐弱。而他虽也极然失望,但这一番上山是为了给极力反对他习武,希望他回去继承家业的父亲一个证明,好让他可以继续这般遵从自己乐此不疲之事。 所以,就算他推崇备至的洛门主已然不在,他却也得得这大弟子之位,得门主亲授之机,好让父亲无话可说。 可正当最后一年之际,苏樵却出现了,不仅平日里处处针对他,更是在比试之时一举击败蝉联了两年之久的他,坐上这大弟子之位。甚至于他此后更加席不暇暖地习练也是不济,硬是没夺回本属于他的大弟子之位,自然最后一次比试之时苏樵名利双收,坐上这当真无愧的大弟子兼门主亲授之徒之位。 再而,这套剑法他确实只见过丰门主使过一次,虽然那时他瞧得极是仔细、真切,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断然不会记错,但这不代表众人会信服,与门主亲授,整日习练这套剑法之人相比,自然更为相信后者,换做是他,也是一般。 所以,如今被他这番说道,他却是百口莫辩了。 “这番说得有理。” “却不想苏兼平日里头头是道的模样,却不过满嘴胡诌之言。” 见他涨红着脸哑口无言的模样,人群中也不禁开始倾倒于苏兼这方,往日便看付凌不顺的人更是趁机煽风点火,不过一瞬,人群便暴动出了唏嘘质疑声,对着他不断指指点点。而此刻作为众人指责对象的付凌更是羞愧难当,脸颊的羞红逐渐蔓延至耳根,恨不得就此挖个地洞钻下。 “苏兼,你如此风马牛不相及地曲解付凌之语惹得众人误会却是何意?不说苏樵师兄使得这天字诀剑法是否正确,付凌师兄至少还亲眼见过一次,而你却是一次都未,你却能一口笃定他使得并无差错,并脸不红心不跳地指责明明该比你更为有可信度之人。你说你并不是为苏樵师兄说话,但我看你这字里行间中尽是如你所说的颠倒黑白,你一个对天字诀一窍不通之人哪来的勇气去质疑甚至指责有过一次观摩如何看来都比你了解的多的付凌?在我看来,你若不是替苏樵师兄说话,便是往日同付凌有过过节,想借此机会好好污蔑一番,甚至还能在众人心中驳得一个刚正不阿的名讳。可惜,事不如你所料,如你所说,我却是极不耻你的所作所为,冒着得罪你的危险来替付凌辩驳一番!再而,付凌虽不是九华派的大师兄,但怎么说也是比你先入门,在辈分方面,你恐怕也得尊称一声师兄,再而,不管怎样,他也是连担任了你们两年大师兄之人,如今虽已然不是,可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没有多少历练经历之人蹬鼻子上脸加以指责吧?你这般不懂礼数若是他日传入江湖之中,不知会给九华派蒙上多大的羞!若是九华派的清誉就此毁在你手中,你就算死一万次都是于事无补、死不足惜的!” 突然,一声响亮的声音自角落处传来,接着便是这一段长篇大论指责苏兼的言辞。众人皆朝着声源望去,正是绿珠! 姚锦墨见旁人突然站起,还说着井井有条、一本正经之话时,心中莫名涌生出一种想笑之感,虽然这段言论着实令众人瞠目结舌、钦佩不已,但许是太过于了解眼前之人,已然摸透她内心所想,所以便无论如何也无法融入被这话带动着有些庄重肃穆的气氛。 而绿珠所说这话,之前也不过是门弟之间争吵驳论之题,众人也不过图个乐权当闲暇之余围观一番于他们来说高不可攀之人之间的争论,而后绿珠将话锋转移至门派脸面之上,这无疑不是肃穆敏感的话题,这也使得这争论的层次一下子提高,也不能以常心度之,而说得又甚是在理,众人揣度间已然是有愤愤不平者开始指责苏兼的违礼行径,并开始延伸为付凌打抱不平,更有甚者甚至说出要将苏兼赶出师门的话。 苏兼看这倒戈个阵势顿时慌了手脚,忙疾病乱投医地对着绿珠说道:“看你如此面生,想是新来之徒,你说我不顾礼数,但你却同样未唤我一声师兄并直呼我名讳,由你口中说出有关礼数二字却为何意?”不过果然是见过些世面的,想来平日于门中也是叱咤风云之徒,并不似付凌般傻愣的头脑不过几句话就说得面红耳赤、胸闷难语,这几句话虽然先前并未准备、不过应对燃眉之急之话,但他说得极是敛住神色,面上仍是一副胸有成竹之态,声音还是铿锵有力,一句话也说得甚是有条不紊,气势完全不输刚刚,甚至有逾。 如今却是黔驴技穷,顺着她的话爬了吗?既然她能说出这一番话,自然是再三思忖过的,何会如他一般愚蠢挖了坑最后让自己着了道?绿珠勾了勾唇角,极是鄙夷不屑地唏嘘道:“目无尊长、不顾礼法、血口喷人之人不配我相叫。” 这话却是将他心中绷得的最后一丝弦崩断,他面色顿时极然不佳,目光阴鸷地几乎要将绿珠当场活剥,可偏偏此时他再想说些什么却是被顷刻间吵杂的周遭人群之声所掩盖。 第七十一章 知心小弟 “如此看来,平日里我唤他一声师兄却真真是瞎了眼了,竟不想枉叫了这等小人。”一不大不小却恰恰传入苏兼耳中的声音于人群之中突出,苏兼猛地转头想寻着声源看清是谁所说,但无奈刚刚正坐在桌上吃饭之人早就被他们这一番影响力甚大的言论给吸引地围了上来,如今眼前茫茫人海,加之他心烦意乱,哪里还分辨得出是谁所讲,不过是眼色更加黑沉。 而众人见他这一副要将人活剥的模样,依仗着人多势众,也不惧他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心中更是愤懑不平,甚至将陈年旧事都一同搬出来。 “他一直便是这种人,还记得前几个月他以他强迫我替他下山去买本书,你们绝对想不到,竟是……”剩下的话那人似故意压低了声音,听得并不真切,可众人见这模棱两端的隐晦之语,也是明白他是何意,皆是连声惊叹附和:“啧啧……” “倒真是委屈了付凌了,平日里他也极是仗义疏财,见着钱财上甚是窘迫,有困难的同门师兄,均会慷慨解囊,如今却这般被诬陷。” 逐渐地,也有人开始重新想到付凌,对他打抱不平,而人群有个极大的优点,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一人这般开头,后面便是源源不断的此般言辞此起彼伏,直说得苏兼青筋直跳。只是如今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击溃这声浪渐长的人群想是难于登天的。 而之前涨红了脸的付凌于此间瞪目结舌,不过脸色已是恢复如常,却愣是仍未说出一句话,见绿珠头头是道地将自己从残垣废墟中拯救出来,并强力扭转了阵势,心中早已感激涕零。不过思忖间却是不记得自己曾经施以援手过这么一人,满腹疑团。 毕竟,苏兼在这众子弟中的影响力也是极大的,于他们不仅在武学方面技高一筹,在家境财力方面也是如此。而他平日又甚是嚣张跋扈、锱铢必较、有仇必报,而兼此者自然是有拍马屁跟班存在,众人皆是忌惮他的势力,又奈何不了,自然平日里对他甚是恭敬,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这样,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逐渐的,他也便成了门派之中响当当的人物,自然是负面话语颇多,不过这些也只会出现在暗地里的嚼舌根之中,他也几乎从未听闻过。而众人皆是如此忌惮之人,若是只是为了当日举手之劳感谢亦或是真如他所说的路见不平的话,都是不可不让他感激涕零的,毕竟,同得罪苏兼相比,前者不过轻如鸿毛。 于是,这一出闹剧就于苏兼的一句沉声警告:“你给我记住!”和付凌一脸懵逼最后同绿珠、姚锦墨一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出吵杂的大厅所结束。 而这一番举动,自然不是绿珠吃饱了撑的所为,毕竟不做吃亏之事已如警钟长鸣时刻敲击着她的灵魂,已然深入骨髓,就算是仙界圣水再三洗涤也是无济于事的。 她想到帮他的心思是从他所说的那句关于他三年之前就入九华派所产生的,三年之前,也就是洛湛还尚在之时,那么他绝对知道当日之事,并极有可能亲眼目睹。而依据他们接下来的谈话,这门派之中知晓当日之事的弟子恐怕唯剩他一人。况且看他不过几句相激之话后便面红耳赤的模样,从此人口中套话想必是易如反掌的。不过,这的前提自然是先与他搞好关系,而这一番争论恰巧为她创造了时机。她本还担心许久未曾撕逼是否功力减退了,如今看来对付区区古人还是不过小菜一碟。 而这番抛头露脸,绿珠也不是没担心过是否会被人认出身份,不过好在环顾找寻之时,并未看到当日接见她之人。想来也是,既然能派出来迎接门主极为重视之人,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也就不会同这般弟子一同用膳。 而就这苏兼刚刚的嚣张跋扈的气焰看来,这等事于闲时是时常有发生,并且众管事、长老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允他们的小打小闹。所以绿珠的这番举动自然不会招来不愿见到之人,也便无甚顾忌了。 而刚走至大厅不远处的小道之上,付凌就迫不及待对着绿珠拱手施了一礼以表感谢,满眼满心全然是感激涕零之态:“这位小师弟,多谢你刚刚不遗余力相助。不过看你极是面生,我们之前从未见过吧?” “的确。我是近几个月才入门的,不过以往于家中就时常听闻付凌师兄的名号,甚是钦慕,如今得家中父母准许,赶忙慕名前来。之前几日就想着能否可以和你认识一番,只可惜刚来门派,也无多少相熟之人,若是冒然找你想必是极为唐突的。所以,付凌师兄未见过我也属正常。”绿珠回了一礼,将早已想好的托词说出,自然为了待会可以更加顺利得套出想知道的信息,现下如封玄奕一般曲意逢迎一番也是极有必要的。 不过绿珠却比封玄奕高明的多,他奉承之前虽说还自认为聪明地铺垫了一番,但一股脑得只知为奉承而奉承,完全没有有落有浮的技巧可言。人都有一种暂且称之为犯贱的心里,就刚刚那件事来说,若是没有刚刚的付凌的出糗和绿珠的绿珠的相助,她冒然前去拍一番马匹,想来定然是拍在马蹄上。毕竟明明是不相熟之人,上来就对你一番夸赞,不怀疑他是有所图谋就是怀疑他是否是脑袋有问题。 而借此机会救他于苦海,绿珠便无形之中拉近了与付凌的距离,而以之后所说的钦慕作为相助的理由,是再合适不过的,如此一来,付凌恐怕是要将她当做是知心小弟了。 忽然听得这番夸赞,付凌顿时一扫刚刚的郁闷尴尬,更加挺直了背脊,清了清“这些年几乎每天都在派中习练武学,极少下山,竟不知我在民间竟然有这等声望。不过,还是要多谢小师弟的倾囊相助,若不是你,我刚刚都不知如何应对苏兼的污蔑之词了,说来也惭愧。” 第七十二章 他是哑巴 “付凌师兄莫要如此,苏兼那人虽年纪轻轻,却是老奸巨猾之徒。而付凌师兄一心之中只有习练武学的远大抱负,心思并不复杂,就算你说得字字在理,于此方面与他诡辩来说仍是占不到好处的。”其实,绿珠不耻苏兼的同时也极是觉得付凌着实是蠢如鹿豕,不过一场争辩,况且还是以他占优势为开端,就算是败下阵来,也不至于这般一败涂地,就算是于大街上随便抓个妇女前来想必都是比他来得巧舌如簧。不过嘛,想归想,如何说自然得有一番考究的。 付凌听完这话,顿时有种相见恨晚,不捶胸顿足不足以向老天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两眼灼灼中隐隐发着光亮:“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却不想未和我接触过的你却还比那群几乎朝夕相处的师弟了解得我多,说来也是惭愧。不过说了这么许多话,我却还不知道小师弟姓甚名谁,今日你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打脸苏兼,已然是得罪他了,不过也莫要担心,既然你这般拔刀相助,今后我自然也保你无恙,虽说苏兼在门派中有一定的势力,但我处在这门派中三年,也不是吃素的。” 付凌是拍着胸脯说完后面几句话的,煞有介事地再次挺了挺背脊,一副引以为豪的模样。 不过凡事都得点到为止,再这般曲意奉承下去只会助长他得意自满之态,甚至适得其反.于是绿珠也不予理会他一番造作之态,只是微微施礼说道:“多谢师兄照拂,师弟名叫容云。” 而付凌一向木讷,自然也察觉不出这谈话之中的玄机,听得绿珠的回答极是愉悦,啧啧称赞道:“容云,却是好名字。不过你身旁这位小兄弟是同你一起的吧?怎么从未听他说过一句话,难不成堂堂七尺男儿还学小姑娘家家的惧生腼腆?” 而两人谈论了一路,已是至湖边水榭处,时间也约莫过去了四一时辰,付凌终是注意到跟随一路却始终默不作声,也对他们谈话无甚兴趣,兀自折花问柳,好不自在的某人。 绿珠没拿正眼瞧他,随意一撇不耐解释道:“他是哑巴,付凌师兄不用管他。” 姚锦墨:“……” 不过自然他瞧得出正题已然快被引出,于她一人便可搞定,而他也本就无意掺和这等有辱身份之事,听得这埋怨他不起任何作用之话也只是哼一声不应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兀自别过脸去就这一旁木凳坐下,半卧着一手把玩着扳指,一手戳弄着粉菊,好好一朵盛开的花之花瓣便这般七零八落于湖面之上,最后只剩光秃秃的一根腰干,也被一同掷于湖中,接着手中又是出现另一朵即将身受摧残的菊花,好一副暴遣天物的模样。 付凌见这情景止不住地摇头,连连叹息,却只是如此,未曾有多余的动作,看得绿珠都以为他是不是神经错乱导致心率不平以致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几次三番想上前敲醒他。 若是搁在平日,付凌定然是按耐不住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前制止指责一番,不过看这光景,眼前这小伙子恐怕不仅是听力有障碍,脑袋也甚是不好使,而这种人着实可怜,自然不好泯灭人心地再打击一番。不过,自然这一缘由仍是不足以阻止付凌心中怜惜万物的刚正之气,只是常听闻有如此症状之人一般因口不能语,心中对世的怨念之气逐日渐长,而导致暴怒无常,甚至心智也逐遭扭曲,这种人…… 想到这,付凌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越想越是可怖,连忙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下心境方才回转过头扯着嘴角夸赞道:“你这朋友倒还生得俊朗,虽和我相比还是有些差距,但若是搁在这九华派众弟子中,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绿珠:“……” 自恋成狂,这是病,得治! 付凌以为绿珠这是在埋怨他忽视了他的存在,连忙饶着后脑勺歉笑道:“自然,容云弟貌比潘安,这榜眼之位非你莫属,这位小兄弟怎么俊俏也是不及你的,断然只能堪堪处于探花之位。” 绿珠:“……” 姚锦墨:“……” “付凌师兄却是说笑了,你犹如谪仙之貌又岂是我们这等凡尘俗子所能相比的?除却当年门主洛湛,堪称谪仙之人恐怕也就你一人。只是可惜,当年那么一位允文允武、温润如玉、堪称一代神话之人竟是就这般陨落,英年早逝着实是令人扼腕叹息啊。”之前谈论容貌之话自然不是绿珠有意说出来引出洛湛的,只是奈何与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古怪之人谈话着实令她摸不着头脑,也多亏得她蕙质兰心,方才就着话题引出,不让这话楼偏得最后亦然坍塌如何也扶不起。 绿珠说着脸上立刻愁容遍布,深锁眉头,连连摇头叹息,还真有一番刚刚付凌感慨时之态。而瞥眼间不出所料见到付凌低着头左右为难的神情,看来当日之事的详情他恐怕是知道得不少! 绿珠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待他重新抬起头来之时立刻换做更为愁容之面,又是添油加醋地说道:“听说当年洛湛门主是于九华派中去世的,却不知是为何缘由。我同样极是钦佩仰慕他,却只是听闻门派中传出是病逝,可他分明还于逝世前几月夺得武林之魁,怎么说这理由我都是不相信的。” 听得她这番言论,付凌也似感同身受,叹了口气不经意低喃道:“哎,当日洛门主确实是死得凄惨。” “付凌师兄,你说这话是何意?莫不是洛湛门主当真不是如传言中暗那般病逝,却是别有蹊跷?”绿珠瞪圆了双眼,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一副不可置信却又亟不可待的模样问道。 “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妙。”付凌嗫嚅了几番,微微张开的嘴却又立刻合上,欲言又止,见绿珠仍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样,方才安慰道。 第七十三章 盘笄 “哎,也罢,洛门主这么一位谪仙般的人物受万众仰慕也是理所当然的,不仅是你,连我都是对他的死耿耿于怀,心中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查明真相,替他报仇雪恨。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时此事就被现在的丰门主极力压下,待他接位后手段更是利索,直接将一干人等贬家和派至极为偏僻处办事,而那偏僻之所路途遥远,想必五年内他们也无法完成任务归来,那时候约莫直接寻一个办事不利的名头就可以把他们逐出师门了。对外则宣称他们恋家思家与出外历练。而想必是因为我是当时门派中的大师兄,一来是众弟子中武功最高之人,众长老不愿九华派再度没落下去;二来我说话极有分量,若是再随便寻个由头打发出去,想必平日与我交好的人定然是会有所怀疑的,如此若再延伸想想,约莫总有人会联想出真相,而众人都知就算是全派弟子思家归家最后剩下的一人也会是我,长老们说出的理由他们断然是不信的,如此若是闹起来想来对九华派的负面影响与将我留在派中来得大得许多。所以,他们便选择与我相谈叮嘱警告一番便没动手。”付凌心中动摇的天平终于有所倾向,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一般转了个360度仔仔细细寻查了一番,确定周遭并无窥听之人方才回转过头咬咬牙说道。 绿珠心中狠狠犯了一个白眼——尽说些废话! “师兄这话说的莫不是洛湛门主之死当真有何重大隐情?”话说装蠢还真是个技术活,如若不是当年电视剧中时常看到白莲花出没,如今她怕是无法学得这般活灵活现。 “这门派中知晓此事的弟子唯剩我一人了,我看你今日这般侠肝义胆之举,也知你不是爱嚼舌根之人,只是这件事关乎甚广,若是同你讲,你定要保证不对外泄露我翻能心安。一来我当日答应过丰门主如今却是同你相说已然是违背诺言,二来这事当真是关乎九华派的门面,若是被江湖中人知道那年的真相与隐瞒的事实,恐怕九华派在江湖中的地位更是大不如前。”付凌似担心绿珠心生芥蒂,安抚般在她肩头拍了拍,眼神中极尽无可奈何之态。 现下绿珠心中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有着强烈的冲动想将眼前人暴打一顿,能不能好好说话?一句话掰成三段,要不要这般墨迹,这般看来,前几****倒是错怪姚锦墨了!她强忍着不让嘴角抽搐,极力深吸了一口气才能以感激涕零的语气保证道:“师兄为了我竟是愿意牺牲至此,容云当真不甚感激,如此还要何相说?来日就算是有人以死相胁我也是不会透露半分的,师兄尽管放心。” 安静得眯着眼睛打量着湖面的某人打了个喷嚏,腹诽着,看来这天冷了,该是要加衣了…… “当年,洛湛门主的尸首悬于门派大门正中被守门之人早起开门之时发现的,而尸首甚是恐怖,浑身都被烈油浇过,面容更是分辨不清,面目全非之态愣是吓疯了守门之人。后来又有弟子发现,也着实吓得不轻,幸而但还算大,虽不知此人是谁,但看这衣裳也约莫猜得是谁,强撑着前去禀报长老们。而那时守门之人神经错乱地到处乱跑,众人也甚是奇怪,便有人前去大门处查探,待得长老们来之时已然聚集了约莫二十几个弟子,而我便是其中的一名。而长老们见此光景,便将我们这许人赶离,一一记下我们的姓名和在派中的信息,并警告我们不可多嘴后便封锁了此段方圆数百米的通路,只留得几个心腹子弟收拾这般骇人之景。不过后来我也是再也没见过这几人,也不知是否……” 说到这,付凌顿了顿,似是在思忖些什么,眼中隐隐透出惋惜之情,片刻后也不再继续这话题,直接将话头引到最后:“后来之事便不得而知了,而仅凭所见又没有切实的查探证据我也无法从中再深知道些什么。” “当时长老们就这般草草了事没再追究调查一番吗?毕竟洛湛乃堂堂门主,如何也不能这般息事宁人,不仅让他在九泉之下不能心安,也助涨了杀人者的气焰,如此一来,若是再对九华派动手,恐怕九华派能主事之人也屈指可数,到那时可真该是一番没落了。” “对于如此处置方式我也极是不解,不过当年丰门主尚是二长老之时虽他也极少出现在众弟子面前,但我也算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也是听闻过他的一些行事作风,许是他为了不给门派蒙羞才堪堪想出病逝这招,只不过……” 只不过,隐约听闻过封玄奕似乎觊觎门主之位许久,时常也甚是少看到他与洛湛同进同出,做得一些小动作门派中人也是心照不宣,而如今发生这等事,他却如此行事,不禁让人怀疑这事会不会与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绿珠自是明白乏了这番欲言又止之中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封玄奕自洛湛死后的一举一动却是极为诡异可疑,还把他的住宅当做禁地封锁起来,这其中的渊源绝对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而问题的关键却不在他,绿珠重新将话题牵扯到洛湛身上:“平日里,你对洛湛门主最深的印象是什么?” “我统共不过见过他五次左右,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只是远远地观望,说是印象最深吗……” 说着,付凌将拇指与食指撑在下巴之下,作思忖状,片刻后恍然大悟地打了个响指说道:“对了,他极是注重仪表,每次衣裳均是不染一尘,也不见丝毫褶皱之处,虽不是新衣却尤似,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他的墨发高高束起,以笄盘之,甚至于在微风下也不见一丝碎发,极然一副翩翩公子之姿。” 绿珠灵光一闪,突然被其中的一句话给打通了思路,急急问道:“付凌师兄可还记得那日洛湛头发上笄是否还尚留? 第七十四章 他不是哑巴么? 既然洛湛是如此注重仪表之人,而他在江湖中又是谪仙一般的存在,那么这种人骨子里就是会时刻保持风度优雅之态,就算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刻,最多也是头发稍有凌乱,怕是绝不会让自己如此狼狈。再而,古人盘笄极有技巧,她女扮男装时也是有让秋月帮忙梳过,很是牢固,就算是故意用力甩头也是不会掉下。再如何也是不会掉笄导致头发散乱吧? 自然,她知道如此是因为她当时极度怀疑一个簪子就能将厚重的头发固定住,就极是信誓旦旦地甩给秋月看,结果就算她为了挽回面子故意使出吃奶的劲,却除了没卷起束着放下的发梢有些凌乱外,固着之处丝毫不见散乱之态,当时还遭了秋月好一阵白眼。不过事后她也试图自己挽一个甩头试下,却是一击即乱…… 付凌听罢这话,像是被点醒一般,食指与拇指却又重新撑回下巴之下,继续做思忖状,似是喃喃自语:“如此说来你倒是提醒我了,那****却也注意到这一点,虽我见过洛门主的次数并不多,但对他的衣貌特征记得尤为清楚,对了,那日似乎并没有见到笄,那时他头发散乱,但因为油的缘故几乎黏在一团,莫不是……” 这一声莫不是是他惊呼地喊出来的,那时他手已然从下巴下放下,以一副不可置信却又怀疑的表情对着绿珠说道,却只喊出了这三个字就被绿珠不甚在意的声音打断:“想是当时与刺客纠缠间掉落了,有能力杀害洛湛之人定然需得他拼尽全力。” 听这话他刚刚隐隐灼亮的目光再度黯淡下来,恢复常态,明明看着绿珠,眼神却不在此聚焦,思绪仿似已然飘飞,又做低语状道:“这也是,我刚刚却是缪想了……” “付凌师兄想到什么?”此刻绿珠扮演的是对刚刚谈话的细节处浑然不知却一语点醒付凌继而再一盆水浇灭他的联想的蠢笨之人,此时自然要看准时机合时宜地再卖蠢一番方才到味! 而刚刚心中所想若是传到有心机有预谋的外人耳中怕是会对九华派造成不小的负面影响,而绿珠又是满怀憧憬刚入门之徒,同他当年无甚不同,若是知此消息,就算事实并非如此,真是他想错了,怕是也会在他心中产生不可磨灭的阴影,于他今后待在九华派潜心习练是极其不佳的。 于是付凌忙打着马虎眼,饶了饶后脑勺,傻笑歉声道:“没什么。” 而按照话本的套路进行,此刻呆萌小师弟就该全然信服所钦慕的师兄所说之话,也不会再追问下去,看天色尚早定然还会找师兄同去风雅一番。咳咳,自然,彼风雅非此风雅。再而,绿珠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在这个看起来已是不能再寻出多余线索的话题之上停留浪费过多的时间。而若是就此告辞难免会让他心生落寞之感,自然她不是卸磨杀驴之人。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缘由是这番仓促离去,未免不让他怀疑是否她便是打着这番目的前来勾搭他,甚至目的根本就不如她所说,亦或是有更大更为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为了避掉这些潜在风险,绿珠还是依话本一般寻了个由头邀付凌同去游赏:“时间已过去甚久,若再前去查探恐怕也是寻不到什么有用的蛛丝马迹了,看样子短时间内若是想替洛湛门主报仇雪恨也是天方夜谭。不过我定将洛湛门主之事铭记在心,有机会定然还会为之出一番力,争取早日让他九泉之下得以安心。而今日我也才算是真正刚认识付凌师兄,也让们先搁着这般不快忧心之事,而我又才来这九华派不久,对这派中也甚是不熟络,不若劳烦付凌师兄带我一逛如何?” 看绿珠不再在此问题上穷追不舍,付凌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他本就是违了心愿所说,不过是看在小师弟倾囊相助,并且极有可能成为他今后不可或缺的知己,于他来说,并不想就这般失掉这几年难遇之人。毕竟,人生得一知己,难矣,足矣! 看绿珠为了缓和刚刚沉重气氛,虽心如刀绞却强撑着装出打趣的模样对相邀,他眼珠俏皮地转了一圈,极为夸张地欠身施礼赔罪道:“也是我想得不周到,竟是没想到这一层面上的事。容云都这番相请了师兄用怎会拒绝,凭着我呆在这派中三年之久,我就算闭着眼睛此刻也能将派中各处走个遍,你寻我当解说引路者,却是你的聪慧高明!” 自然,一切腹诽不过他一厢情愿,某人不过想顺其自然、不引怀疑地将他快些打发掉…… “哈~”姚锦墨突然于坐凳上站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地对着绿珠说道:“你们先逛着,我乏了,先回屋中睡上一觉。” 付凌被这声音着实吓了一跳,怔怔地转过头去看他,才发现自己似乎遗漏掉了某人,不过他一直静静杵在一旁现下看来倒还自觉。不过思绪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颤着声音瞪圆了眼睛盯回绿珠,吃惊地一字一顿问道:“他、不、是、哑、巴么?”咽了咽口水,最后两个字总算是说得顺溜连贯下…… 绿珠:“……” 姚锦墨:“……” 而接下来之事自然就是一个自认为另人极有兴趣,一个强装饶有兴致的两人在众弟子挤眉弄眼狐疑打量****游了九华派几乎连同茅厕都包括进去的地段…… 而两人逛完九华派之时,已然是晚饭时分,天色完全黑透若是未执灯已然是连路都看不清,而此刻两人肚中甚空,已然同是饥肠辘辘。若不是如此,怕是付凌还要拉着她继续逛个三天三夜都不足为奇。 自然,付凌是要邀她晚饭一同。而她此刻也有极大的渴望想好好坐下吃顿饭补回她硬生生被扯去的体力。而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她也不认为姚锦墨会傻到不帮她屋中打点一番,以免遭到来送饭之人的怀疑。因为就今日和付凌相比之下,姚锦墨在她心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许多,至少比付凌来说高了不是几层楼的距离。 第七十五章 雄性 当然,两人吃完后付凌又是拉着她好一阵谈心,绿珠简直觉得她一日的时间内脾气好了不是一个层次,许是见到如此智商之人油然而生一种不忍心伤害的关爱特殊小动物的良心!而这番一来,又是足足停留了半个时辰之久,之后付凌还一致相邀他同床共枕再洽谈一晚,被她当机立断地以会认床否决,不过这番说辞也足足废了她九牛王二虎之力方才说服某人。若是此刻手中有一把刀,绿珠想她定会毫不犹豫地朝他的天灵盖劈去,叫他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无,直接滚去见阎王。 墨迹加蠢笨之神除却他,恐怕没人可以胜任! 而待她寻到早晨掩藏衣物之处换回女子装束再回到屋中之时,已然是戌时正点。不出所料的是,开门之际,见到的是姚锦墨坐于桌旁品茶的场景。 而此刻被付凌这一番闹腾,她又觉得刚刚才填饱的肚子似乎又被气得有些空虚,便关上房门,于他对面坐下,拿起盘中的桂花糕就往嘴中塞。 姚锦墨看着她没有丝毫淑女样的狼吞虎咽之像,拨了拨杯盖,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倒是还知道回来,若不是我在你屋中,不知封玄奕发现你不在屋中后会不会动用全派弟子就算你埋到土堆之中也将你刨出来。一回来便同个饿死鬼一般,却是谈情说爱地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了?” 绿珠啐了他一口,不过也不同他争辩,看他只不过怪她没有早些回来,害他于屋中干等又极为无聊,心中极是不平衡发泄一般罢了,也不同他计较,顾自继续嚼着嘴中被塞了一大块几乎塞满有些嚼不动的桂花糕。 许久嘴中才算腾出了些许空处,绿珠才猛饮了一口茶水,待全然咽下方才重新抬起头看向他说道:“这一番问话却是有极大的收货,如付凌所说,洛湛是极注重仪表之人,那么他盘发的功夫自然不弱。我曾经试过,若是功夫到位就算是特意甩头想将头发弄散也是极然不易的,而两人相斗中定然阻力不全在头发之上,那么又怎会导致盘笄不见,头发散乱?” “却不想你平日竟有这等癖好。”姚锦墨微张着嘴一副极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她,那神情若是细细品味一番倒真有中见鬼的模样。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绿珠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慰藉自己道,就当是补偿将他一人丢在屋中几个时辰之久的补偿,她忍! 绿珠深吸了口气,不理会他的插话,敛了敛暴怒地有些扭曲的神情,兀自继续说道:“再加之,我开始一直怀疑缘何要用烈油浇身,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之人,如此也未免有些太过残忍。而在我限有的记忆之中,母亲也决然不是这般之人,唯一的缘由只可能是为了掩盖这人并不是洛湛的事实。而洛湛当时在江湖中极是赫赫有名,武功想来比不是专攻武学的母亲来说只强不弱,而又在他房中找到母亲曾经佩戴过的手镯,那么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母亲同洛湛相识,而且关系匪浅,才让他愿意抛却门主之位随她演了这出戏。而母亲第一个下手的对象找那时在江湖中混得风生水起的九华派又是相熟之人所拥,恐怕就是为了先给那些联合杀害我一家的门派一个很好的警示。” 说到这,绿珠顿了顿,撇了眼姚锦墨,见他把玩着扳指做思忖状且并无异议,便继续说道:“而令我疑惑不解的是,既然洛湛当年也参与了刺杀之事,那么又缘何会让母亲安然出现在面前,并答应她的请求,若是说只是愧疚想要弥补我却是不信的,若是那样他当初就不会加入其中。” 听罢,姚锦墨忽然抬头看向同样在看着他的绿珠,沉默了半晌,郑重其事地说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当年他加入其中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混于其中,以便相救你们。只不过当时毕竟是众门派齐聚,凭他一人之力想要阻挡想必是极为困难的,他也只能以此方法且走一步看一步。” 绿珠避开与他对视的眼睛,仔细思忖一番,却觉得说得确有道理,只不过脑中仍被这一个不解的问题缠绕着,低喃着似在自语:“这样一想,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姚锦墨见她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致,唰得一声打开折扇,将正在思忖的绿珠从翩然思绪中扯回,不理会她满眼怨念的眼神,打趣道;“当然,能做到这番正气凛然、倾囊相助,看来那位叫洛湛的雄性绝对是暗恋你母亲。” 什么叫雄性?还以为他这般兴师动众地是有什么独树一帜的言论想要发表,不过这一番言论说得她也甚是赞同,却是一针见血。 见绿珠一脸深以为然地兀自点头的模样,姚锦墨扯了扯嘴角,差点将刚喝进嘴中的茶水喷涌出,这女子果然不容小觑,果然不能以常理来揣度她…… 后来两人着实在这件事上无法再揣测出什么,而绿珠虽然这一整天被付凌缠得极为身心俱疲,但此刻时间尚早,也无想入睡的心思,便拉着姚锦墨去九华派的后山中欣赏月色。 而刚至山下,一阵清风就迎面而来,吹拂着绿珠的鬓发微微拂动,丝丝缕缕的发丝随风飞动,脱离了肌肤,凉风顺着衣领袭进,吹得她微微有些躁动的内心稍稍感到些舒爽。 难怪古代不拘于尘的隐士都喜山林,山清水秀之地的确能洗净一身浮躁之气,心如止水。若是后半生寻得一所爱之人,就这般寻得一所僻静之处,不为尘事种种所羁绊,却也是极为美妙享受的一件事…… 姚锦墨见绿珠眼神虽看着前方也同他一同走着,但这眼珠分明不在此聚焦,嘴角还时不时勾起乐呵呵地傻笑,挑了挑眉说道:“珠儿,这大半夜地约我出来赏月,还这般思春傻笑,莫不是想着对我图谋不轨?” 第七十六章 可以爱阿珠吗? 一声极不合时宜的话悠悠传来,顿时打断了绿珠的思绪,也将刚刚才酝酿起的美好意境一扫而光。眼见着白马王子正在山的那一头朝自己招手,这家伙倒好,有没有眼色,果然和姚皇流着一样的血,一样得欠收拾! 而绿珠此刻怨念颇深,简直要从喉口处急剧喷涌而出,说时迟那时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中掏出一枚可以让浑身麻痹半日左右的银针朝他扎去,想着让他尝尝整夜在山中与孤魂野鬼作伴的滋味。 只是绿珠虽然出其不意,但姚锦墨毕竟是学武之人,况且武功还是高深莫测从未尽全力真正向世人展现过,对丝毫不会武功还明目张胆地行刺的她丝毫不放在眼里。随手一个侧身一手揽腰,一手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腕,绿珠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姚锦墨的怀中,手中银针因为冲击力的缘故也叮的一声滚落在曲斜崎岖的山路之上,隐没在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而姚锦墨丝毫不顾及绿珠几近黑透的脸色,很不识趣地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却不想珠儿却是这般亟不可待。不过,这山路甚是崎岖,若是在此解决的话怕是极为不妥,若是一个激动滚下山了可如何是好?” 绿珠很想一个拳头就砸进他十分欠收拾的脸,却奈何整个身体都被禁锢住,丝毫动弹不得,气得牙根直痒痒,刚刚的好心情也被被一网尽扫,却又奈何不了他,只得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放、开!” “哈哈哈……”见火候已然差不多,若是再这般下去不太懂风情的某人恐怕当真是要将他活剥的,也见好就收,拂袖间已然将半抱着的绿珠放直身段,自己则爽朗地笑着兀自朝前方走去,也不理会身后盯着他的身影简直形同凌迟的眼神…… 今晚的月色极是明亮皎洁,如一块银盘悬挂于天空,黑漆的景物也因此裹上了一层银纱,朦胧之中让人有一探究竟之感。少了多彩的颜色,倒多了几分独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直击心灵最深处,能让人真真于此放下顾虑与忧愁,只是单纯地于此放松赏月的韵味。 绿珠以大字型躺在山顶的草地上,享受着夜风的吹拂,银月的相照,眼里心中都极是舒心快然。姚锦墨却兀自负手而立,两眼俯视着黑天墨地的悬崖,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绿珠见他于这番陶醉的意境之中丝毫无动容之感,而又甚是碍眼,无法将他从眼前挪开,极是煞风景,不禁微微蹙眉抱怨道:“我说姚锦墨,你究竟是来陪我赏月的还是来煞风景的?” 原来这般相邀他出来到头来他竟成了个煞风景的了,姚锦墨抽了抽嘴角,没有回头,片刻回道:“查探地形。” “切。”绿珠不再理会这人,努力让自己无视他,但越是如此就越是容易注意到,无奈之下,只好闭上眼眸,这下双眼算是清净了,只不过好好一番美景却是就这般错过。下次寻个相陪之人,可当真是要长点心眼,如这般生来便是缺心眼之人是断然不能相找的。 而刚闭眼,绿珠便感觉到清醒的脑袋逐渐变得昏沉,疲累之感像泉流般不断涌入,眼皮也渐渐变得沉重。随后身上似乎被盖上什么,凉风也不再朝衣里漏去,丝丝暖暖的热流逐渐涌至全身,她舒服地挪了个舒服的姿势,最后陷入了沉睡…… 熟悉的竹屋中。 小女孩指着桌上摊开的画卷上疑惑地问道:“皓哥哥,画上这女子是谁?生得可真是貌美如花,虽然不如娘亲,但却是除却娘亲阿珠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身旁一直在静静注视着话中女子的男子抬眼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以温润如玉的语气说道:“她是哥哥所爱之人。” “可是皓哥哥将来是要娶我的,怎么可以爱她?皓哥哥不喜欢阿珠了,阿珠很伤心,”小女孩着焦灼得有些急眼,眼中顿时氤氲出些许雾气,极是委屈,随即眼中却闪现出气愤之色,重新指向话中女子说道,“都是这个坏女人害的,阿珠讨厌她。” 男子拿起桌上的手帕替女孩拭去眼角的泪水,温和得尽量把话说得通俗易懂向女孩解释着于她这个年龄段来说极是难分辨的两个词:“阿珠乖,不可以这么说姐姐。哥哥是喜欢阿珠的,由始至终都是,并且永远不会改变。只不过你现在还小,还不懂爱和喜欢的区别。哥哥爱她,同时哥哥也不会忘了阿珠,会一直喜欢阿珠的。” 女孩睁着氤氲的大眼睛看着男子似懂非懂地奶声奶气问道:“那皓哥哥可以爱阿珠吗?” 男子摇了摇头,见女孩又是落寞地低下了头抓弄着裙角,微微笑着摸着女孩的头,细声细语继续解释道:“爱一生是只能被一人所占据的,而她早已是我命中所要相守之人。” 听罢,女孩却是不甘心,抬起头来直视男子逼问道:“那阿珠缘何从未见过她?” 男子凝视了女孩半晌,不语,转头看向桌上的画卷,又转身朝门口无尽的黑暗望去,许久方才低喃道:“她一直在远处等候着我,等我完成所需的使命便去找寻她。” 看着男子一脸笃定的神情,女孩顿时慌了,本已止住的泪水于此刻又忍不住倾涌而出,她似极怕眼前人就此消失一般,一把扑到他身上,从后面环抱住她,而她此刻的身高正好双手可以环至他的腰间,她带着哭腔委屈地抽噎道:“皓哥哥是打算不要阿珠一个人离开吗?” “皓哥哥会等到阿珠找到自己所爱之人,可以被另外一个人保护之时再离开,所以阿珠不必顾虑。”男子转身蹲下,再次帮女孩拭去眼泪,以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女孩见男子又同往日般和她说起了悄悄话,心中顿时安心不少,却仍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那阿珠还能嫁给皓哥哥吗?” 见男子微微摇头,含笑再次摸了摸女孩的头。 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指了指男子的心窝处又指了指自己的,随即霸道地警告道:“那你要保证除了爱那位姐姐外,你只能喜欢阿珠一人,若是违背,你就得一辈子呆在阿珠身边,还要娶阿珠,不然就变小狗。” “傻瓜。”男子无奈地又是摇了摇头,伸出食指惩罚性地在女孩的鼻根处勾了勾。 “鼻子变矮了好丑的……啊,说了不要动啦……皓哥哥!” 第七十七章 苜蓿草 突然,脸上痒痒的,感觉有毛毛的异物在脸上滑来滑去,男子、女孩以及竹屋一并消失。绿珠不悦地挥手拂去,毛茸茸之物却似仍不消停,难耐中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气闷之感。一气之下她腾得坐起,额头却狠狠地撞上一个硬物。她吃痛地紧闭双眼,揉着额头,好半晌才缓过劲来,睁眼时却发现姚锦墨同她一般揉着微微被撞红的额头,一手却拿着一根苜蓿草,想来刚刚就是拿这东西扰了她的清梦! 正想好好骂骂这个不长眼同时也只长脑壳不长脑仁的家伙一番,一阵凉风吹过,绿珠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身上所盖衣物已被掀翻在一旁,再瞧瞧姚锦墨身上,外衣已然不见,心中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她拿起地上的衣物站起身来披上,撇了他一眼嘟喃道:“倒还有良心。” 姚锦墨狠狠抽了抽嘴角,似是不可置信地打量了番绿珠,见绿珠许久仍是没有自觉归还的模样方才咳了一声说道:“你却是不打算还我?这深秋雾重的,我若是归途中受寒了却是你负责?” 本来还思忖着此人的好,想着说一番言辞好生夸赞一番,这下才不过一会的功夫却是已然原形毕露。绿珠不禁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兀自拉紧了一番衣物,并不理会他的述求,极是鄙夷不屑地回声道:“我是大夫,就算病个半身不遂我也是可以给你治得活蹦乱跳。” 姚锦墨:“……” 见姚锦墨一脸扯嘴地站在对面也不说话,像看怪物一般打量着她,绿珠顿时又是来气,对着他埋怨警告道:“刚刚梦中我又是记起一些事,你缘何吃饱了撑地拿苜蓿草扰我,若是你下次再这般无聊,信不信,我当真让你半身不遂,好好享受一番余年躺床上整日玩苜蓿草之趣?” 听罢,姚锦墨却似极为委屈,无奈绿珠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只得将本来好心好意的想法告知于她:“夜已深了,我不叫醒你难不成还丢你一人在山上喂野狼?” “你不会抱我下山吗?有没有点男子风范?”这两句话绿珠几近是吼出来的,有没有点绅士风度?不知道扰人清梦之人是最该赏一丈红乱棍打死的吗?不久一段路的距离吗?帮下忙会死啊? “咳咳……”姚锦墨瞧着绿珠气急败坏地有些涨红脸的神情,止不住地干咳了几声,敛了敛神色,也只是小声地嘟囔道:“这重量我这小身板恐怕是承受不起。” 而这声音不大不小,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某人的耳中。 绿珠:“……” 自然,下山的一段路以致回到屋中甚至于以后永久,绿珠都是不曾将这件衣裳归还,自然不是因为俗人一般甚是仰慕他而珍藏,只是每次瞧见它都想起今晚憋屈之事,甚是碍眼,索性就丢到厨房的火炉中一把火烧了。当然,此乃后话。 而两人刚走至山底,却是见不远处一道黑影笔直地背对着他们,黑袍在银月洒下的光辉中隐隐透着白亮之色,在夜风的吹拂下随风摆动,在如此深夜中这般站着,倒真如同地狱中的鬼魅一般,极是骇人。若是绿珠一人前来遇到,怕真是要吓得三魂七魄都找不到了。想到此,绿珠不禁打了个寒颤,又拉紧了下套在身上的衣裳,此刻却真真是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姚锦墨碍事而丢却他独自一人来到这山中。 两人面面相觑,这个身影甚是熟悉,不正是封玄奕吗?他却是追寻到这了?却也真是锲而不舍,只不过今夜怕是要令他失望无功而返了。今夜,她当真只是心中发闷想来赏月纾解一下郁闷的心境罢了。 “丰门主却是缘何会在这里等着我们?”两人朝着他所在方向走去,行走间姚锦墨已然抛出这话,语气中傲慢之气同往日并无不同。 听罢,封玄奕转过身,以一种不明所以的神情看着姚锦墨,似是冷笑着说道:“该是我问姚太子吧,深更半夜你们却是又不睡觉,来这后山作甚?” “不过是赏月,还有何时比现下更适合赏这一轮明月的呢?丰门主着实是愚钝,你也知是深更半夜,除去这般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不过倒是门主极是锲而不舍,几次三番地半夜尾随我们出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我们发现吗?”能说出这般犀利言辞的自然是绿珠,她早就看透此人不过是纸老虎一般的存在,如今姚锦墨又在身侧,确实没有畏惧的必要,却是抢在姚锦墨之前替他回应道。 而这般不似她往日作风地出头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缘由就是他刚刚这般杵着着实是吓了绿珠一跳,本来就被姚锦墨搅得极为不爽的心境刚刚平复却是又遭此惊吓,心中着实不悦,便想着说这话来好好撒气一番,若是再这般憋屈下去恐怕是要憋出病来了! 绿珠如此直言直语并不加思索地说出秘密一词,倒是封玄奕如何也没想到的,而这话中隐隐透出的均是他的不是,顾于三人之间的这一层窗纸还不是时机可以戳破,封玄奕忙施了一礼歉声说道:“绿珠姑娘却是说笑了,不过是守夜的弟子发现你们并不在屋中,我着实是担心你们的安危,才特来巡视一番,如今见你们安然无恙,也算是放心了。” 绿珠却并不领情,语气中更加咄咄逼人:“却没有想到我们是已然睡下,就这般冒冒然地闯进屋中吗?不说我们若是当真睡下扰了我们的清梦。就说我一女子的房屋却是男子可以随意进出的吗?这番言论若是传出去,对我的清誉着实有损吧?丰门主可当真是想得周到。” 封玄奕见她得理不饶人的模样,腹诽这丫头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模样却不想这般厉害。却也无甚应对之词,只得重新又施以一礼,寻了个理由搪塞道:“绿珠姑娘莫要担心,当时弟子见敲门并无人应答,也是寻了九华派的婆子前来开门查看的,自然是不会做有损姑娘清誉之事。若是连这般人情世故都不懂,老夫可真真是枉当了这么些年的长老、门主了。” 而这话却是只挑着后半句来解释,怕是前半句着实是想不出所能敷衍之话。不过点到为止,让他知晓一番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就可以了。 第七十八章 灭凶贼(一) 绿珠冷笑一声,转过身不理会他的道歉,拉起姚锦墨的衣袖就往派中归去,走了两步才头也不回地说道:“那门主已然是看到我俩无事了,也不必杵在这黑衣黑袍得着实怪吓人,我们也不相打扰了,先告辞回去休息了。” 这一段话姚锦墨不过只说了开端一句,剩下的皆是由绿珠代替。而在一旁一句话未说只是打量绿珠的他心情却是有些复杂,时不时地嘴角抽搐就是反应心境的最有力表现。却不想她竟是这般巧舌如簧,看来平日间她对他还是未施展出真功夫的,这般看来以后却是要悠着点莫要得罪了,哑巴吃黄连之憋屈他可不想尝试。如此想来,他却是有些同情仍杵在原地的封玄奕了。 见绿珠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转身就走,还不忘临走之时相激一番,这般目中无人之态他何时受过?就算是与姚锦墨谈话,也不见得有她这般嚣张,而她仅仅不过是随他相来之人,竟是敢对他这般无礼! 而他绝没想到的是,姚锦墨不过只是懒得同他多嚼舌根亦或是摆出不顺眼的神色自找麻烦……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一阵寒凉的夜风吹拂而过,衣袂偏飞相撞的窸窣声尤为清晰入耳。浓云也被它吹拂至银月身侧,遮挡住了半边月华,这若隐若现的晦暗月光不若刚刚般倾泻而下,只堪堪照亮了封玄奕的半边脸,唯独看清一侧的阴鸷,另半边却是深不可测。 他的眼神不知再何处聚焦,只是望着一片墨色,完全看不清是何景况的前方,若有所思。忽而,他嘴角一勾,冷冷一笑,眼神比之刚刚却更诡异莫测。这空旷的山间小路,唯留如此一人笔直立于此处,尤似怨念极重却不得吐诉的孤魂野鬼,极是可怖……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然是看不到封玄奕的身影,绿珠撇了一眼一旁甚是悠哉从容,淡若止水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姚锦墨,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看样子此地不宜久留。” 姚锦墨不理会她投射过来的似是叮嘱孩童的眼神,兀自摇着折扇,全然无停下脚步倾听一下来人还欲继续相说的话语的觉悟,走了几步着实被某人几近发狂得想要杀人的眼神灼烧得不适,方才惜字如金,慵懒得吐出一个字:“恩。” 绿珠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催眠着不同这般智障相计较,小跑着跟上已走于一丈远之处的他,扯着嘴皮笑着,好言好语可仍是不受控制地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继续说道:“不若此刻我们再去洛湛的屋中查探一番,明日一早便以姚太子要辞去的理由离开,你看怎样?” “好。”姚锦墨仍是一副慵懒之态,一个字却回答得很是迅速,完全不拖泥带水。 “啊?”本以为他会以疲累为由拒绝,已想好满肚子的谩骂之语敲醒他顺便出一口恶气,如今却似被人扼住咽喉导致一个字都吐不出,虽这结果本就是差强人意,但如此这般着实让已然有所准备的绿珠不悦,惊讶之余已是将腹中之语脱口而出,“以你的智商不应该觉得仓促然后再质疑我一番吗?然后我再苦口婆心地相劝才是合乎情理的啊。” 姚锦墨:“……” 而这次的夜访两人自然均是换上了夜行衣,有了上次的教训,保不准封玄奕仍是在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般就算被发现了虽他估摸着是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凭姚锦墨的武功,不恋战,只是带着绿珠从他手中逃脱想必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今夜却是没任何收货,两人进了屋中后先又在床榻上按压摸索了几番,后又在墨画、花瓶等物的后方寻视,想再找出一些密道暗闸。若是存在,那么定是放置贵重之物之所,许是对他们有用的线索,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最终均以徒劳无货结束。 当姚锦墨小心翼翼地正在把花瓶挪回原来的位置时,忽然,房间腾的一下被照亮,火光照印在两人的脸上,跳动闪烁着。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迅速拉上黑布蒙面。转头之际看见此刻院落大门已然被踹开,围了一群拿着火把的九华派弟子,几欲已把院落挤满。火光照得他们的眼睛极是透亮,忽明忽暗。敌不动,我不动。众弟子在接近房门三尺处停下,人声鼎沸,极是嘈杂,几乎都在喊着有关“灭凶贼”“报仇雪恨”的言论。 当两人无动于衷,面面相觑之际,于人群之中走出一身着黑袍之人,不是封玄奕是谁?封玄奕缓步踱至门前,朝着身后的众弟子挥了挥手,周遭顿时鸦雀无声,除却了口头的讨伐,眼中的怨恨之意更加浓烈。 “你们两个贼人,三年前你们杀害我们九华派的门主洛湛,我不对外声称,就是在暗中调查你们的踪迹,虽因此遭受门派众弟子非议,但只为不打草惊蛇便也情愿。如今使得一些计谋手段终是将你们两个野心勃勃之人引诱而出,如今我招得众弟子于此亲诛你二人,你们已然是插翅难飞,还不束手就擒!”封玄奕背对着众弟子声势响亮正声说道,眼神却至始至终停留于姚锦墨身上,对视间,戏谑、轻蔑、怨恨等神色交织不定,已然是一副心知肚明、坐等看好戏的模样。 姚锦墨不以为意,极有兴致地勾唇相陪一笑,随即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绿珠见两人就这般互相对视打量着,也不说话,而众弟子虽满腔怒火想要将他们二人碎尸万段,剁为肉泥,但无奈门主尚未开金口,他们也无做主的权力,便只能亟不可待地于后方干着急。 “都怪你出得什么馊主意,若是不换衣物就无这般麻烦之事了。”速来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绿珠见这般杵着迟迟无动静也是坐不住了,微微侧过身,嘴唇恰好贴近姚锦墨耳根处,却仍是面不改色地注视着眼前的光景,看起来倒真像是丝毫未曾放松警惕的模样。话语中早已是嗔怪愠怒,唇形却仍是扯着笑的形状,未听得声音的众弟子乃至封玄奕也并不知晓她在耳语。 第七十九章 灭凶贼(二) 姚锦墨挑了挑眉,回头俯视着几乎要靠至身上的人儿,见某人还是不曾察觉话语是否不妥,半晌才悠悠开口提醒道:“这是你提出的。” 见来人丝毫没有悔过之意,反倒怪起她的不是了,绿珠顿时怒从心涌,但无奈此刻并不是追究的好时机,而心中又极是不悦,只能狠狠瞪着咬牙切齿地沉声回应道:“那你缘何同意,还不是你挑唆的!” 姚锦墨:“……” 这件事姚锦墨着实是委屈,当时于路间绿珠便提出换衣这事,当时他还在思忖是否有所不妥,便没有及时答应下,还被她以“磨磨唧唧”而鄙夷不屑撇之。而她郑重其事且有模有样地列举出如此的益处,说得也甚是在理,而他又不愿在此等小事上烦恼纠结,便也就依了她。当时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丝毫没起到决断作用的他待得事败竟是会处于如此光景,如今却是百口莫辩了,倒也向来如此…… 若是仔细剖析看来,这件事确实是绿珠思虑不周。虽说换上夜行衣可以不用冒着以姚太子的身份再次被封玄奕给逮到的风险,也便于逃脱,并省得挖脑袋想着双方都不信极是勉强的借口。但她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原本他不过是忌惮姚锦墨这个太子身份,才好几次深夜寻得他们行踪都只是孤身一人前来,还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败下阵来,惹得通身不快。 而如今他们黑衣蒙面却恰恰中了他的意,一来就算现在姚锦墨亮明身份,他也不必担心会被外人相传针对姚国,姚皇也不可以此理由来铲除他,若是真因为这事看九华派不顺眼,碍着众武林门派的关系想来还是得一段时间的。二来,姚锦墨现如今却是万万不可能揭下黑布亮明身份的,虽说姚国是中原屈指可数的强国之一,但一个国家想要立足的根本就是民心。灭一个九华派于之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但事情的重点也是难点却并不在此,若是他现在亮出身份,之后的确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这番深更半夜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地来到人家门派禁地之中,就算他以理由解释之,众人也不过是忌惮着他的权力地位而面上装作信服,想必心中全然是不信服的。 而如此一来若是将此消息传于外边,有心之人再添油加醋一番,他——姚锦墨,姚国现任太子就是名副其实的当年蛇蝎心肠凶狠杀害洛湛之人。那时对于姚国定会造成不小的舆论冲击,尤其是当年仰慕洛湛之人甚多,戴头识脸之人也是不乏。如此一来,虽说几个门派对姚国来说构不成威胁,但若是积少成多,众门派联合起来打着为洛湛报仇的名号来攻打、瓜分姚国。那么到那时恐怕也是岌岌可危的,而他才真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现如今,相比之下,前者所遭来的后果却是远远小于后者,怪只怪他当时没有好好思忖一番,未将这等小事放在眼里,却不想封玄奕这等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之人却是有这等心机,却当真是小瞧他了! 若是今日只是他孤身前来的话,就算再加之一倍的人数他也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可是现如今绿珠便在身侧,又要护着她的性命,又要防着两人黑布被封玄奕有意扯下,而双拳难敌四手,如今却是难办。而最为重要紧迫的是他而如今就算是命悬一线也不可暴露身份! 而绿珠也不是愚笨之人,自是看出了姚锦墨眼中的摇摆不定甚至于忧心忡忡,静下心来思忖也是明白自己做了何等愚不可及却又无法挽回的决定,明白姚锦墨如今是处于何等进退两难的境地,心中也甚是追悔莫及。但无奈事已至此,现如今却不是道歉内疚之时,关键是寻得解决之举。 她对姚锦墨报以歉仄一笑,却并未看到姚锦墨眼中流露出的转瞬即逝的丝丝动容的柔意及并不在乎的神色。其实是她不敢看,她也不知心中在畏惧见到什么,许是嫌恶、厌恶,许是淡漠,不过不管是什么,她都没有勇气去欣然接受。许是同他待得这般许久,却是不经意间习惯了他略带带着痞气的包容,却从未思及有朝一日交易结束,他们终是会分道扬镳,这些不过淡然无存,如此,却不知那时会是怎般一个心境。 虽然她极尽所能迅速收敛了神色,眼中的落寞却仍是尽数落入姚锦墨眼中,有那么一刻,他很想伸出手将她抱进怀中,就这般静静抱着,抚摸着她的墨发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再这般严峻的形势下,这般暗涌的情愫不过九牛一毛,转瞬淹没在这声势浩荡之中,连一丝停留也未曾就这般消失,若即若离间许是埋入心底最深处,许是云消雾散,这般,也不知下一次会是何时,也许永不及…… 于是她迅速将头转回面对着众人,敛了敛声音,以相比之下极是粗犷的声音对着封玄奕及众弟子开口道:“我们不过甚是仰慕洛湛门主,对九华派所传言的因病而终甚是疑惑,如今寻着机会便想来他屋中调查一番,想着能否于此寻到一些线索,却不想惊动了门主及众弟子,还被误会成加害之人……” 绿珠说这话当然不会是为了妄想着封玄奕以及众弟子会信服然后放他们一条生路。一来,封玄奕明摆着是知晓他们的身份,不过装聋作哑罢了。不过若是说他只是借此想要报复一番,她却是不信的,毕竟虽说他确是有野心的小人之徒,但却不是孩子心性,若是没有切实的目的亦或是好处的话他定然不会就为了报一口气的仇来这番兴师动众冒着得罪姚国的风险来挑办了今晚之事,唯一可能的缘由就是洛湛之死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二来,人群向来是愚不可及、随波逐流的。对于在他们眼中已然是穷途末路之徒,向来是不会轻信她一人单薄之语的,就算她如今讲得再如何面面俱到,证据确凿,在怒不可遏的众人面前,那都是徒劳。 第八十章 灭凶贼(三) 而她所求自然也不是如此,不过是想趁机拖延一番,好腾出时间想想应对之策;亦或是等待救援,毕竟此行并不只有他们二人,虽不知他们二人之间以何种方式在通讯,但,她有种预感,庆俞,想必要到了! 姚锦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未说一句话,眼中的神色却是复杂难辨,嘴唇蠕动着似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丝毫未说,微微抬起的手向她的方向靠近,却只是停在几毫厘之间,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更不必说周遭众人了。 “若真如你所说,你心中无鬼,又何必选着这大半夜地穿着夜行衣来此,大可说明缘由我自会派弟子领你们前来。”封玄奕一个冷笑,由盯着姚锦墨的眼神转向绿珠,眼中尽是戏谑的不以为意。显然,他是知晓绿珠此番言语的目的的,只不过,既然她如此,他也不介意就此顺着这一条杠往上爬,也省得他还需寻一个由头将当年之事赖个干净。 “由于只是一番猜测,怕若是说明甚是突兀甚至会遭到不必要的猜忌,就想着能否于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潜进趁机寻查一番,也省得许多麻烦。”绿珠施了一礼,躬身说道。 两人自是心知肚明,不过互相打着马虎眼,各怀心思,各有目的,你来我往间只有这身后一群人被蒙在鼓里,还一副愤愤不平,自以为通晓这件陈年旧事的模样。 不过人群中却是有一人微蹙着眉头,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绿珠,如今听得她开口,眉头皱得更深,若有所思,与这周遭众人相比极是格格不入。只不过,众人此刻都义愤填膺,心思与眼神全然落在前方光景上,自然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再加之,现如今虽是月光如银倾泻而下,加之火光照得如同白昼,但他所站之处实为中间,被周遭众人的身影所挡,就算有月光、火光的照拂,又岂是可以落于他面庞之上的?晦暗不明间自然毫无顾忌! “既然如此,你们不妨褪下面上黑布,以真面目示人,容我们瞧瞧是何方神圣,也省得在这边辩解却两方都互不信任。”封玄奕又是一个冷笑,拂袖一个侧身并不接受这番施礼,话语间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留有余地。 一味地放软姿态自然也是不可取的,这般只会助涨那群鼠目寸光之人的嚣张气焰,有松有驰,该强硬则强硬,不被封玄奕牵着鼻子走才是上计。于是绿珠将背脊挺得笔直,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谦逊,着实冷下几分道:“在我看来,丰门主和众子弟是丝毫没有相信的意思,不过是想骗得我们揭下黑布,想着来日也好一网打尽。不过我们却也不是愚人,若果真如此做了,想必不但不能洗刷我们的冤屈之实,反倒会给我们来日造成不小的困扰。丰门主此番要求,恐怕……” “早就料定不过是托词,只不过这几年众弟子对我甚是有所猜忌,想着让一些心中持疑的弟子借此更加明白所要诛之人是何嘴脸,同时明白这些年我的良苦用心。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若当真是心中无鬼,又怎会惧摘下黑布?当年门主死相凄惨,你们却是毒蝎心肠至此。莫要在此废话连篇想着以此逃脱,却是痴人说梦,速来受死!” 这一番话说得虽不是技巧精湛,且漏洞百出,但于此时此刻却是极合时宜的,众人此时的注意力均不在这件事之上,听得这番话若是搁在平日许是未必相信,但此时此刻自然是信服的。原因无二,此刻绿珠与姚锦墨二人的出现很好地替他掩盖住了这些漏洞,且不谋而合。这样看来,他心中恐怕极是得意的,这一举,解决了他两件烦心事,一件还属心头大患,耿耿于怀许久的,顺带还出了一口恶气,一举两得,如此看来,他约莫极是感谢两人的。 一语毕,他便以一种诡变的手势迅速于一旁弟子的剑鞘上抽出利剑,咣的一声众人寻得声音望去之时剑锋已然飞至两人跟前。完全未看清楚是何招式的众人皆是瞠目结舌以至于敛声屏气,心中对封玄奕的尊崇之情更是油然而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柄变化莫测之剑,仿若只为一睹剑锋入脏,两人毙命的大快人心之景。 自然,这番速度于姚锦墨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搂住绿珠的腰身安闲自得、满不在意地一个侧转,剑锋擦过绿珠的墨发,转瞬即逝间已然落空。只不过刀刃甚是锋利,加之他注足内力剑气甚强,导致绿珠头皮一凉,一缕秀发已然顺着剑锋所指之处,悠悠然地在空中旋了一圈,而后,四纷五落地飘落于地。 这般场景于此时此刻不过是沧海一粟,丝毫引不起众人的注意亦或是拍手称赞。只是对于当事人来说,这着实是一番心惊肉跳的体验,就刚刚那一瞬来说,绿珠的心脏就宛若跳漏一拍,直击得心脏咯噔一声,当真如同被人推向地狱,身体即将悬空的那一瞬间又堪堪被人硬生生拉回的感觉。 看着姚锦墨仿似满不在意地朝她耸了耸肩,绿珠便知他想必就是想整她,不过故意这般打着擦边球罢了。正当她瞪圆着双眼想要怒斥他之时,腰身又是一紧,随即双脚悬空,在姚锦墨的撑托下绕着他的身体旋了一圈,落地时已然置身于另一侧。 又是一剑落空,封玄奕忽然嘴角一勾,眼神中尽带轻蔑不屑的神情,转瞬即逝间又是一个举剑的动作,一手持剑朝绿珠面门刺来,一手摆成五指扭曲的鹰抓样,同样方向朝着她面上黑布处袭来。 这点上,他倒是聪明,知是对付一个姚锦墨不若对付百个梁绿珠来得容易,于是招招式式均是以绿珠为目标,如此一来,姚锦墨只能处于被动地位,凭他百步穿杨拖着这一个累赘也不过是堪堪能够应对,想要还手恐怕是不太可能的。而这,正是他所希翼之事!而他所要做之事却更为简单,不过是扯下绿珠的面上黑布,迫他们在众弟子面前亮出身份,那便是大功告成,而这相比于取二人性命更是天壤之别,容易得多。 第八十一章 灭凶贼(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他的目的就更为简单,绝不是因为知晓姚国对他所提之求并未有意况且于姚锦墨这吃了好几个大瘪的缘故,之前也提过,他并非为了这一番于他眼中几乎微乎其微的有关面子之辞而损害大计的蠢笨如驴之人,懂得隐忍并以大局为重,这一点,不置可否,倒是他的一个可取之处。 那么,如此看来,和之前的推断也就不谋而合,当年洛湛一死一事定然与他——封玄奕有着莫须有的关系。母亲能够那般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过九华派重重眼线到达洛湛的寝居,并且之后所做之事就算不是洛湛本人,只是随处所找的替身,但烈油、绳索等的器物在这穷乡僻壤的深山之中,想必也是极难寻得的,之前便准备好带在身上更是不切实际。 那么这些物品必须于九华派中寻得,而母亲想必也是对九华派的地形甚不熟悉,就算她武功高强,但如此这般无头绪地瞎逛总会遭到一些旁人瞧见。而之后众弟子对封玄奕给出的有关这件事的说辞虽持有异议,但终归是没有详切的证据,以致便这般草草了结。那么便是说明那日母亲也不曾胁迫某人引路。 当然之前是不排除母亲所做这些事是亏得洛湛的协助,但如今看来,不过一半一半,这般完全不似封玄奕行为作风的举动出现,那便已是了然。 想来便是洛湛与母亲相约好众事宜后,母亲又前去诓得封玄奕此件事两人合作,这门主之位他早就觊觎许久,有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是二话不说便应下了。于是洛湛与母亲二人便合谋演了这出戏,加之封玄奕的宛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含糊配合,这桩悬案也就就此落定,有心之人自然会发现异端,而这便足够! 思忖间,仍不见姚锦墨有丝毫动静,眼见掌风已然微微拂动着面门导致黑布簌簌地拍打拂动着,隐约间,凉风透过拂动的间隙吹拂至唇边,慌乱间,绿珠下意识地歪了个脑袋,潜意识中想避开若是不移动身躯就是避无可避的掌风。 正当五指离她面门只有一指远之时,姚锦墨忽而一勾唇,揽着绿珠腰间之手又一个使力,绿珠绕着他的腰身又旋了一圈,紧接着被抛至空中,直击前方墙面。 腾出双手,姚锦墨更是如鱼得水,一手抓住急急而来的鹰爪,一手按住封玄奕的颅骨,一个借力,同样跃至空中,一个回旋踢,直击封玄奕面门而去,力道之大带起呼呼的风声。这招倒是同纪拂兮所学,教训人的最好部位便是时常暴露于外边,能够时刻警醒对方之处,自然,除了无法用衣物遮蔽的面门就再无他处了。 这一脚使了足足八分的力道,加之封玄奕的措手不及,虽幸得一个后退侧身,才算是堪堪保住了面相。不过这猝不及防的应对之举仍是避不开挨一脚的结果,不过孰轻孰重的区别罢了。这一脚只是偏了半尺的距离,由原来的面门方向转至胸口之处,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虽没有之前的八分力道,但三分约莫也是有的,而胸口处又极是脆弱,想来这一下来不及使内力护体,若不是常年习练练就的较好体魄,搁于常人身上恐怕当场吐出一口老血还是算轻的。 封玄奕捂着胸口又急急地退后了几步,闷咳了几声,本来黑漆的衣袍之下明晃晃地印出个狭长宽大的脚印,着实有种滑稽可笑之感。 这一脚倒是封玄奕始料未及的,原本以为姚锦墨带着个累赘最多挡住他的攻势,是万万不可能有余地反击的,他才稳操胜券地连平日总会留几分护体的内力都未曾,全然注进了那掌风之中。却不想,当真是他小看了姚锦墨,刚刚他那一掌,若是搁在寻常九华派弟子身上,足足可以打碎脑骨导致脑浆迸出,而他却这般轻而易举地接下,并留有余地踢他这一脚。 而绿珠被甩出之后,直直地朝着墙面砸去,虽无丝毫武功,她自然也不会就这般无作为地任由自己砸个鼻青脸肿,她使巧劲扭转了一个姿势,双脚蹬在墙面之上,一个后空翻正要落地之时却牢牢地落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之中。 刚刚还在担心许久不曾练习过,落地之时会不会一个不稳继而摔得更是惨烈,这下踏实地落于怀抱之中,悬着的一颗心已然是落下,只不过胸口处仍是憋屈着一口闷气,她极是不甘地施起秀拳在他的胸口处重重地锤了一下,瞪着他埋怨道:“你出手作甚,不是铁着心要将我摔个头破血流吗?如今我已然凭一己之力脱险,却是在这时来展现你的英雄救美,虚不虚伪?” “咳咳……”姚锦墨闷咳了几声,声音之中透着些许的玩味之意,也不知是否有意为之,我勾着唇角俯视着怀中的人而,宛若郑重其事。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调侃道:“英雄不假,只不过你却是敢自称貌美,倒真是啧啧啧……” 绿珠:“……” 见绿珠别过脸去,不再理会他,看着她惨败的还未恢复正常色泽的面容,他也知刚才之举着实是将她吓个不轻,眼中波光顿时流转,语气温润地说道:“你这不是没事吗?” 这话如丝丝点点暖流逐渐滋润刚刚惊恐的一败涂地知心,但碍于面上缘故,绿珠仍是别着嘴,抬眸一副不让你好过的模样怒骂道:“我若是摔破相了定然不饶你,有你好看的。” “破相了我娶你。” 娶她? 一句话说得绿珠的心宛若跳漏了一拍,呼吸也似于此刻停滞,娶她吗?她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神,眼中神色流光波转,也不知为何意,心中重复着这句话,倒有种尝腥的偷乐之感,不禁嘴角一勾,笑意也不自觉于其中溢出,却仍是得理不饶人道:“稀罕!” 姚锦墨挑了挑眉,继而甚是戏谑地眯起眼睛审视着怀中之人,面上笑意也更甚,却不言语。 第八十二章 灭凶贼(五) 被撂在一旁的封玄奕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甚是目中无人的一举一动,只是扯着嘴皮似在,鲜红色的鲜血缓缓地至他嘴角处渗出,他利索地一把抹尽,面上的笑意却更甚,渐而。目光转为阴鸷,犹如地狱的修罗。 自然,这番场景落入一旁说实话除了增大气势并无他用的众弟子眼中,引起的不过是杂旯的唏嘘与不安之声,皆是窃窃私语讨论着缘何自家门主会落于下风。自然也不乏胆大之徒跃跃欲试想上前一举拿下甚是猖狂的两人,只不过人群前有掌事的守着,没指示也不好轻举妄动。 “却是我小看你了。”一声冷若冰霜的声音于封玄奕处响起,音量虽不大,却是极具威慑力的,顿时人群之中的窃语之声消失殆尽,噤若寒蝉,众人皆极是期待与畏惧地看向这边。 姚锦墨放下绿珠间,勾起嘴角,眼神却未看着对面之人,戏谑玩味地说道:“彼此彼此。” 看着姚锦墨宛若不知死活般的傲慢姿态,封玄奕嗤之以鼻,眼中神色愈加冰冷,见他忙完手中之事复又抬头看他之时冷声说道:“你认为你今夜带着这一累赘有办法全身而退吗?” 宛若无可奈何,姚锦墨闭眸揉了揉额角,半晌才重新睁开眼对上此刻却极有耐心一句接一句挑衅之人的眼神,以慵懒的语气悠悠地说道:“你认为你还是这群草包有能力阻碍我离开?” 听罢,封玄奕忽然爽朗一笑,随即复又换上阴鸷的面容,伸手朝身后挥了挥,随即冷声说道:“死到临头还这般不知死活,却真真是你的脾性。” 身后两名掌事之人见着这一信号,对视着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着身后几欲揎拳掳袖的众弟子正色说道:“这二人便是杀害洛湛门主的罪魁祸首,丰门主隐忍至今终是将二人再次引诱而出,身为九华派的弟子。就算是将这二人碎尸万段都不足为惜,一来替洛湛门主报了惨死之仇,二来也为丰门主这几年来的受污蔑之苦寻个说法。如今,恶人就站在此处。若是不将他们拨皮抽骨又有何脸面继续在这江湖之中立足?” “杀凶手,报师仇!”两名掌事的话就像一个导火索一般迅速激起了众弟子的共鸣,随即响亮的呼声回荡在这狭小的院落中,经久不衰,甚至一声高过一声。寒凉的空气似乎都被其渲染得燥热,涌动着,众人皆是手执剑柄,上下举降着,士气一浪高过一浪,惹得越发高涨。 姚锦墨悠然自得看着眼前极是蠢笨至极还自诩为民除害模样的众人,随即将目光落在两名掌事身上,将左手抬至面前,把玩着扳指,戏谑地说道:“却不怕话说太满引火****吗?” 两名掌事看他这气定神闲的姿态。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却奈何现下众弟子及门主均处于此处,再加之敌寡我众,自然是不宜露出丁点怯色的。于是两人敛了敛神色,对望一眼后,其中一名朝着封玄奕方向望了一眼,见他并未表现出些许异样的神色,便转头重新怒视着姚锦墨,厉声喝道:“凶徒死到临头休得诳言,且看你待死之际可还有这般骨气!” “本公子如今玩累了。却不愿再相陪了。且等来日我若是心情大好,说不定会勾结你们门主再杀一个门主来玩玩,丰门主,你说是不是?”这句话还未说完之际。姚锦墨已然搂住绿珠的腰身施展轻功几乎踏着众弟子头盖骨之上朝着院落外飞驰而去。而这般力道着实将刚刚才士气大振的人群倒弄着东倒西歪,有人受不住这般重量,朝地上栽去亦或是倒至前方之人的身上,而堪堪受住的也是踉踉跄跄的,好半晌才似从中缓过神来,止住晃动的身躯。而这般一来。已然是溃不成军。 而封玄奕见此,自然拂袖便欲相追,可正当他内力刚涌上之时,面前忽然出现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而来人自然也是一身黑衣黑袍的模样,眉眼间也甚是不熟悉。 急急出掌间,封玄奕本是不甚在意,想是不过小喽啰一般的角色,便随意使出了约莫五成功力,却皆是被轻松接下。再加之几成,亦是如此。没有进攻,只是防备,倒不像是要将他如何的模样,想必只是为了替两人拖延时间。却不想姚锦墨此番前来却是带了这般的高手。 掌风交接间,封玄奕几欲使出浑身解数,可皆是无法脱身,眼见姚锦墨二人就要逃离,若是如此九华派这之后的麻烦恐怕是要源源不断了。越是着急间,掌风越是凛冽,却越是不如他意,无论他变换何种招式,亦攻亦迂,皆是尽数为之化解,一筹莫展。 而两掌事见才被他们鼓动起来的士气就这般荡然无存,而所要对付之人几乎要飞离院落,逃之夭夭了,再看门主此刻的面色已然是黑透,顿时火烧眉毛,连忙正色又厉声喝到:“狂徒,死到临头却还这般满口胡诌,大家上,这祸害若是再被他逃脱定是放虎归山,恐怕将来会是武林的一大祸害!” 而这话,虽说是对着双脚已然踏上院落墙头之上的姚锦墨所说,但却是朝着众弟子喊出的。如今门主已然是无法脱身追击了,而之前以门主之力也是无法搞定之人,他们二人自是也无法。如此,却只能召集这般乌合之众,涨些士气,虽说心中甚是明了不过于事无补,但终归还是要对封玄奕有一番交代的,只好带着众弟子硬着头皮追上。 众弟子见此状况,自然是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拿着剑柄在两位掌事的带领之下迈着急促的步伐朝着姚锦墨的方向追击而去。踏踏的脚步声一阵接着一阵传来,落在泥铺的土地之上,荡起不小的尘雾。火光也在奔跑之中一下一下晃动着,明晃晃地几****如白昼。 九华派顿时又是杂旯得一片,许久未曾这般闹腾,若是不知情的前来还不知来日会在江湖中传出多少个有板有眼、绘声绘色的版本。不过这本就是穷乡僻壤,如今又是半夜时刻,自然不会有人闲着这时候出没在此处,有的想必也不过是无家可归的孤魂。(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灭凶贼(六)(求首订支持啦) 领头的两位掌事见二人朝着后山之上奔逃而去,不约而同地勾起嘴角相视一笑,两人仍是继续追击的模样,其中一名对着身后的众人招了招手,卯足声音鼓舞着众人道:“想必狂徒已然是穷途末路,竟是朝着山上逃去,顺着这条山路最终的目的地是险峻的万丈悬崖,大家继续追击之,最后这狂徒定然难逃一死,不是被逼跳入悬崖尸骨无存就是被我等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听到这般的鼓舞之语,本来已然有些懈怠的众人也顿时犹如打了鸡血般再次敛正精气神,源源不断的呐喊声再次袭来,顿时掩盖过山间偶有的啁啾声及兽鸣之声。 众人步子迈得更加有劲。踏踏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间小路之上,虽不似训练有素的军队那般整齐划一,但这般声势浩大倒真有几分气吞山河的壮阔气势,直逼着云霄之上。 而相离不远之处的两人自然是听得这突如其来的呐喊声,只不过都不谋而合、极是默契地漠视掉这一群狐假虎威之徒。 不过刚刚本就受到些惊吓,如今又是被这嘈杂的声音所叨扰,就算再如何平静的心境想必也是会被影响的,而绿珠就是如此,此刻她心中不禁有些不悦,眼前又只有急速后退的景物,无甚发泄之处,只得转移炮火,抬眸看向姚锦墨,嗔怪道:“你缘何不带隐卫,若是这般不知道省了多少麻烦。” 姚锦墨挑眉,知是自己此刻不过是当了冤大头,成了某人发泄之物,不过也是极不识眼色之徒,沉默了半晌,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一般,几欲是鄙夷不屑地说道:“若是被知道我千里迢迢地出姚国就是为了护你,却是不知要被如何笑掉大牙。” “护我又怎样?很丢脸吗?你难道不知道这路途险峻,命悬一线也是有可能的吗?”心情本就是不舒爽。如今眼前之人又无有容乃大之心,竟是反唇相讥,绿珠顿时又是来气。却知同此人生气甚是无用,不过是给自己寻得不痛快。便翻了个白眼,以同样鄙夷不屑的语气甚至添油加醋道,“你也别拿这话诓我,不过是你穷困潦倒,养不起过多的隐卫。人手不够,派去做任务罢了,才至一路只有庆俞相陪。而这几日都不曾见着他的身影,想必又是你派遣他去做事了,如今却是接到你的求救信号,火急火燎地搁下手中之事前来救援。” “被我说中哑口无言了吧?”见姚锦墨抽着嘴角不言语,绿珠更是兴致使然,话语仿若打开话闸便收拢不住,“不是我说你,身为堂堂姚国太子。你的武功也未免太过鸡肋了吧,竟是连封玄奕一人都搞不定,只是在胸口处装装样子地踹了一脚,一点英雄气概都是看不出,若不是庆俞这时赶来,却不知你还要多久才能从此处脱身。” 姚锦墨:“……” 这几句话呛得姚锦墨一句话都是反驳不出,绿珠甚是意气自得,若不是不会吹口哨,几乎要极是应景地来一段欢快的歌曲来显示一番自己愉悦的心境,也能好好气气眼前之人。 不过得意之情还未停留多久。她便注意到了前路的不对劲,这路甚是熟悉,不正是今夜刚去过的通往悬崖的小路嘛! 生怕姚锦墨一个脑袋秀逗竟是带错了路最终导致身首异处,绿珠连忙火急火燎地提醒道:“喂。你这是去哪?姚锦墨,听到没有,停下……说你呢,这是前去山顶悬崖之路啊,你脑袋是不是被门板给挤扁了啊,如今往此处奔逃。不是找死是什么……” 绿珠急上眉梢地最后几乎是暴吼着说出这几句话的,姚锦墨却似乎是故意不予理会一般,身处如此高音贝的声音之下竟是连眉梢都未曾一动,最后胸口处结结实实地又是挨了几拳,才极不甘心地赌气道:“心情甚遭,跳崖殉情!” 听罢,若不是此刻于他怀中,有着支撑,绿珠想必一个趔趄该是就此滚落山下,半身不遂了。 牙齿磨得直痒痒,而腰身又是被他箍得很紧,卯足劲想要挣脱也是不得而终,无奈绿珠不想遭此等蠢笨入炉之人拖累而导致身首异处,只得再次发动心中的暴怒之火,几乎是对着他的耳郭处吼道:“殉情你妹夫,给我停下,你个疯子,再不停下信不信我咬你!” 见来人仍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绿珠二话不说,低头便埋进他的胸膛处,卯足劲,牙尖一个用力,虽不至于嵌入肉中,但咬出个极深的牙痕恐怕也是不成问题的。 “嘶!”姚锦墨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缓过劲来,终是看向怀中的人儿,极是不可思议地说道:“还真咬,你属狗的吗?” 见此招起了些许功效,绿珠不禁洋洋得意,露出洁白的一排牙齿作势又要俯身,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神色警告道:“你停不停下?” 姚锦墨自然不是能在一个坑跌倒两次的愚笨之徒,这番他却是学得聪明,挑了挑眉,完全不顾某人信誓旦旦、煞有介事的警告声,戏谑地回应道:“你若是再咬我便吻你,咬我一下我回吻三下,你自己掂量着办。” 见某人一副算你狠的神情,他也顿时兴致使然,继续添油加醋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你对我爱慕渴求了许久,可是要牢牢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绿珠气得一句话说得不利索,最后只能颤抖着手指仅仅说出这一个字,且不断低颤重复着。 这座山极是高耸,道路又极是崎岖,甚是难行,如今虽是使着轻功,但总归是要一段时间的。而又无现代手机之类电子器物打发时间,又同身旁之人甚是无共同语言,绿珠自然免不得胡思乱想。 思忖间突然想起一事,此刻虽说遭受凉风的吹袭,躁动的内心极是舒爽,心境已然是平静一番,但仍是极度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开口询问道:“你就留庆俞一人对付封玄奕,可否有吩咐他人前来助援?(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灭凶贼(七)(爆更一万哦) 见此时此刻她又是不忘庆俞的安危,按捺住不悦的心境前来询问,姚锦墨嗤之以鼻:“不过是让他拖住封玄奕,适时便寻机会脱身,若是连此番小事都办不好,留在我手下却是何用?” 见他明显一副赌气的不以为然的小人模样,绿珠不禁替庆俞打抱不平,嘀咕道:“封玄奕武功也不算弱,你自己倒是对付不来,如今留给庆俞却是说得这般轻松,倒真真是……” 一句话却是留了几句空白,其中暗含的意味某人自是知晓,不说他刚刚未使得全力,就说若不是有她这个累赘在手,他又懒得出手,缘何会叫来庆俞?如今却是被某人倒打一耙,心中难免愤愤不平。 姚锦墨:“……” 而此番轻功施展下来,却不似前几日赶路之时的速度,倒像是故意放慢好等待身后之人。绿珠摸不清他究竟想要作甚,却也知既然他会这般淡然自若,想必是有他的打算的,如今他不愿说,她也是懒得问,就这般拭目以待便是。 时间倒是掐得极为精准,他们二人双脚刚刚触及悬崖边的地面之时,九华派的众弟子已是在掌事的带领之下追了上来,于他们几尺开外像是怕他们有何诡计一般停下,不敢再迈进一步。 这一点,倒是同封玄奕如出一辙,果然是何类老师教出何类学生,畏首畏尾倒是表现得分毫未差! “奔逃了这许久不过是道尽途穷,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兴许我们还能好心留你一个全尸!”一路追击的人群于此刻停下自然是杂旯的,皆是指指点点地朝着眼前两人打量着,而能够统领全局站出来说话并起到震慑作用的自然是掌事。 姚锦墨玩味地撇了眼前信誓旦旦之人一眼,似是置若罔闻般完全对之视若无睹,反而转过头戏谑地朝着绿珠打趣道:“他要留我们全尸,你看如何?” 笔直地挺着背脊说着这一番话的掌事从未被如此忽视过,此刻脸色自然黑到极致,却又奈何在众弟子前他毕竟是门派长辈。自然得保持一贯的庄重之态,不得做有失体统之事,例如随着心性谩骂! 绿珠听着这话,顿时也是来了兴致。极度悠闲自若地朝袖中掏出一枚银针,在姚锦墨眼前晃了晃,同样打趣地回应道:“如何?这般好心好意却是要好好感谢一番的,不然于情于理都是说不去的。” 姚锦墨看到细长的银针,挑了挑眉。倒也不是没听闻过她施针尤为一绝,特别是卢天策似乎遭受过几次,如今换做在他眼前晃悠,虽不是针对他,却也是不禁一阵寒毛竖起。 见旁人仍是没动静,绿珠不禁蹙眉,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思绪想必已然飘飞的某人,手中的银针又是接近了几分,从思忖中醒来的某人这才极是知趣地接过。 若是在近距离,倒是无需他出手。以她一人之力也可分散来人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插进。只不过,如今这般距离,就算她使劲恐怕银针也是还未落于来人身上便无力地瘫软落于地上了,更别谈要教训一下来人了。 而姚锦墨一个暗劲,手中银针已然是朝着刚刚信誓旦旦说着要给他们二人留全尸之人射去,银针之时在月华的照耀下反射着细微的光亮,在此嘈杂的地段却是丝毫引不起注意的。 直至银针插入臂膀,那人才后知后觉,力道虽不是很大。却足以让银针全数没入。 如今无大夫在身侧,手中又无细小的器具可以取之,那人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本来以为不过只是一枚银针,然而不过一瞬。突然感觉周身麻痹,顿时传至四肢百骸,双脚顿时无力,整个身体犹如失去支撑般,先是单膝跪地,后而双膝。再而幸亏另一名掌事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他,才不致于瘫软于地。 “我说你又是何必施如此大礼呢?可莫要还未及将我们收尸便太过激动而先行走去黄泉路了。”这话自然是绿珠说出的,若是换做姚锦墨自然是没这闲情雅致和这等不入流的小喽啰废话连篇的,就算是施银针其上也会是沾染上剧毒的,绝不是草草让之麻痹几个时辰便可了事的。 姚锦墨对这些小打小闹自然是没丝毫兴趣的,不过是看绿珠兴趣使然便顺带搭个手,也好过这甚是无趣的时段。若是他出手,便是一击毙命! 听得这话,人群中顿时又如同炸开了锅一般极是杂旯,另一名掌事见此状况连忙将之扶起。而受针的掌事心中本就窝着一团火,如今又是被这般激之,之前在众弟子面前所累积下的形象全然于此刻崩塌,顿时怒从心涌,恼羞成怒道:“你们这群狂徒,给我施了何种毒药?” “不过是三日内筋脉尽断,七窍流血罢了,名字我倒是还没来得及取,若不然你告诉我你的姓名,我便以此相取,也不枉费答你的好心好意。如此一来,待我这药针逐渐闻名于江湖,你这个无名小辈想来也该是千古留名了。”只不过,许是千古骂名罢了! 此刻不激更待何时?他越是恼羞成怒绿珠心中就越是舒坦。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果真不是诓人之话,这感觉,真真是酣畅淋漓,却是比蒸过一次桑拿都来得舒爽! 而听得这话,当事人还未及发怒,身后众人已然是跃跃欲试,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慢慢踱步向二人逼近。 见此光景,那人顿时惊慌失措,却也是见过一些世面之徒,极力地掩盖住面上不妥的神色,敛正声音说道:“先别上前,总归是在劫难逃的,且看他们这穷途末路之徒还有何种把戏。” 不过由于心中太过着急,不免话语急了些,几乎是抢着说出的。 而身为掌事又是当事人的话自然是极有威慑力的,虽说心中极度愤愤不平,想立刻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但无奈他已然这般说,也不好再行进,只得静待。(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灭凶贼(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他阻止众人将他所憎恶之人碎尸万段自然是有他的担忧的,绿珠已然放话这是剧毒之物,若是当真同她所说,那么他们此刻定然是不可死的。若是还要拉上他自己去陪葬,那着实是得不偿失的。 这件事本就同他没有关系,不过是碍着门主的意识加之自己掌事的身份才掺和进来的。现下遭遇这般,却真真是懊悔莫及的! 而绿珠自然对他心中所想心知肚明,此刻也没有必要替他打马虎眼,不禁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道:“倒别把怕死二字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过是怕我二人若是就这般死了恐怕是要拉上你陪葬罢了。说实话,我们不过是寡不敌众,你们仗着这么许多人却是这般畏首畏尾不敢上前,倒真真同江湖中所盛传的九华派已然没落,人才不济大同小异。” “等等……” 而这一番话却是真真触及了众人心中早就蓄势待发的怒气,掌事慌忙间极声阻止,却仍是无用,他们置若罔闻地逐渐加快了步伐朝着二人逼近。 看着尤似植物大战僵尸的场景,绿珠不禁对着姚锦墨挑了挑眉道:“喂,如今迫在眉睫了,你却是该使出杀手锏了吧?” 姚锦墨抽了抽嘴角,却是忘了这招其中一个缘由却是逼着自己挑白,不过他处世自然极是圆滑,不会将心中所想尽数暴露,戏谑的声音再次传来:“哦?你却是这般亟不可待地想同我殉情?” 看着人群越来越近,而他仍旧一副泰然若之的语气,绿珠也不禁沉不住气急声催促道:“他们马上就近身了,你却是快点啊。” 她越是如此着急,他便越是浑不在意,此刻却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之以极然困倦的声音悠悠然说道:“可我的办法就是跳崖怎么办?许是我们命大,可能只是半身不遂,得人相救顺带寻得几本武功秘籍。” 绿珠:“……” 而这一声哈欠倒像是将他从幻梦中揪醒,他敛了敛神色。随即眼色转向眼前众人厉声说道:“听信贼人为门主,污蔑贪杀无辜之人,却是你们九华派的作风。如此下去,九华派定然不仅仅是没落。将来在江湖中永久除名恐怕也是不无可能的。” 见众人一副半信半疑,身体却早于大脑做出决定——停下脚步的姿态,已然是成功了一大半。 如此一来,姚锦墨倒是不禁嗤之以鼻,一阵冷笑。就这般轻信前一刻还被他们称之为凶手之人的一面之词,倒真真不是单单一个蠢笨之词足以形容他们的,虽说他所说的话也并不假。 而他饶有兴致地说出这番话,自然是不想让封玄奕接下来的日子太过舒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想必是极好的。而九华派众人已是众所周知地对封玄奕心存疑虑,甚有不满之处。 而今夜仅凭他一面之词便是轻易打破心中多年来的想法定然是不切实际的,如今又听得所谓凶手说着辩解同时指正他的话,有所思虑自然是合情合理的。 见所要的结果已然达到,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姚锦墨心中的笑意更加浓烈,面上却仍是一副面瘫般庄重宛若极是痛心疾首地继续添油加醋道:“如今我二人本有生生机可以逃往,却是见你们着实误入迷途,想着当年甚是崇敬洛湛门主,不忍他曾经所带领的门派就此泯灭,特此牺牲自己的性命想要唤醒你们,接下来该是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定夺。” “你们不要听信这狂徒的一面之词,这人诡计多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杀害了洛湛门主,想必也是用了诓骗的方法。却是不能……” 听得这话,那人却是无论如何坐立难安了,慌忙之下竟是连平日里极力维持的形象也是不顾,迫不及待地争辩着。不过此刻声音虽极度地放大了几倍。在事实面前却是显得这般微不足道。众人的思绪也均是停留在姚锦墨的那番话中,说是未注意不如说是漠视所谓掌事所说的冠冕堂皇之辞。 一旁相扶的掌事见此状况眉头也是紧锁,似在思索着什么,亦或是压根没有应对之策,不过装出一副郑重其事之态罢了。 而这话,在姚锦墨搂着绿珠义无反顾纵身跳下便是终结。瞠目结舌间那人头脑已然是一片空白,几乎忘记接下来所要说的话,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刚刚所站此刻已然空无一人之处。 一阵阵轰隆隆的风暴侵袭着他的头脑,周遭的声音此刻他也听不进分毫,心中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要死了吗?” 而众人见这光景,不禁一阵唏嘘,皆是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当真为了跳下这万丈悬崖。前一刻还在他们面前信誓旦旦之人,此刻恐怕已然是尸骨无存了! 而这一番举动当真是起作用的,唏嘘之余,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亦或是暗自思忖,心中口中所念叨的不过就是姚锦墨之前的言论。更有甚者全然不顾掌事是否吩咐,已先于掌事踱至悬崖边查看。只不过在这墨黑的夜色之下,除了银月洒下的丝丝缕缕的光亮之外,悬崖之下的其余光景皆然无法视得。 而有人带头,陆陆续续地便又有许多弟子蜂拥着上前,而一名掌事搀扶着现下已然瘫坐在地上的另一名掌事,如此杂旯下他的话也被淹埋,而此刻又是脱不开身,这番乱糟糟的场面又极是不成体统,又是厉声几番催促下他们才宛若心不在焉地慢悠悠地下山了,完全不若刚刚对之言听计从之态…… 而刚刚就在姚锦墨揽着绿珠跳下悬崖的一瞬间,便迅速掏出了藏于靴中的短刀,待身体急速下坠了约莫五米左右时,他用力将短刀插入石壁之中。巨大的冲劲仍是带着他们下坠,嘶嘶的刀光剑影声充斥在峭壁上,电光火石间剑尖已然发烫,泛着似被火煅烧的火红色,照在姚锦墨全神贯注的坚定眼神之中,闪烁着灼灼的亮光。(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石洞 姚锦墨握着剑柄的右手青筋已然凸起,在紧握的手掌之下硬若钢铁,微微颤动着。终于,在同样势不可挡的阻力之下,两人下滑的速度逐渐减慢。滑至一处蔓藤缠绕低垂的地带,他迅速一个旋身沉声道“抓住”,便腾出揽着绿珠的手顺着藤蔓绕了几圈抓住,另一只手使足劲拔出已然没入壁身一半的短刀。 而绿珠在听得这一声指令后,迅速感觉身体一轻,突然失去支撑般心中一颤,连忙拉回处于心惊肉跳中无法自拔的心思,伸出有些发颤的双手,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乎是抱住一团的藤蔓,唯恐几根无法承载一般最后连双脚也是出动,全然是一条水蛇缠于藤蔓上冬眠休憩毫不动弹的模样。而待得姚锦墨将短刀插回靴中,重新揽上绿珠的腰身准备跳下之时,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是扯不动。 姚锦墨见她紧闭着双眼,全身不敢丝毫松懈地绷紧着的模样,嘴角一勾,语气却全然与之不符,似是颇为无奈地提醒道:“喂,放松点,太紧的话我恐怕是进不去的。” 听罢,绿珠下意识间依着他的意识放松了点,抬头间见到姚锦墨笑意更甚的表情,狐疑不解地思忖间,已是明白所以然,不禁羞红了脸,双手又腾不出,只能颤声说出这一个字:“你……” 姚锦墨却是敛了笑意,睁着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盯着她问道:“我如何?” 已然再这个话题上吃了一个大瘪,绿珠自然不会傻到继续顺着他的意就着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与之争辩下去。 脸色红白间,已然是记起更为重要的一件事,为了卯足劲吼过去,又是缠了几圈藤蔓使劲拽了拽确定握紧之后。方才安心落意地怒目圆睁道:“你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刚刚缘何放手,不知道若不是我眼疾手快便就那般掉下尸骨无存了吗?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着三脚猫的功夫啊,我说你做事之前能不能麻烦先动动你那愚木脑袋啊!” 某个有着三脚猫功夫的人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以拇指撑着下巴做着思忖状,片刻似自言自语声音又不偏不倚以恰好音量落入脸色已然被气得重新涨红的某人耳中:“那把短刀乃是当年西域国王专门命当地手艺处于登峰造极的人用玄铁制成,派心腹千里迢迢送往我国供奉之物乃一狐之腋。不是区区价值连城可以量度的。” 绿珠深吸了一口气。却无奈自己太过心慈手软对着这般小绵羊的俊俏面容着实下不去手,其实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她腾不出,若不然。想必这个愚木脑袋早就被爆头了。 于是她扯着嘴,尽力装出一副和颜悦色调教孩童的模样温声细语说道:“这里这么多藤蔓,你就不能先放下短刀,将我安置在安全之处后再循着它回头来取吗?这刀没入近半身。断然不会就此掉落悬崖之下失了踪迹,你还怕有吃饱了撑的之人专门爬下悬崖来偷夺亦或是鬼魅看上不成?” 不过无奈胸口处熊熊烈火几欲喷涌而出。再装作如何心平气和语气中难免带着生硬,声调也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极是别扭,时刻转变着,而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的。 待得姚锦墨看似极为认真地听完某人极富戏剧气息的言辞后。他宛若心折首肯地郑重其事点了点头,随即附和着说道:“嗯,你说的这两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绿珠:“……” “你信不信我就这般扑过去拉得你和我同归于尽?”被这话呛得无语了半晌。绿珠眼色变为阴寒,直勾勾地盯着姚锦墨的双眼。似要生生看穿,只待亲手执刀血淋淋剜掉。 见着绿珠怨念颇深的眼神,某人却仍是不长心,宛若浑不知觉地一脚踏在峭壁凸出的站脚处,以极是慵懒的姿态斜靠在峭壁之上,极是郑重其事地复点了点头,又是极力附和道:“却不想珠儿真是有心同我殉情,我心甚慰啊!不过我如今风华正茂,又是姚国堂堂太子,还是姚国所有闺中女子钦慕的对象。若是就这般一心只为儿女私情,不顾天下道义,放下十多年来一直秉承的任重道远,救万民于水火的责任,恐怕得寒了不少人之心,就是于我己身也是深感不安。这般想来,却是实然不妥之举,恐怕是不能自私自利随了珠儿的心愿,虽然说我是极度渴望与珠儿有这番孔雀东南飞的羡世之举的。” 见绿珠手上力道真松了几分,作势就要如饿狼野狗一般扑身前来,姚锦墨干咳了一声,敛了敛神色,将刚刚蠢萌的模样收拾殆尽,有板有眼地道:“只不过这周遭均是乱石峭壁,尘土遍布之地,仅此一遭我已然是有所鄙弃,想我有洁癖之人,怎会就这般轻易多此一举呢?再细想一番,我这身紫衣华服也是出自名师之手,乃巧夺天工之宝。” 还以为他当真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也好给她一个台阶之话,却不想此话一出因刚刚松着的手劲一个踉跄差点真如她自己所说摔了个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了。幸而她眼疾手快地连忙又欺身以双手环胸样抱住一团蔓藤,才不至于灵验了这无心之语,看来日后真是该管好自己的嘴,可不得瞎说了,万一灵验了呢! 不过吐槽归吐槽,神鬼只说她也是向来不信的,见他刚刚瞥见她失手也一点没有要出手援助一番的意思,她不禁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就不担心担心我若是一个不小心,手中打滑疑惑是未反应过来就这般直直坠落下去,继而化作厉鬼来找你寻仇?” “厉鬼我倒是没见过,也是兴趣使然,有生之年若是得以一见也是荣幸之至。”言毕,姚锦墨爽朗一笑,忽而伸手揽住绿珠的腰身,于空中一个旋转两人便穿过重重藤蔓。“只不过,黄土白骨,皆是有我相陪,你恐怕是没机会了。”这句话掩埋在爽朗的笑声及稀稀疏疏的藤蔓叶撩动飘落的声音中,云雾迷蒙间,绿珠一怔,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眸看向来人,却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火折子 “你信不信我现在立马就把你扔回纪府去。”卢天策如今已然面色铁青,两眼间的熊熊烈火几欲要将眼前人燃烧殆尽。 听到他要将自己抓回纪府的威胁,虽是知道他不不过在气头上,但绿珠心中还是涌出莫名的害怕与烦躁,如今却是连本来的一丝丝愧疚之情也是消失殆尽,有些不悦地说道:“虽然呢,我之前是对不住你,但如此威胁我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使我没武功,不是你的对手,但信不信,你若是抓我,不等出了姚国的城门,你便真要回去娶那姑娘了。” “好好说话。”这丫头的手段他算是见识过了,如今听得她如此信誓旦旦地言辞刚刚颇高的气焰也不禁瘪下了几分,毕竟这下若是再被抓到,恐怕就没这么容易 见他一副被捋顺毛,心中却波涛汹涌如同炸毛狮子的模样,绿珠心中的不悦也渐渐消散。见他亟不可待,她倒是起了吊人胃口的心思,朝他挑了挑眉,却是不理会他的话,拾起筷子重新吃面。 “你、说、不、说。”卢天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四个字的。(请支持正版) 见他当真是要被惹毛逼疯了,绿珠也见好就收,此刻已是餍足,抽出袖中的手帕擦了擦嘴,极是满足地说道:“你身上早已被我下了一种药,这种药会散发一种独特的气味,却极是隐秘,一般人察觉不出,但我给了你连个叔公一个药丸,吞食下去便可清晰地闻得气味的方向,不然你认为缘何你会被他们穷追不舍?每到一个地方还未待热他们便追上。” “你……”卢天策如今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了,他指着她的手指都止不住地发颤。 绿珠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极是舒爽地神了个懒腰,好心提醒道:“你若是再不走恐怕便逃不了了,耽搁了这些时间以他们的武功约莫马上就追上来了。” 虽然已是暴跳如雷,极是想将眼前人碎尸万段,死后鞭尸,但无奈相比之下两个叔公的大名还是比较有威慑力的,刚听闻他们要追上便带起一阵疾风施展轻功。天空掠过一抹红。随即顿时不见了踪影,只留得一句宛若深闺怨妇的话:“果真是错信了你这白眼狼,你、等、着!” “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绿珠却是不以为然。眉眼带笑地更是雪上加霜道。 (!!!请支持正版哦,若是客户端的宝儿们订阅了遇到重复前面章节的情况可以删除书架再加上哦,可以放心,这样是不会重复扣起点币的。网页版的宝贝们只要那时刷新一下就可以了。大概每天会6点半左右更新。那时放的是防盗章节,等大概过了半小时。小虫就会将正确的章节给发上来,也就和平常的更新一样啦!本来是想着过些时日看看订阅情况再想想的,可是今天的订阅数真的是很让小虫伤心,定收比为100多:1。500多的收藏均订居然不过十……这估计是史上最差的了。这本书花费了小虫很大的心血,我很是看好它,真的不希望它就以这么惨淡的成绩结局。所以也请宝贝们体谅下,支持正版。写书不易,你们的支持!!!) 如今绿珠听得明朗,见她着急的神色和急切的语气,绿珠却是百思不解,仍是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你同他认识?” “这件事若是得空我便同你细说,如今你只需告诉我他如今在哪?”显然她是紧赶慢赶才追至这的,挽起的秀发也不似往日般整齐,几缕飘在眼前的发丝被她不耐地捋到耳后。如今见绿珠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因着急而有些不耐地继续询问道,声调也不经意间高了几分。 见她如此神色,却自知此刻不是询问的时机,便伸出手指朝相反的方向指去:“他刚刚朝湖边水榭方向飞去了。” 还未等她言毕,又是一阵疾风待过,望着天空上急速掠过的粉色身影,绿珠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竟是同卢天策认识。因不知两人具体是何关系,是敌是友,绿珠自然不会暴露老朋友的行踪,在交情层面上,卢天策还是胜过她的。这几人之间的关系,看来还有待考究…… 湖边高台之上。 卢天策负手而立,手中抓着面具同样未曾戴上,寒凉的夜风吹得他紫袍拂动。 湖边几乎被各式各样的灯笼笼罩,在加上位于中央水榭处的彩色灯笼的点缀,极是赏心悦目。 “你说呢?”纪拂兮依旧淡淡的语气。绿珠低着头,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还是不放弃地问道:“若是我五日便回来一趟呢?” “家有荡妇,丞相府背不起这种名声。”纪拂兮依旧不温不愠地回答。 算了,也是她的要求过分了点。绿珠有些遗憾地离去了,真是一日也不想待在这府中。已是晌午时分,绿珠却没感到饿,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府中乱逛。 在一处有溪流伴行的院落中,绿珠远远就听见屋中歌舞升平,小路旁芬芳的香味飘来,使得这空气都甘甜了不少。 绿珠疑惑丞相府中怎么会有人在玩乐,反正那两个父子她是绝对不相信的。绿珠循着声音就走进了那间屋子。 !!!请支持正版哦,若是客户端的宝儿们订阅了遇到重复前面章节的情况可以删除书架在加上哦,可以放心,这样是不会重复扣起点币的。大概每天会6点半左右更新,那时的是防盗章节,等大概过了半小时,小虫就会将正确的章节给发上来,也就和平常的更新一样啦!本来是想着过些时日看看订阅情况再想想的,可是今天的订阅数真的是很让小虫伤心,定收比为100多:1,500多的收藏均订居然不过十……这估计是史上最差的了。这本书花费了小虫很大的心血,我很是看好它,真的不希望它就以这么惨淡的成绩结局,所以也请宝贝们体谅下,支持正版,写书不易,你们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群蛇 绿珠不忍心地劝道:“妖孽,住手……住手……给我住手,死妖孽……卢天策,你给我住手!”在遭到数声的无视后,绿珠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出。 卢天策一愣,缓缓收起还欲落下的拳头,拍了拍衣袖,放下了踩在阿包身上的脚。 绿珠正欲上前帮忙查看下阿包的伤势,阿包就连滚带爬地朝门口逃去,老大夫也“儿呀,儿呀”地跟着跑了出去。 绿珠瞪着眼前浑然不知给一个少年带来多大心理阴影的男人说道:“你干嘛下这么重手,还都往脸上打,你叫阿包以后怎么见人。” “安分点,别整日不守妇道地和野男人瞎混,放你出来已经是拂兮心善,别得寸进尺。”卢天策警告道。 “谁不守妇道了,你别睁着眼说瞎话好吗?我不过和阿包多聊了几句怎么了,难道还不许我和男人聊天吗?那我和你说的话早就比阿包多了,怎么不往你自己脸上揍几拳?”绿珠逼近他,眼神直直地回瞪。 “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绿珠却是不以为然,眉眼带笑地更是雪上加霜道。 (!!!请支持正版哦,若是客户端的宝儿们订阅了遇到重复前面章节的情况可以删除书架再加上哦,可以放心,这样是不会重复扣起点币的。网页版的宝贝们只要那时刷新一下就可以了。大概每天会6点半左右更新,那时放的是防盗章节,等大概过了半小时,小虫就会将正确的章节给发上来,也就和平常的更新一样啦!本来是想着过些时日看看订阅情况再想想的,可是今天的订阅数真的是很让小虫伤心,定收比为100多:1,500多的收藏均订居然不过十……这估计是史上最差的了。这本书花费了小虫很大的心血,我很是看好它,真的不希望它就以这么惨淡的成绩结局。所以也请宝贝们体谅下,支持正版,写书不易,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如今绿珠听得明朗。见她着急的神色和急切的语气,绿珠却是百思不解,仍是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你同他认识?” “这件事若是得空我便同你细说,如今你只需告诉我他如今在哪?”显然她是紧赶慢赶才追至这的,挽起的秀发也不似往日般整齐。几缕飘在眼前的发丝被她不耐地捋到耳后。如今见绿珠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因着急而有些不耐地继续询问道,声调也不经意间高了几分。 见她如此神色,却自知此刻不是询问的时机,便伸出手指朝相反的方向指去:“他刚刚朝湖边水榭方向飞去了。” 还未等她言毕,又是一阵疾风待过,望着天空上急速掠过的粉色身影,绿珠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竟是同卢天策认识。因不知两人具体是何关系,是敌是友,绿珠自然不会暴露老朋友的行踪。在交情层面上,卢天策还是胜过她的。这几人之间的关系,看来还有待考究…… 湖边高台之上。 卢天策负手而立,手中抓着面具同样未曾戴上,寒凉的夜风吹得他紫袍拂动。 湖边几乎被各式各样的灯笼笼罩,在加上位于中央水榭处的彩色灯笼的点缀,极是赏心悦目。 “你说呢?”纪拂兮依旧淡淡的语气。绿珠低着头,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还是不放弃地问道:“若是我五日便回来一趟呢?” “家有荡妇,丞相府背不起这种名声。”纪拂兮依旧不温不愠地回答。 算了。也是她的要求过分了点。绿珠有些遗憾地离去了,真是一日也不想待在这府中。已是晌午时分,绿珠却没感到饿,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府中乱逛。 在一处有溪流伴行的院落中。绿珠远远就听见屋中歌舞升平,小路旁芬芳的香味飘来,使得这空气都甘甜了不少。 绿珠疑惑丞相府中怎么会有人在玩乐,反正那两个父子她是绝对不相信的。绿珠循着声音就走进了那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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餍足,绿珠拍着圆鼓鼓的肚子,想再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毕竟这个人绝对是自己美好生活的保障,得罪了他肯定没有好结果:“喂,虽然说我不知道什么赌约,但是看在你这人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勉强认输,怎么样?” 绿珠本想着这下这人应该会对自己更有好感了吧,可是谁知那个冰山脸更是黑了:“这是你希望的?” 纪拂兮不答反问。绿珠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她挺直了身板,咽了咽口水答道:“约莫是吧。”底气还是不足。 “罢了,一年之后输赢自然下来了。”你是真的忘了,忘了也好,纪拂兮眉间若有似无的伤感一晃而逝。 绿珠话锋一转,一收一紧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我的眉间为什么会有一朵梅花,又为什么要遮住。” 突兀的问话让沉思中的纪拂兮一愣,随即又是一副似能将人凌迟的眼神:“你最好不要被人看到。” 绿珠这下是明白了,不管被人看到会别人会对她怎么样,这人会杀了她是肯定的。 吃饱喝足了,绿珠恹恹地逃离了这个恐怖的地方,也没心情乱逛了,随便抓了一个丫鬟就回青黛阁去了。 请支持正版哦,若是客户端的宝儿们订阅了遇到重复前面章节的情况可以删除书架在加上哦,可以放心,这样是不会重复扣起点币的。大概每天会6点半左右更新。那时的是防盗章节,等大概过了半小时,小虫就会将正确的章节给发上来,也就和平常的更新一样啦!本来是想着过些时日看看订阅情况再想想的。可是今天的订阅数真的是很让小虫伤心,定收比为100多:1,500多的收藏均订居然不过十……这估计是史上最差的了。这本书花费了小虫很大的心血,我很是看好它,真的不希望它就以这么惨淡的成绩结局。所以也请宝贝们体谅下,支持正版,写书不易,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在府中又闷了两日,绿珠突然很想出去转转,来到古代的这些日子还没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呢。 这日一早,绿珠就命秋月准备一套男装,自己将头发高高束起,简单地用一条丝带绑住。随手抓了几个首饰就往袖子里塞,丞相府的少夫人的首饰应该是值不少钱的。 不顾身后秋月苦口婆心地询问。阻止。绿珠一身萧萧白衣,腰间佩一墨色玉佩春风得意地朝大门大步走去,清爽的装扮看上去真有几分儒雅书生的韵味。 “少夫人,你不能出去。”正想出去大展拳脚的绿珠见一眼就被识破有些丧气,电视剧中那些女扮男装的戏果然不能相信。 “既然我是少夫人,为什么不能出去?”绿珠摆出一副少夫人的架子。 “少爷吩咐过。”把门的侍卫和那个混蛋一样的整日摆着一副死爹妈的脸。 绿珠不甘心,耍起泼来:“要是我非要出去呢?” “那就别怪小的得罪了。”算了,绿珠投降,此招不行她另行它招。 院落墙角。 绿珠爬上墙边的一棵树,小心翼翼地挪到靠近墙头的一端。伸脚就欲跨过去,又被一个声音给叫恹了。 “少夫人,别白费力气了,外面已有人在守着了。你出不去的。”又是那个冰山脸侍卫。 绿珠很不爽,干脆耍起了无赖:“你不放我出去我就不下去了。” “恕卑职难以从命。”绿珠有些火大,凭什么自己身为丞相府少夫人连个门都出不了,还要守这些侍卫的臭脸,这日子没发过了,再待下去都要浑身都要发霉了。 绿珠吼道:“那我就再也不下去了!”连喊了三遍侍卫还是不理她。绿珠有点泄气,但碍于面子问题还是死磕着不下来,早知道刚才就不放狠话了,现在着实身上有些酸麻,活受罪啊。 纪拂兮离去的身影一顿:“墨武身上有。” 绿珠高兴地刚刚紧绷的身子都放松了下来,这下好了,那些首饰也不用变卖了,有个金库跟着…… “啊~”绿珠还未谋划完,一声杀猪的惨叫就接踵而至。绿珠以一种诡异的倒栽葱模样倒地,身上月牙白的袍子沾满污泥。 换了身衣服,绿珠就带着身边这位高个墨武出门了,在经过刚才拦住她的侍卫身边还高声哼了声。墨武脸上一阵黑线,主人怎么叫他跟着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杀鸡焉用牛刀? 绿珠也不是那些十一二岁的女孩了,对什么糖葫芦等的小玩意早就没了兴趣。她走走停停,偶尔还和路边摊贩聊几句,逛了两个时辰后,终是走进了一间药铺。 绿珠以一个地痞流氓的姿态重重地拍了下钱柜,吩咐面前的伙计:“叫你们店的掌事出来。” 伙计看到了绿珠身旁身材高大,面色不善的墨武,连忙进里屋去了。不久,一位老大夫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姑娘,找老夫何事。” 绿珠又是一阵气馁,算了,权当自己穿这身行头做事方便吧。 和老大夫讨价还价了一个时辰才以高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盘下了这间店。老大夫泪流满面,这可是他老头子一辈子的心血啊,就这样被这个黄毛丫头给抢走了,这几十年的招牌要是给搞砸了可怎么是好啊。 幸而绿珠答应老大夫继续留在药铺任职,老大夫才松了一口气。绿珠开这个店的目的也是想好好学习中医,本就是医生的她对这流传了几千年的医术十分感兴趣,自是不会拒绝的。 吩咐完一切事宜,想着打发时间的方法是找到了,绿珠喜悦地毁了丞相府。刚跨进房门,秋月就禀报道:“少夫人,少爷叫你去书房一趟。” (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石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约莫就这般疾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姚锦墨的体力终是有些不支,揽着绿珠腰身的手也有些发麻,力道也不禁松了松,疾行的身影也是有些晃动。但紧随其后的群蛇却似没有丝毫疲累之感,相比之下仍是精力充沛的模样。 绿珠已然是感觉到他的变化,心急如焚间伸手环住了姚锦墨的脖颈,像被父亲抱着的小女孩一般将下颚靠着他的肩膀之处,双眼所及之处只有他的背脊。只是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莫名地感觉心跳加速,耳根不自觉地开始发烫。心中也有丝丝缕缕莫名的情愫在暗涌,这种感觉极是奇妙,不想它到来却也不想它离去,极是矛盾。幸而此刻她没有面对着他,若不然,她不敢想象不争气的自己该怎么面对这般光景。 姚锦墨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异样,低眸间唇角忽而一勾,眼中流淌着丝丝点点的暖意,渐入心脾,原本极是疲累的感觉虽不至消失殆尽,但较之刚才也算好了几分,这般再行进一炷香时间约莫是没问题的。 终于在经历长时间无趣幽长的洞道之后,而人又是见到一个拐角,顺着拐道转角后,令他们惊愕不已的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房门。 这,竟然是有人居住的! 而待他们还在犹疑不决是否打开折扇房门之时,落后几米开外的群蛇已然是跟上前来。更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它们竟是齐齐在拐角处停下,领头的两条似是踌躇不决地在能瞧见他们二人的地方不断来回穿梭着,似是在思考决定着何事。 几次领头的两条蛇似乎下定决心想要冲上来之时却又像硬生生撞到墙面那般几乎是被弹回原地的。几番尝试后终于是放弃,哀嘶一声群蛇齐齐掉头,而速度恢复初见时那般,如此看来却是有种欲求不满的懊恼情绪。 绿珠走至刚刚领头蛇停留的地方,伸手在土地之上搅了搅,置于鼻旁闻了闻,蹙了蹙眉又是尝试了几次方才说道:“这地方有雄黄。” 姚锦墨不置可否。这一点他也是猜得几分,毕竟蛇最害怕之物便是雄黄。 绿珠站起身,拍了拍手中的尘土,继续道:“不过。这雄黄所放的时日恐怕已然许久,气味也不甚浓烈,若是不如我这般特意嗅之,恐怕是不易嗅出的。虽说动物的鼻子比我们灵敏许多,但是气味不浓烈总归对他们起不到太大作用。更不必说惹得它们这般畏惧了。而这雄黄中似乎掺杂了其它东西,但气味过于薄淡,我却着实辨认不出。而这群蛇却又不似普通蛇类,似乎在灵性方面更胜几筹。如此看来,倒像是居住在这里的人所布置的防线,以防不相干之人扰了自己的清净。而动物终究是动物,总归是没有人类这般的思考头脑的,为防被自己所设下的防线所叨扰,他便在此洒下雄黄,并放入群蛇极其畏惧之物。且随时间流逝仍然可以经久不衰。这般推论下来,之前进来所看见的藤蔓的长势和蛇群的灵性也是可以解释得通的,只不过,具体是何种方法能够驱策这些蛇群,我现下却是不知。” 听得这一番言论,姚锦墨撇了眼房门又看向绿珠,首肯心折道:“能够在九华派后山的悬崖峭壁之中的山洞内布置这种场景,并且甚至建造房屋居住于此处,有如此武功加之财力物力的人,唯一可能的一人便是当年命丧的洛湛!” 绿珠够了勾唇角继续道:“这便很好解释了炸死的这几年中他藏身于何处。” 两人对视一笑。这一番前来,却是收货颇丰! 正当姚锦墨右手已然触至门板之上,就要使力将门板推开之时,绿珠脚步忽然一顿。阻止道:“等等,我所带毒针若是扎人钧只是起到暂时削减内力的作用,而如今施在毒蛇身上,幸而他们都不是巨巨蟒,只是普通小蛇,也却并你不致死。只能让他们这般瘫软于地呈假死状约莫两个时辰。” 见姚锦墨身形听杨顿住,却未回头,也一句话不说,绿珠不知他现下面上是何种表情,叹了口气只得继续说道:“而刚刚我们已然是花费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说现下排除回去的半个时辰,我们只剩下一个时辰的时间。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查探,若是时间差不多了,就算里面还有东西未曾搜寻,也只能先行放弃,若是有机会也只能待得下次。” 听罢,姚锦墨却是毫不迟疑地咿呀一声打开了房门,绿珠朝着拐角处凝视了片刻,跟上他的步伐朝屋中走去。 刚进门,二人就被强烈的光亮刺得双眼睁不开,绿珠连忙抬袖挡住双眼,却还未待她抬手,眼前就已然恢复刚刚昏暗之况,抬眸间只是见到黑色的衣袍和他顺着衣袍披落下的墨发。 是姚锦墨帮她挡住?那他自己呢? 朝一旁全然不同的极亮地带望去,稍稍刺痛间眼睛也逐渐适应了这光亮。 “可以吗?” “啊?”听得这声音,绿珠忽然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得理解后方才慌里慌张道,“哦,没事了。” 听得这话,姚锦墨慢慢放下衣袍,虽已然是适应了一阵子,但强烈的视觉差还是令绿珠眼中刺痛不已,比之刚刚有过之而不及。刺痛间眼眶竟是不知觉红了,眼中也顿时布满薄雾。绿珠连忙紧闭双眼,眼帘却也似乎不起效果,眼前仍是亮堂至极。 正当她抬手就欲遮住双眼之时,一只温暖宽大的大掌附上他的双眼,五指没有尽数紧闭,通过微微张开的指缝透过亮光,倒是好受许多。 “一点点地适应,你若是好受了点便告诉我……” 绿珠看不见他的神情,虽是寻常语气,两人的关系也是匪浅,但处于此情此景之中这般动作还是令她有些不自在,她推了推覆在眼上的手掌,打断他的话道:“额……不用,我自己来。” 却是没有推开。(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金瓶梅 姚锦墨却似没有听到她的话般,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只是这般静静凝视着她。 他有时总是这般奇怪,做着莫名其妙的事还不容别人拒绝!绿珠无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便任由他这般。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绿珠已然是适应了这个亮度,姚锦墨也是放开了双手。 这间屋子在对立的两个墙角之上挂着两颗夜明珠,也正是它们将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屋中布满灰尘,不是很宽敞,却因为摆设极少看起来倒是大方不少。屋中只有一张床及一套书桌,书桌之上叠放着几本书籍,便是别无他物,看来屋子的主人也不是经常来这居住,若不然,在这般险峻之处所备之物是不该如此稀疏的,至少如一些日常需用到的脸盆、毛巾以及衣物等应是俱全的。然而,此处却是丝毫不见这些物什的踪迹。 而热不热衷于读书仅凭几本书籍却是无法辨认的,毕竟,若是处在这般寂静无人之处,定然是百无聊赖的。而古代又没有许多能消遣娱乐之物,一人处在这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洞穴之中,若是不想被逼疯,就算是极度厌恶读书之人恐怕也是会选择拾起书籍好好品读一番来打发时间的。 再而,当一个人独处之时,若是不找一件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便是容易胡思乱想,最后若是纠结于一件亦或是在多件事上不能自拔,那么最终便会演化为现在称之为精神病的患者。 然而,当绿珠前去查看究竟是何书籍之时,她简直想一棒子打翻自己的愚木脑袋。因为四本书中除了上面三本是比较正常的儒林外史等比较正常的名著之外,压于最后的一本的书名赫然是金瓶梅三个大字! 金瓶梅——古代被评价为巅峰的****! 而搁置于最后,倒给人一种掩耳盗铃,很难不让人联想他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不堪的污神思想。 而这间屋子最可能的主人便是洛湛,果然是传闻不可信,百闻不如一见,在江湖上盛传谪仙之人,背地里竟是也干着这番勾当! 想到这,绿珠不禁连连摇头,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一同涌上,五味杂成间竟是有种不相信尘世种种,想就此隐居山林之感。 “这画上之人是你母亲?”突然,绿珠的思绪被姚锦墨的话打断,本欲打开金瓶梅一睹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她闻言放下手中的书籍,将它们照原样叠好便踱步至他的身侧。 毕竟,虽说这里许久不曾有人居住,但却不知他何时会再回来。一来不经他人允许冒然闯进屋中并弄乱屋中陈设着实是一种有违礼数之举,再而,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若是被主人发现有人进来过,再顺藤摸瓜寻到二人身上,恐怕也是极度不妙之事。 那么,多一事不若少一事,这些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绿珠目露惑色,顺着姚锦墨的目光追寻至墙面之上,见上面挂着一张画,厚重的灰尘散落在它的表面,挡住了它原本的样子。而画卷因为时间久远长时间暴露于空气之中的缘故,已然是微微泛黄,卷脚处还稍稍卷曲,似乎还有缺损而人为修补的痕迹。 绿珠抽出袖中的手帕轻轻擦拭之,画卷所画之物逐渐明了,是一个女子,一个坐于水榭亭台中弹琴的女子,而这女子的容貌,分明就同她梦境中称之为母亲的如出一辙。 而刚刚姚锦墨的话中虽是问句,语气却带着丝毫不容许否定的笃定之态。 两人对望了片刻,似乎都在思忖着各自内心所琢磨之事,片刻,绿珠朝着他点了点头,两人皆是会意。 而就在她的纤指触及卷脚处修补过之处时,一个个零碎的片段忽然于脑中闪现,如同放电影般,快速掠过,却是令现下的她有些头脑有些发胀,天旋地转的感觉迎面而来,她有些受不住了,蹲下身捂住头,紧锁眉头,紧闭双眸。片刻,脑中的片段终于是连接成串,逐渐清晰,那种像被锥子一下下击之的难熬之感也随之消失。 姚锦墨见她似乎缓过劲来,原本伸出的双手停在她的秀发上方处,见她起身,神色微变间连忙将手收回。 绿珠瞧见姚锦墨有些别扭的神色,疑惑间蹙了蹙眉,却未多想,正欲开口之际,就听得姚锦墨的询问:“你又记起什么了?” 绿珠将画的一角微微抬起,让那个修补之处尽露在姚锦墨的眼前,道:“这画的一角的缺损处是我母亲于家中修补的。” 刚刚姚锦墨凝视画卷之时自然是注意到这个细节,再加之之前的所见所闻,推断出这个事实也不难。如今听得绿珠亲口说出,惊愕之情自然是无丝毫,倒是颇有些戏谑意味道:“而所画之人是你母亲,如今又是被洛湛珍藏,再加之那个玉镯,你母亲恐怕不只是和他仅仅关系交好那么简单,啧啧……” 绿珠翻了一个白眼,宛若对其常态已然免疫,置若罔闻地继续道:“母亲似乎很怕父亲知道二人之间的事,每次被我撞见皆是诓我不要泄露出去……” “你便就般听话照做?”听得这话,姚锦墨又是很不识趣地打断了绿珠的话,将折扇唰得一声打开,极度惋惜般顿足搓手道,“你父亲也真是悲哀,生了你这么个蠢笨不孝的女儿,妻子都快要被他人拐走了,还多亏着女儿瞒他。” 绿珠对其话置之不理,索性放下画卷一角,背过他便寻视着屋中光景边说道:“现下记起的只有玉镯与画的事,我也不知我之前是否见过洛湛亦或是是否知道他的隐居。不过,既然他和母亲的关系如此亲近,此处又是许久不曾有人踏足的陈旧模样,他现下定然是躲于某处。并且,我敢肯定的是,他定然是知道母亲如今所在的。以一个钦慕者的思想来思考,在母亲的安危完全无法得到保障的情况下,就算是母亲强烈要求的,恐怕他也是不会轻易失去联系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暗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姚锦墨摇着折扇,一副泰然若之的语气点头似赞许道:“恩,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都已然猜到。” 绿珠此刻背对着他,自然是没看得他这般姿态,仔仔细细又是寻视了几番仍是一无所获,便转头无奈地看向他道:“你可有别的发现?” 姚锦墨抽了抽嘴角,饶有兴致地扫过了四周又落回绿珠的脸上,耸了耸肩道:“这屋子统共就这般大小,所摆物件也是屈指可数,你说呢?” 说得也是。 绿珠煞有介事地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指着一角的夜明珠极富统领意味地朝着他说道:“你带上一颗夜明珠。” 同她在一起,他倒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厮般存在了! 姚锦墨顺着她的手瞥了眼夜明珠又打量了她一眼,抽了抽嘴角,只得在其催促的眼神中极是不情愿地朝着一角走去。 而绿珠自己则走至画卷旁,伸手欲取下这幅画有她母亲——白尹霜的画卷。 而正当她踮起脚尖有些吃力地刚将布环从铆钉处滑下之时,忽然听得一声石门转动的声音,两人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对望间,绿珠已然快速将画卷卷好拿在掌心之中朝着他跑来。 画卷的墙壁上有一道约莫头颅大小的暗格逐渐塌陷下去,继续发出极闷的沉重声。而正当它全然塌进,便漏出一个孔洞,一眼望去漆黑一片。 两人静静等待了片刻,见并无异样,抬脚便欲朝那边走去之时,忽然屋中似地震般剧烈晃动起来。桌子在歪七扭八地抖动着,书籍也因此大幅度的震动而在不再这番整齐摆着,顺着桌子摆动的方向在桌面上滑动着,最后成散落其上状。 而挂在另一边未被取下的夜明珠也哐地一声落地,摔成两半,照亮功能却是丝毫未受到影响,只是因此滚落至桌面下,挡住了些许光亮。布在屋顶之上厚重的灰尘也尽数被抖落下来,在光亮的照拂下如同浓雾,源源不断地在散布在整个屋中,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呛得两人直咳嗽。 绿珠以手捂鼻,仍是闷咳不止,待得缓过一番便急急道:“这屋子要坍塌了,我们要尽快出去。” 姚锦墨自是明白,揽起绿珠的腰身就欲朝门口飞去,可在离它仅剩一尺距离之时,外边不知何处轰隆隆地滚来一个巨石,不偏不倚恰好堵住了门口,几欲要夺门而入,撞得木门咿呀声不绝于耳。 姚锦墨急促间连忙向后旋了一番才堪堪躲过这突如其来的石身的撞击。幸而这间屋子还不至破败到无法阻止它,木门在被撞裂后,石身也因太过庞大的关系就这般被堵着不动了,只不过,这屋子的震动却仍是没有停止。 两人面面相蹙,这下,连唯一的出口都被堵住了! 而此刻石壁上的碎石也是被这晃动带得渐渐松动滚落于地,撞击在石面的声音连绵不绝,不乏有滚落至他们脚边的,虽并不会对他们照成威胁,但此情此景之下轻轻一触都不禁令绿珠心惊肉跳。 倒是他们小瞧了洛湛了,这般将画卷明摆着挂于此处,原来是有这番打算。能闯过蛇阵再进到这里的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换句话说,便也定是有所图谋、心怀不轨之徒,不然,就算是无意间发现这个山洞也没人会不顾性命之忧冒然进去,毕竟,在这悬崖峭壁间,若是真是出了意外的话恐怕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相比之下性命远是比好奇心来得重要得多。 而不管是有所图亦或是当真在好奇心驱使下闯进之人,都会轻而易举地看到这幅画,而但凡有本事之人许是都是会认出母亲的,因为当年屠杀她全家之时武林中尽是通缉她的画卷。狐疑不解间自然会如她一般将这比之精细许多的画卷拿下,而这么一举却是正好触动了他所设下的机关,不出意外的话,结果便是不请自来之人命丧于此! 奈是一个人如何看淡生死,当真真处于濒临死亡且无能为力只能等待之际,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之感便会萦绕于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此刻绿珠便是如此,她额角不禁渗出丝丝冷汗,因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说话间也尽是着急不已的语气:“怎么办?” “孔洞。”姚锦墨没有看绿珠,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孔洞中深不可测的黑暗,此刻倒是没有丝毫慌乱之感,淡淡地吐出这二字后便踱步朝着那边走去。 着急永远不是解决办法的途径,从容应对才是更胜一筹之举! 人是会被气氛所感染的,见他这番从容淡定的神色,绿珠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些许,一把抹去了额角的汗珠,敛了敛神色,跟上他的步伐。 解铃还须系铃人,解物自然也是这般道理! 人是一种神奇的动物,往往在明知道事情不会发生的情况下为了所谓的以防万一都极是有可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以便不时之需的。若不然古代牢房之中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在设计之初就设计好的密道! 姚锦墨掏出藏于袖中的夜明珠朝洞口之中探去,洞口极深,约莫3尺,却极是狭小,只能容纳下一个拳头的大小。再顺着亮光望去,周遭均是坑坑洼洼的石壁,并无它物,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姚锦墨微蹙眉头,片刻却是将夜明珠轻轻丢掷进孔洞之中,瞬间整个幽窄的孔道被照亮,洞中光景也更为清晰可见。夜明珠则顺着崎岖不平的窄道发出咚咚的滚动声,时刻牵动着两人的心。两人敛声屏气,聚精会神地仔细听着,尽量忽视掉周遭碎石掉落的巨大干扰声响。 “咚!” 忽然,一声极是清脆的声音传来,随即是撞到终末处的壁石被弹回又撞击最后停下的声音。 刚刚那个声音,全然不同于之前沉稳有力的声响,倒像是撞击在空心地带而发出的特有声响! “那里有暗格!”两人几乎是同时兴奋地说出这句话的,相视间两人会心一笑。(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绿珠于发间抽出固定秀发的发簪,一瞬间束起的墨发失去了束缚尽数散落,顺滑地披落于肩。 “你对准那个方向使劲扔一下。”绿珠将发簪递给姚锦墨,却见他愣住了,呆看着自己,也不接过,她微蹙眉头,将发簪又是递进了几分。 而此刻屋子晃得较之刚刚又是剧烈了几分,壁石之上不仅是碎石甚至于整块如头颅般大小的石块都是哐的一声砸落在地,生生砸出了一个石坑。墙面上的光景更是惨不忍睹,简直就如同遭遇过山体滑坡般破败不堪,丝毫没有房屋的感觉,此刻的他们就如同置身于乱石堆之中。 被这巨大的声响拉回心思,神色波光流转间,姚锦墨敛正了神色,接过发簪。 “这是唯一一次机会!”对他刚刚的失神隐隐感到不安,绿珠提醒道。 这孔洞太过狭小,若是不一击即中的话,发簪就会堵在其中,若是想再施第二遍想必是不可能的。再加之,如今屋中的形势间不容发,同样没有第二次的时间留存给他们! 姚锦墨看了眼她,没有言语,只是同她点了点头。随即重新看向孔洞,一手执簪,一手横在前方比量着,半咪着眼睛,许久才找准了位置,以略平行斜向下的弧度顺着孔道丢掷而去。 两人眼睛都是直勾勾地盯着发簪,不过是数秒的功夫于他们而言却是生死攸关,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局促不安地等待着结果的到临。 哐的一声清响,发簪装饰繁杂处不偏不倚地砸中刚刚所发出异样声音之处,随即那处传来巨石转动的声音,声音愈来愈大,沉重的闷响逐渐响彻整个房屋,几乎将周遭碎石掉落滚动的声音所掩盖。 而屋子却没有如同预料之中那般停止晃动,却是在这之后晃动地更加厉害,两人几乎站不住。不平衡间绿珠倾倒向姚锦墨,姚锦墨则扶住前墙方才不至于两人均是朝地面栽去。 不知为何,如今当真是死到临头,绿珠心中倒是淡然从容不少。她几乎虚脱地靠在姚锦墨的胸口处,抬眸看向同样在看着她的姚锦墨,勾了勾唇角道:“喂,姚锦墨,若是此番死了。你会不会后悔?” 姚锦墨似乎也被这剧烈的晃动震得有些身形不稳,一个转身间,已然是揽住绿珠的腰身背靠着壁石坐下,双手覆在绿珠的双手之上环抱着她,随即同样勾了勾唇角戏谑地回应道:“有美人在怀,何言后悔?” 见他浑然不在意的模样,绿珠眼中的笑意却更甚,只是眼角处微微流露出的苦涩之意转瞬即逝,她仰着头凝视着他,宛若好心提醒道:“若不是我找寻你帮忙。你也不会遭此一劫,仍可高枕无忧地做你的姚国太子,下半生依旧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遭世人所艳羡。” 语气中却带着些许嘲弄般幸灾乐祸之意。 “如此想来却当真是我亏了,”姚锦墨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似做思忖状,随即在她头上随意揉弄了一番,得意道,“不过,当年算命之人便说过,我是百年难遇的福慧双修之人。将来福泽深厚,定是长命百岁,甚至会惠泽枕边之人。如此想来,我这番定然大难不死。而珠儿想必是会被我惠泽的。” 绿珠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开涮之意,在此情此景下倒是多出了几分兴致使然之意,挑了挑眉道:“若是我不依呢?” 姚锦墨把玩着扳指装作浑不在意地在她眼前晃动着,见她的目光被引至其上,随即鄙夷不屑道:“你是武功比得上我?亦或是财力、权势?” “那却是不能,但是我有一颗不畏强权之心。只依我心办我事。” 这话绿珠说的极是自豪,她高昂起头重新看向他。似是在说给他听,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自从穿越到这朝代,她便事事身不由己,每走一步都要被他人所干预,完全处在他的掌控之中无法摆脱。 而这,却并不代表她会永远这吧任人宰割,如今,便是最好的解释! “从小到大,我倒还没遇过办不到之事!如何才能让我无法办到,许是还要容我好好想想。”说着,姚锦墨做思忖状,嘴角、眉眼间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见他如此逗趣的模样,绿珠忍不住扑哧一笑,握起粉拳在他胸口处砸了砸道:“那若是我看上你,你是会封我做正妻还是偏房呢?” 姚锦墨挑眉,宛若一本正经道:“如若一生一世一双人?” “呸!”绿珠啐了他一口,心情却是莫名甚好。 抬眸间瞥见他们头顶之上的巨石松动,摇摇欲坠之中倒是丝毫无畏惧之色。 忽然,绿珠搂住他的脖颈,借力挺直身体,朝着他的脸颊处一亲。清脆的吧唧声惹得刚刚还是满脸得意笑状的姚锦墨一脸错愕,微张的嘴此刻转变做惊愕状,倒真真有种百世难遇的滑稽之感。 绿珠瞧见他蠢萌的模样,不禁掩嘴偷笑,在他恢复如初之前又趁机在他脸上捏了捏解释道:“我都还没谈过恋爱,也是没品尝过男色,如今权当我归西之际占你个便宜,也好过将来在黄泉路上遇见熟人遭受嘲讽。” 在绿珠细白的修指触至他脸颊之时,他已然是晃过神来,挑着眉就这般静静地任她揉捏,想看看她究竟有何把戏。 见来人火候完全不够,一脸乳臭未干的稚嫩模样,反倒唇角一勾,欺身压近,单手搂过她细白柔嫩的脖颈,修长的手指顺着她因身体有些紧绷而突起的锁骨来回抚一周,最后安放其上,一手则捧住她此刻略带羞红的脸颊,以近在咫尺几乎可以互相触碰到对方黑长浓郁的睫毛的距离,鼻尖对着鼻尖,唇瓣几乎相触间吐着温热的气道:“不礼尚往来实则无道理。” 而此刻,摇摇欲坠的巨石终于是经受不住折腾,在又一次的剧烈晃动中发出沉闷的扭动声后直直朝着二人头顶之上砸落。(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无底洞 几乎同时同刻,姚锦墨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脸颊,转瞬即逝间唇瓣就已然触碰到她。正待他微张双唇就欲来场轰轰烈烈的随心所欲之时,两人所待的地面忽然裂开一道口子,随即石板迅速向两边移动,猝不及防间二人的身体已不受控制朝下边直直坠去。姚锦墨眉头微蹙,丝毫没有措手不及的慌乱之感,不过瞬间就将即将滑落出的她紧紧抱住。 而洞外的木桌同样被乱石砸中,嘶得一声拦腰折断,桌面上的书籍失去依撑皆然掉落于地。标注着金瓶梅的那本砸在一颗巨石之上,滚落滑至地面,被冲劲翻开杂乱无章的书页,书页哗啦声不绝于耳,杂乱无章地折叠着。最后停滞至一处,荡起的粉尘吹起夹在书中已然泛黄,似乎已经珍藏许久的星形枫叶片,枫叶片在空中急速旋了几圈后落于一处被掉落的乱石压住,不见了踪影。 轰的震耳欲聋的声响回荡在这狭小的洞穴之中,石块不偏不倚恰好堵住了洞口,而接踵而来的是房屋倒塌,乱石齐发滚动堆积的声音。 而这巨大的声响震得这狭小的地带晃动不已,音贝也因此被放大了许多倍,几乎同震耳欲聋不出一二。姚锦墨一手搂腰,一手堵住她靠近铁壁处的耳郭,自己的双耳则全然暴露于外。绿珠见此,着实担心一个不慎把尚且可以称之为仪表堂堂、国色天香之人震成个聋子,那岂不是暴遣天物,真真是罪过之事。于是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借力往上挪了几分,随即伸出双手替他堵住耳郭,自己则歪头以另一只耳郭靠在他的肩膀之上。 这厢。二人倒是都有了屏障! 低头见怀中人儿以这般奇怪的姿势靠着,他不禁狠狠抽了抽嘴角,刚刚还思忖着使内力替二人挡去这极具破坏力的声音,如今看来却是没有必要,此情此景他倒还落得个舒爽自在。想到这,他眼中的笑意更甚,满是戏谑地打量着怀中的人儿。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外周已然安静。洞穴之中回声也不过残存了一会,现下听来倒有种恍若隔世、难以置信的错觉。 绿珠放下有些发麻的双手,抬眸间腰身一紧。姚锦墨已然恢复刚刚双手环抱她的模样,转头打量着周遭场景,随着他的目光,她也敛了敛惊愕之色。开始寻视估摸着此时的状况。 借着缝隙处透进的刚刚破碎成两半的夜明珠的光亮,这洞中光景也约莫也已看得清楚。四周皆是铜墙铁壁,并无可以落脚的坑洼处,形状则似水井一般只是竖直方向。 姚锦墨试图使轻功踏在其上借力,墙面却似打蜡般油光水滑。他脚步一个打滑,头颅差点朝着对面的墙身撞去,幸而眼疾手快间转了个身。于空中找回平衡点,方才如一开始般双脚朝下只是直直朝着下边坠去。 而就在二人刚掉落。绿珠惊得立即抬眸时看向他之时借着昏暗的光亮依稀看出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此刻又是经历了一番心惊肉跳见他一筹莫展却仍是淡定从容之态,心中莫名惦记起之前的事,挑眉问道:“你知道这有个巨洞?” 见他回望向她,不置可否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不言语,绿珠扯了扯嘴角,继续问道:“你知道我们可以逃脱?” 姚锦墨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无辜模样道:“不知,不过现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绿珠:“……” 不知又这般坠落了多久,刚刚昏暗的亮光已然是丝毫不见,剩下的不过是漆黑一片,抬眸间竟是连近在咫尺之人也是丝毫看不见,只是相触间的温热与彼此的细微呼吸声能让她不至于生出孤立无援、濒临死亡之感,虽然此刻当真是处在如此境地之中。 而越往下世界也越是安静,安静得让她心中也隐隐生出不安之感,抓着他胸前衣襟的手不自觉地又是紧了几分。布料被她揪得皱在一团,就像七八询老者脸上的皱纹般舒展不开,而她也终是无法忍耐这份安静,道:“这里怎么这么像无底洞?” 姚锦墨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安之意,腾出一只手在她在她凌乱的发梢上抚了抚,语气却似处在全然不同的境地之中戏谑道:“若真是无底洞就好了,也省得我担心会不会撞到什么固若金汤之物,到时候若是连脑浆都摔得蹦出来,可当真是不忍直视,有损我一世英名。” 安抚果真是有效果的,如此,绿珠手中的力道不自觉放松了几分,不过衣襟却还是因为长时间的扭捏而只是稍稍展开,大体形状仍是同刚刚无异。知他说着一番话不过是想缓和一下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亦或是只是为了消减她心中的不安…… 绿珠心中不安之意又是消减了几分,语气也恢复平日之态,虽看不见他的脸却还是尽量地朝约莫的方向看去道:“你说下面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既来之则安之,等着掉落到底部自然知晓了。” 不大不小恰好入耳的悠悠声在洞中回响,一句话说得绿珠差点一个踉跄,幸而此刻正杵在他怀中,不至于就这般砸到一旁铁壁之上。 绿珠有些愠怒,一手拂开把她头当做桌板靠在其上的手掌:“这黑灯瞎火的,你就不能寻思个理由随便应答我几句,别这般敷衍行不行?” 姚锦墨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方才吐声道:“这句话有歧义。” 虽不知她此刻是何种表情,但从突然传来的粗重的呼吸声中也是可以听得些许意味,姚锦墨只得扶额道:“哦,河。” “呵?” “河——” “多吐几个字会死吗?” 姚锦墨“……” 而巧合总是这般不期而遇,当他们隐约间真听到流水的哗啦声之时,都不禁狠狠抽了抽嘴角,面面相觑间已然是可依稀辨认出对方的轮廓,许是河面上所反射上来的光亮。随口一说倒不想真成了事实,若是凡事都如此精准,来日开个算命堂,恐怕日入百金都不成问题!(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温泉 而脚底也逐渐感受到潮湿之意,却不是寒凉,倒像是热情上涌所带来的雾气,片刻,雾气逐渐浓郁,逐渐模糊了两人眼前的视线,温热的汽水氤氲了他们的衣袍,再加之有些凌乱的墨发,湿哒哒得显得两人极是狼狈。而约莫在离水面还有三丈的距离之时,终是确定了脚下真是一泉温泉,浓烈的水汽源源不断地从泉中喷涌而出,遇到寒凉的空气不少瞬间化为水滴,惹得周遭石壁均是水滴弥漫之态。 在约莫还剩一米距离之时,姚锦墨忽然扭转了一个方向,一手拍出掌风正对着泉面砸下,在砸起巨大的水花之时二人极具下落的身体也因此缓慢了不少,待得触碰到水面之时,已然是寻常力道,对二人丝毫构不成伤害。 噗通一声又是溅起巨大的水花,而这温泉似乎极深,虽现下身体不至于悬空,有所依撑,但奈何绿珠不会游泳,只得像花蛇一般缠在姚锦墨的身上,甚至于因为被呛到急急踩着他的腹部往上爬,到最后竟是滑落至某处,一个蹬腿使劲! “嘶——”姚锦墨倒吸了一口凉气,见着现下已然双手摁在他的头颅之上,脚踩他的胸口之上,秀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浑身滴答滴答掉着水珠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绿珠,不禁扶额,随即揽住她的腰身一个旋转,绿珠已然同他一般悬于水面之上。 手中霎时失去了依撑,慌手忙脚间手脚几近群魔乱舞,又硬生生地揪掉了某人了几缕墨发…… 卯足了劲终于将现下头脑昏胀,做事不经大脑的绿珠制服后,姚锦墨终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而晕乎间绿珠瞥见手中的那缕头发,茫然不解地将它伸至姚锦墨面前,略带嫌弃道:“这是谁的头发?” 姚锦墨:“……” 这座温泉极大,约莫是两间屋子的大小,而它们二人此刻正处于温泉水的中央位置。水面上腾腾冒着热气,蒸得他们的面颊之上不断滑落水珠。吧嗒落入水中,却全然掩盖在了两人游动而导致的水波荡漾声中。 岸边围满被霜风染得火红的枫叶,秋风一吹,便稀里哗啦地从枝头上飞下。翩翩跹跹间有些飘落在岸边草地之上,大部分则尽数落尽温泉中,更有恰时尤似驭着风的,飘舞间飞至绿珠身侧,又是一阵凉风拂过。一个急速旋转间竟是恰好以根茎插进了她的秀发之中的一片火枫。 放眼望去,丹枫迎秋,枫林似火,枫叶红于二月花,当真是一副蔚为壮观、美不胜收之景! 绿珠伸手想要拿下这不请之来的枫叶,随手抓弄间弄乱了发梢,却依旧未曾触摸到它。 姚锦墨见此,伸手拾起,用食指及拇指捏着根茎在眼前旋了旋,随即随意朝旁边一掷。枫叶于空中再次旋转一圈。最后结结实实地落于水中,随着水流在泉流中随意浮动着,最后停留在了岸边一角。 绿珠本想使劲饶饶头将碍事的东西甩下来,后见枫叶于眼前飘过,抬眸间见到姚锦墨一口气吹至手上完事的模样,再看着位于一角的枯叶,瘪了瘪嘴没有言语。 又回头正好对上姚锦墨同样盯着她的眼神,两人就这般对视了半晌,绿珠忽然指了指那片飘于角落之处,又被流水晃荡了几下绕过隔着温泉与下流河道的黏土加之水草的屏障。直朝着下流奔涌而去,霎时如过眼云烟的枫叶,又指了指被枫树遮挡密集,几欲看不清后方是何光景的树林。随即放下手转向姚锦墨道:“赌一把,走山路还是水路?” 姚锦墨挑了挑眉,不答反问道:“你习水性?” 绿珠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待他回答,便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那便水路!” 姚锦墨:“……” 如今他们的境地处于下风,不按常理出牌才能真正摆脱所布置这一切的洛湛的掌握控制之中! 若是较之寻常人。在心惊胆寒地于铁壁中直直坠落了许久,落入水中之时定是已然是筋疲力尽,看到河岸极大可能便是迫不及待地想于其上休憩一番,而擅自闯进石洞之人,洛湛又怎会轻易让其活着离去? 绿珠于发上摸了摸,这才想起现下自己披头散发的,唯一的簪子也于屋中试探机关之时丢掷去了,于是左脚一抬,双手摸至水面之下,将长靴脱下递给姚锦墨道:“喏,你丢去岸边试试。” 姚锦墨瞥了瞥几乎贴近他面颊的靴子,抽了抽嘴角,眯着眼又打量了绿珠许久,随即挑了挑眉道:“你就不担心若是触动开关,一个不慎乱箭齐发来?” 绿珠嘴角一勾,随手将靴子朝正上空一扔,眼神却由始至终均是瞧望着他,满眼却尽带戏谑之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都被洛湛诓得至此了,不顺带看看他的手段方法岂不可惜?” 姚锦墨接过绿珠又递进一分的靴子,又是随手如同丢垃圾一般朝着树林中掷去,虽看起来没有使劲,但事实是力道很大。不过却是没有丝毫技巧可言,靴子带着呼啸的风声撞上一排排枫叶,又是哗啦啦地砸落一大片火红似火的枫叶,如同蝶舞翩飞,置身于火红的海洋,极是绚丽夺目。 随即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两人还未见得究竟落于何处,便听得咻咻的乱箭齐发的声响,浩如烟海的长箭于两岸边齐齐对着他们射来,这弧度方向,全然是对准了他们! 两人皆是一惊,全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骇人的结果,咋舌间姚锦墨已然勾住绿珠的脖颈朝着水下潜去,尽管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却还是比不过箭身。如坠雨般的箭在空中划了个弧度,直直朝着水面射去,力道之大竟是带起了细长水道,势如破竹! 姚锦墨则手疾眼快地抽出靴中的短刀,间不容发间砍断了离绿珠眼珠处仅剩一指距离的长箭。而丝毫不容喘息,又是如雨点般的箭身不断朝两人飞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抱紧我 “抱紧我!”姚锦墨是用内力说出这句话的,话语间尽是刻不容缓的紧迫之意。 还未待说完,已然松开了搂着绿珠腰身的手。随即一手卖力划着朝水底继续游去,一手执着短刀打落着几乎是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长箭。 知道此刻情况的危机,腰间一送,绿珠便照着他的指示双手环抱住了他,不过眼睛却还是紧闭着,不敢看这几乎可以将二人扎成刺猬的状况。 幸而姚锦墨的水性极好,虽只空留一手,还要带着绿珠,却还是如鱼得水,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游至水底。而这温泉极深,足足有约莫七丈的距离,数箭尽管力道极大,却也耐不住这般强烈的水流攻势,就在离水底还剩二尺距离之时,已然是瘪掉了气势,最后稍重点的沉于水底,不甚重的便浮至水面之上。若是从岸边观之,全然是一副战后凌乱不堪的场景,若是再加之几具浮尸,便既然是触目惊心。 而现下,已然3分钟过去,绿珠面上涨得几乎彤红,剧烈清晰的窒息感笼罩着全身上下,抱着姚锦墨的双手也几乎无力,最后慢慢地于他衣袖之间滑落,身体也不自觉得朝着水面之上浮去。正在试图寻视水面之上光景的姚锦墨忽然感受到腰间力道的变化,转头间见绿珠身体四肢无力地垂下,双眸也渐渐合上,转瞬即逝间一抹箭身就要朝她的心窝处射来。见此,姚锦墨紧蹙眉头,对着箭身快速有力地拍出一掌,箭身于水中划出一个弧度,随即沉于水底。但眼见着愈来愈多的箭朝之射来。姚锦墨立即游至她身侧,将她重新带到水底之处。 白驹过隙间,姚锦墨捧着绿珠的面颊,接近间双唇已然是覆于其上,丝丝缕缕的气息于齿缝间流转,绿珠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浑然无意识间猛吸了一口。才堪堪缓过劲来。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而姚锦墨胸中空气顿时被取之殆尽,也不禁一时气短胸闷,连忙间运气流转。才算是平复住。 虽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但长期待于水中氧气不足,头脑仍是有些昏胀,心中也是胸闷气短的感觉。恨不得现下就冒出水面狠狠吸几口新鲜的空气。绿珠已无气力抱住姚锦墨,稀客看来也没必要。便单手牵拉着他被水流浮动的衣摆,不过许是真是疲累至极,明明抓着却是如同捉泥鳅一般从指间滑过,不经意间竟是又朝着水面之上浮去。 姚锦墨不禁一阵扶额。还不待她离他身边甚远,便伸出手将现下惊慌失措间瞪圆了双眼的绿珠给重又拉了回来。绿珠鼓着腮帮子嘟哝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嘟哝声,只能尽力使着眼神让姚锦墨心领神会。 可对方自拉她回来双眼触及间便全然是他出。完全不给她说话的境地,眼见着拉着他袖子的手又要是去气力,身体也逐渐有些漂浮时,绿珠急地嘟哝声也不禁放大了几分。 耳边时不时传来如蚊语般的碎碎声,姚锦墨不禁皱眉,随意瞥见间,他扯了扯嘴角,已然是明白她的意思,挑眉间便将她复又拉向身侧,单手环腰,牢牢地锁住。 而这如雨坠般的箭持续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如今终也停了下来。两人对望一眼,朝着身边的狼藉景象复又扫了一番,随即对视点了点头,姚锦墨便带着她朝岸上游去。 而不幸之事往往接踵而至,还未游几步,姚锦墨就感受到怀中之人仿佛受到了巨大阻力,低头寻视间同样看见绿珠错愕地看着自己。两人几乎同一时刻顺着阻力来源望去,却见绿珠的双脚被几株水草缠上,前前后后竟不知觉间被缠上了好几圈。 绿珠不会游泳,自己自然无法俯身解开。姚锦墨只得放开她的腰身,朝着下方游去。而不知觉间此处的水流竟是忽然加剧了几分,还有些打着旋转的漩涡。姚锦墨被漩涡卷得面容有些扭曲,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在意这些,迅速抽出靴中短刀,便恰如其分精准娴熟地操刀,割解的速度极快,似全然无错伤的担忧。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涡旋也逐渐加快了速度,范围也越来越大,几乎都卷至绿珠身侧,惹得她本就不太稳的身躯又不受控制地随之摆动,而另一只长靴也因受此巨大冲劲而被甩至旁侧,直直坠到水底。 姚锦墨深锁眉头,手中的速度又是加快了几分,而正当他割下最后一刀,水草瞬间尽数于绿珠腿间滑落之时,水流也几乎于同一时刻尤似喷涌而出,急速旋转间愈来愈快。原来浮于原地的二人身躯也愈加不稳,几欲被卷于其中。 姚锦墨立即揽起绿珠的腰身想要抓紧时间游向水面之上,可还未游上一步,漩涡处的石块忽然移了几分,同在屋中听得巨石移动位置的沉重声音无异,只是夹杂了些水流击打的啪嗒声,掩藏在其中,听着有些迷离恍惚,不甚清晰。 转瞬即逝间,巨石处已然打开了一个洞,刚刚的漩涡像受到了极大的吸力般犹如被洞口所吞噬,一点一点由着中心逐渐吞向周围,速度快到让二人咋舌。 即将离去的两人重又被这突然间增大几倍的吸力给拉了回来,瞬间失去所有重心,为不至于撞上这狭小的洞口,姚锦墨一个蜷身将绿珠环抱在怀中,用身体的动作牵引着她同他一同几乎蜷做一团,随着愈来愈小的漩涡一起被卷进那深不可测的黑洞之中…… “咳咳咳……” 绿珠是在极大的几乎要压迫心脏的胸闷之下猛地坐起身的,猝不及防间额头如撞中了巨石,咚得一声几乎裂骨的声音清晰入耳,随即而来的是几欲痛入骨髓的猛烈触觉。 绿珠深锁眉头,痛苦地用手捂住额头,剧烈咳嗽中吐出了好几口河水之后,又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感受到胸腔中溢满了早已渴盼许久之物,顿时感觉身心顿畅,血液也似乎才于此刻复又流转。(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人工呼吸 大脑之中的意识也逐渐清晰,一阵凉风袭来,惹得她打了个寒颤,这下脑回路才全然通畅,猛然抬眼间却是见到眼神中极尽怨念,额头处还略微青肿的姚锦墨。绿珠见这情况,一时间竟是仍是有些发懵,饶了饶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来人:“你缘何这般表情看着我?” 不理会她浑然不知的表情,姚锦墨放下揉着额头的手,冷哼一声道:“刚将你从鬼门关中扯回来,你却是这般报答我。” 脑中的乱麻逐渐解开,思绪也有些清晰,绿珠想起来之前被温泉中的漩涡冲走,与刚刚姚锦墨的表现和自己的感觉相联系,已是明白个所以然,随即惊讶地捂着唇,难以置信道:“你不会给我做人工呼吸了吧?” 姚锦墨见她夸张地瞧了瞧胸口,犹豫下又迅速捂住唇瓣的夸张表情,朝她翻了个白眼,一个细微的甩袖动作便抽出袖中的折扇,如往日一般想摆出一个潇洒的动作。折扇却是因为长时间被河水浸泡,发出一声闷响后,便支撑不住恹恹地耷拉下扇身,丝毫失去了往日名家所做名扇的俯视众生之感,再加之姚锦墨此刻衣裳、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的落汤鸡的形象,着实是……嗯……幽默风趣! 姚锦墨狠狠抽搐了下嘴角,又听到绿珠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干咳一声便随手便如同掷垃圾一般将折扇丢到河中,道:“见你还苟延残喘着,不过是依你那日所说替你人工呼吸罢了,别拿那种像是见鬼的表情看着我,足足一整日没洗漱过,我可下不去嘴。只不过照着你所描述的替你按压胸口罢了。” 绿珠仍是掩着嘴,盖不住的笑意,知道他不过是极为尴尬想扯开话题,听得这个回答虽极是满意却也丝毫不能将她的注意力从刚刚那件事上移开,笑容满面道:“那……那就好。” 姚锦墨嗤之以鼻,随即朝前走了几步至她身前蹲下,以食指勾住她的下颚。垂眸看了一眼她****所在处。又带着寻视意味对上她不以为意的眼神,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不过你那处着实是毫无立锥之地,若是论起手感……” 虽然她那处不是波涛汹涌。但也不至于穷凶恶极好嘛!不过是她嫌在外多是不愿引起他人注意,才用裹胸布使劲缠绕了好几圈,而这般还是可以凸显她女性的第二特征的。若是她日后扯去它,还不知会惹得多少男子垂涎欲滴呢! 还不待他说完。绿珠知是若是再在这个话题上持续下去,她恐怕是讨不到丝毫好处。便略大怒意地拂开他的手,厉声喝止道:“闭嘴,若是敢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我要你好看!” 姚锦墨挑眉。把我拿着手中的扳指道:“你有什么资本可以威胁我?” 绿珠鄙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但是思来想去仍是暂时还找不出可以与他的势力相抗衡的实力。不过话既然已放出去,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珠挺直了背脊。声音也放大了几分,侧了侧头以瞥眼的傲然姿态看着他更是笃定地道:“嗯……现下看来是没有。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不代表我日后没有!” “哦?”姚锦墨拉长了声音,微蹙眉头似是苦恼地摇了摇头,眼中的笑意却更甚道,“那你可要加紧速度了,我时常是管不住嘴的,若是来日一个不小心透露出去了,可别怪我。” 不愿再同这位厚颜无耻的仁兄在这注定了不会是她赢的话题上继续下去,绿珠撩开黏在脸上的一缕头发,脸上顿时感觉舒爽不已,这才认真地寻视了下四周。 “对了,画卷。”突然感觉到胸口处的膈应,绿珠猛地惊呼,慌乱间连忙将衣襟下的已然湿透的画卷取出。 宣纸的隔水能力还是不错的,画卷没有因为受潮而耷拉下卷曲的画身,除了有些湿潮的感觉外并不其它异样之处。 “你将画卷打开瞧瞧。”绿珠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姚锦墨,吩咐道。 姚锦墨抽了抽嘴角,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吩咐小厮,接过画卷之后却还是照做。 画卷于姚锦墨手掌处徐徐往下展开,令二人惊讶的是水墨竟没有丝毫氤氲的痕迹,水珠覆于其上倒替它增添了几分透亮之感。 见绿珠一脸惑色,姚锦墨挑眉道:“千年墨,洛湛倒是舍得下血本。” “千年墨?”绿珠小声低喃着这三个字。 传闻千年墨乃是万金难求,它所画上之物,遇水不溶,****不化,就算是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之中,只要所依托之物经得起考量,那么它便可持续千年之久。 自然,这千年是世人臆断的,毕竟没有人能活到这么久! 洛湛却是拥有这玩意,并且将之用在母亲的画卷之上,其心可知,虽早就知晓通透了,却没想到竟是痴情到这地步! 望着画卷思忖间,二人均是发出啧啧声,止不住地摇头,面上却都带着些许似嘲讽的笑意。 “收起吧。”绿珠道。 既然画卷无恙,那么便是放心了! 姚锦墨将画卷重新卷起,递给绿珠,绿珠则重又将它收回衣襟之中。 他们现下就在一条河流的旁边,周围草地上除了偶尔的几棵树外便是别无他物,倒不像是荒郊野岭的模样。因为此处的草长势高低不平,有些地方已然是只能看得见黑中略带黄的土,分明是常年被人踩踏出来的。再而这里的杂草长得并不高,也不会杂乱无章,而全然靠着大自然馈予的植物自然不会有此觉悟。 而顺着那个漩涡竟是能到达此处,并且有人居住,那么此处定然不简单,他们一直期盼之人一直隐居在此也不是不可能的。 满意地打量完,绿珠心情甚好,唇角便都是带着微微的笑意,回转过头看向他道:“这是哪里?” 见她这般许久终是记起了他的存在,他冷哼了一声,几乎是用看呆子的眼神嗤之以鼻道:“荒山野岭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其实说完那句话之时,绿珠就立即后悔了,悔自己不经大脑思考说出了这么一句啼笑大方之话,虽说心中做好了接受嘲讽的准备,但听得他这般阴阳怪气的话语,心中还是不由得不爽,愣是她努力地深吸了几口气也没法缓下去。 “我是女的,你就不能迁就下我吗?”绿珠抓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子就朝他扔掷去,见他一个拂袖轻而易举地将石块拍落在地,双唇微张似又要启齿的模样,快人一步厉声说道,“不许说我不是女的!” “我没想说……” 姚锦墨几乎是扯着嘴角说出这句话的,却被绿珠几乎布满怨念的眼神制止了。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她是想一辈子蜗居在地上不起来吗。不过现下觑着她的面色表情似是和缓了不少,许是心中的怨气随着那几声怒吼发泄了不少,相比之下,他若是说出这句话许是又该没完没了了。如此,姚锦墨不禁舒了一口气。 绿珠以手撑地,想要借力起来却发现左脚似乎使不上劲,身体不过才刚刚抬起几厘米的高度,便又重新跌回地上。绿珠蹙眉,向他招了招手,待得他极是不情愿过来,在他搀扶下站起,却在左脚触地将身体重量移至两脚之上之时被剧烈的疼痛侵入,受不住地左脚一软,跌在了他的怀里。随即无奈之下,只得在他的搀扶下重又坐会地上。(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扭脚 “我脚……好像扭了。”绿珠疼得吃呀咧嘴地抬起头朝着同样蹙着眉头的姚锦墨说道,话语中却带着些许的尴尬。毕竟在此番此景之中,还未摸清楚两人现下的真正处境之前,三番两次地出状况总归是不好的。微红的脸现下是摸不清究竟是疼出来的还是羞红的,亦或是两者兼有。 “喂,我自己来吧,”见姚锦墨蹲下身,伸手就欲将她已然没有靴子的左脚抬起,她连忙摆手上前阻止道,“我有些冷,你把外衣借我吧。” 这句话不过是情急之下的一个托词,如今一阵凉风袭来,绿珠一阵哆嗦,这下才注意到早就冰凉若霜的身体。现下已然是接近寒冬,如今又是浑身湿透,吹过来的风对于她来说以寒风刺骨来形容也是不为过。 姚锦墨本欲不理会她的话继续的在撇到她战栗的身体之时顿住了,随即眉头锁得更深,站起身来将他的外袍脱下,绕过绿珠的脖颈替她披上。 如今他只留下里边的白色衬衣,却也是被水浸透,沾粘在身上,在又是极不合时宜吹来的几阵凉风之下显得极是单薄。 而虽说外袍也不厚,但是还是有些挡风效果的,如今又加一件于身,虽不至于温暖,但也不必担心再被凉风索去本就所剩无几的温度。 见姚锦墨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绿珠不由得掩嘴偷笑,见他寻着声音望来之时,连忙敛了笑意,明知故问道:“喂,姚锦墨,你冷吗?” 姚锦墨自是将她的这一番小动作看在眼里。却只是冷哼一声,干脆别过脸去,声音中却仍是不由自主地带着颤音:“只要你别不合时宜地再染上风寒,我便该谢天谢地了。” 绿珠躲在身后又是一阵掩嘴偷笑,见他一副备受欺凌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怜,不忘补刀道:“对了。将你外衣嘶一块布下来。” 姚锦墨:“……” 现下。姚锦墨身上所穿之物不仅是单薄,还是破洞的…… 绿珠本想接过他递过来的布条,却是被他一个转手落空。正疑惑间。左脚已然是被微微抬起。 姚锦墨用手中的布条将她脚上沾上的碎石砂砾给擦净,一点一点的力道极轻,丝毫没有触及伤痛之处的刺痛感,同那日替她敷药之时想必着实是轻车熟路不少。 逐渐露出了她此刻明显红肿的玉足。随即他轻轻放下,将满心满眼皱眉注视着自己左脚的绿珠的神色拉回道:“幸好没断。不然你一人却是顶得上两累赘了。” “你却是狼心狗肺,我都这般了你还……”幸灾乐祸…… 只见姚锦墨起身,嘶得一声将里衣又是撕下一角,绿珠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地小了几分。剩下一个词全然咽入腹中。 “药酒。”姚锦墨重又蹲下身,朝着绿珠伸手道。 “啊?”绿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得明白过来之时有些后知后觉地道。“哦,我只有药粉。” 见她全然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姚锦墨不禁眯起眼睛,不明所以地寻视着眼前之人。 见他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说一句话,绿珠不禁浑身不自在,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得扯着嘴皮傻笑地回应着。片刻才焕然大悟地拍了拍双腿,高呼一声“对哦,傻了我”,随即尴尬地将腰间所藏的玉瓶拿出递给他。 “你却也知道。”姚锦墨接过玉瓶,挑了挑眉道。 噗的一声木塞盖子被打开,姚锦墨将药粉倒一些在手掌之上,随即抹在她红肿的脚踝之上,一点点地揉搓着,力道却是比刚刚打了不少。 “啊……你轻点。”绿珠本想忍者,却在之后源源不断的剧烈疼痛后几乎龇牙咧嘴道。 姚锦墨却是不理会她,兀自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力道也无丝毫减轻,淡若止水道:“若是没事别脱鞋,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也不必遭此番了。” 如今身体上已然是遭此重创,心灵之上却还要遭受此人的插刀,而他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依旧我行我素,绿珠也顿时不悦道:“还不是怪你,你若是阻止我,何至于卷进那漩涡之中,顺着那河流直下,哪至于害得我这般?” 姚锦墨听着某人扭曲事实的言论,不禁眉梢一挑,手下的力道不动声色地一重。 绿珠疼得猛吸了一口冷气,眼角也使劲抽搐着,只得求饶道:“啊……疼……喂……都是我的错啦……” 而这番求饶之后,脚下的力道真就轻了几分,现下她是可以肯定他就是故意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且等着! 而她此刻虽一句话不说,但盯着他的眼神中却是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之后再挖坟鞭尸的意味。得意洋洋的意淫间却是全然忘记了稍加掩饰,微勾起的嘴角随即被又一阵的刺痛给打回原形,只得恹恹地朝对方投去可怜兮兮的眼神,随即不甘心地垂下头。 把玩着手指间,脚下的刺痛之感也渐轻,绿珠甚是无趣,思绪飘飞间似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药的?” “刚才不知,现下是知道了。”姚锦墨没有抬头,眼神也没丝毫流转,悠悠然道。 绿珠:“……” 抹药极是缓慢,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大功告成。不过也亏得绿珠有先见之明,早些便在身上备好了金疮药等可能用的上之物,准备的也皆是从太子府搜刮出的上乘品。如今若是不触碰它却是丝毫感觉不到痛楚的。 姚锦墨拍了拍手,拿过放置在一旁的白色布条,一圈一圈地裹在绿珠的脚踝之上,极是轻巧地避开了大部分可能触到患处的可能,力道也极是适中,在裹得结实之余没有带出丝毫的痛觉。 而如今本就肿大不堪的脚踝却是更加触目惊心,毫不夸张地说,同猪蹄相比却是有的一拼! 现下,若是叫绿珠再行走几步恐怕是不可能的。 姚锦墨拂了拂身站起,作势就要将绿珠抱起。绿珠却是一个扭身,推开了前来的双手,略带试探地悻悻然道:“能不能换做背我?”(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何人造次 姚锦墨挑眉,寻视着盯着眼前人看了一番,随即背转过身道:“多少银两你自己掂量掂量,本太子可不是随意指使的,回去之时别忘了结算清楚。” 绿珠微勾起嘴角,面上皆是掩盖不住的笑意,慢慢扶着他覆上他的背脊,双手环过他的脖颈,口中不说,心中却是嘀咕着:想得倒美! 两人皆是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面上却是不约而同地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风似是在此刻也柔和不少,将他们的碎发吹得微微拂动,互相传递着体温,似也不那么寒凉了…… “往左还是往右?”朝着旁边的树林走了一段路,姚锦墨在分叉成两段的道路前停了下,开口道。 “正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那便往左!” “恩,以左为贵,以右为尊,那便往右!” 绿珠:“……” 若不是如今双脚不听自己使唤,需要靠着他行路,绿珠定然会给他甩下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潇洒地朝着左边大步走去! 而这番怒气攻心下来,绿珠心中对之的怨念也是颇深,在心中逐渐将他种种罪状一一陈列了遍。在行路的晃动中忽然心中一惊,似想起了极其重要的事,原本就靠在他的肩膀之上的头略微侧转,几番犹豫间终是对着他的耳郭处说道:“对了,在屋中的时候你缘何对我那个……” 声音细如蚊鸣,却恰好落入他的耳中。 “什么?”姚锦墨挑了挑眉,音量放大了好几倍,宛若未听清般询问道。 如今看不清他的神情,绿珠听得这声音也不知他是真没听到还是故意戏弄她,顿时有些着急道:“就是那个啊!” 姚锦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女人心海底针,你不若说清楚点,拐弯抹角地我却是甚是难懂啊。” 不过这嘴角几乎要溢满的笑意却是极为醒目,只无奈某人如今却是看不到。 “就是你缘何亲我?”绿珠皱眉。也顾不得他究竟是领会不曾,行动早就快于大脑脱口而出。 着实放大了几倍的音量却是震得姚锦墨皱了皱眉,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耳郭,漫不经心道:“哪次?” “就是在屋中大石砸落之时。掉落洞中之前……”绿珠有些愠怒,待得几乎吼出这句话之时忽然意识到那话中的不对劲之处,着实再也忍无可忍地伸手在他头上来了一个响当当的暴栗,怒不可遏道,“你居然不止一次。刚刚还说得那般信誓旦旦,你丫的,还诓骗我!” 咚的一声力道着实不轻,姚锦墨放下刚刚揉着耳郭的手,重又环抱住身后的绿珠,不怒反笑,极是有条不紊还略带委屈音色道:“其一,在屋中是你先惹火的,说是没尝过男色,我这才遂了你的心愿;其二。见你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冒着你没洗漱的危险替你做了人工呼吸。” 这话说得绿珠哑口无言,嘴角忍不住地狠狠抽搐了几番,许久方才稍加平静下来道:“如此说来,我却是还要感谢你了?感谢你应了我的要求让我轻薄到了男色?感谢你不顾自身利害将我从阎王殿给拉了回来?” 语气中冷得几乎要将周遭景物尽数带进冰窖之中,可某人却仿若浑然不觉。 姚锦墨点了点头颇为赞许道:“嗯,终于是有觉悟了。” “你丫的!” 绿珠抬起手又想在他的头上施上一个暴栗,掌风才刚抬起,身体就一轻,失去了依撑。不由自主地就要朝地上栽去,随即腰身又是一紧,一个旋转,身体已然至姚锦墨怀中。 姚锦墨看着怀中之人有些发愣的神色。轻轻捏起她的手腕凝视了片刻道:“若是一个不稳小心连手都摔残了,到那时我顾不得你许是就将你丢在这同豺狼虎豹作陪了。” “你敢……”绿珠甩开他的手,满腔怒火地指着他却只能恨恨地吐出这两个字。 “嗯,看心情。”姚锦墨挑眉,重又迈开步子朝前方走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斜阳的余晖透过树上稀疏的尚未掉落的发黄叶片投射下来。斑驳地照在他们的面容之上,泛着金灿灿的光。 深秋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他们若是不快些找到可以落脚之地,身上又没有火折子可以燃火,不说被野兽袭击就说这更深露重的,两人身上又是湿漉漉的,不受风寒才怪! 如此一来,姚锦墨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最后也只能受住几乎一整日未曾饮食的情况带着她施展轻功。但速度还是需得控制,不得太快,毕竟这一段路他不熟悉,若是太快不知会不会错过什么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极其重要的人或物。 “何人在此造次?” 忽然,一声响亮雄厚的声音至前方传来,姚锦墨见状立即缓住疾行的身体,正欲旋身朝一旁地面落下,转瞬即逝间,一抹棕色的身影已然飞至眼前,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凛冽的掌风,丝毫不容喘息。 姚锦墨侧身间,掌风也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紧跟着,仍是朝着他胸口命门之处拍来。急急躲避间,两人已然是停落至一个树干之上,急不暇择中姚锦墨快速运功,朝着他的掌心方向应对而去。 两人结结实实地正对上了了一掌,嘭的一声巨响回荡在树林之中,惊得许多安静地休憩于树林之中的飞鸟一阵哄闹、嘈杂的鸟鸣声后,齐齐受到惊吓般抱头鼠窜。这番躁动的喧闹声同时引起林中野兽的嘶叫声,各种嘈杂的声音糅杂在一起,于林中久久不能消散。 姚锦墨连连退后了数步,显然是未曾料到来人竟是这般来势汹汹,所施加的内力不足导致。而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抗下,虽是有所准备,但还是禁不住闷咳了一声。 “你没事吧?”绿珠看向姚锦墨,见他喘着粗气的模样极是担忧地说道。 “老老实实待好,别乱动!”姚锦墨没有回答她的话,甚至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回掌间只是沉声说出这句话。 “你……”绿珠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最终只吐出这一个字,声音细若蚊鸣,最终滞留在姚锦墨面上的目光终于垂下。(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一百章 遇洛湛 为了不给姚锦墨带去太多的困恼,眼不见心不烦此刻也同样适用,她索性抓住姚锦墨胸前的衣襟,将头埋进去,不再管这本就不受她所控制的形势。 风驰电掣间,绿珠只看见眼前迅速地闪过一抹棕色的身影和感觉到他所带起的呼啸的掌风,这短短的时间中,她虽不清楚究竟是何种状况,但总归是知道来者不善,招招毙命,若是一个失手恐怕就是一命呜呼了。 而来者的武功不弱,亦或是说与姚锦墨平分秋色,甚至也不知他使了几成功力,在姚锦墨每加几成之时他都能以同样的程度提高之,游刃有余的模样。而且他的武功极是诡变,掌风交接间仿若丝毫没有按照武学套路所施,明明未使出太大的功力却是能够反逼之,逼得姚锦墨连连后退了几步,几乎要撞上粗壮的树干。 而加之姚锦墨此刻抱着绿珠,武功施展地也是大打折扣,在面对武功可以说是高深莫测之人时,着实是对姚锦墨极是不利的。 在连挨了数掌后,姚锦墨虽都极力地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这强劲的掌风打得嘴角溢出了鲜血。 姚锦墨将其一把抹去,嘴角一勾,轻笑道:“也就这般吗?” 随即像是摸清了些许门路般巧妙地避开了接连不断的掌风,比之刚才着实轻松了不少。他也不再像刚才一般迎头之上,所有步数、掌风皆是只守不攻,躲避移动间身形已然至前方地面之上。 “稳住!”随着一声低喝,他一个甩手将绿珠仍至一旁。 绿珠听得这话则灵活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堪堪稳住了身形。只不过行云流畅间却是触动了脚步的红肿之处,一阵剧烈的疼痛由着脚踝逐渐向着全身蔓延,惹得绿珠疼得浑身止不住地一颤。却还是龇牙咧嘴地耐着疼痛,提心吊胆地朝着二人望去。 而就在姚锦墨将绿珠抛开的一瞬间,来人的掌风已然是再次来到他胸前,急速地后退间,虽少了绿珠的束缚,身形快了不少,却还是难以躲避遭受一击的结果。 这般。姚锦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比之刚刚严重了不少,捂着胸口的间隙却仍是要应对来人接二连三的下招。 莫措手足间,绿珠哆哆嗦嗦地将手探入袖中想取出银针助他一臂之力。却奈何越是着急手中却越是容易出错,连连摸索了几番绿珠才堪堪五指间夹满银针。 而就在绿珠眯着眼睛对着来人想要射去之时,却见他一个快速的闪身,犹如鬼魅般已然移至姚锦墨身侧。急急出掌间对着他的胸口之处再次袭去。 而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令姚锦墨一愣,反应过来之时虽极快地做出反应。奈何对方已然占据先机。 眼见掌风离他不过一掌距离之时,忽然传来一声几欲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姚锦墨!” 来人身形一顿,掌风遽然停止,顺着声音望去。凝视着绿珠疑惑地说道:“子鸢?” 而姚锦墨寻得这一间隙,也顾不得究竟是何缘故,连忙提起大部分功力化作一阵掌风朝着来人回击去。绿珠满心满眼如今皆只容下姚锦墨一人,也是没时间相想究竟是何缘由。紧张地拽着衣角只期盼姚锦墨能够打败来人。 而习武之人皆是灵敏之徒,来人自然更是不凡,不过转瞬即逝间,已然发现姚锦墨的攻势。来人蹙眉,似是不悦,一个闪身已然迅速绕至姚锦墨身后。 没有料到来人竟不是同他对掌,几乎将浑身内力皆是投进这一掌之中的姚锦墨还未来及转身,身形已然一僵,生生被点住穴道,就这般动作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却还是太过年轻,不够沉稳,操之过急!”来人走至姚锦墨身前,摇了摇头,叹息道。 随即抬头间看见姚锦墨此刻几乎要将他凌迟的眼神,忽而一笑,心情宛若甚好,摇着头继续说道:“却是像我年轻时一般!敢拼,有勇!” 而见来者只是将他穴道点住,并未将他赶尽杀绝,再而从他刚才听得绿珠的声音便停下手中动作的举动中看来。他们,如今,已然安然无恙!虽不知是敌是友,但总归在短时间内是不会伤及他们二人性命。 而绿珠见此番光景,已是顾不得许多,忙跑上前,但奈何左脚肿痛不堪,一拐一坡间勾起了剧烈的疼痛。她疼得不禁倒吸了几口凉气,却在龇牙咧嘴间忍住了。待至姚锦墨身前,她伸开双臂挡住,朝着来人厉声说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若是杀了我们,你这后半生也别想过上安稳日子!” 来人身着一身棕色长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再配之一块青蓝色色泽极是纯粹的蓝田玉,墨发高高竖起,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仿若高不可攀的同时又低至尘埃,不同于俗世之人,让人捉摸不透。看他的气质神韵,约莫不过三十来岁。 来人却似全然对绿珠气势汹汹的警告之语浑不在意,倒是拂了拂袖,爽朗一笑,道:“子鸢,却是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洛湛叔叔?” “洛湛?你就是洛湛?”绿珠有些惊愕,不敢相信眼前的中年男子就是他们二人苦苦寻觅之人,却是就这般误打误撞地遇见了,不可置信地问道。 洛湛如今却是和母亲一般的年纪,应该是处于不惑之年了,而却是保养得如此之好,几番寻找之下只能在眼角处稍稍见到些鱼尾纹,这番看来,谪仙之名却果真是名不虚传! 来人见绿珠几乎几乎惊得掉了下巴,丝毫没有流露出喜悦之情,眉头微皱,摇了摇头,仿若无可奈何地说道:“在你15岁那年我们还见过,叔叔却是还记得你的模样,莫不是短短几年时间就将我忘却了?” 绿珠隐介藏形间眼神一撇,随即嘴角微微勾起,伸出的双手却全然没有放下的意思,戒备地朝后退了一小步,声音更是放大几分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洛湛?江湖中盛传洛湛早已于三年之前就已死于门派之中,如今你却莫要冒充一个死人来诓我!”(未完待续。) 第101章 目的达到 洛湛看着绿珠的动作,嘴角一勾,悠然自若间掌风朝着旁边大树之上一挥,随即一只体淡红色,头蓝灰色的斑鸠直直地从树上坠下,咚得一声坠落于地。刚刚偶尔传来的啁啾声也于此刻停止,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洛湛伸手握住飘落下来的一片羽毛,重新撇向绿珠施施然道:“若是我想杀你们,缘何还和你们这般废话?现下我杀你们不若是捏死两只蝼蚁,轻而易举!” “别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过是你如今怕是知晓了我们的身份,想着好好利用一番,不忍就这般杀掉白白浪费掉罢了!”绿珠见这光景,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却是将背脊挺得更直,似在为自己鼓劲般声调又是提高几分,更加笃定厉声道。 洛湛不怒反笑,随手将羽毛往旁边扔去,羽毛猛地爆裂开,碎毛飘飞间倒有几分独有的韵味,他将飞回手中的一碎毛吹开,随即夸赞道:“却不想,几年不见子鸢倒是倒是聪明伶俐了不少。” “子鸢?”绿珠低喃着,子鸢,这是这具身体之前的名字! 洛湛眉梢一挑,望着从绿珠身后悠悠然走出的姚锦墨,重又看向绿珠道:“喏,如今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他的穴道已解。” 姚锦墨走至绿珠身侧,对着洛湛施了一礼,勾了勾唇角仿若恭声说道:“洛湛前辈果然好眼力,相传洛湛谪仙之辈,如今看来果真是非同一般!” 绿珠见状,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在他因她一句话停止攻向姚锦墨的掌风,并大方地告知他便是洛湛之时,她就已然相信他便是她要找之人。只不过如今尚且不能确定之前的猜测是否尽数属实。是敌是友现下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只得同他周旋一番替姚锦墨腾出一些冲解穴道的时间。如今见着姚锦墨泰然自若,并未受到太大创伤地走出,绿珠不禁如释重负。 洛湛却是对他的施礼并不领情,拂了拂袖稍稍侧身,语气不善道:“她待于丞相府好好的,倒是你没事找事地将她拐出来,惹得尹霜干着急。” 听得这话。绿珠却是不顾姚锦墨欲回应的姿态。迫不及待地插嘴问道:“你见过母亲?” 洛湛将停留在姚锦墨身上的目光重新转移至绿珠身上,眼中丝毫没有闪过想要掩瞒的神色,平静地说道:“不过是数月前你刚从丞相府逃出之时。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让我好生留意一番你的踪迹,若是有情况便通知她。足足一年未曾与我联系,如今却只是为了此事。哎,我这人生却是过得着实失败。” 不过说到最后语气却是转变为些许无可奈何。言毕,仍不住地摇头叹息。 听到二人之间确实有联系,绿珠心中不由得激动地一颤,连忙急声继续问道:“那后来你有再和母亲联系过吗?” “不过5日后她便又送来一封信。说是已然找寻到你,却是只字未提究竟是位于何处,”说着。洛湛将目光撇至姚锦墨身上,言语瞬间转为不善道。“我派人几番打听下才知晓你却是被这家伙拐走了。” 几次三番地被扣上诱拐之名,姚锦墨在狠狠地抽搐了几番嘴角之后,终是忍不住插嘴提醒道:“咳咳,前辈,容我说一句,当真不是我诓骗拐走了她,却是她投靠无门,主动来到太子府上来求我相助的。” “这番漂亮话却别说给我听,你究竟是何目的,我虽不是心知肚明,却也是猜得几分。也不必在我面前打着马虎眼,不过是看你现下对子鸢并无恶意,若不然,你以为你能这般轻而易举地带着她在这外边瞎逛?” 听得这话,姚锦墨的嘴角几乎抽搐到快要僵住了,原来这数十日的奔波在他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瞎逛罢了,随即他又做拱手状陪笑道:“前辈却是幽默风趣之人。” 看着姚锦墨这般一举一动,绿珠忍不住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却不想,阿谀奉承这四字,除了封玄奕外,原来姚锦墨使得也是这般绘声绘色,游刃有余,却是低估了他! 不过想到刚才洛湛下那么重的手,差点就将姚锦墨置于死地,绿珠顿时面上就流露出不善的神情,随即冷声质问道:“那请问前辈缘何会知道我们至此,竟是这般极是地就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子鸢啊,别叫我前辈这么生分,如你以前一般叫我洛叔就好,”听得这话,洛湛不禁摇了摇头,好言好语说着,见绿珠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容,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也不必这般怨我,若不是之前并未看到你,我又怎会对你们下手呢?若是被尹霜知道了,还不知会怎般收拾我呢!” 见绿珠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伤心事重又被勾起,洛湛肉痛地问道:“你们闯进了那个石洞吧?” 见绿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洛湛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语气中的无可奈何之意又是浓烈了几分:“哎,那是我费了多大功夫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人建造出来的,如今却是被你们一个乱闯皆然毁于一旦了,着实是苦了我那些时日没日没夜地辛劳了。” 听到这,绿珠心中的愧疚之意也油然而生,如此看来她这番冷言冷语相待倒真是有些无理取闹了,说到底,终是他们毁了石洞,也怨不得洛湛在毫不知情他们二人身份的情况下下杀手。 不过这几番话下来,却是全然没说到重点之上,绿珠尴尬地干咳一声,歉声提醒道:“咳咳,洛叔,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回答我你是如何知晓我们至此了。” “那么大的动静却是想我不知?”洛湛狠狠地抽搐了下嘴角,继续说道,“早就在你们遇到蛇阵之时便有灵蛇爬来向我禀报了,不过我寻思着又是些无名小辈,恐是连蛇阵都闯不过便尸骨无存了,如此想来我便不予理会。却不想最后接收到的消息却是你二人将我石洞皆然毁掉,之前几乎将近一个月的心血全然付之东流了,我听得这消息若是不赶来将你们大卸八块却是我被气得精神出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102章 洗漱 言毕,却似怒火无处发泄般不自在地拂了拂衣袖,有些吹胡子瞪眼地稍稍别过身去,虽然说没胡子,但约莫就是这样一番神色姿态。 “咳咳,如此想来,却是我们对不起洛叔了,”绿珠听得这番言辞,心中的愧疚之意简直要喷涌而出,只不过她天生就是没皮没脸之人,将他之前的言论尽数串联起来,却是挑了挑眉,朝着洛湛坏笑道,“不过洛叔,你那蛇阵和石阵还有之后的无底洞等等,几乎是要了我二人的性命,亏得我们福大命大如今才能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面前。现下想来也着实是心惊胆战,恐是这几日都该噩梦连连,寝食难安了。这般想来,却是甚思念母亲,母亲若是得知此事,该是极为心疼的吧,洛叔,你说是吧?” 本以为刚刚自己的那番言辞就算不引起共鸣,也该是博得极大的同情吧?但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们二人却是一个脾性的! 洛湛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道:“得,倒是同以前一般就喜欢拿你母亲威胁我,说吧,你有何要求。” “告诉我母亲现下所处之地。”绿珠全然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地将想法脱口而出。 “除了这个要求我全然都可答应,只不过唯独这个不行。说实话,我是知道尹霜的住所,但你却是无论如何也别想从我这套出丝毫有关的消息。若是我说出了,怕是那时尹霜才是当真要将我大卸八块了。”洛湛语气之中笃定地丝毫不容拒绝,见绿珠黯然失色地垂下头去,他叹息地安慰道,“你却是别到处瞎逛想着找寻她了。她将你安置在丞相府中,不过是想保你平安。你若是这般继续在众门派中闲逛,若是被知晓身份了,怕是要给她惹麻烦了。” “听洛叔一句话,这番出去后,便回丞相府去,若是你看不上纪拂兮那小子。对这小子有兴趣的话留在姚国也是可以的。只要不到处乱逛怎么都依你。” 绿珠暗自扯了扯嘴角,没有抬头。这番听来,她怎么这么像是刁蛮任性。只顾情情爱爱的被宠坏的丫头了? 说完这话,洛湛便走上前,伸手欲在她的头上安慰性地抚抚,却不料姚锦墨在她腰身上一搂。随即绿珠便于她身前转至一旁,只剩他伸出的手僵在原地。 绿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抬头间见到姚锦墨挑衅地看向洛湛,不禁一阵扶额。 洛湛收回手,不禁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随即对上姚锦墨挑衅的眼神。真是恨刚刚一个手软未将这个不可一世的毛小子好好收拾一顿,不禁强压着内心的波动道:“你这小子,我一个做长辈的安慰下小辈都不行吗?” 姚锦墨顺势挑衅地伸出手在绿珠的发上抚了抚。随即看向他道:“安慰是可以,只不过还烦请洛湛前辈不要动手动脚的。” 绿珠心中翻了无数的白眼。却奈何此时他们二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偶尔也是要满足一下他大男子之心的。有绷有松,偶尔捋顺一下皮毛,才能很好地将某人牵着鼻子走。随即,绿珠又极是配合地歪了歪头,倚靠在他的手臂之上。 洛湛此刻着实被气得不轻,无奈他一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就这般教训他们,只能将气尽数咽进肚中,随即喘着粗气喝道:“一群毛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整日心里都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绿珠见他一副老顽童的模样,不禁掩嘴噗嗤一笑,随即眨巴着双眼似是懵懂地问道:“洛叔,你是不是暗恋我母亲?” 这般干脆利落地拒绝她的请求,不好好教训一番今后梁绿珠三个字就倒着写! 洛湛挑眉,只是来人不过心有不甘,想趁机报复一番,耸了耸肩浑不在意地答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恩,是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我想提醒的是,母亲同父亲的感情极好,就凭你这般一点情商都没有,不懂变通之人是无论如何得不到母亲青睐的,”说着绿珠宛若人畜无害地朝着洛湛又一阵眨巴眼睛,说出的话惹得洛湛被呛得剧烈地咳了几声,随即她不忘补刀,语气间仍是不明所以道,“当然,这般看来,洛叔如此谪仙之辈是无论如何看不上母亲的,一生孤身一人恐怕才是配得上洛叔的响当当名号!” 洛湛:“……” 在洛湛的带领下,三人拐了数十个弯,行了约莫两柱香的功夫,绕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之后便来到了一座飘着袅袅炊烟的竹屋。屋前,盛开着灿烂的蒲公英的白色花海。沿着一条小小的鹅卵石道,经过一张放着棋盘的竹桌,三人缓步进入清凉的屋内。屋内布置极为简洁,简洁中不乏大方,物体都是由竹体搭成,一进去就闻到淡淡的竹香,沁人心脾。 洛湛留二人在屋中静坐了一会儿,自己则往里屋拿了两套竹青色衣物出来,对着坐在竹桌旁悠然自若地饮茶的二人道:“后山有一汪温泉,你们先过去洗漱一番,这是我年轻时的衣物,你们先换穿着。后屋还在煮着饭菜,我先去添点食材,待你们洗完约莫就可以吃了。” “从刚刚那条鹅卵石道绕过去约莫再行上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洛湛朝外边大致的方向指了指。 长时间的浑身湿透,经得刚刚的那番变故长时间地被冷风眷顾着,衣物虽已是处于半干的状态,但终归是极其不舒服的。于是两人接过衣物,也不再同他废话,姚锦墨便抱起一旁的绿珠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行进着。 长时间未曾休息,又接二连三地遭遇那番事,两人早已是精疲力竭,只不过心中想着早些摆脱粘腻不堪的身体方才强撑着一口气能够再行进上一番。自然,一路上躲避凶险再加之甚至是之后的行走都是同绿珠风牛马不相及的她现在顶多算一位休息不足的伤患。 而如今事情已然是尘埃落定,虽仍未从洛湛处套得太多有关母亲的线索,但却仍是有一番收货的。至少如今他们之前的猜测可以肯定,母亲的真正目的他们也可猜测到几分,依此寻得下一步她下手的对象门派也约莫容易些。(未完待续。) 第103章 一口价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而这一路上皆是山路,虽不至于是陡坡,但依着姚锦墨现下的身体状况再加之他如今抱着绿珠,其实更重要的应该是他的一向的惰懒心理,这一段路他足足用了三倍的时间才行到。 最后两人是面面相觑地走完最后一段路的,心中甚至都在怀疑洛湛是不是为了趁机报复便故意指给了他们一条弯路,亦或是此处压根没有什么温泉,纯粹是为了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不过这自然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洛湛不至于恶毒到指给疲惫不堪的他们一条加长的山路,虽然意图也是不分轩轾,不过是少给他们报了一炷香的时间。 望梅止渴的典故大家都听说过,但若是从相反的层面上来思考,若是告诉一个人到达最终目的地的行径、时间,却在他行动之后迟迟未曾到达之时,往往会引发行进之人的望而却步! 而若是他们如他料想一般调转回来了,他大不了可以以他们行走太慢的缘故为借口,毕竟路是绝对正确的,他所提出的行进时间放在他身上全然是绰绰有余的;若是他们当真继续行进并到达了,那对他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相反还乐得引起二人心惊胆战半路,仍是有收获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看着! 而待得最终到达之时,两人均是长舒了一口气,并在对望之时瞪目结舌。很有默契地齐齐抽搐了一番嘴角方才停住。 自然不是对这汪温泉有何意见,对的不过是这足足多出两倍的路程时间。因为到后来姚锦墨是加快步伐的甚至可以说是紧赶慢赶,只差用上轻功了。这般互补之下他所行进的时间应该是和往日的速度并无二致的。 而事实证明,江湖传言果真是不能轻信,什么谪仙之人?是个人就不过是肉体凡胎,哪来的出淤泥而不染,哪来的超尘脱俗。不过皆是不明事理之人的意淫加之胡诌之语! 真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心胸狭窄的小人! 不过这温泉却当真是个好地方。想是如此想,两人的动作、步伐却是没有丝毫的懈怠之意。 周遭同他们之前在其中吃过不小苦头的温泉如出一辙,几乎被枫树围满。在秋风拂过之时皆是火红的落英缤纷,极是美不胜收。 而现下在大晚上的能看清这番光景自然不是他们眼力极佳的缘故。周围树梢上挂着几枚夜明珠,投射出的光亮将此地照得犹如白昼。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下准确无误地寻得这里的缘故,自然这是在离它不过几百米之时才能看见的。 而依照亮光投射来的方向、亮度。可以推测出它们同当时屋中所遇的取材质地是一模一样的,因为在这足足几百平方米的温泉周遭。约莫只有3颗的夜明珠! 不过那汪温泉还是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待身形至泉边之时,姚锦墨不再有丝毫进一步的的动作。两人极有默契地又是面面相觑一番,生怕这温泉之中又有什么可怖的机关之类。 不过在思忖良久之后。两人一致认同现下洗净身躯才是头等大事,相比之下那顾虑不值一提。于是两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之后,姚锦墨便将绿珠搁置在一旁的石头之上。顺带将二人所要换洗的竹青色衣物搁置其上。 不过双脚刚触地时,绿珠却是身形一顿。随即有些僵硬地抬头,望向已然开始褪衣物的姚锦墨不可思议地道:“你不打算回避?” 见姚锦墨木讷般抬头看向她,随即见她没有下文便继续低下头解衣物,绿珠连忙敛了敛神色,口吻极是温和地相劝道:“不若先待得我清洗一番你再进来?” 姚锦墨本不予理会,着实被那几乎要将人凌迟的目光灼烧不行,手中却是动作不停,施施然撇向她道:“我现下浑身粘腻地极为不舒服,却是缘何要容你先洗?这温泉占地面积极是大,还怕容不下两人?” 语气中丝毫不带绿珠刚刚话语之中的拐弯抹角之味,反而带着不明所以般的理所当然。 “我会尽量抓紧时间的,相信我,”见他衣物已然褪去一半,绿珠顿时着急了,连忙于池中抬起一直淹没于水中的右手伸出食指摇晃着,随即忽然意识到自己寸缕未着,此刻这般动作引得香肩外露后立即重又收回手,又向下没了几分方才继续道,“还无需一炷香的功夫我便可完事。” 而这话说得却是丝毫没引起姚锦墨的自觉的恻隐之心,听罢,姚锦墨重又低下头开始动手褪解。 “喂,我说,我是女子,就这般同你于泉中一同清洗终归是有伤大雅的吧?若是就这般传出去以后世人该怎般看我?你就不能有男子风度一点让我一番吗?先回避一下不行吗?”见他这般全然无视她的好言好语相劝,绿珠顿时怒火中烧,知是这般温声细语地同他商讨断然是取不得所期盼的结果的,一字一句指责地极是有板有眼,提高了几分的音调也极是有腔调。 然而,这对某人来说是丝毫不起作用的,甚至是遭到无视,某人连抬眸都不曾,只是懒怠地揉了揉耳郭,随即仍是以同刚刚无甚差异的手势姿态继续解衣。 绿珠扶额,一股挫败之感油然而生,咽了咽口水,大声喊道:“一口价,五百两!” 姚锦墨身形一顿,抬眸间悠悠然道:“哦,那倒是可以。” “啊?”这话倒是引得绿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这样答应了?这般轻而易举倒是心中已然想好下一步应对之词的绿珠有些措手不及,呆若木鸡间只能吐出这一个字。 姚锦墨挑眉,随即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如今只剩一颗头颅浮在水面之上的绿珠,勾了勾唇角道:“哦?阿珠不过是寻话试探我,原是舍不得我?” 绿珠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即啐道:“呸!”快滚! 没了折扇,姚锦墨拂了拂袖,朝着前方迈步离去,施施然间却仍是如往日般带着十足的痞气,随即传来的爽朗笑声是几乎响彻整个温泉……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104章 闯进 绿珠将胸中画卷取出安置在一旁,轻轻地褪去了外衣,除去火红的肚兜之后,将胸前裹得很紧的裹胸布所绑的蝴蝶结解开,握着布头由前至后一点点绕解开。随即胸前的丰盈似失去束缚般,顺着挤出最后挺立,丰满圆润间竟是全然不似刚刚那般几欲一马平川,加之盈盈一握的腰身和顺着背脊而下的墨色长发,在这朦胧的雾气围绕下,加之偶有传来的啁啾声,竟有种仙女下凡的既视感。 幸而所坐石块离温泉不远,不过两米的距离。绿珠一坡一拐地朝着温泉走去,脚步虽慢但因距离近的缘故还是极快便到达,也没出现类似身体不稳的摔跤等事。 绿珠缓缓地蹲下身,扶地而坐。随即慢慢地解开脚上的布条,将现下已然是沾满淤泥的布条扔掷在一旁。接着挪动着双脚往水面上探去,待得双脚触及水面之上,便以手撑着下水。 由于不习水性的缘故,绿珠不敢离得太远,只能靠在岸边,蹬着此处水底的石块,背靠着岸。而水恰好没及她的香肩以下一点,极是恰合适宜。 身体一入温泉之中,一股暖流瞬间便涌入她的身躯之中,随即顺着全身血液流动,很快就温暖了她之前已然是一片冰凉的身躯。浓厚的白色热气萦绕在她的面前、周围,有些模糊了视线。 绿珠以手舀水拍在肩膀之上,随即用手洗搓着,温暖的水流至香肩之上缓缓流下。点点温柔滋润着已然是疲惫不堪的身躯。残留的水珠被绿珠搓洗轻轻磨平,顺着锁骨之上时,极是白皙细腻。 而顺着背脊往下的长发则几乎尽数淹没在温泉之中,绿珠双手握住顺着往下,一点点地搓弄清洗着,刚刚还黏成一块块的头发很快便柔顺。水珠顺着它往下,连声吧嗒在水面之上,发出的声响淹没在水流波动声中,但却隐隐约约,听得极是别有一番韵味。 待得一切工作完毕。绿珠极是舒爽地以手舀水泼洒在空中。任由倾洒下来的水珠洒落在头上脸上,顺着脸颊往下,再滑落至锁骨之上,随即没入这汪温泉之中。一遍遍地玩闹乐此不疲。面上尽是享受至极的神色。 “可是换好了?” 突然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与踩在枯叶之上发出的稀稀疏疏的脚步声给惊得一个战栗。随即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忙不迭地将半裸在外的身躯重新藏进温泉之中。 “啊?”绿珠此刻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丝毫想不出应对之语。不知所措间只能堪堪发出这一个字,随即见姚锦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绿珠一个激灵忙出声制止道,“喂,没有啊,你不许进来……听到没有……姚、锦、墨!”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来的,然而毫无疑问,不过是水中捞月! “谁叫你进来的?”绿珠气鼓鼓地圆瞪着双眼,伸出手指着姚锦墨质问道。 随即突然意识到她此刻却是寸缕不着,这般却是露出双肩,隐隐约约间竟是露出些许雪白丰盈。绿珠刷的一下羞红了脸,忙不迭地又隐没入水中,重又只留得一个头颅漂浮于水面之上。 然而在这一片雾气围绕下,离得几米开外,哪里还见得丝毫真切?见她慌乱间往下一沉,随即传来急促的水流震荡声,姚锦墨不禁抽了抽嘴角道:“不是刚刚你害羞,叫我先行回避一下更换衣物吗?如今我等了许久不曾听闻你叫我,却是换好了,我不该进来?” 说着,姚锦墨还不忘皱了皱眉,捏着自己的衣襟甩了甩。待得衣上洒落几滴水珠,他以一脸无可奈何加之有些委屈的神情重又看向绿珠。 绿珠扶额,仔细打量着姚锦墨的面色,却是丝毫看不出作假的痕迹,再加之让浑身湿透的他在深秋之中吹着寒风等待,她本就心怀愧疚,如今却也是不好厉声,只得沉声道:“谁说只是换衣物?” “哦?一下的时间不就足够做这番事吗?”姚锦墨眉头皱得更深,思忖间却是吐出了这句几乎让绿珠一个踉跄朝前跌下的话。 而这番人畜无害的表情加之语气,同以前他戏弄她之时如出一辙。况且她都提示地这般明显了,就算是在蠢笨之人恐怕也是该明白她话中所指了吧?如今他这般表现,简直…… 想到这,绿珠不禁恨得牙痒痒,却奈何现下她寸缕不着,丝毫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唯有干瞪眼,随即厉声斥道:“你出不出去?” 而姚锦墨却似全然对之所说的话置若罔闻,兀自低下头把弄着湿透的衣裳,随即似嘀咕着说出了绿珠所处位置也恰好能够听闻的话:“哎,再拖下去恐怕就得受风寒了。” “你信不信我将你宰了?”绿珠简直炸毛了,怒极攻心之下也只能说出这番警告之语,然则很明显丝毫不起作用,眼见着他离她不过数步之远,里衣也全然褪尽,丢掷在一旁,只剩一条白色底裤,见状,绿珠顿时欲哭无泪,气急败坏之下也不顾什么春光尽现了,伸出手臂就指着他骂道,“五百两你别想要了!包括之前相欠的所有银两!” 而如今二人的距离,透过浓浓的雾气绿珠的一举一动还是可以清晰看见的,白皙细腻的皮肤在眼前闪现,姚锦墨见状,挑眉道:“身材还不错……原来阿珠是想借机同我洗鸳鸯浴啊,听说有套动作极是清新脱俗、美轮美奂,不若我们试试?” 看着姚锦墨的脚步又近了几分,绿珠立刻恹下了气势,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求饶道:“我还,我还,待得回去便还!” 见姚锦墨挑眉,面上皆是不信的神色,脚步也丝毫未有停下的阵势,随即立刻改口道:“待会就给你!” 听得这话,姚锦墨倒是停下了脚步,随即眼中的笑意更甚,仿若好心提醒道:“你不是说忘带银票了吗?” 现下听来姚锦墨的话,再加之他刚刚的一举一动,绿珠这算是明白了,原来之前那么容易诓骗住他说是以后再还,却是留着后招等着自己呢。而如今却是他占据上风,钳制着自己,她自然是不能捅破这层窗纸的。他喜欢玩这种把戏,找寻这种玩弄别人于掌心之中的感觉,她却是还得陪他玩,随即绿珠磕磕绊绊道:“我……我这人健忘……”(未完待续。) 第105章 情商好 “却是如此,那倒是该好好清算一番了,这一路下来三千两约莫是有了,我也极是健忘,若是再拖欠下去,恐怕就该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姚锦墨以拇指扶着下巴,做思忖状,随即抬眸间遇上绿珠怨念颇深的表情,似恍然大悟地打了个响指道,“自然,我理解阿珠健忘,断然不是故意如此为之的,你说是不?” 咕咕的水流声想起,姚锦墨已然是双脚跨境温泉之中,随即立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面上极是舒爽自在的表情。随即双手朝前一个箭身旋转游动,身躯已然至水面中央,荡起了不小的水波荡漾,直漾到绿珠身上,力道还不小。 绿珠本就不悦,如今见到所恨之人处得比自己来得舒坦,不由地心中又是嫉妒心理作祟,挥起一波水朝他面上掷去,而他抬手间,水流正好全然撞进他结实的臂膀之上。 姚锦墨见状,回以绿珠一个赞许性的微笑,又朝水流撞击之处揉搓了一番心满意足道:“珠儿真是体贴。” 绿珠简直拿面前这人丝毫无法,竟是有人不要脸到这般地步,她也着实是佩服,现下只能生着闷气,恨恨地丢去一句话:“你离我远些,别占我便宜。” 姚锦墨似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边揉搓着边做思忖状道:“一来,你认为这烟气环绕的你有什么可以被我看到?二来,你认为你有什么能够被我看到的?” 似是嘀咕,但这声音的大小分明就是说给绿珠所听! 现如今的位置加之雾气环绕。确是没有必要再纠结于刚才那个问题,刚刚那番争论也不过是绿珠气不过罢了,现下她干脆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此人的油腔滑调,兀自思忖着。 绿珠就这般枕着岸边,姚锦墨则躺着浮于水面之上,此番舒适的温度都让两人不禁闭眼小憩。四周一片寂静,只是偶尔传来几声啁啾声,清脆婉转,动人心弦。点缀了这片夜色与这宁静美好的氛围。使得两人更是犹如置身于仙境。 忽然,绿珠打破了这片沉静,睁开眼朝着一旁悠闲自若的姚锦墨道:“喂,姚锦墨。我问你个问题。若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不是你了。变成另外一个人。你会怎么办?” 姚锦墨本就只是这般静静躺着,休憩之中本就没有思绪飘飞的习惯,如今听得绿珠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一愣,随即换了个姿势,将双手枕在头后,依撑着水面。 待看见绿珠认真的表情后,静静地复又凝视了半晌,方才回答道:“既然知道我是我,那我便是我,既然我是我,那又何必纠结?人生不过数十载,若是纠结于这些却是枯燥乏味至极!” 说不得对他的回答满意与否,但绿珠心中就是有一种急切的渴望想要继续问下去,虽然她也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她不过是异世的一缕孤魂,没人会理解她的。 绿珠敛了敛神色,垂下眼眸,拾起水面之上漂浮的一片火红的枫叶,仔细触摸着之上的纹路,若有所思,随即又轻轻将枫叶扔掷到远处,抬眸复又问道:“但是你已然是换做了不同的你,有不同的责任,同时相比于以前你未必就过得更加舒心坦然,你还愿意担起现在的这份也许本不需要你来承担的责任吗?” 姚锦墨轻笑,似是听到了可笑至极的愚蠢之话,撩起被绿珠扔掷而缓缓于水面漂浮,现下已然飘至他面前的那片枫叶。枫叶带起水珠滴落在水面之上,发出清脆的吧嗒声响。随即他一个握掌,再轻轻放手,枫叶已然化作一团粉末飘散,一阵夜风拂过,将粉末四散吹向远方,随即尽数散落在水面之上,失了踪迹。 “有差别吗?人活在世,总有不得已之处,不过说到底就是被所谓的责任所牵绊。既然由始至终都无法改变,却又缘何要以这种理由诓骗自己?若是连自己都不愿成为自己,那么那个人该是活得多么行尸走肉、一败涂地?”这是姚锦墨所说的,声调不大,却字字清晰地落入了绿珠的耳中、心中,心头不由得一颤,绿珠似是明白,却又宛若迷茫,心中五味杂成,不知是何滋味。望着粉末飘散至消失,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那若是在你遇到实在无法解决,并且可能要穷尽你短暂一生去完成之事时,你会想到要回去吗?变回原来的那个你。”绿珠没有抬眸,轻轻撩拨着水面,以细如蚊鸣的声音继续问道。 这些问题,困扰了她许久,之前她自杵明白透彻,心中已然一片了然,但就在刚刚静下心来回想之际,心中却又是一片迷茫,宛若置身于海市蜃楼般,明明那么清晰可见,可走至跟前之时又是消失得无隐无踪,就像刚刚的那片枫叶一般,刚刚还触手可及,如今已然烟销灰灭! “既然你说了是短暂,那么又有何惧?人定胜天,既然连天都不是对手,区区凡胎**所施加的苦难又有什么理由会过不去呢?换一句话说,就算是当真过不去,那又如何?回去又如何?一生万事亨通便是所追求的吗?若不是,还不若抓紧着这短暂的人生摒弃这些原本就不成问题的问题来过得逍遥自在。” 姚锦墨朝着绿珠所在岸边一个挥掌,岸边树上火红的枫叶哗啦啦地掉落了一片,响彻在这寂静的山林之中,美,一种别样的美! 有十数片飘落至温泉之中,大部分落在绿珠身旁,也有少数片飘至姚锦墨身侧,姚锦墨轻轻捏住一片,朝着绿珠勾了勾唇角。 对啊,既来之则安之,这一生是老天赠予她的,仔细想来也不过数十载,是老天厚待她,若不然,她早就永远消失在这天地之间。秦沐之,梁绿珠,亦或是白子鸢,都不不复存在了。 绿珠抓起岸边的一块小石子,朝着姚锦墨的方向掷去,笑道:“你却是心态好。” 石子所施的力道正好,不偏不倚在姚锦墨面前半个手臂处停下,荡起水花与涟漪,却丝毫没有溅到他的身上。 姚锦墨耸了耸肩,眼中笑意更甚,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我是,嗯,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情商好……”(未完待续。) 第106章 我便是我 “德行!”绿珠笑着又朝着他掷去一个小石子,这次小石子的力道却是丝毫没有控制,直朝着姚锦墨的面门处砸来。 姚锦墨狠狠地抽了抽嘴角,方才一个挥手之间打落石子。噗通一声石子溅起不小的水花,却是在几米开外,除了声响便丝毫未曾影响到他们。 “我便是我……” 绿珠享受着重又闭上了眼眸,口中低喃,心中回响着这句话,随即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亮光透过雾气照在她的面颊之上,泛着朦胧的白光,面上的水珠更是晶莹剔透,白皙透亮的肌肤沐浴在这片水雾光亮之中,美得让人心悸! 姚锦墨静静地凝视了她许久,眼中神色不明所以,随即翘起二郎腿,同样闭上眼眸,静静享受着这片安详美好,水雾萦绕在他如刀削般的棱角之上,点点渗透,氤氲…… “你们莫不是在温泉中失足淹死了,若是再不回来,我就将饭菜全部倒了喂猪!” 忽然,逐渐有了些睡意的二人被空中的一声愠怒的沉闷声音惊得猛然睁开眼睛,面面相觑间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截然不同,意境却是大同小异的话。 “他还养猪?” “他先喂猪?” 坐在饭桌前干眼瞪着满桌子饭菜的洛湛差点一个踉跄从木椅上摔下,幸而手疾间扶住了桌边,方才阻止了惨烈的悲剧发生…… 不过,二人还是极是识趣的。毕竟用人手软吃人嘴短,这点觉悟约莫还是有的。于是姚锦墨先飞身上岸拾起大石块上的衣物穿上,回头以询问的眼神望向绿珠,见她一副被小瞧的不甘心的模样拒绝了他搭一把手的邀请,他也不废话,避身朝外走去。 然而,这般软绵绵地在水中靠了这般许久,就在绿珠回转过身,撑着岸边想要借力爬上之时,脚下忽然一软。而岸边又没有很好的可以抓住之物。摸错手足间她一阵乱抓仍是无法阻止逐渐朝下滑去的身体。 “救命——”眼见着就要朝着温泉中央处倒去,绿珠脑中一片骇然,手脚无措间不由得发出这一身惨绝人寰的喊叫,惹得林中正在休憩的飞鸟一阵乱窜。野兽嘶叫不已。 “珠儿——”随着一声清亮的呼唤。树林之中闪出一抹竹青色身影。速度之快带起疾疾呼啸的风声,直冲温泉之中声音来源方向飞去。 待得绿珠淹没至只剩半颗头颅留在水面之上,连连呛了好几口。水面之上咕咚咕咚地连连冒着水泡之时,绿珠的腰身忽然一紧,身体轻盈间半个身体都露出水面。 久违的氧气迎面而来,绿珠抱着姚锦墨的脖颈,紧闭着双眼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即又呛地咳嗽了好几声,方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眸。 忽然间见到自己腰身被姚锦墨紧搂着,****地露出上半身,而且几乎紧贴着他的胸膛,春光在他面前暴露无疑之时,绿珠面颊至耳根再到脖颈处羞得一下通红,随即猛地使力推开他,却是没推动,抬眸间对上同样面颊有些微红与错愕的姚锦墨。 “你……你放开……”绿珠又使劲地退了一把,却是因使太大力而受到反弹更是贴紧了几分,胸前两块丰盈柔软清晰地撞上结实如铜墙铁壁般的胸膛,绿珠不禁又是一阵尖叫:“啊……” 恼羞成怒间,绿珠就要挥出手掌在他面上狠狠地扇个一巴掌。 谁料姚锦墨在极是尴尬地干咳几声后,措手不及地连忙放开紧箍着她腰身的双手。 绿珠则一个不稳间,手中没了依靠,腰间又没了支撑,眼见着身体又要朝后跌去,忙不迭间又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姚锦墨的脖颈,慌乱间急促地喘着粗气,待得平复了一些之后厉声喊道:“你要淹死我啊!” 柔软的触觉再次清晰地出现在姚锦墨的胸膛之前,姚锦墨狠狠地抽了抽嘴角,随即一脸无措地摊开双臂,以明了这件事不是他故意为之的,以有些委屈的口吻道:“是你叫我放开的。” 见状,绿珠几乎欲哭无泪,却又无奈自己此刻又不能将他轰走,加之好好教训一番,只能稍稍腾出些位置,以手扶着他的肩膀缓缓将外露的身体重新隐没在水中道:“你不许碰我,我扶着你就好!” 而姚锦墨此刻倒是极为听话,身体僵硬地未曾挪动分毫,目光尴尬呆滞地停留在一旁的枫树之上。 奈何姚锦墨的肩膀杵得太高,身上此刻又重被浸湿,极是湿滑,绿珠扶着着实有些吃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手臂就已然酸痛不已。 人若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绿珠极是气急败坏地又厉声斥道:“你身体挺着这般笔直作甚,扮演僵尸啊,倒是往下沉一点啊!” 姚锦墨嘴角狠狠地抽出了一番,随即木讷地机械版转过头,对上绿珠的怒火中烧的眼神之后,后知后觉般将身体往水中沉没了一点。 然则世事总是难料,现下看来他是做什么错什么,不做仍是错,总归是一个出气筒罢了…… “闭上眼睛!” 姚锦墨:“……” 待得姚锦墨乖巧地闭上双眼,不做多余的一个动作,不说多余的一句话之时,绿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撇了眼姚锦墨确定他确实没偷看后,喘着微弱的细气寻视着周遭是否有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之物。但这鬼地方除了枫叶就是枫树,却并无它物,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现下看来全然一堆废物。 连续寻视了三遍,绿珠终于是放弃了,只得轻轻摇晃了下姚锦墨的肩膀道:“你从身上撕一块布条下来。” 而经历了刚刚的变故,姚锦墨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睁开眼的,他闭着眼面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转去,随即耸了耸肩,悠悠然道:“这不是我的衣服。” 绿珠真的有些炸毛了,听他说的这话与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强压下内心的波动,深吸了一口气说出的话还是有些不自觉地微颤:“你这么有钱害怕担不起这一件衣服?” 听罢,姚锦墨挑了挑眉,有腔有调地手口并用道;“不说就算我富甲天下,也不容得我这般浪费,身为堂堂姚国太子,我是要以身作则,反对挥霍无度的;就说这是洛湛的衣物,从刚才交手就可以看出我压根不是他的对手,我可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毁坏他的衣物。”(未完待续。) 第107章 喂猪 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吧?不,两句话皆不是重点,分明就是此人色胆包天,想着借此机会吃她豆腐!亦或是说,他就是想着报复、戏弄她! 这番较量之下,绿珠已然是没有丝毫兴趣再跟他绕着这个死胡同了,无奈之下只好顺着他的话,拍了拍胸口,发出清脆的吧嗒一声,随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一切后果我担着!” “却何须这般麻烦?” “啊?” 还未等绿珠反应过来,她腰身已然一紧,随即就冲破水的阻力最后轻盈跃入空中。然则姚锦墨全程皆是闭眸,却仍是犹入无人之境般轻松自如。 “喂!”绿珠用双拳捶打着姚锦墨的胸口,划破天际地喊叫着,惊得林中鸟兽又是一阵骚动。 凉风吹至****的身上,虽并不寒凉,甚至在长时间地泡温泉后这般倒是舒爽不少,但寸缕未着地被男子抱着并在荒郊野岭之上轻飞,这感觉着实诡异莫测,简直无地自容! 不过瞬间,姚锦墨便搂着绿珠不偏不倚地落于距离放置衣物的石块旁一米处,随即很是自觉地放开手,背过身去走了数米,然后负手而立。 此刻的绿珠除了愕然就是羞怒,看着他淡若止水、浑不在意的背影,简直恨得牙痒痒,狠狠地握了握秀拳。随即只得迅速拿起一旁的衣物套上,也顾不得擦净身上未干的水珠。 虽说洛湛的身材极是英姿飒爽,年轻时的衣物相比于寻常膘壮的男子修长许多,自然现下看来洛湛长时间隐居在此处倒是养得圆润了不少,但男子的衣物对她来说总归是有些宽大。 不论她怎么捣弄,肩膀上的衣襟总是不自觉地滑落。就这般整理衣裳。又重新扎腰带了数十次后,绿珠几乎如坐针毡,气得手指都有些发颤,揪着衣襟的双手不自觉力道加重,已然于原先的平滑变为褶皱。而她还似全然不称心如意,怏怏不乐间手中力道又是加大了几分,简直要将衣襟撕碎! 什么世道。这下却是连件破衣服都要欺负她! “真是笨!” 在绿珠张牙舞爪地揪着衣襟低下头就要撕咬之时。丝毫没有注意到几米开外脚步踏着枯叶的声音。忽然,一双修长的手将她滑落的衣襟拉起,随即将衣襟很是轻巧地以一种绿珠看来甚是不解的手法折叠着。没有用类似别针之类的东西,随即解下腰带重新扎上之时,衣物已然是合身,稍显宽大的竹青色衣袍套在她的身上。同姚锦墨相比倒是多了几分飘逸潇洒之感。 绿珠见姚锦墨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她费尽心思都无法搞定的衣物之时,微张着嘴瞪目结舌地看着他。而转瞬即逝间感觉清楚了不少。心情也随之舒畅许多,随即她洋溢着笑意拍了拍衣袍,极是心满意足。 她是极容易满足之人,如今问题解决了。刚刚心中众不悦瞬间随之烟消云散,对姚锦墨的不满之情也随即被赞许所替代。 还真不是她笨,只不过没有类似于丝带之类的物件可以供她使用。再加之现下她的心情不佳,若不然。同上次穿九华派弟子衣物之时一样,她仍是可以游刃有余。绿珠思忖间极是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 喜眉笑眼间绿珠在他的肩膀之上拍了拍,随即赞许道:“倒没看出来,你整理衣物的本事却是如此强。” 难道不是她太笨了?姚锦墨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却极是知趣地将这句话咽入腹中。现如下,她乐呵地已然是把之前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想法抛之脑后,若是他再说出什么刺激她的话来,许是她该真抓狂,顺带新账旧账一起结算了。 “饭菜喂猪了,你们别回来了!” 正当姚锦墨思忖着该回以一句怎样的话之时,天空中忽然又传出了一声暴躁沉怒的闷声,能这般远距离隔空传音的自然还是洛湛!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又惊得两人心上一跳,面面相觑间两人皆是不可思议,微张的嘴迟迟不能合上。 “我猜他吃了……”姚锦墨道。 “我猜也是……”绿珠道。 一前一后悠悠然的声音传入正用筷子夹着一块肉片放入嘴中的某人耳中,某人一个手软,筷子啪的一声落地,紧随其后的还有色香味俱全的腌肉片,某人无限石化中…… 行走了同样三炷香的时间却仍然处于刚刚的一般路程之上的二人。 绿珠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中抓着一撮狗尾巴草,一路上极是优哉游哉地比划挥动着,丝毫不顾及面色微黑,怨念颇深地紧随于其后的某人的感受。 终于,心中几乎是受尽折磨的某人按耐不住内心的波动,提醒道:“你却不打算走快点?再晚点恐怕连汤水都不剩了。” 嗯,更加准确的应该说是温声细语怕惹毛某人地提醒道。 绿珠往一旁撇了一眼,却似丝毫未听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一般,兀自地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狗尾巴草,语气间尽是满不在乎飘然的意味道:“吃便吃呗,我又不饿。” 可他饿! “你不若体谅下为了救你而导致还未穿热乎的干衣裳又湿漉漉的我呗?”姚锦墨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番,语气间却更是点头哈腰。 绿珠揪起手中的一小撮随便往路边一扔,狗尾巴草在空中打了个旋转随即四散开便瞬间掩埋在黑暗之中,她的语气则无波道:“活该!” 而这话,分明就带着浓浓的报复意味,却是说得这般了无波动倒当真是她的脾性。 回眸间见姚锦墨一脸怨念的眼神,绿珠耸了耸肩,嘴角却不自觉间溢着笑意,宛若好心地提醒道:“你若是饿,大不了可以先走,不用管我,我不会拦着你的。” 姚锦墨:“……” 若是单独他一人前去能吃得上饭菜的话,他还会在这陪着这位姑奶奶优哉游哉地于大晚上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黑、单一的小道之上闲逛吗? 待得两人到竹屋之时,洛湛早已不见了身影,不过亏得他有良心,竹桌上的三菜一汤犹摆在其上,看样子倒像是丝毫未动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108章 用膳 不过单论这菜色吧,菜叶恹恹、暗黄的,肉块酱黑中的带着隐隐焦黑,着实是能够看出来是他所做,而已于桌旁坐下的二人,能闻到的只有浓烈的焦味,菜香味却是丝毫未闻。 隐居了足足一年有余,下厨的次数不计其数,这般水平也才到这地步,也着实是令人钦佩! 而姚锦墨一路吹着寒风加之用了内力使身体热上几分,现下衣袍已然是干得差不多了。而之前他未曾使用内力烘干二人的衣物,是因为他那时已然是将近一日的未曾休息,加之不了解他们那时所处的状况,若是再冒然损耗体力的话对他们来说是极为不妙的。 而此刻,自然还有一个挺重要的缘由,那便是,若是此刻再去叨扰洛湛,想必他是会被直接丢出房门的。他毕竟不是如同绿珠一般的关系户,这种有损形象的风险,他是断然不能冒的! 而绿珠似乎一路上都未曾注意到他浑身湿漉的这一个事实,现下在目光在撇到他几乎干透的衣物之时也没有丝毫的惊讶神色…… 绿珠拿起饭桌之上的饭碗,扒了一口饭,在嚼了几口之后嘴突然僵住了,抽了抽嘴角,随即直接咽下,撇向一脸看好戏模样盯着她的姚锦墨道:“他不肯告知母亲下落,该怎么办?” 见她这模样,姚锦墨放下手中的饭碗,随即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边道:“办法在你,若你无计可施,那我更是无法了。” 没在他脸上见到丝毫异样的神色,饥肠辘辘地这般看下来倒像是极美味的样子。 绿珠随即放下饭碗。拾起饭桌上的筷子往他试水过的碗中同样夹了一口,道“你能将他捆起来吗?” 姚锦墨狠狠抽了抽嘴角,差点没被尚在嘴中的青菜给噎个半死,待得勉强咽下方才抬眸道:“若是容我休息上一日,又没有你这个拌后脚的在一旁,许是半斤八两。” “无用!”绿珠朝他狠狠翻了个白眼,兀自嚼着口中的青菜极是鄙夷不屑地嘀咕着。对他随之很是精彩纷呈的面色置若罔闻。 然而。嚼了许久,绿珠却仍是未曾吞咽下,本是面色无波现下看来却也极尽五彩纷呈的地步。 待得勉强吞咽下。她悠悠然抬眼看向已然在“品尝”猪肉的姚锦墨道:“这菜你却能吃得下去?” 姚锦墨兀自嚼着,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施施然地抛出一句话:“你能煮出高一筹的?” 这……好吧,这般想来。这顿饭还是差强人意的…… 见绿珠抽着嘴角僵在原地,拿着筷子的手迟迟不曾有动作。姚锦墨替她夹了一筷子猪肉放进她的碗中,道:“来,尝尝这猪肉,除了有些焦味加之太咸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缺点。” 绿珠:“……” 对啊,这顿饭除了饭有点硬,菜色不佳。味道不美味外,也没有其他缺点了。 这般想来。绿珠心中也算好受了一番,随即夹起碗中的肉块塞进了嘴里…… 这顿饭约莫吃完的时候,绿珠忽然灵光乍现,待不及地抬头看向姚锦墨道:“对了,上次那个玉镯约莫着会帮上大忙。” 姚锦墨兀自吃着饭菜,丝毫没有对她提出的想法抱有些许的惊讶之色,施施然道:“若是那玉镯对他而言没有很大的意义呢?” “你信吗?据心理学分析表明,男人对于送给心爱的女人,特别是费尽心思得不到的女人的物件都极是重视的,这种的定律,不论对仪表不凡还是人模狗样之人都是适用的。而我对我母亲的魅力有信心!” 这些与专业无关知识均是她大学期间无聊之时所选的选修课亦或是讲座上所了解的,虽也不过属于道听途说的层次,但套作于古人之上想必也是绰绰有余了。于是之,她讲得宛若是行家里手,完全没有恐怕学艺不精面红心跳的外露。 听得这般言之凿凿的话,姚锦墨狠狠抽了抽嘴角,抬眸间意味不明地打量了她许久,随即道:“若是他并不买账你要摔碎它?” 果不其然,不过三个来回,绿珠就一个失手将玉镯抛至一旁,全然不在她所能掌控的范围之中,她惊得不由得尖叫一声,却只能僵在原地眼神直直地盯着正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的某镯。 就在玉镯离地面只剩一个手指的距离之时,姚锦墨一个弯腰便轻而易举地用食指勾住它,在指间轻巧地一转,随即稳稳地抓在手心,随即坐会竹椅看向刚刚面容失色,现下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绿珠道:“洛湛不长嘴?” “若是他迟迟不肯告诉,这般也无妨!”绿珠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 姚锦墨拿出袖中的玉镯,于掌间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待得刻有尹字的一面停在眼前,复又抬头问道:“你不思忖一番,若是你母亲同他之间确有私情,这个手镯于她也是举足轻重的该如何?” 绿珠放下手中的碗筷,一把夺过玉镯,随即套在食指之上旋转把玩着,面色轻佻道:“既然她嫁给了我父亲,自然是要从一而终的,就算是连思想上出轨都是不行的。那时,她若是怪罪起来,自然也是我有理!” 见她丝毫没有回答到他所问的问题的实际方向上,姚锦墨挑了挑眉,只得重新提醒道:“你就不担心那时你母亲会伤心?” 听得这话,绿珠忽然将手镯抛至正上方一米远处,随即准确无误地接住,便重复着这般把玩,边回答道:“有何好伤心的?不说洛湛还这般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她若是想见,完全不用揣着玉镯这样的死物睹物伤怀,我便大方地与她同去也不是不可的;就说这玉镯如今回到洛湛的手中,就代表是母亲归还给他的,已然做到这般母亲自然是下定决心不同他再有何情感之上的牵连的。而若玉镯当真被我摔碎了,她自然不会当面问洛湛的,到时候我旁敲侧击一番,说是洛湛摔碎的,那也正好斩断了她最后的一点心思。”(未完待续。) 第109章 潜逃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猝不及防间发生了这番变故,绿珠心中还是隐隐急促跳动,但面上还是极力装出一副泰然若之的模样,声音却因此有些微微岔气般道:“我是她唯一的亲闺女,她会信谁?” 后院屋中,坐于桌旁饮茶的洛湛眉梢忽然一挑,握着茶杯的左手忽然一松,茶杯直直朝地上坠去,转瞬即逝间连忙伸出右手稳稳接之,强烈的落差使洒出的茶水溅出些许到他的衣袖之上。 他闷闷地将茶杯敲在桌上,因撞击力随即溅出的茶水又沾湿了他的衣袖,他哀叹了一声,兀自坐在桌旁盯着敞开的乌漆漆的门口发呆。 他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招来这么一位小祖宗啊?若是知晓来人是她,就算是她将自己的坟墓掘上三尺他都不会现身,只会躲得远远的,避之不及。现如今,却是叫苦不迭,这般看来,此地是断然不容久留的,若是待得明日,恐怕就得一尸两命了,一尸是他,一尸是那玉镯。 说来也是后悔莫及,若不是那日一时情急之下同尹霜演了那一出戏忘了还有它的存在,之后记起时又因为有些赌气和懒怠的缘故,不愿再回去取,却不想,如今却正好着了他们的道。枉他一世英名,如今却是栽在这小兔崽子手中! 若是哪日有人说她并非尹霜亲生的,他定然第一个出来反驳! 想至这,犹如所坐之处有烙铁般,洛湛便猛地站起身,抬步至柜旁取出了墨砚纸笔,随即在桌旁龙飞凤舞地书写着略潦草的字,只是三五句话,不过用了片刻的功夫便是完成。而他也不将纸正正方方地叠好放入信封之中亦或是卷成圆筒状,随手就将写它犹如揉废纸般揉成一团。随即握着飞身出门…… 咚的一声,姚锦墨将玉镯随手丢掷在桌上,嘴角仍是不自觉地有些抽搐道:“你父亲当真是养了个好闺女……” 绿珠微微扬起下巴,将玉镯揣入袖中。颇有些自豪道:“那是自然,我是时时刻刻都在为父亲分忧。” 虽说自从她穿越来这,就从没有见过这具身体所谓的父亲,但她前世时相比于母亲同父亲的关系更是好一些。因为母亲对她的要求极高,从小学时每科都要90分以上到大学时催促着谈恋爱。样样事见缝就要插一脚,自然,这是她极为头疼的。 然而父亲就不同,他对她的教育从来只是放养式的,除了一些大事偶尔会过问外,其余皆是随她。虽说主动权在母亲手中,他的不过问并不可以起到太大的作用,但这终归是为让他囊获了她的信任。 于是乎,有时她也会瞒着母亲同他分享一些秘密,因为。秉着一个聆听者的身份,他不会泄露给母亲。这般,她倒成了他的贴心小棉袄。时不时的嘘寒问暖当真是羡煞了某人,自然,大多数时候,她是故意在母亲面前这般的,只为得小孩子心性好好气上她一番。 而这具身体的父亲已然于几年前的谋杀中去世,虽未曾见过,但时常还是会在梦中忆起一些关于他的一些片段。于这些星星点点中还是可以看出他约莫是同前世的父亲差不多脾性的人,关心却不干涉。若是他还在世。他们二人想必相处地也极是愉快的。 此时姚锦墨面色已是恢复如常,未曾看出绿珠此刻思绪已然飘飞,同刚刚语气并未有太大差异道:“你整日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你母亲却是知道吗?” 一句话打断了绿珠的思绪。她敛了敛洋溢着笑容几乎要溢出的面色,轻哼了一声道:“我在她心中可一直是乖巧懂事的!” 姚锦墨:“……” 此刻的一番谈话下来,姚锦墨已是感觉肚中甚胀,没有丝毫的食欲了。而绿珠却是誓要补偿下她空了许久的肚皮,饭菜都被一扫殆尽下仍是盛了满满的一碗汤。 刚刚抿了一口,绿珠动作忽而一顿。随即一脸不可置信地又尝了一口,待得入口委实吧唧了几下,随即又喝了满满的一大口,瞧向姚锦墨道:“嗯,这汤很不错,比丞相府的厨娘做出的都要美味,你尝尝。” 姚锦墨挑了挑眉,朝她所指的汤处看了看,又寻味地看向尽是满足表情的绿珠,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你倒是尝一口啊,真的是很好喝,若是骗你,我就……” 忽然,吧嗒一声,一团皱巴巴的纸落在汤碗里,溅起的汤汁落在拿起汤勺正想为姚锦墨盛上一碗的绿珠面上,绿珠盛汤的动作一滞,循着纸团所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抹身影闪过,却是转瞬即逝,连衣服的颜色,亦或是来人的体型都是丝毫辨认不出。 绿珠揪着纸团落在汤水外的一处抬起,朝姚锦墨望去,只见他立即微侧身子别过脸去,便知晓拆纸团这事还是得她亲自出马…… 将纸团轻轻丢掷在桌面之上,绿珠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掩着手慢慢地摊开现下被热汤水泡得有些发软甚至黏在一块的纸团。隐约间见到墨水有些渍开的痕迹,绿珠简直有些扶额,这人做送信的勾当也太是不靠谱了吧,不说能否看准点找寻个恰当的地方丢掷,就说这纸团怎么看都像是一撮废稿,若是一个不注意当真就是被她给当做垃圾给处理掉了。 “你说这般不靠谱的人会是谁?”用着手帕终归是是不方便的,简直是蜗速,绿珠干脆一把撤去手帕丢掷在一旁,用手指直接接触地继续摊开着道。 “洛湛!”姚锦墨朝门口看了一眼,随即毫不迟疑地说道。 绿珠手中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抬眼间正好同他撞上了一个对视,情急之下,他本欲往我这边丢掷的手随意转了一个方向,就这样了……”姚锦墨撇了眼现下已然摊开大半的纸团,无奈地耸了耸肩。 “也对,这荒郊野岭的也就他有这闲工夫!”绿珠做思忖状,同意地点了点头,不过片刻突然又惊呼道,“这般鬼鬼祟祟的,他不会是想连夜潜逃吧?”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且先打开这纸团看下便知。”语气淡若止水,神情中却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对视间,二人面上均是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全然不似这情况所该有的神情。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110章 明隐村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片刻。 “走了!” “走了?” “你倒是料事如神!”绿珠继续仔细摊开着纸团,抬头道。 “窥人墙角之事他最爱干,如此,倒也不难猜。” 自他们来还不到半日的功夫,他们间的对话已然被洛湛窥探了三次,若是加上他未觉察出的还不知有几次呢! 纸团中的部分黏在一起得着实厉害,绿珠只得凑近了仔细摊着,随即道:“那特殊香味沾染上就会持续一年,这一年,他断然是会去找寻母亲的。” 姚锦墨抽了抽嘴角道:“你是何时给他下这种药的?” “就在我给他调料包时。” “那我们岂不是也中了此香?” 听得这话,绿珠抬头鄙夷不屑地看向他解释道:“药物在荷包表面,只要稍稍沾上皮肤,便会由此渗进。经随着全身血液流淌,发出淡淡的香味。若是不特意查找,断然是不能发现这异样之处的。到时,我们只需寻一只猎狗,给它闻上这香味,找到洛湛途经与落脚之处便是轻而易举了。” 姚锦墨嘴角抽搐得更加厉害:“你莫不是也给我下了这种香?” 绿珠翻了个白眼:“这香制作的过程极是复杂,每一个步骤盘根错节,极是费脑。为了不让施出的锁香末使自己混淆,每制作一种我都需使之所散发出的香味有所不同。这般,这锁香末却是凤毛麟角,如今我所研制的也只剩下一包,你认为我会将这等弥足珍贵之物浪费在你身上?” 姚锦墨:“……” 纸团终于几乎摊平,尽管被汤水浸润地墨迹有些氤氲,但大体形态约莫是可以看清的。 绿珠歪了歪脑袋,尽量让视线朝着所蕴开的方向逐渐收回。照着所入眼的自己念道:“有急……急先离,床板有机。三左三右。” “这字写得也太过磕碜了吧?”短短八个字,全然是龙飞凤舞,于楷书而言无框架。于草书而言无美感! “他是不是有病啊?动不动就在床板上,屋中设些机关,生怕被贼人袭击来不及躲逃弄个万箭穿心?”想到机关她就来气,他们二人差点就在他所设下的机关下丧命了! 姚锦墨耸了耸肩道:“不是有病,他只不过是没安全感。没娶过亲的人均是如此。” 没有收到预料之中的附和,他反而似乎是在替洛湛辩解,绿珠翻了个白眼道:“你不也没娶过亲?”也不见得你做这等变态之事! 姚锦墨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我这不是整日同你待在一起吗?” 绿珠:“……” “对了,这三左三右是什么意思?” “约莫是由机关出去所要经过之地的口诀” 绿珠:“……” 就不能说得明朗一些吗?要的这般惜字如金吗? 待得绿珠将墨纸丢掷在一旁桌面上,姚锦墨忽然说道:“在来时的对岸似乎有座村庄。【ㄨ】” 距离太远,他也看得不是很真切。只是于高处依稀之间见到类似于竹屋,茅草屋之类的房顶,但数量并非猎屋一般单一分布,于这荒郊野岭中,那么。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本来以手肘放在桌面之上手掌撑着下巴正在思忖着明日是否要离去的绿珠听得这话,猛地抬头道:“我也看到了!” 姚锦墨挑眉:“明日?” 绿珠朝着他伸出一个拳头:“自然!” 姚锦墨抽了抽嘴角,本不想回应她,但碍于她灼灼的目光与点头催促的动作,他只得也伸出一个拳头朝她的对击。 这动作同一个女子做得,怎生做怎生别扭! 收回拳头,姚锦墨起身道:“那碗筷你收拾下。” 绿珠翻了个白眼,伸了个懒腰,随即也站起身回道:“懒,你来!” “那便随它搁在那。反正过些时日我们也是要离去的。”姚锦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迈开步子就朝着门口走去。 足足一日光景未曾好好休息,现下也是困倦之极! 绿珠:“……” 自然,起码的做客之道还是要有的。为了以防洛湛回来之后看到饭碗中生虫,满屋腐臭的场景而气到吐血,绿珠最终还是决定勉为其难地收拾一番。 深山之中极是静谧,偶有鸟兽的啁啾、鸣叫声,就算是白日也不必被四下走行的脚步声给叨扰。几近一天的劳累,二人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来。 深秋的阳光照拂在身上极是舒爽。绿珠在院中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闭上眼极是享受这份温暖。待得身上被晒得温暖,她便一瘸一拐地拖着扭伤的脚于水井中提了一桶水。 以手舀出泼洒在面上,轻轻拍打了下脸颊,着实清醒了不少。 抬眸间便见到姚锦墨朝着她走来。 姚锦墨于水桶旁蹲下,也从水桶中舀出水清洗了下面庞。 绿珠俯视着他道:“你要用早膳吗?” 闻言姚锦墨身形一顿,随即有些愕然地抬起头道:“你会煮?” 绿珠耸了耸肩道:“那走吧。” 其实也不是她不会煮,在现代之时她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偶尔闲时也是会下厨的。 只不过现下,一来,人的惰性是会虽环境的变迁而被勾起的,来到这时代后她过的基本上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现下应该已到懒癌晚期;二来,若是他好言相求,她约莫看在肚子的份上还是会勉为其难下厨的。 所以,现下,就当做减肥咯! 路途很远,再加之绿珠腿脚不便,二人自然不会是走着前去的。 姚锦墨抱着绿珠飞身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二人果真在穿过一片树林之后见到了一座村庄。 村子不大,约莫只能住上上百人,周围均是被木栅栏围着,并且环绕地种着一排翠竹,微风拂过,发出稀稀落落的竹叶扰动、飘飞的声音。 若是不细心的话,很难从中注意到这座村庄的存在。绿珠扶着姚锦墨的胳膊一瘸一拐地顺着栅栏走着,均是到达村子的入口处。 前上方竹匾之上处赫然标着三个大字——明隐村!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111章 子衿 门口有两名守门的人,他们穿着同外边普通百姓无异的衣物,只是腰间系着的腰带是以兽皮制成,并染成紫蓝色,极是显眼,头发用布条高高竖起,发丝没有丝毫凌乱,看起来极是有精气神。 “子衿,这次出门可又给我们带来什么好东西了?”见着二人,个子较高的熟络地朝着绿珠道。 绿珠有些咋舌,同姚锦墨面面相觑间,一时愣在原地。 “子衿?” 子衿?绿珠在心中重复低喃着这个名字,却仍是没有丝毫印象。 随即她对高个子施以抱歉一笑道:“走得匆忙,却未来得及。” 高个子却丝毫没有怪罪的模样,见绿珠回过神来,面上笑意更甚道:“那可得罚你下次多带些,这荒山野岭的,也就你和洛叔可以出得去。若是再闷在这村中不见识见识外间稀奇好玩之物的话,我们真该成为山野村夫了。” “你说是不是?”高个子说着用胳膊肘撞了下一直疑惑地盯着姚锦墨的矮个子道。 矮个子却没有回答他的话,朝着绿珠问道:“咦?这位是?” 绿珠大方地拍了拍姚锦墨的肩膀,随即不假思索道:“我在外间遇到些困难,多亏了这位兄弟的帮忙,加之扭伤了脚,不便行走,现下特意邀请他来家中做客。【ㄨ】” 秉着眼观四方的精神,绿珠早就注意到矮个子异样的神色,与高个子谈话间已然是想好了说辞,现下说来却丝毫没有措乱之感。 听得这话,高个子反倒有些愠怒了,他朝矮个子胳膊肘上捶了一拳,随即嗔怪道:“我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子衿带回来的人还会出差错?” “却是我太过疑心了。”矮个子朝着姚锦墨抱歉地施以一礼,面上疑惑的神色却仍不改。姚锦墨因被绿珠搀着胳膊,无法会回以一礼,只道:“不碍事。” 矮个子虽特意将目光偏至别处。余光所涉及之处却仍不经意地朝着姚锦墨方向。 高个子却不再理会矮个子今日反常的表现,兀自打量着姚锦墨啧啧称叹道:“这小兄弟倒是生得俊俏不凡。” 说话间眼神时不时地朝着绿珠飘道,尽带着戏谑之意,似乎在说着“我懂的~” 绿珠有些扶额。连忙出声辩解道:“你们莫要……” 还不待绿珠说完,姚锦墨便朝着高个子报以一笑道:“承蒙夸赞!” 绿珠朝姚锦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要不要脸? “长途的奔波,我有些累了,就先告辞回家中休息了。”不过见着矮个子一副疑神疑鬼的神情,绿珠也自知不宜久留。便寻了一个借口离去了。 路上皆是同绿珠问好的人,绿珠均回以一笑,不过只是同姚锦墨兀自走着。因为尚不清楚究竟是何缘由,也不好答话,若是露出马脚那便不妙了。 行了一段距离,待得路上已然看不见多少行人之时,姚锦墨挑眉问道:“你以前到过这?” 绿珠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失忆了好不好?” 姚锦墨抽了抽嘴角,思忖着她约莫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换了一个问话形式继续问道:“你之前不是时不时地会记起些吗?现下可有想到什么?” 绿珠耸了耸肩道:“没有。” 姚锦墨:“……” “子衿,许久不见你了。这段时间你又去哪了啊?” 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闻言身子皆是一顿,面面相觑间转头,只见一个头上包着淡蓝色头巾,手中挎着装着新鲜菜叶的竹篮的中年女子。 “在外遇见了些难事,解决了方才回来,”绿珠重又说着这句一路走下来已然是烂熟于心,几欲说到吐的话,见着大娘同高个子一般的眼神打量着姚锦墨,绿珠干咳了一声。连忙解释道,“额,这位帮了我很大的忙,特请他到家中做客。” 大娘则全然对绿珠的话不以为意。眼神就没有从姚锦墨身上移开过,赞叹道:“啧啧,这小兄弟着实是仪表不凡啊,怎生看怎生……” 姚锦墨抽了抽嘴角,这番话他几乎是一路听下来的。赞叹的话虽说听得心情舒畅,但听多了总归是会反胃的。如今。姚锦墨就几乎处于这种境地中。 听得大娘这即将滔滔不绝的语气,绿珠忙不迭道:“我脚扭了,大娘你不若扶我回家吧?” 话被打断,大娘皱了皱眉,朝绿珠暗中使了个眼色,有些嗔怪道:“这不有小兄弟吗?” 绿珠成功接收到大娘所发出的信号,心中不禁一阵狂汗,但面上还得装作一副俏皮模样吐了吐舌道:“这一路均是他照拂着我,也极是疲累,也不敢太过叨扰的。现下大娘可莫要再推迟了,我的脚可疼得打紧,想要早些回屋中休息了。” 大娘有些无奈地看向一旁的姚锦墨,只见他耸了耸肩一副他也无可奈何的模样,只得走上前将竹篮递给姚锦墨,随即嗔怪地点了点绿珠的头道:“你呀你!” “大娘最好了。”绿珠放开姚锦墨的手臂,依偎上大娘,甜甜地撒娇道。 “许久不见,嘴巴倒是甜了不少。” 绿珠吐了吐舌头,心中却是庆幸,这一步棋,她算是走对了。不过,莫不是子鸢当真是这么俏皮纯良之人?不可知为何,她心中总有莫名的感觉去否定她这个念头。 一路上,大娘就像打开了话闸止不住一般不断向绿珠询问着家长里短之事。绿珠也乐得回答,这种感觉极是美妙,就像之前在现代去亲戚家玩一般的感觉,温暖至极。 二人随着大娘的脚步朝着“家”中走去。 大娘在一所带有栅栏的竹屋前停下。 栅栏约莫有半丈高,其上缠绕着蔓藤,几乎被之淹没,院中的光景全然看不清。藤叶上还带着些许白色的霜,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五彩的光亮。空气中还荡漾着淡淡的菊香,伴随着土地独有的气味,极是沁人心脾。 大娘正欲推开院门与绿珠一同进去,绿珠却忙不迭地开口道:“大娘,你若是有事要忙就先走吧,麻烦了你许久了,剩下的事我是可以自己搞定的。”(未完待续。) 第112章 李道全 大娘闻言身形一顿,回头打量了眼绿珠又看向姚锦墨,随即似明白了些什么,笑着打趣道:“本还想于屋中和你絮叨片刻,这下却是有俊郎在侧,看不上我这老婆子了。不过你都这般说看,大娘就算没有事情要忙都是要找出事了。那你们就先休息一番,我先回去了。” “大娘,你莫要这般说,”绿珠说着装作娇羞的模样低下了头,放开大娘的手,见大娘一脸坏笑地从姚锦墨手中接过竹篮迈步准备朝外走去,绿珠忙道,“大娘慢走。” 大娘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转头疑惑地朝绿珠问道:“对了,这么许久怎么也不见得道全回来?你不是同他一同出门的吗?” “道全?李道全吗?”听得这个名字,绿珠脑海中唯一闪现的就是那个身着玄色长袍,长发随意披散于肩的俊美男子,心中的疑惑也在不经意间于口中流露。 见着绿珠魂不守舍的样子,大娘嗔怪道:“哪有这么称呼自己哥哥的?” 绿珠的思绪被这声音给拉扯回来,慌忙间,她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道:“哦,他在外临时有事,还要耽搁上几日,我腿脚不便就先回来了。” “这样啊,”大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似灵光乍现般突然蹙眉对绿珠道,“对了,在还没确定关系之前,你们二人可不能做风月之事。若是被道全和洛叔知道,不知会如何处置你呢!” “咳咳咳,”绿珠被这话呛地着实咳嗽了好几声方才止住,有些不自在道,“大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风月之事……” 大娘面上却丝毫没有之前玩闹的神色,重又郑重其事道:“你可别不把大娘的话放在心上,这是什么反应,听到没有?” “知道啦,大娘慢走!”绿珠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相请的动作。 大娘见这场景,止不住地摇了摇头。随即叹息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见大娘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绿珠长长舒了一口气,敛了敛神色朝姚锦墨正色问道:“会是他吗?” “天下这么大,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 他第一个想到之人也是跟随于纪拂兮身侧的神医李道全。只不过,这世间凑巧之事也是不胜枚举。 “也是。”绿珠点了点头,不语。事实是后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思忖间,绿珠忽然皱眉。抬眸问道:“不过你可曾听闻过我有哥哥?” “相传闻梅殇族由于生性体寒的缘故,世代只生女子。并且一生只生一胎。不过自然不排除这不过是你们想要保护子女的一种说辞,”见绿珠一脸惑色地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姚锦墨耸了耸肩道,“而你若是不知。我这个外人更是无从知晓了。” 梅殇族生性体寒这件事绿珠是知道的,毕竟她已然是遭受过两回了,而一生只能生一胎这说辞她倒是第一次听闻。本来还带着极大的期待值想着姚锦墨能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之类的话,现下听得后边的言论不由得心中一阵失望。只得闷闷道:“你开门!” 姚锦墨耸了耸肩,这人从来就是阴晴不定的,不过他还是很是听话地照做了。 咿呀一声,竹门开了,朝院中望去,还未踏步走进的二人就先和院中同样在盯着他们的小松鼠来了个对视。 院中的松鼠极多,粗略看下约莫是有十数只的。而它们似乎都极具灵性,见着外人闯入也没有惊慌失措地到处鼠窜。待得他们走进也不过退后几步,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随即仍是继续大量着他们。 “过来!”绿珠向着那只离他们二人最近的松树走去,蹲下身,向它招了招手道。 松鼠摇了摇头又顺带扭了扭尾巴,似在犹豫,几番挣扎之下,终于慢慢朝着绿珠一蹦一蹦地跳来,惹得圆滚滚身子上的肉块不断抖动,可爱至极。 待来到绿珠身侧,小松鼠用身子在她的身上蹭了蹭,绿珠宠溺地摸了摸它的棕黄色毛发,小松鼠却是一个激灵,用鼻子在绿珠身上嗅了嗅,随即挣脱开绿珠,朝着原来的方向快速蹦去。途中还时不时地转头看向绿珠,似是在打量来者究竟是谁。 待得跳到松树旁,它便嘶溜一下不见了踪影。见到这只松鼠躲到松洞中,周围只是在远远地打量着二人的松鼠们也一齐一溜烟躲进洞中。 “已然是深秋时节,松树上已然是无松果,照理说现下它们应该在洞中准备冬眠。”绿珠站起身,双手悠然环胸道。 姚锦墨不置可否,顺着她的话头继续说道:“在我们进来之后它们完全没有怕生的感觉,和石洞中的群蛇倒是很像。” 绿珠见姚锦墨知晓她所讲的话的言外之意,心中也不禁暗喜,想要理清思绪的兴致也急升,道:“而我的容貌应该是和那个叫做子衿的人很像,刚刚那只小松鼠被我唤来也是想来确认一番,待得闻了我身上的气味同它的主人真的是有异之后,便连忙离去。” “可是它已然是具灵性,见到太过相像的外貌仍是游移不定。” “而它应该是众松鼠中的首领,待得它躲进洞中之后,剩余的松树接受到命令齐齐躲进。” “而洛湛是和这女子相熟的,也就是说,山洞之中的群蛇便是这个叫做子衿的女子帮忙训化的。” “而照着洛湛之前所说的同我好几年未见,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这个女子定然不会是我。” “相似的容貌,却是有趣!” “若真是如此,倒当真是有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已然是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个殆尽。 她,子衿,李道全,洛湛,还有白尹霜之间,看样子,关系斐然! 院落不是很大,却是围着栅栏种满了松树,每棵树的间距约莫一米,通往竹屋中的鹅卵石小道旁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菊花,满园飘香。阳光照在树叶上所洒下的斑驳树荫加之小道上所洒下的金黄色阳光,有种错乱隔世之感,极是清幽寂静。 第113章 灵蛇再现 二人顺着鹅卵石小道朝着竹屋走去。待得走近,姚锦墨咿呀一声打开门板,入眼的却是一幅很大的墙画。 墙面上依照田字形划分成九块,横三竖三,皆是画着截然不同的场景,似乎有关联,却又似杂乱无章。而划分处有着延伸至墙面之中的缝隙,似乎是机关! 两人面面相觑后,走近细看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无果后只得先行查探一下屋中其他情形。 墙面前是一张竹桌和几张竹椅,旁边就是竹窗。阳光从卷起的竹帘处洒进,照得屋子极是敞亮。走近里屋,倒是同寻常闺中女子的闺房无异,装饰的有花瓶和花,墙面上有名家所著的画卷,便无其它,同前厅一般也是以简洁为主。 不同的是,屋中对角处分别摆了两张床榻,其中一个装有珠帘,被褥枕套均是以淡蓝色为主的应该就是子衿所睡的,而另一张玄色系的应该就是李道全所睡的。 “玄色?”待目光移至玄色床榻之时,绿珠脑中忽嗡的一声,不经意间重复低喃着这个词。 姚锦墨寻着声音撇向绿珠道:“李道全向来喜欢穿玄色的衣物。” 绿珠了然:“若当真如此,李道全的身份却是有待考究了!” 她见过李道全一面,那时他所穿的就是玄色的衣袍,这种种的巧合难免也太过凑巧了吧! 而当他们将里屋的床榻,画卷等均仔仔细细查探一遍后,均是没有如之前一般发现机关而致发现有用的线索亦或是物件,于是两人终又走到前屋处于墙画处停了下来。 墙面上所画之物均是与芦苇有关,高矮不齐。不同的场景之下均是以此为衬,想解这幅壁画的玄机定然是同所画的芦苇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只是,芦苇? 忽然,绿珠脑中闪过零碎的片段,小女孩唱歌谣的声音在脑中回荡,穿梭在杂乱无章的记忆之中,有些刺痛之感。 “芦苇高。芦苇长……”。绿珠听不清究竟是什么,极力去想后脑袋却更是胀痛。她抱头蹲下,还是努力地去回想。痛苦地眉头紧锁。 姚锦墨见状,静静地看着她,她这是又要记起什么了。 逐渐地,脑海中的声音逐渐清晰。片段汇聚成一段好听的童谣。缓过精气神来,绿珠站起身。来到墙画处,轻轻触摸着因刻着壁画而有些凹凸不平的墙面。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似雪雪茫茫。”绿珠脱口念着。随即手掌在最靠近底部的一块墙块上停下,上面画着湖边边浩如烟海的芦苇,若是从远处观望当真会以为是铺上的一层厚重的白雪。 仔细触摸了几下后绿珠用力朝里面按去。随即墙块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所按之处便塌陷了进去。而两人目光此刻均是齐齐盯着此处。等了片刻,不见有何异样之处,二人均是松了口气,随即相视点了点头, 继而绿珠重又接着刚刚那首童谣念起:“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随即又在另一处画着湖边因处于风雨之中而摇曳的芦苇的墙块上停了下来,这墙块恰好至她胸口处,她再次用力朝里边一按,随即又是一阵咚的闷响声,墙块再次塌陷。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姚锦墨已然是听出其中的端倪,听着绿珠接下来所念的,找寻着画有捉迷藏样画的墙块,此块却是在绿珠的头顶之上,绿珠可以够得着,却无法借点使劲。姚锦墨伸手在墙块上按去,不出意料,与之前的情况无异。 接连三块均是无误,绿珠顿时来了信心,念着童谣的声音也更加平稳笃定。 “多少高堂名利客,” “都是当年放牛郎。” “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 “编成卷入我行囊,伴我从此去远航。” 随后的5块,均是绿珠念,姚锦墨按,速度也因此加快了许多,不过片刻功夫就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笛声多悠扬,牧童相和在远方,令人牵挂爹与娘。” 最后一块正好处在最中间的位置,童谣也到了最后一句,二人查看着这墙块,画的正是一人于芦苇边吹笛,牧童坐在黄牛之上,在远处附和的场景。 最后一块至关重要,也不知破解后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二人相望了片刻,待得征得对方的同意,姚锦墨伸手轻轻覆在正中墙块之上,停顿稍许,忽而一个用力,剧烈的咚的闷响后,随之而来的是类似于齿轮转动的声音,伴随着依着墙面摩擦的声音,犹如雷霆万钧,声声砸落在二人的心口之处。二人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内心纷扰却又必须得这般不作为地静静等待。随机咔的一声,齿轮似乎找寻到一个槽点,稳稳落入,随即墙面上的墙块偶有凸起,未凸起的就于其间的空缺处穿梭移动着,就像现代魔方一般,石块摩擦的咚咚声就像警钟一般一下一下敲击着。 移动间,已然有部分墙块摆出类似于字的壁痕。因为时间长久的缘故,壁画上的颜料有些褪色,但依稀间还是可以辨认的。二人努力地盯着这个于雪白芦苇中拼凑成墨色的字看,隐约模糊间似乎看到——南! “南?”二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个字的。 面面相觑间,二人还欲继续朝着仍在移动的墙块上看去,却忽然传来一阵婉转连绵的琴音,施琴之人特意用内力将发音源模糊,令二人只闻琴音,琴音却几欲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姚锦墨蹙眉,正想提内力探寻一番源头究竟在何处,却是紧随其后听到类似于肉皮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只有蛇类才会发出的嘶嘶声。 二人反射性地迅速回头,却是见到同石洞中所见的群蛇无异的蛇阵,不过似乎受到琴音的安抚,婉转连绵的琴音下它们不过向着二人缓慢爬行来,暂时并未有太过兴奋暴躁的情况出现。 灵蛇?看来是那个叫子衿的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114章 “丧尸” 而二人见状仍是两眼兼顾着,顾忌着蛇群的同时紧张地盯着正在快速移动着的墙块,想要趁着这最后的一丈距离的时间看到最终结果。 而施琴人似乎看出他们的意图,随即传出的琴音不似刚刚的余音绕梁之感,迅速转换成铿铿铮铮的音调,随即极速升高,不论是在音调还是音速之上,都给人一种于一泻千里的瀑布之上突然掉落的失重、窒息感。 随即群蛇也像突然被激怒般,张着嘴发出更加响的嘶嘶声,眼神则均是齐齐朝向二人,前行的速度较之刚才也是加快了一倍。 “走!” 突然,位于前面的十数只金环蛇齐齐向着二人飞身前来。姚锦墨见状,立即搂起绿珠的腰身,将内力提上五分朝着门口飞去。 而这些已被施加灵性的群蛇反应也是极快,以丝毫不逊于他的速度追赶飞来,除了刚刚的十数只金环蛇,接连跟来的是不计其数的蛇身。 姚锦墨见状,迅速抽出靴中的短刀,将已然距离他们不过一指远的金环蛇齐头砍下。鲜血喷涌下地面,落在仍停留于下的数十只蛇身之上与地面上。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屋中,激起了群蛇的又一阵嘶叫,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犹若迫不及待地想要嗜血。 而此刻,姚锦墨已然是飞至院落之外,群蛇在激昂催促的琴音之下追之院门处,却似收到命令般守在此处盯望着他们,虎视眈眈,似乎若是他们敢再上前一步就会将二人撕碎。 双脚重新安然落于地面之上,绿珠松了一口气,随即看了眼宛若要誓不罢休的蛇群道:“现在怎么办?” “等!”姚锦墨只是淡淡吐出这一个字。 绿珠却宛若对他话语之意置若罔闻。接着他的话头点头道:“等它们松懈之时,你趁机溜进去看清最后的几个字。” 姚锦墨本来一副淡定从容的洒脱之态,现下听得她的话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栽去地面,狠狠抽了抽嘴角道:“抚琴人在,我在明,你却不是让我往死路中跑?” 绿珠耸了耸肩道:“你不是自杵武功高强吗?喏,现下表现的机会到了!” “你不若试试被毒蛇咬的滋味?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些蛇。均是剧毒,被咬一口几乎可以说是立刻毙命!”姚锦墨嘴角抽搐得更加厉害,心中眼中怀疑她是故意的。哦,不,应该是笃定! 绿珠双手泰然环胸,打着包票说道:“一名神医正在你面前。就算你被咬的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我都是可以将你从死人堆里给拉扯回来的……当然,前提是你能从蛇阵中逃出。” 前面一句还堪堪入耳,这最后一句却全然是将本有些动摇的心重又塞回去。 姚锦墨挑眉,索性以地痞的语气道:“反正我不去。要去你便自行前去,恕不奉陪!” 见状,绿珠朝他使劲翻了个白眼。极是鄙夷不屑地开口道:“不去便直说嘛,我又不会逼你。真是!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终归那墙面是不会移位置的。我们便同那抚琴人死耗着,我就不信,他便不要吃喝拉撒什么的,我们总归是会寻到契机!” 姚锦墨:“……”刚刚那个一口一个威逼利诱他前去的人是谁? 突然,琴声在一声急促的划破长空的声响后骤然停止,不过片刻,似只是暂做休憩般又响起之前婉转连绵的琴声。只不过,这声音,似和之前的不同,具体是何处不同二人又均是说不上来。 猝不及防间,于四面八方忽然传来阵阵的脚步声,更为准确的说,应该是低重心下类似于踏步的声响。二人迅速背靠着朝着四周望去,却是见到上百名村名几乎于四周涌来,他们眼睛睁着,却是全然没有焦距,手臂伸直着,前端却有些无力地耷拉着,一举一动都像是索命之人。 “丧尸!”绿珠几乎是惊呼着说出这个词的,除了面上没有苍白无血色亦或是溃烂的情况外,他们的表情动作均是同以前所看的美国丧尸片中的丧尸无异。 “刚才那个大娘!”绿珠指着一个方向惊呼。 在人群最前端的十数人中,其中一人就是大娘,而于一丈开外,还有进村前最先见到了高个子。 姚锦墨冷笑地盯着仍在不断接近、壮大的人群,道:“看来他是要速战速决,逼我们走了!” 绿珠有些犹豫,盯着愈来愈近的人群,又朝院门处看了看道:“可是……只差一步了!” “若是想用命换,大可前去!”姚锦墨也不知说这句话时会这般的愠怒,语气间也尽是恼怒之意。 见绿珠有些愕然地盯着自己,微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姚锦墨深吸了一口气,敛了敛神色解释道:“他现下还未将琴音转至刚刚那般高亢,只是给我们一个警告!” 见绿珠低垂下眼眸,没有回话,姚锦墨沉默了片刻方才道:“现在我们立刻离开这,回到洛湛的住处。” “好!”绿珠小声回应,然而瞬间淹没在姚锦墨带她飞离此处而带起的呼啸的风声中,最后所发出的声音仿若是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散在这无尽的呼啸中…… 姚锦墨搂着绿珠的腰身疾速地飞行着,路上皆有不断朝他们赶去的村民,他途中脚尖以村名的头为支撑点,点踏着,很快便离开村庄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但村民们也在此刻忽然变得手脚灵活,从刚刚的缓慢踱步,转变成跑,由于手臂伸直微耷拉着,导致前行的身体有些前倾,不平衡地晃动着。 不过,即使这样,村民们还是同他们相距甚远。但,他们似乎对二人之后的行踪了若指掌,犹若大刀阔斧地朝着洛湛的房屋处追来。甚至,比起二人所飞行的路径,他们所选取的路径是捷径。因为,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本来已经被甩得很远的人群突然某处窜出,乍然惊现! 二人听得脚步踏在泥地上的闷响夹杂着枯叶的稀疏声响,回头望去,见到此番场景,均是有些咋舌,面面相觑地有些不知所措。(未完待续。) 第115章 同时,屋中子衿一个半旋转,将置于膝上的琴重新放回背后,自屋中踱步而出,夕阳的余晖洒下,透过屋前松树浓密的树叶,斑驳了她的脸,金黄色的余晖衬在她远眺中深邃黑亮的眼眸,迷离了眼神。 人群似乎永远不会疲累,在没有轻功的支撑下连跑了半个时辰都丝毫没有乏力的感觉,甚至是在琴音的催促下速度愈来愈快。 绿珠皱眉道:“他们似乎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姚锦墨冷笑道:“她能从此出去,想必也是经由洛湛住处。而她又与洛湛相熟,再从刚刚的攻势看来,她是不想要我们的性命,却要速战速决地将我们从此处赶出去。而这一切的发生均是因为那面墙画!” “那童谣是小时候母亲告诉我的,当时母亲只允许我在无人的时候自己唱着玩。我当时还甚是费解,却不想,竟是解开这面墙画的钥匙。那么,极大的可能就是这面墙画本就是母亲所设计的,”绿珠微勾起嘴角,眼神中却是似有若无的冷意,“子鸢,子衿……等到寻到洛湛的那一日,我便重新回来一探,这秘密也就迎刃而解了!” 他们,似乎都在阻止着她寻母亲的步伐,她倒要看看,这一切,是不是他们说了算! 又疾速飞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二人终是到了洛湛的竹屋处,而由于抚琴人深知此处地形的缘故,此刻人群也不过离他们约莫百米远。 二人迅速找到洛湛的卧室处,待得掀起被褥,便在轻细的抚摸之中触到了一处似有若无的凸起。待得用力一按,果不其然,一旁挂着水墨画的墙发出咚的移动声,缓慢地卡开缝隙,最后更是沉闷地咚的一声便如同敞开一扇门般停驻在那。 啪的一声巨响,村民们撞开锁着的院门,四处张望待见到二人之后,快步朝着里屋奔来。 两人相视一眼,便迅速迈步进去。而当姚锦墨后脚刚踏进,石墙就在又发出一声闷响之后,重又缓慢地朝着原先的方向移动。 剧烈的石块摩擦声响回荡在此处,地面上的土块都随之震动弹起,空气中都充满了震颤之感。 而就在石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一个村民由一丈开外弹跳起,想要抓住这段微小的时间挤进里头。可随着咚的一声响,石门已然合上。那个村民倾向前的头颅结结实实地撞上石墙,发出犹若砸核桃般的闷响,口吐白沫地翻了个白眼,着实撞了个七荤八素! 而紧随其后的众村民见状皆是停下脚步,看了眼倒在地上直抽搐的某人,又相望着面面相觑,由喉口发出呜呜的闷声,仿若想说些什么却是无能为力。 “他们倒是够拼!”听得这声夹杂在巨石声中的清脆响声,绿珠不禁赞叹,随即看向姚锦墨道道,“姚国若是请了这个叫子衿的前去,兵力断然有质的飞跃。” 姚锦墨挑眉:“如他们这般蠢?” 绿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类似于勇猛无惧方面想吗? 石墙里头,周边墙上均是挂着夜明珠,犹若白昼,发出的的银白色光芒照得二人的眼中灼灼发亮。 前边是一段冗长的通道,除了夜明珠外便别无他物。二人顺着通道走去,在行了十来米之后见到一处拐角,于此处通道一分为二。 “三左三右,先左。”绿珠见此,指着左边的通道道。 姚锦墨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绿珠见他并无异议,便迈步朝着左方的通道走进。 待得姚锦墨双脚刚全然塌进左边的通道之时,后边突然发出巨石挪动摩擦的闷响,剧烈的响声在这幽长狭窄的通道之中回荡着,二人均为之吓了一跳。 待得转头间,却是见到刚刚经过的与未踏进的通道上的板石移动组合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由二变三。 姚锦墨冷笑:“若是旁人误闯入的话,怕是得一辈子困在此处了。” “所以,这是料定我会来来第二次埋着这一层等着我?”绿珠挑了挑眉,随即勾唇打了个响指道,“不过,他的如意算盘该是算错了,下次我来便不会这般莽莽撞撞了,总归是要拖上一个对地形较熟络的人来的!” “来强的?”姚锦墨挑眉。 “软硬兼施,视他的觉悟而定!”绿珠耸肩。 待得又走至一处拐角处,绿珠忽然来了兴致指着右边的通路道:“有兴趣试试走错路是何后果吗?” 姚锦墨抽了抽嘴角,随即一副大可以你上的表情道:“你来!” “要不要这么胆小?”绿珠翻了个白眼,对之嗤之以鼻,待得见道姚锦墨做了一个相请的动作时,干咳了一声,随即敛了敛神色,耸肩道,“那继续走吧!” 姚锦墨:“……” 随即不理会仍僵在原地的姚锦墨,兀自朝着左边走去。 依着洛湛所留下的三左三右的讯息,二人一路上走得极是顺畅。只不过这通路七弯八拐地着实冗长,到后来许久未进米水的二人已然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自然,姚锦墨是沉得住气的,只是绿珠受不住肚子咕咕的抗议声,一路上犹若哭丧般哀嚎不已,直直将洛湛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十数遍! 终于,在踏进最后一个通道之时,前方堵住的石墙咚的一声自下而上缓慢升起,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洞门处浓密的树丛至外投射进来,照在墙面之上,恍惚斑驳。 现下已然是晚间时分了? 面面相觑间,绿珠狠狠瞪了姚锦墨一眼,还敢嘲讽她,足足一日光景了好吗?她这算是明白了缘何会这般饥饿了! 二人于升起的石门下穿过,撩开耷拉在前方的树枝藤蔓,银白色的月光照在脸上加之微风拂面,绿珠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极是舒畅地闭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们所处之处是一座山丘,周遭围着数十棵树木,多数树上落叶已然所剩无几,泛着淡黄,在微风的轻拂下摇曳着。 自然,也是有长青树木的,在这片黄绿交错中,极是养眼。 “雪!”(未完待续。) 第116章 忽然,绿珠面上感受到一点湿凉,抬眸间却是见到天空之上飘飞着如羽毛般的皑皑白雪,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铺落在地面之上,在月光的照拂下泛着透亮的光芒。 绿珠伸出手,片片白色落在手心里,受着温暖的包围,融化成一滴滴晶莹的水珠。绿珠双手抹搓了下随即拍打在面上,随着啪嗒啪嗒的清脆声响,面上清爽了许多,人也清醒了不少。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绿珠打了个寒颤,凉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从绿珠的衣领处钻进,撞击在温热的肌肤上,带着凉意迅速涌遍四肢百骸。 身着一身淡蓝色单薄衣物的绿珠迅速扯紧了几分衣领。 而这雪显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如今又处在荒山野岭之中,冒雪往山下走却是不太现实的。 “喂,姚锦墨,好冷啊,我们寻一处地方烤火吧?” 绿珠兀自说着,见迟迟没有人回复,回顾着四周找寻着他的踪影,却直到转了两圈方才寻到正在树下处在斑驳阴暗中躲避雪花的姚锦墨,随即她走上前将话重复了一遍。 思忖了片刻,绿珠又补充道:“对了,你去寻寻有何野兔之类的,抓来我们烤了吃,我去寻寻有没有山洞可以歇脚。还有,记得带些干柴回来。” “你可莫要被野狗叼了。”姚锦墨挑眉,悠闲地靠在树干之上,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绿珠翻了个白眼道:“莫担心,我定然是会比你活得长久的。” 在这之后,姚锦墨便飞身离开找寻猎物去了,绿珠则优哉游哉地在山林中乱逛。许是老天见她这些时日甚是倒霉,想着怜惜一番,在穿过几个树丛盘绕的小道后,绿珠便轻而易举地寻到了一座山洞。 借着投射进的幽暗月光,绿珠于洞门处看清里边的光景,令她庆幸的是,没有冬眠的野兽之类的动物,甚至于一旁就堆放着许多干草,许是之前留宿之人剩下的。 老天当真是待她不薄! 待得绿珠走进,她便双手合着柴堆中的枯叶片放置于一旁,一手抓一个石块,用力撞击着,想着接着所撞击出的火星生火。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绿珠连试了不下三十遍,手中的石块已然是由此散发着灼灼的热度,枯叶却仍只是泛着一些焦黄。就在绿珠几乎炸毛,心中暗暗发誓,不成功便成仁,若是三次后再不行的话,她就丢掉石块,额,然后躺在稻草堆之上睡一觉等姚锦墨前来。 这样,约莫就不会这般饿了。 思及至此,肚子又极是应景地咕了又长又大的一声…… 当然,现实自然不会因此而来个翻天大逆转的,就在三次后,绿珠便极是鄙夷不屑地切了一声,随即将石块随意地丢掷在一旁,便抱起一堆的稻草于一旁,侧着身躺下休憩。她闭着眼睛舔了舔嘴唇,思忖着能否梦见一些玉盘珍馐,暂且先解一解思馋…… “你却是在这悠闲自在,说好的找到之后寻我呢?”正于梦中啃着鸡腿的绿珠朦胧间听得这熟悉地声音,缓缓抬眸间却是见姚锦墨蹲在身侧她眼前晃动着一个卷成一团之物,弄得她有些晕眩。 绿珠迷糊中揉了揉眼睛问道:“这是什么?” 姚锦墨则停住晃荡,一把抓住用当做捆绑的之物的藤蔓长头处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听罢,绿珠极是知趣地问道:“哦,你说了什么?” 姚锦墨:“……” 待得伸了个懒腰,双手抱住被藤蔓卷成一团之物仔细查看之后,绿珠惊呼:“哇,是蛇!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蛇肉的?你真是懂我的喜好!” 姚锦墨:“……”她的爱好,当真是……额,不敢苟同…… 其实姚锦墨于外边停留了这般久的原因在于他见着野兔故意不抓,绕着山脉寻了许久方才找到只正杵在枯叶堆中冬眠的蛇。当时因为它的大半个身子都隐在枯叶中的缘故,无法准确地捏住七寸的位置,只得随便寻了个比蛇头足足大上五倍左右的石块,于高处用力砸下。 自然他躲得快,溅起鲜血的速度全然不至于溅到他的衣物上。 本以为怎生的不同寻常也终归是女子,对蛇这类全然和可爱搭不上边的动物,放低处说,就算是忌惮也总该是要有的吧?只不过,他却是小瞧她了,看样子,她吃蛇的经验却是比他还要老道! “这蛇肉就是要生剥皮了才好吃……”绿珠做点头状认真说着,将藤蔓递给他,示意愣在一旁扯着嘴角的姚锦墨解开。 接过藤蔓,还不待绿珠说完,姚锦墨便抽搐着嘴角打断道:“头颅已然是被石头砸碎了。” 听罢,绿珠狠狠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闷声说道:“剥皮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对了,先将火生一下,冻得要命!” 姚锦墨:“……” 听罢,姚锦墨差点没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这茬倒是忘了! 她寻到山洞兀自在这边香甜地睡着,也不出去寻他顺便告知一番干柴已有,无需再找。这般,却是赖得他足足找了好几处地方,顶着越下越大的鹅毛雪花,头发都因此半湿,才找寻到尚未被雪水覆盖,躲藏在树荫底下的枯树枝。 若不是照着她所留下的脚印寻来,他现下还不知顶着寒风在何处瞎逛呢! 不过照现下的情形,他还是乖乖生活看起来更妙一点。 男子终归比女子力气大,在加之他施加了内力于其上,不过片刻功夫,枯叶堆已然是燃起了火苗。 姚锦墨耸了耸肩,示意绿珠添加干柴,自己则拎着蛇走至石壁旁。 将藤蔓打开,展开足足有两米长的蛇身,姚锦墨用较细的藤蔓牢牢绑住靠近蛇头之处,多出的藤蔓则绑在石墙上凸起的尖形石块之上。 待得做好了这一切,他捡起一块尖石,随即顺着蛇身重重滑下,两米长的蛇身便开出了长长的一道裂痕。 姚锦墨随即于顶端处揪住被划得有些卷起的蛇皮,迅速用力地朝下一拽,斯拉一声,蛇皮就宛若轻而易举般于蛇身上脱落至尾处。他蹲下身,直接将尾巴部分就这墙壁为支撑点用石块利索切断,余出的蛇皮则随意丢掷在一旁。(未完待续。) 第117章 烂尾了,大家不要订阅了,小虫对不起你们(委屈脸) 待得姚锦墨拎着剥好的蛇肉走向绿珠之时,绿珠也已然将火堆燃得熊熊。 姚锦墨于一旁挑出一根较粗的树枝,随即将蛇身卷覆在其上,伸向火焰之上。 约莫两柱香的功夫后,蛇肉逐渐被烤得焦黄,油脂渐渐从表皮上渗出,黄灿灿的,散发着浓浓地肉香。随即滴落在火堆之上,惹得那处对我火苗忽得一下窜得老高。 虽没有孜然等的调味品,但烤出的肉还是极香的,少了外物的覆盖,倒多了几分肉独有的香味。 已然是饥肠辘辘的绿珠如今闻得这香味着实是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指在生肉表皮上撕下一块,随即被灼热的温度烫得惊呼:“啊,烫!” 她将蛇肉左手丢右手,最后所幸丢进嘴中,连忙用手掌扇着冒着热气的嘴。待得热度降下几分,极是享受地吧唧了几口,便心急火燎地咽下,随即满足地摸了摸肚皮。 见她这番滑稽的动作,姚锦墨兀自翻转着手中的树枝,挑眉道:“可是熟了?” 绿珠正欲再撕下一块蛇肉的动作一顿,随即边撕边摆手连忙道:“没有,没有,还有一些生,约莫还要再等些时候的。” 见着绿珠将撕下的蛇肉再次丢入嘴中,姚锦墨抽了抽嘴角道:“哦?那你还吃得这般津津有味?” 正在嚼着蛇肉的绿珠含糊地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不过是冒着吃生肉的危险帮你查探罢了。” 听得这话,姚锦墨宛若焕然大悟般长长哦了一声,随即极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身为男子,我却是不能让你独揽这份危险的。” “呸!”绿珠啐了他一口,不理会他继续撕着蛇肉品尝。 姚锦墨也撕下一片蛇肉丢进嘴中,嚼动间泛着浓浓肉香的油脂被挤出溢满嘴,满嘴洋溢着这份原始的肉香,姚锦墨不禁暗叹道:“却当真是美味!” “那是自然,蛇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类了,不论是从它细腻的口感,还是它富有韧性的筋脉说来,均是一绝!” 待得吃了许多,绿珠终是餍足,靠在石壁之上拍打着肚皮,朝着一旁正在收拾残物的姚锦墨道:“你说这雪会下多久?” 姚锦墨挑眉,兀自处理着手中之物,没有回头道:“你当我是智囊什么都懂啊?” 这也是! 绿珠顺着斜射进来的月光看向洞外隐隐泛着白光的天空,不知为何,她竟生出一种不想这雪停下,就这般待着也不错的感觉。 思及至此,绿珠使劲摇了摇头,将脑中的念头一挥而尽. 她却是在胡乱想些什么呢? 没有见到绿珠这般反常的举动,姚锦墨兀自挑眉继续说道:“不过这件事我倒是真懂!” 绿珠:“……” 见着绿珠一脸怨念地盯着自己,姚锦墨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道:“从这月光的亮度,及所飘雪的厚度来看,明早断然是会放晴的。” 见着他一脸正经的模样,绿珠也试着朝洞外再度望去,看着隐约有些隐没在飘过的浓云之中的银月,却是全然看不个所以然,她回过头疑惑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经验,凭我这么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 绿珠:“……” 好吧,她是见鬼了才会轻信了他的言论! 不再理会他在耳边叨叨的类似于“你莫要不信”的言论,绿珠兀自就着稻草堆躺下。 餍足后,再加之有了火光的照拂,全身上下几乎都被温暖所笼罩。将近一日的疲惫也顿时齐齐涌来,绿珠缓缓闭上有些沉重的眼皮…… 而姚锦墨见此,也自是无趣,将残物丢至洞外后,便也抱了一团稻草搁置在地上,闭上眼休息。 洞外,晚风渐大,发出呼啸的声响,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一大片泛黄却仍顽强地停留在树上的落叶此刻也禁受不住,纷纷于树梢掉落。 多数叶片被风卷得在空中划了几圈,叶片之上泛着的水滴在银月光辉的照耀下泛着些许透明的光亮。若是在远处看来,就像是一大团萤火虫般,在这夜色之中,极是美丽…… 一觉醒来,雪已停了。四周皆是白皑皑的一片,偶有微风拂过树梢,吹落枝头雪花。刚出山洞,只身着单薄衣物的二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二人抓了一把白雪,待化了后洗了把脸,迎着微弱的朝阳,清醒了不少。 顺着已经铺满厚厚白雪的山路往下,一大一小的脚在路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姚锦墨走在前头,绿珠走着有些吃力,为了防止重心不稳,就牵着他衣物的后摆走在后头。 脚印在路上连成一片,落在周围皆是一片平坦白皑之处,就像一个世外桃源,被两个颇有闲情雅致的人所发现,在这驻足,逛游,欣赏。 焚香谷。 这是他们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后所到之处。 倒恰是绿珠之前所制定的路线中其中一个。 看门的弟子见有客人来,已是上前一人来询问:“二位少侠可是和谁有约?” 虽二人此刻面上蓬头垢面,但这也难掩他们姣好的面容,再加之华贵的衣料,定然是非富即贵,弟子极是懂得分寸。 “告知你们门主,就说姚国太子姚锦墨前来拜访。” “且稍等,容我去禀报一声。二人就先去大堂休憩一番。” 弟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已另有人将二人领去大堂小坐。 “姚太子竟然亲驾本派,真是蓬荜生辉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语中带着粗狂豪迈的笑意,只不过这语气中厚实中带着些许中气不足,又从实质上是比体虚之人来得朗阔,而当门主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一个病秧子,怕是这段时日忧虑过度所致。 果不其然,所来之人眼下有浓浓的黑眼圈,面色也显得憔悴,完全不似三十好几之人该有的神韵,虽用脂粉类之物掩盖,但稍加仔细查看也是可明了的。 绿珠也不好这般一直打量着他,见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顺着转过头来的时候,绿珠连忙将目光移至他处,跟同姚锦墨一起站起来相迎。 “家父念及许久不曾和江湖有所交集,怕疏远了关系,便特教我在各门派走动一番熟络下。” 门主还在思忖这人是谁之时,听得姚锦墨之话,便抱拳回应道:“如此甚好,姚皇真是考虑周到。”(未完待续。) 第118章 烂尾了,抱歉 焚香谷与姚国相离甚远,交集什么的本就无,再加之姚锦墨今日蓬垢之容,这熟络探访之名未免是有些牵强的。 不过他也不至于这般小气,不过是暂时将他的门派当做落脚之处而已。 无所求便无所奉承,不过走个过场寒暄一番,唤来门第安排好二人的住处,门主便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去了。 二人此刻只想好好地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厚实的衣物,此刻简短利索倒合了心愿。 看着门主离去的身影,绿珠忽一巧笑道:“他身上怕是有故事。” 姚锦墨不置可否。 “且看咯。”想到能好好地洗个热水澡祛除一下寒气,绿珠脚步就不自觉地轻快,很快便赶上了还在前面带路的弟子。 门主自然不会同封玄奕一般还设宴款待之类的。 二人倒还乐得自在。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已经打算睡下的二人却听得外间忽然人流涌动,步伐特意放轻了许多,话语中也是,似乎怕叨扰了二人。 听得这声响自然没有置之不理的理由,绿珠随手拦截下一名弟子问道:“这位小兄弟,派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弟子面上有些犹豫,开口劝道:“这事说来也蹊跷,二人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这大半夜的有这番动静,我二人也是提心吊胆地难以入眠,小兄弟就行个方便告知一番吧。” 见绿珠恳切的模样,明明是贵客却没有架子,弟子心中便不禁一动,道:“就是门主他,今日又……” 正要继续讲下去之时,却忽然被一声呵斥声给打断:“杜三,却还不走,在这拖拉作甚,长老怪罪起来你可担待得起?” 正是本来走在前头已经行进了有些距离的另一个弟子。 “来了来了,”弟子自知失言,却也对绿珠抱有歉意,只得道,“我有急事,便先走了,二人还是早先去歇息吧,过一会儿便不会再有声响叨扰了,行了一天的路,怕是二人也是累坏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绿珠二人想要更上前去自然是没理由可以阻止的。 长夜漫漫,二人自是没有在此刻睡觉的道理。 当下便也趁着门派中弟子并未太认得二人之际,随便打晕两身量差不多的弟子,剥去他们的衣裳前去观望了。 动静有些大,人却是不多,却是门派中长老早就派遣了心腹弟子前去安抚了。 二人来到之时,掌门屋前只聚集了十数人,因着都将心思集中在其上的缘故,在者夜深阴暗,却是也没注意到二人的陌生模样。 而这十数人正是守在门前来防止无关人等进入的。 “是他,是他,他又回来找我了,又回来找我了!” “掌门,掌门,别喊了!” 一时原本漆黑的屋中疼得亮起了明亮的烛火,透过纱窗,投射出明媚而又诡异的光亮。 只听得原本安静的屋中也是瞬间传出掌门的惊呼声,却是被众人给一同抓住了他胡乱打砸的双手,随即捂住了他的唇。 这一切却是通过门板上的倒影清晰地看出。 当下见着如此场景,统领这十数弟子的人顿时眉头一皱,余光间瞥见众弟子疑惑却也不敢说些什么的表情,却也无法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屏退他们。 心下着急,却也只能静待。 一阵阴风拂过,吹散了天空中的一大片乌云,浓云飘散间,却是正好挡住了一大片的月华。 与此同时,铿的一声巨响于屋中传出,随即火光闪烁间,屋内却也是一片黑暗。 周遭,一下陷入诡异的幽暗之中。 正待众弟子有些慌乱地私语着身边人,揣揣不安之时,却只听得一声沉重的肉搏之声。 “谁——” 一声呵斥,统领人随即便是手疾眼快地将剑尖朝着声音所在处刺去。 “喵——” 却只听一声猫叫逃窜之后,一弟子连忙带着愧意开口道:“对不住了,不小心让这猫给饶了,便出手收拾它,却是扰得师兄不安了。” 黑暗中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统领人眉头微蹙,神色流转间却是随即便执剑边继续朝声源处刺去,边厉声说道:“你是谁?怎生的我似乎没听过你的声音?” 一语毕,剑尖已然抵在弟子的脖颈之上。 “还不说!” 当下沉默了片刻,正待统领人便要动剑时,却只听得弟子宛若被吓住的声音开口道:“却是……” 胆怯中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却是还未说完,便只听得众弟子中一阵喧闹,随即便是听得一弟子高呼道:“快看,门前有字!” 闻言,统领人当机立快地放下剑,转头看去。 却只见此时屋中再度一下亮堂,只见门板之上此刻犹如被鲜红的血泼过一般,血淋淋地写着八个大字。 时候已到,今日当诛! 字体扭曲地犹如地狱中的修罗,在这本就显阴森的暗夜之中更添了几分诡谲之色。 当下又是一阵风刮过,惊奇了一旁树上的乌鸦,凄厉的一声惊叫过后,原本被挡住月华的月亮此刻重又洒下了明亮的月华。 统领人也是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咽了一口水后,也强装镇定地转身朝众弟子安慰道:“大家不要慌,却不过又是哪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趁着我们不注意间耍出的把戏!” 话音才刚落,便只听得原本安静的屋中再度响起了一阵吵杂! 统领人心中咯噔一声响,便是再度向屋中看去。 便只见掌门的剪影正在沾满着鲜血的门板之上挥舞着手脚,动作诡异自己,双手还时不时地朝自己的脖颈处掐去。 静看一会,倒真就像是有只恶鬼缠住他的情形。 “看,他真的回来了,他是来索命的。当初我同你们说了,不能杀,不能杀,不能且不义,你们就是不听……” 凄厉中带着恐怖的声音打破这片诡异,掌门此刻却是在拼命地拍打,抓饶着门板,就好像要从那可怕的梦魇中拼命逃离一般。 “掌门,你烧糊涂了,却是赶紧到床上休息。” 当下屋中众人连忙又上前将掌门扶下。(未完待续。) 第119章 抱歉哦 “我这病一直不好,却就是受了他的诅咒了,好不了了!你们却也赶紧逃吧,他的戾气却是重的很呢……” 掌门却只是一个反手,便是将禁锢住他的人一掌击落。 随即便只见屋中人影交错,瓷器与铁器乒乓落地的清脆响声响斥在整个屋内,同时牵动着屋外众人焦灼且担忧的心。 交手的剑尖相碰撞与器物落地的声音却也未持续太久,只见得烛火落灭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屋中便是重获安静了。 却只随即听到咿呀一声响,房门终是在此刻打开了。 出来的是二长老,只见他此刻发梢有些凌乱,衣袂也是有些褶皱,不难看出便是刚才交手的结果。 “你们进来。”一声吩咐后,便是随即拂袖朝屋内走去。 屋中烛火重新点燃。 众人进屋时,便只见掌门此刻紧闭着双眸,正躺在床榻之上昏睡。 只听候在一旁的二长老对着坐在床头正给掌门把脉的中年妇女开口道:“三娘,掌门今日却是怎么了?” 中年妇女回过头,目光有些隐晦道:“和前几次发病很是相像,却是奇怪的打紧。我活了这么久,却是都没见过像掌门这般的场景的。按着寻常治病疗伤的方法却是找不到病源究竟在何处。怕是真就如掌门自己所说是鬼怪所扰,恐怕还需得找一个……” “三娘!” 二长老一声呵斥:“你刚刚却不是同我们这么说的呢。” 随即便只见三娘面色微变间,带着歉意地笑道:“看我年纪大了有些忘了,当初我在医书中见过大抵的案例,虽不太相像,想来根源是一致的。当下先让掌门休息一夜,我回去再查找一番医书,想来便是会寻得解决的办法的。” 当下说完,便是把弟子熬好的药给掌门服用下了。 随即,便只见二长老回过头向围在床榻旁的众弟子解释道:“却是听见三娘所说的了?平日里不让你们知道,怕的就是人多嘴杂,坏了门派中的规矩。今日你们听着了,却是还就私下嚼舌根了?” 然则,一语毕,众人的面色却都没有变,反倒是愈加有些担忧,当下终有一人开口道:“二长老,那屋门……”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只听得二长老呵斥道:“愚昧!不过是仇视着门派的对敌,寻着门派中有空隙的这些时日,弄出来搅乱人心的罢了!” 听得这话,众人也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只听得那弟子道:“却是弟子愚昧了!” 闻言,二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掌门当下却是要休息了,你们也早些去休息。” “是!” 众人待要离开,却只听得原本陷入昏睡的掌门却是于此刻再度惊呼出声:“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声音竟是比之前更加凄惨怪异。 二长老皱眉:“掌门?” “我要死了,我当真要死了,却是当年真就不该违逆了天道去杀……”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是只见二长老一个并指如剑地点昏了掌门,随即沉声道:“掌门却是病又犯下了,你们快些下去!” 众人当下心中犯疑,却也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便是乖巧地退下了。 当下,原本躲在屋檐观看的三人也是早一步离去了。 却是三人无误,其中还多了早些时候神秘地在明隐村出现的子衿。 她不说,他们二人却也无法问出些其中的缘故。 况在明隐村时她的能耐二人也是见识过,自也是不好用强的。 当下三人已是换回之前的装扮,却是倚在走廊的石凳之上,思忖着今日之时。 “姐,你却是叫我好找,我寻了好些地方才是寻到你的。”当下还是子衿先开口道。 打破这有些沉重的氛围,绿珠当即挑眉道:“你真是我妹?” 闻言,子衿反倒是转身双手枕在头上,悠悠道:“你猜?” 绿珠审视着她,待还欲说些什么,却是便听得前方传来一急促的脚步声。 “三娘?”绿珠喃喃道。 只见迎面走来之人正是刚才给掌门喂药之妇人。 三娘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儿便是从三人身边快步走过。 当下绿珠眼眸被她的绣花鞋上的泥泞给吸引住,便是随即开声挽留道:“三娘,你这么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啊?” 三娘停下脚步,疑惑地转头看了三人片刻,便开口道:“你们却是?” 绿珠施了一礼笑道:“三娘不认得我们自是自然的,我们不过是门派中新招的弟子。” 三娘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道:“哦。我现下是去急着给掌门熬药呢,掌门的病却是又犯了,便先走一步了。” 当下朝他们一点头,便是再度转身离去。 绕过一个转弯,便是没了踪影。 再见不到她的身影,绿珠喃喃道:“她鞋子上怎么这么多泥土?” 子衿眼眸微动,却是随即满不在乎地答道:“管她呢,想来不过是这在这穷乡僻壤的山间采摘东西时沾上的吧。” 闻言,绿珠却是当即否认地摇了摇头道:“不,泥土是湿的,却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出了派门再回来的。” 子衿沉默了片刻,却是随即又答道:“这门派之中也不是没有泥地的,却难不成没可能是在门派中走路时沾上的?” 当下绿珠眼眸深邃,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却也不再言语。 姚锦墨自始至终都未曾说出一句话,眼眸却始终打量着子衿。 子衿也当做没看到他一般,任由他这般打量着。 “掌门殁了了,掌门殁了!” 当下沉默却是被前方再度扰动的声音给打破。 “母亲?绿珠一愣,口中喃喃道。 却是随即便拉住姚锦墨的长袖,急切道:姚锦墨,你带我追上那妇人!” “姐!”见状,子衿眼眸一变,连忙唤道。 绿珠却宛若未闻般,当即便是勾住了姚锦墨的脖颈。 与此同时,却只听得一旁草丛中传来一声熟悉而又稚嫩的声音:“小姐!” 闻声立刻转头,果真见到了那抹熟悉的小小身影。 绿珠惊喜道:“珠儿?你怎么会在这?” 子衿与姚锦墨此刻的眼神却都是一沉,却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小女孩。 见到绿珠转身,珠儿当下便瞬间泪水溢满了眼眶。 随即便是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日子珠儿过得好苦啊。” 绿珠转头又朝着三娘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当下眉头紧皱间,只能安抚道:“珠儿,我现在没时间,你先在这呆着,等我办完事了便是来寻你。” 当下又转头看向姚锦墨唤了一声道:“姚锦墨。” “却是不用你提醒,这大半夜的,一不会武功的丫鬟能出现在这,却当真是稀奇。” 言毕,姚锦墨一个响指,暗处便是出现一个暗卫。 当下姚锦墨施展着轻功带着她倒也是行的飞快。 借着地上点点模糊的脚印,悠悠转转间二人已是出了派门,来到了不远处的树林中。 然则,行了不过百米远,二人便是见到了正在前边走着的三娘。 就仿若丝毫没有武功般,仍旧只是如刚才一般快步走着。 “娘亲!”绿珠当即唤道。 三娘微蹙眉头,当下顿住脚步,便是转过头来疑惑道:“公子可是在叫我?” 落地,绿珠忙上前了一步,期待道:“我是绿珠啊!” 眼底却是闪过了一抹深邃。 当下见绿珠一把将自己头上的发带给揪下,顿时黑发如瀑散下,也显出了她姣好可人的女子模样,三娘一愣,却是随即笑道:“原你还是个姑娘!” 当下绿珠也婉儿一笑,愈加靠近了几分,笑道:“三娘,你不是说去给掌门熬药吗?怎生的倒是出了派门?” 三娘眉头微皱,藏在袖中的手便要提起内力之时,便只见绿珠猛然一出手,便是将手中的银针朝她刺来。 “母亲,多有得罪了!” 然则,三娘却是嘴角一勾,快捷地反手握住绿珠的手,随即便是将银针反刺进绿珠手中。 顿时,绿珠手中一麻,随即便是轻易地被三娘推向姚锦墨。原本暗中观察的姚锦墨正要追去之时,却只能选择抱住了跌向他的绿珠。 当下,却是失了先机。 不过一瞬间便是不见了三娘的身影,随即便只听又悠悠的树林中传来:“子鸢,却是早些回丞相府吧,不用再来寻母亲了。” 声音散射,就宛若在四处传来,也不再是刚才三娘的那种带着些喑哑的声音,成熟中却是带着些娇媚。 “快带我追上她!”绿珠着急。 当下手腕已是有些发黑,身子也是逐渐发麻,却是等不及地便是朝姚锦墨催促道着。 然则,二人才刚要起步,便是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冰冷中带着些苦涩的熟悉男声:“绿珠!你却是还要和他走吗?” 绿珠身子一颤,扶着姚锦墨便是猛然转头,却果真见到了自己逃避了数月最不愿见到的人。 口中喃喃道:“拂兮?” 四目相对间,心中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几人就这般沉默地站着,一时时间都宛若凝固。 “阿珠,拂兮寻了你很久了。”树林深处,不知何时走出一身火红长袍的卢天策。 一时绿珠鼻中酸涩,眼中已是禁不住地晕满了泪水。 似笑非笑地看着卢天策,竟是连自己都觉得怪异的很,忙就着自己的袖子一把擦拭掉藏在眼中的迟迟不肯落下的泪。 本还欲说些什么的卢天策当下见着绿珠这般神态,心头也是一酸,便只悠悠问道:“阿珠,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绿珠抿着唇点了点头,随即努了努唇欲再说些什么,却又被一个稚嫩的童音所打断:“小姐,这些时日公子派人很是细心地照顾我,珠儿身上的伤都是好了呢。你却是快回丞相府吧,珠儿和老爷夫人都是很想你呢。” 却是跟着子衿赶来的珠儿。 闻言,绿珠却也没在她的身上太过停留,悠悠转转间目光还是转到了纪拂兮身上,这个自她穿越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心动的第一个人身上。 可一切都显得那般可笑! 四目再度相对,依旧无言。 姚锦墨当下眉宇微动,竟是鬼使神差地便是握住了绿珠的手腕,待得绿珠疑惑地转头,努了努唇,终于缓缓道:“别走!” 绿珠心头一暖,因着毒针的毒素逐渐有些朝上转移,连面上的微笑都显得有些僵硬,却仍是努力说道:“你信我吗?” 对上她柔波微转的眼眸,姚锦墨斩钉截铁道:“信!” “带我走!” “好!” 一言毕,众人皆是一惊。 纪拂兮眼中闪过一哀,却也只是呆站在原地,静静地看向二人。 一旁的卢天策眼底深处也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哀痛,但因着太过隐藏,竟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眼见姚锦墨一手搂住绿珠的腰身,便要离去。 却还是子衿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绿珠的手腕:“姐,回去吧!” 绿珠转眸,淡淡道:“放手!” “你已经怀孕了!” 一阵冬风刮来,沙沙流转间带走了这句话,却是掩盖不住众人皆为惊诧的眼神! (全书完)(未完待续。) 3 且说鸳鸯猫儿被洛清特意吩咐好生看管,圈在院子中,李未央自然便没有机会使计将老夫人心爱的鹦鹉的死嫁祸给鸳鸯猫儿了,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因鸳鸯猫儿引发的许多事了。 这件事如此轻松地解决,非但没有让李长乐被老夫人训斥,罚抄女诫,还让洛清平日里有了逗猫儿的趣事,洛清自是满意的。 李未央本想着就鸳鸯猫儿闹出一番事来,可至猫儿送进李长乐院中后,她就是一面都未见过这只猫。这日,她心底堵得慌,正面无表情地走着,忽然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袖子,她低头看了眼,正是李敏德。 李敏德长得白净,很是讨人喜欢,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三姐姐,你不高兴吗?” 虽说,这一世,李未央不再有机会救下李敏德一命,但因着强大的主角光环,之前在她暗中安排着诸事宜时,正好碰上了浑身湿漉漉地小跑着回去的李敏德,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时间细问。 但看着他浑身湿哒哒的,不断地发抖,连嘴唇都因此发紫的样子,就不由地想起自己前世惨死的玉里,她心中一阵绞痛,便命丫鬟拿来了随身携带的替换衣裳给他裹住。 因着这无心之举,李未央也便和三房结缘了,况她们都是不被丞相府所承认的可怜人,且有着共同的敌人——大夫人,便也理所当然地结为了同盟。 李未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李敏德面上纯洁无暇的笑意就像暖阳般将她心底之中的阴霾暂时驱散开,她说道,“怎么出来了?三夫人知道吗?” 李敏德点了点头,用孩童暖捏的声音说道,“我同母亲说过了。” 自那日起,也因李未央时常会去三房屋中拜访,李敏德便逐渐开始缠着她了。 此刻,李敏德便缠着她给自己将乡下的趣事。 恰李未央现在无事,且和李敏德这孩子呆在一起,心情会好上许多,她便带着他到花园的凉亭中给他讲述自己的乡间生活。 她娓娓道来,从她挽起裤腿涉水摸水草中野鸭的蛋,讲到她在岸上生火,用热沙把鸭蛋捂热,最后一个不落地吃掉时眼神动作皆是配得到位,惹得李敏德眼中尽是惊讶与艳羡之色。 再说洛清闲暇之余只是想来花园中独自走走时,才刚走到假山旁,却被一个人影给吓了一跳。 “表妹!”随着这一声,一身华丽锦缎长袍的少年从假山时候跳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高进? 眼前少年的容貌逐渐和记忆中“高进”二字吻合。 洛清眉头微蹙,在心中默念了这两个字时,心中猛地一惊,待转头朝凉亭处看去时,果真看到了正在其中愉快地聊天的李未央和李敏德。 见李长乐见到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高进心中不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被假山一脚给挡住了视线,他便欲走近些查看。 洛清见状,心中不禁一阵懊悔,自己怎么就忽视了这剧情的强大了?竟是忘记如何都避着这处假山了! 一阵微风拂来,洛清只感觉自己背后一阵发凉,脑袋中的思绪逐渐清晰,仔细地想想,尽管自己改变了许多的剧情,但避不开的仍是无法避开,兜兜转转间依旧是回到了原点。 可不能让他见色起意! 洛清忙上前一步挡在了高进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而李长乐的容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她的一颦一笑对于高进来说自然更有吸引力。 “表哥今日怎么来了?”李长乐微笑着问道。 见李长乐难得对他笑脸相迎,高进喜形于色,忙收回了目光,走近了一步,道,“自然是专门来看天仙国色的表妹你的啊!” 洛清心中一阵鄙夷,面上却依旧笑容满面,她后退了一步,伸出纤细的食指指向他嗔怒道,“你再这样胡乱说,我可就告诉父亲去了!” 高进忙也后退了一步,陪笑道,“别别别,我的好表妹,你也知道,就算是给我熊心豹胆,我都是不敢动表妹你分毫的,最多,也就是觊觎几眼罢了。” “听说表哥前几日蹴鞠大赛得了第一名,我和母亲都是好奇得打紧,现在闲也是闲着,不如表哥与我回院子中好生说道一番?”洛清将话题给换至了他处,眼中流露出少许的崇拜之意。 从来只在李长乐这受过白眼的高进忽然受到她这番眼神的洗礼,自是喜不自胜,狂喜间也没注意到洛清说的要移步他处谈论的话,便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洛清在心中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把话听全了? 奈何高进说得眉飞色舞的,丝毫不留给她插嘴的机会,她也只能扯着笑等着他把这一大段话都说完,再想办法把他给带离这该死的假山。 …… 高进一人自得其乐地讲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洛清见他稍稍喘息的间隙,忙笑着插嘴道,“表哥,我站了这般许久,腿已是极酸了,你看,不如同我回屋中讲如何?况母亲上次听闻你得了第一也极是感兴趣,直念叨着你下次来,定是要叫你好好讲讲的!” “瞧我,顾自讲得起劲,竟是忘了姑母了,”高进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陪笑道,“表妹莫要见怪啊!” 洛清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下了。说实话,今日之事着实是有些让她措手不及,仿佛如何都避不开的一件件事让她心中莫名的烦躁。 两人正打算离开假山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清晰的谈笑声。 “三姐姐,你说得真有趣,下次我还要听。” “只要你乖乖听三夫人的话,想听几遍三姐姐都是会给你讲的。” …… 洛清在心中暗叫不妙,待要催高进快些走时,便见他好奇地转过了头。 只见一少女正牵着一小少年,少女肤若凝脂,有着尖尖的下巴和古井般的清冷深邃的眸色,就是在现在这个距离,他都仿佛能看清少女轻笑时黑长睫毛扑腾的动作和睫毛在一双水灵好看的大眼下所投射出的阴影。 李未央眉头微蹙,显然被高进如狼似虎的眼神给看得不耐烦了,她撇了撇嘴,将目光从两人身上离开,便要拉着李敏德离开。 “表妹,这位是?”高进眉梢一挑,一脸色眯眯地盯着李未央,就差抹口水了。 洛清的目光正对上李未央探究的眼神,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在心中狠狠地鄙视了下身旁这死色鬼,才转头微笑着回答道,“忘了痛表哥介绍了,这是我的三妹——李未央,她……” 闻言,高进心中一喜,竟是打断了她的话,“哦?她就是那个不祥的庶女?生得倒是——” 说着,高进便迫不及待地将目光再度热辣地投射在了李未央身上。 李未央眉头皱得愈加,本就不想和这些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亲戚扯上关系,便也不打一声招呼,拉着李敏德转身就走。 洛清冷哼一声,不愿再污了自己的眼睛,便也将目光移至了他处,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庶女于表哥而言又有什么干系?总归都是父亲的血脉,表哥见了唤一声三表妹便是了!父亲平日里最在乎和看不惯的是什么,表哥也是知道,这几日父亲因着朝堂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劝表哥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迎头撞上了……” 然而,还不待她将口中的话吐尽,就听见不远处高进殷勤地搭讪的声音: “你便是三表妹未央吧?以往便是时常听起你的名字,如今一见当真是眼前一亮,”高进上下打量了李未央一眼,眼中的觊觎之意尽显,却又随即一派脑袋,陪笑道,“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你的表哥——高进,平日里你同长乐一起叫我表哥便好了。” “表哥好。”李未央皮笑肉不笑地福了福身,余光却始终落在前边的李长乐身上,她的神色晦暗不明,似猫儿般流露出精明的神色。 “好好好,未央表妹不仅是生得好,竟也是这般懂礼貌,”高进笑得极是讨好,却在注意到李未央似乎并未将他看在眼里时,不禁干咳一声,将话题给扯到她拉着的小男孩身上,“这孩子是?” 还不待李未央回答,李敏德便是抢先一步回答了,“我叫李敏德,是三房的儿子。” 他刚才一直盯着眼前似乎没安好心的男子身上,仿佛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利于李未央的事,现在在回答了这一句话后,更像是一只小刺猬般虎视眈眈地看着高进。 见高进隐隐有些不高兴,李未央忙扯了扯李敏德的手,提醒道,“敏德,叫声表哥。” 李敏德嘟着唇看了眼正朝他使眼色的李未央,心中也明白眼前的男子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虽面上已是和缓了许多,但心中还是犹如塞进了一团棉花般堵着气,“表哥!” “诶,真是个乖孩子,”高进顿时又喜笑颜开,朝李未央挑了挑眉,继续说道,“今日还真是巧,我不过是出来寻长乐表妹的,不想竟是偶遇道了未央表妹,当真是三生有幸啊!未央表妹,我觉你极是投缘,你看,不如……” 已是走上前来的洛清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道,“表哥,父亲寻思着要回来了,若是叫父亲撞见,不知又要如何训你了,你不要先跟姨母回家吗?” 闻言,高进明显心中一惊,慌乱间他忙从腰间扯下一玉佩,道,“来,未央表妹,这玉佩送你,等下回我来,准备一份更……” 这么标志的一个表妹以后若是见不到了那可真真是可惜了。 洛清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厉声呵道,“表哥,三妹还待嫁闺中,你私下送玉佩若是叫外人看见,污蔑私相授受该如何是好?” 这一句话便是让高进拿着玉佩的手悬在了半空,他自然是懂其中的厉害关系的,洛清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况且,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就算了,李未央如何都是李丞相的女儿! “瞧我这愚木脑袋,竟是一时激动忘了这茬了,”高进笑着又拍了拍脑袋,想着姑父即将回来的话,又瞥见李长乐慑人的目光,忙道,“那,未央表妹,下次再见咯。” 李未央眸色中逐渐染上一抹异色,李长乐又在搞什么鬼? 看着李未央正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发呆,李敏德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三姐姐,那人是不是喜欢你呀?” “这不是你个小孩子该管的,三夫人该等着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李未央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着牵着李敏德转身离开了。 且说今夜李丞相恰好被公务缠住了,会迟些回来,且魏国夫人和大夫人也许久未见了,两人便多留了会。 高进心中自是喜不自胜,虽李长乐几番提醒他不可打李未央的主意,可他一精虫上脑的人又如何把持的住?特别是在听说李未央不过是李府不受重视的庶女罢了。虽要了李未央不切实际,但暗中亲一亲芳泽也总是可以的吧? 想着,高进暗中便是吩咐了小厮打听了相府七姨娘,也就是李未央的生母,在得知她正病种后,更是一阵窃喜,忙写了张纸条唤小厮暗中托付府中的容儿给送去。 而回屋后就开始练字的李未央如原著般在收到写着“有事相商,秘密,速来”的纸条后,脑海中联系起已经下了一个时辰的雨和南院据此半个时辰的距离,和今日所遭遇上的事,心中便是隐隐猜测出了几分。 李未央冷笑一声,便是吩咐丫头妈妈穿上蓑衣,躲在暗处,自己则只带了白芷一人,撑着伞慢慢往前走。 李长乐想玩,她自然奉陪到底! 一切,在洛清不知情的情况下,正有条不紊地照着原著的方向发展着。 下过一场雨后,窗外芭蕉碧绿的叶子在水珠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地青翠,一颗露珠顺着它的纹理滑落下来,啪嗒一声砸落在地上,裂成了数瓣。 大夫人手里的佛珠转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了下来,她对一旁的李长乐道,“今天我怎么总是心绪不宁的,好像有什么……” 不知为何,从大雨滂沱一直到现在,洛清的心便砰砰直跳,现在见大夫人捻佛珠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抿了抿唇,还是问道,“母亲,表哥和姨母可安全回去了?” “未曾,”大夫人见李长乐一脸惊愕的神情,便解释道,“本来马车已是行驶了百来米,可因这突然的大雨,便又折了回来,估摸着再过会就……” 然而,一句话还未说完,忽听见门口传来急促奔走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出、出大事了,刚刚少爷在花园,他,他……” 来人正是秋子,秋子急得满头大汗,半天都说不上一句利索的话。 刚才明明见了高进和魏国夫人上了马车,她才安心回来的,可怎么会? 洛清一下跌坐在地上,急切之下竟是先行问出了,“表哥可是被打了?” 秋子闻言,忽然一愣,随即拼命地点头,重复着一个“是”字。 闻言,大夫人明显一愣,她的瞳孔仿佛染上了一层冰霜,只听她脱口道,“除了大小姐,其他人全部都滚出去!” 房门咿呀一声关上。 大夫人紧捏着双手,咬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你先别问这么多,先听我说,等一切解决后我再同你解释。”洛清脸色有些惨白,忙努力稳定着心神。 “你太沉不住气了!” 见因着刚才自己“未卜先知”的一句话,大夫人已是不相信自己了,洛清又不能将自己知道事情发展的事告诉她,却又不知究竟该如何解释,只能先将解决的办法说出,“母亲,这次你相信我,不要找三妹的麻烦,这事来得蹊跷,前边不知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们,想来这次怕是三妹已做了充足的准备了。” 见大夫人的情绪稳定了些许,洛清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女儿已经想好对策了,母亲你先主动去请父亲和老夫人来……”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是被大夫人惊骇且愤怒的声音给打断,“请他们来?你莫不是气糊涂了?” 眼见着大夫人便要夺门而出,洛清忙小跑着上前抓住她的袖子,正色道,“母亲,这事不是我做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见大夫人有些动摇了,她用坚定的目光又重复着说了一遍。 “当真不是你做的?”大夫人微微眯起眼眸,似是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 自打李未央来到李府后,她便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女儿懂事了许多,也聪慧了许多。 见大夫人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洛清松了口气,踮起脚尖附上了大夫人的耳边窃语道,“母亲你便这般做……” 花园。 李未央等了许久都是未见到大夫人来兴师问罪,心中不禁揣揣。 噗,别订阅那个VIP叫“3”的,不小心没换回公众TA </strong>且说鸳鸯猫儿被洛清特意吩咐好生看管,圈在院子中,李未央自然便没有机会使计将老夫人心爱的鹦鹉的死嫁祸给鸳鸯猫儿了,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因鸳鸯猫儿引发的许多事了。 这件事如此轻松地解决,非但没有让李长乐被老夫人训斥,罚抄女诫,还让洛清平日里有了逗猫儿的趣事,洛清自是满意的。 李未央本想着就鸳鸯猫儿闹出一番事来,可至猫儿送进李长乐院中后,她就是一面都未见过这只猫。这日,她心底堵得慌,正面无表情地走着,忽然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袖子,她低头看了眼,正是李敏德。 李敏德长得白净,很是讨人喜欢,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三姐姐,你不高兴吗?” 虽说,这一世,李未央不再有机会救下李敏德一命,但因着强大的主角光环,之前在她暗中安排着诸事宜时,正好碰上了浑身湿漉漉地小跑着回去的李敏德,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时间细问。 但看着他浑身湿哒哒的,不断地发抖,连嘴唇都因此发紫的样子,就不由地想起自己前世惨死的玉里,她心中一阵绞痛,便命丫鬟拿来了随身携带的替换衣裳给他裹住。 因着这无心之举,李未央也便和三房结缘了,况她们都是不被丞相府所承认的可怜人,且有着共同的敌人大夫人,便也理所当然地结为了同盟。 李未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李敏德面上纯洁无暇的笑意就像暖阳般将她心底之中的阴霾暂时驱散开,她说道,“怎么出来了?三夫人知道吗?” 李敏德点了点头,用孩童暖捏的声音说道,“我同母亲说过了。” 自那日起,也因李未央时常会去三房屋中拜访,李敏德便逐渐开始缠着她了。 此刻,李敏德便缠着她给自己将乡下的趣事。 恰李未央现在无事,且和李敏德这孩子呆在一起,心情会好上许多,她便带着他到花园的凉亭中给他讲述自己的乡间生活。 她娓娓道来,从她挽起裤腿涉水摸水草中野鸭的蛋,讲到她在岸上生火,用热沙把鸭蛋捂热,最后一个不落地吃掉时眼神动作皆是配得到位,惹得李敏德眼中尽是惊讶与艳羡之色。 再说洛清闲暇之余只是想来花园中独自走走时,才刚走到假山旁,却被一个人影给吓了一跳。 “表妹!”随着这一声,一身华丽锦缎长袍的少年从假山时候跳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高进? 眼前少年的容貌逐渐和记忆中“高进”二字吻合。 洛清眉头微蹙,在心中默念了这两个字时,心中猛地一惊,待转头朝凉亭处看去时,果真看到了正在其中愉快地聊天的李未央和李敏德。 见李长乐见到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高进心中不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被假山一脚给挡住了视线,他便欲走近些查看。 洛清见状,心中不禁一阵懊悔,自己怎么就忽视了这剧情的强大了?竟是忘记如何都避着这处假山了! 一阵微风拂来,洛清只感觉自己背后一阵发凉,脑袋中的思绪逐渐清晰,仔细地想想,尽管自己改变了许多的剧情,但避不开的仍是无法避开,兜兜转转间依旧是回到了原点。 可不能让他见色起意! 洛清忙上前一步挡在了高进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而李长乐的容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她的一颦一笑对于高进来说自然更有吸引力。 “表哥今日怎么来了?”李长乐微笑着问道。 见李长乐难得对他笑脸相迎,高进喜形于色,忙收回了目光,走近了一步,道,“自然是专门来看天仙国色的表妹你的啊!” 洛清心中一阵鄙夷,面上却依旧笑容满面,她后退了一步,伸出纤细的食指指向他嗔怒道,“你再这样胡乱说,我可就告诉父亲去了!” 高进忙也后退了一步,陪笑道,“别别别,我的好表妹,你也知道,就算是给我熊心豹胆,我都是不敢动表妹你分毫的,最多,也就是觊觎几眼罢了。” “听说表哥前几日蹴鞠大赛得了第一名,我和母亲都是好奇得打紧,现在闲也是闲着,不如表哥与我回院子中好生说道一番?”洛清将话题给换至了他处,眼中流露出少许的崇拜之意。 从来只在李长乐这受过白眼的高进忽然受到她这番眼神的洗礼,自是喜不自胜,狂喜间也没注意到洛清说的要移步他处谈论的话,便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洛清在心中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把话听全了? 奈何高进说得眉飞色舞的,丝毫不留给她插嘴的机会,她也只能扯着笑等着他把这一大段话都说完,再想办法把他给带离这该死的假山。 …… 高进一人自得其乐地讲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洛清见他稍稍喘息的间隙,忙笑着插嘴道,“表哥,我站了这般许久,腿已是极酸了,你看,不如同我回屋中讲如何?况母亲上次听闻你得了第一也极是感兴趣,直念叨着你下次来,定是要叫你好好讲讲的!” “瞧我,顾自讲得起劲,竟是忘了姑母了,”高进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陪笑道,“表妹莫要见怪啊!” 洛清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下了。说实话,今日之事着实是有些让她措手不及,仿佛如何都避不开的一件件事让她心中莫名的烦躁。 两人正打算离开假山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清晰的谈笑声。 “三姐姐,你说得真有趣,下次我还要听。” “只要你乖乖听三夫人的话,想听几遍三姐姐都是会给你讲的。” …… 洛清在心中暗叫不妙,待要催高进快些走时,便见他好奇地转过了头。 只见一少女正牵着一小少年,少女肤若凝脂,有着尖尖的下巴和古井般的清冷深邃的眸色,就是在现在这个距离,他都仿佛能看清少女轻笑时黑长睫毛扑腾的动作和睫毛在一双水灵好看的大眼下所投射出的阴影。 李未央眉头微蹙,显然被高进如狼似虎的眼神给看得不耐烦了,她撇了撇嘴,将目光从两人身上离开,便要拉着李敏德离开。 “表妹,这位是?”高进眉梢一挑,一脸色眯眯地盯着李未央,就差抹口水了。 洛清的目光正对上李未央探究的眼神,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在心中狠狠地鄙视了下身旁这死色鬼,才转头微笑着回答道,“忘了痛表哥介绍了,这是我的三妹李未央,她……” 闻言,高进心中一喜,竟是打断了她的话,“哦?她就是那个不祥的庶女?生得倒是” 说着,高进便迫不及待地将目光再度**地投射在了李未央身上。 李未央眉头皱得愈加,本就不想和这些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亲戚扯上关系,便也不打一声招呼,拉着李敏德转身就走。 洛清冷哼一声,不愿再污了自己的眼睛,便也将目光移至了他处,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庶女于表哥而言又有什么干系?总归都是父亲的血脉,表哥见了唤一声三表妹便是了!父亲平日里最在乎和看不惯的是什么,表哥也是知道,这几日父亲因着朝堂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劝表哥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迎头撞上了……” 然而,还不待她将口中的话吐尽,就听见不远处高进殷勤地搭讪的声音: “你便是三表妹未央吧?以往便是时常听起你的名字,如今一见当真是眼前一亮,”高进上下打量了李未央一眼,眼中的觊觎之意尽显,却又随即一派脑袋,陪笑道,“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你的表哥高进,平日里你同长乐一起叫我表哥便好了。” “表哥好。”李未央皮笑肉不笑地福了福身,余光却始终落在前边的李长乐身上,她的神色晦暗不明,似猫儿般流露出精明的神色。 “好好好,未央表妹不仅是生得好,竟也是这般懂礼貌,”高进笑得极是讨好,却在注意到李未央似乎并未将他看在眼里时,不禁干咳一声,将话题给扯到她拉着的小男孩身上,“这孩子是?” 还不待李未央回答,李敏德便是抢先一步回答了,“我叫李敏德,是三房的儿子。” 他刚才一直盯着眼前似乎没安好心的男子身上,仿佛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利于李未央的事,现在在回答了这一句话后,更像是一只小刺猬般虎视眈眈地看着高进。 见高进隐隐有些不高兴,李未央忙扯了扯李敏德的手,提醒道,“敏德,叫声表哥。” 李敏德嘟着唇看了眼正朝他使眼色的李未央,心中也明白眼前的男子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虽面上已是和缓了许多,但心中还是犹如塞进了一团棉花般堵着气,“表哥!” “诶,真是个乖孩子,”高进顿时又喜笑颜开,朝李未央挑了挑眉,继续说道,“今日还真是巧,我不过是出来寻长乐表妹的,不想竟是偶遇道了未央表妹,当真是三生有幸啊!未央表妹,我觉你极是投缘,你看,不如……” 已是走上前来的洛清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道,“表哥,父亲寻思着要回来了,若是叫父亲撞见,不知又要如何训你了,你不要先跟姨母回家吗?” 闻言,高进明显心中一惊,慌乱间他忙从腰间扯下一玉佩,道,“来,未央表妹,这玉佩送你,等下回我来,准备一份更……” 这么标志的一个表妹以后若是见不到了那可真真是可惜了。 洛清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厉声呵道,“表哥,三妹还待嫁闺中,你私下送玉佩若是叫外人看见,污蔑私相授受该如何是好?” 这一句话便是让高进拿着玉佩的手悬在了半空,他自然是懂其中的厉害关系的,洛清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况且,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就算了,李未央如何都是李丞相的女儿! “瞧我这愚木脑袋,竟是一时激动忘了这茬了,”高进笑着又拍了拍脑袋,想着姑父即将回来的话,又瞥见李长乐慑人的目光,忙道,“那,未央表妹,下次再见咯。” 李未央眸色中逐渐染上一抹异色,李长乐又在搞什么鬼? 看着李未央正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发呆,李敏德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三姐姐,那人是不是喜欢你呀?” “这不是你个小孩子该管的,三夫人该等着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李未央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着牵着李敏德转身离开了。 且说今夜李丞相恰好被公务缠住了,会迟些回来,且魏国夫人和大夫人也许久未见了,两人便多留了会。 高进心中自是喜不自胜,虽李长乐几番提醒他不可打李未央的主意,可他一精虫上脑的人又如何把持的住?特别是在听说李未央不过是李府不受重视的庶女罢了。虽要了李未央不切实际,但暗中亲一亲芳泽也总是可以的吧? 想着,高进暗中便是吩咐了小厮打听了相府七姨娘,也就是李未央的生母,在得知她正病种后,更是一阵窃喜,忙写了张纸条唤小厮暗中托付府中的容儿给送去。 而回屋后就开始练字的李未央如原著般在收到写着“有事相商,秘密,速来”的纸条后,脑海中联系起已经下了一个时辰的雨和南院据此半个时辰的距离,和今日所遭遇上的事,心中便是隐隐猜测出了几分。 李未央冷笑一声,便是吩咐丫头妈妈穿上蓑衣,躲在暗处,自己则只带了白芷一人,撑着伞慢慢往前走。 李长乐想玩,她自然奉陪到底! 一切,在洛清不知情的情况下,正有条不紊地照着原著的方向发展着。 下过一场雨后,窗外芭蕉碧绿的叶子在水珠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地青翠,一颗露珠顺着它的纹理滑落下来,啪嗒一声砸落在地上,裂成了数瓣。 大夫人手里的佛珠转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了下来,她对一旁的李长乐道,“今天我怎么总是心绪不宁的,好像有什么……” 不知为何,从大雨滂沱一直到现在,洛清的心便砰砰直跳,现在见大夫人捻佛珠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抿了抿唇,还是问道,“母亲,表哥和姨母可安全回去了?” “未曾,”大夫人见李长乐一脸惊愕的神情,便解释道,“本来马车已是行驶了百来米,可因这突然的大雨,便又折了回来,估摸着再过会就……” 然而,一句话还未说完,忽听见门口传来急促奔走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出、出大事了,刚刚少爷在花园,他,他……” 来人正是秋子,秋子急得满头大汗,半天都说不上一句利索的话。 刚才明明见了高进和魏国夫人上了马车,她才安心回来的,可怎么会? 洛清一下跌坐在地上,急切之下竟是先行问出了,“表哥可是被打了?” 秋子闻言,忽然一愣,随即拼命地点头,重复着一个“是”字。 闻言,大夫人明显一愣,她的瞳孔仿佛染上了一层冰霜,只听她脱口道,“除了大小姐,其他人全部都滚出去!” 房门咿呀一声关上。 大夫人紧捏着双手,咬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你先别问这么多,先听我说,等一切解决后我再同你解释。”洛清脸色有些惨白,忙努力稳定着心神。 “你太沉不住气了!” 见因着刚才自己“未卜先知”的一句话,大夫人已是不相信自己了,洛清又不能将自己知道事情发展的事告诉她,却又不知究竟该如何解释,只能先将解决的办法说出,“母亲,这次你相信我,不要找三妹的麻烦,这事来得蹊跷,前边不知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们,想来这次怕是三妹已做了充足的准备了。” 见大夫人的情绪稳定了些许,洛清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女儿已经想好对策了,母亲你先主动去请父亲和老夫人来……”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是被大夫人惊骇且愤怒的声音给打断,“请他们来?你莫不是气糊涂了?” 眼见着大夫人便要夺门而出,洛清忙小跑着上前抓住她的袖子,正色道,“母亲,这事不是我做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见大夫人有些动摇了,她用坚定的目光又重复着说了一遍。 “当真不是你做的?”大夫人微微眯起眼眸,似是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 自打李未央来到李府后,她便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女儿懂事了许多,也聪慧了许多。 见大夫人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洛清松了口气,踮起脚尖附上了大夫人的耳边窃语道,“母亲你便这般做……” 花园。 李未央等了许久都是未见到大夫人来兴师问罪,心中不禁揣揣。 111 4 </strong>看着哀嚎着正在地上难受地翻滚着的高进,李未央更是觉得内心烦躁不已。看小说到虽然她已是想明白了接下来的应对之策,但就是在心底莫名地感到不安。 心中的不安逐渐幻化成李长乐那张国色天香却暗含着狡猾的脸…… 轰的一声雨后闷雷将她从思绪中扯回,她目光冷冽地朝讪讪地立在一旁等待她的指令的众人扫视了一圈,并未多说些什么。 稀稀疏疏地脚踩落叶的声音传来,李未央嘴角一勾,终于是来了么? 然而,令她没有料到的是,和大夫人与李长乐一起来的竟然还有李丞相。虽然她也有派人去请李丞相和老夫人,但按理说,大夫人的人应该先到才是。 见一群人走近了,李未央福了福身,问候了声,“父亲。” “嗯。”李丞相随口应了声,显然心情极是不愉悦。 李丞相朝身旁吓死冷冷望了眼,小厮们便忙不迭地上前去查看还被闷着头,尚不知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且正虚弱地哀嚎着的“贼人”。 在仔细辨认了高进几乎被打成猪头的脸时,小厮额角便是住不住地冒下了冷汗,他忙朝不远处的李丞相喊道,“是,是魏国府二公子!” “送去屋中,请大夫!”看着高进满脸鲜血的可怖模样,李丞相心下一惊,面上的冷意愈加,只冷声吩咐道。 小厮们也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高进离开了。 “说说,是怎么回事!”李丞相寒凉的目光终于重新落在了李未央的身上。 大夫人面上一喜,见李丞相一副要处置李未央的神情,正欲上前说上几句,却是袖子在被李长乐轻拉后,又有些不甘心地抛去了这想法。 洛清努了努唇,似想说什么,却最终仍是一句哈都没说出。 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有些跟书中不同了,她又不知其中详细,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心中想着对策。 见李丞相兴师问罪的模样,李未央心中泛起一阵冷意,她脊背挺得更直了,转身正欲吩咐一众奴仆说话,便听见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与环佩叮当的声响。 香风细细间,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后花园。一路上因为有水渍,早有人特地铺上了紫檀毯子。远远地瞧着那人一路走来,李未央只觉得对方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一双丹凤眼有着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身上缀满了珠玉宝石之物,雍容华贵至极。 而她的身旁,还沾着一个与她容貌极为相似,面容姣好的妙龄少女。 李未央嘴角一勾,很明显,这便是魏国夫人和她的幺女高敏。 待得走近,高敏便气势汹汹地用纤细的手指指着李未央,尖声道,“大胆,你竟敢不向我母亲行礼!” 李丞相面色一冷,魏国夫人忙扯了扯自己的女儿,小声训斥道,“不许胡闹!” 高敏撅着一张小嘴极是不服气地将头扭到了一旁,却是在瞥到李丞相不善的目光后,身体猛地一颤,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家,只得忍气吞声地低下了头。 魏国夫人的身份高贵没有错,可自家亲戚这礼节是可以免的,这话要是大夫人说出口就罢了,可若换做她一个外人训斥的话,就显得越俎代庖了! 虽李未央不受李府的重视,但终归还是李丞相的血脉,是李府三小姐,况李丞相和大夫人都在此,自然是容不得她一个外人来插手管教子女的。 李未央微笑着恭敬福了福身,整个动作显得端庄且不怯,随即轻声道,“见过姨母!” 魏国夫人“恩”了一声,并不叫“免礼”,也不说话,只冷淡地坐下,抬起眼眸审视了会李未央,随即又笑着同大夫人说道,“这丫头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大夫人见李未央明显处于弱势,之前又因为李长乐的关系而不能火上浇油几句,又迟迟不见李长乐有何打算,便终于按捺不住,准备接口。 洛清眉头微蹙,忙上前一步,对上魏国夫人不屑的目光后,微笑道,“姨母,三妹才刚到府中没多久,许多礼仪都还未学全,要是有得罪的地方,我这做姐姐的替她道歉了。” 说着,李长乐恭敬地也是朝魏国夫人福了福身。 洛清的这一番话,轻易地将魏国夫人针对李未央的矛头给化开了,而她这一福身,更是让魏国夫人浑身不舒服。 大夫人虽然知道魏国夫人的话只是针对李未央,但看见自家女儿因此给她行礼,心中还是不愉快,面上虽未挂上,但心中已是消了想替她解围的心思。 李未央一脸狐疑地盯着李长乐,似乎在考量她究竟在打些什么鼓。 见魏国夫人吃了瘪,又想起哥哥鼻青脸肿的模样,站在一旁的高敏顿时又站不住了,她涨红着小脸,指着李未央的鼻子便是指责道,“是你使人打了我二哥?” “未央愚钝,不知敏表姐此言何意,我只知今日我派人打的是闯入园中的贼人,却是不知,这贼人如何变成了表哥了。”李未央说得不卑不亢,眼中逐渐染上的薄雾无不在诉说着她此刻的委屈。 她分明是说李未央打了自己二哥,什么时候是说二哥就是小贼了!高敏被李未央的几句话堵住了口,面色涨得更红,登时下不来台,只能愤愤地跺了下脚,垂眸不堪周遭众人的神色。 周遭顿时陷入了凝重的氛围中,竟是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的李丞相说道,“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扫向一旁的丫头妈妈们。 众人被看得浑身一个哆嗦,竟是无一人敢上前来说明真相。 片刻,还是白芷轻声将所见之事如实回禀。 李丞相在,高敏自是不敢再多造次,可听着丫鬟说她二哥鬼鬼祟祟,她心中就止不住地恼怒,看着李未央的眼神也更显阴毒。 看着高敏吃瘪的模样,魏国夫人再也按捺不住,重重拍了下石桌,“满口胡言,我儿怎么会是贼人?真是胆大包天,还不跪下?” 李未央挑了挑眉,眼神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道,“姨母,……” 可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是被洛清给接了去,“姨母,是非曲直还需得问清楚了再做定论,你如今这般草草解决李府的下人,若是传出去,对表哥的名声也不好,不如就查个清楚,也防外头对表哥加以诟病。” 李未央看向李长乐的目光更是诡异,她的指尖在袖子中隐隐摸到一张纸条,眸色逐渐敛为原样。 李未央却不想理会眼前的疯女人,转而看向李丞相道,“是非曲直,我只希望父亲能还我一个清白。” 她的眸光清澈如碧波婉转,看不出丝毫杂念,李丞相心中逐渐涌起一股愧疚之意,点了点头。 而此时,老夫人也是到了。虽洛清早早便是派人去请了老夫人,再加之李未央随之派来相请的人,按理说老夫人应该和李丞相一起到,但因着老夫人年岁已大,诸事不便,便迟了些。 魏国夫人不再掩饰眼眸中的冷意,“既然都到了,那也好,就请夫人和李丞相给我儿子一个交代!” 李丞相自然看见了刚才高进可怖的面容,现下也不说话。 老夫人皱眉,“什么交代?” 魏国夫人冷眼朝李未央又扫了眼,唤人将满身是伤,面容肿胀,面上几乎无一处完好的高进给抬了上来。 在魏国夫人的怒喝下,秋子颤巍巍地将之前准备好的谎言给尽数说出。 几句话说得周遭一阵唏嘘,李未央嘴角一勾,静待着魏国夫人将下马威给施完。 李长乐果然很会装,明明是她挑唆的,刚才还一副替她说话的模样,如今的眼神更是显得人畜无害! 有时候,最让你生气的不是敌人的刁难,而是他的无所谓! 想着,李未央心中的恨意又逐渐浓郁。 而大夫人在李长乐百般地劝阻,和刚才魏国夫人所受的李长乐的福身,便再无了插手的心思。 魏国夫人在迟迟不见大夫人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后,面上的恨意愈显,虽也不想给大夫人免费做嫁衣,可奈何自家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如今被打成这幅狼狈模样,着实让她咽不下这口恶气。 “呵呵,这么说来,原是男欢女爱之事,可这丫头却是贪心有余,才派人将我儿打成这幅模样!”魏国夫人冷笑一声,指着李未央再度厉声说道,“李未央,如今铁证如山,那么多双眼睛都是看见了,你该是百口莫辩了吧?还不快乖乖认罪……” 老夫人向来不喜欢魏国夫人作威作福的模样,当下对李未央缓缓道,“我不管别人看见了什么,未央,你怎么说?” 虽说近日有两个孙女的作陪,老夫人打心眼里还是更喜欢从小就被众星捧月般养着现如今却也逐渐不显骄纵的李长乐,自然,两人都是老太太的孙女,血脉里总归流着一样的血,有事自然会站出来维护一番。 而李长乐一直有大夫人护着,自不会受委屈,老夫人坐在李未央身后,也算是一种对未央无言的支持。 李未央上前一步,一双眼如黑曜石般闪亮,泛着睿智而明亮的光芒。她如原著般有条不紊地将魏国夫人所说尽数反驳。 洛清也希望她能明白当日自己对她所说的话,便也再度出来替她说上几句。 然而,李长乐的话才说到一半,便是被李未央冷笑地打断道,“大姐我和你有仇吗?非要如此害我?” “三妹你说什么呢?”洛清面上惊愕,可打心底里却是凉了一截。 她忽然觉得,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甚至想要帮李未央一把时,收到的永远是李未央的质疑与反击。 不过也难怪,前世的李未央毕竟死得那般凄惨,恨是在所难免的。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 “没有根据的事不许胡说!”李丞相低喝一声。 这原本就不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又牵扯上李长乐了? “我既说出口,自是有证据在手的。”李未央冷笑一声,从袖口中拿出了纸条,上面写着:有要事相商,秘密,速来。 和原本的纸条一样,唯独多了落款,仙惠。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这是从高进表哥的身上搜出来的,至于仙惠么” 这仙惠,自然就是李丞相赠予爱女的字。 还是回到原点了。 洛清的手指狠狠地掐进肉中,她忽然感到极是气愤,为什么,为什么她努力地想要挽救一众可怜女配的命运,可剧情,永远像是跟她作对,给李未央开挂般有条不紊地朝原来的诡计靠近? 魏国夫人在明白李长乐母女是要借自己的手处置一个庶女,还害得她的儿子这般田地后,脸上的神色自是有趣。 一直在旁边未说话的大夫人面色一僵,厉声呵道,“满口胡言!” 李未央嘴角一勾,还想继续说下去,洛清却是面不改色地抢先一步说道,“这字条上的字迹不是我的,若你们不信,可以叫父亲查看一下,我的书法便是父亲启蒙的,这些年,父亲也没少传授我其中的知识,想来,父亲定然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 几乎怒不可遏的李丞相听闻这句话,忙上前查看,见这字条上的字迹完全和李长乐的不一样,虽落字和她的极为相像,但仔细看还是可以轻易辨认出并非出自李长乐之手,更像是有人特意伪造想要嫁祸给李长乐的。 李丞相顿时气得双眼都有些通红,有谁竟是想要陷害她的爱女?他一掌拍在了石桌上,怒喝一声,“谁竟敢这么大胆!”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李未央投射来,李未央眼中薄雾泛起,好不委屈,“父亲也知道,我回来不过两个月,与表哥并不相熟,如何会找人给表哥送去这字条?且我近日也是有再屋中习字,父亲若不信,大可以前去一看。父亲要怀疑的怕是在这府中待了十数年,又看大姐不顺眼的人吧?” 顺着李未央的目光,众人齐齐朝一直站在一旁未说话的李常喜身上看去,李常喜面色一慌,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父亲真的不是我!” 李丞相的目光已是露出了些许不耐烦,有理便是说理,无理得就知道聒噪的是他最讨厌的,“那你说说,你那时去了哪?” “这……父亲,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干的啊!”李常喜几乎急得要哭出来了。 这事说跟她没关系也不全无,她就是顺水推舟帮那小厮将纸条转交给容儿的,而当时为防让外人给看见,她便是独自出来的,如何可以找到证人?空口所说的又如何说得清楚?要是说得被在场的当场反驳了,她更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这,从本质上讲,当真是与她无关的,说起来,她也不过算是一个顺水推舟的罢了。 见李常喜不断地为自己辩驳却始终说不出好歹的模样,李丞相指着她怒骂道,“孽障,滚去佛堂抄一千遍女诫,抄不完不许出来!” “父亲,父亲,你一定要相信女儿啊……” 很快,哭闹着的李常喜便是被几个嬷嬷给一起架走了。 这件事,竟然牵扯了府中三个小姐,闹得太不像样了!林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如何都是件丑闻,李丞相自不会将这有辱家族门面的事情败露出去,与原著中一样,最后这件事以高进误闯了花园为定论而不了了之。 魏国夫人则心有不甘地带高进打道回府了。 在这件事上,大夫人先一步请了李丞相和老夫人来,又加之李长乐和这本就扯不上关系,李未央自是没有再污蔑的机会。而想着李常喜之前紧张的神色,她又如何不知这李常喜怕是和这件事有脱不去的干系。虽说她没因此拉李长乐一把,但收拾了一个眼中钉也算是姑且满意的。 第二日,李未央照旧去给老夫人请安,谁知半路上,却是被人拦住了。 “这不是三表妹么?”一道声音在凉亭中响起。 看到高敏和一群围拥着的少女朝她们走来,白芷神色不由一凝。 李未央顺着视线看去,很容易就注意到了走在最前头,有着高挑身材的高敏。 与原著一样,为着昨日高进受伤的事,高敏给了李未央好一阵的奚落与嘲讽,而一直跟在左右的洛清一直找不到插嘴的余地,在准备将话头引开时,还是触及到了“乡间”一词。 高敏则借着这个话头直接指出了,“反倒叫我们跟着你一起被人取笑”,只这一句话,便是燃起了李未央心中的怒气。 本来不想加以理会的李未央恨恨地说出了一堆“取之于民,却还口口声声皆是辱骂”的话,直说得众人皆愣。 只洛清笑着上前说道,“是高敏表妹说得不妥,她的本意也并非如此,在此,我先替表妹给三妹道歉。” “表姐,你不用……”高敏微蹙起眉头,不甘愿地扯了扯李长乐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