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想之地 “是的是的,我今天就要出发去布拉格了。妈!我很确信!我只是想去布拉格大学念一年的日耳曼文学。好吧,也许是两年……总之我尽快,然后我就回来柏林音乐学院继续学我的长笛,到时候我肯定能更明白那些曲子应该怎么吹。妈……今天我就要走了,你这个时候再劝我还有意义吗?” 正在拿着清单核对自己的行李有无遗漏的林雪涅对着茶几上摆着的手机拖长了音调说出了这句话,而后手机扬声器里就传来一个女人的怒吼声。这让林雪涅即使是耳朵离开了手机有那么一段距离还是被吓得虎躯一震。 但在听清了电话那头的人正在怒火冲冲地说着什么之后,林雪涅也脾气上来了,她走过去拿起手机对着它说道:“妈!我和你说过了很多遍了!我爱他!我很爱很爱那个男人!所以我一定要去布拉格!一定要去布拉格大学!而且还一定要去布拉格大学的卡洛琳娜校区,因为那里以前是他们的德国大学部,卡夫卡就是在那里学的文学和法律。” 林雪涅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女人就更生气地说道:“爱什么爱!卡夫卡死的那年你爷爷还没生出来呢!” 这句杀手锏一出,林雪涅怎一个捶头顿足又胸闷气短,只能回上一句:“我也很爱我爷爷的!” 林雪涅,今年19岁。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前,她还是一名柏林音乐学院的大二学生,主修长笛。但是从下个学期起,她就将在位于捷克首都的布拉格大学学习日耳曼文学了。 在结束了那通电话后,林雪涅就在她租住的这套位于柏林的小公寓里又慢慢地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她就把装着自己那把镀银长笛的小箱子装进随身的背包里,又把行李箱给合上,提起来走出门去。 这是中午十分,而林雪涅叫的出租车则已经停在楼下,现在去到柏林中央火车站正好可以赶上下午一点零三分出发的,开往布拉格的火车。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她就会在下午五点二十八分的时候到达那里。 是的,下午。对于夏季的布拉格来说,下午五点二十八分还是阳光明媚的时间,这里甚至得到晚上九点半才会开始天黑。而后,你就可以看到这座城市在一天中最为美妙的色彩。 林雪涅无法形容当她拖着行李箱走上这列火车的时候内心究竟是有多么的兴奋与激动。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努力了一年了。又或者说,自从她在一年零两个月以前读到那个已经逝去了半个多世纪的男人写的小说与散文之后,她的心中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这真的是一种足够疯狂的想法。她想要走过那个人曾经走过的路,去那个男人曾经念过的大学学习他真正喜欢的日耳曼文学,并住到曾禁锢住他心灵的布拉格城。 尽管布拉格距离她先前所在的柏林并不远,即使是乘坐火车也只需要四个半小时就能够到达,可在今天之前,她的确还从未去到过那里。那是因为她告诉自己,在她实现去到布拉格大学学习日耳曼文学这个目标之前,她绝不会踏进布拉格。 而现在,她已经做到了!她终于可以去到她梦中的布拉格了!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林雪涅就不自觉地想要发出一阵欢呼声! 但是在那之前,她或许可以先找到一个包厢坐下来,不堵到在她后面上车的那些乘客。 可怎料林雪涅才坐下来,她的好友海伦娜发来的短信就已经追杀而至。在这样一个令人振奋的时刻,她的朋友居然问她那本《癔症的研究》她看得怎么样了! 作为一名布拉格大学的心理学系学生,林雪涅的好友海伦娜曾在一年前的时候来到柏林,并在柏林洪堡大学做过一学期的交换生。两人相识于柏林洪堡大学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当时林雪涅吃着水果,海伦娜则用一盒沙拉来解决她这一天的午餐。 没曾想,坐在了同一张桌子的对面两侧的两人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在四个月之前,这位经常会让林雪涅觉得她有一点神神叨叨的心理学系的学生给林雪涅推荐了弗洛伊德的著作《癔症的研究》推荐给了她。 当然,四个月来,这本《癔症的研究》林雪涅当然是一页都没翻过的。 想一想吧,如果这个时候让对方知道真相,那等待着她的,何止会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忍对待! 思及此,颤抖了的林雪涅连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本书,一边翻起来一边在whatsapp上给自己的友人发起语音短信。 “我觉得,这手里拿着的这版中文的《癔症的研究》很有问题。它的导论居然有25页!” “在25页之后,主编给写的弗洛伊德传居然还有95页。看起来这一点也不像是《癔症的研究》,而像是《弗洛伊德的研究》……” 才一翻开这本书,林雪涅给自己的朋友海莲娜连着发了好几条如此这般的语音短信,用来向对方告状,并抱怨现在的一些出版社骗钱实在是太厉害了。可还没等林雪涅把抱怨全都说完呢,捷克女孩海莲娜就给她发送了这样一条文字短信: 【所以说,你是今天第一天翻开这本书?】 “嘶……”被人瞬时就戳穿了的林雪涅倒吸一口气。可正在她瞪大着眼睛思考应该怎么和对方解释的时候,火车已经又停下来了。那是柏林的又一个火车站,从柏林中央火车站出发到这里仅需要五分钟。 在林雪涅并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有几名乘客就在火车停靠着站台的时候上了车,一名有着金色的头发,个子很高,并且肩膀处的骨架很漂亮的男孩拖着他的行李经过了林雪涅所在的包厢。原本要拖着箱子就这样走过去的他仿佛只是因为看到了包厢里的那个女孩而顿住了脚步。 在顿住了脚步之后,男孩停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桌子上摊开着一本书,显得很烦恼的女孩一眼,而后他就转身敲了敲包厢的门。 因为那个敲门声,林雪涅转过头去看向那个男孩。只一眼,她就被那个男孩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应该说……那是一个会让人有距离感的,身上的古典气质很浓,说不清应该用漂亮还是用帅气去形容的,还很年轻的男孩。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是、是的!当然可以。” 他一开口,那就是大提琴一般美妙的声音。那让人只能在还没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就给出肯定的回答。 在得到了林雪涅肯定的回答后,男孩笑了。这份笑容甚至让林雪涅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因此,她在这个男孩转身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之后才犹豫地用德语问道: “你是德国人吗?” 事实上,林雪涅根本不需要这样再多问一句,因为这个男孩有着再纯正不过的德国人,或者说是日耳曼式的长相。只是他那稍稍显得有些偏长的金发给这种冷冽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柔软意味。这个看起来与林雪涅年纪相仿的男孩在听到她所说的德语时感到有些意外,随即他就过身来,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而后就在林雪涅对面的座椅上坐了下来,看向林雪涅的眼睛。 在这个德国男孩眼中的女孩有着一双比起普通的亚裔来更为黑的眼睛,以及能够用精致来形容的五官,她并不是那种很有侵略性的,让人过目难忘的美人。可她却像是冬天里的一捧雪,让人在看到她之后在移开眼睛时还会想要再转回头来看她一眼…… 而此时,坐在这个德国男孩对面的林雪涅显得有那么些许的局促。她并非没有在留学的两年时光里被当地的男孩搭讪过,可她却还从没有遇到过有长得那么好看的男孩用这样直白地目光看向她。从没有。 “艾伯赫特。我叫艾伯赫特·格罗伊茨。” 男孩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他察觉到自己给对面的那个女孩带来的不自在,向她说出了抱歉的话语:“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我说不出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第2章 扭曲的时空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我说不出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对林雪涅说出这样的话,她或许会不以为然地和对方笑一笑,并在心里嘲笑起对方老掉牙的搭讪以及乏善可陈的演技。可当这样的一个男孩在她的面前很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语,她会不由自主地怔愣,眼睛里只有那双蓝色的眼睛,以及那张好看得足以让人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不会淡忘的脸。 窗外的树影斑驳着,并在两人的共同的沉默后变成了一片视野宽广的草地。 林雪涅首先从那种沉默中回过神来,并笑着说道:“我叫林雪涅,中国人。当然,按照这里的习惯我应该说我叫雪涅,雪涅·林。我想我肯定没有见过你,否则我一定会记得你。” 听着林雪涅的话,对面的金发男孩笑了起来,仿佛是认同了林雪涅的说法,只是他的目光依旧不从林雪涅的身上挪开,仿佛并没有放弃去回忆起与眼前的女孩有关的任何线索:“你的名字很美。” 雪涅,这个词和德语里的“雪”的发言非常相似,因此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她的同学们记起她的名字总是毫无难度,并且都会直接用德语里的“雪”这个词来喊她。 “我在慕尼黑大学上学。刚刚去住在柏林的同学家玩了几天,现在要回德累斯顿。你呢?” “一直到这个学期结束之前,我都在柏林音乐学院上学。但是从下个学期起,我会在布拉格大学。” 说起下个学期起她就会在布拉格大学了,林雪涅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她勾起嘴角,把自己深深爱上了卡夫卡和追着卡夫卡从主修长笛突然掉头,去到日耳曼文学的故事和眼前的男孩说了一通,活灵活现的表演以及感情极为丰富的叙述直把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初见之下让人感觉很有距离感的男孩逗笑了十几回。 不仅如此,说到了兴头上的林雪涅还给这个男孩背起了卡夫卡的散文片段。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她还会给对方播放起她所认为的,最适合那些选段的交响曲。 而名字叫做艾伯赫特的男孩也和林雪涅说起了他的慕尼黑大学。和林雪涅先前所念的柏林音乐学院相比,这可真是一座德国数一数二的大学。而艾伯赫特念的则是曾出了很多位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的物理系。 这可真是让人肃然起敬。 艾伯赫特和林雪涅说起了慕尼黑大学里十分著名的管道滑滑梯。当然,他还和林雪涅说起了在慕尼黑大学里依旧保留有展馆的,二战时期著名的学生反战组织“白玫瑰”的领袖绍尔兄妹。 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当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火车已经停在了德累斯顿中央火车站,并且还停了已经有几分钟了。反应过来的艾勃赫特连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了自己的行李,而林雪涅也连忙给他递上了背包,并四处张望起对方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于是这个慕尼黑大学的学生在拿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之后就匆忙地和林雪涅说了再见,并快步走出了车厢。眼见着对方一边和刚刚上车却为了给他让开过道而站到别的包厢里的乘客们说着抱歉和谢谢,一边冲下火车,林雪涅也不禁笑了起来。 而后她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距离她的朋友海伦娜给她发来那句“所以说,你是第一天翻开这本书?”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可她却一句话都还没有回复给对方! 【海莲娜!真是不好意思,这么长时间都没给你发回复!我刚刚在火车上遇到一个很聊得来的超级大帅哥!我和他一直聊到现在!你肯定不能相信,他还愿意听我说卡夫卡!】 另一边,艾伯赫特·格罗伊茨在走下火车并拖着行李箱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出了几步之后才想起来他还没问那个女孩要一个联系方式,但是这个时候他再想要回去已经来不及了,站在车厢入口处的列车员已经吹起了口哨,示意火车马上就会发车。 听到了这个声音的艾伯赫特连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和笔,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了纸上,然后放下行李箱,跑去他先前坐着的那间包厢的窗户那里。他敲了敲窗玻璃,这让正在和自己的朋友海莲娜解释的林雪涅吓了一大跳,然后她就看到拿着写着一连串数字,正在和他比着拍照片的手势的金发男孩。 可还没等林雪涅弄明白对方的意思,火车就已经开了起来,看着艾伯赫特跟着大步走了起来,林雪涅才反应过来。她朝着窗外的艾伯赫特重重地点了点头,并就要拿起手机调出拍照功能,可是在她的手忙脚乱之下,手机偏偏就给掉到地上了! 等到林雪涅钻到桌子底下去摸到掉到了很里面的手机并又站起身来的时候,火车早就驶出站台了,她也只能扭着脑袋看到离他越来越远也变得越来越小的那个德国男孩了! 而此时,海莲娜的回复也已经在俩人的对话界面上显示出来——【看起来你要到他的电话号码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对此,林雪涅又看了一眼站台的方向,伤感地回到:【是要到了,但我没来得及记下来……】 捷克, 布拉格中央火车站。 林雪涅:“是真的,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他长得很好看,声音也好听。我敢说我在柏林待了两年了,可我还没看到过他这样好看的男人,或者说是男孩。更不用说他还主动走进我待的包厢,和我说话,而且全程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在他下车之后特意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 海莲娜:“是吗?然后呢?” 林雪涅:“然后我觉得我的确是挺好看的。照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 海莲娜:“所以,你留了他的照片了吗?” 欧洲时间的下午五点半,接到了林雪涅的捷克女孩海莲娜正替自己的这位中国朋友拿着拖杆箱,顺带捅刀她几下。此时布拉格还是一片明亮,而远处的那些红顶也是那么的可爱。 林雪涅:“其实……并没有。我们把那一个小时五十分钟的宝贵时间全都用来进行心灵上的交流了。” 海莲娜:“回答我一个问题,雪涅。你认为这个长得很帅的慕尼黑大学的学生和你心爱的卡夫卡比起来怎么样?他们俩谁比较帅。” 林雪涅:“你怎么能问我这样的问题?没有谁是能和卡夫卡做比较的!他是特别的,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海莲娜:“你的话让我很难相信你真的在火车上遇到了这样一个人,雪涅。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力比多在这个德国男孩身上有任何的体现。” 林雪涅:“哦拜托了!别再和我说这些专有名词了。” 当林雪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们找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已经帮忙把行李放到了后盖箱里。随着汽车的开动,布拉格城的真实面貌也就此在林雪涅的眼前缓缓展现。 初见这座城市的兴奋让她根本无心继续和自己的朋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此时此刻,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窗外的景象上…… 当看到那些曾在自己的脑中想象过了无数遍的场景时,林雪涅就知道,这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由于海莲娜在晚些时候还有事,因此她只能在帮着林雪涅安顿下来之后先行离开。但在离开之前,她给自己初到布拉格的友人留下了一份这里的彩绘地图,并约好了明天两人将一起共进午餐。 海莲娜告诉林雪涅,她一定得在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走上查理大桥,因为在那个时候,布拉格的天色会开始由明转暗。从明亮的,很浅很浅的天蓝色慢慢变成梵高眼中的,星夜的颜色。如果再来一点合适的音乐,初次走上查理大桥时的那份经历一定会让林雪涅毕生难忘。 林雪涅答应了自己的这位友人,却没能控制住自己走向那座桥的脚步。 当她从自己所租住的,位于布拉格城北的犹太人聚集区走出来,走向老城广场,看到了有着标志性的哥特式双塔的蒂纳前的上帝之母教堂,又转身看到了围聚着很多游人的天文钟,她会不由自主地顺着眼前的那条路一直一直地向前走,然后看到那座始建于1357年的查理大桥。 被眼前的那座大桥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林雪涅不禁拿出耳机,将它戴好,并将耳机的接头接上手机,找出她所喜欢的,由普鲁士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作曲的长笛协奏曲。当音乐声响起的时候,她才又迈开脚步,仿佛正在做着一件神圣而又美妙的事一般,一步一步,珍惜而享受地向前走去。 在这一路上,她将会看到安放于桥两边的,在两百年的时间里慢慢竖立起来的三十组圣徒雕塑。 她走得很慢很慢,不同于在她身边或嬉笑着经过,或举起相机留下影像纪念的游人。当林雪涅走过这一整座桥的时候,她仿佛就像是在完成这某种仪式一样。 等她终于走完这座长达520米长的中世纪大桥时,她的心脏跳动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可她的心里却又很平静很平静。 她转回头去,看向她刚刚走完的这段路程。也就是在此时,魔法时间到了…… 那些吵闹的游人依旧还在她的右边,布拉格城的南侧。可在她的左边,布拉格城的北侧……那里却有着一架马车正向着她驶来。这简直就像是她曾经看过的老照片里的场景。 站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场景之间的林雪涅瞪大了眼睛,怔愣许久。 她不敢眨动双眼,仿佛只要她那样做了,眼前的这一切就都会消失不见。可当她真的没能控制住地眨了眨眼睛之后,她却发现一切依旧还在那里,甚至那几名作着上世纪初的流行打扮的女士与绅士就从自己的身旁经过,连他们在说着些什么都能够听得那样清晰…… 第1918章 “抱歉,撞到你了。” 正当林雪涅站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是不断地用眼睛来回看着自己右边的现代布拉格,以及左边的上世纪初的布拉格时,有人从身后撞到了她。 那是一位拿着拐杖的老绅士,他的道歉让林雪涅反射性地转过头去和对方说道:“没、没关系的。” 林雪涅说完这句话,而后抑制不住地眨了眨眼睛。当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眨了眨眼睛的时候,她几乎要红了眼睛。那当然是因为她以为眼前的那一切幻象都会因此而消失。 可事实是,它们依旧还在。 扭曲的时空,喧嚣的现代布拉格中拿着相机拍照的人群,以及熙熙攘攘的老布拉格中戴着帽子的绅士以及淑女们。 她伸出手,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触碰到扭曲时空的接缝。可她却什么都触摸不到,更不用说搅乱那份扭曲了。 怔愣了好一会儿的林雪涅不敢置信地笑了,她试着向前踏出一步,当她发现四周的景象并未有因此而改变时,她又向前踏出了第二步,而后再是第三步和第四步。 当林雪涅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而她眼前的一切依旧是那样,她简直要欢呼起来! 好吧,这可真是一个棒极了的美梦!可这到底是上世纪的什么时候? 并不急着开口问,分分钟就已经入戏了的林雪涅只是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注意着左右两边的行人。然而可惜的是,她虽然对这个时代的布拉格有些了解,却并不能够只是从这些人的穿着上就判断出这一个虚幻空间中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 于是她又一步一步靠近周围的那些人,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可当林雪涅这么逼近两位穿着得体的年轻女士时,或许是因为她心里想的全然写在了脸上,那两位女士立刻就在她靠近过去的时候一脸防备地看向她,并快步走远。 这让林雪涅头疼地看着那两位女士离开,而后又继续向前走去。 或许,她可以去天文钟前的老城广场看看有没有书报亭?然后,然后……只要这个幻境足够真实,她就能够通过当天的报纸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赞叹了一声自己的聪慧机敏,林雪涅很快就跑了起来,并将目标放到了老城广场上! “拜托!拜托!千万一定要是卡夫卡还活着的时候!” 林雪涅的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这样的话语。可还没等她跑到老城广场,她就正面迎上了一位在路边卖着当天报纸的小报童。就是在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林雪涅看清了报纸上写的日期。 1918年7月6日。 “1918年……1918年……” 作为把卡夫卡所有的文学作品、他那著名的写给父亲的信,甚至是他的日记都看过了七八遍有余的超级卡迷,林雪涅当然会知道卡夫卡在不同的年份都在哪儿!她甚至连卡夫卡上小学的时候都会被他所讨厌的那位厨娘领着从哪条路上学放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她正在几次深呼吸之后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个时候她该去哪儿才最有可能遇到那个已经逝去了半个多世纪的男人。 周围的行人不断地从她的身边经过,这让林雪涅的内心生出了焦急的情绪,然而她到底还是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线索。 “阿尔科……阿尔科咖啡馆!” 阿尔科咖啡馆曾是布拉格年轻的德语作家们经常聚会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群年轻的作家还被人称为“阿尔科帮”,在那个时候,卡夫卡也常会去到那里参加他们的聚会。 可是它在哪里呢! 林雪涅着急得简直要蹲下来了!然而在她抓耳挠腮地苦思冥想之后,她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在赫贝尔街!虽然具体是在赫贝尔街的哪里她已然记不清了,但是没关系,她可以沿着那条街慢慢找! 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拿着地图在并不大的布拉格城中七拐八绕的林雪涅终于找到了它。 现在,她该推门进去了。 林雪涅在心中默数“一、二、三”,可当她该开门的时候,她却是紧张得连大气也出不了,就更不用说手上用力推开门了。于是她又给自己打起了气,再一次地数起了“一、二、三”。 可是这一次,她还没能来得及数到三,咖啡馆的门就已经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浓郁而又温暖的咖啡香扑面而来,带着柔软的惬意,几乎要让她沉浸其中。而与那些香味以及恰到好处的温暖一起将她拖入那个世界的,还有绅士们小声交谈的声音。 从里面拉开门的那位年轻的绅士很友好地朝林雪涅笑了笑,而后示意让女士先走。 这下,林雪涅再没了犹豫的机会,她只能在向那个年轻人道谢,而后走向这间曾很多次出现在她的梦里,也让她曾幻想了很多次的咖啡馆。 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弗兰茨·卡夫卡。 他年轻、英俊,却看起来并不开朗,甚至有些过分沉默。当他独处时,他的脸庞会带上些许冷硬的意味。冷硬,却有着说不出的吸引力。他就坐在那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面部深邃的轮廓以及那双迷人的眼睛会让你在望向他的时候忘记了他脸上还未全然消散的那些许稚气。 你光是远远地看到他就能够想象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应该是什么样的味道。那一定是与这里弥漫着的柔软咖啡香截然不同的,冷冽的味道。 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前一天晚上写下的小说片段,又或者是这座城市,这个国家,甚至是这个世界正经历着的分岔路口。 咖啡馆内柔和的光线让他的侧脸看起来迷人极了,仿佛连靠近他的脚步都会因此而踌躇起来。 林雪涅一步步向那个总是离她那么远,那么远的男人。她近乎贪婪地看着那张她只在照片中看到过的脸,却又在对方抬起头来与她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就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年轻的作家并未多看她一眼,只是在抬起头来之后又低下,继续思考。而她却因此而失去了勇气,不敢再坐到这个男人的对面,可以看清他脸的位置。 在侍应生的引路下,她坐到了这个男人背后的那个位置,却依旧僵直着身体,连服务生交到她手上的菜单都拿不好。 时间就在这一刻凝滞。直到属于那个男人的磁性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当电梯开始上升的时候,我说:‘你们安静一下吧。你们往后退吧,你们想到树荫里,窗帘的后面,或者走进拱形的凉亭吗?” 林雪涅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着,听着,听着从那个男人口中读出的,她早已能背下的句子。 “你们飞走吧,但愿你们那些我从未见过的翅膀把你们带进乡间的山谷,或者……” “或者带到你们想去的巴黎。” 在男人犹豫着思考这个句子的后面应该接上什么的时候,林雪涅就鬼使神差地接了下去。当她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她愣住了。沉默的气氛就这样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直到服务生将林雪涅点的那杯冰咖啡端来。 “你好?” 还没等林雪涅把她的那杯咖啡端起来,坐在她身后与她一样背对着彼此的男人就转过身来,并向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 林雪涅略显紧张地转过身去,并也与这个男人打了声招呼。 “可以告诉我您是怎么想到那句话的吗?尊敬的小姐?” “我……我觉得我可能是在梦里听到过您念的那些句子,它们很美。” 林雪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还很年轻的脸庞,后知后觉地说出那句话,而后向眼前的这个男人笑了笑。 直到这个时候,年轻的作家仿佛才注意到她的那张在这个年代的布拉格显得如此与众不同的,来自东方的脸。他直直地看向眼前离他这么近又这么远的女孩,半晌后他说: “弗兰茨·卡夫卡,这是我的名字。我能够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美丽的小姐?” “当、当然!我叫雪涅,雪涅·林。” “您愿意让我和您共用一张桌子吗?” “当然!我是说……请吧!” 当咖啡馆里的那名负责这几张桌子的服务生再经过这里的时候,那个才走进这里,并且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东方女孩就与弗兰茨·卡夫卡,与在这群年轻的德语作家中并不是那么显眼的那一个坐在了同一张桌子的两边。 她并不知道,当她走进这间咖啡馆的时候,她的那张稀有的东方面孔就已经为她赢得了很多了注意力。她更没有意识到,这可不是那个男孩们吝啬于和女孩们搭讪的年代。可还没等那群正在和友人们高谈阔论的家伙走到她的面前报上自己的名字,那个明明应该不怎么爱与人说话的男人就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 “这是一座让人又爱又恨的城市。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成长在废墟里的,微不足道的人该多好。那样我的心就不会被拘束在这里。” 当弗兰茨·卡夫卡和仅仅是第一次见面就好像能够明白他内心世界的这个女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雪涅只是静静地聆听着,比她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大胆地看着眼前人脸上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仅在对方沉默下来,把说话时间交给她的时候目光不从对方的眼睛上挪开地轻声说出眼前的这个人一直坚信着的。 “布拉格是一座神奇的城市,它的边缘就好像被扭曲了一样,让出生在这里的人永远都走不出去。” 当林雪涅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年轻作家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了。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并在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很久很久之后说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到伏尔塔瓦尔河边散散步吗,尊敬的小姐?” 所以,现在有一个口口声声喊着“我爱他!我很爱很爱那个男人!”的女孩被那个男人邀请了。如果林雪涅没有弄错布拉格城的地形问题,那么他们就将从靠近布拉格马萨里克火车站的赫贝尔街16号出发,走过火药塔,再走过帕赫托夫斯基宫,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到老城广场,再决定到底是走曼内斯桥呢还是走去查理大桥,又或者他们不走桥,就只是在伏尔塔瓦河的东侧散散步。 那么问题来了,粗略估计这趟旅程怎么着也得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应该扮演笑不露齿的羞怯姑娘给对方留下一个美好而朦胧的印象呢,还是大胆一点,抓住这很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先牵住卡夫卡的手,在没人的地方狂野地强吻他呢? 考虑到卡夫卡1米82的身高,在对方不弯腰低头的情况下,林雪涅应该踮起脚尖来也强吻不到他的脸。所以……她应该先搂抱住对方的脑袋然后再把人往下拖吗? 哦不,这太糟糕了。 她是说,那个画面太糟糕了。 第4章 心理医生 一个半小时后,当林雪涅又一次试图突破理智的阻拦却还是被她头脑中的那糟糕的画面弄得尴尬地抬手捂住额头的时候,她听到那个用德语写作的男人又一次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什、什么?”林雪涅听到她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 弗兰茨·卡夫卡:“这个晚上很美妙,感谢你的陪伴。只是你真的确定不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林雪涅:“是的,是的。我确定。也很感谢你,弗兰茨。” 是的,她当然不能让对方送她回家。因为就连她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回家的路应该怎么走!以及这种美妙的幻觉到底要怎样才会消失不见了。 听到林雪涅所给出的回答,并不爱笑的作家沉默着看了她很久,仿佛也在思考着他究竟应当如何与眼前的这个人说再见。 这份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林雪涅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可能就这样在这里和对方一起从1918战到2018年的时候,个性极为内向的作家向她问道: “我可以吗?” 林雪涅并不知道对方向她询问的是什么,可她只是在听到了这样的问话之后毫不犹豫地向对方点头。于是那个男人就在下一刻走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轻柔的贴面礼作为告别。 刚刚还在自己的脑袋里想了一堆狂野画面的女孩就这样轻易地面红耳赤起来。她红着脸,后知后觉地和对方挥手说再见。 一直到她又走上查理大桥并把它走完的时候,属于2018年的声音才又回到她的耳边。 这一次,转过身来的林雪涅慌忙地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那本《癔症的研究》并把它翻到了序言部分的第一页,心跳快得她发起喘来。 安静了好久的手机响起铃音,林雪涅接起它,而海莲娜的声音也就从手机的听筒中响起:“你刚刚到哪儿去了?我打了你好久的电话都打不通。” 林雪涅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吞了口口水,而后说道:“约会。” 在说完约会这个词之后,林雪涅又补充道:“和卡夫卡,你知道的那个。” 半个小时后…… “所以你想好了吗?怎么和我解释你刚刚糊弄我的这件事?” 这是在城堡区的圣米古拉教堂旁的一家捷克菜餐馆里。林雪涅和海莲娜就坐在餐厅外面的露天座位上。在林雪涅的面前摆着一份海莲娜推荐的,佐以综合野莓酱的猪肋骨,可她却整个人都怔怔地,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双眼放空,许久都不说一句话。 “如果你真的知道要用一个谎言来掩盖另一个谎言有多么的难,就不该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糊弄我,而且还一次更比一次把我当傻瓜。” 海莲娜从诱人的猪肋骨上切下一块肉,拿叉子叉住它,并轻轻沾了沾盘子上的美妙酱汁,而后再把这块肉送进嘴里咀嚼起来。 “第一次你失踪了两个小时。好吧我或许不应该用失踪来形容你的第一次失联。但用这个词来形容你刚刚和我失去联系的三个小时应该是恰当的。我并不是反对你在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就和陌生的男孩去约会,但你怎么也应该和我先说一声?还是说我应该再和你描述一下我等你一起吃晚饭究竟是等得有多么的饥肠辘辘?” 看到林雪涅并不回答自己,这个捷克女孩也并不生气。她只是一边姿势优雅地进餐,一边继续说道:“也许我今晚就该带你去城堡区看看?现在这个时候那里会有很多长得很帅气的宪兵在那里巡逻。我觉得可能全国长得最好看的宪兵都被集中到那儿了。他们的确不能在巡逻时间把手机号写给我们,不过我们可以在他们的巡逻时间把我们的电话号码写给他们。” 当海莲娜说到这里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在听自己的这位友人在说些什么的林雪涅终于从怔愣中找回自己的神志,脸上却依旧迷茫着地一把抓住海莲娜握住餐刀的手。 “海莲娜,我好像得癔症了。这是幸福的癔症!” 在那个瞬间,林雪涅脸上的表情认真极了,并且无论是她的眼神还是语气都让在布拉格大学攻读心理学的海莲娜挑不到任何错处。 正是因为这样,海莲娜惊慌了,她不禁看向那本被林雪涅放在餐桌上的那本中文版的《癔症的研究》,犹豫又犹豫地张了张嘴,并在那之后问道: “你确定吗?” 是的我当然确定!林雪涅这样极为肯定地告诉对方,并很重地向对方点头。 “这才是我来布拉格的第一天,我就成了精神病!这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癔症!我太爱这里了!” 林雪涅不会知道,当她那么兴致勃勃地和她的朋友海莲娜说起今天下午自己走上查理大桥之后的遭遇时,这个捷克女孩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并在目瞪口呆之下给自己的心理学导师发去了短信。 【导师,我这里有一个很棘手的案例,我需要您的帮助!】 三分钟后,就在林雪涅正在继续滔滔不绝地夸赞卡夫卡出色的外貌时,海莲娜收到了自己导师的回复。 导师:【是什么方面的问题?】 海莲娜:【是癔症!非常严重的癔症。我的这位朋友是卡夫卡的狂热崇拜者。】 导师:【我知道了,她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看到了卡夫卡,还和他讨论起了文学?】 海莲娜看向林雪涅,只见她欢欣雀跃地说道:“他说‘你们飞走吧,但愿你们那些我从未见过的翅膀把你们带进乡间的山谷。’然后他停了下来,好像还没能想到合适的可以接下去的句子。所以我就接下去说‘或者带到你们想去的巴黎。’我觉得他一定是听出了我背这句句子的时候流露出来的浓厚感情!所以……” 海莲娜连忙低下头,继续给自己的导师发起了短信:【是的,他们讨论起了文学。然后他们可能还一起约会了。在伏尔塔瓦河边散步。】 五分钟后,导师回复道:【这样的案例我遇到过。你带她过来,她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只收她150欧一次。我相信三个月内我就能治好她。】 收到这样的回复,海莲娜锐利的目光射向身边的友人,并眯起眼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般地点了点头。 ………… “昨天我拿着地图走出我租的公寓房。我本来只是想在老城区逛逛的,因为海伦娜跟我说我应该在晚上九点半的时候第一次走上查理大桥,那种感觉一定会让我毕生难忘。可我就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那里,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我还给自己找了一首弗里德里希二世的长笛奏鸣曲,一边听一边走上查理大桥。我感觉这应该是很神圣的一次仪式。五百多米我花了五六分钟甚至更久才走完。不过到底花了多久我已经不能确定了,因为当我转身的时候我看到的情景实在是太震撼了,我不能确定我到底傻呆呆地在那里站了多久。” 这是第二天的下午,林雪涅被她的朋友海伦娜连哄带骗地带去了自己导师的心理咨询室。虽然说,这位据说实战经验丰富的导师先生也是一位布拉格大学的一位教授,然而他一直都将自己大学教授以及心理医生的这两种身份严格地区分开。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从不在校内为什么人进行心理咨询。 此时,林雪涅整背对着他们,躺在咨询师里的诊疗椅上,根据导师先生的要求尽可能细致地向他叙述起了前一天下午所发生的事。 而海伦娜则和她的导师用犹太人的语言希伯来语进行小声交流。 导师:“她的问题比我两年前治好的那位访客大很多很多。想要在三个月内治好她实在是太难了,她得一周来见我四次,或者三次,不能再少了。” 海伦娜:“一周三次?我觉得这对于她的经济情况来说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导师:“但她必须得要有这样的决心。弗洛伊德说过,心理医生的收费必须要足够的高。只有这样,访客才会有足够的决心和强烈的意愿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海伦娜:“可现在的问题是……” 海伦娜的话还没说完,躺在诊疗椅上的林雪涅就用德语和捷克语轮换着喊道:“喂?你好?有人在听我说的话吗?” 在林雪涅说完这句话之后,海伦娜的心理学导师立刻用他那让人信赖以及感到平静的声音说道:“是的,我们都在听,你不能确定你到底傻呆呆地在那里站了多久。” 得到了这样的回应之后,林雪涅才自顾自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当时我看到我眼前的查理大桥被扭曲成了两个时空。我的左边还是现代的布拉格,但是在我的右边,也就是布拉格城北侧却是另外一幅景象。哦对了!那个方向正好就是我住的犹太人聚集区!” 看到林雪涅又被哄了回去,海伦娜才继续说道:“问题是她管这叫幸福的癔症!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想被治愈。这是很危险的。” 听到这句话,海伦娜的犹太裔导师沉默片刻,而后用提高了一些的音量向半躺在诊疗椅上的林雪涅问道: “雪涅小姐,现在我已经对你的问题有了大致的了解。现在我想知道你愿意花费多大的代价来让你的癔症得到治愈。” 果不其然,情绪本来很稳定的林雪涅大惊失色:“什么?治好它?这怎么可以!我难道不是来了解我的这种突发性癔症到底是怎么会形成的吗!” 林雪涅猛地坐起身来,转头看向正站在心理医生的桌子前的海伦娜以及她的导师。海伦娜显得十分尴尬并且不太敢看林雪涅的眼睛,而她的导师则一脸的“果然如此”。 “很抱歉我们之间可能出现了误会。但根据刚才我和海伦娜交流的结果,如果你想治好你的癔症,你得一周起码来我这里三次,每次进行一小时的咨询,收费则是150欧。在你自己有强烈的得到治愈的意愿下,我想我大概会有可能在三个月内帮你好起来。”海莲娜的导师这样对林雪涅坦诚道。 看到林雪涅脸上的“天哪我居然被背叛了!”的表情,被自己的导师当场戳穿了那套说辞的海伦娜企图向自己的这位朋友表达歉意,并开口要和对方解释些什么。 可生怕站在这里都会原地“被治愈”的林雪涅却根本没有听海莲娜在说什么。事实上,她在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挣扎之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她跑了啊! 第5章 幸福的癔症 看到林雪涅一句话不说就直接拎起包跑路了,把她带来这里的海莲娜简直目瞪口呆。她张着嘴巴看向自己的导师,头疼又焦虑得简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她在这间咨询室里来回踱步,在尝试了几次之后才和自己的导师开口道: “您……您怎么能这么直接地就告诉她!我再要劝她回来接受治疗就很难了!” 与海莲娜的这份焦急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导师先生的淡定自如,他说:“心理医生的访客有权选择不被治疗的,海莲娜。有关这一条我和你们强调过很多遍。你的这位朋友,雪涅小姐的内心并不痛苦,相反我能够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很强烈的喜悦和兴奋。原则上这样的人不需要也不应该被‘治愈’。你起码也得在她的内心因为这份臆想,还有随之产生的幻觉而感到痛苦和困扰的时候才带她到我这里来。” “可、可这样是要出事的!” 觉得在这件事上和自己的导师简直没法沟通的海莲娜脱口而出。而她的导师就此时所给出的回答以及意见也是简单到不行。 他说:“那你就跟紧她。” 在自己的导师说出这句话之后,海莲娜就这样与对方震惊对视数秒,并在那之后也拎起包夺门而出。并一边跑出去一边喊起了林雪涅的名字。 而另一方面,已经向外跑出去了老远的林雪涅当然不会听到她的捷克友人呼喊她名字的声音。现在的她又焦急又害怕。毕竟前一天下午的这份经历实在是太美妙了,任何人都不会希望这样美好的经历会是一次性的。 但是通过海莲娜推荐给她的那本《癔症的研究》,林雪涅意识到这可能会是能够发生很多次的癔症病人的“幻想”。她想要弄清楚上世纪的布拉格城在自己的眼前出现的契机,所以她才跟着海莲娜来这里见了她的导师。 林雪涅本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打算,想要慢慢摸清规律。但是现在在自己“可能会被对方治愈”的恐惧之下,林雪涅不得不现在就试一试她那“幸福的癔症”到底还在不在了! 但好在去到海莲娜的导师所开的心理咨询诊所拜访对方的经历也并非毫无收获,起码她已经事无巨细地把那份时空扭曲的“臆想”出现前的所有细节都回忆了一遍。 现在她就可以照着那些再来一遍! 林雪涅走到了查理大桥靠近老城区的那一侧引桥前,给自己戴上了耳机,并拿出手机,找出了她前一天的下午所听的那首由普鲁士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作曲的长笛协奏曲,深吸一口气并让内心平静下来,而后她按下了播放键。 她就像昨天下午时的那样,缓缓地走上查理大桥,走过圣伊芙,走过圣巴巴拉,马尔格达和伊丽莎白,走过那三十组圣徒雕塑。哪怕心脏的猛烈跳动不论她怎样深呼吸都平缓不了,她也依旧依旧不加快脚步。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慢一点,慢一点雪涅。 可当她终于走完那座长达520米的中世纪大桥时,她却是又不敢转过头去了。耳边传来属于2018年的,布拉格的声音。桥上的游人说着英语、捷克语、法语、德语,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她分不出来的语言。 她知道她还差一个转身,在一个转身之后她就能知道开启那奇妙幻境的钥匙是否真的就如同她所想的一样。 她的手机铃音在此刻响起,那是属于海莲娜的来电。可林雪涅却并没有接起它,而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并在深呼吸了一次之后转过身去,就此完成这个仪式的最后一步。 然后,风轻轻地吹起。她看到时空在她的眼前扭曲,以查理大桥的中轴线为分,一半是2018年的布拉格,一半则是一个世纪以前的布拉格。 明媚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出现,就好像将积雪消融了的那一缕阳光那样。 但是她的尝试却并未到此为止!她想要试一试,是不是只要她再在桥上走一个来回就能“回家”!这样的一个念头才在脑袋里出现,林雪涅就在桥上跑了起来!在她的右侧,属于现代布拉格的那一边更为拥挤。而在她的左侧,属于一个世纪以前的布拉格的那一边则更为宽敞。可林雪涅却并没有只待在一个世纪以前的那一侧上那么厚此薄彼。事实上,她在查理大桥上跑出了一个蜿蜒的s型! 那份时空交错的奇妙感受让林雪涅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欢呼声。这让桥两边的人们都因为她的这一举动而对她行以注目礼。可林雪涅却并不因此而有所收敛,反而和处于两个不同时空的游人们笑着打起了招呼! 她在这条路上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当她走完这座大桥的时候,属于现代的布拉格的气息就此消逝,而下了桥之后的那条路上也再没有了出售那些旅游纪念品的商店。但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流连这里,她只是依旧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周围,打量那些人和物,而后再一次的转身。 当她再一次地面对查理大桥在老城区那一侧的桥头塔时,她的内心没有了踌躇,只是期待已久,并且雀跃的心情即便是在一个最细微的眼神中也能够展露无遗。 她又一次地走上了查理大桥,带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心情走过那属于一个世纪以前的查理大桥。当目光触及眼前那一切的时候,她会发现,除了游人的打扮之外,这座大桥在一百年以前以及一百年以后几乎毫无变化。 那么,就像林雪涅所料想的那样,当她再次走完查理大桥并转身的时候,一个世纪以前的布拉格就在她的眼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所身处的这个时代。 在发现了这个奇妙的,开启与关闭这一时空的钥匙之后,兴奋之下的林雪涅不禁在这座大桥上跑了一个一个又一个的来回。那种感觉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了电灯的人,在最初的惊诧之后会忍不住想要动动手指把这个它开、关、开、关个不停! 她就这样在查理大桥上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来回,直到她喘得都跑不动了,直到她的腿都有些打颤了!就是在这样的时候,看着眼前美景的林雪涅往后退了两步,并就这样撞到了一个人。感觉自己都有点晕乎乎了的林雪涅还没来得及和身后的人道歉,就听到了文件散落一地的声音! 完、蛋、了! 心里这么想着的林雪涅连忙用德语和捷克语都说了一遍道歉的话语,然后她就蹲下来给被她撞到的人收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 当林雪涅看到掉落在地上的这些居然是写满了潦草的物理公式并画着图形示意的稿件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她连声和那位也蹲了下来收拾起了资料文件的先生道歉,而那个明明穿着西装却把西装穿出了一股子邋遢味儿的男人则让她不要太惊慌。 “掉在地上的讲义捡起来就好了,小女孩。其实我刚才也没有在看前面。” “实在是……实在是非常抱歉!” 听到对方用德语和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林雪涅又连忙说了句道歉的话,却是在视线对上对方的脸时一下子愣住了。 那是一张熟悉到了让人几乎能把他的名字脱口而出的脸,看起来仿佛还没睡醒的眼睛还向她眨了眨,可林雪涅却偏偏愣愣地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名字!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散落在了地上的讲义和资料已经被收拾好了,在将它们都弄整齐之后,这位一定是有着大学问的先生就把那些都收进了文件夹里。 在文件夹被合上的时候,林雪涅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写在上面的……文件夹主人的名字。 a……什么b……?e……e什么t? “阿尔伯特……?” 林雪涅试着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通过那潦草的签名中能让她辨别的单词尝试去猜一猜对方的名字。那个有着略显可爱的圆脸蛋的男人则在林雪涅念出了这个名字之后笑着和她点了点头。 “对。” 感觉自己的心脏中了一箭的林雪涅又伸手按住几乎要跳出来的小心脏继续说道:“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是的,这是我的名字。” 在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后,这一年才只有39岁却已经提出了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的爱因斯坦拿着他的文件夹站起身来,并向着老城广场的那个方向走去。在那里,有着爱因斯坦曾经授课过的大学——布拉格大学。 完完全全就震惊脸了的林雪涅不敢置信地望着爱因斯坦离去的背影。事实上,从她昨天到了这座城市起,这样的表情就已经在她的脸上出现过很多次了!可林雪涅却觉得这样的表情应该还能再出现很多很多次! 现在,已经在这座并不短的桥上来来回回地跑了很多次,感觉自己已经要虚脱了的林雪涅毫无选择余地,她只能又一次地跑了起来,并且她还边跑边喊道: “请等一等!爱因斯坦先生!不不,是爱因斯坦博士……不不也不对!是爱因斯坦教授!我能问您要一个签名吗!我看过您的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虽、虽然只有几页!但我想我大概明白您的这两篇论文写的是什么!他们应该给您的这两项理论颁两个诺贝尔奖的!” 第6章 只要入戏深 2018年,布拉格。 这是一间带有天窗的卧室,就在布拉格城的老城区,曾经的以及现在的犹太人聚集区。 当屋子的主人坐在那张单人床上的时候,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布拉格的星空。并且,由于这间屋子正位于整栋楼的顶层,因此住在里面的人甚至可以踩上天窗前的那五格楼梯,而后推开天窗,走上红色的屋顶。 当然,在红屋顶的边上,还围着一圈黑色的荆棘护栏。 这正是林雪涅挑了很久很久才找到的让她满意的房子。首先它足够的安静,其次它并不很大,坐在这间卧室的单人床上望向天窗会能够让她感受到她所希望拥有的孤独感。 那样的孤独感也正是卡夫卡在他的整个创作生涯中所希望拥有的。 又或者说,那会是很多作家都希望在自己的创作环境中营造出来的感受。 可是你和现在的林雪涅谈这种高深的孤独感她根本就不能理解。或者说她以为自己能理解,可事实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床上,膝盖上摆着一本翻开着的中文版的《癔症的研究》,而并不大的单人床上则还放着一本她今天才去书店买来的,捷克语版的《相对论》。 可指望林雪涅能够看懂那本捷克语版的《相对论》,那就好像去指望她能够真正明白她的偶像卡夫卡所追求的那种孤独感一样,这完全就是一出撕心裂肺的鸡同鸭讲! 更不用说,林雪涅现在的表情可以说是完美地演绎出了什么叫做“懵逼脸”。 她就懵在那里,而海莲娜打来的电话则就在此时追杀而至,让她如提线木偶一样接起电话。 “所以你今天看到爱因斯坦了?还追着他一起去了布拉格大学听他的讲座?” 还懵着的林雪涅用力地点了点头,却在做了那样的动作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正在打电话呢!对面的人可看不到她做了什么动作!于是她连忙换了一副深奥有内涵的样子,用深沉的声音说道:“是的。其实我一开始的时候是追在他的后面,告诉他我看过他的相对论。然后又和他说了一下我在高中学到过的相对论里最粗浅的部分。他看起来很高兴,然后就告诉我他正要去布拉格大学做讲座。他说他以前在布拉格大学做过授课教授,这次则是专门被校长请回来的。准备要讲的正好就是《广义相对论》的引力方程式。” 当林雪涅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就好像一个反射弧过长的人在一件事过去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在和自己的朋友们提起它的时候给出了她对于这件事应有的反应。 林雪涅盘起腿来,并坐直了身体,继续说道:“然后我就问他,是吗?教授我能不能也跟过去听您的讲座?我虽然是学音乐和日耳曼文学的,可我对您的物理理论非常非常地感兴趣啊!这一定会是我毕生难忘的一次经历啊!然后!然后他就答应了!他还让人给我安排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 电话那头的海莲娜听着林雪涅用这么兴奋的声音说出了一堆一堆的可怕的幻觉。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或许就会给自己的这位病得非常严重的朋友糊上当头一棒,再接着给她来上一句:“你疯了吗!” 可海莲娜不是,并且她还是一位优秀的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出色的专业素养促使她在自己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问道:“然后呢?你听懂他在讲座上都说了些什么了吗?” 只一句话,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先前还兴奋地说个不停的林雪涅好像被人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懵了的沮丧之中,颓废地躺靠到了自己的床头。 “没有,没有,没有……” 林雪涅一连说了很多遍“没有”。可就在海莲娜要在呼出一口气后安慰她道“幻觉都是不清晰的,它的内容总是会有所缺失”的时候,林雪涅哭丧着脸说道: “没错,我的德语是说得很好,但我学它是用来搞音乐和搞文学,搞文化历史的。那么高深的物理专有词汇和理论我根本就听不懂啊!然后我就去买了一本捷克语版的《相对论》,我觉得这可真是一个糟糕透了的决定!因为我的捷克语比这个决定本身更糟糕!喂!喂……?你居然挂我电话?” 听到手机的那头传来的忙音,林雪涅简直不敢置信,她试着给她的捷克友人海莲娜回拨电话,可对方却是以秒按她的来电作为回应。执着的林雪涅再打,海莲娜再按,她们之间的这次往来一共重复了七次,并且最终以林雪涅的放弃为结局。 这让林雪涅非常嫌弃地对着手机“哼”了一声,然后就继续瘫在床头懵着。在又懵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猛地坐起身来,光着脚丫去桌子上拿起她的笔记本,并就这么打开易贝网,搜索起了复古衣裙! 她都要可以天天回1918了,怎么可以没有几身合适的衣服呢! 连几身像样的裙子都没有,这让她怎么能好好地和卡夫卡一起讨论文学顺便约个会呢! 为了能够精准把握住服装的风格,她还去自己的移动硬盘翻起了时代背景在上世纪一二十年代的电影,并着重观察起了女主角的服装。 除此之外,她还去油管上翻起了前两年很是火过一把的“百年美丽”系列,把欧洲的几大国家在这一百年以来的妆容以及发型也都看了个遍。 时间很快过了午夜,但林雪涅却是越看越精神,直到半夜三点的时候,她才挑中了三套衣服,疲倦的身体已经开始向她抗议,可精神却是极度亢奋。于是她又拿起了那本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迅速“得宠”,并被她当成了至尊宝典的《癔症的研究》,求知若渴地读了起来。 “大多数不同的癔症症状是明显自发的。它的自发产生与促进疾病突发产生的创伤有密切的关系……许多人会把痉挛型和麻痹型的癔症发作看作是真正的癫痫、抽搐性疾病、慢性呕吐和厌食……?伴随而来的还会有各种形式的视觉紊乱,经常反复的幻视等等。” 林雪涅十分认真看着这些她在两天前还全然不感兴趣的内容,并在稍稍看了一些绪言之后就翻到了那之后的案例分析。并一边看一边给出了评价:“这个男人看到他的兄弟在麻醉下伸展关节的时候发出的噼啪响声,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关节十分疼痛。这样的现象持续了近一年。所以这就是一个只要我担心我有病,身体就会真的给出真实疼痛的故事吗?疼,真是太疼了。” 直到夏季布拉格的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的林雪涅才总算是沉沉地睡着了。薄薄的被子被她胡乱地盖在了身上,露出了她的胳膊和腿,在熟睡之中默默地向着被子里缩着。翻开的《癔症的研究》则有小半本盖在了她的脸上。那是林雪涅在与睡神的最后一次搏斗时败下阵来的证明,困得不行的她甚至在书拍到她脸上的时候都没有再一次地提起精神,并就这么睡了过去。直到当这一天里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打开着的天窗照到她的枕头上的时候,睡梦中的她才皱起眉头翻了个身,让那本书滑到了地上。 在那本厚厚的《癔症的研究》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熟睡中的林雪涅不耐烦地嘀咕道:“给、给你!两百!给你两百欧!” ………… “好了,你可以坐起来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吧。下周四的下午五点,我的这个小时还是你的。” 在前一天的下午还在这里接待过林雪涅的布拉格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兼心理医生伯洛赫这样对自己的来访者说道。 坐在诊疗椅上的那个三十多岁的捷克女人就在他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坐起身来,并在与对方又稍稍交流了几句话之后离开了这里。 而那个捷克女人才一走出这间心理咨询诊所,敲门就声就响了起来。 “请进,格蕾丝女士。您是忘了什么东西在这里了吗?” 心理医生伯洛赫教授,这个有些谢顶,戴着眼镜,从外表上来说十分普通,只是气质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头也不抬地说道。可直到敲门的那位访客关上门并走近他,正在写着上一位访客的咨询记录的导师先生才意识到来人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一个。 “雪涅小姐?”在看到来人是谁之后,精通德语的心理医生立刻就换上了德语。 前一天还逃命似地不说一声再见就跑出了这里的林雪涅目光深沉地看向这位心理医生,礼貌地开口道:“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扰,我可以占用您一个小时的时间吗?” “一个小时恐怕不行。”伯洛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我的下一位访客会在七点半的时候准时来这里。但我可以缩短一点我的晚餐时间,给你四十分钟的时间。” “好的。”林雪涅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四十分钟应该也足够了。” 说着,林雪涅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两张绿色的一百欧元,并把它们轻轻地放到心理医生的桌子上,诚恳地说道:“医生,我想知道我要怎样才能病得更严重一点。” 第7章 和卡夫卡谈恋爱 【医生,我想知道我要怎样才能病得更严重一点。】 在伯洛赫教授的心理咨询师生涯中,他遇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来访者。比如说深情地告诉他自己在前一天晚上抱着枕头,把枕头想象成他,然后抽刀狂捅一百下的女访客;坚定不移地告诉他自己一定是怀上了他的孩子的男访客;还有哭着喊着要让他做自己爸爸的九十岁老翁。 可从没有一个人像林雪涅这样那么冷静清醒且坚定地告诉他——医生,我想知道我要怎样才能病得更严重一点。 于是伯洛赫教授在思考了许久之后告诉林雪涅:“抱歉,我想这件事可能有违我的职业道德。”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林雪涅一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的。于是她当然也在来这里之前就想到了应该怎么说服对方。 林雪涅说:“不不,我认为这并不违反您的职业道德。我想心理医生需要做的,就是帮助他的来访者解除困扰,并且找回内心的平静。所以您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病得更严重一点。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会平静下来,而不是坐立不安,随时处于一种我那幸福的癔症很可能会在明天就消失的焦虑中。” 正当林雪涅要继续发表她的长篇大论的时候,正在一心两用一边听她叙述一边继续写笔记的伯洛赫打断了她。 伯洛赫抬起头来看向林雪涅,他说:“我和海莲娜说过,你是她的朋友,所以我只收你150欧一小时。你如果给我200欧我就得给你做80分钟的咨询。可我刚刚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现在只能给你40分钟。” 林雪涅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可她的内心却是经受了极大的震撼,整个人都怔在了当场! 于是伯洛赫又抬起头重复道:“你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雪涅小姐?” 对于伯洛赫的这个问题,林雪涅没有给出肤浅的回答,而是绷着一张脸,默默地,默默地从桌子上拿回了一张一百欧。 伯洛赫:“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 【海莲娜!我今天又去了阿尔科咖啡馆!我最最亲爱的弗兰茨他还在那里!他还是那样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他到我的时候,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超激动!然后我才知道,距离我上次回去1918,那里已经又过了一星期了!他喊我尊敬的小姐,还问我能不能给他一个通信的地址!我差点就让他加我的whatsapp了!我可愁可愁了,犹豫了好久才说,‘很遗憾我不能给你一个通信的地址,但我会能够找到你的’。怎么样,海莲娜?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这句话特别酷?】 【太尴尬!前天我和弗兰茨说了,我会能够找到他的,可昨天我在布拉格城里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兜了老半圈,可我却没能找到他!我可着急可着急了!但这一整天也不是毫无收获,我在街头巷尾听说了很多马萨里克的事!我就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呢,我肯定之前见过!回家谷歌了一下我才发现这是捷克斯洛伐克建国后的首位总统!现在马萨里克已经成功让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承认捷克斯洛伐克国民委员会的地位了!据说英国也就要做出确认了。你不觉得这太酷了吗?马萨里克以前可是学哲学的作家兼大学教授呢!但他却能带着他的两个好朋友一起搞建国!是不是只有这种年代才出产这么厉害的哲学家?】 【海莲娜!快!快来赞美我的聪慧!我突然想起来我亲爱的弗兰茨这会儿已经开始在保险公司上班了啊!我去了一趟城里的卡夫卡博物馆,那里有卖标注了卡夫卡当年经常出现的几个地点的地图!以后想要堵他就更容易了!但现在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卡夫卡当年是在下午两点到两点半的时候就下班了的,可那个时候我还有捷克语的课啊!】 【问题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解决!1918年的布拉格一周要工作六天!那个时候他们的周末只有星期天!所以我打算在周六的时候去卡夫卡工作的保险公司门口堵他!下午一点五十就守在那儿堵他!】 看到林雪涅这一天天发来的,报告她行踪以及行程的短信,海莲娜已经彻底没了脾气。就好像林雪涅自己所说的那样——这是幸福的癔症。并且,这也就好像是她的导师所说的那样——我能够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很强烈的喜悦和兴奋。原则上这样的人不需要也不应该被‘治愈’。 可有些事不是你知道和理解就能够接受的。 更不用说……海莲娜带着林雪涅去见自己的导师是为了让对方能够“治好”她的这位朋友的!可现在,现在她的好友就连穿衣打扮的风格都变了!随着林雪涅在易贝网买的衣服陆续到货,她的穿着已经变得极具“复古风情”。 显然由“癔症”所引起的问题已经慢慢出现,并只会越来越严重!一想到这里,海莲娜就觉得着急又头疼。 可这样的复古打扮却甚至不能为林雪涅在布拉格城赢得惊奇的目光。 事实上在这样一座被时间遗忘了的城市,她的这种打扮丝毫不会显得怪异,甚至还会让人对她的打扮称赞一声! 猜一猜吧,当海莲娜和林雪涅在一起喝咖啡的时候,店里的服务生这么称赞林雪涅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这个深知内情的捷克女孩究竟会是怎样的崩溃。 而现在,林雪涅的又一封“捷报”则再一次地发送到了海莲娜的whatsapp上!看着这封“捷报”,海莲娜几乎翻起了白眼…… 【我堵到他了!他说他还以为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他还说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他又跟我说这几天他写了很多封给我的信,虽然他并不知道我的地址,除了一个名字之外他对我一无所知。然后我就告诉他,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做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用的小邮筒吧!就放在你家门口!我们每人一把钥匙,去那里投信,也去那里取信!】 又是十分钟后,海莲娜的whatsapp上出现了林雪涅发来的最新简讯——【海莲娜!他比照片上还好看!我虽然知道他只适合和文学谈恋爱,可我、我还是有点想和他谈恋爱!】 “砰!”——那正是手机被人失手摔出去的声音。 1918年10月的布拉格,枫叶黄了,它给这座位于欧洲中心的千塔之城更增添了一份童话般的色彩。但它又不是11月的萧瑟深秋,枫叶在黄了之后还未来得及从树上飘落下来。 在这个时候,天气虽然微凉,却也依旧是个适合野餐的日子,带上一块足够大的桌布,把它铺在掉落了几片枫叶的草坪上,然后坐在上面感受比起夏天的时候更为轻柔的阳光。 “记得有那么一次,为了把想到要对您说的话写下来,我甚至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可我甚至不知道您的地址,除了名字之外,我似乎对您一无所知。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悲伤的了,我在写的那些并不是一封封的信,而是寄托着微小希望的叹息。尊敬的小姐,虽然我并不愿意以这样充斥着距离感的词来称呼您,可是尊敬的小姐,请你相信我,我的生活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期待着你的再次出现眼前。” 那么,现在林雪涅就和她在这天下午堵到了的弗兰茨·卡夫卡一起坐在伏尔塔瓦河的河边草坪上,听着对方给她轻声念出那些写给了她,却因为不知晓她的地址而未有寄出的信。 卡夫卡说他不善言辞,担心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惹恼她。因此林雪涅就说,“你为什么不给我念念你写给我的那些信呢?我知道这一定是你擅长的。毕竟,你把写作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这样的话语让那名内向的作家脸上出现了羞涩的笑意。然后这名习惯于在下午两点半回家后就一觉睡到晚上的作家,这名习惯于以此来弥补自己夜间睡眠缺失的德语作家居然就放弃了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转而回家找到了那些信,而后和林雪涅一起来到这里,在轻柔的阳光下为她念起了那些信。 “我要是能知道您家的地址就好了。也许您就住在布拉格?不,即使您住在柏林,我也愿意做只为您送信的邮差。” 不善言辞的,内向的作家格外认真地用他那仿佛杜松子酒一样声音说出他平时根本无法说出的,他内心的声音。当他念出那些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看向就躺在他身旁眯着眼睛看着他阳光下侧脸的女孩,他只是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封他所未能寄出的信上。 “我会把这封信送到您的住宅里,对感到诧异的您家里其他人的阻挠不理不睬,径直穿过所有的房间,直到您的面前,把信交到您的手里,就站在那里等着您把信看完。因为信的最后一行一定写着我的请求——请允许我,只是在我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吻你可爱的嘴唇。” 沉浸在这种优雅享受中的林雪涅根本没能在自己的脑袋里把这些由卡夫卡所亲口念出的德语转化成它的中文意思,而只是就着对方的英俊侧脸生吃了这口情书,只记得那些美妙的音韵而根本没让它的意思往脑袋里去! 于是她笑了起来,将半眯着的眼睛睁开,黑色而密长的睫毛就这样扇动起来,仿佛轻轻拨动着什么人的心弦一样。 “是的,我允许你,亲吻我可爱的嘴唇。” 咦?等等! 亲吻我可爱的嘴唇?! 第8章 课 在林雪涅说出那句话之后,不光是她自己,就连正在给她念那封信的卡夫卡也愣住了。在那个年代的欧洲,绅士们显然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吻姑娘的手了。虽然他们还有显得极为亲密的贴面礼,但吻嘴唇这玩意儿也肯定和那不一样啊! 更不用说,美颜作家卡夫卡在他的未有寄出的信里对眼前的这个神秘的东方女孩所作出的最炙热的告白,也只不过是加了“在我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这两个前缀的“吻你可爱的嘴唇”。 因此,林雪涅此话一出,不光她后知后觉地在内心喊着这不对啊!就连坐在树下,就在她躺着的那块地方的旁边的靠着树干的弗兰茨·卡夫卡也沉默了。在身为一个男青年的卡夫卡沉默之后,身为女孩子的林雪涅就该尴尬了! 于是躺着的她一下坐起身来,并从卡夫卡的手里抽走了那封信。卡夫卡似乎是想要从林雪涅的手里拿回那封信,可奈何这个女孩在拿到那封信之后就背过了身去,在转身之前,她还看了卡夫卡一眼,在被太阳晒得有些红扑扑了的脸蛋的映衬下,还真的有了一种娇羞的意味。那显然让她所看向的青年愣了愣,而后就笑了起来。 转身后的林雪涅先是扫了一眼信的最后一段,本以为这样就能看明白了,可卡夫卡的书写笔迹却显然无法让她轻松做到这一点!于是先前的自信满满瞬时就没有了,她甚至还凑到了信纸前很努力地去辨别卡夫卡的字迹。 但是她却依旧辨别得十分艰难! 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青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并又一次地说出了那句话:“因为信的最后一行一定写着我的请求——请允许我,只是在我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 “我说的就是允许你只在你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地吻……吻我可爱的嘴唇!” 在卡夫卡还没把那句话说完的时候,明白了刚刚对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的林雪涅就抢先一步地这样说道。可即便是在火车上的洗手间里都能照着镜子自我欣赏那么好一会儿的林雪涅,在第二次说到“我可爱的嘴唇”这种句子的时候依旧还是会觉得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如果不是那样的动作看起来太疯癫,她可能真的会现场表演“活人刨土”,然后就这么钻进去! 可幸好,幸好就坐在她身后的那个是一旦脱离的文字就会变得不善与人交流的弗兰茨·卡夫卡,这让她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调侃!可饶是这样,林雪涅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接下去了! 放轻松,放轻松,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想——林雪涅在试着平复呼吸的时候这样在自己的心里说道。 可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林雪涅就又受到了惊吓一般地要把这样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袋!这当然是因为收了她一百欧的心理医生伯洛赫教授告诉过她,想要加重她的癔症,就一定得有心而发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也就是在林雪涅纠结不下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而后,在她转头的时候,对方就倾身吻了吻她,却并不是吻在她的嘴唇上,而是吻在她的眼睫上。 完了,这下可完蛋了。放烟花的声音在林雪涅的脑袋里炸开了花!并且每一个烟花的花束升天之后炸开都会变成这样一行字——我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吻了我! 并且,那行字还是用德语写的!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了的林雪涅连忙把卡夫卡写给他的信全都收了起来,然后笑得比她脑袋里炸开了的烟花还灿烂地说道: “我会给你写回信的!然后就把它们放进你家门前的那个小邮筒里!” 说着,林雪涅还主动牵起了卡夫卡那很瘦很瘦,一把抓过去几乎能被骨头磕着自己的手,说道:“我们走吧!你送我回去,然后你就回家等我给你的回信。” 当两人向着查理大桥走去的时候,卡夫卡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您允许我用‘你’来称呼您吗?” “当然!你难道没发现我就从来没用您这个词来称呼过你吗?” 在林雪涅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后,这位在人群中总是不怎么表达自己的作家试着说道:“也许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我通常会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开始上班,然后在办公室里待到下午两点,或者是两点二十分。回家后我会随意吃些东西,然后很快睡下,一直到晚饭的时间。晚饭过后我会做一会儿操,然后出去散散步。等到接近午夜的时候,我就坐到了我的书桌前,开始写作。通常我会写到凌晨三点之后,有时我会写到四五点,甚至是六点。” 如果不是真的了解这个青年,你不会知道他究竟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在你的面前对你说出这些。并且你也不会明白他隐藏在这些话语之间的,真正想表露的信息。 但林雪涅可是和他背对背地坐在咖啡馆的沙发椅上也能一下把他没能想好的句子给接下来的超级迷妹! 将对方的那封读完之后会让人很是心疼的,《写给父亲的信》读过很多遍的林雪涅在细细地感受了对方说出这些话时所流露出的情感,紧了紧对方被她牵着的手,并在向前走的时候问道:“你的家人并不赞成你这样的生活方式?” “是的。” “那是正确的。”林雪涅很肯定地说出这样的话语,并在卡夫卡那点亮了期望的眼睛又暗了下来的时候继续说道:“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是正确的。” 说着,林雪涅转头看向卡夫卡,嘴边带着鼓励的笑意说道:“他们不赞成你以这样的方式生活,那是因为他们在乎你,胜过在意你的作品。他们希望能看到你健康,精神好又快乐的样子。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那是因为你在意你的作品,胜过在乎你的健康,你的身体。每一位作家都有最适合他们的写作时间的,弗兰茨。当然,这些对于平庸者来说并不重要,但它对于你来说一定会很重要。只要是看过你作品的人,就会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在那个能让你产生许许多多怪异想法,并且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写作。” “他们是……在意着我的,也是爱着我的?哪怕他的口中总是说出羞辱我的话语?” 当卡夫卡说到这句的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了查理大桥在老城区那一侧的引桥上。林雪涅就他所问出的话语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并在带着那些珍贵的信离开之前给了对方一个轻轻的拥抱。 “他们当然会是爱着你的。也许他们并没有以你希望方式去爱你,也没有关注到你柔软的内心,但你不应该怀疑这一点。” 说着,林雪涅向卡夫卡挥了挥手里拿着的那些信,并转身走向查理大桥,走向属于她的那个年代。 2018年, 布拉格大学,卡洛琳娜校区。 “我认为如果想要读懂卡夫卡在《判决》一文中表现出的情感,就一定得去看他写的《致父亲的信》。虽然这两篇著作完成的年份相差很多。但卡夫卡所表露出的,对于他的父亲的感情却并没有变化。我甚至认为《致父亲的信》可以看做是《判决》一文的注解。” 这一堂是日耳曼文学系学生的课。而这节课上所讲的,则正是德语作家卡夫卡的《判决》一文。在这篇中短篇小说中,男主人公回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带给对方自己很快就将与未婚妻结婚的消息。在这个过程中,笔者展现出了男主人公对于父亲的复杂情感,并层层拨开往事。在年迈而依旧巨人一般的父亲给出了对于男主人公的死刑判决后,男主人公最终就这样死去。 而现在则正到了讲课之后的,学生们的自由发言时间。而现在,在举手之后发言的则正是有着黑色头发以及黑色眼睛的中国女孩林雪涅。 “在《致父亲的信》中,感觉自己已经过了壮年,慢慢走向衰老的卡夫卡回忆起年少时的事,那时候他可能还不到五岁,出于想要恶作剧的心理,他不断地问他的父亲要水喝。他的父亲强硬地威胁他,让他不要吵闹,但在发现这样做不起作用之后,老卡夫卡就把他抱起来关到了阳台上。让他一个人只穿着衬衣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卡夫卡说——自那以后,我当然是听话了。但在很多年以后他依旧忘不了那个场景,他的父亲就好像巨人一样,作为审判他的最后法庭,毫无理由地向他逼近,轻而易举地做出对他的判决,就好像他根本无足轻重一样。而在《判决》中,他也同样直白地表现出了这样的情感——无论男主人公有多么努力地努力去寻求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最终都会被他的父亲轻而易举地否定一切,包括他的存在。” 对于林雪涅的这份发言,他们的授课老师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她。而此时已近下课时间,因此授课老师就给自己的学生们布置起了这节课后的作业。 “通过阅读卡夫卡写给不同人的书信和他的日记,我们会能够更好地理解这位表现主义大师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所表达的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么现在,我要求你们各自挑选一封卡夫卡所写的书信,并假设你们就是收到了他书信的他的父亲母亲、妹妹、朋友、以及他的恋人,然后写出一封足够合适的回信。” 在信中扮演卡夫卡身边的那些与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并写出足够符合时代背景以及自己所扮演身份的回信,听起来这可真是一项足够有趣的课后作业。 而这项课后作业也的确在这个班的学生中引起了热议。并且由于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了,他们不会赶着去上下一节课,彼此之间也能有更多的讨论时间。 “我觉得我可以扮演卡夫卡最喜欢的小妹妹奥特拉给他写一封回信。在与卡夫卡的父亲作对的统一战线上,奥特拉做的可得比卡夫卡出色多了。找准这个定位之后,我就能够很容易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有着一头棕色卷发的女孩一边用笔卷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这样信心满满地说道。 另一个女孩则表示:“我觉得我可以代入卡夫卡的情人密伦娜夫人的角色。在她的身上会有更多的人性矛盾点。首先她为卡夫卡翻译他的作品,也是最了解他内心世界的女人。她在最大程度上完整保存了卡夫卡写给她的每一封信,但她一直到最后都没有选择和卡夫卡在一起。” 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正在收拾东西的林雪涅顿了顿,她仿佛想说些什么,但只说了一个“我”字就被一个显得很是跳脱的声音打断了。 “我要做卡夫卡的父亲!老卡夫卡!给那封卡夫卡到死都没寄出去的《致父亲的信》写一封回信!” 这句话一出口,立刻遭到了同学们的无情嘲讽。但那个男生却并没有因此而收到打击,反而一手勾住一个想要离开的男同学的脖子,把人给拽回来,然后好像发表演讲一般地高声说道: “卡夫卡的父亲超好扮演的!你只要否定卡夫卡的一切想法,毫无由来地贬低每一个他的朋友,再斥责一下他的软弱和无理取闹,就可以了!” “乔治,你真的看过卡夫卡的那封《致父亲的信》吗?”被他勾住了脖子不让走的两名男生之中的一名有着金棕色卷发的这样无奈地说道,而另一名喜欢穿条纹衫的则赞同地表示:“如果你真的看了那封信就知道这么走行不通。” 就这样,教室里又笑成了一团。而坐在林雪涅旁边的一个女孩则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问题一,菲利斯和密伦娜夫人,卡夫卡到底更爱谁。问题二,为什么。” 第9章 谈恋爱的错误姿势 “问题一,菲利斯和密伦娜夫人,卡夫卡到底更爱谁。问题二,为什么。” 当林雪涅的邻桌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林雪涅刚好把东西都收进了包里,并站起身来。或许是因为林雪涅在这个学期的课程中所展现出的,超出其他人一大截的对于卡夫卡的了解。那个女孩问出了这个问题后,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林雪涅,似乎是想要从这个亚裔女孩这里得到第一个答案。 “我……还没有看过卡夫卡写给菲利斯和密伦娜夫人的书信,所以我没法判断。” 当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所得到的,可不止是一个人的惊讶。先前被自己的同学勾住了脖子的,有着金棕色卷发的男孩米洛什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说:“雪涅,你都能把卡夫卡的那封《致父亲的信》背出来了,可你居然……居然没看过卡夫卡写给菲利斯和密伦娜夫人的书信?为什么?” 对此,林雪涅只是笑了笑,并宣称道:“这是个秘密!” 然后她就背上包离开教室,在她走出这间教室之前,那个表示自己要以卡夫卡的身份给他写一封回信的男生又大声问道:“那你打算代入谁去给卡夫卡写那封信呢!” 对此,林雪涅也高声地回以一句“他爸爸!”,引来了教室里的哄堂大笑,却残酷无情地就此跑着绝尘而去! 有一句话林雪涅说了谎,她并非全然没有看过卡夫卡写给菲利斯与密伦娜夫人的信。事实上,她看过几页卡夫卡写给被他纠缠了七年之久的,他心爱的未婚妻菲利斯的书信。 可她并不喜欢那些文字,或者确切地来说,她并不喜欢她所崇拜的那位作家写出那样的文字。 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那只不过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妒忌。可现在,她却发现事情并不是那样。读一读那些字句吧!这才是他在一次见面之后给他的真爱女友写的第二封信里的内容: ‘一般来看,写信是会花费精力,请您不要费心,您给我写一小段日记,可以事半功倍。您在日记中必须写上,您何时去上班,早餐吃的是什么,您办公室窗户的朝向,您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您的男女同事的姓名,为什么人家送您礼物,谁给您送了不利健康的甜点,以及其它成千上万的我对它们的存在和可能根本不了解的东西。’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控制欲极强又无理取闹的孩子,用塑料玩具来威胁一个女人要这样,要那样,要这样又那样! 但在过去,林雪涅以“这是热恋初期的大男孩写出的并不表现出真正自我的,一头热的产物”来将写出这些书信的卡夫卡与她所了解所认识的那个青年区分开。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开始收到卡夫卡写给她的……这样的书信了!好、好吧,的确是她自己说的,她想要和卡夫卡谈恋爱!但她只想和卡夫卡谈谈风月,谈谈灵魂,再谈谈对于文学的理解和追求,谈谈他什么时候才能填坑才能完本啊!让她的男神作家整天给她说“我拜倒在你的脚下了”,这简直就满是违和感,也让她觉得这个角色扮演得不对!得倒带重新来! 好吧好吧,也的确是她在以为这种癔症只是一次性的时候想要对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做些不轨之事!可如果只是让对方亲一亲她的眼睫就要她付出每天五封信,一天手写五千个德语单词的代价,她肯定会在经历过了揪心的挣扎后表示——生活不止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明明她每天都起码走个一遍查理大桥,但可能这里明明只过了一天,属于1918的那一端却已经过了两天,三天,甚至是四五天!而在这些飞快流逝的时间里卡夫卡到底都会对她进行怎样的书信轰炸并要求她补寄回信?每每想到这些,林雪涅就觉得自己简直心力交瘁! 她和卡夫卡之间的这段“恋情”,如果两个人互相写信投喂来投喂去也能称之为“恋情”的话,那么它最一开始的时候是甜蜜的跳跳糖,到中段的时候是随时接受检阅的紧张,到了现在就简直是一出悬疑惊悚剧了! 林雪涅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做梦梦到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紧绷着脸,不带有一丝笑意和友好地问她——“我的信呢?你把给我的信藏到哪儿去了!” 更不用说,她的好朋友海莲娜天天都对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能模仿卡夫卡的笔迹写出这么多信,你也真的是很厉害。不现在就给你布拉格大学日耳曼文学的硕士学位是你们教授的失职。” 她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的心焦! 她在现实中的朋友们不理解她,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更是不能! 天知道这些信她都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的每天过桥去到卡夫卡家楼下,在努力不被卡夫卡家的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拿出来的!而更让人心焦的是这些信她如果没有一封封地给回过去,她甚至都不敢去见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 我最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你怎么舍得我如此身心疲惫备受煎熬! 满面愁容的林雪涅脚下生风,她一路跑着去到了学校里的图书馆,并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今天份的药丸……不不、是今天份的信,痛并快乐着地打开它们! 【如果一个人在想另外一个人,就会打扰到她的话,那您一定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被惊醒。】 ——10.25 【人们当着我的面在撕碎着您呢!您不要和太多的人交往,这也没什么必要,好吗?您的朋友海莲娜?那个您和我说起过的,看过我的《变形记》开篇的男学生?他们有什么资格来占用您的时间?好吧,我其实还挺喜欢他们的,因为他们是您的朋友。但是您最近的一封信流露出那么紧张的情绪,我真想把您的手紧紧抓住片刻不放。】 ——10.25 【没有,没有,今天没有您的信,昨天没有,前天也没有。我每天起码打开我们的邮筒三次,每次看到里面属于我的那一层空无一物的时候,我感觉我孤独得连树上的寒鸦都会以鸣叫同情我。】 ——10.26 【您为什么不能试着每天都给我写一封信呢?或者您不用写信给我,只要给我一张明信片,让我知道您依旧安好。】 ——10.27 【令人沮丧的是您是对的。我的敏感是无时无刻地存在着的,并且我认为那是神经质的。在等待您的信的时间里,我把您的信看了大约二十遍,我在刚收到它们的时候就看了几遍,刚刚坐在打字机旁又看了好几遍,有个投保人坐在我的桌子旁时我也在读您的信,好像是刚刚收到似的。如果我得到安宁,我就会在楼上的办公室里思念您,而不是看着投保信息发抖,呆坐在静得出奇的房间里,回忆上一次和您告别时的情景。】 ——10.28 【我想您应该是善良的。否则您不会总是用那么明亮、温暖而欢乐的目光注视着我。您告诉我,我是值得被爱的。当您称赞我长相帅气的时候,您不会知道,我羞愧得就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可您为什么又会那么残忍地不愿告诉我您究竟家住哪里,又在哪里学习音乐和文学呢?如果您对我真的像您所说的那样忠诚,就请立刻在明天给我寄一封您的回信!】 ——10.29 当林雪涅仅仅是看到这六封信里的片段的时候,她就深吸了一口气,在满满的绝望中露出了画家达利一般的神情! 苍天啊!这到底是要闹哪样!我只不过是好好地上了一天的课好吗! 男神!男神求放我条生路啊! 眼中似有泪花闪现,然而林雪涅她没有哭!她只是带着哽咽地拿出钢笔以及她的信纸,坚强地提笔写道: 【亲爱的弗兰茨,我今天才一次收到了你给我写给我的六封信,巨大的幸福击中了我,这个世界上再不可能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现在正是深夜时分,我坐在书桌前,写给你的回信。早些时候我看了你和我提到过的《赫贝尔书信集》,你称他是一个懂得忍受痛苦并能够说出真话的人,我深以为然……】 虽然林雪涅此时是坐在明亮的图书馆里给卡夫卡写这封信,可她却故意在信中把自己形容成一个为了深爱的那个人而深夜坐在写字桌前那么静又那么寂寞的人!那是因为她如果这样做的话,卡夫卡一定会立马显露出最深刻的自责,并在接下去的信里表示——【您瞧瞧我都做了些什么!是我在折磨您,我强迫您在你安静的房间里写这封信,这是多么的可恶又可憎!我简直是一个不断逼迫着您给我写信的恶魔!我请求您,每周只给我写一封信就行了!我恳求你,不要再在夜里给我写信!我也无力承受您用睡眠换来的信!】 可如果林雪涅真的每周只给他只给他写一封信,或者一周都没有一封信了吧,他又会立马写信表示——【亲爱的,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折磨我!你对我厌倦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 呵呵,都是套路。 如果她只是在每天一封的信上只写一句简简单单的——【安好,爱你,想你】——那么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肯定还会有更加可怕狂躁的回应! 虽然现在的文坛有很多人都表示卡夫卡是一位极其内向的,十分难懂的文学大师,可是他在这方面的套路,林雪涅还是很懂的! 这就好像之前有几次她最最亲爱的弗朗茨还说只要她每天都寄一张明信片给他就已经足够了,于是林雪涅不得不买了一堆黑白明信片,一天跑七次查理大桥以确定1918年那一头的时间流逝并准时给他投喂送明信片,换来的却是对方感受自己被背叛的一句——【看起来,您是可以每天都给我寄一封信的。但是您不想,而不是您不能。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认知更刺痛我的心了。】 想到这里,林雪涅不禁悲从中来,并继续写道: 【你问我,我每天都在做些什么,身边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当我认真回忆的时候,我竟发现满满的都是读你的信与给你写信的情景。你知道的,德语并非我的母语,阅读和写作更是我的弱项。每每给你写一封不算太短的信,我都需要花好几个小时去翻字典以确定我并没有弄错你的意思,并且我也没有表达错我自己的意思。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思考那些语法,并花时间去誊抄那些句子……】 当林雪涅写到这些故意求同情求理解求抱抱的内容时,她突然发现她刚刚写到的这句话里的一个词放错位置了,于是想也没想地就在信纸上把它给涂改了,可才这么做了,她就盯着她的这句话“并花时间去誊抄那些句子”抓狂起来,在经过了非常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她到底还是又拿出一张信纸,并果真把刚刚写的那些句子都誊抄了一份,且字体还优美极了!! 在那之后,她咬牙切齿地继续写下去: 【就在两天后,我的教授要带着我们一起去一趟柏林作为我们的秋季活动。我还不确定这次我们要去多久,但我一定会想你的。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把一沓厚厚的明信片一起塞进我们的小邮筒里。到时你愿意给我把你在这些时间里给我写的信一封封地念给我听吗?别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等我这件事上,你得记得写作才是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事。如果我回来,我一定会在你下班之前就等在你们公司的楼下,让你一出保险公司的大门就能看到我。】 当林雪涅终于写完这封信的最后一句话,她带着极大的怨念在这封信最后的署名上写上了——你的!你的!你的!! 笔力之沉,几乎要割破信纸。 于是现在问题来了,眼下她还有一份学校里的作业——给卡夫卡写信! 这次她还要挑战自我做卡夫卡的爸爸!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林雪涅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疼起来了!但她没有倒下!她强撑着一口气,给海莲娜介绍的心理医生伯洛赫教授发了一条短信: 【医生!我想来找你做治疗!现在就来!我感觉我现在焦虑又抑郁!心脏生疼!一想到生活还是要继续我就只想从查理大桥上跳下去!】 或许是因为今天下午的课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访客预约,伯洛赫教授很快给他发来了回复——【抑郁症不在海莲娜为你向我求助的范围,一次收费两百欧。具体的我们可以见面再聊。】 林雪涅:“…………” 第10章 不解风情 这天晚上,林雪涅给卡夫卡与她专属的小邮筒投递了那几封和卡夫卡的来信一一对应的长信,而后她终于能好好地琢磨一番她要完成的作业——以卡夫卡父亲的身份给他写一封长信! 尽管她依旧得“给卡夫卡写信”,但好歹这一次的会更有文学价值,并且还能融进她这些日子以来,在与卡夫卡的接触中对他加深的了解! 一想到自己要做最最亲爱的弗兰茨的父亲了,林雪涅就有了一种说不清的,神圣的使命感。她先是把卡夫卡的那封《致父亲的信》又重复看了三遍,然后再在脑袋里细细地想这封翻译成中文后差不多得有三万字的长信中的每一句话,然后再想象出一个卡夫卡眼中的,他的父亲老卡夫卡。 伤感的是,她的第一反应是那位严厉的,从不管别人在说什么想做什么,只顾自己想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的伯伯只会在看了这封信的前几行后就非常暴躁地怒问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又在做什么蠢事! “哦,不不,这是中年的老卡夫卡。我该想一个老年的老卡夫卡,历经沧桑之后可能意识到自己对于孩子们的教育有所不足的那个……” 林雪涅坐在拿张摆在距离天窗不远处的书桌前,轻声地嘀咕着,并又重新开始构想一个和弗兰茨·卡夫卡亲口描述出的老父亲不全部一样的,老卡夫卡的形象,并试着把自己代入他,也去理解他。 这样一来她居然瞬时就觉得糟心,她老糟心了,她儿子怎么会是这样的!连她切面包的时候小刀上还会带着点儿汤汁,吃完饭之后椅子脚周围全是食物碎碎这种丢脸的小事都可以闹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太糟糕了!儿子你怎么能在举世闻名的这封信里反复描写你爸我的身材! 虽然那些描述都是正面的,显得我特别雄壮。并且你多次强调的,对于自己身材的深刻自卑也衬得我更巨人了,可是老爸都这把年纪了,是会害羞的啊!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今晚的林雪涅就好像她在白天的时候写给卡夫卡的信里所说的那样,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里写信到深夜。直到凌晨三点,疲惫的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子上满是她为了这份作业而准备的资料。而除此之外,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她因为两边时空的时间流动速度不同而对卡夫卡撒的各种慌,她必须要时时复习它,并加深记忆。也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与对方的沟通中说出颠倒错乱的话语。 那么卡夫卡呢?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 在1918年的深秋午夜,小卡夫卡先生也坐在他的书桌前。 这里是巴黎大街36号。在2018年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是一间有着很棒服务的高档酒店了。但在1918年的时候,这里还是卡夫卡一家的居所。从卡夫卡房间的窗口望去,正好就可以望到又称捷赫大桥的捷克人大桥。当然,他还可以从他的房间里听到伏尔塔瓦河的水流声,并且当然可以看到这条对于捷克人来说就好像多瑙河之于奥地利人一样的河。 【我默默地念诵着你的名字,雪涅!雪涅!这名字无所不能,既让我激动,也让我心平如镜。很快,布拉格就要下雪了,到那时我将会怎样想你!晚安,但愿你在柏林的秋季活动一切顺利。可我还不能睡,我今天的写作很不顺利,除了想你之外,我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写不好东西,可我又必须写,你能理解我吗?我想,如果是你,就一定能够理解。】 当在信的最后写上署名之后,弗兰茨·卡夫卡放下笔,将信纸拿起来,在台灯底下看着它。当确信这些字迹上的墨水都已经干了之后,他将这些放进信封里。写上【致雪涅·林小姐】后就即刻走出自己的房间,并打开他们一家人所住着的这套房子的大门,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走下楼去,将这封信也装进小邮筒里属于林雪涅的那一层里。 在那之后,他用钥匙打开属于林雪涅的那一层,发现他在昨天和前天写的信果然没有被人取走,原本因为刚刚写好了这封充满了爱意的信而激动起来的情绪就这样轻易地低落起来。 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守在这里,守在这里,仿佛只要他等在这里,他所期待的那个人就会来到这里,取走他的信,并勾走他的心。 树上的寒鸦啼叫起来,在弗兰茨·卡夫卡的耳中仿佛又是对他的同情与嘲讽。 于是他在沉默片刻后情绪又起,走上楼去,拿出一张新的信纸,在上面写道: 【亲爱的,你向我表达过你对我的爱慕,可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今天是星期六,但你也不给我来信。你不理睬我了,你和他人调侃,却把我忘记了。难道我会默默地容忍这一切吗?】 可这样的字句才被写出来,就又被这位作家重重地划去。可他却并不新起一张信纸,而只是继续在这张都被他用墨水笔划破了,可怜的信纸上继续被人写道: 【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我的深刻爱意,当你注视着我的时候,你的眼睛里除了我之外再无其它。我不知道这样的幸运如何会发生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我配不上你的爱意!你漂亮、健康、单纯、快乐、自信,在你的身上总是有着最最明亮的色彩。可你为什么要这样苦苦折磨我?你是否一定要这样残忍,以这种方式来营造出捉摸不定的神秘感,让我无时不刻地想着你,让我为你发狂!你成功了,对于我来说,你就好像是深夜写作时的灵感,我永远都无法找到你,只能乖乖做你的俘虏。不,仅仅是拜倒在你的脚下还远远不够!我只能近乎虔诚地等着你出现在我眼前。】 ………… 2018年的布拉格,当林雪涅出门的时候她觉得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灿烂。 昨天没有课,并且她也不用为了给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写信以及送信而在查理大桥上跑来跑去跑断了腿!就连昨天的晚饭都是去楼下的越南快餐小店里买买就能吃的星洲炒米粉!尽管人家越南人说这玩意儿不叫星洲炒米粉,可林雪涅却觉得这俩完全就是一样一样的。 在前天晚上以及昨天的这一整天时间里,她可以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考虑那封以卡夫卡的父亲的身份写给卡夫卡的那封回信,并真正把它写出来。 令她喜极而泣的是,她用德语写作的功力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简直被她最最亲爱的卡夫卡给锻炼到了她的人生巅峰! 尽管过程是痛并快乐着的,可到了展现成果的时候,她的内心必然是喜悦的! 这份喜悦不仅体现在了她的脸上,还诚实地体现在了她走进学校走向教室的轻盈脚步上! “早上好,雪涅。” “早上好。” 在走进教室的时候,有和她一样已经先一步到了教室的同学和在林雪涅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之后也很友好地和她打起了招呼。 这个时候,林雪涅曾在写给卡夫卡的信中提到过的,读过卡夫卡的作品《变形记》的男孩米洛什在和林雪涅打完招呼后本要低下头继续看今天就要交的那份作业,却是才低头就又马上抬头看向林雪涅。 “嘿。” 听到对方的这个声音,林雪涅看向对方,而后对方就在注视了她片刻之后说道:“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整个人的状态都和前天不一样了。” “这样的吗?”林雪涅显然有些意外,她在放下包后笑着对自己的这位同学说道:“可我昨天和前天晚上都在家里写今天要交的那份作业,几乎都没出门。前天的时候我还写着写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天亮了才醒,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呢。” 两人间的这份对话传到了邻座的一个女孩的耳中,于是她也抬起头来看向林雪涅,并极为肯定地说道:“他是对的。今天看起来精神多了。” 说完这句,米洛什就发挥起了男孩们对于女孩们的敏锐观察力,他想了想之后说道:“在刚开学的时候你看起来很好,但是最近一个月你好像总是很累,看起来有些紧张也有些焦虑。 米洛什又看了看仅仅只是一天没见的林雪涅,疑惑地问道:“我们的课业有那么繁重吗?不过你的德语进步得很快,尤其是写作上。你上次写的那篇文章非常漂亮,老实说它让人感到很惊艳。” 被人问及课业是否真的有那么繁重,林雪涅感到尴尬极了,但也只能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对方,课业还好,只是她有在课余时间着重练习……嗯,德语的阅读和写作。 在那之后,她的尴尬羞涩就被人误会成了娇羞,于是先前夸她精神好多了的那个邻座女孩就调侃起了她和那位男同学。 “所以说,昨天你是和米洛什一起约会去了?” 林雪涅并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幽默以及若有所指,但旁边的米洛什已经哈哈笑着告诉他们的那位女同学,是的是的,他昨天的确和林雪涅一起看话剧去了。 唉,这就很尴尬了。 正当林雪涅还站在那里尴尬着,小手小脚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时候,那个说自己也要作为卡夫卡的父亲,给那封《致父亲的信》来写回信的男生就这么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并在林雪涅转身过来的时候说道: “嘿,雪涅!你的那封写给小卡夫卡的回信怎么样……哇塞!你今天看起来简直容光焕发!” 话说一半的男生看到转过头来的林雪涅,马上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周围立刻就因为这个有些微胖也有着红脸蛋的男生说出的和他们“前后呼应”的话而笑成了一团。 唉,这就更尴尬了…… 林雪涅没有办法,只得拿出了她以卡夫卡父亲的身份写的那封给卡夫卡的“回信”,并给她的这些同学们念了起来。 “我的孩子,我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出现了这样的隔阂。起码有一点你是对的,我总是无法看着你在我的眼前尽情展现你的软弱……” 第11章 跳桥少女 在这天的课上,林雪涅的老师对她所交出的这份作业简直赞不绝口,而除了她写的这封“回信”之外,林雪涅班上的其他同学也都在发挥所长后展现出了他们身为布拉格大学日耳曼文学系学生的实力! 其中有几封回信写得有趣极了,而和她一样选择了给卡夫卡的那封《致父亲的信》写出回信的红脸蛋男孩则更是凭借他诙谐的句子赢得了满堂大笑以及最热烈的掌声。 这实在是太欢快又轻松的一天了!以至于在这天的课结束之后,她还放弃了直奔查理大桥给卡夫卡送她特意找人定制的明信片,和自己的同学们一起去参加了一场生日派对! 就这样,当林雪涅想起自己身上还肩负着的“重要任务”的时候,这就已经是和卡夫卡失去联系的第三天了! 意识到了不对劲的林雪涅在心虚之后又开始给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设,兴许……兴许这回她这里过了三天,卡夫卡那里才只过了五六天呢?这么想着,林雪涅飞快地去一家数码印制的店里拿来了她特意定制的明信片。 这些明信片都是用她在柏林念书的时候拍的照片做的!先是把彩色的照片ps成黑白的!再给它们进行一些图片做旧处理!这么一整之后再在上面写那么几句话简直完美! 这么一想的林雪涅去到一家距离查理大桥很近很近的面包店,并在店里的桌子上根据自己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莫须有的“行程安排”写好了十几张明信片,打算一起带过去,再根据1918那一端的时间流速来写上日期并确定丢出去的明信片张数! 在感动于自己的聪明才智的同时,林雪涅又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起来。 她连在癔症里头都不能事事都按照自己想的来,这让她头疼的不相等的时间流速更是闹得她不可开交。 然而看着自己写在那些明信片上的“我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林雪涅也只能亲了这些明信片一口,然后高高兴兴地跑向查理大桥靠近老城区的那一侧,再是从那个起点再次走上查理大桥。 林雪涅并不知道,在她走上查理大桥之后没多久,在1918年的那一端,已经22天没有了她的消息的弗兰茨·卡夫卡也正好从查理大桥靠近老城区的那一侧走上桥来。 林雪涅在走完了查理大桥之后一如她已经玩了很多很多遍的套路那样,带着雀跃的心情转身,并再次向着她来时的那个方向走去。她是那样的荡漾着,哼着在那个年代的布拉格曾一度很是流行的法式小情歌,连小手臂都仿佛要甩起来。 查理大桥的另外一头,弗兰茨·卡夫卡穿着黑色的西装,整个人的身上都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寒鸦感,英俊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更像是一潭死水,不允许任何愉快的光点进入。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向着大桥的中央走来…… 哦,惨不忍睹,那样的情景可真是惨不忍睹。 你再向前三两步呀,我再向前四五步!就这样,林雪涅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看到了那个让他为之发狂的神秘女孩! 总是在书信中宣称自己的身体“瘦削、赢弱、窄肩膀”,并觉得自己的光着身子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却其实有着超过一米八的个子,看着十分挺拔的卡夫卡在那个亚裔女孩还没发现他的时候就用黑沉黑沉的目光锁定那个女孩,并向她大步走去。 另一边的林雪涅还在享受着今天份的,属于1918的天空与秋日阳光,然而当前方持续向她射来如此锐利的目光时,她到底还是感受到了那份目光中所蕴含的强劲能量! 林雪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来自于表现主义大师的目光给怔住了!就这么呆愣着看着那个人从距离自己二十五米,二十米,十五米的地方奔来,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这些天都到哪儿去了!” 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看起来气坏了!是的,也许他的确能在深夜写就的信里用一长段话来完整地表达出他内心的想法。可当着人的面,这位总是少言寡语的作家却并不能说出太多的话语。对于这一点,林雪涅早已十分明白。否则,她也不会总是要让对方当着她的面给她读那些信了。 因此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就让一种非常非常糟糕的预感笼罩了林雪涅,就连她那黑色的眼睛里都险些要透出惊恐! 到、到底发生什么了!林雪涅在自己的心里如此呐喊! 而卡夫卡则很快在接下去的愤怒控诉中解开了她的疑惑:“你已经22天没有任何消息了!没有回信,你也没有拿走我写给你的哪怕一张信纸。如果不是我这里还有你过去写给我的那些信,我都要怀疑你可能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马克斯和鲍姆都觉得我可能疯了!” “22天……?”听到这个数字的林雪涅吓傻了。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22天都没有音信对于眼前的这个青年究竟会意味着什么,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就近乎失控地对她说道:“今天你必须跟我去见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可弗兰茨·卡夫卡才说完这句话,却又觉得那并非他最想要的,因此他又摇着头说道:“不不不,是你必须带我去见你的朋友,雪涅。今天你必须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和你的家人!” “可……可我没法带你去见我的朋友和家人。他们都在很近又很远的地方……”被对方怔住了的林雪涅喃喃地说道。 林雪涅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伤透了男神的心,并因此而陷入了无尽自责。她觉得非常非常着急,胸口堵着一口气,却又根本发不出功来!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深刻的焦虑!那种焦虑甚至强烈到她根本不能转头看向桥下的伏尔塔瓦河!因为她真的害怕自己会一个冲动,然后就像发给心理医生的短信里说的那样,当即从桥上跳下去了! “解释,我需要你向我解释清楚这一切。” 当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青年的情绪才平缓下来,却是已经决定如果眼前的这个女孩不对他说出所有的真相,他绝不会再次轻易原谅对方。绝不。 “我……我其实有……有很严重的癔症。”林雪涅试着这样向对方说道:“我以为我不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以为我……我其实活在一百年以后的布拉格。所以我没法……” 来了!终极大招!就在林雪涅还没整明白这句话和她的真实情况到底有什么出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对方的逼问下说出了这个开头! 可还不等她把事情说完整,桥下就已经传来了喧闹声!那是由伏尔塔瓦河南侧一段传来的喧闹声!有几个孩子居然抬着另一个孩子,在这样的初冬时节把人就这么扔到了河里!并且在做了这样的事之后,那群小恶魔们居然还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这可就不是普通的玩闹和恶作剧了! 那个被扔到了河里的男孩在经过了挣扎之后就呛起水来,并被河流冲着,向着林雪涅他们所站着的查理大桥飘来。 “他会死的!你能去救他吗弗兰茨?” 看着这一幕的林雪涅大声地喊起来。她问出这句话并非胡言乱语。事实上,卡夫卡不仅会游泳,还游得非常好,并且从少年时期起他就一直跟随他的父亲去到布拉格城里的公共游泳馆游泳了。林雪涅深知这一点,因而她就这样向对方求助。 “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了,雪涅!” 此时桥边已经聚起了人群,可所有人都畏惧着十二月的布拉格所带给伏尔塔瓦河的冰冷水温,没有人敢就这么贸贸然地跳下去救那个男孩。 眼见着那个男孩就要被冲过查理大桥了,而这里却并有哪怕一个人打算挺身而出,林雪涅又着急地看了卡夫卡一眼,在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去救那个男孩的意思后就脱起了自己的外套,并将外套和包都丢给了对方。 “你疯了吗!” 耳边传来这样着急的话语,可林雪涅却不为所动。她很快地在原地做了几下高抬腿并稍稍活动了一下关节作为热身,而后就在心中给自己默念道:勇敢一点!现在的布拉格应该才只有10月!不是1918这一段的12月!你可以的! 这样之后,早就已经有冲动要从查理大桥上跳下去的林雪涅冲向查理大桥的另一端,男孩被水流冲走的那个方向,身手轻巧而敏捷地翻上桥体的扶手处,扒着卡尔瓦利亚的圣徒雕像就向前一冲跃了出去! 随着“咚!”的一声入水声响起,卡夫卡瞪大了眼睛,并也脱起了自己的外套,找了惊呼人群中的一个有着犹太人长相的中年女人,问清了对方的名字后就把他与林雪涅的外套以及随身的东西都交与对方,随后也翻身跳下! “咚!” 在河水中堪堪睁开了眼睛的林雪涅:好冷啊!好冷啊!真的好冷啊! 第12章 弄巧成拙 在被冰冷刺骨的河水给冻得有些懵了之后,林雪涅又很快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向来就很好,并且平时也一直有在运动,在来到布拉格之后则更是天天要在一次来回就是一公里的查理大桥上来回来回地跑个很多趟。在适应了一会儿水温后她试着浮出水面,而后很快动起了自己的手脚,让自己不至于在这样的水温之下立刻就抽筋了。 “坚持住!捏住鼻子身体往后躺!放松自己!我就来救你了!” 林雪涅其实并不清楚那个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男孩究竟说德语还是捷克语,可当她看到那头在初冬的冰水中也显得格外耀眼的金发,她就下意识地用德语向对方说出喊话。 男孩看到了她似乎是想要开口回答她什么,却刚一开口就呛得更厉害了,他甚至都没法让自己的身体冒出水面了! 看到这一情景,心里着急的林雪涅在大力浮出水面之后猛吸一口气,而后就把自己整个人都扎进了河里,用潜泳的方式迅速向对方靠近。 而在她之后跳进河里的卡夫卡也顺着水流向着她的方向游过来。似乎是因为看到眼前的女孩即便是在这样的冰水中游泳也能够游刃有余,卡夫卡的心下放松了一些。可就是在那之后,他却觉得他的小腿抽筋起来! 几乎是在林雪涅抓住那个男孩的同时,她听到了远处的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呼。随后熟悉的咳嗽声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 林雪涅这才转过头,却发现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不光跟着她一起跳下来了,还在游过来的时候也溺水了! 见鬼! 被这冰冷的河水冻得脑袋完全冷静下来,甚至有些冷得过头以至于有些麻木了的林雪涅大声问那个男孩:“你还好吗!有哪里没在抽筋的吗!” “手……左手!” 被林雪涅用手托着后脑勺的男孩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反而很快就给出了林雪涅现在最想要的回答。 “很好!一会儿我游过去!拽着你的脚把你往那位先生那儿推!我数一二三!你闭气,给我抓住他!能做到吗!” “我、咳咳……我尽力!” 男孩的声音在冰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怯生生的,还带着咳嗽声,听起来就不怎么可靠的样子。但此时的林雪涅已经没得选了!在得到那个答案后她又对自己已经救下了的这个小男孩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语,而后就深吸一口气,一手继续托着那个男孩,同时身体再继续下潜,向着完全无力地被水流冲向北边的,正在呛着水的卡夫卡游去。 林雪涅在水下眯起了眼睛,困难地辨别对方此时与自己的距离。她知道自己的体力就只有这么点,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就可能真的要玩儿大发了!因此她连冒出头给那个男孩数数的时间都没有了,只是在两腿拨动着水流的同时把另外一只手一下伸出水面,比出了一个“一”。又近了数米,她给伸手比出了一个“二”。 这下,不需要她比出第三个数字,被她救了的那个男孩就已经知道她的意思,并试着深吸一口气!与此同时,林雪涅在一下从水下冒出头的时候用力把男孩往卡夫卡的那个方向推过去,或者说是扔过去!在做出这个动作之前,她那托着男孩后脑勺的手就已经托到了对方的颈背上,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劲! 她的手指划过男孩衣服的布料,而闭气了的男孩也出乎林雪涅意料地尽全力在水中翻了一个身,面朝水面以及正呛着水,几乎要沉下水面的那位德语作家。 在关键时刻,男孩抓住对方手臂处的布料,而后再往前一冲,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可他最后的那一下用力却让林雪涅慌了神!她险些要抓不住对方的脚!眼见着自己就要一丢丢俩,大小都完蛋,心想着要真闹成这样自己也不活了的林雪涅也再次向前猛地一冲! 抓到了! 惊喜得简直就要哭出来的林雪涅用尽全力把她拉到的那个男孩的脚往上一拽,就这样她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拯救!虽然此时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但岸上已经为她响起了掌声!好像抓住了全世界的林雪涅也觉得自己应该还能再战三百米! “你还好吗,弗兰茨!” 回答她的是几声咳嗽声,但听到这个声音林雪涅就放心了!她连忙喊两人全都放松!千万别使劲和自己对抗也别猛抓着自己!就这样,在她开始向岸边游动的时候,终于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也跳下河来向他们这里游过来,从累得不行的林雪涅接过那个男孩,以及平时可以游得很好可怎奈何今天抽了筋的卡夫卡。 还有人甚至因为担心林雪涅游到中途就没了体能,过来搭了她一把手。 直到那一刻,林雪涅才觉得自己累极了!她累得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你还好吗,小姐?” 这回终于换成别人来问她了!对方用的则是捷克语。看起来,搭了她一把手的年轻人像是正在河边给老房子进行翻修的工人,体格强壮得在这样的天里也只穿着一件质地粗糙的单衣。对此,感觉自己都要说不出话来的林雪涅吃力地只是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得到了对方豪爽的笑声。 “你很好!很强壮!” 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夸赞人的工人对林雪涅说出了这样的赞美,而林雪涅居然也只想发笑起来。当她被那位工友带着上岸的时候,卡夫卡和那个她还不知道名字的男孩都已经在岸上了,而站在岸边的男人和女人则都为他们持续地鼓着掌,这让林雪涅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超级英雄一样。 但高兴之余林雪涅还是向着那个被她救起来的小男孩被扔下河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可站在这个位置的她却是什么也看不到。想来那几个年纪还很小的混球们也该已经跑得没影了。这个认知实在是让人觉得胸口郁结。 于是林雪涅只能带着些许的遗憾向那些跳下河来帮助他们的工友们一个一个地道了谢。而当她转头看向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并打算也好好地赞美一番他对自己的深厚情感以及非凡勇气的时候,她却发现年轻的作家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在这个太阳快要下山的时间里,他甚至把自己的脸藏在了阴影中。 糟……了…… 一下就意识到了这不对的林雪涅心里这样想到! 【你有时先脱了衣服,我独自呆在更衣间里,可以尽量拖延当众出丑的时刻,直到你终于过来看是怎么回事,把我赶出更衣间。】——《致父亲的信》 “亲爱的……?最亲爱的?最最亲爱的?” 和卡夫卡不同的是,林雪涅从来不羞于当面和自家男神偶像说出这样亲昵的称呼。可这一次,卡夫卡却还是不回答她。深知敏感的作家一定是被刺痛了内心的林雪涅简直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幸好那个被那么多人一起帮忙救上来的小男孩这会儿正在寒风瑟瑟中低着头不断地打着喷嚏,听着也不知道是刚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小奶狮还是谁家的小喵咪,说不出的可爱和可怜。 于是林雪涅灵机一动,她忙对卡夫卡说道:“你不是说,要我今天就跟着你去见一见你的朋友吗?” 说着这句话的林雪涅仿佛被感染了一般,自己也打了一个喷嚏。而卡夫卡则就在这个时候猛地抬头,抬头看向她。 “我记得你的朋友马克斯·勃罗德就住在这附近?我觉得我们应该不能让这个小孩自己回家,但是就穿着这身衣服送他回家好像也很不理智。我们能去勃罗德那里洗个热水澡吗?” 当林雪涅说到这里的时候,被他们救了的男孩看向了她,一头被冰水打湿的头发乱糟糟的让人都看不清他的脸,可他的一双绿眼睛却是亮亮的,带着一丝丝的央求。而先前的那位被卡夫卡托付了俩人全身家当的那个中年女人也抱着他们的外套跑了过来。 林雪涅最终说服了在今天感受到格外挫败的作家,带着那个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名字的男孩一起这样冒失地拜访卡夫卡的那位朋友。 所幸那位叫做马克斯·勃罗德的捷克德语圈领袖人物可以称得上是卡夫卡的挚友,当浑身湿漉漉的卡夫卡带着林雪涅还有那个男孩一脸狼狈又不停打着喷嚏地站在他家门口按响了门铃的时候,他只是在些许的惊慌之后就把三人迎了进去。 相比起中产阶级出生的卡夫卡,寒鸦先生的这位好友更为富有,家境也更为殷实。因此,他们家有着两间浴室。他们家的女佣先是在卡夫卡的要求之下把林雪涅先请去了其中的一间浴室,而后又给另一间浴室放上了一个可以给小男孩当做浴桶用的木桶。 在好一阵子的手忙脚乱之后,当林雪涅终于洗完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感觉自己不冰也不抖了!马克斯·勃罗德的夫人则给她拿来了一套衣服,那正是勃罗德夫人自己的衣服。 “谢谢。” 当林雪涅在浴室里穿好了衣服,并走了出去的时候,她对正在门口等着的勃罗德夫人道了谢。或许是因为就连林雪涅自己都觉得今天她闹得实在是有些过于大了,并且这份打扰也实太过冒失了一些,正在擦着头发的她显得有些局促。 但勃罗德夫人的脸上却只有着落落大方的微笑。她给林雪涅递上了一杯热巧克力朗姆酒,并在林雪涅接过后说道:“弗兰茨和我们提起过您,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姑娘。但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您。” 林雪涅:“快别用‘您’来称呼我了!您叫我雪涅就好!弗兰茨怎么样了?” 勃罗德夫人:“不太好,他看起来闷闷不乐,还在一直咳嗽。我丈夫正在劝解他。” “咳嗽!” 当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巧克力朗姆酒的林雪涅提高了音量重复出这个词的时候,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则就从隔壁的一间屋子里传来。善解人意的勃罗德夫人带着林雪涅走到那间房间的门口,让林雪涅可以看到屋子里正在和自己的好朋友说着些什么的弗兰茨·卡夫卡,却又不让里面的人看到她们。 “我给他准备了一些热巧克力朗姆酒,但他看起来还是不太好。也许你可以多关心他一些,雪涅小姐?” 就在勃罗德夫人还在暗示林雪涅不该这么冷落对方的时候,林雪涅的脑袋里却在想着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一件事! 历史上的卡夫卡……他正是死于肺病的啊! 我的天!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我!我突然想起来要去拿一样东西!我马上回来!”仅仅是和勃罗德夫人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手里拿着热巧克力朗姆酒的林雪涅就把那能让她感到暖和起来也恢复力气的热饮给一口闷了! “拜托您一件事!别告诉弗兰茨我离开了!也别告诉他我离开过!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林雪涅套上外套,抓起包就这么向外冲去。 所以她要回去拿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属于未来的强效感冒药! 第13章 映射 如果你要问林雪涅,在2018年的欧洲,什么样的感冒药最有效,她当然会回答你她不知道!这是因为感冒药这种玩意儿她从来就是在每次假期回国的时候买了往外带的。 777感冒冲剂加上伙香正气滴丸,只要这两样各来一包闷下去,就没有林雪涅好不了的感冒!而就这么跑了出去的林雪涅所想的则正是贡献出她未来一年的感冒药。 虽然以前每次跑去2018的那一端,再回来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流逝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林雪涅却是坚信她这回可以再跑一趟,因为今天一定不会再发生相同的事。 然而此时此刻,问题却并不在于她跑回去之后再跑回来会不会惊觉怎么又已经过了一天了,而是刚刚体验了一把极限冬泳,感觉身体被掏空的林雪涅在上世纪的女性服饰外又套了一件自己的外套,就这么往回跑的时候她立马又体验了一把“雪橇犬之死”! 试问每天都这么跑跑跑的她又怎么可能会身体不强壮! 但林雪涅是真的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她非得去给自己买个俗称“风火轮”的两轮电动代步车了!没有风火轮有个滑板车也好啊,否则她总有一天会跑死在路上的! 这么想着的林雪涅脚下不停,在查理大桥上跑了一个来回,然后就带着粗喘一路跑回了家,只是拿上了药就给又往回跑去。当她抄着近路经过一家原本只卖滑板,今天却摆出了滑板车的店的时候,已经跑过去了的林雪涅又小跑着跑回来,火速挑了一辆据老板说可以驾驭住布拉格的石块地的,带电瓶的滑板车,就这么在刷了卡之后坚强地向着查理大桥滑去。 这下,身上的穿着以及脚下的滑板车形成了一种鲜明反差感的林雪涅一路上可谓是吸引了好多目光,但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她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地穿越了查理大桥上的,扭曲着的时空回廊后,不管路人的惊叹目光,并直奔马克斯·勃罗德的家,而后轻轻地敲开了他家的大门。 “雪涅小姐?快进来!” 开门的是勃罗德夫人,这位女士在她冲了出去之后就一直守在这里,在她看到林雪涅肩膀上扛着的滑板车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只是闪过惊讶,却并没有多做过问地把她拉进屋来,只是对她说道: “弗兰茨已经问起你两次了,我都告诉她你还在浴室里。” 林雪涅:“我离开了多久?” “不到半个小时。”勃罗德夫人这样说道。 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林雪涅终于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而她才要进到卡夫卡与自己的好友所在的房间,就看到那个被她亲手从冬季的伏尔塔瓦河里捞起来的金发男孩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看着她。男孩靠着走廊边的墙壁站着,看起来怯生生的,但是在林雪涅向他看过去的时候,这个看起来似乎有些过于害羞的小男孩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他一直坚持要站在那里等你回来,想要在你回来的第一时间和你表达谢意。”勃罗德夫人这样笑着说道。 闻言,林雪涅转头看向那个男孩并向他走去,她用手指把被风吹得有些冷飕飕了的头发往后梳去,用比平日里更温柔的声音说道:“嘿,你还好吗,小男子汉?我是把你从河里救起来的那个姐姐。” 在这一刻,林雪涅才好好地看了一眼这个被一群小恶魔扔下了河的男孩,却惊讶地发现这个男孩实在是比她所以为的要好看太多太多了。 男孩有着一双在黑暗中也能够显得十分明亮的绿眼睛,并且他的眼睛颜色很浅很浅,当他走近的时候,金色的睫毛就这样扑闪扑闪的,衬得他那仿佛小天使一样精致的脸庞更漂亮了。可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男孩却有着完全不会被人错当成是女孩子的眉眼。 “我记得您的。谢谢,很感谢您救了我。” 脸颊上有着些许不正常的红晕的小男孩才说出了这句话,他向着林雪涅笑了起来。这个长得很漂亮很漂亮的小男孩笑起来好看极了也可爱极了,还带着一种能让人感觉连心都被萌化了的小娇羞。小男孩在林雪涅也对他笑了起来之后就很害羞地低下头去,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先前在河里那么有勇气的,在被人救上来之后又乖得让人有些心疼的小孩。 但在那之后,他就小声地咳嗽了起来。可这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男孩却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咳嗽声过分地吵到走廊上的这两位女性。 此时他穿着有些过分大的,看起来有些旧旧的,穷人的衣服。这看起来这像是勃罗德夫人让自己家的女佣拿来的,仅有的勉强可以称得上合身的衣服。很可能这就是女佣的儿子所穿的衣服。但即便是穿着这样的衣服也不会让人对男孩的良好出身产生怀疑。 “不用谢,你也帮我救了我的朋友呀。”林雪涅蹲下来,轻拍了小男孩的背,然后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艾伯赫特,今年十岁。”看起来还很小的男孩似乎是想要端着彬彬有礼的架子,却不知道他的这幅模样落在两位女士的眼睛里是有多么的可爱。但是在听清了他的名字之后,就蹲在他的身前,原本还因为他的这份表现而抬起头和勃罗德夫人笑意相向的林雪涅却是愣了愣。 “艾伯赫特?你说你叫……艾伯赫特?”林雪涅转回头来迟疑地问道,她仔细地端详这个在她蹲下时显得还比她稍稍高了些的小男孩。对方精致而漂亮的五官似乎就这样与她在火车上见到过的德国男孩重合起来。虽然两人的气质可算是天差地别,可身上的那份古典意味却出奇地相似。 【艾伯赫特。我叫艾伯赫特·格罗伊茨。】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我说不出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此时男孩已经在诧异之下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而林雪涅笑了起来,并问道:“艾伯赫特·格罗伊茨?” 当对方就这样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才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被那几个比他还年长几岁的男孩子扔进了河里的小男孩几乎是一下子就流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可眼前这个正要开始人生中最好年华的女孩所展露的笑意却是感受不到哪怕一丁点的恶意。 于是他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林雪涅,并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记了吗?是你告诉我的呀,小艾伯赫特。” 当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向小艾伯赫特伸出了手,并以对待一个成年人的态度那样和后知后觉地也伸出了手的小男孩握了握手道:“我是雪涅,雪涅·林。” 林雪涅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一个反应是因为让她出了一百欧的心理医生伯洛赫教授曾告诉她,癔症患者没法凭空创造出臆想。一般来说,她之所以会看到弗兰茨·卡夫卡并与对方进行接触是因为她原本就知道对方,因此她臆想中的卡夫卡会以她认知中的形象出现在她所知晓的地方。 除此之外,癔症患者在现实中相识的人也很有可能以另外一种方式和形象作为人物映射出现在她的臆想中。 本来林雪涅的心里还会出现那么一丝丝的疑惑,今天她都跳到伏尔塔瓦河里来了一个透心凉了,怎么这些癔症的幻觉却可以依旧那么真实,并且画面也那么稳定。可现在她看到了才只有九岁的小艾伯赫特,林雪涅就又对于她的幸福癔症毫不怀疑起来。 并且,她还在心里调侃般地念了一句——原来你在我心里是这样子的呢,可爱的小·艾伯赫特! 就在下一秒,在房间里听到了她和人说话的卡夫卡从他待着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他的好友马克斯·勃罗德。 “亲爱的,我才发现我带了一些很强效的感冒药!” 听到林雪涅说出的这句话,卡夫卡目光看向她,而察觉到他目光的勃罗德夫人则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正好挡住了就放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滑板车。 这样之后,在上岸之后就脸上再没出现过笑意的卡夫卡才点了点头,显得有些过于矜持地说道:“谢谢。” 说着,卡夫卡就看向她,示意她过来。才只是看到对方的这个眼神以及表情,林雪涅就知道卡夫卡这是要向自己的挚友介绍她。于是林雪涅把自己带来的药取出几包,轻声和勃罗德夫人说了说用法,让她最好尽快就给小艾伯赫特把药给吃了。 而后,她摸了摸小艾伯赫特的头。不喜欢被人这么摸头的小艾伯赫特下意识地撅起嘴缩着脖子要把她的手推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雪涅轻声对这个小男友说了一句“我们待会儿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并走向那位作家。 小艾伯赫特没有跟上去,而只是又揪了揪自己那头被摸得有些乱了的金发,看了林雪涅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而后才十分礼貌地仰起头向勃罗德夫人问道:“我能等我的衣服干了再回家吗,尊敬的夫人?我不想让我妈妈担心。” 而后,他当然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是被卡夫卡叫进去的林雪涅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第14章 暴风雨 卡夫卡不善言辞,可他的这位朋友,捷克德语作家圈里的领袖人物马克斯·勃罗德却不会也像他一样不善言辞。戴着金丝边圆框眼镜的马克斯·勃罗德先是稍稍夸赞了林雪涅今天勇救落水小男孩的举动,而后便措辞严谨地批评了她的不理智以及所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 当马克斯·勃罗德说着这些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卡夫卡却并没有出声。因此,林雪涅就明白了,这些话和话里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并不是卡夫卡的这位朋友的,而是卡夫卡自己的。 于是林雪涅也并不反驳对方,只是低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是的”,以及“您说得很对”这样的话语。反正人现在都已经救上来了,而且她也让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当众有了一次在他眼中很可能是“难堪”的经历,让她现在就认错还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那就是她很感谢卡夫卡今天愿意在她之后也跳下河来帮助她。相比较之男性,女性总是会更为感性,并且也更注重过程。对于林雪涅来说,其实只要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有了这样的意向并且也已经付诸现实了,那么对方最后是不是真的有帮助到她,并且是不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强健的臂膀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了。 毕竟,她早就已经知道看起来十分高大的卡夫卡却习惯于吃素,身材也偏瘦削。并且身为作家以及一名公务员,卡夫卡每天的运动可能也就只是在家的时候做做操,再在晚餐过后出去散散步了。 试问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身体本来就不够强壮的人在冬季的伏尔塔瓦河里腿抽筋而向对方表达失望的情绪呢。更何况,对方原本就是因为担心她才会下河来的。 林雪涅的心里其实还挺愧疚的。因为在她跳桥的时候是真的没想到卡夫卡会因此也跟着她一起跳下来。 “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真的。我只是没法看着那个小男孩就在我眼前被淹死。但我也是真的为弗兰茨能下河来救我而感动。” 林雪涅很真诚地说出了这句话,并望向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她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并且目光中带着一丝她无法读懂的捉摸不定。而后她就听到对方用有些沙哑的疲惫声音向她问道: “你很喜欢小孩子吗,雪涅?” “啊?”一时有些弄不明白对方怎么会这样问她,林雪涅在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后就想起了小艾伯赫特和自己握手时的懵懂样子,于是回答道:“喜欢的吧。” 怎料在得到她的这个答案之后,卡夫卡却是长时间地沉默了下来。而这份沉默甚至还是他的好友马克斯·勃罗德意料之外的。显然两人在先前的交谈中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但卡夫卡却因为林雪涅的这个回答而轻易地改变了他和勃罗德先前已经约好了的,要说的话以及要说的事。 马克斯·勃罗德在愣了愣之后就又要为俩人打起圆场来,可卡夫卡却又是在这个时候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这可把林雪涅吓坏了,她连忙拿出那些自己带来的感冒药,并和马克斯·勃罗德一起让卡夫卡吃了下去。在吃完了药之后,习惯在下午的时候午睡到晚餐时间的卡夫卡在自己的好友家睡了下来,他们之间的这个话题也就此不了了之了。 而直到晚餐过后,小艾伯赫特的衣服则终于烘干了。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上有着一圈带褶皱的复古蕾丝衣领,配上深色的衣服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小王子。在马克斯·勃罗德的家中睡了一觉的卡夫卡也感觉好多了。 因此,林雪涅就和卡夫卡一起带着小艾伯赫特离开了。 早就已经从小艾伯赫特那里问到了他家住址的林雪涅看到被她牵着手走在路上的金发男孩似乎有些犯困,哈欠一直打个不停,也一直在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揉着眼睛。林雪涅看他那么困又那么乖,就把他抱了起来,打算抱着他走去他家。反正,小男孩的家也就在布拉格的城区里,几乎走走就能到的地方。 于是林雪涅的滑板车就到了卡夫卡的手里,由年轻的作家来动作僵硬地推着了。 是的,直到要出发的时候,林雪涅才发现她带着滑板车根本没法掩盖自己曾经离开过的事实,于是就只好硬着头皮和对方承认了这件事,也让卡夫卡真正确定了她在布拉格是有一个固定住所的。只是这一次,卡夫卡却并没有急着逼问她究竟住在哪里,而是继续他从今天下午起就开始了的,过分的沉默。 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小艾伯赫特很快就在最初的,被林雪涅抱起后的紧张和僵硬之后沉沉睡去。他那美好得仿佛只应该在童话中存在的,睡着后的侧脸让明明应该很娇弱的林雪涅把怀里的小孩颠了颠,信心满满地表示她还行!她觉得她应该能就这样一路走到半夜! 察觉到卡夫卡比往日更甚的沉默,林雪涅试着找话来和对方说。可这位在往日的信中总是会对林雪涅展现出非凡热情的德语作家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似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根本不愿与林雪涅进行过多的交流。 这让林雪涅也感到有些尴尬,并慢慢地沉默了下来。 但幸好,两人之间的这份尴尬的沉默并未有持续多久,小艾伯赫特的家就到了。让林雪涅感到有些吃惊却也在意料之中的是,小艾伯赫特住在一栋带有庭院的独立洋房中。如果这样的一栋房子地处布拉格的乡下,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它却是在通往布拉格城堡的那片斜坡区域。 无论是在2018的布拉格,还是在1918的布拉格,这样一套洋房所拥有的价值当然不言而喻。 林雪涅按响了铁门前的门铃。老半天之后,才有一个看起来神情慌乱的女佣出来开门。即使是在夜色中,她脸上的愁云满布也能让人很容易地就看到。当那个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佣看到站在铁门前的林雪涅和卡夫卡的时候,她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当林雪涅拉开自己的外套,露出在她的怀里睡得香甜的小艾伯赫特时,那位女佣就在当场哭了出来。 随后,那就又是一出兵荒马乱的。 可想而知,当这样一个贵族家庭找不见了他们的小少爷之后,他们究竟会是多么的惊慌失措。而孩子的母亲又会是怎样的焦急以及揪心。 面对那位高贵优雅又美丽,可脸上却带着泪痕的女性,林雪涅说出了她在先前就已经与小艾伯赫特约定好的说辞,并没有让这位贵族女性知道自己的儿子在今天险些命丧伏尔塔瓦河的事实。 于是,小艾伯赫特的妈妈只当自己的儿子是调皮贪玩,又一时之间没能想起来自己在布拉格的住处究竟在哪里,才让人陪着花了好长时间才一路找回来。 这样的大悲大喜让小艾伯赫特的妈妈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向林雪涅与卡夫卡,这两个将她的孩子送回来的人表达着她的谢意,她想邀请两人去自己的家里坐一会儿,而林雪涅则在看了看站在自己身侧的卡夫卡之后连忙婉拒了对方。于是对方又提出要送他们一大笔钱,这下林雪涅更是吓得赶紧拉着卡夫卡就给跑了。 在跑远之后,林雪涅转头向正拉着自己妈妈的衣裙,并望着她的小艾伯赫特挥了挥手以作告别,而后就踏上滑板车示意卡夫卡跟着自己地跑得没了影子。 “亲爱的,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回家?也许你的家人也在为你担心呢?” 站在滑板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受到刚才那个场景的触动,林雪涅这样向卡夫卡问道。 “不会的。”卡夫卡只是这样低低地回答道:“我的家人和那个男孩的并不一样。” “也许他们只是不擅长表达呢?” 林雪涅继续这样善意的问道,可站在她身旁的那位总是过分敏感的寒鸦先生却仿佛正在隐忍着什么,为了这份忍耐他甚至停下了一会儿他的脚步。可最终,他还是因为担心那会刺伤这个善良又热情的女孩而忍了下去,在又向前走去的时候,他说道: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回查理大桥……你一直只允许我送到的地方。” “可是……我还想去给今天下午帮了我们的那些工人送些感冒药呢,得绕一圈。今天可多亏了他们!” 踩着脚踏车在前面转了一圈的林雪涅并不会想到,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就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再次停下了脚步的弗兰茨·卡夫卡声音中带上了一些神经质般的颤抖。他问林雪涅: “你总是这样对每个人都充满着善意,是吗?就像你对我一样?是不是对于你来说,我和那些人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卡夫卡此时的样子让林雪涅吓了一跳,她着急地想要和对方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解释。因此卡夫卡又继续说道: “你先是在这样的季节不顾惜自己的生命从查理大桥上跳下去救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然后又冒险在已经救了一个溺水的人之后再来救我。你还着着凉,就为了我跑回了家拿这些特效药,可随后你又把这些药分给了那个男孩,甚至还有那些你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谢谢!你带来的药让我感觉好多了!可我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你让我觉得,在你眼中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我是这样自卑,有时候甚至靠别人的同情过活,所以你就尽你最大的善意来给予我同情!” “尊敬的小姐。”弗兰茨·卡夫卡摇着头,在路灯下,他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他用那么敬而远之的称呼来喊林雪涅。他说:“你并没有像我爱你一样深爱着我。你给我一种爱我的表象,那只是因为我的内心在向你叫嚣,没有那些我活不下去。” 第15章 白天不懂夜的黑 在卡夫卡说出那些之后,虽然以为1918这一段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却依旧还是用一片真心对待自己的文坛偶像,甚至每每都为了给对方写信而弄得自己精疲力尽又焦虑的林雪涅到底还是没法不在这种时候感到难过。 她怔怔地看向“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这个在今天之中遭遇了很多很多,并且心情也随之而大起大落的青年。她张了张嘴,却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因此她只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 “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我……我感到很抱歉。” 在说出了这句话后,原本就精通乐器,经受了许多古典音乐的熏陶,也正在学习着日耳曼文学,并因此而比一般人更感性的林雪涅就这样没能控制住地红了眼睛。她甚至流下了在这样的季节显得格外滚烫的眼泪。可她还是想要试着去告诉她亲爱的寒鸦先生,他并不需要自卑,也不需要依靠别人的同情过活。 可清楚地看到了从她眼中溢出的泪水,卡夫卡却是仿佛被她的眼泪烫到了一般地逃跑了。 看着对方逃跑的背影,林雪涅并没有去追,可她觉得自己难过极了也无助极了,比她在河里才救起小艾伯赫特就发现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也溺水了的时候还要无助。她蹲下来哭了好久,然后才闷闷不乐地踩着滑板车去给那些工地上的工友们送感冒药。 现在已经不早了,林雪涅原本以为她可能会碰不到那些帮助了她的好心人了,但幸好,幸好那些工人们就住在工地上搭起来的棚子上。那些人看到她的去而复返都很惊喜,在得知了她的来意后就更是高兴极了。 这群工友们对于林雪涅毫不吝惜他们的夸赞,并一个个地都表示林雪涅真是他们见过的,最心地善良的小姐了。这样真诚的夸赞原本应该让人感到高兴的,可经历了刚才的那一番变故,再听到这些话的林雪涅却觉得自己郁闷极了。郁闷极了,却还要让自己的脸上出现最最真诚的笑容。 好在这群工人们妻子以及还未出嫁的妹妹们在工地上搭起的铁锅里煮了土豆汤,她们邀请明明看起来还是个娇弱的小姑娘,却敢在这样的天气里跳下河去救人的林雪涅也一起过来喝一碗很烫很烫的,加了胡椒粉和辣椒粉用来暖身体的土豆汤。 林雪涅本不想坐下来也喝一碗的,但今天的晚餐她实在是吃得很少,而且在这样的无助下,她竟是有些向往坐在那么一大群快乐的人中间的感觉。 这群人每日每日地出卖着自己廉价的劳动力以及自己宝贵的青春,他们过着清贫甚至是贫穷的生活。可他们却依旧能在工作结束后的放松时间畅快地大笑,甚至是在露天的晚餐后一起跳舞。也只有这群热情而开朗的人的感染之下,林雪涅才感觉自己好多了。可越是这样,林雪涅就愈发地不能明白,从小就在优渥的环境下长大的弗兰茨·卡夫卡为什么会这样脆弱,这样敏感。 眼见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林雪涅和那些人笑着告了别,而后就带着那一肚子的不明白和自己生的闷气踩着她那总是在1918这一端的布拉格为她赢来惊奇目光的滑板车离开了。 可没曾想,她才要上查理大桥呢,就被一个小胖子带着看起来像是他老爸的人开着老式敞篷车拦下来了! “就是她!我要她的‘车’!” 如果……林雪涅脚下的滑板车的确能称得上是“车”的话,那在这悲惨的一天就要进到尾声的时候,她显然是被这个她虽然看不出年龄但一定还没成年的小胖子嚣张地拦路要求强买了!而且这还是一个说着英语的小胖子,看起来一副暴发户的样子,显然就是有钱的美国佬! 同样都是小男孩,差别怎么能这么大呢! “不好意思,我不缺钱,这车我不卖。” 心情不好的林雪涅本想冷哼一声就无情拒绝,但看到小胖子的爸爸到底还是很有礼貌又显得很不好意思地为自己的儿子求买她的滑板车,林雪涅到底还是压下火,婉拒了对方。可她这么一说,那口漂亮的英语反而让小胖子的爸爸对她另眼相看。 眼见着林雪涅踏上滑板车正要跑路呢,小胖子着急得几乎就要躺下打滚了!于是他的父亲连忙高声说道:“尊敬的小姐,我出美金向你买!您认为20美元怎么样!” “别说20美元了,80美元都不够买我一只轮子的!” 心想20美元才不过480捷克克朗以及130元人民币,心情本就不好的林雪涅更生气了! 万恶的资本家!这年代就开着小汽车,有钱成这样居然还要来诈我的滑板车!混蛋!一大一小都混蛋! 眼见着自己的小胖墩儿子又闹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我要我要!我就要那辆车!”,“万恶的资本家”为难地看向林雪涅,又问道:“那……160美元?小姐,我认为这已经是是一个很不错的价格了。” “那你就自己去做吧!我这还是防磨橡胶做的轮子,超轻碳纤维的架子,有刹车,带减震装置,转向灵活,还有电瓶的呢!” 而后?那简直就是糟糕透了的被人追着买滑板车的经历,直到林雪涅实在是被烦得受不了,才被对方以350美元的价格把滑板车给卖出去了。 拿着钱走上了查理大桥,林雪涅的心情糟糕透了,可直到天色又亮了起来,她也再一次回到了属于她的2018年,她才意识到不对。 等等!我的滑板车!我在癔症发作的时候用我新买的滑板车换了这叠过期美金!所以我把滑板车丢在哪里了!这么一想的林雪涅连忙要回头去找,却是怎么都不敢再这么走一遍查理大桥回到1918了。于是她只得在原地踱步了片刻后灵机一动跑向查理大桥旁边的那座曼内斯桥。 所以沿着自己刚才在1918那一端的布拉格所走的路找了好一圈的林雪涅最后找到自己的滑板车了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于是她只能气呼呼地往回走,心道以后再也不能带好东西过查理大桥了,这里的人买东西简直像抢! 此时气傻了的林雪涅还没意识到,350美元在一百年前和一百年后的价值当然是完全不同的。更不用说,这是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的时候,德国马克持续贬值,而美金的价值却是一路升高。 回到了家的林雪涅只是看着那些美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它们到底都是怎么来的。 如果说,卡夫卡的那些信是癔症发作时的林雪涅自己写的,那这些过期美金又是怎么回事!她去周末集市上淘来的吗?然后她用滑板车和人换了这些老古董?这倒是不一定真的亏了。可前提是这得是真币啊! 不懂,真的不懂。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林雪涅干脆又为自己就这么没了的钱而伤感起来。还好……还好她的零花钱不少。但真要这么多来几次,她又要怎样去见她父母! 在好一阵子的愤恨、恼怒与内心的呐喊接连交织之后,林雪涅终于又一次地坐到了书桌前,林雪涅又写起了给卡夫卡的信。而她一提笔,那就是一句“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让我这样难过。” 但才写出这句话,这回是真生气了的林雪涅就划掉了它,并在下面一行写道——您今天对我说的话让我很难过也很生气,尊敬的先生,为了您的不善解人意和不解风情,我要和你分手! 可这样一句话被写出来之后,林雪涅又抓着头发发出了痛苦的□□声! 就这样,这个坐在窗台前念叨着“不行,这样写不行,这样也不行”的女孩又一次地为一封信而反复修改到深夜。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一开始只是她文坛偶像却不知为何会发展到了这一步的弗兰茨·卡夫卡究竟会在彻夜的失眠后给她写出怎样的一封长信。 而现在,她只是给自己的好朋友海莲娜发了一条简讯: 【我现在感到很苦恼也很难过,我们明天能见个面吗亲爱的?地方和时间都随你。我实在是没法一个人这样扛下去了。你会愿意听我说些什么的吧?】 第16章 他的城堡 “我很惊讶,雪涅。在你的癔症中,居然会展现出这样一个被完全还原了的弗兰茨·卡夫卡。” 虽然说,海莲娜对于自己友人的放弃治疗一度非常恼怒,但布拉格大学心理学系的这位学生在收到了林雪涅的求助之后还是很快安排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并找到了一间足够僻静,却也足够视野开阔,能让人感到自己的心被无限延展出去了的店。 那是一家就坐落于布拉格城堡下方不远处的,有着半圆形透明玻璃外墙的餐厅。当然,由于景观出色,它们也经营下午茶,有着各式气味芬芳的水果茶以及花果茶,只不过由于位置比较难找,如果不是本城人士会不怎么容易误打误撞进来而已。 当林雪涅把事情的全部以及自己的烦恼都说给海莲娜听了之后,耐心倾听了许久的海莲娜对林雪涅所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的。她在林雪涅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后继续说道: “我也许告诉过你,有一个学期,我们把卡夫卡作为一个经典案例来进行分析。就好像你们这样的日耳曼文学系学生会去研究弗兰茨·卡夫卡一样,我们心理学系的学生也会去研究他。对于你们来说,他的作品更为重要,那不仅是表现主义文学中的最高峰,也帮助你们去了解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他是一个具有一定普遍性的,心理学上的经典案例。他写给自己的亲人、友人以及恋人的大量书信更是非常重要。那些书信会是绝佳的,足够全面的分析资料。” 说完后,海莲娜喝了一小口花果茶,她重新提起了一个林雪涅在很久以前就向她说过的,让她困惑不解的问题。 她说:“你曾经和我说过,你非常不理解被弗兰茨·卡夫卡印刻在了骨子里的自卑。并且你也不理解为什么他最爱的几个女人最后都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没错,从你的角度看来,他英俊,个子很高,才华出众。他18岁进入布拉格大学,23岁就拿到了法学博士的学位,并且他还在这五年间系统地学习了文学。他甚至还拥有很好的家境,是当时的中产阶级,并且还是家中唯一的一个男孩。那么告诉我,现在依旧还这样认为吗?” 听到这番话,林雪涅沉默了。 现在的她当然不会这么坚定不移地认为了。 曾经的她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试图去分析弗兰茨·卡夫卡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所展现出的内心世界。她想,那一定是一颗格外孤独的心,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悲伤的疏离感,仿佛连灵魂都被禁锢在了一个奇异的空间,触摸不到现实的温度。 他被囚禁在了一座只有他一个人的宫殿,或者说是城市中。所有人的声音都仿佛从很遥远的,被时空扭曲了的现实传来。 他有时想要逃离出去,有时又只想待在那里,并因此而终其一生都被困在那里。 那种感觉曾让她觉得酷极了!可现在,她只要一想到那种感觉就会觉得很难过。她曾经以为从2018的这一端跨越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去到了对方的身边,即使这只是在她的臆想中,可她当然会是和那位年轻的作家一样,是“特别的”。 或许她曾经的确穿过了扭曲空间的屏障,进到了对方的内心。可现在,她却是被那座空旷的宫殿又推了出来,把她摔得生疼生疼的。 “他是一个固执的,很难给喜欢他的人带去幸福感的人。”林雪涅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了这样一句句子,用以作为自己对于那个人的评价。 “是的。”海莲娜肯定了林雪涅的说法,并说道:“从根本上来说,他是一个追求不幸的人,他也习惯于否定他自己。在他的书信中,出现过大量的类似于‘像我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拥有幸福’、‘像我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喜欢’的语句。雪涅,你甚至能够把他的那封《致父亲的信》背出个大概来,所以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现在你是坐在躺椅里主宰世界。你的观点正确,任何别的观点都是荒谬、偏激、疯癫、不正常的。】 【差不多我所做的任何事,料想你都会反对的。】 【这不仅涉及到想法本身,而且涉及到人。只要我对某人稍有好感——按我的性格,这种情形并不常发生——你就会丝毫不顾及我的情感,不尊重我的判断,以斥责、诽谤、侮辱横加干涉。】 曾经的那些让她万分熟悉的句子在此时此刻浮现在她的心上,就好像正刻在那里一样,那么疼,那么疼。让她只是愣愣地张了张嘴,就有眼泪涌出。可她甚至不记得要擦一擦那些泪水。 此时此刻,她再不能只是肤浅地说一句:我爱他!我很爱很爱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再不是只存在于那些黑白照片上,那些显得有些冷硬的字里行间上。此时的他对于林雪涅来说,已经是一个褪去了光环并真正存在于她的世界里的,会伤心难过的血肉之躯。并且他也比她的泪水更脆弱。 【我俩不可能平心静气地交谈,这还有一个其实很自然的后果: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早早就禁止我说话了,你警告我“不要顶嘴,”一边说一边扬起巴掌。】 【我一直都相信一件事。我爬得越高,到头来必定也会跌得越惨。】 海莲娜看到那样一个精通古典音乐,也对于表现主义大师卡夫卡的文学作品有着超乎寻常人研究的女孩在自己的眼前为一个早已逝去了半个多世纪的人哭成了那样,不禁皱着眉头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可林雪涅却是拒绝了对方的纸巾,转而把脸埋在桌子上,一蹭一蹭地把眼泪全都擦在铺开的方巾上!不让坐在对面的好友嘲笑她现在这番凄惨样子的机会。可是这样之后,她又会抑制不住地想要听对方继续说下去,于是她抬起头来用一双红红的眼睛看向对方道: “你继续说啊!我听着呢。” 对于林雪涅的这种反应,海莲娜当然是不满的。但她到底还是决定不去和自己“病了的”这位好友生气较劲,在整理了一下头绪后继续说道: “弗兰茨·卡夫卡对于他父亲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他终生都对他的父亲抱有叛逆之心。他也对于被自己的父亲用强权和镇压来毁灭的,属于他很重要的一部分抱着向往。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他的父亲。也许你已经发现,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经认同了他父亲的每一个想法。因此他否定他自己,就像他的父亲否定他那样否定自己。在他的内心其实是存在着深刻的自卑的。的确,这很可怜,但这构不成女人们为他飞蛾扑火的理由。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 “尽管这样做可能很可笑。但我可以为你假设一下。假设你臆想中的世界的确存在。那么你给予卡夫卡的能量就太过温柔、温暖、积极、稳定以及强大了。这毫无疑问地会触发他内心的一种防御机制。既然他习惯于否定自己,习惯于去相信他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得到幸福,也不可能得到别人尤其是得到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的喜欢。那么他一定会选择不去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这样对待他,他甚至会去质疑那个人。从我的角度看来,他的内心会出现强大的阻抗这一点是必然的。” 在结束了与海莲娜的这次会面之后,林雪涅又回到了自己租下的小阁楼。她再一次地坐到了书桌前,看着自己在前一天的夜里写到了深夜的那封信,觉得它竟是这样的幼稚可笑。 也许有一点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说的是对的——她并不爱他,起码,并不是像一个女人爱慕一个她为之愿意放弃一切厮守到老的男人那样爱慕他。 这个在母亲的温柔爱意以及父亲的强大臂膀下成长起来的女孩试着想象了一下,如果把她和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关在一个房间里,他们两人各自都会做些什么。 她想,她一定会在最初的惊喜和忐忑下不断地催促着对方写就那些在历史上他至死都没有完成的伟大作品。 而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则一定会用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让她不停地写出一封有一封对他表达着温柔爱意的情书。哪怕,她就在那里,在他的眼前。 想到这里,林雪涅都被这幅滑稽的画面给逗笑了,可笑着笑着,她就又哭了,随即她提起笔来,在她的信纸上写道: 【尊敬的先生,我为我们日前的不欢而散而感到内心空落落的。事实上,在那之后的每一分钟里,我都没有停止思考您对我说出的那些话,以及您说出每一个词时的表情以及眼神。您绝望地控诉我,您说在我的眼中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也许在您的心里真的是这样坚定地认为的,可我想告诉您,事实并非您所以为的那样。您是我心中的一个与任何人都不同的,特别的存在。】 在1918年的布拉格,巴黎大街的36号。一个有着英俊面容的不愉快的男人正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台边,像一座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向窗外望去,仿佛他的眉毛、眼睛、鼻子以及嘴唇都被从打开的窗外涌进来的寒冷空气给冻住了。他站在那里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而后才僵硬地转头,看向被他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他写给一个亚裔女孩的信。 【尊敬的小姐,我为我在昨天刺痛了您的心而感到愧疚。我问我自己,我是否有向您宣称的那般爱您。我控诉您并没有像我爱您一样深爱着我,可我在我写给您的那一封封信又何曾只是在向您表达爱情。我贪婪地请求您,期望能够得到您的帮助和祝福。多么自私的男人!我分为了两个我,一个卑微地乞求着您能够原谅我并像您在过去的这半年时间里所做的那样继续施舍我温柔,另一个则冰冷而无情地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也该结束了。像我这样的人只会给您带来泪水与不幸。那本不该是您这样的人应当承受的。您是如此的善良,热情,自信,且永远充满了活力,哪怕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可以豁出性命。而我却沉默寡言,不合群,爱猜疑。假如我最好的朋友去世了,我最先想到的竟是我的写作会因此受到阻碍。】 在林雪涅租住的阁楼里,她试着推开那扇就在她的书桌前,只需要微微抬头就能看到的天窗,她走上那四个楼梯,站到红色的屋顶上。她给自己搬来一个凳子,并把台灯拖了出来,就坐在这个能够欣赏到布拉格城美景的地方念着她给卡夫卡写的信。 【尊敬的先生,您控诉我没有像您爱你一样深爱着您。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可这世间的爱哪是这么狭隘的。请别为此而感到羞愧,更别试着在读到这句话的时候躲到桌子底下去。我崇拜着您,我敬慕着您,我也为您写出的那些字句而感到着迷,我甚至比您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明白您是怎样一位优秀而伟大的作家。】 男人继续看向那封他写给自己喜欢的女孩的那封长信,他在心里用疲惫而沙哑的声音说出他所不能当着那个人的面表达的心声。 【尊敬的小姐,我未曾告诉过您,当您每次用热切的语气想我询问我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遭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这是因为我欺骗了您,在与您相识的这半年时间里,我的创作十分不顺利,有很多次我都为此而厌弃自己。当一个人写作的时候,无论怎么让他一个人独处他也不会满意,当一个人写作的时候,他的四周无论怎么安静他也觉得不够。可我每当深夜来临,我坐在写字桌前,我的四周都充斥着您的声音,您的笑容,您望向我时的眼神。您教我如何把我自己从您那里抢来,并交还给我的小说?可您不会知道,当您告诉我您喜欢小孩的时候,我就知道结束了,该结束了。因为我是如此肯定,我将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您选择和我在一起,您将也不会有一个属于您的孩子,您将去到布拉格附近的一个乡镇,与一名公务员一起过小气的生活。他收入低微,烦恼也不少。并且他还呆头呆脑、郁郁寡欢、病怏怏。哪怕只是想一想这些您都会感到害怕吧?】 看着那些写在信纸上的内容,亚裔女孩轻声叹息,当她向远处望去,望向这座与一百年前几乎没什么差别的千塔之城,仿佛就能这样望到寒鸦先生房间的窗台。 【尊敬的先生,一直以来我都告诉您,您当然是值得被爱的。可您却总是让目光紧盯那些让您无法释怀的,在你父亲影子下的那些“软弱”。您为什么不试着让您的朋友们每人都写一封信,来描述他们眼中的您呢?弗兰茨,请允许我再一次这样称呼您,您很英俊,很聪明,在文学上您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卓绝天赋。可您为什么总是要这么否定自己?您甚至让我无法放心地对您轻声说再见】 在那很远很远的远方,那个男人所写出的长信似乎正在回应着她。 【尊敬的小姐,是我在渴望着您的爱情,堵住您所有的退路,强迫您天天给我写信,强迫您思念我,用一个软弱无能者的软弱无力的爱去折磨你。或许您不仅仅是同情我,而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被迷惑住了,对我悲观的性格缺乏正确的认识,避而不读我对此所作的坦白。您别再给我写信了,我也不会再给您写信了。但请您别退还我的信,让它卑微地留在那里,留在一个紧锁的抽屉里,证明您曾认识这样一个胆小鬼,一个可恶又可憎的,曾伤害了您的人。让卑微的他还能遗落在您记忆的一角。 ——弗兰茨·卡夫卡博士敬上】 第17章 巧克力与热牛奶 写完了信,也想清楚想明白了的林雪涅在第二天天一亮的时候就带上了她的那封沉甸甸的信。并且她也带上了在洗干净之后又熨烫好,叠放整齐后放进了纸袋里的勃罗德夫人的衣服,然后她就再一次地走向查理大桥位于老城广场的那一侧。 只是这一次,她再没有了先前的那种雀跃心情。 当时空再一次扭曲,天色一半是秋日清晨的冷清颜色,一半则是冬日暖阳的温柔。 林雪涅先是去到了马克斯·勃罗德先生的家,在对方的复杂神情和欲言又止之下归还了勃罗德夫人的衣服。然后,她就带着她的信去到了卡夫卡家的楼下,有着两人专属小邮筒的地方。 可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她在看到邮筒同时也看到了那个有着灿烂金发的男孩。 那是小艾伯赫特,被她从冰冷的伏尔塔瓦河里救起来的德国男孩。在一位看起来像是他随从的成年男人的陪伴下,他看起来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虽然不知道男孩所等待的那个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可这个出身良好的小男孩却并没有坐在地上,而是很坚持地站在那里等待一场很可能直到最后都不会到来的重逢。 在林雪涅看到了小艾伯赫特的时候,小艾伯赫特也看到了他! “艾伯赫特?” 在林雪涅喊出对方的名字时,这个小男孩脸上出现了甚至能让她紧皱的眉头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的笑脸。他朝林雪涅跑了过来,并一下就扑到了她……她的腰上。 哎哟,我的腰! 在水里拖着的时候明明可轻可轻,抱他回家的时候倒是沉了不少的小艾伯赫特就像是能量满满的小火车一样撞到了林雪涅的腰上,着实让林雪涅往后退了那么一步才给站稳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艾伯赫特?” “勃罗德夫人说如果我一定想找你的话,可以在这里等。如果我运气很好很好,也许就能见到您!” “那你……等了多久?” “不久不久,一点也不久!” 当林雪涅蹲下来看着小艾伯赫特明亮的绿眼睛的时候,那位随从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并显得彬彬有礼地说道:“尊敬的小姐,小格罗伊茨先生已经在这里等三个小时了,而且这三天来他每天都会来这里等您。” 听到这样的话,林雪涅吃了一惊,她不禁看向小艾伯赫特,想要得到这个可爱小天使的亲口承认。而小天使只是撒娇般地揪了揪林雪涅的衣服,带着浓重的不舍说:“我明天就要不待在这里了。” 说着,这个才只有十岁的男孩对林雪涅说:“我……我可以请你吃巧克力吗?” 看着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在现实中遇到过的名为艾伯赫特·格罗伊茨的男孩还要可爱得多得多得多的金发小孩,林雪涅根本找不到任何拒绝对方的理由和办法。 于是她只是笑着说:“好呀,那我可以请你喝牛奶!” 听到林雪涅说出的话,那位陪着小艾伯赫特在这里等了她三天的随从拿出了一张写有他们所住的花园洋房地址的名片卡。随从很郑重地把名片卡递给林雪涅,说道:“请原谅我们的冒昧,尊敬的小姐。只是我们就要回德意志了,小格罗伊茨先生很希望能够在离开之前能够和您再有多一些的相处。” 也不知道小艾伯赫特家到底是怎样的贵族,就连他们家的随从都会在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我肃然起敬啦!”的感觉。在接过对方交与她的名片卡时,林雪涅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并在牵起了小艾伯赫特的手之后向对方保证道: “晚上八点前我会把小艾伯赫特送回去的。” 在得到了林雪涅的保证后,侍从向她行了个礼,而后就在林雪涅抓着小艾伯赫特的手和他挥手说再见之后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侍从,林雪涅的心头又浮上了刚才稍稍消散了一会儿的惆怅,从包里拿出她写给卡夫卡的那封厚厚的长信,投进邮筒里。而后她也用钥匙打开了邮筒上属于她的那一层,并不意外地看到那里也有一封给她的信。 于是林雪涅把信取出来,随后又对依旧和她手牵手着的小艾伯赫特笑了笑。 林雪涅:“走吧,小格罗伊茨先生。你想带我去哪儿吃巧克力呀?” 艾伯赫特:“母亲说,在老城广场上有一家咖啡馆里做的巧克力很好吃。” 林雪涅:“那我们就去那里吧!” 当小艾伯赫特看到了这个牵着自己手的黑发的姐姐转头对自己微笑的样子,明明应该很害羞的小男孩也在愣了愣之后朝对方笑了起来。 看到小艾伯赫特这么可爱又这么乖,林雪涅就更气愤于居然有人会对这样的小孩下手,在这么冷的天气把他丢进河里。 因此,想到了就问的林雪涅向小艾伯赫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知不知道那天把你扔下河的几个小鬼家住哪里吗?或者你知道他们平时在哪里玩吗?如果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我就带着你上门,一家一家地告诉他们家的大人。如果你知道他们平时在哪里玩,我就带着你过去把他们胖揍一顿!如果你两样都知道,我们就先找去上门找他们家长告状,然后再找人把他们揍一顿!” 不曾想,小艾伯赫特却是在听到了林雪涅的话之后沉默了下来,还只是十岁的孩子脸上写满了落寞以及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不解。 “我知道他们家住在哪里,也知道他们平时在哪里玩,但我不想和他们的爸爸妈妈告状,也不想去伤害他们。” 小艾伯赫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那并不是随口一说的无忌童言,而是经过了认真思考之后的郑重回答。 还未等林雪涅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在她看来很乖很乖,甚至乖得已经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应该有的样子的小艾伯赫特已经开口说道: “他们是我来布拉格以后交到的……玩伴。” 小艾伯赫特在说出“玩伴”这个词之前犹豫了很久。他本想说那是他在来布拉格之后交到的朋友,可显然那些比他还稍年长一些的,说德语的男孩们在昨天做的那些事已经让人无法再在提起他们的时候用上“朋友”这个词。 “我跟他们一起玩已经有很多天了。一开始的时候,母亲还会让人在旁边看着我。可他们都看起来很友好。所以,所以后来就不会了。”说着,小艾伯赫特抬起头来向林雪涅问出了他向自己的母亲所隐瞒了的疑惑。 他说:“雪涅姐姐,我是不是恶魔的孩子,应该被送回冷冰冰的地狱?”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可是个小天使啊!”林雪涅连忙捧起了小艾伯赫特漂亮的小脸蛋,万分肯定又很生气地说:“是不是那几个扔你下河的臭小鬼这么说的!你怎么能相信那些想伤害你的人说的话呢。” “可我的外公是海因里希亲王,我的父亲是德意志海军的潜水艇舰长。”说着这句话的小男孩带着满满的惴惴不安以及失落和难过,“母亲让我不要告诉别人这些。可我……可我不会说谎。然后他们就都变了。爱德华说,是我父亲击沉了他的父亲还有爷爷乘坐的商船。我的外公还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这下,林雪涅可算是被眼前的小男孩给震撼到了。她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男孩的出身一定很高贵,并且和一般的富商家庭全然不同,怎么说也该是一个贵族家的孩子。可当她听到小艾伯赫特对于自己家庭的描述时,她还是会大吃一惊。 亲王!如果她没弄错,亲王可是皇帝的兄弟啊! 如果是因为受封而获得亲王头衔,那就更厉害了! 以及海因里希亲王?为什么这个名字会那么熟悉? 作为统一时间很短的一个过于年轻的帝国,德意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有着大大小小的诸侯国。也正是这样,这个国家里的贵族很多很多。更不用说,德意志第二帝国直到这一年的11月就已经覆灭了。所谓的贵族,也只不过是一段即将被埋葬的历史,以及属于过去的荣誉的象征。 但即便林雪涅的心里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她的脸上还是会出现那份不加掩饰的意外以及吃惊。可是当她看到眼前的这个孩子看向她的那种钻着牛角尖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目光,她会收起那份震撼以及慢慢的疑问,然后愤愤地说道:“那小鬼胡说!他们怎么能知道击沉他爸爸和爷爷坐的商船的是哪艘潜水艇!这可是英国海军都不一定知道的事呢!” “那……别的商船呢?我父亲也没击沉过吗?” 这下,林雪涅沉默了。因为她没法那么简单地给出眼前的孩子一个会刺痛他的答案。看到林雪涅脸上的伤感、善意、以及那种无能为力,这个在第一次见面时给林雪涅留下了很深刻的,容易害羞这一印象的小男孩反而安慰起了自己眼前的这个黑发的姐姐。 他拉了拉林雪涅呢子外套的衣摆,用纯净无垢的,仿佛唱诗班成员一般的声音说道: “雪涅姐姐,我不会哭的。父亲跟我说过,男子汉不能哭。他不在的时候,还要靠我来保护母亲。如果我能做得很好,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他就让我拉他的大提琴。父亲还说……” 任何时候,父亲总会是小男子汉们的偶像以及内心最想超越的人。而小艾伯赫特的父亲显然也是他的偶像。只是现在,自己的父亲很可能是一个杀害了无数人的恶魔这一认知却让这个小男孩打破了他一直以来所构筑的那个美好世界,并又一次地沉默了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发出了些许哽咽的声音,却是遵从了与自己父亲的约定,并没有哭泣。 “雪涅姐姐,您说我父亲还会回来吗?我很想他。” 看着小艾伯赫特望向自己的,比春季融雪时的溪水还要更清澈的绿眼睛,林雪涅竟是不忍给他一个否定的,或者仅仅是模糊不清的回答。因而她只是很努力地微笑起来,并说道: “会的。他会回来的。” 可现在已经是12月了,这场带走了太多太多生命的战争也已结束一个多月了。如果小艾伯赫特的父亲,德意志海军的那位舰长还活着,他的家人又怎会不知他的下落? 林雪涅不忍告诉这个孩子,对于生活在潜水艇里的海军士兵们而言,等待着他们的无外乎只有两个结局——所有人一起回航,或者全数葬身海底。 在给出了那个回答之后,林雪涅再一次地把小艾伯赫特抱起来,让他能够把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样的一项举动当然会惹来小男子汉艾伯赫特红着脸的挣扎与抗议。 “我、我想自己走。” 在把小艾伯赫特抱稳之后,林雪涅不动声色地用环住了小艾伯赫特后背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后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可我想抱着你呀,艾伯赫特小天使。” 第18章 生活还是要继续 与一位小天使的相处是令人感到愉快的。这个懂事得不可思议又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展现出那种贵族气质以及谦逊有礼的孩子完全推翻了林雪涅在过去对于小孩子这种可怕生物的认知。 这个今天才一见面就说要请她吃巧克力的小男孩果真带她去到了位于老城广场附近的那家在经营咖啡的同时也制作出售手工巧克力的店。而林雪涅也果真如她所言的那般给这位小天使点了一杯热牛奶。 然后这位因为热牛奶以及咖啡馆内的暖气而脸上出现可可爱红晕的小天使就和林雪涅说起了自己的父亲。 虽然一个孩子并不能那么完整地描述出属于一个成年人的世界,但从小艾伯赫特的口中林雪涅还是拼凑出了那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父亲的形象。 这位父亲出生贵族家庭。他钟爱艺术,是一名大提琴演奏家。他与自己妻子相识相恋的故事就仿佛童话故事里所描述的一般,却又比那些更为浪漫。 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以及年幼的独子,也懂得一个男人对于家庭的责任。在没事的时候,他喜欢在看得到庭院花草的阳台上拉大提琴给自己的妻子,以及坐在妻子腿上的独子听。他拥有一把出自于四百年前的一位名家之手的大提琴,并总是对自己的独子说: 【艾伯赫特,只有当你真正懂得了什么叫珍惜的时候才能用它来演奏曲子。】 在战争打响之前,他还亲自教导自己年幼的孩子,他的妻子带给他的世间最珍贵的礼物艾伯赫特拉琴。可那个时候还不满六岁的男孩却连大提琴的弓弦都拿不好,满脸的懵懂。 是的,这位身上满是艺术气息的贵族并不喜欢战争,年幼的孩子甚至还在书房门外偷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岳父因此而斥责他的话语。 可无论这个男人上战场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他最终都永远地沉眠深海了。 在林雪涅的眼前说出了这个故事的孩子分明是天真无邪的,却也因为经历了一个战火中的童年而变得比林雪涅所处的那个时代的孩子还要沉稳和懂事得多得多,男孩依旧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在离家前与他做出的约定——父亲不在的时候,就得靠你来保护好母亲了。 那年他才只有6岁。而现在,他10岁了,也永远地失去了和他做出那个约定的人。 可他却还被蒙在鼓里,依旧抱着巨大的,让旁人不忍打碎的希望。 当他的那双清澈而明亮的,因为回忆起了自己崇拜和喜欢的人而变得喜悦起来的绿眼睛看向林雪涅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甚至不敢去看向眼前的这个男孩。 然后她会开始庆幸——还好,还好现实中的艾伯赫特并不拥有这样的故事。 还好,还好他们都是幸福着的。 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映在了林雪涅的眼睛里。那正是林雪涅透过咖啡馆的玻璃外窗看到的景象。 那棵圣诞树被人竖立在老城广场的中心,比这里的任何一栋建筑都要高。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圣诞树被亮起灯来。而这也告诉着人们——今年的圣诞集市开始了。 相比较起身处战争中心的德意志,没有遭遇战火的布拉格城并不拥有战后的萧瑟,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也和以前一样,街上到处可见带着笑意的人。 于是林雪涅指了指窗外的圣诞树,并问小艾伯赫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逛一逛圣诞集市?” 不论属于你的过去拥有怎样的伤痛,生活总是会继续下去。 有着绿色眼睛的小天使转过头去,看向林雪涅所指着的那棵圣诞树,再转头时,脸上便有了溢于言表的期待,只差和林雪涅猛力点头了。于是林雪涅叫来了咖啡馆里的侍应生,可结账的时候却是和小艾伯赫特说都说不明白。 林雪涅表示,小天使,说好了你请我吃巧克力我请你喝热牛奶的啊!姐姐有美金,有很多很多美金!可是艾伯赫特小天使却只是很执着地拿出了他的妈妈给他的马克,并表示父亲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认真的小脸以及皱起来的眉头实在是让林雪涅哭笑不得。 于是她只能在咖啡厅侍应生的忍俊不禁中看着小艾伯赫特做了一回给女士结账的小绅士,然后在牵着小绅士的手,或者说是被小绅士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去,逛起了布拉格城最大的圣诞集市。 这里有淋上了黑巧克力酱和白巧克力酱的草莓,烘栗子,热红酒,烤芝士,还有很多很多烤香肠和用一个铁架子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的一整只烟熏猪腿。 火光映得小艾伯赫特的脸蛋可爱极了,他似乎还从来都没逛过这种平民的圣诞集市,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可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林雪涅又一次打开了艾伯赫特身上带着的怀表,发现现在都快要七点半了,距离她承诺那名侍从的“八点之前把小艾伯赫特送回家”也只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于是,她打算告诉小艾伯赫特,该回家了。 而先前还一直拉着她手的小艾伯赫特却是爬上了这里的人为了突出圣诞氛围而漆上了红色油漆并贴上了白色雪花形纸片的正方形木箱。 “艾伯赫特?” 发现了对方在做什么的林雪涅疑惑地叫出了男孩的名字,而小男孩只是又向陪伴了他一个下午的女孩伸出了手。似乎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的林雪涅向小天使伸出了自己的手,并很快被对方握住。 而后,握住了她手的小男孩用很愉快的语气说道:“雪涅姐姐,这样我就比你高了!” 说着,这个小男孩似乎是对于这样俯视对方的视角感到格外的新奇有趣,难得不乖了一次,站在那里好久好久都不愿意下来。最后,还是因为林雪涅感觉自己很可能要错过和对方的家人约定好了的时间,这才猛一下搞了个突袭,一把抱住这个小鬼,并往前猛冲了好一段路!然后才在小艾伯赫特的悲愤抗议之下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再一次地把小艾伯赫特送回了家,可这一回,身边没有了那位表现主义大师的林雪涅却觉得轻松了很多,心情也愉快了很多。 小天使问林雪涅能不能给自己一张她的照片,他想要一直一直地记得这个把他从冰冷的伏尔塔瓦河里捞上来的姐姐,记得她的样子。 可林雪涅却愁苦起来了,她的手机里是有很多自拍,可这样的照片让她怎么拿给她的小天使呢!于是林雪涅只能噘着嘴说:“姐姐没有随身带照片的习惯啊。要不姐姐给你画一个?” 随后,林雪涅得到了小艾伯赫特经过了艰难挣扎后的点头,就这样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本自己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就着艾伯赫特家门口的路灯,把本子按在墙上画了起来。 的确,林雪涅在吹奏长笛方面已经达到了演奏级,并且在日耳曼文学上也有了一定的学习成果,可这样一位文艺少女却并没有学过画画。但是没关系,她喜欢毕加索!并且也有多次临摹过毕加索的几幅代表作! 当然,这个临摹的意思是只画线条,不上油彩! 因此,林雪涅就这么按照毕加索的画风给自己画了一个五分钟速写的自画像!待画成之后,她很是自豪地把这张自画像从笔记本上撕下来,并交给了眼前的艾伯赫特小天使! 怎料本来满脸期待的小天使却是在收到了这张自画像后漂亮的眉毛和大眼睛都给皱了起来! 喂喂!小天使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加掩饰地嫌弃姐姐画的自画像!你难道不觉得上面满是艺术气息吗! 但是还好,还好站在她身前的是一位小天使,而不是熊孩子。小天使很苦恼地看着纸片上的那个脸是鼻子是眼都分不清的所谓“自画像”,又抬起头来看看灯光底下对他露出了期待表情的林雪涅。末了,已经修习到了“善意的谎言”这一高端技巧的小艾伯赫特很是失望地对林雪涅说道: “很……很像。您画得和您很像。” 林雪涅:“…………”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感觉好尴尬又好奇怪呢。 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句话接下去的林雪涅只得按响了小艾伯赫特家的门铃。在看到有人从那栋小洋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林雪涅想了想,然后到底还是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条还带着她体温的项链。 这是她今年生日的时候给自己买的梵克雅宝四叶草系列项链,项链的链子是金色的,而项链的坠子则是由黑曜石做成的,在四叶草的形状外围上了一层金色的边。 虽然,她知道自己一旦这么做了,这条不便宜的项链肯定会被丢在不知道哪里。但是此时此刻,从来就对1918这一端的人和事给予认真对待的林雪涅会很想把这条项链送给眼前的这个男孩。 “这条项链坠子的形状有带给你幸运的意思。你要收好它呀,艾伯赫特。” 林雪涅把项链放到男孩的手中,并在男孩看清项链的四叶草坠子之后把手放在小艾伯赫特摊开的右手下,掌心对着他的掌背,而后带着小艾伯赫特慢慢地握住这条金色的项链。 “上一次的时候,是我没记下你的号码。所以,这回我就把我的项链给你了。” 显然,眼前的小男孩并不能明白林雪涅所说的“是我没记下你的号码”,但这并不妨碍林雪涅亲了亲他的额头,并对他说: “再见了,小艾伯赫特。但是别难过,因为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等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你来!” 听到了这句话的小艾伯赫特笑了起来,让看到他笑容的人感觉自己连心都舒展开了。他很快用拿着林雪涅送他项链的手把那张小纸片按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抬起头来看向林雪涅,并把腾出来的那只手举到眼前这个姐姐的面前,拳头握紧,却是伸出了一根小手指。 “说好了!”男孩这样说道。 于是林雪涅也伸出小手指,和眼前这个小男孩的勾在一起,很肯定地重复道:“说好了!” 第19章 交换生 “尊敬的小姐,是我在渴望着您的爱情,堵住您所有的退路,强迫您天天给我写信,强迫您思念我,用一个软弱无能者的软弱无力的爱去折磨你……” “您别再给我写信了,我也不会再给您写信了。但请您别退还我的信,让它卑微地留在那里,留在一个紧锁的抽屉里,证明您曾认识这样一个胆小鬼,一个可恶又可憎的,曾伤害了您的人。让卑微的他还能遗落在您记忆的一角。” 在2018的这一端,林雪涅给自己的好友海莲娜念出了这封卡夫卡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当林雪涅将这封信看完并认真读完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位出身中产阶级,长得好,学历高,身负怪才却并不幸福的作家已经单方面地宣告了两人的分手。 可是将这封信念到了最后一句话的林雪涅却并不想去做些什么挽回对方的这一决定,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平静。 让她那么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这个决定的原因有很多很多。 比如她实在是怕了这种每天每天地都要在查理大桥上来回奔波,每天都得为此而跑个五六公里的日子。 比如她实在是让寒鸦先生所写来的,催促她赶紧给自己写回信的那一封封催命符给弄得焦虑得不行,连头发都一簇簇地往下掉,还真的从查理大桥上往河里跳了。 还比如收藏有自己文坛偶像的信这很好,可如果真的要对方几十万字几十万字地给自己写信并耽误了写小说的工作,那就很不好了。 而最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雪涅感觉自己的存在妨碍到了对方的写作事业,也给并不是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带去了很多困扰。 并且,当林雪涅再一次想起对方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刚来布拉格的时候那么爱慕这位犹太裔的德语作家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她妈都没给她治好的“病”,她自己就给治好了! 而当她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她就觉得自己不想再回1918那一端的布拉格了。而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她就发现自己不再总是能够在走过一遍查理大桥后就看到扭曲的时空以及1918那一端的布拉格了。 这样之后,她还有些怪失落的呢。 “听起来,你已经在自己的臆想中治好了自己的癔症?这正是太奇妙了。你再去找一次我的导师,说不定他还会倒贴钱给你听你的这个故事。因为他会想要把你写进他的心理学论文里。” ——关注重点总是和林雪涅不一样的心理系学生海莲娜在听了林雪涅给自己所作出的报告,以及后续分解之后如此评价。 对于好友所给出的这一反应,林雪涅很是不满。于是她十分直白地给出了沉默的瞪视攻击。 于是海莲娜自然而迅速地给换上了另一副表情,悲天悯人般地说道:“所以说,你失恋了?需要我安慰你吗?需要我告诉你哪里有适合的酒吧吗?还是你想去布拉格城堡?我还是很推荐那里的巡逻宪兵。” “不了不了啦!我对你说的酒吧和巡逻宪兵都没兴趣。”林雪涅连忙向自己的好友摆摆手,“而且,已经有一个金发的小天使来安慰过我了!他虽然才只有10岁,但是特别特别的暖!和他一起待一下午绝对比和你的导师一起待一下午更能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治愈了。” 林雪涅说着正经话呢,可是她的朋友海莲娜却在捕捉到“金发的小天使才只有十岁”这个重点后满是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海莲娜:“他才只有10岁?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林雪涅:“…………” 林雪涅心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就是哪里有点不对劲的样子啊…… 林雪涅:“那个金发的小天使叫艾伯赫特!艾伯赫特·格罗伊茨,和我在来布拉格的火车上遇到的德国帅哥同名!我感觉小天使就是他在我臆想中的映射!” 海莲娜:“所以那个德国帅哥真的存在?而且他在你臆想中的映射才是十岁的男童模样?十岁的男童模样却让你觉得更喜欢了?雪涅,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请你务必克制住自己,千万不能做违法的事。” 林雪涅心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更不对劲了…… 这是林雪涅在布拉格大学的日耳曼文学系入学的第一年,同样也是她的那些同学从一名高中生变成一名大学生,并进入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开始研究文学的一年。 但这一年对于林雪涅来说,却是比对于她的那些同学们还要重要得多得多。 在这一年,她见到了她崇拜的文坛偶像,那位使她义无反顾地暂停了在柏林音乐学院的学业而来到这里的表现主义大师——弗兰茨·卡夫卡。 在这一年,她有了幸福的癔症,看到了一个世纪以前的布拉格,并在路上偶遇了数名当时的名人,还去坐在第一排听了一节让她感到云里雾里的爱因斯坦的讲座。 同样也是在这一年,她在1918年的那一端认识了与她在现实中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艾伯赫特小天使。虽然说,自从林雪涅读完那封弗兰茨·卡夫卡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之后,她与1918那一端的联系就变得越来越游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小艾伯赫特所作出的约定还会实现。 或许是在自己的臆想中,或许是在现实中。 在这一想法的驱动下,林雪涅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在寒假开始之后从柏林多坐几次回来布拉格的火车。但当林雪涅向自己的好友海莲娜说出这样的想法,却只是得到了对方向她泼出的又一盆的冷水! “你到底知不知道当一个男人想要和你交换联系方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包含很多信息?好吧,就算他对你有了好感,可那又怎么样?他一定就要来追求你,和你谈恋爱吗?那只是一个想要和你进行初步接触的意向,浅淡的好感很容易任何一件小事就消失不见了。如果对方感受到你对他拥有了这么不正常的热情,如果他真像你所说的一样帅,他一定会被你吓跑的。这几乎是可以预见得到的,甚至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未来。” 哗啦啦! 哗啦啦! 好一盆浇醒癔症患者的冷水! 但总的来说,这个学年林雪涅过得还不错。她并没有因为和卡夫卡之间的这段不知道是不是能算做是恋情的交往而萌生退意,反而是对于这座奇妙的城市拥有了更为特殊的感情。 她想,她会留在这里,并完成她有关日耳曼文学的学业。 当暑假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直接回国,而是先去到柏林,找到她的导师又为她上了一个月的长笛课。林雪涅当然不会认为每天一小时的练习时间会足够保持她的演奏水平,并且柏林音乐学院虽然为她保留了学籍,可如果等她完成了在布拉格大学的学业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技艺退步得太厉害,她也是会毕不了业的! 林雪涅平时虽然看起来不够正经,但不论是音乐还是文学,她在学习的时候可是很努力也很有拼劲的!并且,她也是在考入柏林音乐学院的时候就励志要在毕业后去到某个乐团做首席的有志少女! 但没曾想,已经一年没有跟随自己的老师学习,也没有跟着学校里的乐团一起练习的林雪涅却在面对自己的老师时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赞美。 “雪涅,以前你总是在演奏曲子的时候不理解这些古典音乐为什么要这么吹奏。但现在,你已经明白很多了。虽然你的技巧略有生疏,但看起来你去学习日耳曼文学的决定是正确的。我衷心地为你感到高兴。” 一个月后,林雪涅的导师跟着自己的乐团一起去全世界表演了,而她也回了国,过了*的一个多月! 再然后,那就又是一年的开学时。 林雪涅才要开始自己的第二个学年了,而她的好朋友海莲娜则已经毕业。并且,海莲娜作为导师伯洛赫教授的得意门生,在与自家导师的商量之后决定了要先去到伯洛赫教授的心理咨询诊所做一年的助理,而后再开始她的研究生课程。 就是在这个九月已经开始,夏花却依旧灿烂的一天里,有一个来自慕尼黑大学的物理系学生以交换生的身份走进了布拉格大学。 他有着一头微微偏长的自然卷金发,浅蓝色的眼睛即便是在欧罗巴大陆上也漂亮得让人一见难忘。 他的个子很高,并且肩膀也很宽。虽然还只有二十岁的年纪让他看起来还有些瘦,但即便是在宽松t恤的遮盖下,他也能让人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让人莫名心动的安全感。 在他的身上明明有一种美妙的复古气质,可身上的衣服,以及被他拿在了手上的滑板却冲淡了这样的感受。 现在,他需要去找寻一个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教室。 那是日耳曼文学系的学生们将迎来这个学期的第一堂课的教室。 有了学生中心的工作人员为他画的地图,这个德国男孩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栋楼,以及走廊尽头的那个教室。 然后,他迈开步子,在雀跃的心情下几乎是用跑的进到了那间教室,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与身旁的一名男学生说话的中国女孩。 这个来自德国,来自慕尼黑大学的男孩就这样快步走到了林雪涅旁边的那个空位上,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用英语对她说: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第20章 漂亮男孩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这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可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却让正在与身旁的同学交流着各自暑假的林雪涅感到莫名熟悉。一种说不清的强烈预感让她猛一下回头。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以及这个地点的人。 “艾伯赫特!” 林雪涅几乎是在自己的理智回过神来之前就已经惊喜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并在把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站起身来!当她转身眼睛很亮很亮地看向被她叫出了名字的人时,她的这个反应不仅让坐在她旁边的那位已经与她认识了一年的米洛什完全震惊了,并且她还让内心带着雀跃和忐忑对她说出这句话的艾伯赫特也吃了一惊。甚至就连林雪涅自己,她也在这样做了之后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 随即这个蓝眼睛的德国男孩笑了,并换上了德语说道:“你还记得我。” 林雪涅只是微笑着点头,而后连名带姓地又叫了一遍对方的名字:“艾伯赫特·格罗伊茨。” 随即,那个坐在林雪涅前面的,曾因为和林雪涅一起以卡夫卡父亲的身份给写了那封回信而与她建立了革命友谊的乔治小胖子也被震惊了,并且目光在林雪涅和艾伯赫特之间来来回回转了三四回,一脸的“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套路!” 但很快,乔治小胖子就反应了过来,并向蓝眼睛的德国男孩问道:“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我们是18级的日耳曼文学系学生,而且我们就快要开始上课了。” 由于这个帅气的男孩才一进来就分别用英语和德语对林雪涅说了两句很简单的话,没想过对方可能会是一个“外国人”的乔治小胖子只当这个一眼看过去就会让他莫名出现很大敌意的同性是一个“卖弄语言”的本国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乔治小胖子一出口那反而就是歪打正着的德语! 闻言,艾伯赫特很快回答道:“没有错,我要找的就是18级的日耳曼文学系学生今天上午上课的教室。” 说着,艾伯赫特又转头看向林雪涅,并在对她露出了默契笑容后才对乔治小胖子继续说道:“我是从慕尼黑大学过来的交换生。艾伯赫特·格罗伊茨。” 艾伯赫特在向乔治小胖子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时很友好地向对方伸出了手,仿佛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对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所展现的那么一丢丢的敌意。那让乔治小胖子一脸懵地被艾伯赫特带着和他握了握手。直到手都握好了,乔治小胖子才反应过来——等等!这还是不对啊! 眼见着班上的学生们都开始用或好奇,或不明觉厉的目光打量起这个从德国的超级名校慕尼黑大学交换过来的帅气男孩,求知欲很强又好学的乔治小胖子发出了他的又一疑惑:“可我没听说今年我们班上会有慕尼黑大学过来的交换生啊。” 乔治小胖子所问出的这句话从某种方面来说也应和了林雪涅内心的疑惑。 别人是不知道,可林雪涅却是知道艾伯赫特在慕尼黑大学主修的可是物理!试问物理系的学生又为什么会交换到他们这里来!难道艾伯赫特文理双修?这也太可怕了吧! 眼见着艾伯赫特正要开口解释新同学所向他提出的巨大疑惑,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他们在说着些什么的授课老师走了进来,并代替这个从德国来的男孩回答了自己学生们的问题: “格罗伊茨先生是物理系的交换生。但是从德国来的交换生可以旁听我们的课。” 这下,真相终于大白。林雪涅与她的这些同学们所学习的这门学科虽然叫“日耳曼文学”,可这门学科的意思向来就不只是用日耳曼民族的语言所写就的文学相关。事实上,它还让人去学习和研究日耳曼民族的文化和历史。 因而从德国交换过来的学生可以被允许来旁听这样的课程也就并不奇怪了。 先前曾收到过艾伯赫特发来的邮件,也已经见过他的授课老师向这名从慕尼黑大学来的学生点了点头,而属于他们的本学期第一堂课也就此开始。 “我们今天要讲的是中世纪著名的德意志女先知希尔德加德·冯·宾根和她的秘名语。” 这是新学期的第一节课,可林雪涅却根本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并让她的心思回到与这节课相关的内容上。事实上她就想找到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转头看向身旁的艾伯赫特。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在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德国男孩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特别特别好看的脸和身材给闪到了,但当时的她却根本没有这样强烈的,想要再多欣赏一下对方美貌的冲动!可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雪涅坚决不接受这是心中“有人”和心中“没有人”的巨大差别,并且她也坚决不同意承认在被卡夫卡给甩了之后她就一下变成这样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和小·艾伯赫特的那个约定终于被现实中的大·艾伯赫特给实现了而被感动到了! 想到这里,林雪涅终于没能抑制住地转头看向就坐在她身边的德国男孩。与她在这节课上的心浮气躁所不同的,是艾伯赫特因为认真而变得格外迷人的侧脸。这个男孩听着这名授课老师所讲述的,希尔德加德所身处的那个时代以及她的生平,并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地记下些什么。 正当林雪涅唾弃起自己这个正统的日耳曼文学系学生居然就那么被一个半路来旁听的小子给比下去了的时候,她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串号码,而在号码的下面则写着艾伯赫特的名字。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怎么把这张纸条给放到了她桌子上的林雪涅惊讶地看向艾伯赫特的方向,而就坐在她旁边的艾伯赫特则也转回头来看向她,对她露出了少年气十足的笑容。 就这样轻易地被属于另一个人的笑容调动起了脑袋里愉快因子的林雪涅毫不吝啬地也对艾伯赫特笑了起来,并很快用手机进到whatsapp,输入了被艾伯赫特抄在了小纸条上的那个德国号码。她很就看到了艾伯赫特的头像,并向对方发送了消息。 【找到你了!】 而这个就坐在她旁边的男孩也很快就给她发来回复:【今天不用在站台上奔跑了:)】 当林雪涅看到这条回复的时候,一年多以前对方拿着写有自己手机号码的纸跟着火车一起奔跑起来的样子就猛然浮现眼前,鲜明而生动得让林雪涅险些没能绷住地笑出声来。但两人间的互动却并没有就这样持续下去。这是因为他们的授课老师向今天第一天来到她课堂上的德国学生提出了一个问题。 “艾伯赫特,请问你对希尔德加德修女的秘名语有什么看法。” 授课老师所放出的ppt上有着那位著名的女先知自创的秘名语词汇与现代德语的对比。当然,上面还有捷克语的注解。 这让艾伯赫特在看了授课老师所制作的ppt一会儿又回忆起了他对于那名中世纪著名的灵视者以及草药学家的了解。在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艾伯赫特才试着说道: “这种由希尔德加德修女自创的语言应该只能用作书面语。” 林雪涅他们的这位授课老师原本想要让这名德国来的学生和他们来交流一下,说说他们对于希尔德加德究竟是怎样的看法。可没曾想,这位物理系的学生却能够说出藏于这种中世纪时期的秘名语中的一些规则。 “继续说出你的看法。”授课老师的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期许。 “这种语言可以表达出很多信息,它可以被写出来,也可以被念出来。但是它……缺少了一些必要的成分。” 很快,艾伯赫特就授课老师所给出的回答得到了肯定,而后授课老师就又让她的学生们自行发言,说出他们的看法。 乔治小胖子说这种语言看起来像是德语与拉丁语的混合体,但显得更为古怪。 米洛什则说这种语言看起来似乎只有名词和名词化的形容词,但他没法在里面找到动词。 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中,布拉格大学日耳曼文学系学生在本学期的第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而这也是他们在今天上午的唯一一节课,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自由活动,直到下午再来了。 可还不等林雪涅的那些同学们,尤其是女同学们用捷克语向她提出些什么有关艾伯赫特的问题,从德国的慕尼黑大学来到这里的蓝眼睛男孩就已经正大光明地对林雪涅说出了他的邀请。 “我才来布拉格,对这里很不熟悉,你愿意带着我在城里走一走吗,雪涅?” 【我才来布拉格,对这里很不熟悉,你愿意带着我在城里走一走吗,雪涅?】 当艾伯赫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雪涅身边的那些女同学全都耳朵竖了起来,似乎就希望林雪涅说出一句拒绝的话语,然后她们就可以说她们有空也非常乐意效劳了啊! 至于以乔治小胖子为首的这些从艾伯赫特走进这间教室起就不断地在目瞪口呆的男孩子们呢?他们则继续目瞪口呆着,似乎怎样都想不明白这个德国人怎么可以接二连三地做出如此清新自然不做作,让人想要想歪也难的约妹示范! 所以林雪涅会拒绝吗? 如果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是的,她当然有可能会拒绝对方。即使她真的很想带对方去看一看让她为之深深着迷的这座城市,但她只要一想起家里还有多少封没来得及回的信,她就很有可能会做出忍痛拒绝的决定。 但现在,她会说她愿意! “为什么不呢?我当然愿意。” 说着,林雪涅就背上她已经收拾好了的包,并和这个她在一年多以前就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德国男孩一起走出了教室,只留下被他们所惊掉的一地下巴。 “他、他他是雪涅的男朋友?” 在艾伯赫特才一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世界对自己究竟是有多么残忍的乔治小胖子情绪十分激动地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一旁的米洛什则很快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显然他不是。那小子是在课上的时候才要到的雪涅的电话号码。” 坐在林雪涅另一边的米洛什把和说好的不一样的,“德国佬”的约妹过程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也就成为了这里最有发言权的人。但乔治小胖子才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呼出一口气地开始点头,米洛什就又给出了他的神补刀:“但很快就会是了。” 乔治小胖子很认真地问这是为什么,米洛什却并不回答。这个本来也能算是班上最帅小伙儿的金棕发捷克男孩只是指了指那些扒在窗口和门口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仿佛下一秒就能狼嚎出来的女同学们,然后叹了一口气,背上包也走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乔治小胖子悲愤极了,并向身边的那几名男同胞问道:“是谁说雪涅身上没有适合恋爱的气息的!是谁说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和谈恋爱绝缘的文学体的!文学体是这样的吗!” 然而这一次,却再没有人回答他了…… ………… “所以,今天早上的时候你是踩着滑板过来学校的吗?” 在走出这个被称为卡洛琳娜宫的布拉格大学分校区之后,林雪涅带着这个才来到这里的德国男孩一个拐弯就走到了斯塔沃夫斯基剧院。这是一座只在演出开始前半小时才会对外开放的剧院,即使是在布拉格老城的建筑群中也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林雪涅才和艾伯赫特介绍完了这栋建筑就问出了这样的疑问。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好笑地看向被艾伯赫特挂在了背包上的滑板,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艾伯赫特愣了愣,而后也好笑起来,说道:“是的,一开始的时候是。我在慕尼黑上学的时候都喜欢用它。但它在布拉格好像并不好用。所以滑了没多远我就背着它跑过来了。” 说着这句话的艾伯赫特看向林雪涅。原本这个男孩只是想在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却是因此而与对方看向他的视线相触。两人就这样都愣了愣,随后这个德国男孩就继续望向眼前的这个女孩的黑色眼睛,笑了起来。 那让女孩感到有些慌张,只能转回头去,假装自己在一本正经地看向前面,可那个金发男孩的目光却并没有就此从她的身上离开。 林雪涅:“在布拉格,所有带轮子的东西都要电动的才好用。去年的时候,我就买了一辆电动滑板车。” 艾伯赫特:“然后呢?” 林雪涅:“开到半路就被人强行买走了……那以后我就再没去买电动滑板出了。” 在这一天的上午,林雪涅带着才来到这里的艾伯赫特在布拉格的老城区逛了好大一圈。在伏尔塔瓦河东侧的老城区虽然不像西侧的城堡区那样有着复杂的地势高低,需要不断不断地爬坡,可这里却得要比城堡区大很多,因此七拐八弯地把整个区域都压一遍也会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 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在一天之内去到查理大桥跑七八个来回的林雪涅却并不觉得这会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更不用说,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和艾伯赫特一起漫步在这座仿佛身处童话世界的老城,这会比和她的文坛偶像弗兰茨·卡夫卡一起更为轻松也更为惬意。 而相比起那个总是在自己的作品中强调自己有多么瘦弱的美颜作家,会随身带着滑板去上学的这个艾伯赫特显然不会和卡夫卡同样病弱,更不会在和林雪涅同时跳河的情况下都会要身为女孩子的林雪涅反过来去累死累活地救他。 当两人一起走在有汽车能开过的小路上的时候,这个和林雪涅同龄的男孩还会下意识地为她构筑起一个足够安全的小空间,让人感到莫名的贴心,却又在林雪涅向他投以表达谢意的目光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勾起对方好感的事,只是笑着看向身边的那个女孩。 那样的目光会让林雪涅想起自己在十二月的天里从伏尔塔瓦河救上来的小天使,也会让她想起两人在告别前的拉勾约定。 “在火车上的时候……” 林雪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蓝眼睛的德国男孩却是被名为“带你在空中看布拉格”的4d体验小屋吸引了目光。 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放着一台红色的,小型飞机内舱。而这个有着十个位置的小型内舱也正是4d体验装置。只要坐到里面,再戴上他们的头盔,这个内舱就会随着头盔内架着的触屏手机所播放的画面而模拟起飞机飞行时的动静。 “你坐过这个吗?”艾伯赫特转头问林雪涅,而后他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问道:“抱歉,你刚刚和我说了什么吗?” “没有。”林雪涅看了对方一会儿,而后才笑着摇了摇头,走向那间小屋,并说道:“我坐过,不过那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了。我可以再坐一次。” 明明说好了只是带对方熟悉一下这座城,可当两人几乎要把整个老城区都走过一遍的时候,林雪涅却又觉得这场“散步”和她最初答应对方时所以为的并不一样。 不知不觉间,她带着这个德国男孩走过老城区的新古犹太教堂,走过犹太议会厅,再走到老城广场,来到天文钟前。当他们和站在天文钟前等着这座古老时钟在整点到来时带给他们的惊喜时,林雪涅恍然发觉,这条路就是她带着1918那一端的小艾伯赫特曾走过的那条路。 这会让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去追逐当年她和小艾伯赫特一起吃过巧克力的那家店。但就好像她在此之前就已经发现了那样——那家店曾给她留下了一段美好回忆的咖啡馆在经历了一百年的时光后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家并不起眼的书店。 可她依旧会想起那个小男孩看向咖啡馆外的那棵巨大圣诞树时的眼神。那时他的眼睛里透露出惊喜,让人能如此轻易地就感受到他的愉快,可那个很乖很乖的男孩却并不告诉林雪涅他想去看一看这棵圣诞树。 “圣诞节快要来的时候,这里会有整个布拉格最大的圣诞集市。” 看着老城广场中心的位置,回忆起那棵巨大圣诞树的林雪涅这样说道。但随即,她就意识到自己在九月的天里就说出这样的话语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也让人很难街上她的这句话。于是她很快就接着说道: “不过,捷克的圣诞集市肯定比不上德国的。只是我在圣诞节的时候都没怎么出过柏林。慕尼黑的圣诞集市怎么样?” “很棒。”艾伯赫特看向林雪涅,“不过我更喜欢德累斯顿的。在奥古斯特街上有一个中世纪主题的圣诞集市。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中世纪的小村子,那里的摊主都会把自己打扮得好像中世纪的人一样。连在那里演出的乐团也会做这样的打扮,演奏符合他们打扮的音乐。不过我对那样的音乐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说着,两人就又走了起来。当林雪涅和艾伯赫特走过一条蜿蜒的,两边都有着两三层楼高的建筑,看不清他们即将走向什么地方的石头路时,她会发现这座城市中对于她来说意义最为特殊的查理大桥就在眼前。 于是她却步了,只是站在曾让她怀着雀跃的心情,仿佛完成某个神圣意识一般地走过了不知多少次的大桥桥引上,直至那个金发的男孩在她身前的不远处停下脚步,在温暖的笑意中透出那么一丝疑惑地看向她。 于是林雪涅深吸一口气,向着正在前面的不远处等着她的男孩走去…… 事实上,在林雪涅发现自己已经不是每次走上查理大桥都能看到扭曲的时空之后,她就很少再来走这座桥了。在需要去到对岸的时候,她甚至会绕道旁边的曼内斯桥或者是军团桥。 有时她会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因为抗拒去看到那些属于过去的场景,还是因为不想接受属于过去的场景不在眼前出现的失落才抗拒这座桥。 但是当她再次从靠近老城区的这一侧走上查理大桥的时候,她会发现眼前的这一切竟是这样的熟悉,哪怕她闭上眼睛,也能在心里描绘出桥上的每一座雕塑。甚至是描绘出时空在她眼前扭曲,变成对比鲜明的两个时代的样子。 但当她睁开双眼,她发现这里依旧还是属于这个世纪的布拉格的样子,不带有一丝一毫1918的气息。 于是她开口,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失落说道:“走过桥头塔之后,右手边的第一座雕塑是圣母和圣贝尔纳特,第二座是圣母和圣徒,第三座是卡尔瓦利亚……” 这座桥的颜色就好像古城墙一样的土黄色,可当你看到远处桥头堡顶上是蓝灰色砖瓦以及再远一些的红色屋顶时,你会觉得这个颜色竟是与整座城市那么的相称。 当你站在这座经历了五百多年风霜的大桥上的时候,你会觉得你就站在整座城市的中心,甚至是一个美好故事的中心,而远处高高的布拉格城堡则更让你眼前的这份景象平添了一份不真实的感受。 再次走过这座桥,林雪涅走得很慢很慢,并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这座大桥的故事娓娓道来。当她与这个从慕尼黑大学来到这里的德国男孩说起那些的时候,她的目光会在对方的身上停留,而后再看向查理大桥的北侧,她曾救起那个金发小天使的地方。 然后她就会感慨起那种奇妙的感受,当她看到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她会想起仅在来到布拉格的火车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慕尼黑大学物理系学生。而当她看到这个本以为会这样错过的德国男孩又出现眼前的时候,她也会想起那个告诉她男子汉不能哭的小天使。 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艾伯赫特说,却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眼前的这个正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她的男孩提起,因此她只是笑着,笑着,却并不说话。 当回忆停止,她就又向着城堡区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她的脚步变得比先前更为轻快,当两人一起走完了这座已经成为了布拉格城的一个象征的大桥时,林雪涅似乎是习惯性地要转过身去,可艾伯赫特却是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她。 因此才刚刚要转身的林雪涅又再次看向身前的那个男孩。 “雪涅。”蓝眼睛的男孩又叫了一遍林雪涅的名字,漂亮又帅气的脸上出现了那么一些些的不好意思,他问:“我们算是在约会吧?” 这个德国男孩从今天进到林雪涅他们的教室起,一直到先前为止的表现都可以称得上是完全满分的清新自然不过线,让人感受不到太过明显的暧昧。但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抱歉,在问这句话之前我想我应该先向你确认一下,你现在是不是依旧还单身。”说着这句话的艾伯赫特语速比先前要快了不少,并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紧张。 对此,林雪涅只是问他:“如果我要告诉你,我现在并不是单身,你打算怎么办?” 这下,艾伯赫特就完全懵了,他说了一个“我”字,然后就说不下去了!这个开朗又帅气的物理系学生看起来紧张极了,仿佛他虽然有想到过这种可能,却并没有想过当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之后他应该怎么办。 可随后,他就发现自己眼前的那个女孩正在窃笑着看他,于是再迟钝的人也会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还是单身,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不是在约会。” 在艾伯赫特明白过来之后,林雪涅在望向对方的那双眼睛的时候这样说道:“如果是约会,那起码也得加上这个才行。” 说着,林雪涅走上前一步,伸手拉了拉对方的手臂,让艾伯赫特被她带得倾身低头,而她自己则踮起脚尖来,轻轻地吻了吻这个漂亮男孩的额头,就好像她在和那个被她赠予了项链的小男孩告别时所做的那样。 当林雪涅的脚跟再次落地的时候,两人的脸都红了起来,而林雪涅也又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这一回,追上了她的男孩牵住了她的手,并在林雪涅还没想好是不是要挣脱开去的时候就和她十指相扣起来。 “看着你坐的火车从站台上开走的时候我很懊恼,在那之后我每次想起来都会问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就要到你的联系方式。我说不清我到底想做什么,对你又有什么样的感觉。但我很肯定一点,我很想再见到你。所以我就来了这里。” 这个追着林雪涅所乘坐的那列通往布拉格的火车一路来到了这里的男孩终于开口,向正被自己牵着手的女孩说出了自己在错过了她后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他又是怎么才来到了这里,并出现在她的眼前。 正听着艾伯赫特说出那些的林雪涅如果在此时转身,那么她就会发现身后的查理大桥上又一次地出现了那让她万分熟悉的景象——时空在那里扭曲,一半是现在的布拉格,而另一半则是往昔的布拉格。只是桥上的卖报童手里所拿着的报纸却再不是1918年的了。 属于过去的布拉格在林雪涅鲜少造访的这一年时间里迅速的翻页,而此时的时间则正定格在1926年,那是属于上世纪的黄金年代。 文化、艺术、科学、经济,这些都在那个让人惊叹的黄金年代达到了上世纪的顶峰…… 随着林雪涅和那个能把并不矮的她衬得很娇小的男孩一起走下查理大桥,扭曲的时空也随之不见,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样,夏季的查理大桥也如同往日一般,上面满是熙熙攘攘的游人。 “艾伯赫特,你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已经走远的那个女孩这样说道。男孩则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摸着自己脑袋问她“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女孩这样回答道。 第21章 金色维也纳 在我快要满28岁之前的那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那时候我刚刚结束了我的第四段恋情。我不得不承认,在那之前,我的世界几乎是由爱情构建起来的。我曾告诉自己,如果能够得到那样的一个人,那么即便只有爱情也会很好。可我却是惧怕去思考,也一直都在逃避一个问题:那样的我,一旦连爱情都没有了,我还能给自己剩些什么。我本以为我会和我的第四任男友博鲁科林走到最后。当我和他相遇的时候,我们都是一样的遍体鳞伤,一样的身心疲惫,一样的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去进行远距离的联系,彼此试探,而后相恋,并且最终一起走出泥潭。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得到一个足够美满的结局。在和他分手后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变得暴饮暴食。我变得害怕出门,因为我知道在我的公寓楼下一定会有很多记者在守着,等着拍到我的丑态。事实上,那也的确是我这辈子最丑的时候,我的体重增加了50磅,那让我几乎只能穿上肥大的牛仔裤和青少年们穿的宽松t恤。在那段时间,很多次我都曾问自己,为什么我总能够把我男朋友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只能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伊蕾自传》 《太阳报》:“巨星的前任”iley小姐再度恢复单身!! 《星期日泰晤士报》:拒绝透露更多信息!被问及自己的前女友,博鲁科林闭口不谈。 《世界新闻报》童话般爱情的终结,细数iley小姐与博鲁科林的甜蜜过往!! “靠着树的那个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手里拿着星巴克东张西望。” 一双棕色的眼睛透过公寓房的百叶窗看向外面。那是一双亚洲人的眼睛。它属于伊蕾,英国媒体们所说的iley小姐。她看起来二十多岁,身材显得略微有些臃肿。下午三点钟的阳光随着她用手指将百叶窗往下一拨的动作而猛地透进来更多。 “街对面卖炸鸡的长得很像之前上过电视的《世界新闻报》记者。楼下停的三辆车全都不是我以前常见到的车牌。” 这是在一间位于曼彻斯特的公寓房里,只是刚刚的几下张望,就已经足够这间公寓的主人发现等在她家楼下的几个很可疑的人影。或许她的确是神经太过敏感,但她真的认为这是几个对于报道她的近况很感兴趣的狗仔。这一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焦虑。她转过头来,却是无法控制住地扫了一眼就在窗台边沙发扶手上摆着的过期报纸,那是前几天她再半夜三更的时候把去楼下信箱里拿上来的。 报纸里都或多或少地有着数月以前和她提出分手不太久的那个英格兰人近期内的照片,而在报纸刊登的这些照片里,那个英格兰人的身边则都跟着外貌出众的风情美人。于是本该再看一看公寓楼楼下究竟有没有记者在蹲守的伊蕾这就魔障了一般地向着沙发走去,拿起扶手上的那些她已经看了很多遍的报纸,将它们再次翻开。 在体育版的头版头条上,就是两个月前还和她一起住在这间公寓房里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身材高大,他的肩膀很能够给人安全感,即便照片中的他戴着墨镜伊蕾也能够知道那双被墨镜遮住的眼睛是怎样的。那是很浅很浅的蓝,当他一言不发地看向你的时候,你会想要对他微笑。从前,她总是被英国的媒体拍到和博鲁科林牵着手,甜蜜又甜蜜地在一起的照片。 而现在,站在这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身边的,再不是她这个身材不高挑,五官也并不是特别漂亮的普通人了。 气势强大的摇滚女星,美艳不可方物的选美小姐,迷人多情的新晋超模。光是英国的报纸排出来的,很可能会成为博鲁科林下一任女友的就有这样三位曾被拍到过照片的女孩。翻过那一页页的报纸,伊蕾不禁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现在难看样子,有哪一点是可以和她们相比的。 受到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的影响,伊蕾试着抬起头,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那面镜子,却是才看了一眼就仿佛被灼伤了一般地转过头来,而后捏住报纸,在沙发上缓缓蜷缩起来。 该结束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曾有过四任世界顶级球星男友,被英国最没节操的《太阳报》戏称为“巨星的前任”的伊蕾走向书房。她觉得自己或许没法赶上下午五点半的那趟飞往布拉格的航班了,或许依旧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拖着行李箱去到机场对于她来说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虽然她可能会要在机场一直等到早上才能彻底与这座城市告别,可两个月以来她的变化是如此的大,如果不是在公寓楼下堵到的她,又有谁能够一眼认出她就是两个月前的那个让无数女人嫉妒得发狂的iley小姐呢? 十八岁那年,伊蕾去到德国的西部小城门兴格拉德巴赫攻读运动医学,从此之后,她的生活与平凡宁静再无关系。 她先后与四名外形极为出彩的职业球员交往,并且在她与这四任男友交往之初,他们都还是在足坛默默无闻,或者是郁郁不得志的小角色。可是在与伊蕾交往之后,这四人无一不进步飞速,身价像坐了火箭一样蹿升,转会豪门,成为拿着顶薪的足坛一线球员。 尽管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可这并不妨碍许多在伊蕾看来过于刻薄恶毒的媒体拿这件事做文章。 【iley小姐永远都不用担心自己找不到年轻帅气的下一任男友。因为全欧洲的,对自己的未来抱有野心的年轻球员都应该知道,所有和iley小姐保持过一段时间稳定恋情的球员最后都会成为足坛巨星。如果不是iley小姐从十九岁时起就拥有比世界上最好的球探都要更毒辣的眼光,那么她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小秘密。我们大概可以把这称为“iley磁场”,这群年轻人当然可以抱着目的去找现在仍很年轻的iley小姐,要知道她一直都只喜欢24岁以下身体强壮又外形出众的男人。】 半夜四点,收拾好了一切的伊蕾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着这由她选定,并曾被她用心装饰的公寓房。当她确认这间屋子又被她收拾得纤尘不染,就像是博鲁科林离开前的样子,她最终还是呼出了一口气,把房间的钥匙留在了走廊阳台上第三个花盆的底部,和备用钥匙躺在一起。 她用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来装走她想要带走的东西,若是有装不下的,那就都留在这里。但她想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这里。她想要去到一个没有太多人认识她,不会有媒体成天守在她的楼下打扰她生活的地方。 “你好,请你送我去机场。” 在走出很远之后,伊蕾才坐上了已经在约定位置等着的出租车。而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伊蕾取出了自己的手机芯片卡,随手扔出窗外。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伊蕾就抵达了捷克的首都布拉格,而在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她需要去到这里的某一个长途汽车站,登上去往小镇克鲁姆洛夫的大巴。她选择去到那座小镇,是因为她本打算在今年的夏季假期和博鲁科林去到那里度假。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和那个英格兰人说出自己的这个计划,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是一个人足够少又足够漂亮的地方,那里的消费会比英国低很多。也许她可以先去到那里,冷静一段时间,然后再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以及现在的她应该以什么来维持生计。 也就是在伊蕾在小镇上的一间旅店里安顿好自己,并推开窗望出去的时候,全英国已经再一次地因为她而沸腾了!!显然,她已经又一次地登上了许多报纸的体育版头条新闻。 《分手两月胖成中年妇女!iley小姐心碎曼彻斯特!》 《深夜出走离开伤心地,巨星前任再启疗伤路》 《终于知道“最佳球探”iley小姐最爱的究竟是谁》 《博.彩公司bwin开出最新赌盘,iley小姐的下一任男友会是一名捷克籍球员!》 显然伊蕾虽然极力避免被狗仔们拍到自己的照片,可她依旧还是在深夜快要天亮的时候被人一路跟踪去到了机场,并拍下了她在增重了四十多斤,又没有经过好好的打扮后的糟糕样子。这个季节的英国并不会很冷,于是没有穿太多的伊蕾更是让人看到了她急转直下,此时糟糕得不行的身材线条。这让许多有着性感身材又深深爱慕着博鲁科林的女人光看着她的照片就能够疯子一样地笑一整天。 而那个被多家网站暗示是伊蕾最钟情的男友的博鲁科林则在看到了这些偷拍以及报道后几乎没能等到一天的训练结束就在午休时间开车冲去他留给伊蕾的,那套由她亲手布置的公寓。 博鲁科林几乎想都没想地就移开了走廊阳台上的第三个花盆,却是在把手放过去摸备用钥匙的时候就愣住了,当他回过头去看那里一眼的时候,他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躺在那里的两把钥匙。在看到那两把钥匙的瞬间,博鲁科林就似乎明白了一切。他的动作缓了下来,从花盆的底座拿出一把钥匙,并打开了房门。 第22章 维也纳美术学院 先前在维也纳艺术之家硬生生地被身为一个理科生的艾伯赫特下了面子的乔治小胖子又要发表演说。并且,这一次他还打算在维也纳美术学院的门口发表演说!而他演说的主题就是“少年希特勒与他未达成的夙愿”。 这一次,他所要讲的可就是和他的专业相关的事了! 但乔治小胖子平时再怎么和他的同学嬉闹又没个正经,这会总算还记得在离人家学校门口有那么一丢丢距离的草坪那儿用捷克语来发演说,讲述希特勒当年在维也纳流浪时候发生的故事,以及那些事可能对他所产生的影响。 只是这样一来,捷克语只能算是刚要入门的艾伯赫特就听不明白了。因而,林雪涅就和坐在他旁边的艾伯赫特轻声翻译起了乔治小胖子所发表的所谓“演说”。 乔治小胖子鉴别起艺术和建筑来不在行,对于卡夫卡和他爸爸的关系也不了解,但是讲起这些趣味小故事的时候,倒是很有意思的。 只是这样的故事对于身为德国人的艾伯赫特来说,可能依旧还是会有一些尴尬。于是林雪涅给他翻译了一会儿就没再翻译下去了,她甚至考虑起自己应该怎样做才能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给转移了。可艾伯赫特却仿佛并不在意,反而主动和林雪涅提起了一部近年才上映的,和希特勒有关的喜剧电影。 艾伯赫特:“那部电影的名字是《希特勒回来了》。讲的是希特勒1945年的希特勒‘回来’了,他回到了现代的德国。” 林雪涅:“我听说过那部电影!它在中国也很红,只是我还没看过它。” 艾伯赫特:“它在中国也很红?我只知道它在社交网络上也有很高的讨论度。” 林雪涅:“所以这部电影具体讲了什么?希特勒‘回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艾伯赫特:“他回来了,身无分文,身边没有一个亲信,在街上流浪,然后被一个不成功的电视台的雇员发现。电视台雇员就把他当成了一个模仿希特勒的特型演员带去了电视台。再然后他成了一名脱口秀明星,在电视上宣扬属于他的那套理论。有趣的是他的观点得到了许多时下年轻人的认同,然后他就又一次收获了大批的崇拜者和追随者,并且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更容易。所以,这是一部讽刺电影。” 听到这里,林雪涅笑了起来:“所以接下去我们是要开始讨论当下的德国社会?二战以后确立的多民族社会体系?它带来的益处和弊端?到底是什么让第三帝国元首的理论能够在这个时代再次得到认同?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些话题的。” 才只是听到艾伯赫特对那部电影所作出的简短描述,在柏林好歹也待了两年多的林雪涅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东西,她觉得她应该能够明白这部电影里所批判的某些现状,但她才说完这些并要转头看向身旁的德国男孩,她就发现对方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看着她,正大光明的,被她发现也毫不躲闪的,带着浅淡笑意的。 “对于这样的话题我不喜欢也不讨厌,但我喜欢你刚才和我说着那些时的样子。” 说着这句话的艾伯赫特慢慢地靠近,就连他的声音都被刻意地放轻放柔,那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为让人着迷,而在草坪和树影的映衬下,他的那双蓝眼睛竟是被映得带上了一点绿。 林雪涅:“艾伯赫特,你的眼睛……” 艾伯赫特:“嘘,别说话。” 说着,艾伯赫特揽住了林雪涅的肩膀,并似乎就要这样吻上她的嘴唇。只是一直都在“相互了解”阶段的两人毕竟还没有接过吻,这个德国男孩也有点紧张,因此他的动作过于慢了一些。当一阵冷风吹过,觉得有些冷的林雪涅鼻子有些痒,然后她就猛地转过头去,打了一个喷嚏。 得,接吻的好气氛就没有了! 打完喷嚏后的林雪涅可尴尬了,但艾伯赫特却只是松了揽住她肩膀的手,笑着看向她,并问道:“很冷吗?” 林雪涅:“有……有一点。就一点……” 这是11月的维也纳,虽然不能说是十分“冻人”,但凉意也已经很深了。街头的行人甚至已经穿上了皮夹克,可一点也不怕冷的艾伯赫特却还是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外加一件运动外套。 但在听到不知现在能不能称得上是他女朋友的女孩说了感觉冷之后,他还是很快把身上的这件运动外套脱了下来,并把它披在林雪涅的身上。然后,他就吻了吻林雪涅的额头,并说道: “我去买杯热巧克力。” 说着,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的艾伯赫特起身跑向路边卖热巧克力的那个小摊子。看向那个德国男孩跑向马路另外一头的背影,林雪涅摸了摸自己被他吻到的额头,然后也笑了起来,随后她仿佛是担心被艾伯赫特发现似的快转回身去,紧了紧被那个男孩披在肩膀上的,还带着他体温的运动外套。而后,她甚至还把外套的衣领往上提了提,并借此感受属于对方的气息,以及随之而来的暖意融融。 感觉又喜欢艾伯赫特多一点点了呢! 林雪涅的心里这么想着,随后她就带着狡黠翻开了那本才买来的《少年希特勒与维也纳美术学院》。可才看了两页,林雪涅就觉得四周天旋地转起来。那让林雪涅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感,她不得不用手掌猛一撑地来保持平衡。 可当她在这样做了之后又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是让她睁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在她的眼前扭曲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在查理大桥上看到过的那样!她连忙站起身来,看向四周,并叫起了这些本应该就坐在她旁边的同学们的名字。可她一连叫了三四个名字,却半点回应都没有得到。 而被扭曲了的时空则又在她的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只是她的身边哪还有和她一起坐在草坪上的同学们,原本在她所坐的位置可以一眼看到的书摊不见了,艾伯赫特跑去买热巧克力的饮料摊也不见了!连四周的景象都变得古怪起来,只有那座拥有三百多年历史的维也纳美术学院依旧在那里。 并且,此刻有一个男人正站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看着这座久负盛名的美术学院。 “抱歉,请问……” 由于这里是在维也纳,因此走上前去的林雪涅一开口就是一句德语,但那个男人一转身林雪涅就愣住了。那是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眼熟了!他……他和全世界都知道的第三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长得实在是太想太像了!就连那标志性的小胡子都和一般模仿演员的不一样,看起来特别特别地有诚意! 如果一定要说些什么,那就是这个同样也很矮的男人比那些被刻意丑化了的,希特勒的形象要再不那么奇怪一点,并且也不是那么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他绝对有病! 希、希特勒回来了!! 天知道林雪涅差一点点就问他:“哦天哪!有没有人说过你和阿道夫希特勒长得很像!” 但有了先前在布拉格的那一系列遭遇,林雪涅在把那句话、脱口而出之前就改口说道:“请问,您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并且,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林雪涅还不动声色地把她手里的那本印有希特勒大头照的《少年希特勒与维也纳美术学院》藏进了被她披在了肩膀上的外套里。 “五点四十。” 那个长得很像很像希特勒的男人就像一个老派的绅士那样抬起自己的手,把袖子往后挪了挪,在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后就给了林雪涅这样一个简短的答案。 “谢谢……” 当林雪涅看到对方看手表的动作时,她的内心就咯噔了一下!没别的原因!这个人就连看手表的动作都和他们不一样!特别特别的有……时代感! 对对对,就是时代感! 心下有了很不好的想法的林雪涅只能僵着笑脸,和人道了谢,然后就又后退一步,把那本被她藏在了外套里的《少年希特勒与维也纳美术学院》又拿出来,很仔细很认真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希特勒,再是看了看眼前的那个男人,看了看眼前的那个男人之后,林雪涅又又看了一眼被她举起来了的书! 在进行了数次往复之后,林雪涅简直连哭的心都有了!这熟悉的配方和升级了的包装!可这次她明明没有走过维也纳的什么标志性建筑啊! “希特勒……阿道夫希特勒……” 这只是林雪涅在感觉内心崩溃之下扶着额头的轻声呢喃,可没想到那个在她身前几步远的男人却格外敏锐地抓住了那个声音,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感觉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向林雪涅,并说道: “是的。你认识我?” 这下,林雪涅傻眼了。但她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被这个一战结束后曾搞过一段时间情报工作的纳粹头子这么看着的时候,林雪涅还记得再次不动声色地把那本绝对不能让眼前的男人看到的《少年希特勒与维也纳美术学院》藏好,而后她才走上前去,镇定地说道: “是的,您似乎……是德意志的一个政党的党魁?” “是的,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 “简称纳粹党?” 第23章 我的小男朋友 在我快要满28岁之前的那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那时候我刚刚结束了我的第四段恋情。我不得不承认,在那之前,我的世界几乎是由爱情构建起来的。我曾告诉自己,如果能够得到那样的一个人,那么即便只有爱情也会很好。可我却是惧怕去思考,也一直都在逃避一个问题:那样的我,一旦连爱情都没有了,我还能给自己剩些什么。我本以为我会和我的第四任男友博鲁科林走到最后。当我和他相遇的时候,我们都是一样的遍体鳞伤,一样的身心疲惫,一样的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去进行远距离的联系,彼此试探,而后相恋,并且最终一起走出泥潭。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得到一个足够美满的结局。在和他分手后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变得暴饮暴食。我变得害怕出门,因为我知道在我的公寓楼下一定会有很多记者在守着,等着拍到我的丑态。事实上,那也的确是我这辈子最丑的时候,我的体重增加了50磅,那让我几乎只能穿上肥大的牛仔裤和青少年们穿的宽松t恤。在那段时间,很多次我都曾问自己,为什么我总能够把我男朋友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只能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伊蕾自传》 《太阳报》:“巨星的前任”iley小姐再度恢复单身!! 《星期日泰晤士报》:拒绝透露更多信息!被问及自己的前女友,博鲁科林闭口不谈。 《世界新闻报》童话般爱情的终结,细数iley小姐与博鲁科林的甜蜜过往!! “靠着树的那个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手里拿着星巴克东张西望。” 一双棕色的眼睛透过公寓房的百叶窗看向外面。那是一双亚洲人的眼睛。它属于伊蕾,英国媒体们所说的iley小姐。她看起来二十多岁,身材显得略微有些臃肿。下午三点钟的阳光随着她用手指将百叶窗往下一拨的动作而猛地透进来更多。 “街对面卖炸鸡的长得很像之前上过电视的《世界新闻报》记者。楼下停的三辆车全都不是我以前常见到的车牌。” 这是在一间位于曼彻斯特的公寓房里,只是刚刚的几下张望,就已经足够这间公寓的主人发现等在她家楼下的几个很可疑的人影。或许她的确是神经太过敏感,但她真的认为这是几个对于报道她的近况很感兴趣的狗仔。这一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焦虑。她转过头来,却是无法控制住地扫了一眼就在窗台边沙发扶手上摆着的过期报纸,那是前几天她再半夜三更的时候把去楼下信箱里拿上来的。 报纸里都或多或少地有着数月以前和她提出分手不太久的那个英格兰人近期内的照片,而在报纸刊登的这些照片里,那个英格兰人的身边则都跟着外貌出众的风情美人。于是本该再看一看公寓楼楼下究竟有没有记者在蹲守的伊蕾这就魔障了一般地向着沙发走去,拿起扶手上的那些她已经看了很多遍的报纸,将它们再次翻开。 在体育版的头版头条上,就是两个月前还和她一起住在这间公寓房里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身材高大,他的肩膀很能够给人安全感,即便照片中的他戴着墨镜伊蕾也能够知道那双被墨镜遮住的眼睛是怎样的。那是很浅很浅的蓝,当他一言不发地看向你的时候,你会想要对他微笑。从前,她总是被英国的媒体拍到和博鲁科林牵着手,甜蜜又甜蜜地在一起的照片。 而现在,站在这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身边的,再不是她这个身材不高挑,五官也并不是特别漂亮的普通人了。 气势强大的摇滚女星,美艳不可方物的选美小姐,迷人多情的新晋超模。光是英国的报纸排出来的,很可能会成为博鲁科林下一任女友的就有这样三位曾被拍到过照片的女孩。翻过那一页页的报纸,伊蕾不禁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现在难看样子,有哪一点是可以和她们相比的。 受到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的影响,伊蕾试着抬起头,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那面镜子,却是才看了一眼就仿佛被灼伤了一般地转过头来,而后捏住报纸,在沙发上缓缓蜷缩起来。 该结束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曾有过四任世界顶级球星男友,被英国最没节操的《太阳报》戏称为“巨星的前任”的伊蕾走向书房。她觉得自己或许没法赶上下午五点半的那趟飞往布拉格的航班了,或许依旧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拖着行李箱去到机场对于她来说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虽然她可能会要在机场一直等到早上才能彻底与这座城市告别,可两个月以来她的变化是如此的大,如果不是在公寓楼下堵到的她,又有谁能够一眼认出她就是两个月前的那个让无数女人嫉妒得发狂的iley小姐呢? 十八岁那年,伊蕾去到德国的西部小城门兴格拉德巴赫攻读运动医学,从此之后,她的生活与平凡宁静再无关系。 她先后与四名外形极为出彩的职业球员交往,并且在她与这四任男友交往之初,他们都还是在足坛默默无闻,或者是郁郁不得志的小角色。可是在与伊蕾交往之后,这四人无一不进步飞速,身价像坐了火箭一样蹿升,转会豪门,成为拿着顶薪的足坛一线球员。 尽管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可这并不妨碍许多在伊蕾看来过于刻薄恶毒的媒体拿这件事做文章。 【iley小姐永远都不用担心自己找不到年轻帅气的下一任男友。因为全欧洲的,对自己的未来抱有野心的年轻球员都应该知道,所有和iley小姐保持过一段时间稳定恋情的球员最后都会成为足坛巨星。如果不是iley小姐从十九岁时起就拥有比世界上最好的球探都要更毒辣的眼光,那么她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小秘密。我们大概可以把这称为“iley磁场”,这群年轻人当然可以抱着目的去找现在仍很年轻的iley小姐,要知道她一直都只喜欢24岁以下身体强壮又外形出众的男人。】 半夜四点,收拾好了一切的伊蕾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着这由她选定,并曾被她用心装饰的公寓房。当她确认这间屋子又被她收拾得纤尘不染,就像是博鲁科林离开前的样子,她最终还是呼出了一口气,把房间的钥匙留在了走廊阳台上第三个花盆的底部,和备用钥匙躺在一起。 她用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来装走她想要带走的东西,若是有装不下的,那就都留在这里。但她想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这里。她想要去到一个没有太多人认识她,不会有媒体成天守在她的楼下打扰她生活的地方。 “你好,请你送我去机场。” 在走出很远之后,伊蕾才坐上了已经在约定位置等着的出租车。而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伊蕾取出了自己的手机芯片卡,随手扔出窗外。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伊蕾就抵达了捷克的首都布拉格,而在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她需要去到这里的某一个长途汽车站,登上去往小镇克鲁姆洛夫的大巴。她选择去到那座小镇,是因为她本打算在今年的夏季假期和博鲁科林去到那里度假。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和那个英格兰人说出自己的这个计划,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是一个人足够少又足够漂亮的地方,那里的消费会比英国低很多。也许她可以先去到那里,冷静一段时间,然后再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以及现在的她应该以什么来维持生计。 也就是在伊蕾在小镇上的一间旅店里安顿好自己,并推开窗望出去的时候,全英国已经再一次地因为她而沸腾了!!显然,她已经又一次地登上了许多报纸的体育版头条新闻。 《分手两月胖成中年妇女!iley小姐心碎曼彻斯特!》 《深夜出走离开伤心地,巨星前任再启疗伤路》 《终于知道“最佳球探”iley小姐最爱的究竟是谁》 《博.彩公司bwin开出最新赌盘,iley小姐的下一任男友会是一名捷克籍球员!》 显然伊蕾虽然极力避免被狗仔们拍到自己的照片,可她依旧还是在深夜快要天亮的时候被人一路跟踪去到了机场,并拍下了她在增重了四十多斤,又没有经过好好的打扮后的糟糕样子。这个季节的英国并不会很冷,于是没有穿太多的伊蕾更是让人看到了她急转直下,此时糟糕得不行的身材线条。这让许多有着性感身材又深深爱慕着博鲁科林的女人光看着她的照片就能够疯子一样地笑一整天。 而那个被多家网站暗示是伊蕾最钟情的男友的博鲁科林则在看到了这些偷拍以及报道后几乎没能等到一天的训练结束就在午休时间开车冲去他留给伊蕾的,那套由她亲手布置的公寓。 博鲁科林几乎想都没想地就移开了走廊阳台上的第三个花盆,却是在把手放过去摸备用钥匙的时候就愣住了,当他回过头去看那里一眼的时候,他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躺在那里的两把钥匙。在看到那两把钥匙的瞬间,博鲁科林就似乎明白了一切。他的动作缓了下来,从花盆的底座拿出一把钥匙,并打开了房门。 里面干净整洁且不失温馨,就如他离开时的那天一样。可是博鲁科林知道,如果不是他们在两个月前已经分手,现在这里绝不会是这个样子。因为伊蕾会在每一次季节变换的时候把房间布置得让人能够感受到新的季节的到来,并且每每都是如此。 博鲁科林脱了鞋直接光脚走进里面,走过这间他很熟悉的公寓房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是没能找到伊蕾所留下的哪怕只字片语。 于是这个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那个他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曾拨打的号码,在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通讯公司的自动提示告诉他,抱歉无法接通他所拨出的那个号码。 这个时候,博鲁科林不会知道他将再也无法拨通这个号码。 捷克, 克鲁姆洛夫小镇。 “妈,我现在很好,真的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这里的夏天不热,房子都是石头做的,就算外面气温再高里面也不会很热!你真应该过来和我一起过夏天的。我在这里已经找到了不错的房子了,就是上次你说里面看起来挺温馨的那间屋子,房租也还是能接受的,我感觉我做文本翻译挣的那些钱在这里过过日子挺好的。对了我还认识了新朋友,这里本来就不大,就这么点人,想要交朋友反而还更容易呢!对啊,就是房东太太的生日派对上,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在中学里做德语老师!对啊,我就和她没什么语言障碍了,我今天就是要去见她呢!” 结束了和自己母亲的视频聊天之后,伊蕾合上了电脑,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还有40分钟就要到她和那位中学里的德语老师约好的时间了。不过没关系,她还不需要着急,因为现在她所在的这个地方真的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镇。如果不是需要带着行李去到汽车站,或许她在这里永远都用不到出租车,就连自行车也会是可有可无的。 这座在捷克南部的镇子很小却不简陋,几乎每走几步路就会看到十分可爱的房子。它们的屋顶通常都是红红的,并且并不会彼此间都十分相似。一条蜿蜒的河在这个小镇中划出一个大大的“s”型,让这里的一切都充斥着童话般的氛围。 这是一个拥有森林与河流,山谷与城堡的,与世隔绝的小镇。 在去到衣橱那里拿衣服的时候,伊蕾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镜子里的那个变胖了的自己。现在,她已经能够比较坦然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了。可是坦然却并不意味着她喜欢。 她从来就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足以站在她的四任男友身边的那种女孩。那样的女孩应该起码有个和普通的路人不一样的身材,像是个移动的衣架子,有个演员,歌坛超新星,超模,某某富商之女的身份,再不济也得是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用来让人相信爱情。 可伊蕾1米65的个子在她的那些前男友旁边只能算不是太矮。就算是在与博鲁科林分手之前,她也只是偏温润秀气的长相。这样的长相在国内或许还能比较受欢迎,大约是人们常说的有些灵气的小家碧玉。但她现在是在是欧洲。如果想被人夸赞一声长得漂亮,那她怎么也该得有高高的颧骨,以及狭长的眼睛。 并且,她现在已经比过去胖了三十二斤了。 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横肉的人,伊蕾自己都觉得自己看起来面目可憎。 “iley,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忙吗?” 在那家名叫“99”的咖啡店,一直都习惯提前十分钟到的伊蕾等来了她的新朋友,卡洛琳娜。 卡洛琳娜今天穿了一条很漂亮的抹胸裙,鲜艳的颜色将她脸上的笑容衬得更为明艳了。她不是伊蕾在过去的数年间经常见到的那种骨感美女。卡洛琳娜显然看起来更为强壮一些,一头金色的短发也给她带去一种透出女性妩媚的坚毅。 今天,她们点的依旧是店家特制的草莓果肉配上鲜奶,巧克力酱和焦糖酱的华夫饼。这简直就是伊蕾吃过的最美妙的甜点了! 要知道,在英国待的时间太长,总会让人觉得对各种食物的要求变得无限的低。 不过还没等和自己的新朋友面对面地坐在咖啡店里的伊蕾好好地期待一下今天的华夫饼,这位在学校教德语的老师就冷不防地给她带来一个惊吓!她说:“iley,我们学校里最近缺一个带足球队的老师,你有兴趣吗?我想推荐你去学校面试。” 听到这个问题,伊蕾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简直不知道她的新朋友怎么能用这种平静的语调问她这种毫无预兆又根本琢磨不清逻辑的问题!那就好、好像她的朋友才一过来就问她:iley,你怎么不去剃光头?我觉得你剃光头应该会很好看。 所以这种问题她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卡洛琳娜:“我特意去问了一下,这份工作的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不需要你花太多的时间,每天下午四点到五点半。当然,星期六和星期天你会起码需要抽一个半天出来。” 卡洛琳娜,等等,你等等! 卡洛琳娜:“如果遇到有比赛的时候,你可能还要带着孩子们去别的学校踢踢比赛什么的,不过一般不会去太远的地方,要知道我们学校的足球队成绩不是很出彩。不过这一点你可不能让孩子们感觉到,你得努力激励他们。有干劲的男孩子们干别的事也会比较认真。” 第24章 故地重游 两天后,在一间显得十分古典或者说是古板的办公室,伊蕾与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面对面地坐在那里。那种略显沉闷的气氛令伊蕾感到有些紧张。要知道她可不是一位常去面试的职业女性。这样的情形对她来说实在是很陌生。 并且,她现在要来面试的,可是一个她过去所从未想过的职务。 “yi……lei?yilei小姐?” 在看了伊蕾准备的简历好一会儿之后,这位卡洛琳娜所供职的中学里的校长用绅士的目光看向伊蕾,并有些犹豫地念出了她在护照上的名字。于是伊蕾这就应声。 “是的,我的名字很难念,或许您可以叫我iley。” “那么好的,iley小姐。你在简历上说你可以很流利地说英语,德语,西班牙语以及法语。” “是的,事实上我现在正在做一份翻译的工作。我在南安普顿居住的时候也是以此为生的。” 直到现在为止,校长先生都是在用德语在与伊蕾交流的。在得到了伊蕾的肯定回答之后,这位校长先生就又换上了英语。 “我听卡洛琳娜说,你对足球很有研究?”满头白发却还很有精神的老人推了推自己鼻梁上金属边的老式眼镜。 “不不。”听到那样的评价,伊蕾几乎是有些惊慌失措了,她立马解释道:“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只是、只是曾经和一些高水准的职业球员……共事过。并且也接触过几位拥有欧足联职业教练资格证的人。” “听起来,您似乎曾经似乎从事过和足球有关的职业。”说出这句话的校长先生显得十分肯定。在他的注视下,伊蕾终于还是在最初的紧张之后鼓起勇气开口道: “我想我……我应该曾经是四名职业球员的……生活助理?” 校长先生向伊蕾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为了让这名球员能够把他出色的状态一直保持下去,我会和他交流他每一天的训练和他在训练中遇到的问题。当然,他的身体状况会是很最重要的,如果他感受到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件有什么不适,我都要和球员本人很仔细地确认。和他一起讨论、分析他的主教练有关足球战术的想法是十分必要的事,我会试着去理解他的主教练交给他的任务,然后和那名球员一起不厌其烦地看他踢过的比赛。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看,看看他哪里没有踢好,又有哪里表现得十分出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完了这些的伊蕾终于还是笑着看向校长先生:“说实话,我对于足球的了解也就仅限于这些了。” 让伊蕾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说完这些之后,坐在她对面的校长先生对她露出了几乎能称得上是慈祥的笑容。校长说:“不,孩子你做得很好。看得出你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教导孩子们踢球,就需要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来。” 说着,这座学校的校长站起身来,并示意伊蕾和他一起走向他办公室的窗户。透过将玻璃隔成了一小块一小块正方形的木框窗户,他们能从这里看到一块有着坡度的草坪。有人在草坪上画出了一个长方形,在长方形的两边则摆放着两个系有破破烂烂球网的球门。 这在总是看着世界顶级球场配置的伊蕾眼里,实在是一个距离合格太远太远的球场了。但是一群连服装都不统一的男孩子们现在就在那里踢着球,没有任何的章法,却是洋溢着一种暖洋洋的,少年人对于某种事物的单纯的喜欢。 校长就站在伊蕾的身旁,笑着看向在这片球场上踢着球的孩子们,却是并不说话。 于是伊蕾就在跟着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就对校长说道:“那个穿着橙色衣服的男孩踢得挺不错的。” “哦,那是海因茨,我们学校最棒的射手!” 听到这样的夸赞,伊蕾笑了,可随后她就发现,有四五名青少年就坐在场边而没有参与进去,这就开口问道:“为什么边上的孩子们只是在那儿看着,不和他们一起踢球呢?” “这就是我们的足球队需要一名新的带队老师的原因。”没有想到伊蕾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校长先生转身对她大笑起来。这一次,他看向伊蕾的时候已经变得极为满意,态度也亲切了不少。他这就示意伊蕾再和他一起回到座位上,然后说出了一段发自肺腑的话语。 “iley小姐,我不需要一位只会在孩子们的面前夸夸其谈的‘战术大师’。我希望孩子们能享受足球,在进行这项运动的时候感到很快乐。当然,我还希望我聘请的那位老师能够保证孩子们的安全。请原谅,对你这样年轻的女士说出这种话可能会显得很失礼,但是你得像看护自己的孩子那样,在训练中的照看好他们。你能做到这些吗?” “我……我会试着去做到这些。”在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之后,伊蕾终于是看向那位上了年纪的学校校长,颇为郑重地说道。 “简历上还说,你曾经在大学的课程中学习过运动医学的课程,但是只完成了10个学期的课程,在还差两个学期就能顺利结业的时候办理了休学,然后就再没去完成你的学业?” “是的。” “希望你在大学时代学习到的那些知识能够足够你应对场上可能突发的一些情况。”说完了这句话的校长先生向伊蕾伸出了手,在和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伊蕾完成了握手后,这名满头白发的绅士说道:“你被录取了,iley小姐。”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近来只能依靠在网络上完成文本翻译的工作拿到薪水的伊蕾获得了能让她得到另外一份薪水的工作!并且她很肯定自己就算是同时打这两份工,也能够拥有可以用来自由支配的时间。 她很高兴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为她争取来了这次面试机会的新朋友卡洛琳娜,却只是得到了对方的一句:“我早就说了你可以的。” 那么,拿下了这份工作的伊蕾在开了一瓶树莓味的啤酒用来庆祝之后觉得她应该在她的第一堂足球课之前好好地做一番准备。于是她想了又想,决定去到英足总的教练培训官网中查看一下1级教练的相关网络培训课程。 伊蕾对于英格兰的足球相关领域已经十分熟悉,这是一个相关体系十分完善的足球大国,所有从事足球教授相关工作的人都需要有相应的教练资格证。在英格兰,即便你只是在一所小学里教孩子们踢球,你都需要曾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并且考取资格证。 不过在此之前,伊蕾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成为这方面的从业人,也就没有关心这些资格证具体都要怎样才能拿到。现在一上去,她突然发现想要成为拥有英足总1级教练资格证的足球教练,居然只需要完成四天32小时的课程就能够达成。 对于这样的一个事实感到有些惊讶的伊蕾把鼠标在课程的购买旁游弋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开了网站上所给出的免费的网络教学视频以及英语的材料…… “我是iley,你们的新老师。 “今天的课程主要是带球进行曲线跑动。 “但是在开始课程之前,我需要你们完成一组体能测试,用来让我知道你们平时的训练情况。 “在此之前,我已经完成了草皮的检查工作,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虽然说,给这群中学生们上的足球课会要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才开始,但是在自己被任命后的第二天,伊蕾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就到达了学校的足球场。根据1级教练守则,一名合格的足球教练需要在训练开始之前确定场地上没有任何的尖刺,或者是别的危险事物。 于是想把这份错过后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的工作完成得更好一些的伊蕾提前很久就来到这块小山坡型的足球场。在检查草坪的时候,她不断地跟着她在昨天晚上拜托卡洛琳娜录在她手机里的,用捷克语念出来的开场语练习。 虽然说,校长先生和卡洛琳娜都对她这个不会说捷克语的外国人表示她完全可以用尽可能简单的德语或者是英语交替着来授课,孩子们会能够明白的。可伊蕾还是觉得,她需要也可以做到用背下来的捷克语开场白来给孩子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是在开始课程之前,我需要……需要……唔!”正在专注地背着那几句开场白的伊蕾一个不留神就被隐藏在草坪里的一串带着尖刺的藤条给刺破了手指,鲜红色的血就这样从她的指尖溢出来,这让伊蕾立刻站起来跑向她留在场边的一个急救箱,并从里面拿出酒精棉花,擦了擦手指上的泥土之后就按上正在出血的伤口。这么做了之后,伊蕾就发现她先前跑回来得太急了,她完全不记得她刚刚检查草坪的工作到了哪里,又是在哪里碰到的尖刺! 这真是太让人感到沮丧了!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伊蕾火气上来,这就在给自己贴上创可贴之后拿起绑有海绵的棒槌再是把草坪从可疑区域开始重新捣鼓一遍! “你们今天都带了护腿板了吗? “很好,要记住以后也要都带着! “至于没有带的男孩们,我从学校的体育室里借了五副护腿板过来!” 伊蕾就这样在手指不幸负伤之后杀气起来地拿棒槌检查草坪,并且同时还不忘了根据手机里播放的一句一句回放纠正自己的捷克语发音,努力做到每一个音节的发音都能和卡洛琳娜给她做的示范一模一样。也就是在伊蕾把大半的球场检查工作都完成了之后,有三个穿着短袖t恤和运动短裤的男孩走到了她的面前。 “需要帮忙吗女士?” 听到了那句话的伊蕾一下僵直了身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在抬起头来的时候把自己已经乱糟糟了的头发快速整理了一下,而后才面带微笑地说道: “我想,我应该可以自己完成它。” 伊蕾真庆幸对方没有听到她在那里恶狠狠地念叨着的并不怎么标准的捷克语,不然那个男孩一定不会用英语向她问出这句话。 “请原谅,您的结婚戒指掉在这里了吗?” 在得到了伊蕾的委婉拒绝之后,那个男孩又是这么问道。这让伊蕾愣了愣之后认真地地看向对方,而后她发现,这个男孩她认识。他似乎……就是那个让校长先生赞不绝口的,学校里最棒的射手,海因茨。 “不不,我没有那样的东西。我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伊蕾迟疑了一下,而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自信一些地用捷克语说出她刚刚正在背的:“完成球场的检查工作。” 说着,伊蕾把手里拿着的棒槌换到左手,很友好地对她的球员伸出右手,并说出了她所会的仅有的几句捷克语里的一句:“我是iley,你们的新老师。” 第四章 “为了更快熟悉你们,认识你们,我希望能给你们每个人都拍一张照片。请你们在来我这里拍好照片之后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仅仅是在课程开始五分钟之后,伊蕾就把她所有背下的捷克语句子全都说完了。让她感到满意的是,她觉得这群由她带的学生已经完全听懂了她用捷克语说的那些话语,并且,她也没有任何的忘词以及搞错句子的顺序。 伊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信些,再胸有成竹一些,然后再让这群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阵仗的男孩们一个一个地到她的面前来。 而就在不远处,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那群男孩子们正在光明正大地对于她的到来而议论纷纷。 “所以说,这位……女士,她就是新来的足球教练?”一个脸上长满了雀斑的男孩带着一种十分怀疑的态度这么说道。 “当然,蠢货难道你刚才没听到她的自我介绍吗?海因茨说了今天会有新教练来,而且现在训练时间已经到了,你觉得除了这个女人之外还有别的我们不认识的人在这里吗?” “可她……她看起来哪里有半点足球教练的样子。我觉得她一定连足球都没好好踢过。” 穿着蓝色衣服有着一头稻草一般乱糟糟金发的路德和他在球队里的朋友,比尔萨这么说道。当那个雀斑男孩听到比尔萨说这名新教练一定连足球都没好好踢过之后,他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稻草头路德这就和比尔萨一起转过头来,而后骂道:“蠢货,你看她像是几岁?” 雀斑脸:“二十多……?” 稻草头路德:“这不就对了吗!二十多岁踢过球的女人会像是她那样的身材吗?我妈妈都比她苗条。二十多岁的女人胖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对自己毫无要求,并且意志力薄弱。” “咳咳。”听到自己在校队的朋友已经就在距离议论对象几步路的时候说到了这种程度,作为校队的队长,队里球技最好的海因茨到底还是出声提醒了他们一下。可是校队里的那三名主力球员非但没有停止这份议论,反而企图把海因茨也一起拖下水。 “嘿,海因茨。”稻草头路德一胳膊架到了个子比他更高一些的海因茨的背上,这就说道:“你去和校长先生说说吧,我们可不能让一个女人来教我们。更不用说还是个连足球都不懂的女人,她看起来甚至连教羽毛球都不够格。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可滑稽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把其它人的信息记录工作都完成了的伊蕾示意躲在那里的四人小团体快些到这里来进行个人信息的记录工作。于是还被路德架着胳膊的海因茨转过头对他的稻草头朋友说道: “看在她还很认真地准备了的份上,先好好完成今天的训练。” 说完,海因茨这就走向了伊蕾的面前。伊蕾对这位给她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的男孩笑了笑,而后就把自己的拍立得对准了对方,并咔擦按下了快门。很快,这张照片就被打印了下来。伊蕾把它贴在了自己带来的一本厚厚的黑皮笔记本上,而后让海因茨在照片的下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而后,就轮到了雀斑脸男孩。在对方给她写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伊蕾又习惯性地看了对方的腿一眼,这就说到:“马茨,你没穿护腿板?” “哦……对。我没穿。”在自己校队队友们的注视下被那名他们所不认可的新教练问出这样的话语,雀斑脸突然有些紧张。他抖了抖脚,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轻松一些:“啊我,我不习惯穿护腿板。我觉得……这样会比较放松,感觉自由,踢得更好。”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伊蕾几乎就笑了,她说:“马茨,参加训练的时候必须穿护腿板,这会保护你的腿,让你更不容易受伤。” “可、可是我们以前的主教练从来不会这么强硬地要求我。”雀斑脸看了一眼稻草头路德,然后提了一口气,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更傲慢一些地说道:“如果你只是因为担心我不穿护腿板在训练中受伤会让你丢了工作才这么做,那你……你……” “听着马茨。”合上了笔记本的伊蕾实在是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雀斑男孩的话让她又无奈又好笑,这就很认真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教练可以保护他的球员在比赛的对抗中不受伤。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球员自己。你应该对自己更负责一些的。现在,去我借来的五副护腿板里自己挑一副穿上吧。” 说着这些话的伊蕾语速很慢,也用上了最简单的单词和最简单的表述方法。并且,她还在说话的过程中很仔细的观察对方的表情,神态和反应,以确保这群捷克男孩们是否真的听明白了她所说的话。 “你们谁是我的球队队长?” 在完成了这群校队成员的信息记录之后,伊蕾拍了两下手,让球场上的男孩们都能听到她的击掌声,而后问出了这句话。 在伊蕾分别用德语和英语将这句话重复了两遍之后,男孩子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把目光放到了海因茨的身上。这个男孩有着英挺的眉毛,如果只是看他的身材,你会更容易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可以和你站在对等位置上的成年人而不是一个孩子来看待。 “是我。” 在沉默了片刻后,海因茨说出了这句话。于是伊蕾对他点了点头,这就说道:“很好。现在,你先带队进行一下热身和伸展训练吧。” 尽管伊蕾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她的确拥有棒的观察力。或许她会记不得只见过一次的人的长相,但她能够记得那个人的身材以及身形。这或许是她十年“巨星女友”的生活所带给她的附加技能。毕竟,如果你也像她一样,几乎每周都去现场看球,你首先应该学会的,就是即便在很远的地方也可以仅通过一个人跑动起来的样子来辨别他的身份。否则,你去现场看球,充其量也就只能跟着边上的人一起瞎起哄。 在海因茨带队进行热身训练的时候,伊蕾翻开她的笔记本,开始把她观察到的东西写在每一名校队成员的照片对应的名录下。比如某个人在跑步时会不自觉露出来的小动作,比如某个人给她的第一感觉。 【海因茨,队长,身高约有一米八二,从他跑步的姿势看起来,他可能并没有花式盘带的习惯。】 【路德,他看起来是所有孩子里最不喜欢我的一个。但他看起来很自信,应该是一个体力较为充沛的孩子。】 【马茨,体能需要加强。】 第25章 舞会邀请 两天后,在一间显得十分古典或者说是古板的办公室,伊蕾与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面对面地坐在那里。那种略显沉闷的气氛令伊蕾感到有些紧张。要知道她可不是一位常去面试的职业女性。这样的情形对她来说实在是很陌生。 并且,她现在要来面试的,可是一个她过去所从未想过的职务。 “yi……lei?yilei小姐?” 在看了伊蕾准备的简历好一会儿之后,这位卡洛琳娜所供职的中学里的校长用绅士的目光看向伊蕾,并有些犹豫地念出了她在护照上的名字。于是伊蕾这就应声。 “是的,我的名字很难念,或许您可以叫我iley。” “那么好的,iley小姐。你在简历上说你可以很流利地说英语,德语,西班牙语以及法语。” “是的,事实上我现在正在做一份翻译的工作。我在南安普顿居住的时候也是以此为生的。” 直到现在为止,校长先生都是在用德语在与伊蕾交流的。在得到了伊蕾的肯定回答之后,这位校长先生就又换上了英语。 “我听卡洛琳娜说,你对足球很有研究?”满头白发却还很有精神的老人推了推自己鼻梁上金属边的老式眼镜。 “不不。”听到那样的评价,伊蕾几乎是有些惊慌失措了,她立马解释道:“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只是、只是曾经和一些高水准的职业球员……共事过。并且也接触过几位拥有欧足联职业教练资格证的人。” “听起来,您似乎曾经似乎从事过和足球有关的职业。”说出这句话的校长先生显得十分肯定。在他的注视下,伊蕾终于还是在最初的紧张之后鼓起勇气开口道: “我想我……我应该曾经是四名职业球员的……生活助理?” 校长先生向伊蕾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为了让这名球员能够把他出色的状态一直保持下去,我会和他交流他每一天的训练和他在训练中遇到的问题。当然,他的身体状况会是很最重要的,如果他感受到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件有什么不适,我都要和球员本人很仔细地确认。和他一起讨论、分析他的主教练有关足球战术的想法是十分必要的事,我会试着去理解他的主教练交给他的任务,然后和那名球员一起不厌其烦地看他踢过的比赛。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看,看看他哪里没有踢好,又有哪里表现得十分出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完了这些的伊蕾终于还是笑着看向校长先生:“说实话,我对于足球的了解也就仅限于这些了。” 让伊蕾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说完这些之后,坐在她对面的校长先生对她露出了几乎能称得上是慈祥的笑容。校长说:“不,孩子你做得很好。看得出你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教导孩子们踢球,就需要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来。” 说着,这座学校的校长站起身来,并示意伊蕾和他一起走向他办公室的窗户。透过将玻璃隔成了一小块一小块正方形的木框窗户,他们能从这里看到一块有着坡度的草坪。有人在草坪上画出了一个长方形,在长方形的两边则摆放着两个系有破破烂烂球网的球门。 这在总是看着世界顶级球场配置的伊蕾眼里,实在是一个距离合格太远太远的球场了。但是一群连服装都不统一的男孩子们现在就在那里踢着球,没有任何的章法,却是洋溢着一种暖洋洋的,少年人对于某种事物的单纯的喜欢。 校长就站在伊蕾的身旁,笑着看向在这片球场上踢着球的孩子们,却是并不说话。 于是伊蕾就在跟着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就对校长说道:“那个穿着橙色衣服的男孩踢得挺不错的。” “哦,那是海因茨,我们学校最棒的射手!” 听到这样的夸赞,伊蕾笑了,可随后她就发现,有四五名青少年就坐在场边而没有参与进去,这就开口问道:“为什么边上的孩子们只是在那儿看着,不和他们一起踢球呢?” “这就是我们的足球队需要一名新的带队老师的原因。”没有想到伊蕾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校长先生转身对她大笑起来。这一次,他看向伊蕾的时候已经变得极为满意,态度也亲切了不少。他这就示意伊蕾再和他一起回到座位上,然后说出了一段发自肺腑的话语。 “iley小姐,我不需要一位只会在孩子们的面前夸夸其谈的‘战术大师’。我希望孩子们能享受足球,在进行这项运动的时候感到很快乐。当然,我还希望我聘请的那位老师能够保证孩子们的安全。请原谅,对你这样年轻的女士说出这种话可能会显得很失礼,但是你得像看护自己的孩子那样,在训练中的照看好他们。你能做到这些吗?” “我……我会试着去做到这些。”在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之后,伊蕾终于是看向那位上了年纪的学校校长,颇为郑重地说道。 “简历上还说,你曾经在大学的课程中学习过运动医学的课程,但是只完成了10个学期的课程,在还差两个学期就能顺利结业的时候办理了休学,然后就再没去完成你的学业?” “是的。” “希望你在大学时代学习到的那些知识能够足够你应对场上可能突发的一些情况。”说完了这句话的校长先生向伊蕾伸出了手,在和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伊蕾完成了握手后,这名满头白发的绅士说道:“你被录取了,iley小姐。”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近来只能依靠在网络上完成文本翻译的工作拿到薪水的伊蕾获得了能让她得到另外一份薪水的工作!并且她很肯定自己就算是同时打这两份工,也能够拥有可以用来自由支配的时间。 她很高兴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为她争取来了这次面试机会的新朋友卡洛琳娜,却只是得到了对方的一句:“我早就说了你可以的。” 那么,拿下了这份工作的伊蕾在开了一瓶树莓味的啤酒用来庆祝之后觉得她应该在她的第一堂足球课之前好好地做一番准备。于是她想了又想,决定去到英足总的教练培训官网中查看一下1级教练的相关网络培训课程。 伊蕾对于英格兰的足球相关领域已经十分熟悉,这是一个相关体系十分完善的足球大国,所有从事足球教授相关工作的人都需要有相应的教练资格证。在英格兰,即便你只是在一所小学里教孩子们踢球,你都需要曾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并且考取资格证。 不过在此之前,伊蕾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成为这方面的从业人,也就没有关心这些资格证具体都要怎样才能拿到。现在一上去,她突然发现想要成为拥有英足总1级教练资格证的足球教练,居然只需要完成四天32小时的课程就能够达成。 对于这样的一个事实感到有些惊讶的伊蕾把鼠标在课程的购买旁游弋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开了网站上所给出的免费的网络教学视频以及英语的材料…… “我是iley,你们的新老师。 “今天的课程主要是带球进行曲线跑动。 “但是在开始课程之前,我需要你们完成一组体能测试,用来让我知道你们平时的训练情况。 “在此之前,我已经完成了草皮的检查工作,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虽然说,给这群中学生们上的足球课会要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才开始,但是在自己被任命后的第二天,伊蕾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就到达了学校的足球场。根据1级教练守则,一名合格的足球教练需要在训练开始之前确定场地上没有任何的尖刺,或者是别的危险事物。 于是想把这份错过后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的工作完成得更好一些的伊蕾提前很久就来到这块小山坡型的足球场。在检查草坪的时候,她不断地跟着她在昨天晚上拜托卡洛琳娜录在她手机里的,用捷克语念出来的开场语练习。 虽然说,校长先生和卡洛琳娜都对她这个不会说捷克语的外国人表示她完全可以用尽可能简单的德语或者是英语交替着来授课,孩子们会能够明白的。可伊蕾还是觉得,她需要也可以做到用背下来的捷克语开场白来给孩子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是在开始课程之前,我需要……需要……唔!”正在专注地背着那几句开场白的伊蕾一个不留神就被隐藏在草坪里的一串带着尖刺的藤条给刺破了手指,鲜红色的血就这样从她的指尖溢出来,这让伊蕾立刻站起来跑向她留在场边的一个急救箱,并从里面拿出酒精棉花,擦了擦手指上的泥土之后就按上正在出血的伤口。这么做了之后,伊蕾就发现她先前跑回来得太急了,她完全不记得她刚刚检查草坪的工作到了哪里,又是在哪里碰到的尖刺! 这真是太让人感到沮丧了!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伊蕾火气上来,这就在给自己贴上创可贴之后拿起绑有海绵的棒槌再是把草坪从可疑区域开始重新捣鼓一遍! “你们今天都带了护腿板了吗? “很好,要记住以后也要都带着! “至于没有带的男孩们,我从学校的体育室里借了五副护腿板过来!” 伊蕾就这样在手指不幸负伤之后杀气起来地拿棒槌检查草坪,并且同时还不忘了根据手机里播放的一句一句回放纠正自己的捷克语发音,努力做到每一个音节的发音都能和卡洛琳娜给她做的示范一模一样。也就是在伊蕾把大半的球场检查工作都完成了之后,有三个穿着短袖t恤和运动短裤的男孩走到了她的面前。 “需要帮忙吗女士?” 听到了那句话的伊蕾一下僵直了身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在抬起头来的时候把自己已经乱糟糟了的头发快速整理了一下,而后才面带微笑地说道: “我想,我应该可以自己完成它。” 伊蕾真庆幸对方没有听到她在那里恶狠狠地念叨着的并不怎么标准的捷克语,不然那个男孩一定不会用英语向她问出这句话。 “请原谅,您的结婚戒指掉在这里了吗?” 在得到了伊蕾的委婉拒绝之后,那个男孩又是这么问道。这让伊蕾愣了愣之后认真地地看向对方,而后她发现,这个男孩她认识。他似乎……就是那个让校长先生赞不绝口的,学校里最棒的射手,海因茨。 “不不,我没有那样的东西。我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伊蕾迟疑了一下,而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自信一些地用捷克语说出她刚刚正在背的:“完成球场的检查工作。” 说着,伊蕾把手里拿着的棒槌换到左手,很友好地对她的球员伸出右手,并说出了她所会的仅有的几句捷克语里的一句:“我是iley,你们的新老师。” “为了更快熟悉你们,认识你们,我希望能给你们每个人都拍一张照片。请你们在来我这里拍好照片之后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仅仅是在课程开始五分钟之后,伊蕾就把她所有背下的捷克语句子全都说完了。让她感到满意的是,她觉得这群由她带的学生已经完全听懂了她用捷克语说的那些话语,并且,她也没有任何的忘词以及搞错句子的顺序。 伊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信些,再胸有成竹一些,然后再让这群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阵仗的男孩们一个一个地到她的面前来。 第26章 敬德意志 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我是iley,你们的新老师。 “今天的课程主要是带球进行曲线跑动。 “但是在开始课程之前,我需要你们完成一组体能测试,用来让我知道你们平时的训练情况。 “在此之前,我已经完成了草皮的检查工作,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虽然说,给这群中学生们上的足球课会要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才开始,但是在自己被任命后的第二天,伊蕾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就到达了学校的足球场。根据1级教练守则,一名合格的足球教练需要在训练开始之前确定场地上没有任何的尖刺,或者是别的危险事物。 于是想把这份错过后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的工作完成得更好一些的伊蕾提前很久就来到这块小山坡型的足球场。在检查草坪的时候,她不断地跟着她在昨天晚上拜托卡洛琳娜录在她手机里的,用捷克语念出来的开场语练习。 虽然说,校长先生和卡洛琳娜都对她这个不会说捷克语的外国人表示她完全可以用尽可能简单的德语或者是英语交替着来授课,孩子们会能够明白的。可伊蕾还是觉得,她需要也可以做到用背下来的捷克语开场白来给孩子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是在开始课程之前,我需要……需要……唔!”正在专注地背着那几句开场白的伊蕾一个不留神就被隐藏在草坪里的一串带着尖刺的藤条给刺破了手指,鲜红色的血就这样从她的指尖溢出来,这让伊蕾立刻站起来跑向她留在场边的一个急救箱,并从里面拿出酒精棉花,擦了擦手指上的泥土之后就按上正在出血的伤口。这么做了之后,伊蕾就发现她先前跑回来得太急了,她完全不记得她刚刚检查草坪的工作到了哪里,又是在哪里碰到的尖刺! 这真是太让人感到沮丧了!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伊蕾火气上来,这就在给自己贴上创可贴之后拿起绑有海绵的棒槌再是把草坪从可疑区域开始重新捣鼓一遍! “你们今天都带了护腿板了吗? “很好,要记住以后也要都带着! “至于没有带的男孩们,我从学校的体育室里借了五副护腿板过来!” 伊蕾就这样在手指不幸负伤之后杀气起来地拿棒槌检查草坪,并且同时还不忘了根据手机里播放的一句一句回放纠正自己的捷克语发音,努力做到每一个音节的发音都能和卡洛琳娜给她做的示范一模一样。也就是在伊蕾把大半的球场检查工作都完成了之后,有三个穿着短袖t恤和运动短裤的男孩走到了她的面前。 “需要帮忙吗女士?” 听到了那句话的伊蕾一下僵直了身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在抬起头来的时候把自己已经乱糟糟了的头发快速整理了一下,而后才面带微笑地说道: “我想,我应该可以自己完成它。” 伊蕾真庆幸对方没有听到她在那里恶狠狠地念叨着的并不怎么标准的捷克语,不然那个男孩一定不会用英语向她问出这句话。 “请原谅,您的结婚戒指掉在这里了吗?” 在得到了伊蕾的委婉拒绝之后,那个男孩又是这么问道。这让伊蕾愣了愣之后认真地地看向对方,而后她发现,这个男孩她认识。他似乎……就是那个让校长先生赞不绝口的,学校里最棒的射手,海因茨。 “不不,我没有那样的东西。我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伊蕾迟疑了一下,而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自信一些地用捷克语说出她刚刚正在背的:“完成球场的检查工作。” 说着,伊蕾把手里拿着的棒槌换到左手,很友好地对她的球员伸出右手,并说出了她所会的仅有的几句捷克语里的一句:“我是iley,你们的新老师。” “为了更快熟悉你们,认识你们,我希望能给你们每个人都拍一张照片。请你们在来我这里拍好照片之后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仅仅是在课程开始五分钟之后,伊蕾就把她所有背下的捷克语句子全都说完了。让她感到满意的是,她觉得这群由她带的学生已经完全听懂了她用捷克语说的那些话语,并且,她也没有任何的忘词以及搞错句子的顺序。 伊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信些,再胸有成竹一些,然后再让这群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阵仗的男孩们一个一个地到她的面前来。 而就在不远处,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那群男孩子们正在光明正大地对于她的到来而议论纷纷。 “所以说,这位……女士,她就是新来的足球教练?”一个脸上长满了雀斑的男孩带着一种十分怀疑的态度这么说道。 “当然,蠢货难道你刚才没听到她的自我介绍吗?海因茨说了今天会有新教练来,而且现在训练时间已经到了,你觉得除了这个女人之外还有别的我们不认识的人在这里吗?” “可她……她看起来哪里有半点足球教练的样子。我觉得她一定连足球都没好好踢过。” 穿着蓝色衣服有着一头稻草一般乱糟糟金发的路德和他在球队里的朋友,比尔萨这么说道。当那个雀斑男孩听到比尔萨说这名新教练一定连足球都没好好踢过之后,他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稻草头路德这就和比尔萨一起转过头来,而后骂道:“蠢货,你看她像是几岁?” 雀斑脸:“二十多……?” 稻草头路德:“这不就对了吗!二十多岁踢过球的女人会像是她那样的身材吗?我妈妈都比她苗条。二十多岁的女人胖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对自己毫无要求,并且意志力薄弱。” “咳咳。”听到自己在校队的朋友已经就在距离议论对象几步路的时候说到了这种程度,作为校队的队长,队里球技最好的海因茨到底还是出声提醒了他们一下。可是校队里的那三名主力球员非但没有停止这份议论,反而企图把海因茨也一起拖下水。 “嘿,海因茨。”稻草头路德一胳膊架到了个子比他更高一些的海因茨的背上,这就说道:“你去和校长先生说说吧,我们可不能让一个女人来教我们。更不用说还是个连足球都不懂的女人,她看起来甚至连教羽毛球都不够格。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可滑稽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把其它人的信息记录工作都完成了的伊蕾示意躲在那里的四人小团体快些到这里来进行个人信息的记录工作。于是还被路德架着胳膊的海因茨转过头对他的稻草头朋友说道: “看在她还很认真地准备了的份上,先好好完成今天的训练。” 说完,海因茨这就走向了伊蕾的面前。伊蕾对这位给她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的男孩笑了笑,而后就把自己的拍立得对准了对方,并咔擦按下了快门。很快,这张照片就被打印了下来。伊蕾把它贴在了自己带来的一本厚厚的黑皮笔记本上,而后让海因茨在照片的下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而后,就轮到了雀斑脸男孩。在对方给她写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伊蕾又习惯性地看了对方的腿一眼,这就说到:“马茨,你没穿护腿板?” “哦……对。我没穿。”在自己校队队友们的注视下被那名他们所不认可的新教练问出这样的话语,雀斑脸突然有些紧张。他抖了抖脚,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轻松一些:“啊我,我不习惯穿护腿板。我觉得……这样会比较放松,感觉自由,踢得更好。”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伊蕾几乎就笑了,她说:“马茨,参加训练的时候必须穿护腿板,这会保护你的腿,让你更不容易受伤。” “可、可是我们以前的主教练从来不会这么强硬地要求我。”雀斑脸看了一眼稻草头路德,然后提了一口气,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更傲慢一些地说道:“如果你只是因为担心我不穿护腿板在训练中受伤会让你丢了工作才这么做,那你……你……” “听着马茨。”合上了笔记本的伊蕾实在是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雀斑男孩的话让她又无奈又好笑,这就很认真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教练可以保护他的球员在比赛的对抗中不受伤。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球员自己。你应该对自己更负责一些的。现在,去我借来的五副护腿板里自己挑一副穿上吧。” 说着这些话的伊蕾语速很慢,也用上了最简单的单词和最简单的表述方法。并且,她还在说话的过程中很仔细的观察对方的表情,神态和反应,以确保这群捷克男孩们是否真的听明白了她所说的话。 “你们谁是我的球队队长?” 在完成了这群校队成员的信息记录之后,伊蕾拍了两下手,让球场上的男孩们都能听到她的击掌声,而后问出了这句话。 在伊蕾分别用德语和英语将这句话重复了两遍之后,男孩子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把目光放到了海因茨的身上。这个男孩有着英挺的眉毛,如果只是看他的身材,你会更容易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可以和你站在对等位置上的成年人而不是一个孩子来看待。 “是我。” 在沉默了片刻后,海因茨说出了这句话。于是伊蕾对他点了点头,这就说道:“很好。现在,你先带队进行一下热身和伸展训练吧。” 尽管伊蕾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她的确拥有棒的观察力。或许她会记不得只见过一次的人的长相,但她能够记得那个人的身材以及身形。这或许是她十年“巨星女友”的生活所带给她的附加技能。毕竟,如果你也像她一样,几乎每周都去现场看球,你首先应该学会的,就是即便在很远的地方也可以仅通过一个人跑动起来的样子来辨别他的身份。否则,你去现场看球,充其量也就只能跟着边上的人一起瞎起哄。 在海因茨带队进行热身训练的时候,伊蕾翻开她的笔记本,开始把她观察到的东西写在每一名校队成员的照片对应的名录下。比如某个人在跑步时会不自觉露出来的小动作,比如某个人给她的第一感觉。 【海因茨,队长,身高约有一米八二,从他跑步的姿势看起来,他可能并没有花式盘带的习惯。】 【路德,他看起来是所有孩子里最不喜欢我的一个。但他看起来很自信,应该是一个体力较为充沛的孩子。】 【马茨,体能需要加强。】 在用中文记录下来了这些的同时,伊蕾也在努力将这些照片上的年轻的脸庞和他们的身高体型相对应起来。现在,她能够通过这群男孩平时进行的热身训练的强度以及他们每个人在进行完了热身训练后的反应来判断出他们的大致体能情况了。 在海因茨把队伍带回来进行了伸展训练之后,伊蕾开始了今天的第一个训练内容:传球,控球,以及在跑动中进行接传球。 无论是对于什么级别的球员来说,传球、控球都会是都会是最基础,也最不可或缺的。只不过,在顶级联赛效力的球员会能够在难度更大的练习中完成他们的接传球以及控球训练。 比如说,在十分强调传球以及控球率的西甲豪门巴塞罗那,球员们几乎每天都会练习抢圈。这是一项十分具有童趣,又经久不衰的足球训练课程。 最为基础的抢圈训练,是由三人围成一个圈,一人在圈内。围成了一个圈的三人负责互相传球,而在圈内的那个人则负责从这三人的传递中抢下足球。而随着球员们的级别越来越高,抢圈训练会拥有多种不同的变化。 一个,是增加抢圈的人数。把在外围的人由三人增加为五人,而在圈内的两人则增加为两人。 还有一个,则是在抢圈中增加运动战的概念,在不停的跑动中完全抢圈训练。 这项训练看起来像是孩子们嬉闹时的玩法,实际上它所考验以及训练到的,却是作为一名球员所需要的全方位的能力。脚法,意识,预判,以及对于出球与停球的节奏把握,甚至是团队间的配合。 更重要的是,这并不是一项机械性的训练,它极富趣味,又考验人的耐性,在抢圈训练中所练习到的一切都可以在日场比赛中运用到。 但是在给这群球员们开始抢圈训练之前,伊蕾得对她所带的这支校队进行一个评估。比如说,普通的校队球员与效力于顶级联赛的职业球员之间究竟会有多么大的差距。了解这个差距以及理解这些孩子踢球的方式,这些或许会是她接下这份工作后首先要做到的。 “这真是够了!第一天她让我们练习传球,第二天她让我们连带球曲线跑!第三天她让我们练抢圈!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她除了让我们进行体能锻炼就还是练习抢圈!射门呢!射门呢伙计!” 星期天的下午,三名克鲁姆洛夫小镇上中学足球校队的主力成员聚在了一起。他们站在架在蜿蜒河道的桥上。现在正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夏天,拥有明媚却不*的阳光,镇上的人会喜欢在夏天的时候划橡皮艇! 当然,和朋友们一起骑自行车绕这个小镇一圈也会是个很棒的周末活动。 只不过,被新来的足球教练给折腾了一周时间的男孩们却感受不到夏天到来的喜悦!特别喜欢在校队的朋友之间互相炫耀射门技术的这群小子们都得被那个“新来的”给弄得萎靡不振了!稻草头路德从伊蕾过来的第一天起就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她的不满意,现在,他更是又一次地表达了自己的忿忿! 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小桥的栏杆上的雀斑脸马茨这就一副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的样子说道:“她是不是根本不记得足球这项运动得把球踢到门里头去?” 路德:“我说真的,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足球联赛第一轮就要开始了,我们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今年海因茨可就三年级了,在学校的最后一年我们总得拿个州级比赛的前八名吧,别到最后连决赛圈都进不去!” 稻草头路德这句话可算是一下找到了重点。本来还整个人都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软软地趴在栏杆上的雀斑脸立马就清醒了过来,转头看向他们校队里踢得最好的海因茨:“海因茨,你去不去和校长说要换教练?你不去我就去了啊!” 三人中身材最为高大的那个男孩想起他们的那位亚裔的女性教练每次来给他们上课之前都会很认真仔细地为他们检查一遍球场,带着急救箱,还会细心地为他们准备好备用的护腿板。iley小姐每次带他们训练都会很认真地观察他们每一个人,并且还做好笔记。他本想拒绝友人的这一提议,但转念又一想到这已经是他会待在校队里的最后一年了,这就只是沉默着代表默认,并没有就马茨的话给出反驳。 稻草头路德作为三人中在遇到这种问题时行动力最强的一个,在第二天的中午午休时就带着雀斑脸一起去到了校长办公室,以校队主力球员的身份向校长先生发出抗议,并表示他们需要一个新的,正正经经的球队教练! “校长先生,您不能让一位女士来教我们。这太奇怪了!” “孩子,听起来你似乎对你们的新教练有些性别歧视?”校长先生笑着向路德问道:“这样可不好,你的妈妈和姐姐听到会不高兴的。就算是在德国乙级职业联赛,都有女性的球队主教练。我不可能因为性别就解雇一位称职的老师。你瞧,iley小姐在成为你们的教练之后每天都在训练开始前就为你们检查好了球场,她还很认真仔细地看护你们,并尽她所能地杜绝一切你们在球场上受伤的可能。不是吗?” 第27章 弦乐四重奏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这真是够了!第一天她让我们练习传球,第二天她让我们连带球曲线跑!第三天她让我们练抢圈!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她除了让我们进行体能锻炼就还是练习抢圈!射门呢!射门呢伙计!” 星期天的下午,三名克鲁姆洛夫小镇上中学足球校队的主力成员聚在了一起。他们站在架在蜿蜒河道的桥上。现在正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夏天,拥有明媚却不*的阳光,镇上的人会喜欢在夏天的时候划橡皮艇! 当然,和朋友们一起骑自行车绕这个小镇一圈也会是个很棒的周末活动。 只不过,被新来的足球教练给折腾了一周时间的男孩们却感受不到夏天到来的喜悦!特别喜欢在校队的朋友之间互相炫耀射门技术的这群小子们都得被那个“新来的”给弄得萎靡不振了!稻草头路德从伊蕾过来的第一天起就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她的不满意,现在,他更是又一次地表达了自己的忿忿! 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小桥的栏杆上的雀斑脸马茨这就一副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的样子说道:“她是不是根本不记得足球这项运动得把球踢到门里头去?” 路德:“我说真的,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足球联赛第一轮就要开始了,我们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今年海因茨可就三年级了,在学校的最后一年我们总得拿个州级比赛的前八名吧,别到最后连决赛圈都进不去!” 稻草头路德这句话可算是一下找到了重点。本来还整个人都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软软地趴在栏杆上的雀斑脸立马就清醒了过来,转头看向他们校队里踢得最好的海因茨:“海因茨,你去不去和校长说要换教练?你不去我就去了啊!” 三人中身材最为高大的那个男孩想起他们的那位亚裔的女性教练每次来给他们上课之前都会很认真仔细地为他们检查一遍球场,带着急救箱,还会细心地为他们准备好备用的护腿板。iley小姐每次带他们训练都会很认真地观察他们每一个人,并且还做好笔记。他本想拒绝友人的这一提议,但转念又一想到这已经是他会待在校队里的最后一年了,这就只是沉默着代表默认,并没有就马茨的话给出反驳。 稻草头路德作为三人中在遇到这种问题时行动力最强的一个,在第二天的中午午休时就带着雀斑脸一起去到了校长办公室,以校队主力球员的身份向校长先生发出抗议,并表示他们需要一个新的,正正经经的球队教练! “校长先生,您不能让一位女士来教我们。这太奇怪了!” “孩子,听起来你似乎对你们的新教练有些性别歧视?”校长先生笑着向路德问道:“这样可不好,你的妈妈和姐姐听到会不高兴的。就算是在德国乙级职业联赛,都有女性的球队主教练。我不可能因为性别就解雇一位称职的老师。你瞧,iley小姐在成为你们的教练之后每天都在训练开始前就为你们检查好了球场,她还很认真仔细地看护你们,并尽她所能地杜绝一切你们在球场上受伤的可能。不是吗?” “可、可做好这些不足以让她成为一名我们需要的那种教练!那种、那种能让我们在校际联赛上赢球的教练!”路德觉得校长所说的那些都是他无可反驳的,但这些并不是他想要向校长先生反应的问题!他得告诉校长先生问题的重点!重点! 在这个时候,路德在校队的朋友,雀斑脸马茨立刻在小伙伴需要他的时候送上助攻:“先生,ily小姐是一位善良的女士,可、可她总是让我们练习传球!我们甚至都没演练过战术,她也没带我们练习过射门!好像就只在照着课本上的那些在教我们。我们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我们想要在今年的校际联赛上有进步!” “所以,男孩们,你们想在球队还没有一场败绩的时候就让我炒掉你们的教练?” 【所以,男孩们,你们想在球队还没有一场败绩的时候就让我炒掉你们的教练?】 路德和马茨和校长先生说了许多许多心中的不满。他们甚至还在前一天的晚上打了好久好久的腹稿。但最后,那位年长的绅士只用了这一句话就把他们都给打发回来了!等到下午的训练开始前,海因茨问他们情况怎么样了的时候,两人别提有多心烦了,这就坐在草坪上,气鼓鼓又可憋屈了。 抬眼一看那个胖乎乎的女人又来了,这就更是气得直接往地上大字一躺。视力不错的海因茨看到伊蕾又是背着急救箱,手里还提着四个小捅,这就拍拍他的朋友,而后站起身来跑过去从伊蕾的手里接过那些东西。 接过那些小桶的时候,海因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而后就有些疑惑地看向伊蕾,问道:“这些是……?” “指令牌!我过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你们带球的时候都习惯看球而不是看自己的前后左右。之后我虽然一直提醒你们,但是都没有用。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办法!” 说到自己在这个周末捣鼓出来的新玩意儿,伊蕾的脸上神采飞扬,她示意海因茨看一看她在装有那些指令牌的小桶外面贴的标签,而后就在那里等待这个校队的队长给她的感想。 “蓝色,加速。黄色,转向。红色,出球。黑色……停止?” 套用一句伊蕾在国内念书时经常听到的,用来形容好学生的话:海因茨真的是一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海因茨踢球踢得不错,并且英语和德语也说得很流利。这给伊蕾和校队成员之间的交流沟通减少了很多难度。在听到海因茨用英语念出的这些指令后,花了一晚上对这四个指令强行记忆并且还不断加深记忆的伊蕾又看了一眼那四个小桶上贴着的,分别用捷克语、英语以及德语写下了指令的标签纸,然后很高兴地点头说: “是的!完全正确!” 说着,伊蕾这就击掌示意校队的成员们都过来,并让海因茨帮忙翻译她的话。 “经过一周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们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踢球的时候总是喜欢低头看着球。我知道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你们会担心一旦自己的眼睛不看着球,球就会被你们给带丢了。但这在比赛的时候是十分不利于你们的。” 伊蕾每说一句,就停下来等海因茨把这句话翻译过去。等到对方说完之后对她点头示意了,她才继续说下去。 “在踢球的时候,我们经常会强调球员的‘大局观’。”在说到比较生僻的专有名词时,伊蕾就看一眼她的笔记本,用捷克语里的那个单词替换掉她所说的英语。这也使得她能够更无碍地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这群男孩们。 “我们也经常会强调某一名球员的‘视野特别开阔’。我相信你们之中也会有人有这样的天赋,可想要做到这两点,你们首先需要学会在踢球的时候抬起你们的脸,而不是低着头。你们需要时刻看清你们的队友都在哪里。你们的对手又在哪里。你们得足够警觉,随时做好出球和护球的准备。” 在伊蕾说出这些话之后,队伍里就有一个看起来还很孩子气的男孩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道理我们都懂,我们也想像职业球员那样不用眼睛看就知道球在哪里,好像足球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可这真的很难做到。” 那个男孩说急了之后就在英语里加上了捷克语,那让伊蕾有些不能明白,这就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她的校队队长,海因茨。于是海因茨这就为她精简地翻译了那个男孩说的话。在听到了那些之后,伊蕾这就笑了起来。 虽然体重的毁灭性上升让她整个人已然胖得与以前的那个自己判若两人,可当伊蕾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她的身上又依稀有了曾经的那个足坛巨星的女友,iley的影子。 “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在让海因茨给男孩们解释清楚了这些信号指令牌的用法和意义之后,伊蕾这就说道:“我们每隔三十米就站一个人,拿好四色指令牌。其他人排着队带球往我们这里跑,当我举起蓝色指令牌,你们就带球加速,我举起黄色指令牌,你们就转向。我举起红色指令牌,你们就出球,黑色就停球!当然,变向我们今天可以不练。等把这三个指令练熟了,再加上变向!如果带球的时候只是低着头,你们肯定会漏过这些指令。在这项训练结束后,我会统计出你们每个人出错的次数。” 当弄明白了伊蕾所说的这个新的训练方法之后,不止一个人对此表示自己很有兴趣。男孩们甚至还笑了起来。于是有人问伊蕾: “等到您统计出我们每个人出错的次数之后呢?” 伊蕾说:“我们这里一共有十八个人,出错最多的四个人就只能继续体能训练了。剩下的十四个人可以进行七人制的对抗练习!” 对抗练习!瞧瞧他们都听到了什么!在之前的那一周时间里,他们的新教练只是带他们进行最基础的训练,还有不休止的抢圈练习!这群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们可都快被闷死了!但是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进行对抗训练了! 可其他人都高兴了,稻草头路德和雀斑脸马茨却是皱着眉头狠狠地把头转向彼此,用颜艺来演绎:她在踏马逗我们吗! 你怎么可以在我们才向校长反应了问题之后就这么改进! 你怎么可以在我们还没和你联合抗议的时候就突然带我们玩我们想玩的项目了! 这不可以啊!! 第一支舞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你怎么可以在我们才向校长反应了问题之后就这么改进!! 你怎么可以在我们还没和你联合抗议的时候就突然带我们玩我们想玩的项目了!! 这不可以啊!!! 可想法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在根据指令变招的训练中,稻草头路德和雀斑脸马茨由于过于轻敌,在新的训练方案下出错率排在全队的倒数第四和第三,无缘新教练上任后的第一次七人制对抗训练!! 可当这两个男孩还在另外两个人的互相监督下练起了折返跑的时候,他们还能听到不远处伊蕾用她做了好些天功课的捷克语喊出的话语: “保持警惕!记得你们在之前一周时间里的抢圈训练中练到的!防守的球员!你们在防守的时候需要像在抢圈训练里一样地把球传给你们的队友!海因茨!看到你前面的两名防守球员了吗!他们和追在你后面的一名球员现在就形成了由三个人组成的圈!!回忆一下你在上周的训练中练到的!加快节奏!快快快!!拿到球了就不要停下动作!全都给我跑动起来!” 听到了那些喊话的路德还有马茨心中满是泪,他们觉得他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和他们一起进行基础训练的另外两名男孩里的一个不住地看向伊蕾他们在的那个方向,用一种十分向往的口吻说道:“他们那里……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路德:“你给我闭嘴!!” 马茨:“你给我闭嘴!!” 一天后…… 伊蕾:“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带你们训练射门?所以说……你们平时不会自己去练习射门?哦,不不,这超出了我的想象。你们先告诉我,你们很重视今年的校际联赛,想要在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足球联赛上拿到好成绩,但是你们又企图只靠每天的一个半小时训练,把所有的东西都练好了?我以为,练习射门这样的事,应该是在你们在一个半小时的合练结束之后利用自己的时间去练的。毕竟射门练习不需要别人配合你们,不是吗?当然,你们也可以预约守门员的时间,配合他,一起来训练。不过我的建议是,守门员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他不可能陪着你们每个人。你们得先自己练,等有了特别的想法再去找守门员。” 一周后…… 伊蕾:“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我没法很好地用你们擅长的语言和你们交流,所以今天我请来了卡洛琳娜来做我的助理。以后的每周五或是周六,她都会来这里,辅助我对你们进行战术思路上的讲解。那么,今天我首先需要和你们说的,就是抢圈练习在实战中的运用。一般来说,现代足球中经常运用到的阵型会有这么几种。我先从几种四后卫的阵型开始说起。它们分别有4-3-3,4-4-2,4-2-3-1,4-3-2-1,4-3-1-2……” 两周后…… 伊蕾:“男孩们!瞧我为你们找到了什么!在学校后面平时都不会有人去的围墙那里,有一块草地!你们可以用粉笔在墙上涂一个点,或是画出一个足球!然后练习把足球踢到那个位置!直到你不论站在哪里踢,距离它三米或者是十米,你都可以把球踢到那个位置,我想你们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 在伊蕾接手这支校队的第三周,他们就将迎来今年南波西米亚州的校际联赛第一轮比赛。如果他们在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比赛中获得很棒的成绩,他们就能和来自捷克其它州的强队一起进行全国性的大赛! 但是据稻草头路德和雀斑脸马茨的说法,他们还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有进过捷克的高中生全国大赛。并且,他们队里也就只有一个海因茨拥有不错的球技,至于其他人……?唉,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我觉得,如果他们让我们在踢足球比赛的同时也进行篮球比赛,那我的篮球技术一定会比他们的好。”在说起南波希米亚州的传统强队时,马茨是这么表示的。 在真正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之后,伊蕾只有沉默着扭过脸望远方以及望远方了。在沉默了好久之后,伊蕾终于一下站起身来,并开口说道: “好吧!既然你们都说这些队伍很强很强,那我这周就去看一看他们究竟有多厉害!” 伊蕾作为这群男孩们的教练虽然个子比他们矮上了许多,并且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也都给人一种特别温文的感觉。但是这么一下站起来,让坐在草地上的男孩们仰视她那胖胖的身材,倒是格外有一种她很“巨大”的感觉! 这么仰着头看向说走就打算走的伊蕾,在两周时间的相处中已经对伊蕾改观了不少的路德立马问道:“去……去哪里?看谁?” 伊蕾:“布杰约维采!南波希米亚州的首府!我得去看看去年南波希米亚州的冠军球队!” 尽管路德和马茨两人都使劲浑身解数来说服伊蕾他们也要一起跟过去,可伊蕾最终还是拒绝了他们!开玩笑,这两人主意太多,想得也太多,并且满嘴跑火车,带着他们过去非得暴露身份不可。于是伊蕾这就把路德和马茨留了下来,并在通过了高中生之间的同学网络打探清楚了那支去年的南波希米亚州冠军球队会在这周六进行训练之后把他们这周末的训练课程改到了周日。 就这样,伊蕾约上了能为她充当翻译小能手的海因茨,在星期六的早上去到了小镇上的唯一一个长途汽车站,并在那里“偶遇”了路德和马茨! 并且,由于伊蕾并不是和海因茨一起来到的长途汽车站,而是和对方约定了在车站见面的时间,因此当她过来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就是站在一起愉快聊天的校队三人组!但是苍天啊!就是在和她打了个照面的时候,海因茨居然带着另外那两个小子一起对她说“嗨”!他们居然还好意思对她说“嗨”! 伊蕾猛地吸了一口气,却是因为多年来的好脾气而根本不知道她在该发脾气的时候要怎么去发脾气!并且,她应该怎样用一门那些小鬼都还不怎么熟悉的语言来和他们发脾气!以他们教练的身份! 对,以他们教练的身份! 但是还没等伊蕾酝酿好她应该怎么表述自己的想法,那边的马茨就已经开口说道:“教练!我想跟着你一起去看看南波希米亚州去年的冠军啊!” 伊蕾:“我……我……” 在很多时候都反射弧过于长的伊蕾说了两遍“我”,居然就想不出她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海因茨出来打圆场,说:“看!车来了!!” 听到海因茨的这句解围,行动力向来就很强的路德干脆从伊蕾手里抢过了她的包,以关怀老年人的神情并配上动作说道:“iley小姐!快!快和我们一起上车!” 我今天不去布杰约维采了!我今天去看去年的南波希米亚州亚军队!臭小子们快把包还给我!! 伊蕾这句话还憋着没能说出来呢,她就已然被校队里的臭小子们给扶上了车!!这使得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我是他们的老师!我要有做长辈的样子! 但是看到就坐在自己旁边那排的位置上两个校队里的混小子戴上了大耳机,在哪儿很响很响地放“don’baby!”,并声情并茂,却不发出声,只是演哑剧一样在那儿做出撕心裂肺地演唱这首歌的表演,伊蕾她就觉得她真的不能冷静! “海因茨。”伊蕾尾调上扬地叫出就坐在自己旁边那个座位上的校队头号射手的名字。 听到了伊蕾叫自己名字,海因茨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并尴尬地笑了笑,示意他听着呢,他听着。 伊蕾:“昨天我让你给我买车票的时候,你就已经帮他们两个把票一起给买了是吗?” 海因茨:“差不多……就是这样。” 伊蕾:“看来你对于处理更衣室的关系,很有一套。” 海因茨:“您快别这么说了,我只是没法拒绝他们。我们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呢?我们光明正大地去看去年南波希米亚州冠军的周末训练,我们也欢迎他们过来看我们的。” 伊蕾:“…………” 伊蕾被这么一个高中三年级的学生说得哑口无言,这就只能从自己的包里翻出她的电子书,并看起了现任曼联主帅最新出版的自传。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学习一下成功的主教练们都是如何处理更衣室的问题,既能够和人打成一片,又可以不要被那些混小子们拧成一股,然后联合起来欺负! 海因茨:“您在看曼联主帅的自传?” 伊蕾:“是啊,我得从中学习到点什么。” 海因茨:“那么您最喜欢哪位世界名帅?比如……您觉得巴萨的现任主帅怎么样?” 伊蕾:“他啊,他是一位战术天才。想要做他的球员,得有很高的悟性,如果不能理解他的战术想法,就不可能融入他的队伍。但是他有时候太自负了一些。” 海因茨:“他……‘自负’?” 伊蕾:“啊,你可以这么理解,他从来就相信自己胜过相信其他任何人。你可以反驳他,但他绝对不可能理会你的反驳。” 说完了这句话的伊蕾继续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电子书上,而后她意识到就坐在她身边的那个高大帅气的高中生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直没有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于是伊蕾疑惑地转过头,似乎是在问对方是有什么想要问自己的吗。 海因茨:“听您的话,会给我一种错觉,您和他认识,并且彼此间还很熟悉。” 第29章 漆夜白昼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一天后…… 伊蕾:“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带你们训练射门?所以说……你们平时不会自己去练习射门?哦,不不,这超出了我的想象。你们先告诉我,你们很重视今年的校际联赛,想要在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足球联赛上拿到好成绩,但是你们又企图只靠每天的一个半小时训练,把所有的东西都练好了?我以为,练习射门这样的事,应该是在你们在一个半小时的合练结束之后利用自己的时间去练的。毕竟射门练习不需要别人配合你们,不是吗?当然,你们也可以预约守门员的时间,配合他,一起来训练。不过我的建议是,守门员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他不可能陪着你们每个人。你们得先自己练,等有了特别的想法再去找守门员。” 一周后…… 伊蕾:“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我没法很好地用你们擅长的语言和你们交流,所以今天我请来了卡洛琳娜来做我的助理。以后的每周五或是周六,她都会来这里,辅助我对你们进行战术思路上的讲解。那么,今天我首先需要和你们说的,就是抢圈练习在实战中的运用。一般来说,现代足球中经常运用到的阵型会有这么几种。我先从几种四后卫的阵型开始说起。它们分别有4-3-3,4-4-2,4-2-3-1,4-3-2-1,4-3-1-2……” 两周后…… 伊蕾:“男孩们!瞧我为你们找到了什么!在学校后面平时都不会有人去的围墙那里,有一块草地!你们可以用粉笔在墙上涂一个点,或是画出一个足球!然后练习把足球踢到那个位置!直到你不论站在哪里踢,距离它三米或者是十米,你都可以把球踢到那个位置,我想你们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 在伊蕾接手这支校队的第三周,他们就将迎来今年南波西米亚州的校际联赛第一轮比赛。如果他们在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比赛中获得很棒的成绩,他们就能和来自捷克其它州的强队一起进行全国性的大赛! 但是据稻草头路德和雀斑脸马茨的说法,他们还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有进过捷克的高中生全国大赛。并且,他们队里也就只有一个海因茨拥有不错的球技,至于其他人……?唉,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我觉得,如果他们让我们在踢足球比赛的同时也进行篮球比赛,那我的篮球技术一定会比他们的好。”在说起南波希米亚州的传统强队时,马茨是这么表示的。 在真正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之后,伊蕾只有沉默着扭过脸望远方以及望远方了。在沉默了好久之后,伊蕾终于一下站起身来,并开口说道: “好吧!既然你们都说这些队伍很强很强,那我这周就去看一看他们究竟有多厉害!” 伊蕾作为这群男孩们的教练虽然个子比他们矮上了许多,并且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也都给人一种特别温文的感觉。但是这么一下站起来,让坐在草地上的男孩们仰视她那胖胖的身材,倒是格外有一种她很“巨大”的感觉! 这么仰着头看向说走就打算走的伊蕾,在两周时间的相处中已经对伊蕾改观了不少的路德立马问道:“去……去哪里?看谁?” 伊蕾:“布杰约维采!南波希米亚州的首府!我得去看看去年南波希米亚州的冠军球队!” 尽管路德和马茨两人都使劲浑身解数来说服伊蕾他们也要一起跟过去,可伊蕾最终还是拒绝了他们!开玩笑,这两人主意太多,想得也太多,并且满嘴跑火车,带着他们过去非得暴露身份不可。于是伊蕾这就把路德和马茨留了下来,并在通过了高中生之间的同学网络打探清楚了那支去年的南波希米亚州冠军球队会在这周六进行训练之后把他们这周末的训练课程改到了周日。 就这样,伊蕾约上了能为她充当翻译小能手的海因茨,在星期六的早上去到了小镇上的唯一一个长途汽车站,并在那里“偶遇”了路德和马茨! 并且,由于伊蕾并不是和海因茨一起来到的长途汽车站,而是和对方约定了在车站见面的时间,因此当她过来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就是站在一起愉快聊天的校队三人组!但是苍天啊!就是在和她打了个照面的时候,海因茨居然带着另外那两个小子一起对她说“嗨”!他们居然还好意思对她说“嗨”! 伊蕾猛地吸了一口气,却是因为多年来的好脾气而根本不知道她在该发脾气的时候要怎么去发脾气!并且,她应该怎样用一门那些小鬼都还不怎么熟悉的语言来和他们发脾气!以他们教练的身份! 对,以他们教练的身份! 但是还没等伊蕾酝酿好她应该怎么表述自己的想法,那边的马茨就已经开口说道:“教练!我想跟着你一起去看看南波希米亚州去年的冠军啊!” 伊蕾:“我……我……” 在很多时候都反射弧过于长的伊蕾说了两遍“我”,居然就想不出她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海因茨出来打圆场,说:“看!车来了!!” 听到海因茨的这句解围,行动力向来就很强的路德干脆从伊蕾手里抢过了她的包,以关怀老年人的神情并配上动作说道:“iley小姐!快!快和我们一起上车!” 我今天不去布杰约维采了!我今天去看去年的南波希米亚州亚军队!臭小子们快把包还给我!! 伊蕾这句话还憋着没能说出来呢,她就已然被校队里的臭小子们给扶上了车!!这使得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我是他们的老师!我要有做长辈的样子! 但是看到就坐在自己旁边那排的位置上两个校队里的混小子戴上了大耳机,在哪儿很响很响地放“don’baby!”,并声情并茂,却不发出声,只是演哑剧一样在那儿做出撕心裂肺地演唱这首歌的表演,伊蕾她就觉得她真的不能冷静! “海因茨。”伊蕾尾调上扬地叫出就坐在自己旁边那个座位上的校队头号射手的名字。 听到了伊蕾叫自己名字,海因茨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并尴尬地笑了笑,示意他听着呢,他听着。 伊蕾:“昨天我让你给我买车票的时候,你就已经帮他们两个把票一起给买了是吗?” 海因茨:“差不多……就是这样。” 伊蕾:“看来你对于处理更衣室的关系,很有一套。” 海因茨:“您快别这么说了,我只是没法拒绝他们。我们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呢?我们光明正大地去看去年南波希米亚州冠军的周末训练,我们也欢迎他们过来看我们的。” 伊蕾:“…………” 伊蕾被这么一个高中三年级的学生说得哑口无言,这就只能从自己的包里翻出她的电子书,并看起了现任曼联主帅最新出版的自传。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学习一下成功的主教练们都是如何处理更衣室的问题,既能够和人打成一片,又可以不要被那些混小子们拧成一股,然后联合起来欺负! 海因茨:“您在看曼联主帅的自传?” 伊蕾:“是啊,我得从中学习到点什么。” 海因茨:“那么您最喜欢哪位世界名帅?比如……您觉得巴萨的现任主帅怎么样?” 伊蕾:“他啊,他是一位战术天才。想要做他的球员,得有很高的悟性,如果不能理解他的战术想法,就不可能融入他的队伍。但是他有时候太自负了一些。” 海因茨:“他……‘自负’?” 伊蕾:“啊,你可以这么理解,他从来就相信自己胜过相信其他任何人。你可以反驳他,但他绝对不可能理会你的反驳。” 说完了这句话的伊蕾继续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电子书上,而后她意识到就坐在她身边的那个高大帅气的高中生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直没有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于是伊蕾疑惑地转过头,似乎是在问对方是有什么想要问自己的吗。 海因茨:“听您的话,会给我一种错觉,您和他认识,并且彼此间还很熟悉。” 伊蕾怔了怔,而后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 伊蕾现在所暂居的克鲁姆洛夫小镇距离本州的首府布杰约维采并不远。乘车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并且,大巴车上还会提供各色的冷饮以及热饮,他们甚至能在车上喝到卡布奇诺!而在从克鲁姆洛夫小镇到布杰约维采的这一路上,则都是绿色的生机盎然以及零星点缀着的,色彩鲜艳的独栋小洋房。 事实上,从克鲁姆洛夫小镇到布杰约维采之间的这条路上分布着广袤的布兰斯基森林,以及一座拥有1083米海拔的高峰克莱基。在布杰约维采的周围,还有着盆地,遍布的鱼塘,甚至是景观独特的沙丘。 似乎整个南波希米亚州都是一片片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茂盛森林。如果你是开着自己的车走过这一路,你似乎能带着自己的野餐篮,在任何时候停下车来,铺上一块巨大的方巾布毯,然后开始自己的周末野餐。 克鲁姆洛夫小镇上沿着蜿蜒河道建造起来的红顶房屋让人久久驻足。而在布杰约维采,除了有红顶的房屋之外,还有许多白色的,造型华丽的哥特式建筑。但无论是哪一个,都充斥着一种捷克式的童话气息。 或许,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男孩们不会知道,他们所生活着地方,究竟是有多么的美。 “都跟我走!我知道怎么去那里!” 在抵达长途汽车站后,总是行动力超强的路德这就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跟他走,这就把伊蕾还有他的两位小伙伴一起带去了距离汽车站不远的一个巴士站。在那里,有能够抵达南波希米亚州高中校际联赛冠军队所在的学校。 哦,南波希米亚州的冠军队,那究竟该是什么样的呢? 伊蕾觉得,那一定比她曾经看过的所有球队都要稚嫩很多。但老实说,在看过了那些欧洲五大联赛的世界顶级球队之间的较量后,再回过头来看看这些由高中生所组成的业余球队,也会有份外不同的乐趣。 对于这里的孩子来说,足球只是他们的一项兴趣爱好,一项让他们愿意放弃休息时间去完成的爱好,而并不是他们的职业。或许,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在完成自己的学业之后有一份与之无关的工作。但他们会和学生时代的队友们保持联系,也许每周都会聚一次,并在一起完成一场足球比赛! 但谁又能说这些并非出身名门的男孩们最后一定不会走上职业球员的道路呢? 伊蕾一行人在进入到去年的南波希米亚州冠军队的学校之前幻想出了很多很多的重重阻碍,可最后进入的时候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这支校队在当地十分出名,有很多其它学校的学生都会在周末的时候过来看他们踢球。 当伊蕾跟着海因茨他们进去的时候,路德只是十分霸气地告诉门卫“她是我爸和我妈离婚后找的女朋友!”这就轻松地让人放行。而海因茨则在后面小声吓唬路德: “你最好祈祷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比起不食人间烟火的中世纪小镇克鲁姆洛夫,南部波西米亚的首府布杰约维采可得是一座大得多得多的城市了。虽然整个捷克也就只有一千多万的人口,这意味着布杰约维采对于捷克人来说再大,在伊蕾看来也只是十分精致的小城,可这位南部波西米亚州的冠军队所在的学校比起伊蕾她所供职的那座高中大得多了。 起码,他们拥有一个更为正规的足球场,甚至在足球场边上还能有两排带着顶棚的座位。不过这些座位在校队训练的时候可是不开放的。 伊蕾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零星的一些青少年站在球场外的铁丝网那里看着场内校队的周末训练了。不过这些年轻人比起他们来,更像是校队的小球迷,神情热切地扒在铁丝网上,还会时不时地喊出某个人的名字。 这个时候,去年南部波西米亚州的冠军队已经结束了热身训练,开始了带球向前跑s型越过障碍的训练。这也是许多豪门球队也会进行的基础训练项目。只是和那些球队相比,这支捷克的高中校队所使用的障碍会一个一个之间隔得远很多。 在这项训练之后,他们又开始了跑动中的传球训练,甚至是分成两队互相进攻的战术演练。 站在铁丝网外看了很久之后,伊蕾开口问和她一起来的那三个男孩:“你们觉得,和他们相比,自己有哪些不足?” “他们的配合……比我们要流畅很多。”首先开口的是路德,他皱着眉头说出了这句话,似乎是不想承认别人比自己好,却又没法睁着眼说瞎话。 第30章 一次离别 在这天的下午,这个属于2019年的一个下午,林雪涅总算是见识到了十九二十岁的男孩子们的好胜心! 原本,艾伯赫特一直都是这片区玩滑板的男孩里最厉害的一个。可谁晓得u型滑板道搭起来之后就遇到了过来踢场子的人。在艾伯赫特接连比赢了几个人之后,那些挑战者们找来了外援。 喏,就是那个玩滑板车的! 那个喜欢把帽子反戴的滑板车男孩个子并不高,并且还是完完全全的少年人的身材。当他不踩着滑板车的时候,让他站在艾伯赫特身旁完全可以说是其貌不扬。可没曾想,艾伯赫特成也身高败也身高,滑板车少年才身高一米七,艾伯赫特则足有一米八六的身高。 可想而知,当他们一起去到u型滑板道上做空中转体动作的时候,艾伯赫特绝对会有更大的劣势。 但是在这样的街区里玩滑板还从来都没输给过什么人的艾伯赫特却并不觉得遇到矮个子他就得乖乖认输。于是两人就这样开始了你来我往的回合制u型滑板道大比拼。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还只是转体一周,并且在转体一周的时候使出花式转体法。可是比到后来,滑板车男孩居然祭出了空中转体两周的大杀器!要知道他用的可是滑板车啊! 得,周围的围观人群开始拿出手机拍摄视频了,并且显然打算把这些视频上传到youtube上去!这样一来,面对滑板车男孩的冷漠挑衅,艾伯赫特在又看了一眼正望着自己这里的自家女朋友之后决定他也要进行空中转体两周的大挑战! 人群中的林雪涅在被艾伯赫特看了那么一眼之后就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天啦,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林雪涅确信自己小男朋友根本就不会空中转体两周!并且刚才的花式转体法就已经很让她感到眼花缭乱又酷炫得不行了,这要再上转体两周,而且还要在转体两周的同时再加上花式转体,这绝对会出大事的啊! 林雪涅本想发条短信给艾伯赫特,告诉他——【混球你敢上转体两周试试!】,可她还没摸出自己的手机呢,就给摸出了艾伯赫特先前教给他的手机的! 林雪涅:“…………” 这样一来,林雪涅只能艰难地向着u型滑板道的楼梯口那里挤过去。 “让一让!麻烦让我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 求让一让啊!! “咚!”——回答林雪涅的,是艾伯赫特连人带滑板一起摔在u型滑板道上的声音! ………… “嘶!” 当林雪涅用沾了双氧水的棉球擦拭起艾伯赫特膝盖上的伤口时,先前还可厉害可厉害地要在一堆人看上帝的目光中踩着滑板尝试空中转体两周,并且也的确转体两周成功了,只是在落地的时候摔得怎一个惨字了得的艾伯赫特倒吸一口气。 林雪涅怎么也想不到,她第一次到自己的男朋友租的公寓里来,居然是为了帮对方看伤口! 她可算是被艾伯赫特气死了,摔成了这样也不愿意今天就去医院做一个检查! 在给人把伤口清理过了之后,林雪涅又在艾伯赫特膝盖的伤口处贴上了一块最大号的纱布敷贴。 “我不管,明天你一定得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这种事情以前也经常发生的,但真的没什么。而且明天早上还有课。” 林雪涅挑眉,并只是把沾了双氧水的棉球不轻不重地按到了艾伯赫特手肘那里的伤口上。这几乎要让艾伯赫特一下就把手肘给甩出去。 这可把艾伯赫特吓了一跳,他担心自己就这么打到林雪涅,可坐在对面的那个女孩却是不为所动,甚至还是带着满满的怒意表示:“明天早上有课的是我们日耳曼文学系!” 对于这么不好糊弄的女朋友,物理系的男孩子实在也是没办法了,于是他只能上手,用抱的!他使出了林雪涅先前想用然而却没能到达使用地点的“搂抱绝技”,并在抱到人之后吻了上去! 喂!男孩!放手,松口!你这是在玩儿火! 林雪涅才在心里喊了这么一句,然后她就发现她居然被她的男孩吻着吻着就扑倒在了沙发上!更奇妙的是这种被全然压制的姿势居然还让她有了那么一小点的危机感。 “不去医院。” 只按着林雪涅一只手的艾伯赫特吻完人就可认真地说出这么一句孩子气的话。这简直让林雪涅哭笑不得。但不管怎样,这样的一个情况还是让她脸都红了,憋了老半天都没说出半句话来。 可这样的情况却是让蓝眼睛的男孩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而后他俯身,亲吻起女孩的侧颈,并在感受到身下的女孩因为他的这个吻而一个震颤时轻笑起来,并在林雪涅的耳边说道: “你为什么不坚持说要我明天一定和你去医院?这样我就可以继续吻你。” 人都说到这里了,林雪涅哪还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红着脸很没有说服力地用命令的口吻对人说道:“你、你小心你的伤口!” 说着这句话的林雪涅是真的在担心对方的伤口的。虽然说艾伯赫特在摔到的时候就按照他先前对林雪涅所说的那样,护着脑袋就地一滚,但那还是让他伤到了左手的手肘和左边膝盖,而且看起来伤得还挺严重的。 起码林雪涅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对方不止是层破了一点皮这么简单。 可当林雪涅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居然发现对方就直接拿才给贴上了纱布敷贴的膝盖撑着身体来压着她!而且看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刚才惨兮兮地倒抽气的样子!原来刚才他都是装出来的! “色令志昏!色令志昏!” “你说什么?” 林雪涅气得连中文都说出来了,正压着他的那个德国男孩当然是半个字都听不明白,于是明白自己到底是闹了怎样一个乌龙的林雪涅只好红着脸,假装自己依旧气势很足地说道: “我说让你从我身上起来!” 听到这样明确的命令句式,艾伯赫特只得乖乖起身,并就在才紧张了一把的林雪涅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把人给抱了起来。而后,用没受伤的膝盖撑着身体的艾伯赫特就把人禁锢到了沙发的最里侧。 接着,他开始继续吻怀里的这个人。 蓝眼睛的男孩先是轻轻地吻了吻这个刚才还对他张牙舞爪着,现在却是被他一抱在怀里就那么乖那么乖,连呼吸都透出紧张的女孩。而后他轻笑起来,双手缓缓地紧扣上女孩的十指,并且身体更贴近怀里的女孩,向她展现那种让人很难抵御的侵略性,并越吻越深,越吻越深,吻到怀里的人发出可爱的声音,吻到她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吻到……她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 直到…… “艾伯赫特!!” 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抵着的林雪涅在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大声喊出对方的名字。然后她就用上了在查理大桥上奔跑的力气,不管不顾地把人推了下去! 如果换一个人被她这么用上了全力往外一推,说不定就直接后脑勺着地了。但是喜好运动又体格很棒的艾伯赫特到底还是在被她这么一推后很快反应过来,稳住了身体站了起来。 这下,他也尴尬了! 只见艾伯赫特向下看了一眼,然后就露出了懊恼的表情,可他却还要在那之后和林雪涅狡辩,并称:“这其实……很正常。” 对此,恼羞成怒的林雪涅只是往他的脑袋上扔了一个靠枕,然后就转身走了! “你、你要走了吗,雪涅?” “我去看看你的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得到了这个答案的艾伯赫特总算是放心了,又坐回了沙发上,却是换了好几个姿势坐着都觉得没法就这样坐定,并且脑袋里全是此时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忙着的那个女孩的样子。 “雪涅。” “嗯?” 坐在沙发上的金发男孩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并叫起女孩的名字,并得到了刚刚把冰箱里看起来能用的材料拿出来的林雪涅的回答。 “我可以……就抱着你吗?” “你觉得呢?” 才是十九二十岁的少年人,青春热血得简直经不起一点刺激。艾伯赫特在听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这个尾音上扬的问句之后就觉得心里痒痒的,挠得他简直没法控制自己不去看到对方。 于是他转身去看向对方。 在这样的天气里,总是习惯在布拉格做更复古一些打扮的林雪涅穿着羊毛织成的黑色修身连衣裙。穿着外套的时候就很好看了,在有着足够暖气的室内脱了外套之后展露的身体曲线就更好看了…… 这让艾伯赫特在向着她看过去之后就没法再挪开视线了。 此时站在小厨房那儿的林雪涅已经翻出了培根和番茄酱还有柜子里的意面。她觉得这就可以煮一个意面了,方便简单又迅速。可她才把面煮上,再把培根切成小方块的形状,就感受到了从她身后传来的,仿若实质的视线。 林雪涅一下转身,视线正好就撞上了艾伯赫特望向她的。当她挑眉的时候,她的漂亮男孩只得很不情愿地又转回身去,并总算又消停了那么七八分钟,让她能安安心心地把面给煮好了。 “雪涅。”在两人一起坐在小厨房那里的一张方桌上吃意面的时候,拿着叉子不断卷着意面的艾伯赫特叫出了女孩的名字,并说出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我来布拉格大学的交换生项目只有一个学期。所以,圣诞节假期之后我就要回慕尼黑了。” 当这个在德累斯顿长大的男孩决定以交换生的身份来到布拉格大学的时候,他的心里所想的,只是找到那个在火车上仅是见过一面就让他再难忘记的女孩。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想法。并且,在来这里之前,他也没有过多地去想找到那个女孩之后他又该干些什么。 现在,他不仅找到了那个女孩,甚至还发现那个女孩也像他一样,记得一年前在火车上的短暂时光。在布拉格的朝夕相处中,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从相互间有着很大吸引力的朋友发展成了恋人。可以说,他们之间从来就只有恋爱和相互喜欢的甜味,而没有通常来说总是会伴随其中的酸涩。 可现在,这个德国男孩却不得不考虑起在不久之后就要到来的离别。 如果他就在自己的家乡德累斯顿念书就不用烦恼了,因为从德累斯顿来这里只需要两个半小时。他可以一到没课的时候就过来看林雪涅。可他是在慕尼黑啊。相比起德累斯顿,慕尼黑离布拉格就太远了。那得要五个小时才能到,而且往来的火车班次也不会那么频繁,显然他就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能来看她了。 那么她呢,他的女孩会不会也愿意坐五个小时的火车来慕尼黑看他?他的女孩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距离,并且依旧保持着像现在这样的感情? 这几乎已经是一个近在眼前的,需要他们面对的问题了。 当林雪涅听到艾伯赫特所说的这句话时,她也愣了。显然她从艾伯赫特来到布拉格大学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对方只会来这里待一个学期,可是随着两人的感情升温,她却忘了这件事。仿佛她已经习惯了有这个物理系学生坐在她旁边的教室,并且她也已经习惯了有着艾伯赫特的布拉格。 两人互相望着彼此,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他们似乎都有很多想要和对方说的,却又是话到嘴边又没能说出口。最终,蓝眼睛的男孩选择了换一个问题。他说:“今年的圣诞节,你会回中国吗?” 林雪涅虽然并不知道她的艾伯赫特为什么会突然就问起她这个,却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得到了这个答案的艾伯赫特笑了,他抓住了林雪涅放在桌子上的双手,而后缓缓的握住,向她问道:“那你今年愿意来德累斯顿过圣诞吗?来看看我和你说过的圣诞集市?然后再在易北河上坐船看新年烟花。” 看着那双漂亮得让人一见难忘的蓝色眼睛,先前遇到这么让人感到窘迫的事还能很有气势地让人从自己身上下来的林雪涅却是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就发烫了。 林雪涅想啊想,她想了想她只在夏天的时候去一次却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那座“北方佛罗伦萨”,她想了想在下雪的时候被眼前的男孩牵着手走在路上的样子,她甚至还想了想在易北河上空燃起的烟火,以及那个在跨年时刻可能到来的吻。 然后,她就红着脸,连对方的眼睛也不敢去看地点了点头。 看到自己的女孩终于点头,艾伯赫特高兴得几乎都要欢呼起来!这个在几小时前还让林雪涅担心他摔断了骨头的男孩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然后一下冲到林雪涅的眼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并且,他不光是把人给抱了起来,还抱着人转起了圈! 诶诶,这转速太快了,让林雪涅险些被吓得叫出来。当这个可恶的家伙一下停止了转圈,并稳当当地抱着她站在那里的时候,林雪涅不得不用手掌撑住他的肩膀才能稳住自己。 然后她就听到这个男孩对她说:“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好吗?” 向自己喜欢的女孩提出了这个要求的艾伯赫特也有一些脸红,但他却并不惧怕在这个时候只是望向被他抱了起来的林雪涅。他的本意是要这个在他正式告白之前就已经吻过了他额头的女孩再吻一吻他的额头,或者是眼睛和脸颊。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个在听了他的那句话后主动靠近他的女孩会吻住他的嘴唇。 那让他的心跳一下变得很快很快,甚至还乱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口气喝了五六杯咖啡,却一点也不会让他觉得难受。 感受到怀里的那个女孩在轻轻舔着自己的嘴唇,男孩并没有着急让对方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吻。他只是抱着那个女孩,又走了两步,让对方的背紧贴着墙,而后再是一下一下又一下地轻吻对方的嘴唇…… 第31章 不期而遇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路德表示,伊蕾在他们提起皇马的主力战将丰塔斯时给出的分析简直就让他跪了!他们的这位女老师居然连丰塔斯在南美时候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马茨则表示,他这里有卡洛琳娜老师透露出的内线消息!iley小姐的来头可大了!她的手机里有皇马,巴萨,以及曼联这三大豪门俱乐部主帅的联系方式!!! 卧槽! 卧槽! 卧槽卧槽!! 当马茨说出这一让人震撼的内线消息时,别说别的小伙伴了,就连海因茨和路德都是整个人都震惊了的样子。 想起伊蕾刚来时他们对iley小姐的轻视态度,这群可爱的男孩子们简直连哭的心都有了!!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们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说: “iley小姐!我们听你的!!我们什么都听你的!!” 就这样,在伊蕾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背景已经因为卡洛琳娜透露出去的模糊内线消息而变得各种扑朔迷离,最新的说法是,伊蕾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和欧洲三大豪门俱乐部的主帅都私交不错的超级球探!! 于是,伊蕾在对这些都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些校队的男孩子们对于足球的热爱以及向往给感动到了!! 又是一个星期六,在伊蕾的带队下焕然一新的这支校队在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足球联赛预选赛上以7:1的大比分战胜了对手。 虽然他们这次的对手并不是南波希米亚州的强队,可7:1的比分着实是让他们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于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们真的是经不得一点刺激,在得到了这么一个把自己都惊呆了的比赛之后,他们就更是卖力地追在伊蕾的后面求训练了! “充沛的体能在比赛中是十分重要的。一般的职业球员都能保证自己在90分钟的比赛进行到70分钟的时候依旧保持比赛刚开始时的跑动。但你们一般到了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跑动就都下来了。其实就我观察的结果,一般的高中足球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也就是说,如果你们能够让自己在比赛进行到70分钟的时候还能够有发动奔袭的体能,那你们的对手就会十分被动了。 “事实上,就算是在五大联赛的球队相互间较量的时候,体能也会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如果有球队能够保证全员都可以坚持场均一万三,一万四千米的跑动,那么他们就可以凭借充分的跑来踢出压迫式打法。这会给人造成他们在和对手方的对抗中占有人数优势的错觉。 “抢圈训练是十分重要的,从今天起,我们每天都会要练习半小时的抢圈训练。待会儿我会告诉你们抢圈训练究竟是怎么运用到实战中的。1抢3怎么用,2抢5又该怎么用。 “另外,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我认为你们现在踢的位置可能并不是你们最适合的位置。马茨,我认为你的位置后撤些,作为拖后中场会更好些。从今天起,你得开始练习放铲,还有后腰和后卫之间的常见传球。路德,比起在边路,在中路负责串联和传递可能才是你的天赋所在。从今天起,你得每天都比其他人多练习二十分钟的抢圈。至于海因茨,我想带你着重训练一下角球和任意球的主罚,希望你能担任我们的角球以及任意球的主罚手。” 9月,捷克南波希米亚州校际锦标赛资格赛第一圈赛事,来自克鲁姆洛夫的拉特兰高中四战全胜。 “现在!让我们在颜色指令牌的训练中再加上黄色,它代表着转向!你们一共有十八人,所以就分成三组,五个人站在外围,形成一个五边形,一个人在里面根据指令牌的颜色来进行相应的动作变化! “三个圈的五人站位点我都已经给你们用白色的喷雾画出来了,需要注意的是你们在给出代表着转向的黄色指令牌时,得给出一个转向的方向,这个方向需要是站出这个圈的另外四人里的一个。然后,圈里的那个人就得开始执行那个人给出的指令了! “我已经在每个指令牌的把柄处都绑上了一支圆珠笔,我这里还有写出了你们每个人的本子。如果谁出错了,当时负责给他做出指令的那个人就在他的名字后面标上一笔!” 10月,捷克南波希米亚州校际锦标赛资格赛第二圈赛事,来自克鲁姆洛夫的拉特兰高中五战三胜一平一负,位列小组第二,晋级南波希米亚州十六强淘汰赛。 “跑位,定位球,角球。你来罚这个定位球。”(捷克语) “这种时候不要正面突破,试着找寻队友的支持。如果你只有六成能够正面突破的把握,请你选择传球。”(捷克语) “跑动再积极一些,你们得随时都注意自己和队友之间的距离,阵型千万不能散。”(捷克语) 在克鲁姆洛夫的银杏树叶都黄了的时候,本来和学校签订的合同只是让她在每天下午的四点到五点半带队训练的伊蕾又在中午的午餐时间就来到学校,并享用了由学校所提供的一顿午餐。在吃完午餐之后,伊蕾这坐到了一刻银杏树下打开书本以及笔记本,温习起了她的捷克语。 一名校队的成员看到她,这就很高兴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并向她比出一个大拇指,示意她刚刚练习的那几句捷克语说得很棒!于是伊蕾这就立马回给她一句捷克语:“护腿板今天带了吗?” 当对方大笑着点头回答之后,伊蕾又用出了第二句她已经掌握了的捷克语:“下午四点半,别迟到!” 11月…… 这一年的11月,在南波希米亚州校际锦标赛16强淘汰赛上,来自克鲁姆洛夫的拉特兰高中实现主客双杀,在主场以及客场的比赛中均击败了他们的对手,以资格赛第二圈的小组第一身份晋级淘汰赛的波罗瓦尼高中。 而直到这个时候,从接受伊蕾所要求的每天长跑五千米的训练要求后每周都把长跑的距离增加五百米的拉特兰高中校队成员已经把每天跑步的距离增加到了一万米。这也是伊蕾对他们所要求的最终数字。 去年仅在顺利突围了第二圈的资格赛后就在在16强的淘汰赛上被别家的小组第一队伍迎头痛击,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拉特兰高中在今年踢出出了完全出乎人意料的强势表现,并在12月到来的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顺利挺进南波希米亚州校际锦标赛的半决赛。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得到了在下半个学期与捷克全国的高中足球强队一决高下的机会。 12月2日,这支十八人的队伍一起聚在了他们平时练习射门的那堵围墙下,一群人全都围在了一只不知道是谁家拿来的老式收音机外面。 就是在这天的下午,捷克高中校际足球联盟将会以抽签的形式来确定他们将会在下半个学期的捷克全国高中大赛上和哪6支球队分在一起! 【各位男孩们女孩们!今年捷克十四个州的州际锦标赛已经进行到了半决赛的部分了!因此,我们已经得到了56支以各自所在州的前四名成绩晋级的球队!我们将抽出八个小组,每七支球队将会成为一组!】 当老式收音机里传出这一清晰的声音时,拉特兰高中的校队成员们全都竖起了耳朵,高度紧张地听着捷克中校际足球联盟的志愿者说话的声音。 在这个时刻,伊蕾所教的那群男孩子们十分紧张,伊蕾本人则比他们还要紧张! 虽然她也是见过了许多大风大浪的人,可现在仅仅是这样一场高中校队之间的锦标赛,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让她紧张得不得了。 并且,这群男孩们好歹还能听得明白那群高中校际足球联盟的人在电台里都说了些什么,可她现在却像是在进行捷克语的听力考试,还是才只有一级听力水平的人硬着头皮去考专八! 不行,我得稳重些,我得稳住,稳住!! 该和这群可爱的东欧男孩们打成一片的时候伊蕾没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现在,她就更要端着一点了!!可无奈她的校队队长兼翻译小能手实在是太贴心了,在伊蕾教头大人还一句话都没说的时候就主动和她表示: “说这些话的人是之前的捷克高中校际足球大赛冠军队的人,他们现在已经进大学了,被人特意请回来做分组抽签的主持人。他们现在在说全国大赛的分组规则和抽签原则。” 伊蕾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也明白了,那头收音机里就又传出一连串在伊蕾看来语速快得她实在是不能成功捕捉的捷克语,这就连忙示意她的翻译小能手快去听!快去听!快去听啊!!! 【在那一年里,我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大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做了一件曾经的我连想都没想过的事。在友人的介绍下,我被一所捷克南部的高中聘任,成为了他们校队的足球教练,并在一年的时间里将他们带到了捷克高中校际联赛的全国大赛总决赛。在那年的冬天,我拿到了英足总颁发给我的2级足球教练资格证。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思考我所希望拥有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那一定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它。 这是我第一次为了我自己而那样刻苦地去学习一种全然陌生的语言,也是我第一次为了我自己而竭尽所能地投入一份工作。在这一年里,我由随波逐流转向掌控一切。也许很多人认为布拉格是我发迹的地方。可我认为,克鲁姆洛夫才是。 感谢我的好友卡洛琳娜,是她将我带到了我应该去到的那条路。 感谢拉特兰高中,是她让我真正地发现了我自己。】 ——《伊蕾自传》 六个月后…… “所以,你是想辞去你校队教练的职务吗,iley小姐?” “是的,校长先生。” “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想去执教成年队。我看到布拉格的一支丁级联赛球队现在正需要一名新的主教练,我想去试一试。” 再一次来到拉特兰高中的校长办公室,伊蕾告诉了那位年长的绅士她决定离开的意愿。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校长办公室里的气氛沉寂了数秒,而后校长先生才又开口说道: “那是你适合去的地方。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校队教练。正像你对孩子们说的那样,你是将他们当做职业球员在对待。我很高兴你教会了他们自律,去实现梦想的热情,以及所需要的毅力。” 听到这句夸赞,伊蕾低着头露出了笑容,而后又眼神明亮地看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校长先生:“请允许我,请允许我向你表达我的谢意。在拉特兰高中的这一年已经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我该去的地方。我十分感激您在最开始时给我的那个机会。” 校长先生脸上慈祥的笑意从未消失,他又一次地在这个年轻人面对人生重要交叉路口的时候给予鼓励,这位年长的绅士说:“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要回来。你永远都是拉特兰高中的孩子们最喜欢的校队教练。” 听到那句话,伊蕾的心中满是感动。她站起身来,向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捷克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开。 虽然她还只是得到了那家位于布拉格的丁级联赛俱乐部邀她面试的回复,但她却是提前向学校递交了她的辞呈。正如校长先生所说的那样,那才是她适合去的地方。 可在那之前,她得先头疼一下该怎样把她的这一决定告诉校队的那群调皮鬼们。 作为今年的捷克高中校际联赛的亚军,拉特兰高中校队得到了一笔不大不小的奖金。这之中的一部分被学校用来修缮球场。而另外一部分则被平分给了校队成员。校队的男孩们一致决定把这笔奖金拿出来开一个庆祝派对,剩下的再每人买一双新球鞋! 可她总不能在这样的庆祝派对上宣布她明年就将不再继续执教校队了吧? 这样大家还能好好地庆祝吗? 也就是在伊蕾对此感到颇为头疼的时候,海因茨给她发来了短信,这个男孩告诉她,自己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要当面告诉她! 于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机会的伊蕾立马给对方发了回信:【太好了,我也有一个消息想要告诉你,希望能由你代为转告你的队友们!】 得到了伊蕾这一回复的海因茨立刻就骑着自行车飞速冲到了学校。 “iley小姐!一家在布拉格的丙级联赛球队向我发出了邀请!他们说我在高中校际锦标赛总决赛上的表现让他们印象十分深刻!他们想要签下我!我、我简直不敢相信!!” 海因茨几乎还没有把自行车停稳,这就急火火地大声说出了这句话。这个男孩向来是校队里最为稳重的一个,可直到这一刻,他依旧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这一刻他甚至连自行车都摆不好,这就干脆任由它倒在了地上,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复印下来的合同,整个人都仿佛飘着一般地走到伊蕾的面前。 “这是他们发给我的合同!”才把合同递到伊蕾的面前,这个男孩才意识到合同上写的捷克语伊蕾根本不可能看得明白,这就懊恼地深吸一口气道:“很抱歉!我还没能来得及把它翻译成英语!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现在就试着把它翻译成英语念给您听!” 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就连伊蕾也愣了愣,而后海因茨的那份喜悦就让她仿佛感同身受了一般! 这可是她带出来的球员!!她带的!这个由她带出来的球员凭借在捷克的全国高中校际锦标赛决赛上的精彩表现被一家丙级联赛的球队看中了!! “这真是个太棒太棒的消息了!路德和马茨他们知道之后一定会高兴疯了的!!虽然现在对你感兴趣的只是一家丙级联赛的俱乐部,可是你得知道,一名球员如果表现得好,越级转会其实是常有的事!一旦你到了乙级联赛,你就是一名职业球员了!以足球为生的职业球员!” 本就已经被这个好消息给砸得一愣一愣了的海因茨在听到伊蕾的这句话之后就更是一边看合同一边傻乐了起来。海因茨拿着合同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又转过头来显得有些腼腆地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布拉格大学的体育心理学系录取我了。我也把这个消息说给布拉格火车头,就是对我很有兴趣的那家俱乐部听了!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说,我可以一边完成学业一边踢球,反正……丙级联赛本来就不是职业足球联赛。” 也就是在海因茨看了合同好一会儿,并想明白了该怎么翻译第一段的时候,伊蕾也在犹豫许久之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可能也要去布拉格了。明天,我就要去布拉格梅特奥俱乐部面试了。这是一家丁级联赛的俱乐部。之前我给这家俱乐部发了简历并且按照他们的要求写了一份球队的建设计划。现在他们邀请我过去面试。好吧好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先帮你看看合同!” 也就是在伊蕾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本来还因为太过高兴而瞬间变笨了的海因茨僵住了动作,他转过身来,并怔愣着问道:“您是说,您要走了……?不继续教我们了?” 对此,伊蕾叹了一口气后无奈地笑着打断道:“海因茨,你已经毕业了,可不能再在这种时候说‘我们’了。” 第32章 轻轻触摸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最终,海因茨连合同都没记得让伊蕾帮他看完,愣愣地,有些跌跌撞撞地骑上自行车,这就前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校队队友们。 显然,直到今天为止依旧还是一名普通高中生的海因茨并没有经历过职业足球中的分分合合,与你最亲的队友可能转眼就成为你的死敌队球员,而你的恩师也可能在带你们达成了一个梦幻般的赛季后就转身去到另一个联赛。 因此,当伊蕾说出下个学期将不再继续执教校队,转而去到一家丁级联赛试试的决定时,海因茨会需要一个足以让他接受这个消息的缓冲时间。 尽管海因茨离开时的背影会让人有些担心,可是整整一个学年的相处,让伊蕾相信这个捷克男孩一定会把自己交付给他的事完成得很好。 于是伊蕾笑着拿上海因茨在离开时都没能记得带走的捷克语合同复印件,带回家后花了很长的时间凭借自己的捷克语再把不懂的单词一个一个地查清楚了,而后将合同里的内容逐条翻译下来,把她认为有问题的地方标示出来,并写上她的意见,打算在明天出发前往布拉格之前交给海因茨。 做完这些之后,伊蕾又再好好检查了一遍明天去面试时要穿的衣服以及材料。 而后,她就这样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前,静静地放空自己。 在过去的这一年里,她总是很忙很忙,她要系统地学习该如何成为一名称职的足球教练,她要观察校队十八名成员的每一个人在每一周里的进步,并给他们制定相应的训练计划。她还要找时间去到他们的比赛对手那里探个究竟,并给每一场比赛都安排好细致的战术。 而在这一天的晚上,她似乎就这么突兀地空闲了下来。 于是许许多多她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故意压制着,努力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的事就这样复又在她的脑海里出现。 她突然……很想很想去她废弃已久的社交网络账号上看看。看看近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在这一年里她甚至连欧冠赛事都很少关注,更不用说与五大联赛以及欧冠赛事相关的新闻和消息了。因此当这样的一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伊蕾会觉得自己根本不及压制住它。 就这样,她在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打开了电脑,并登上了她的脸书,推特,就连手机也下载起了instagram的应用软件。 也就是在伊蕾登录完了脸书和推特的账号,忽略了看起来快要爆掉的私信箱,拿起手机打算把instagram也登录一下的时候,一则由她关注的体育媒体记者所发布的消息让她愣了神。 【据博鲁科林的俱乐部队友透露,他和影星罗兰小姐的恋情已经在数周前走到了尽头。这已经是博鲁科林在一年之内结束的第三段恋情了。在和“巨星的前任”iley小姐分手后,博鲁科林的感情生活似乎已经进入到了一种怪圈。他再也没有和他的哪一任女友保持恋情超过三个月。】 伊蕾先是把这条消息连续读了三遍,在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条消息里所包含的信息量之后就又动手按照关键词来搜索新闻,却是发现这段在她看来几乎能算是耸人听闻的消息说的居然很可能就是真的! 于是伊蕾这就搜索起了博鲁科林在她之后所交的三任女朋友的消息。 在与她分手之后,博鲁科林所交的第一个女朋友,是当初被媒体偷拍到的选美小姐米兰达。这位年仅十九岁,却是美艳得让人很难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的选美小姐几乎是在与博鲁科林交往了两周之后就开始向媒体大倒苦水,表示在博鲁科林的生活中,如果说曼联占的比重有9,那给她的就只有0.1!男朋友如果平时都不能陪她逛街陪她看秀,在她工作结束之后来接她,并且时不时地给她一些小惊喜,那她还要这个男朋友做什么!可仅仅是在五周后,她就被人拍到自己一个人在夜店买醉,而当时在她周围的人则表示米兰达小姐在喝醉之后就大哭着说分手是博鲁科林提出的。 在空窗了两个月后,博鲁科林又与一名在英国发展的芬兰籍摇滚女歌手开始了秘密约会。当然,这位摇滚歌手可不是先前被英国媒体们拍到过的那位。这一次,芬兰籍摇滚女歌手在与博鲁科林约会了两个多月后搬进博鲁科林的豪宅。仅一周后她就愤而出走,并留下了:“我总算知道那位iley小姐有哪些过人之处了!她起码一定足够坚忍!和博鲁科林同居简直就是在接受冷暴力!如果不是看在他的床上表现足够好的份上,我一天都待不下去!” 那位芬兰籍女歌手提到自己是所说的那些话让伊蕾即便是隔着屏幕以及大半年的时间都会觉得说不出的尴尬。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到底还是没有一口气把博鲁科林与那位影星小姐的故事也给看完。 看到这些让她倍感尴尬的娱乐新闻,伊蕾在尴尬和心下感到不适的同事还苦中作乐地想了想,她的那些前男友们在每一次看到她又找到的新男友的消息时,心情大概也会和她现在有些相似。 可老实说,伊蕾至今都分不清她对博鲁科林的那份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情。 她只知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博鲁科林都是对于她而言的,意义特殊又格外重要的人。 这个对于外界极为敏感又总是能够将一切对于他的质疑化为自己强大动力,并最终变得无坚不摧的男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曾是她精神世界的支撑。 伊蕾和博鲁科林相识于三年前的夏天,但是要说起博鲁科林曲折坎坷的经历以及他和伊蕾的初次见面,那可得追溯到八年前了。 博鲁科林成名很早,早在少年时代他就已经名扬整个英伦三岛。他出身英超联赛的豪门球队,曼联的青训营。在他还很年幼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里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十四岁的时候,他就是英格兰u15(15岁以下级别)国家队的队长了。他曾被全英国的人认为是英格兰的未来之星,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未来将是一片光明坦途。 可之后所发生的却并非如此。 十七岁就已经升上曼联一线队并在欧洲冠军联赛的比赛中打入进球的博鲁科林在他十八岁的那年为了获得更多的比赛出场机会而远征德甲。这或许会是他从出生以来所做过的最糟糕的决定。 去到了德国的博鲁科林仅贡献了半个赛季的精彩表现就迎来了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数年时光。在那些年里,他遭遇了各式各样的流年不利以及足坛中的颠沛流离,五年之内接连更换了八个联赛,为八支不同的俱乐部效力。最开始是英格兰,德国,法国,葡萄牙。在经历了葡萄牙超级联赛的糟糕表现之后他终于被“发配”到了欧洲足坛的第三世界,从此之后他依次在波兰甲级联赛,比利时甲级联赛,乌克兰超级联赛踢了半年到一年的球。 他总是这样,还没有安顿下来,好好地融入一支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球队,熟悉不同联赛的不同踢球方式,甚至是还没来得及好好地交上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就匆匆地被迫离开。 少年时代所创造的辉煌成绩与他之后所经历的那些所产生的落差就仿佛是巨大的鸿沟。于是他再也不是那个自信满满,笑起来又带着些许骄傲的小王子了。 当伊蕾与博鲁科林相遇的时候,曾经的小王子已经23岁了。他甚至已经很久都没有被英格兰国家队征召,就连回到自己的家乡都很少会有路人能将他认出。但是这并不奇怪,毕竟他已经和为人们所熟知的那个小王子有了很大的不同。 经历了那样的五年之后,博鲁科林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而他的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则都是对于未来的迷茫。他年轻,帅气,天赋卓绝,却不得志。 那时候的伊蕾刚刚和她的第三任男友分手,回到了她在南安普顿时的住所,当她用一个纸箱装着很多日用品要走回家的时候,她就这样与在假期时来到这里看望祖母的博鲁科林不期而遇。 和与自己完全不处于同一世界的人经历了三次失败恋情的伊蕾几乎在和那个英格兰人打了一个照面的时候从他的脸上找到了与自己相似的神情。那让她吃了一惊。 事实上,她记得这个年轻人,当她还和自己的初恋赫尔曼在一起的时候,博鲁科林当时所效力的勒沃库森曾与赫尔曼在德国甲级联赛交过手。那时候的博鲁科林心高气傲,是刚刚从英超联赛来到德甲历练的小王子,当时年仅18岁的博鲁科林在场上的精彩表现曾给伊蕾留下很深的印象。 后来,因为自己男友的缘故而十分关注足坛讯息的伊蕾看到了博鲁科林平均每半年多就更换一家俱乐部的消息还感到十分可惜,而后就再也没有后来了。 正是因为这样,当伊蕾认出他的时候,她会震惊于眼前这个男孩身上所发生的巨大变化。 “需要帮忙吗?” 在两人的视线相触之后,博鲁科林绅士地问道。还怔怔着的伊蕾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而后点点头。让那个仅用一个手臂就能将她轻松抱起来的男人从她的手里接过箱子。 “你看起来……” 显然,博鲁科林认为伊蕾看起来实在是很眼熟,却又实在想不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究竟是谁。才刚刚与一家俄罗斯的俱乐部签约的博鲁科林离开足坛的中心已经很久了,因此他实在是没有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巨星的前任”iley小姐。 此时伊蕾最怕的就是被人认出来,这就在博鲁科林可能想起来些什么之前立刻接上去问道:“有些眼熟?” 博鲁科林点了点头,于是伊蕾显得有些紧张地说道:“可能你分不太清亚洲人的长相。所以可能把我和什么人混起来了。” 并没有反驳,也并没有再去想些什么,博鲁科林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在他帮助伊蕾把东西送到她的公寓房门口的时候,伊蕾突然出声道: “请原谅,您是博鲁科林先生吗?” 伊蕾说不清她究竟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原因故意问出这句话。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到的那种迷茫太过熟悉,或许是对于相同状态的感同身受,她希望能够让这个英格兰人心情好一点。于是她就假装自己是这个人的球迷。 “我以前看过您踢的几场球,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以前看过您踢的几场球,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显然,这样的话博鲁科林已经很久都没有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听到了。于是他给出肯定的回答之前还愣了愣。随后,他就看到那个女孩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紧张地打开了公寓的房门,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足球和一支签名笔。 “你叫什么名字?”在从伊蕾的手中接过足球与签名笔之后,博鲁科林问起了对方的名字。 “ley。” 伊蕾最终只是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而没有把姓的发音也一起告诉对方。而博鲁科林也就在足球上很认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写到:forley。 在足球上签了名的显得有些好奇地问伊蕾是在他为哪支球队效力时的球迷。伊蕾当然想都没想地就告诉他:“勒沃库森。我曾经在现场看过你在为勒沃库森效力时和拜仁慕尼黑的那场比赛。” 显然伊蕾所说出的那支德甲球队的名字让博鲁科林感到了一种说不清的怀念。于是他向伊蕾发出邀请,“可以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咖啡吗ley小姐?如果,你还记得那场比赛。” 一切仿佛都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他们开始了远距离的联系。回到了俄罗斯的博鲁科林想起了这个假装自己是勒沃库森球迷的女孩更为人所知的那个身份,但他并没有点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相互试探,互相抚慰伤口,在孤独之中送上关心,却是谁也没有挑明一切。直到……一场枪击案的发生。 在一次聚餐之后,博鲁科林的一名俱乐部队友和队友的朋友在驱车回家的时候遭遇机关枪扫射。如果不是博鲁科林那天提前回去,他应该也坐在那辆车上。当地媒体在报道时没弄清情况,把博鲁科林的名字也写上了通稿。 可想而知,当远在英格兰的伊蕾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究竟会是怎样的惊慌失措。她吓坏了,整个人都发着抖,连声音都在明显的哭腔中无法保持平稳。将她从这一切中拯救出来的,是博鲁科林的一通电话。 “我现在很好,iley,我只是感到有些后怕。原本我也应该在那辆车上的。”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博鲁科林说道:“iley,我很想你。我想现在就见到你。” 于是伊蕾就这样飞奔去机场,在机场的柜台买了一张飞往莫斯科的机票。几乎就是在那个时候,博鲁科林改了主意,他又一次地给伊蕾打来电话,这一次他让那个他当时急切想要看到的女孩别过来这里。 博鲁科林说:“听着,听着iley,这里很危险!虽然在过去的那么长时间里我从不这么认为,但现在我觉得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来这里。” 而伊蕾则回答:“我不害怕,我不想后悔。” 第33章 局促的早晨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我以前看过您踢的几场球,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以前看过您踢的几场球,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显然,这样的话博鲁科林已经很久都没有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听到了。于是他给出肯定的回答之前还愣了愣。随后,他就看到那个女孩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紧张地打开了公寓的房门,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足球和一支签名笔。 “你叫什么名字?”在从伊蕾的手中接过足球与签名笔之后,博鲁科林问起了对方的名字。 “ley。” 伊蕾最终只是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而没有把姓的发音也一起告诉对方。而博鲁科林也就在足球上很认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写到:forley。 在足球上签了名的显得有些好奇地问伊蕾是在他为哪支球队效力时的球迷。伊蕾当然想都没想地就告诉他:“勒沃库森。我曾经在现场看过你在为勒沃库森效力时和拜仁慕尼黑的那场比赛。” 显然伊蕾所说出的那支德甲球队的名字让博鲁科林感到了一种说不清的怀念。于是他向伊蕾发出邀请,“可以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咖啡吗ley小姐?如果,你还记得那场比赛。” 一切仿佛都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他们开始了远距离的联系。回到了俄罗斯的博鲁科林想起了这个假装自己是勒沃库森球迷的女孩更为人所知的那个身份,但他并没有点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相互试探,互相抚慰伤口,在孤独之中送上关心,却是谁也没有挑明一切。直到……一场枪击案的发生。 在一次聚餐之后,博鲁科林的一名俱乐部队友和队友的朋友在驱车回家的时候遭遇机关枪扫射。如果不是博鲁科林那天提前回去,他应该也坐在那辆车上。当地媒体在报道时没弄清情况,把博鲁科林的名字也写上了通稿。 可想而知,当远在英格兰的伊蕾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究竟会是怎样的惊慌失措。她吓坏了,整个人都发着抖,连声音都在明显的哭腔中无法保持平稳。将她从这一切中拯救出来的,是博鲁科林的一通电话。 “我现在很好,iley,我只是感到有些后怕。原本我也应该在那辆车上的。”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博鲁科林说道:“iley,我很想你。我想现在就见到你。” 于是伊蕾就这样飞奔去机场,在机场的柜台买了一张飞往莫斯科的机票。几乎就是在那个时候,博鲁科林改了主意,他又一次地给伊蕾打来电话,这一次他让那个他当时急切想要看到的女孩别过来这里。 博鲁科林说:“听着,听着iley,这里很危险!虽然在过去的那么长时间里我从不这么认为,但现在我觉得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来这里。” 而伊蕾则回答:“我不害怕,我不想后悔。” 伊蕾去到了莫斯科,博鲁科林将她带到自己的公寓。他们在有着可怕严寒的地方厮磨着,在身体的碰触间确认彼此的心意,用吻来诉说那种可能差一点就要失去彼此的揪心与后怕。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捷克, 布拉格。 尽管在来到这里之前,伊蕾就已经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她告诉自己,她将要去面试的,是一家丁级联赛的俱乐部。并且,这家丁级联赛的俱乐部所在的国家,还是在欧洲的职业足球联赛中排名第十四的捷克。可当伊蕾真正见到这家主场可容纳观众只有1500名的俱乐部的真容时,她还是有些没能绷住自己的表情。 这…… 这推动起来嘎吱嘎吱作响的铁门。 这泥泞得让人一点都不想在上面踢球的球场。 这锈迹斑斑的观众座位。 在一路走进直接拿训练场来做自家主场的捷克丁级联赛俱乐部,布拉格梅特奥的大本营时,伊蕾的心里真叫一个一言难尽。 她还从来没有!从来从来都没有在正规的俱乐部见过这么糟糕的球场!!就连俱乐部的最低梯队青训营都不可能用这样的球场!别的不好,伊蕾都能够忍,可是这球场都泥泞成这样了,那球员们还踢个什么棒槌啊! 心里头这么想了之后,伊蕾就惊了一下。下一秒,她开始不断地提醒自己,她是来这里面试的!就算这里的球场再糟糕,她能不能留下来在这里执教还不是她能够说了算的呢! 这样之后,伊蕾就在停下脚步之后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布拉格梅特奥的俱乐部办公房时她变得郑重起来。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她现在的立场已经不同往昔,以前她无论去到再怎样设施豪华,主场宏伟的俱乐部,那都只是以俱乐部球员的女友这一身份进去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那些在全世界都有着数量众多支持者的豪门俱乐部都与她本人毫无关系。可是这家其貌不扬,甚至是设备过于陈旧以及简陋的俱乐部却很有可能成为她拿下第一份足球教练职业合同的地方。 想到这里,伊蕾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豪气干云! 尽管,现在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可她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这家现在还破破小小的业余联赛俱乐部。 “yi……lei小姐?” 当伊蕾被人带到负责对她进行面试的房间时,她十分意外地发现她的面试官竟然是一名女性!这让她不自觉地嘴角又上扬了一些。在对方从她带来的资料袋里拿出她带来的材料,并念出她护照上的名字时,伊蕾几乎就要习惯性地告诉对方,她的名字对于欧洲人来说可能很难念,叫她iley就好。 可是不知为什么,伊蕾却在这句话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生生地止住了,而后笑着点头说道:“是的,yilei。” 那名大约五六十岁左右的女性把架在她鼻梁上的,带着略微老花眼度数的眼睛往下拉了一下,看向伊蕾的嘴型。于是伊蕾又微笑着用很缓慢的语速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这一次,她的面试官向她微笑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十分艰难地把伊蕾的名字念了三遍,等到第三遍的时候才略微有那么点意思了。而这一刻,面试用办公室里的气氛已经完全被带动了起来。 “你好,伊蕾。”那位女士十分友好地向伊蕾问好,她似乎是想要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却是因为在说到伊蕾的名字时又出现问题而连自己也觉得好笑了起来,胡乱地动了动舌头,并用这个动作配合瞪大了的眼睛和无奈的表情来告知伊蕾,她的名字真的很难很难念。 “好吧,先做个自我介绍,我的英语还不错。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英语来沟通。我是克里克斯,这家俱乐部的经理。就像你在进来的这一路上所看到的那样,我们的俱乐部规模很小。我和我的兄长共同拥有梅特奥,并且我负责俱乐部的日常运作,当然还有一系列的事。因为我们的规模很小,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得身兼数职。” 伊蕾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对方所说的话了。 “老实说,在收到你的求职简历之后,我感到很惊讶。我没想到这次来应聘我们俱乐部主教练的,会是你这样的一位年轻的女性。老实说最开始的时候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放着在高中校队的执教工作来到我们这里。毕竟,我们所能为你提供的薪水并不会比你在的高中更多。但是这两份工作的难度会是完全不同的。” 克里克斯和伊蕾所谈起的第一个话题,是伊蕾所未有料到的。为了这次的面试,她准备了很多,她甚至还死记硬背了许多这支丁级联赛俱乐部的历史,包括上个赛季他们在面对不同球队时的胜负结果。 但是从这个问题起,她觉得她先前所准备的,可能都会用不到了。 伊蕾沉默了一会儿后尝试着开口说道:“是的,在此之前我的确是在克鲁姆洛夫的拉特兰高中执教。学校给我规定的任务很简单,星期一到星期五下午的四点到五点半。周六或者周日里的半天。但是在接手了拉特兰高中的校队后,我每天早上六点半都会骑着自行车跟在校队成员的晨跑队伍后面,因为我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让他们每天都要跑一次缓速和极速冲刺相互交替的一万米长跑。我会在每天中午学校午休的时候给孩子们讲解战术,并且在黑板上给他们画出不同的阵型,解释那些在实战中的运用。我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带着他们进行两个半小时到三个小时的合训,在合训完成之后,还会有特定的校队成员留下来练习射门,角球以及任意球,这样的时候我都会陪在他们的身边,确保他们每个人在训练过程中都是安全的。我每周只有一个休息日,我会把它用在去到我们接下去会遇到的对手那里观察他们,了解他们上面。我甚至还会每天都花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来整理我所教的每一名校队成员近期内的表现以及细微的进步,并根据那些来调整他们的训练计划。” 一开始,还未有参加过这种性质面试的伊蕾还有些紧张,但是一旦开了口,她的脑袋里就会浮现起她在这一年间为了那支队伍所做的一切。于是她的声音慢慢变得坚定,她的神态也开始变得自信而从容。 在说完了那些话之后,她顿了顿,而后笑着问道:“所以,现在您还认为我的职业目标会只是带一支校队,充其量只是参加一下捷克全国范围内的高中校际联赛吗?” “所以说,你是在以带一支职业球队的态度在带这支高中校队,是这样吗?” 伊蕾的面试官克里克斯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审视了伊蕾很长时间,这间办公室里的气氛从刚开始时的轻松变得沉寂。再一次地开口时,克里克斯女士的声音听起来变得硬了很多,但伊蕾能够感受得到,那并非是因为这位女士对她的回答有所不满。相反,那代表着一种肃然起敬后的认真审视。 因此伊蕾在吸了一口气后回答道:“是的,是这样。” 第34章 伯爵的早餐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因此伊蕾在吸了一口气后回答道:“是的,是这样。” “我看了你发给我的比赛视频,我想我得说一句,在你执教下的拉特兰高中踢得相当棒。很难想象这样的一支队伍在去年还仅仅只是打到了南波希米亚州16强。我的确从拉特兰高中校队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让我感觉十分突兀的东西。他们看起来体能充沛,并且训练有素,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被对手的进攻冲散阵型。我甚至特意研究了一下每一名球员和他队友之间的间距,结果是令人惊讶的。也许我得向你坦白,在我看到拉特兰高中的资料以及他们在今年的全国总决赛上的表现时,我就已经心动了。虽然,你可能还缺乏经验,可你已经拥有欧足联的b级教练资格证。” 伊蕾到底还不够老练,在听到那番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明显变得明亮起来,整个人都仿佛被冬日的阳光照亮到了一般。但是克里克斯女士接下去的话却是用上了转折。 “你以带职业球队的态度去带高中校队,这让我十分欣赏。但是有一点你得明白,丁级联赛不是职业联赛。并且我们也支付不起让职业球员的薪水。我们的球员每月大致都只能拿到两万捷克克朗的薪水。这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还会有别的兼职,你没可能让他们像职业球员那样坚持训练。这一点,你得从一开始就明白。” 听着这番话,伊蕾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克里克斯:“还有另外一件事,它很重要。我想了很久,但还是没能想好应该怎样对你说才更合适。我们都知道,运动员都会更倾向于让自己的同性来执教自己。我想这一点你应该能够理解。” 对此,伊蕾又一次的点头,并说道:“是的,这样的阻力我在执教拉特兰高中校队时也曾感受到过。事实上,就算是让男教练去执教女子足球队,也会让女球员有一些抵触。我很能够理解这样的抵触,但我不认为女性教练就一定不能执教男子足球队。” 说完之后,伊蕾又垂着眼睫说道:“我会努力去试着了解球员,帮助球员。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尝试。可如果我作为一名女性教练的存在依旧会让他们感到很难去接受。那我会更加努力地让他们知道,球员来到一家俱乐部踢球,并不是为了和教练交朋友。我只要能让他们赢球,那就足够了。” 最终,伊蕾拿到了一份由布拉格梅特奥给她提供的,仅有半年的合同。 这与伊蕾在一开始时所想的有所出入,并且她也试着向克里克斯女士表示,她希望俱乐部起码能够给她一个赛季的时间去证明自己。但最终,她们的交涉未有得到一个伊蕾想要的结果。 这意味着,俱乐部对于启用她这个大胆的尝试其实也并不是十分很有信心。 并且,这还意味着,她不会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她需要在冬歇期之前就向俱乐部证明,她足以胜任布拉格梅特奥俱乐部的主教练这一职务! 在签了那份合同之后,伊蕾这就在心里给自己狠狠地打气起来。 她在俱乐部的一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熟悉了一下这家捷克丁级联赛俱乐部的环境,也了解了一下俱乐部所能够为球员们提供的训练条件。 最后,她又去看了看俱乐部给球队主教练所准备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的视野很好,能够让她把整座球场尽收眼底。虽然设施十分陈旧,可是办公室里的空间很大,甚至还有衣橱,以及独立的洗手间。这是让伊蕾十分满意的地方。 现在,还只是六月下旬,而捷克丁级联赛要到八月才开始。 可看似很长的时间,能留给伊蕾的却并不是很多了。 首先,捷克由于夏天的气温,并不炎热,而冬天的气温又特别寒冷的关系,几乎是才一进到八月份,甚至往往在七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就开始联赛。而就算是捷克的甲级联赛,也不会拥有英超联赛的各大俱乐部主场那样先进的供暖设备,因此在他们的冬歇期就会格外漫长,由十一月末开始,一直延续到二月下旬或者是三月初,天气回暖开春的时候。 而在八月份新赛季开始之前,甲级联赛的强队会需要进行夏季热身赛,财政状况好的球队还会去到欧洲的其它国家进行一连串的热身赛。至于丁级联赛的业余球队,虽然可以省去夏季热身赛这一环,但是在赛季开始前就组织恢复训练会是十分有必要的。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球队开始恢复训练之间的三周时间里,伊蕾得搞定她在布拉格的租房问题,以及从克鲁姆洛夫转移到布拉格的搬家工作。 除去这些,她还得向俱乐部要来球员的各项资料。越详细约好。她甚至还得在赛季开始之前就去找到上个赛季捷克丁级联赛的球赛,一支一支球队地细细研究过去。 对了,她还得继续加紧她捷克语的学习进程! 这一项一项的任务光是想一想就会让人觉得一个头三个大!伊蕾觉得自己又是紧张,又是跃跃欲试着想要赶紧开始这些任务里的某一项!于是伊蕾这就急急忙忙地问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要走了球员们的资料,这就快步走出俱乐部,打算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赶紧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挂出租房信息的中介公司! 不不不,她应该问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房屋租售的中介公司都在哪里! 才拿到了执教布拉格梅特奥的教练合同的伊蕾觉得自己简直是一高兴起来就整个人都变笨了!于是才走出俱乐部大门的伊蕾又小跑着赶了回去。 布拉格梅特奥所在的方位大约是在距离布拉格市中心七公里的东北向的市郊。不过好在距离俱乐部很近的地方就有一个地铁b线的车站,想要去城中心会十分方便。 因此,伊蕾更倾向于找一间距离俱乐部很近,并且附近能够有稍微大一些的超市的房子。 一下午的时间,伊蕾就凭借以前搬家时的经验迅速找到了几间不错的待租房源。只不过,才这么逛了一圈,伊蕾就开始为自己来到布拉格之后的花销而感到头疼起来。虽然她在布拉格梅特奥的薪水也是和她在拉特兰高中时三万捷克克朗的月薪近乎持平的。这可得比球员们拿的,折合成欧元只能有六百欧的每月一万五千捷克克朗高出很多了。可是布拉格作为捷克的首都,各方面的消费水平都会要比克鲁姆洛夫的高很多。再加上一个人生活,各方面的成本都会很高。别的不多说,比起完全能用脚压平的克鲁姆洛夫,在布拉格生活的交通费就会要多很多。伊蕾开始愁了起来,但她很快就给自己想到了一个办法! 就是在回去的那一路上,觉得自己在未来的一年时间里很可能会无比穷困的伊蕾心血来潮地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以及脸书和推特账号:yilei 而对于自己身份的描述,伊蕾则给出了这样一句描述:捷克丁级联赛球队布拉格梅特奥主教练。兼职翻译,能说德语,法语,西班牙语,英语以及中文,捷克语在学。如果有工作需要,请发件到我的邮箱。 才更填完自己的资料,伊蕾就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其实,想要快乐,原就不是那么难的事。 在经历了大约四个小时的车程之后,这一天之内在捷克的一南一北跑了个来回的伊蕾终于回到了克鲁姆洛夫。此时已经是晚上了,伊蕾就这样在小镇暖暖的路灯下从长途汽车站一路走回了自己在镇上的家。 而在那里,则早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她了。 “海因茨?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被伊蕾带了一年的校队队长此时就坐在伊蕾租的那间房子门口的石阶上,旁边停着他的那辆自行车。那个有着棕色微卷头发的男孩在听到伊蕾的声音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地一下站起身来。 “我……我想来问问您,今天的面试怎么样了。” “通过了!梅特奥给了我一份半年的合同!”伊蕾先是深吸一口气后很高兴地告诉对方,而后又是责备地看了对方一眼,并说道:“如果想要知道结果,你发一条短消息给我就好了,干嘛要自己等在这里!你……你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 想到对方很可能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本来还很高兴的伊蕾顿了顿,而后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对方,并十分迟疑地问道。 “差不多……是五个小时。”海因茨这样回答道。 一听对方的回答,伊蕾觉得自己根本就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孩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她的表情和神态显然是让那个十九岁的捷克男孩误会了,他以为伊蕾发现了自己没全说实话! 于是海因茨这就低着头说道:“好吧,是五个多小时。不过我保证,肯定不到六个小时。” 眼见着伊蕾就要开口说他,海因茨连忙说道:“其实今天早上,我收到您交给我的那份看过的合同之后我一直就在考虑一件事。” 说到这里之后,海因茨停了一会儿,而后深吸一口气道:“我究竟是去丙级联赛的布拉格火车头,还是可能从新赛季起就会由您执教的布拉格梅特奥。” 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男孩在遇到晚归的伊蕾之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如果不是那样,他不可能不提前说一声地就在伊蕾家的门口等上近六个小时。不告诉伊蕾,是因为他想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如果在伊蕾回来之前,他就改变了主意,那他可以就这样不让任何人知道他曾来过地离开。 可最终,他等到了伊蕾。 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近六个小时。 在说出了那句话的瞬间,海因茨似乎就下定了决心,这个中欧男孩的脸上带着微笑,看向伊蕾的眼睛即便在夜晚也是能那样的明亮。他说:“昨天下午的时候,您对我说,‘海因茨,你已经毕业了,可不能再在这种时候说我们了’。然后我就想,是的,拉特兰高中的校队已经不会再由你执教了,但我可以。如果我的球技和表现能够打动一支丙级联赛的球队,那我一定也能够打动一支丁级联赛的球队。” 第35章 somewhereintime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一听对方的回答,伊蕾觉得自己根本就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孩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她的表情和神态显然是让那个十九岁的捷克男孩误会了,他以为伊蕾发现了自己没全说实话! 于是海因茨这就低着头说道:“好吧,是五个多小时。不过我保证,肯定不到六个小时。” 眼见着伊蕾就要开口说他,海因茨连忙说道:“其实今天早上,我收到您交给我的那份看过的合同之后我一直就在考虑一件事。” 说到这里之后,海因茨停了一会儿,而后深吸一口气道:“我究竟是去丙级联赛的布拉格火车头,还是可能从新赛季起就会由您执教的布拉格梅特奥。” 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男孩在遇到晚归的伊蕾之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如果不是那样,他不可能不提前说一声地就在伊蕾家的门口等上近六个小时。不告诉伊蕾,是因为他想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如果在伊蕾回来之前,他就改变了主意,那他可以就这样不让任何人知道他曾来过地离开。 可最终,他等到了伊蕾。 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近六个小时。 在说出了那句话的瞬间,海因茨似乎就下定了决心,这个中欧男孩的脸上带着微笑,看向伊蕾的眼睛即便在夜晚也是能那样的明亮。他说:“昨天下午的时候,您对我说,‘海因茨,你已经毕业了,可不能再在这种时候说我们了’。然后我就想,是的,拉特兰高中的校队已经不会再由你执教了,但我可以。如果我的球技和表现能够打动一支丙级联赛的球队,那我一定也能够打动一支丁级联赛的球队。” 一直等海因茨说到这里,伊蕾才明白过来这个男孩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立刻就打断了对方,并说道:“海因茨,你的这个想法非常的不成熟。你不明白球队所在联赛差一个级别究竟会是多大的差别!你能想象一名在甲级联赛踢球踢得好好的球员自愿转会去到乙级吗?即使是在商业化最成功,在本国以外的球迷最多的英超联赛,他们的第二级别联赛,英冠的球队在国外都是毫无市场的。捷克的丙级联赛和丁级联赛虽然都是业余联赛,可他们之间的差距也是十分巨大的!丙级只要再往上升一级就是职业联赛了,你在丙级踢球,能够获得更多乙级联赛球队的关注。只有进到职业联赛,你的职业生涯才能算是正式开始!你得明白,即便是捷克的甲级联赛,它在全欧洲也只是排在第十四位!足球的世界是很广阔的,你不应该只是看到眼前。你和我不同,你是球员,而我是教练。球员的青春是很宝贵的!”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我可是在这里等了您六个小时了!”海因茨本还想活跃一下气氛,让伊蕾别那么严肃地说他,却是一不小心这就说漏了嘴! 好在关键时刻海因茨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拯救了他。 克鲁姆洛夫和布拉格不一样,这里只是捷克南部的一个小镇。镇上的餐厅会早早地关门,而此时已近晚上十点了,想要再走出去找一家餐厅吃晚餐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明白了对方很可能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吃晚饭,就这么从下午四点等到了现在,伊蕾实在是硬不起心肠来再继续责备这个男孩,这就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饿了吧?跟我上楼,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在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伊蕾就已经想到今天晚上她很可能会很晚回来。并且,为了赶时间,她应该会来不及在布拉格吃完了晚饭再回来。因此她在起来之后就煮了一锅牛肉。 在砂锅里淋一些橄榄油,把切成块的牛腩,咖喱粉以及一点点切丁的洋葱一起放下去,稍稍炒一会儿,等能闻到香味之后就加水,盖上砂锅的盖子后就这样煮一小时,你就能得到一锅酥酥香香又带着绝妙筋肉口感的牛腩了! 等到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只要再加上土豆块还有块状咖喱就能够是一道十分美味的咖喱土豆牛肉了!肚子饿的时候,光是在车上想一想刚刚煮好的咖喱土豆牛肉就会觉得人生又有可以指望的事了。 捷克重肉食,并且尤为喜欢牛排以及猪肋骨,有着特殊配菜的烤鸭也是一道经久不衰的捷克传统菜肴。只不过,这里的人虽然也十分喜欢在吃牛排的时候再配上一份或烤或煮的蔬菜,伊蕾还是觉得这里的餐食太干了一些。并且,这么一顿吃下来也着实太过壮实而不够精细了。 在她暴饮暴食自暴自弃的那两个月里,她连英国的披萨饼都能一顿接着一顿的吃,至于外卖的薯条汉堡更是丧心病狂地往自己的嘴里塞。 可一旦当她的生活回到正轨,她就会连牛排都不想吃了。 尽管,给自己准备晚餐的时候,她从来都拿不出曾经她给她的那些前男友们准备一日三餐的心思来。可现在,她已经对自己要比以前好很多了。 伊蕾一回来就把冰箱里的海虾拿了出来,浸在水里洗了洗。而后就把土豆刨皮切块,考虑到饿了大半天的海因茨所可能有的食量,伊蕾特意多切了两个土豆,淘完米之后就放在一边留做备用。 等做完那些之后,伊蕾就开始双锅并行,把加上了块状咖喱的半成品牛肉和土豆一起放在砂锅里加水焖煮,这就又翻炒起海虾来。 对于海虾与贝类的煮法,欧洲大约都有这两种煮法。第一种,放白葡萄酒,加上黄油和些许的蒜泥煮。这样煮出来的海虾能够有一种醇厚的葡萄酒酒香,还能在最大限度上突出海虾与贝类自身的鲜香以及甜味。而另外一种,则是使用番茄作为主要配料,佐以风味独特的香料,这种做法会让海鲜有了一种特别浓郁的味道,口味偏浓郁厚重。 在这两种基础做法上再在配料和烹制方法上进行变化,就能够做出多种不同口味的海鲜口味。 可是这两种口味,伊蕾统统都觉得太过西方了。在外吃多了腻着了,她还是会喜欢起油锅,在海虾上稍稍淋一些生抽,调出它的鲜味,做出最简单的咸鲜味。 事实上,伊蕾本来只是想拿这两样东西加上些许的蔬菜做出一道海鲜咖喱牛肉泡饭的!但是她这里现在并没有前一天晚上煮的米饭,拿新煮的米饭来做泡饭显然口感不会很好,因此伊蕾这就选择了西班牙海鲜饭的做法,直接拿生米来煮海鲜咖喱牛肉泡饭。 可是这样一来,就起码需要等个二十分钟才能让已经饥肠辘辘了的海因茨吃到迟来的晚饭了! 于是伊蕾看了一眼坐在她身后那张小方桌上,看起来格外拘谨的海因茨,这就习惯性地犯、病、了…… 她拿一个小碟挑出几只刚刚煮好的海虾交给海因茨,留下一句“先吃着”,这就又抄起自家的冰箱来!她翻出了一包蓝口贝!而后,她又找出好多鸭胸脯肉!有了这一发现的伊蕾眼睛都亮了!她这就转头看向后面果盆上放着的那个菠萝,而后预热起了烤箱! 当伊蕾转头这么看向那个菠萝的时候,正在用刀和叉艰难地和外形和小龙虾有些酷似的鳌虾奋斗的海因茨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背来,然后拘束地问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对此,伊蕾笑了笑回答道:“有,坐在那里。” 说完,伊蕾这就走过去拿起菠萝,手脚麻利地把菠萝去皮,这就把菠萝切成三大块地铺在烤箱里,设置好了温度。而后她这就手上动作不停地洗起了她从布拉格买回来的柠檬草。 二十分钟后,海因茨这就整个人都傻了的看着伊蕾在把整间厨房都弄得香气四溢后端上来的两道色香俱全的菜肴。 “我从布拉格回来的时候正好带了点这种泰国香料,布拉格的泰国菜馆很多,连柠檬草都能买得到。我就用柠檬草和椰浆给你煮了蓝口贝。” “闻起来……好特别。” 海因茨还从没被人用这种大餐招待过,更不用说伊蕾的这道蓝口贝虽然做起来简单,却是一道实实在在的把西餐和亚洲菜系结合在一起的创新菜,不管是在西餐厅里,还是在布拉格盛行的泰国菜馆里,都不会找得到这道菜。 而另外一道菜,则也是这种做起来并不复杂,却是看起来极为丰盛,让人光是看到就会觉得得到了一个惊喜! 鸭子的胸脯肉在国内虽然并不会很受欢迎,在西餐里却是十分盛行的。并且要说起西餐里对于鸭胸脯肉的烹饪方法,那可是以甜味为尊的! 有的厨师嗜甜,喜欢用草莓酱。有的厨师喜欢清新的酸味,那就会用橙子。而伊蕾所选择的则是新鲜的蓝莓,树莓,以及烤过的菠萝,再佐以镇上的人手工做的新鲜果酱,和刚煎好的鸭胸脯肉一起调和成了美味的酱汁。 为了这道菜,她可是把今天晚上要吃的水果也都给贡献出来了!但是看着最后的成品模样,伊蕾又会觉得心情很好。蓝莓的蓝色,树莓的红色,菠萝的黄色,再加上鸭胸脯肉刚刚煎好时带着汁水的漂亮纹理,这一切在经过了精心的摆盘后变得仿佛能让整间小小的厨房都亮彩了起来。放下这盘菜之后,伊蕾几乎是哼着歌地又走回灶台,把洗净的蔬菜切好放进那一锅子的咖喱牛肉海鲜泡饭里,稍稍拌了拌,再撒上一些用以代替香菜的欧芹,这就关了火。 看到她的这一动作,从刚才一进门就各种拘谨的海因茨到底还是连忙起身,过来帮伊蕾把那一大锅全都搬到了小方桌上。 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海因茨实在是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他这就拿起了刀叉,却又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下手。这个捷克男孩说:“我以为……您以前是做球探的。” 第36章 相似与不同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鸭子的胸脯肉在国内虽然并不会很受欢迎,在西餐里却是十分盛行的。并且要说起西餐里对于鸭胸脯肉的烹饪方法,那可是以甜味为尊的! 有的厨师嗜甜,喜欢用草莓酱。有的厨师喜欢清新的酸味,那就会用橙子。而伊蕾所选择的则是新鲜的蓝莓,树莓,以及烤过的菠萝,再佐以镇上的人手工做的新鲜果酱,和刚煎好的鸭胸脯肉一起调和成了美味的酱汁。 为了这道菜,她可是把今天晚上要吃的水果也都给贡献出来了!但是看着最后的成品模样,伊蕾又会觉得心情很好。蓝莓的蓝色,树莓的红色,菠萝的黄色,再加上鸭胸脯肉刚刚煎好时带着汁水的漂亮纹理,这一切在经过了精心的摆盘后变得仿佛能让整间小小的厨房都亮彩了起来。放下这盘菜之后,伊蕾几乎是哼着歌地又走回灶台,把洗净的蔬菜切好放进那一锅子的咖喱牛肉海鲜泡饭里,稍稍拌了拌,再撒上一些用以代替香菜的欧芹,这就关了火。 看到她的这一动作,从刚才一进门就各种拘谨的海因茨到底还是连忙起身,过来帮伊蕾把那一大锅全都搬到了小方桌上。 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海因茨实在是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他这就拿起了刀叉,却又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下手。这个捷克男孩说:“我以为……您以前是做球探的。” 听到这句话,早就知道这群男孩在她的背后究竟是怎么猜测她身份的伊蕾本想不置可否地笑笑,却最终还是道出了事实:“我以前就是个家庭主妇,还是个连结婚戒指都没有的家庭主妇。” 伊蕾的这个回答显然调侃了海因茨在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所说的那句话,也调侃了她自己。而后,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的伊蕾这就示意海因茨快些给自己盛一碗咖喱牛肉海鲜泡饭。没曾想这个家伙还很会借花献佛,盛了满满的一碗之后这就双手递给了伊蕾,于是伊蕾也乐得接过,舀起一勺子带着咖喱的甜香味以及淡淡辛辣,又透着油爆海虾丝丝鲜咸味的泡饭,只一口就能让人觉得心都快要化了。 “快吃些鸭肉吧!是专门为你做的。鸭胸脯肉很有营养,热量也不高。烤过的菠萝还会对运动员的身体关节很有好处。” 早就已经饿得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海因茨觉得自己虚弱得简直能吃下一只羊!对着这一桌子自己的足球教练做出来的菜很是狼吞虎咽了一番。并且,或许是因为饿狠了的关系,海因茨虽然吃起东西来的动作还算斯文,却是几乎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把一桌子的菜都几乎消灭了个完全,蓝口贝这样的贝壳类菜肴都没放过。 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说起丙级联赛以及丁级联赛之间的选择。在送对方下楼的时候,伊蕾甚至还很是关心地叮嘱对方,现在这个时候才吃完饭太晚了些,让他一定别骑着自行车回去,换推着自行车散步走回去。 可在说完这些之后,伊蕾到底还是十分郑重地向她所带的那支校队里最出色的球员说道: “有关你究竟是要和布拉格火车头还是布拉格梅特奥效力的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慎重一些地考虑。” 而这一次,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决定好了一切的海因茨终于能够坦然地开口说道:“在您执教拉特兰高中的校队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未来有一天我能够走上这条道路。我知道这条路对我来说很长,也会很难走,但是……” 海因茨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自己心里所想的就这样说出来。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他说: “以前,我看到过好些球员在成名后抛弃自己原先效力的母队,去到能给他开出更高工资的豪门俱乐部踢球,却还一定要说他是因为那家豪门俱乐部的教练才过去的。以前我总是唾弃那些人是不敢说出真话的懦夫和说谎者。可现在,我想我终于也明白了只是为了一位好教练而选择去到某家俱乐部的感觉了。我相信我的选择会是正确的。我也相信您一定会把我带到更远的地方。” 直到海因茨推着自行车走远了之后,伊蕾都还整个人都处于着一种轻飘飘的感觉。那简直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作为一名才入行的新手教练,她何德何能!她居然能让一名她带过的球员选择放弃丙级联赛球队的邀请,转而努力加入她所执教的,次一级别赛事的球队!!这个男孩甚至都没问过她,在布拉格梅特奥踢球的薪水是多少!! 反应慢了半拍的伊蕾在理清楚了思路之后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好! 她开始做一名足球教练才一年!才一年!! 伊蕾在楼下用力地跳了好几下,而后仿佛肾上腺激素分泌似地一路冲上楼!她高兴的时候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行她不能够让自己在这会儿闲着!伊蕾这就围起了围裙,把碗碟全都收拾了,手速极快地把它们都洗净了而后晾在那里!! 接下去伊蕾又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服!!又是过了好一会儿,她雀跃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拿睡衣去到浴室冲了个澡。当她从淋浴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终于还是裹着浴巾站到了洗手台的镜子前,正视镜子里的那个自己。 事实上,在最早的时候,她就不是瘦得弱柳扶风,穿上个宽大袖子的袍子迎着风就能飘飘欲仙的那类女孩。而在她那暴饮暴食的两个月后,她的体重更是曾一度直逼150斤。 这一年来,她虽然通过规律饮食以及适当的运动瘦了17斤,却还是有着130斤的体重,和发胖之前的那个自己不说判若两人,那也是天差地别的。镜子里的她,比起记忆里的那个自己,脸上因为多出来的那些肉,连眼睛都被挤小了不少。 伊蕾又侧过脸来看向镜子,双下巴实在是藏都藏不住可见,这就更不用说穿着吊带背心时完全遮不住的那些身上的肉了。伊蕾甚至觉得她都找不到自己的锁骨了,视线再往下一看,女性年纪一旦上去就很容易出来的小肚子也都清晰得不得了。 伊蕾根本就不用转过身去看,她就知道自己以前通过瑜伽还有一系列的锻炼才好不容易练出来的,穿露背的衣服一定要有才会好看的蝴蝶骨也早没了。 这是一年以来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发胖后的身材,在这之前她不是故意忽略就是不敢或者不想去看。这一年来她甚至都没化过妆,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那么化不化妆意义都已经不大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开始正视自己。 此时此刻,她开始问自己,是否要就这样因为又一次糟糕的感情经历而放任自己变成这样,再不想变回原来的样子? 是的,她的确不想再开始那样一段感情,也对所谓的男朋友再没什么期待了。 可是女人难道就一定要为悦己者容吗? 我能不能……能不能就只是因为自己看着开心而让自己重新变得漂亮起来? 心里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声音之后,伊蕾一下就仿佛眼前灵光闪现。 择日不如撞日!她这就冲进房间里,从抽屉里翻出一件内衣,然后又在自己已经收拾好的衣服里扯出一件运动型的短袖t恤,还有一条运动裤,这就带着钥匙和手机再次冲下楼去! 她要跑步!!她要像她要求她的球员们那样要求自己去练习长跑!等跑完回来她还要做一组腹肌撕裂的室内组合训练!对了对了,做完这些之后她还得做一套瑜伽用以避免练出一块一块的肌肉!! 想到了就开始做的伊蕾再不拖拖拉拉,在这天的深夜就开始了绕着克鲁姆洛夫一圈的长跑!! 伊蕾知道,属于她的一切都在开始慢慢地变好!她开始变得不再迷茫,她甚至已经能够开始想象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模样。这和过往的十年都完全不一样!曾经的她所想象的未来,全是基于自己之外的一个人。一个男人! 但现在,她所想象的未来,全都是与自己有关,全都是自己将去努力创造的! 成功与否,再不关乎别人,而只关乎她自己! 当伊蕾跑到镇上的城之塔时,她不禁看向在夜晚的时候显得格外明亮的克鲁姆洛夫小镇地标,这座外部为文艺复兴式风格,内里则是哥特式风格。在塔顶的洋琴敲钟下方的是,是金色的时钟表盘。而城之塔中部的敲钟室则是美丽的橘粉色。城之塔的与众不同使得人在看到它的时候就能够明白,自己此时所在的地方,是捷克克鲁姆洛夫。 虽然人又喘又累,两条腿在这样的高强度跑步练习下软得几乎只要一个放松就能给跪下去了,但是看着眼前这片风景的伊蕾依旧打心底里感到快活! 海因茨先前对她说的那番话在她的心底里甜得怎么回味都不够! 这名由她亲手带出来的球员对她说相信她!说相信身为教练的她一定能把自己带到更远的地方!为此这个男孩不惜放弃丙级联赛球队的邀请,转而去她所在的丁级联赛球队参加试训!! 再一次地想了想海因茨的那句话,伊蕾高兴得笑出声来!这么一笑她简直觉得自己浑身都酸软得不行,差一点点就要倒了下去!她连忙双手撑住膝盖,好好地稳了稳,这才摸出手机来,给卡洛琳娜发了条短信:【你睡了吗?】 几乎没等半分钟,伊蕾就得到了对方的回复:【还没有,怎么了?】 知道对方还没睡,伊蕾这就一个电话杀了过去,在对方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这就深吸一口气地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实在是让人费解异常,于是电话那头的卡洛琳娜在听到了伊蕾说完这句话后的喘.息声,这就问道:“在和你的一.夜情对象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马上接上一长段话的伊蕾听到这一句当场就没没坚持住地一下坐到了地上,而后愤愤地说道:“呸呸呸!我在跑步!” “现在?晚上十二点?” 显然,在伊蕾这么说了之后,电话那头的卡洛琳娜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看了看时间,而后对伊蕾此时究竟在干什么表示怀疑。 第37章 男孩与曲谱 知道对方还没睡,伊蕾这就一个电话杀了过去,在对方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这就深吸一口气地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实在是让人费解异常,于是电话那头的卡洛琳娜在听到了伊蕾说完这句话后的喘.息声,这就问道:“在和你的一.夜情对象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马上接上一长段话的伊蕾听到这一句当场就没没坚持住地一下坐到了地上,而后愤愤地说道:“呸呸呸!我在跑步!” “现在?晚上十二点?” 显然,在伊蕾这么说了之后,电话那头的卡洛琳娜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看了看时间,而后对伊蕾此时究竟在干什么表示怀疑。 “对!就是十二点!我得下定决心!卡洛琳娜,如果我能坚持这样跑步一个月,我就去布拉格找个地方学习自由搏击!在我还没胖起来的时候,我只是通过练习瑜伽来保持身材,可是我认识了你以后,我才觉得,女人就得像你这样,学习自由搏击!我相信这一定会让我变得更自信!而且,和练习瑜伽比起来,女人练习起自由搏击时候的样子真的是性感太多了!” 在伊蕾带着跑步后的喘息说出这些话之后,在最初的时候介绍伊蕾去到拉特兰高中当校足球队教练的卡洛琳娜笑了起来:“我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的地方又多了一个。我以前总觉得你是个柔弱的女孩,并且你的性格也太软弱,现在看来,是我弄错了。提前祝贺你加入我们的搏击女孩俱乐部。” 挂了电话的伊蕾缓了口气,这就又提起精神向前跑了起来! 现在的她,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会变成怎样一个出色自己,她就会觉得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感到心潮跃动!她想要变得更好! 管那些混蛋们认不认为这真的有意义! 从今天起,她只为了她自己!! 三天后, 克鲁姆洛夫小镇。 “喂,搬家公司吗?我想知道从这里搬一次家去布拉格的费用。” “是的,我有很多东西想要送去布拉格。差不多有一个大号的行李箱,还有八个大号的纸箱子,我想了解一下邮局这里的运费报价。” “是的,我去搬家公司和邮局都问过了,还想了解一下我把行李带去布拉格该怎样做才会是更好的选择。” 这三天来,伊蕾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了大半,这就向当地的搬家公司和邮局询问起把她的那些行李送去布拉格的运费得是多少。这一年下来,伊蕾不知不觉地给自己添了很多东西。虽然都不贵,却是舍不得丢下它们。这使得她在要搬去布拉格之前整理出了很多很多东西。这么一来,当她去向那些搬运公司询价的时候,问下来的价格都得比她的心理价位要贵出了不少。正愁着呢,就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窗户的声音。 于是伊蕾这就挂了电话,推开了窗,看到有好几名校队的成员这就在她的楼下向她挥着手呢!! “iley小姐!!我们来接你去参加庆祝派对!!” 听到这些校队成员在自己的楼下喊出这么样的话,伊蕾这就带着笑意地朝着楼下大声说道:“好的!我这就下来!!” “iley小姐,东西都整理好了吗?搬家的时间定了吗?” 由于海因茨,和马茨都是这次排队的组织者,因此他们两个留在开排队的那间小酒窖里继续布置准备,而稻草头路德则带着几名校队的成员一起过来接她。 就好像伊蕾所说的那样克鲁姆洛夫小镇完全就是一个可以用脚来压平的地方,因此这些校队的男孩子们完全就是走着过来,并且也打算带着伊蕾一起走着过去的。当早已经换好了衣服的伊蕾下楼来的时候,一名校队的成员就这样向伊蕾开口问道。 这些男孩子们早就已经被他们的那位在今年夏天毕业,并且被首都的布拉格大学录取的队长海因茨告知了伊蕾将在夏季假期之后执教丁级联赛球队布拉格梅特奥的事了。 才一听到的时候,虽然会为伊蕾不再继续执教他们而感到落寞,但是转念一想,伊蕾这就要去执教成年队了,还是正正经经的联赛队伍,他们依旧还是会为这位相处了一年的女性教练而感到高兴。 “东西是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没有联系好合适的搬家公司。” 听到了这句话的路德依旧是一副小小年纪就一天到晚皱着眉毛的样子,却是笑着拿自己的胳膊撞了撞刚刚向伊蕾问出了这句话的,比他低了一个年级的男孩。 于是那个男孩也就鼓起勇气了地说道:“那……如果您的行李不是很多,我想我爸爸能帮你把东西搬去布拉格!” 那个男孩和伊蕾初次见到时就已经长得十分高大的海因茨不同,他的身上还有一种非常纯粹的少年气,他红着脸说道:“我爸爸在镇上开出租车的!那种专门帮镇上的酒店去车站接旅客的出租车!” 伊蕾:“那种后面会……拖着一个……装有四个轮子的大铁盒的出租车?看起来和组装式小卡车似的……?” 虽然伊蕾在经过了一年的学习之后,她的捷克语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她本来主攻的方向就不是日常的生活对话,而是执教球员时要用的足球术语和训练时要用上的命令语句,因此她在和这群校队的成员们说话的时候用得更多的还是英语以及德语。 正是因为这样,当她说出对那种小镇上专门接送旅客的出租车的形容之后,大家都有些不太明白,于是伊蕾这就比划着形容起来。对于这样的事她已经做得十分熟练又习惯。因此,才是三两下,这几名来接她的校队成员就乐得哈哈笑着点头说是。 “是的是的,就是那种。我昨天问过我爸爸了,他说可以帮我们把你的行李送去布拉格!不过后面装行李的地方没有顶棚,我们得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出发。” “这真是太好了!” 伊蕾在镇子上见过那种出租车很多次。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还惊叹了好一会儿,怎么这样的车也能上街!不过它的确是很有用,那种装上后一秒变小卡车的带轮子大铁盒可以装很多的行李!就算一辆出租车上坐四个人,每个人都标配两个行李箱再加上大包小包也都能一起塞下! 只不过…… “可是,这样的出租车真的能在克鲁姆洛夫以外的地方行驶吗?”对于这样本土化的神器是否真的能把她送去布拉格,伊蕾实在是有些担心的! “噢,应该可以的吧,我爸爸说他问了别人,有好几个人都曾经开着这样的车被人包车去到其它城市的!” 那个男孩边说边带着手势比划地这么告诉伊蕾,于是伊蕾这就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可就在伊蕾要问那个校队的成员,让他的爸爸这么跑一趟之后得要多少钱的时候,对方已经说道: “对了,我爸爸说了,这些都是免费的!您不用给他钱!他很高兴我在过去的一年里变得强壮了很多!” 说着,大家这就嘻嘻哈哈地表示,在搬家的那天他们是一定要来帮忙的!虽然,把伊蕾送去布拉格的难度略有点大,但是送出小镇还是可以的! 一切就这么井井有条地继续着。伊蕾在一天后再一次地去到了布拉格,把搬家入住之前要办的所有手续都办妥了,在布拉格住了一个晚上之后就又回到克鲁姆洛夫,度过了她在这个小镇上的最后两天。 伊蕾搬家的那天,被她操练了整整一个学年的校队成员们悉数到场。最开始的时候,校队一共只有18名成员。可随着拉特兰高中校队冲击南波希米亚州的四强成功,并顺利挺进全国大赛的赛场,越来越多的男孩向她表达了想要加入校队的意愿。 对此,伊蕾从来都告诉他们,只要能够跟得上校队的训练,谁都可以加入进来。 就这样,拉特兰高中校队的人数曾一度增加到了73人,但最终坚持下来的到底还是只有26人。而就是在伊蕾搬离克鲁姆洛夫小镇并去到布拉格开启她的成年男子足球队执教生涯的这一天,这26名校队的成员全都来了她在小镇上租的那件房子的楼下。 直到很久以后,伊蕾才知道那正是海因茨这名队长一个一个地联系通知到的。 这群身强力壮的男孩子们全都冲上楼来帮她把整理好的箱子还有旅行箱搬下去,生怕自己上来得晚了,让别人把能搬的东西全都搬完了!!直到伊蕾把标上了数字的箱子全都清点了,确认全都装上了之后,他们又给伊蕾拉开了车门。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在走到克鲁姆洛夫式出租车的后座侧门处的时候,伊蕾又一次地转过头,看向这些校队的男孩们。帮她拉开车门的是海因茨。这个男孩依旧是那样的绅士,就如同伊蕾第一次见他时的那样。而在海因茨的身边站着的,则是校队中的另外两个嘴里总是跑火车,路德和马茨。在海因茨毕业之后,路德会接替他成为拉特兰高中校队的队长,而马茨则会接过副队长的职务。 虽然这两个臭小子在最开始的时候总是会和她作对,有一阵子伊蕾甚至觉得自己每次回头都能看到这两个男孩在一边看着她一边带着满满的恶意地嘀嘀咕咕着些什么,但是这两个脑袋里主意贼多的小镇男孩一直到最后竟也帮了她不少。 在最终的离别时刻,伊蕾到底还是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个拥抱。 “这个学年,你们两个就三年级了。最后的一年要好好踢!” 而到了海因茨的时候,对方则在伊蕾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开口说道:“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在布拉格梅特奥。” 海因茨一说出这句话,就被他的小伙伴们满是恶意地用肩膀顶撞起来,可这个捷克男孩却也并不生气,而是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意,对八月开始的捷克丁级联赛新赛季充满了期待。 于是伊蕾也笑着点了点头,这就坐进了那辆装载着她全部行李的出租车后座。 在伊蕾所乘坐的这辆克鲁姆洛夫专用车型出租车发动了引擎之后,男孩子们各自或骑着自行车,或踩着滑板跟在了这辆车的后面跑了起来。 也许伊蕾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幕,这群才只是和她相处了一年的男孩子们以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行为来表达着他们对于伊蕾这名校队带队老师的感情。那之中,应当包含着感谢,却又不止是如此。 当坐在后座上的伊蕾转过头,透过车后边的玻璃去看向这群身上饱含着朝气的,紧跟在车后的校队成员,并对他们挥手说再见后,她会无法抑制住泪水的涌出。 于是她只能急忙转回身来,一边笑着一边擦去脸颊上的眼泪。 再见啦,克鲁姆洛夫。但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深深地呼出一口有些发烫的气息,伊蕾在自己的心里这么说道。 第38章 裂割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又是一次独自己一人的搬家,可这一次,伊蕾却觉得心里一点都不苦。相反,才一到达布拉格她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干劲!在分了两次把行李放到电梯上运到自己所住的楼层之后,伊蕾并不急着把收拾好的行李全都拆箱放好,而是拿出了俱乐部交给她的球员资料开始研究起来。 不得不说,执教丁级联赛的业余球队所遇到的难题有许多是伊蕾在最一开始时所没能想到的。虽然她的第二任男友就是从丙级联赛一级一级地踢上来的,可对方是真的从来,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这种业余联赛会有很大的可能连比赛视频都留不下来! 其实,也是她太过想当然,在丁级联赛的球队,一名球员的转会费也就是在1000欧元~2000欧元不等的,把整支球队的球员全都卖了也买不回来一套直播比赛的摄像设备,他们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样的一套烧钱设备! 所以,她以前看到的那些业余联赛的比赛视频都是怎么来的!! 当伊蕾向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对方理所当然地回答她:“租啊!” 听到这么一个回答,伊蕾觉得自己也真的是蠢透了!蠢透了蠢透了!! 原来,由于拍摄足球比赛视频的专业设备不光本身很贵,光是一整个负责拍摄的团队就会需要很贵的薪水。因此,像捷克的丙级以及丁级联赛这样穷苦的业余联赛一般都会在重大赛事来临时去租一天这样的一整套设备以及操作团队。 当然,比丙级联赛还要次一级别的丁级联赛就算是租,也只能租那种最为简陋便宜的设备。 好吧,有总是比没有好。伊蕾在得知了那个让人心碎的事实之后这就拜托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把过去两个赛季间的,所有能够找得到的丁级联赛比赛视频都给她找来,她要在赛季开始前好好地研究一番! “萨拉卡,24岁,身高177公分,体重73公斤。上赛季在梅特奥踢得最多的位置是组织型中场。有关场上的调度很有一套。球员以外的兼职是餐厅服务员,赛季开始后会缺席的时间还不确定……” 感到有些饿了的伊蕾撕起了一块外皮很硬,但是并不带奶油,一点也不油腻的面包,塞了一块在嘴里又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之后嘀咕起来:“看起来他应该是个身体强壮程度还算不错,灵活度也不会太缺失的球员。捷克的餐厅没有午休时间,所以他应该是分早班和晚班,从早上十点半差不多开始,到下午四点左右一班,四点以后再到晚餐结束一班……” “希罗科夫,一名在布拉格的高档旅店工作的俄罗斯人。年龄20,身高186公分,擅长的位置是中锋。曾经在莫斯科火车头的青训营接受过训练,但是之后被判定为不具备以足球为生的能力,来到布拉格工作之后加入了梅特奥。嗯……在高档旅店做前台管家的工作,所以他经常需要熬夜值夜班,除此之外休息时间倒是会比别人多很多。可是经常通宵熬夜对体能的影响很大啊……” 看着这名球员的资料,伊蕾不禁皱起了眉头。显然,良好的作息对于一名球员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可是这名在上个赛季为俱乐部打进了很多球的俄罗斯籍前锋却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而不可能做到这一条,这让伊蕾很是犯难,却又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办法。于是她只能把球员们的资料继续看下去。 “皮什切克,21岁,身高183公分,上个赛季在俱乐部由后卫改踢防守型中场,成效还不错。另一份工作是水电工,保证每天下午四点能来球队报道。嗯,这样很好!”终于高兴地笑了起来的伊蕾又撕了一小块面包塞进嘴里。 “兰……姐儿?”看到这名自家队中的球员名字,对捷克语已经有了一定基础的伊蕾在确认了很多次之后才捂着脸念出对方的名字,而后“嘶”地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好吧,是兰杰尔。27岁,身高179的后卫。平时的另外一份职业是健身教练。工作时间得按照健身房客人的指定预约来。这……” 第十六章 在才搬来布拉格的前三天,伊蕾除了下楼去超市买些日用品以及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除去锻炼一下长跑,她几乎都把自己窝在了她租的一室户公寓房里,全天候地研究她所接手的这支球队,以及捷克的丁级联赛在近两个赛季里的所有她能得到的比赛视频。 她曾很认真地去了解过法国的丙级联赛,可同样是业余联赛,捷克的丁级联赛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奇葩多现世”。就好像梅特奥的俱乐部管理者克里克斯女士所说的那样,布拉格本身就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城市,人口也并不众多,即便是首都规模最大的球队布拉格斯巴达,他们的主场也仅能容纳不到两万一千名观众。也就是说,伊蕾大可以把梅特奥当成是大型城市里的社区球队。 听到那句“大型城市里的社区球队”,伊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没想过,从没想过会有一家俱乐部的经理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球队。 但随即,她所看到的那些比赛视频让她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俱乐部经理克里克斯女士她……说得十分精准。 在伊蕾所熟悉的五大联赛,乙级联赛与丙级联赛是一道坎。甲级与乙级之间则又是一道坎。 乙级与丙级之间是职业与业余之分,而甲级和乙级之间就是更强调技术以及更强调身体的区别。 伊蕾将这些分得十分清楚,可到了捷克的丁级联赛,她觉得她就只有一句话来形容这里的比赛了: 你。踢。得。高。兴。就。好! 你、踢、得、高、兴、就、好!! 你—踢—得—高—兴—就—好!!! 所谓你踢得高兴就好,意思就是这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强调身体还是强调技术,球员们虽然也很努力,但在这里,友谊绝对是第一的!!有好几次,伊蕾甚至发现某些队伍的后卫会凭借自己的心情来选择究竟是主动出击,卡位,还是很期待地等在那里看看对手方的前锋有什么十八般武艺要向自己使来,使来,以及使来!! 而作为丁级联赛的前锋,那也是个性十足的!!单刀啊!已经突破了所有的防线,自己的面前只有守门员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里的前锋很可能会选择在距离球门很近的时候使出“马赛回旋式破门”!! 是不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词? 对对,因为马赛回旋根本就不是这么用的!!它是让人在被对手方的后卫逼抢的时候一个回旋并借此摆脱盯防的!可是fc卡洛韦的那名前锋就在自己身边一个上前逼抢的人都没有的时候一个回旋,然后用脚后跟发起了射门!! 对此,伊蕾只能在心中一声吼啊,多好的球员!多好啊!这么好的球员幸亏不是我家的! 揉了揉感觉有些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伊蕾觉得有向着暴脾气发展的趋势。她告诉自己,那样不好,真的不好。 烦闷中的伊蕾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距离不远处的那扇窗户。透过那扇窗户,她能够看到街上的景象。虽然说,这里距离布拉格美丽的城中心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哪怕这里的房屋都并不很高,可她还是没法从这里的窗户一望出去就看到那些红色的屋顶,以及透露着浓厚哥特气息的尖塔。 但即便是这样,这里还是会让人想要去望一望老城中心的样子。 因为你知道,现在你就在布拉格。 为了能够把屋子里的茶几当成桌子用,伊蕾放弃了沙发,转而拿了一个垫子垫着,紧挨着沙发坐在地上。而此时此刻,她维持这个状态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狭小的空间让她挣扎了一会儿才爬起身来,走到窗前,探出身去望一望。 而后,她就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她发现自己甚至不记得老城是在这扇窗户望出去的哪个方向,她又应该往哪儿望才能看到那些捷克式的可爱红色屋顶。 也许……她应该出去走走?透透气,给自己一些思考的空间,并且……认识认识这座城市? 走! 伊蕾看了看表,现在正是下午两点,这个时候出去她还能找个咖啡馆喝个下午茶! 她把搬来之后甚至还没拆封过的六个箱子给开封了,挑了一条漂亮的裙子穿上。显然发胖之后她也就只能穿这种均码的,可调节吊带长度的吊带裙了。可裙子是好看的,穿上之后却是觉得自己的肩膀好粗,背又好厚,在镜子里转了两圈看起来她根本就是虎背熊腰的。这让伊蕾感到很沮丧,她一度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那件白色的运动型长袖防晒衣上,却最终还是一咬牙,披上一件小披肩。 胖,就胖吧! 就算胖了也不能那么不讲究不打扮! 为了给自己一个好心情,伊蕾甚至还很认真地给自己化了个妆,并在脸颊处着重抹了点深一色号的粉,让自己的脸看起来能别那么白胖白胖的。 全都妥了之后,伊蕾又把她先前已经看了一遍的球员资料又装进自己的包里,这就拿上了遮阳帽和墨镜出门去了。 她打算先坐公交车而不是地铁去到布拉格老城的外围,然后下来沿着伏尔塔瓦河走一走,看看两岸的风景,顺便……给自己找一家喜欢的咖啡厅,在咖啡的香浓和透过中世纪建筑投射而来的阳光下继续她的工作。 几乎是在坐着那种有着红色外壳,一节与另一节车厢间互不连通的电轨车一路驶进老城中心的时候,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愣了。连成片的红顶房屋,一处又一处的哥特式尖塔,让人感觉仿佛回到了十八十九世纪欧洲的璀璨房屋,穿着凸显身材的简约礼服裙走在街上的漂亮女孩。伊蕾将手掌放到了电轨车的车玻璃窗上,仿佛这样她就能离眼前的这些景色更近一些。 第39章 展望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胖,就胖吧! 就算胖了也不能那么不讲究不打扮! 为了给自己一个好心情,伊蕾甚至还很认真地给自己化了个妆,并在脸颊处着重抹了点深一色号的粉,让自己的脸看起来能别那么白胖白胖的。 全都妥了之后,伊蕾又把她先前已经看了一遍的球员资料又装进自己的包里,这就拿上了遮阳帽和墨镜出门去了。 她打算先坐公交车而不是地铁去到布拉格老城的外围,然后下来沿着伏尔塔瓦河走一走,看看两岸的风景,顺便……给自己找一家喜欢的咖啡厅,在咖啡的香浓和透过中世纪建筑投射而来的阳光下继续她的工作。 几乎是在坐着那种有着红色外壳,一节与另一节车厢间互不连通的电轨车一路驶进老城中心的时候,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愣了。连成片的红顶房屋,一处又一处的哥特式尖塔,让人感觉仿佛回到了十八十九世纪欧洲的璀璨房屋,穿着凸显身材的简约礼服裙走在街上的漂亮女孩。伊蕾将手掌放到了电轨车的车玻璃窗上,仿佛这样她就能离眼前的这些景色更近一些。 她本以为只有克鲁姆洛夫这样不被打搅的小镇才能保留那种完完全全的,纯粹的古典风貌。可这里……这里是捷克的首都! 整整一座布拉格城,从它的心脏地带一直往外延伸数公里的地带全是这样的景致!! 因为眼前的美景而怔怔了半响的伊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站到车门那里,按动了示意司机有人要在下一站下车的按钮。 她在圣约翰教堂的门前下车,一路转向火药塔,并走进那条直通老城广场的道路。在那个广场上,有着她在某个房屋租售中介处看到过的,由一左一右两个对称尖塔构成的砖墙式教堂。当她把注意力放在那座如此特别,又如此布拉格的双顶式教堂上的时候,她听到不远处的人们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于是她又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之间天文钟塔上的十二尊耶稣门徒依次从表盘上方的小窗上出现。 在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后,伊蕾又从圣米古拉教堂的门前经过,走向进入了她视线中的曼内斯桥。此刻她的左边正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不间断建造而成就的查理大桥,而她的右边则是有着精致青铜像路灯的捷克人大桥。 站在这里,她能看到远处山顶上的圣维特主教堂。 她仿佛被在这座城市中奏响的某种悠远而又神秘的旋律所勾了进去,她能够向着她想要去到的方向迈开脚步,却无法停下来。这真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感受。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来时所想的,只是去领略着这座万中无一的星辰之城。 直到……她看到那一群在此时此地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人出现在不远处的地方。 那看起来……似乎是一群穿着皇家马德里球衣的球迷。他们一个个地都手里举着或小或大的,皇家马德里的队旗,甚至还有人把大一些的皇家马德里队旗绑在了身上。看着这样一群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甚至还迎着自己走了过来,伊蕾几乎不敢相信。 有一个举着一人高皇家马德里队旗的青年人在看到伊蕾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的身上时兴高采烈地对她说了一句“halamadrid!” 那是一句西班牙语,意为“加油!皇马!”,是皇马最为著名的加油语,每当白衣军团有主场比赛的时候,在伯纳乌总是会响起震天的“halamadrid!”。 “西班牙人?” 听到了那句话的伊蕾连忙用西班牙语追问道,却是得到了对方笑着摇头的回答,对方朝她大喊:“是捷克人!!” 说着,那个捷克青年还很是热情地用英语对她说道:“皇家马德里在布拉格的俱乐部官方商店今天开幕!有好几名皇马的球员要来!!” “都有谁会来?”伊蕾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问道,这句话她用上了捷克语。于是那群球迷中有好多人都惊讶地停下了脚步,向伊蕾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她说他们的母语说得不错之后这就转过身去示意伊蕾看看他们球衣背后的名字! 19号,丰塔斯。 几乎是在看到那个数字和熟悉的名字时,伊蕾就大脑一片空白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今年26岁的乌拉圭国家队队长,皇家马德里的主力战将丰塔斯。那个眼睛明亮,笑起来总是带着掩不去的孩子气,却又有着一份从南美而来的独特俊朗的人。他正是伊蕾的第三任男友。 在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的男孩时,他曾在一星期里给伊蕾设置了*权限的推特账号发送了不下一百封关注申请。他总是这么直来直去,在伊蕾终于加了他好友之后就直接问道: 【半年前的时候我见过你,那时候你还和布兰科在一起,你跟着他过来看巴萨和南安普顿踢的友谊赛。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上你了。现在,你和那个法国人分手了,我可以问你要你的电话号码吗?如果你允许我这么做,我可以坐飞机来你在的地方看你!】 似乎只要看到那个名字,伊蕾就能想起对方冒冒失失地在找到她之后给她发的第一段话。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个人在给她发来那段话时的表情。 这是一个在南美出生,并在南美待到了成年后才来到欧洲踢球的男孩。在他的身上,有着南美式的热情,以及向往着自由的心。他永远都能轻易地逗笑一个并不快乐的人,仿佛他总能将最明媚的阳光带给你。 “在我的家乡,足球是穷人的信仰。我的第一次转会,新球队花了39个足球才把我从原先的球队买了过来!这样听起来,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厉害?” 那时候的丰塔斯还在英超联赛的非豪门球队南安普顿做替补球员,可在对伊蕾简单粗暴不怕被拒,哪里摔倒哪里爬起地穷追猛打了好一阵子才让伊蕾答应了一个约会的时候,他就对伊蕾说出了这样的话语。然后趁伊蕾被他的话逗得笑起来的时候快速地偷亲了她的脸颊一下,然后终于是厚脸皮也红起了脸地说道: “你还是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 丰塔斯在他的少年时代就离开了家乡,去到很远的地方踢球,又在才成年的时候就漂洋过海,来到了欧洲大陆。这样的男孩或许会在21岁的时候还保持着那份孩子气,可这并不因为他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而是因为他足够的单纯,足够的率性。 当这样的特质出现在一个有着完美身材以及无法掩盖的,带着隐约侵略性荷尔蒙的男人身上时,那种强烈的反差所带来的吸引力就会让人连一秒钟都不可以松懈才能去住抵御它。但只要你哪怕一瞬间的放松,你都很可能会被他看向你的专注目光所迷住。 同样是对她展开了激烈的追求,可丰塔斯与伊蕾的第二任男友布兰科全然不同。在伊蕾遇到布兰科的时候,那个法国人甚至比现在的丰塔斯还要小一岁,可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十分懂得如何以一个成熟男性的角度去讨好一位女性了。 用认真的语调说出的花言巧语,恰到好处的绅士情怀以及法式情调,这是布兰科追求女人的方式。 可丰塔斯却是和他截然不同,和他之间的交往,那就好像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里裹上了一条才被太阳晒了一个下午,暖呼呼又带着幸福味道的羽绒被。 这或许正是伊蕾之所以会接受那个乌拉圭男孩的原因。 “iley,你不会知道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望向那个法国人的眼神会有多吸引我。那个时候,你的神态和表情,还有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让我觉得……如果你正在看着的那个人,正在关心叮嘱的那个男人是我就好了。” 这是很喜欢在伊蕾烹饪美食的时候从身后抱住她,并低头亲吻她发顶和眼睫的乌拉圭人曾对她说过的话语。 可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 看着那群皇家马德里的球迷们渐渐走远,伊蕾这就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跟着这群聚到了一块儿的皇马球迷一起走向那件会在今天举行开幕仪式的皇家马德里俱乐部官方商店。可还没等她看到那家俱乐部官方商店,前面的人群就开始骚动了起来。 由另外一条路过来的一拨皇马球迷似乎喊着什么,然后就朝着前面跑了过去,于是赶着去看皇马在布拉格的官方商店开幕的球迷们也都跑了起来,甚至还一边跑一边对身后的人招手大声喊着:“快点快点!再跑快点!!” 第40章 等待的滋味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离得有些距离的伊蕾并没有挺清楚那些人在喊着些什么,但是这些天来的锻炼成果使得她能够在前面她跟着的人群跑起来的时候很轻松地起速,也跟着跑起来,只可惜她今天穿着走出来的凉鞋给她拖了后腿。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她跑到能够看到那家皇家马德里俱乐部官方商店的地方时,那里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发现了刚刚引发了那一阵骚动的原因。 一辆车窗两边的后视镜上绑着皇家马德里俱乐部队旗的小巴车已经在由警察们所构筑起的人墙安保险内停了下来。 当伊蕾靠近到人群的最外围时,那辆小巴车的门打开了,几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就从车里一个一个地走了下来。他们身穿统一的休闲型运动服,修身的剪裁让他们即便是穿着衣服也可以将自己那与大街上的普通人全然不同的身材显露出来。 那是充斥着阳刚与荷尔蒙的,足坛顶尖球员的身材。并且,能够被全欧洲商业化得最成功的皇家马德里看中并当做核心来培养的,从来都不会只是拥有球技的球员。 球员的顶尖球技皇家马德里要,同时球员帅气的外表皇家马德里也要。当两者完美地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时,这家西班牙的豪门俱乐部会为其投掷的,又何止是千金。 当那样的三名球员一起出现在皇马的死忠球迷面前时,所引发的当然会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而整个现场看起来也几乎就要失去控制。站在警戒线内严阵以待的警察们似乎变得紧张起来,他们生怕会有球迷会冲破他们所拦起的那条线。可是这些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都拥有支持者的足坛巨星们对这些似乎早已见怪不怪,脸上的微笑轻松而从容。 从小巴车内走出来的三名球员分明都是伊蕾所认识,甚至还曾一起参加过聚会并彼此间有过交谈的。可此时此刻,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伊蕾却发觉,她只能看得到三人中的那个乌拉圭人。 此时,距离她们分开已有四年,从来就不习惯在分手后依旧还和自己的前任男友保持联系的伊蕾竟是发觉曾经的那个笑起来带着掩不去的孩子气的男孩比起四年前来已然成熟了太多太多。尽管,他依旧没有向他的几名俱乐部队友学习,也给自己留上一个络腮胡子,或者只是留一些胡子茬以彰显自己的男人味。并且他的眼睛依旧还是那么的明亮,可伊蕾就是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就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变化。 这个男孩曾凭借自己在欧冠赛场上令所有人都惊艳的黑马之姿敲开了皇家马德里的大门。也在这些年间凭借自己的实力征服了那座挑剔的城市。 曾经的稚气已从他的脸上褪去,此时的他看起来……更为可靠了,并且他的身上也已经有了那种可以震住全场数万球迷的领袖气质。 他已然……不是曾经属于伊蕾的那个乌拉圭男孩了。 他们曾是那样亲密的恋人。可现在,离开了她的那个乌拉圭人依然走上了他职业生涯的巅峰,并且变得比从前更为迷人。而失去了身为足坛巨星的恋人的她,她却是这副模样,直到29岁的这一年依旧还是在没有人认识她的陌生城市再一次地重新开始她的生活。 这可真是云泥一般的差别。 伊蕾从来就明白这一点,可却从未如此清晰到了近乎残忍地深深感受过这些。 我用我的青春,我的那些暗自努力的日日夜夜帮助你们成就自己。可是我自己呢? 我又为我自己做了些什么? 我的所有光鲜亮丽全是你们带给我的,可一旦离了你们,我什么也不是。 想到了这里,伊蕾的眼睛不禁有些发红发涨,她的心里感到很酸楚,却又只能暗自咬牙。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选择的。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再艰难,再困苦,再委屈也要咬着牙不能在人前哭泣。 只是又在人群中看了那个人一眼,伊蕾就转过身去。 她放弃了自己原先的那个找一个咖啡馆,静静享受午后时光的计划,转而打开了手机定位,向着最近的地铁站走去。 她想要回去她租下的那间一室户公寓房! 越快越好! 那是一种在想到后就无法抑制下去的急切。她是那样急着地想要为自己去做些什么。这一次,她只为了成就她自己。 她告诉自己,这一回,她一定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她在心里将那个“很厉害”重复了很多遍。尽管她现在还只是一名捷克的丁级联赛球队主教练,可是她心里有这样的一个支撑着她快步走下去的渴望。 在距离布拉格梅特奥的新赛季恢复训练开始之前的那两周时间里,伊蕾在脸书上通过了身份验证。但过来关注她的人寥寥无几。可她并不担心,一边接着零散的翻译工作,一边尽善尽美地将所有她能做的赛季前准备工作做好。 她将球员们的资料默记在心,并为球队的那些业余球员排出了几个训练时间搭配的组合。除此之外,她还开始回忆她曾接触过的那些世界顶级豪门球队的教练们,回忆那些人与球员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每一个细节。 她开始回忆她与她的那四个前男友之间的相处,只为了从中挖掘到对方提及自己的主教练时所说的只言片语。而后,她试着去理解那些世界名帅们,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并且将自己代入其中。 如果,她现在就是巴萨的那位战术天才主教练,她现在就是曼联的那位处变不惊将一切都了然于心的主帅,她就是皇家马德里的那位从不轻易显山露水却永远掌控一切的主帅。 如果她就是他们,现在她拥有一支在捷克的丁级联赛,财政情况并不足以让人感到乐观的球队,一群无法以职业球员的方式来面对新赛季却对未来还抱有着希望的球员。 现在……她应该怎么做? 坐在布拉格梅特奥俱乐部主教练办公室内的伊蕾皱着眉头思量许久,而后站起身来,走向办公室内的那一排能够看得到球场全貌的窗户前,她的眼睛仿佛能够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不久后赛季开始后的人声鼎沸,她仿佛能看到她的球员们在球场上带球奔跑,放铲拦截的样子。 这里是业余联赛。 不论她有多想要证明她自己,她想她都应该在做出所有的决断之前牢记这一点。 在球员们正式归队之前,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了的伊蕾来到俱乐部,把球员们每人三套的新球衣以及在更衣室里会用到的毛巾全都领来,并放在滚筒洗衣机里全部先洗了一遍,并将它们在太阳底下晒干。她在经过厨具专营店的时候买下了二十个装手工酸奶的小玻璃瓶以及配套的不锈钢小勺子。 在球员们正式归队的前一天,她亲自做好了一大罐手工酸奶,并在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就将那些一勺一勺地装进她买来的小玻璃瓶,把它们整齐地放进一个里面铺着一层布的方形篮子,然后骑着房东放着给她用的二手自行车,提前三个半小时去到了俱乐部。 她先是将那些手工酸奶全都放进冰箱,而后拿着用篮子装着的球衣以及白色毛巾进到她还没踏足过的球员更衣室。 当她抱着那叠衣服走进更衣室的时候,已经两个多月没人使用过的更衣室因为房门的打开而从门梁上落下了些许的灰,这让伊蕾被呛得不轻。 “有人吗!”伊蕾朝着走廊里喊到,她本想去找到俱乐部里的清洁工问她们为什么没有在球员归队之前就把这里好好地打扫一番,却是发现她根本找不到她想找的人。 因此伊蕾在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又把那叠衣服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扎起头发,拿着拖把和抹布自己干了起来。 她把更衣室里的门窗全都打开,而后先是把地板,球员的衣柜以及长椅都擦干净了,却又是在火速结束了工作后发现更衣室大门上的那扇窗户积灰程度已经到了她所不能忍的级别。于是她又找俱乐部里的工友借来了梯子,一个人爬上去把那些全都擦干净! 虽然说这件捷克丁级联赛俱乐部的球员更衣室并不大,里面摆设的东西也不多,可当伊蕾做完这些之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看了看时间的伊蕾几乎是小跑着把那些东西全都物归原处,而后把她带来的新球衣和那些毛巾分了三次抱到更衣室,而后把每人三套球衣中的一套按照更衣室衣柜上的名字挨个挂了上去,再把剩下的两套叠整齐了放进更衣室座椅下的抽屉里,而后近乎病态地把那些厚实的白毛巾叠出了形状,放到衣柜下的座椅上。 仿佛是这件更衣室的主人一样将这里全都巡视了一圈,伊蕾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去将她先前冰起来的手工酸奶拿出来,合着小勺子一起放在毛巾的上边正中间的位置。 为了保证这一切都做得足够她满意,伊蕾甚至还在经过每一块毛巾摆放的位置时蹲下来保持平时的高度又看了看,这才最后站起来拍了拍手,离开了球员们的更衣室,并关上了门。 现在,她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回到了主教练办公室的伊蕾站到了衣柜旁的那面穿衣镜前,认真地看向穿衣镜中照出的那个她。 她努力地想要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却发现此刻想要做到这些竟是并不容易。于是伊蕾就咬了咬嘴唇,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头到脚地拍了拍灰,又把自己刚刚随意扎起的长发散开,很认真地整理了起来,并想要把它调整到一个更好的高度重新扎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干练却又不老气。 为了让自己相信她此时并没有在紧张,伊蕾做了很多努力,可她最终还是扶着镜子,低着头用头顶贴着那面穿衣镜地闭上了眼睛。 在时间的缓慢流逝间,她听到了男人们说话、交谈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由远及近,带着回声!她知道那是她的球员来了!可她却并没有动,她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一座雕塑那样! 她能够清晰地听到挂在墙上的那面钟秒针跳动的声音,能够清楚地听到她自己的喘息声感受到那一次次深呼吸下的胸口起伏,她也同样能够听到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正在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沉! 第41章 嗨,老友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她努力地想要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却发现此刻想要做到这些竟是并不容易。于是伊蕾就咬了咬嘴唇,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头到脚地拍了拍灰,又把自己刚刚随意扎起的长发散开,很认真地整理了起来,并想要把它调整到一个更好的高度重新扎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干练却又不老气。 为了让自己相信她此时并没有在紧张,伊蕾做了很多努力,可她最终还是扶着镜子,低着头用头顶贴着那面穿衣镜地闭上了眼睛。 在时间的缓慢流逝间,她听到了男人们说话、交谈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由远及近,带着回声!她知道那是她的球员来了!可她却并没有动,她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一座雕塑那样! 她能够清晰地听到挂在墙上的那面钟秒针跳动的声音,能够清楚地听到她自己的喘息声感受到那一次次深呼吸下的胸口起伏,她也同样能够听到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正在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沉! 她的鼓膜仿佛正在缓缓地张开,极尽所能地捕捉门外走廊上的声音。 “咚咚!” 伊蕾仿佛被那个声音吓到了一般地惊喘出声并身体一颤猛地睁开眼睛,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咚咚!” 又是两声,伊蕾这才明白,这是有人在敲她办公室的门。 “伊蕾小姐。伊蕾小姐?伊蕾小姐你还好吗?我是克里克斯。” 这一次,伊蕾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出声道:“是的!我就来!” 抬起头来的伊蕾连忙对着镜子又拨了两下头发,而后快步走去门口。当她打开门后,她所看到的,正是平日里负责俱乐部运作的经理,克里克斯女士,她对伊蕾笑了笑,而后说道:“他们到了,该是时候带你去认识一下俱乐部的小伙子们了。” 【在进入到当时还在丁级的布拉格梅特奥执教的最初一段时光,我的内心几乎每时每刻都是忐忑难安的。尽管我从没和什么人说起过这一点,可事实上,我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被克里克斯女士带着走进更衣室的时候,那种几乎要让我窒息的紧张是怎样的仿若实质。在那几分钟里,我在心里问自己的问题比球员们在一整个赛季里问我的还要多。我问我自己,如果我从球员们看向我的眼神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轻视、质疑、甚至是愤怒,那我应该怎么办。我问我自己,如果有球员在得知我就将是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内率领他们征战联赛的教练时就选择立刻转身离开,我又应该怎么办。在看到那群男孩的时候,我的内心变得从未有过的敏感,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都被我放大到了极致地解读。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很想逃跑。但我最终说服了我自己,留下来!】 ——《伊蕾自传》 当克里克斯女士将伊蕾带进球员们的更衣室之前,她习惯性地先敲了敲更衣室的门,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等到有人来给她开门,两人才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伊蕾暗暗记下了这个细节,而后看向更衣室内的那些她曾在比赛视频和资料照片上看到的球员们。 此时的那些男孩们看起来显然还没有为他们的新赛季做好准备,伊蕾甚至从几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的茫然。 “男孩们,这是你们在这赛季的主教练,伊蕾。” 在听到克里克斯女士用捷克语对自己进行的简短介绍后,伊蕾深吸一口气,而后让自己保持着淡然的神色从俱乐部经理的身后走上前来,并正视那些人。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面地看到这些人,但是在此之前,她已经对这些人的各项数据,甚至是踢球的习惯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伊蕾向这些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露出笑容。 “伊蕾小姐虽然是一位女士,可她对于执教男孩子们有经验。去年她所执教的队伍所取得的进步让我十分惊讶,这让我毫不犹豫地向她发出了邀请。我十分真诚地邀请她过来执教我们布拉格梅特奥!”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可这的确能够帮助在伊蕾面对这些已经成年了的球员们时多一些的底气。明明是同样的一个人,从克里克斯女士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就会让人变得更想去信任。 仅是一份十分简短的介绍,克里克斯女士就向伊蕾打了个招呼而后离开更衣室,将这里的控制权交还给身为主教练的伊蕾。 更衣室里一时间变得静寂起来,坐在更衣室里的球员们都将目光放在了伊蕾的身上。 在他们观察伊蕾的时候,伊蕾也在观察着他们。从最小的细节处入手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信息是伊蕾至今还未察觉到的强项。她看到这群球员此刻都已经换上了她新洗过了一遍又给他们挂在衣架上的那套球衣,但是有的人随意地把毛巾扯开,有的人把毛巾往旁边一推给自己挪开了一个坐下的空间,还有人把毛巾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每人一瓶的酸奶则更是因为所发放到的对象的不同而有了更多不同的状态。被打开吃了一半,放在脚边的地上,或是被握在某个人的手上,无所事事般地搓着。 记下了这一个个的细节后,伊蕾走到了更衣室内的那座长椅上。并非正正经经地端坐,而是坐在长椅的一个直角上,姿态显得十分随意。 这是皇家马德里的现任主帅在进入到更衣室之中经常会有的动作。 和球员们一样坐着,但是更衣室内长椅的高度会比衣柜处的座椅更高一些,这能让主教练拉近与球员之间的距离,使人感到不那么的紧张,却依旧还有一些不近不远的,恰到好处的高度。 “我叫伊蕾。我和你们一样,在梅特奥之外还有一份职业。我兼职翻译,会说德语,法语,西班牙语,英语还有中文。我的捷克语才学了并没有多长时间,如果你们发现我没听明白你们说的捷克语,想办法用别的语言再和我解释一遍。” 在和这群球员们说话的时候,伊蕾不自觉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露出了很淡的笑意。但那份笑容却并不是属于她的表情。 事实上,此时此刻她正在模仿她曾经接触到过的那些欧洲名帅。 “我听克里克斯女士说,俱乐部给我配备了一名翻译,但是翻译先生得到明天才能就位。你们中有谁会说我比较擅长的语言里的一种吗?如果遇到难题,也许我可以找得到能够求救的人。” 如果有一熟悉伊蕾的人此刻就在这里,那么那个人一定能够看得出来,她此刻已经紧张得快要疯了。她的心跳声大得在耳边根本挥散不去,那让她说话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踩着混乱的节拍。 但一切还在控制之中,伊蕾通过故意放缓自己的语速而努力稳住自己,再接着努力地稳住。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这十几名球员中有人在迟疑之下举起了手。 “我想,我的英语说得还不错。不过你的捷克语听起来也还不错。”说话的那个人有一双很会勾人的眼睛,他的声音显得十分轻快,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对伊蕾笑了笑,并眨了眨眼睛。 “萨拉卡。”伊蕾在这个24岁的捷克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让那个平日里兼职在餐厅做服务生的男人发出了“哇哦”的声音,有些意外地笑着看向他的同伴们。 “我看了你们在上个赛季的比赛视频,你在中场的组织调度上很有一套。我听说你工作的地方和希罗科夫很近?” 这些布拉格梅特奥的球员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才上任的异性主教练居然连这都知道,都感到意外极了,而那个被她点到了名字的俄罗斯人也就此出声说道: “并不算太近,我们都在布拉格的城堡区工作,步行十五分钟内能到。如果萨拉卡工作的餐厅会新出什么很合算的午餐套餐,他会告诉我。”这个在高档旅店做前台管家的俄罗斯青年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用上了英语,而后笑了笑地说道:“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也能说英语。距离翻译肯定还有很长的一段,不过应该还能过得去。” 再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伊蕾在寥寥几句话中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她对她的每一名球员都已经十分熟悉的事实,并和球员们简单地聊了几句他们的踢球风格和一些习惯。 在稍稍聊了几句之后,伊蕾就停了下来,并且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地说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想,作为你们的主教练,我有必要现在就把我要求你们必须做到的几点告诉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够听仔细了,并把这些全都记在心里。” 说着,伊蕾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这十几名球员,并在略作停顿后说道: “第一,为了保证你们在训练时的精神高度集中,训练时不能够使用手机。在走出更衣室的时候,你们必须把手机锁在更衣室里。当然,你们可能会担心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或者恋人会有很紧急的事找你们。对于这一点,我十分理解。所以,你们可以把我的手机号码作为在无人应答时转接过来的紧急联系号码。当电话转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会视情况而定是直接把电话给你们,还是让电话那头的人晚些时候再打电话来。” 第42章 他已经长大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再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伊蕾在寥寥几句话中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她对她的每一名球员都已经十分熟悉的事实,并和球员们简单地聊了几句他们的踢球风格和一些习惯。 在稍稍聊了几句之后,伊蕾就停了下来,并且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地说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想,作为你们的主教练,我有必要现在就把我要求你们必须做到的几点告诉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够听仔细了,并把这些全都记在心里。” 说着,伊蕾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这十几名球员,并在略作停顿后说道: “第一,为了保证你们在训练时的精神高度集中,训练时不能够使用手机。在走出更衣室的时候,你们必须把手机锁在更衣室里。当然,你们可能会担心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或者恋人会有很紧急的事找你们。对于这一点,我十分理解。所以,你们可以把我的手机号码作为在无人应答时转接过来的紧急联系号码。当电话转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会视情况而定是直接把电话给你们,还是让电话那头的人晚些时候再打电话来。” 说着那些话的伊蕾看似十分从容,可实际上,她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每一名球员在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之后所给出的反应。她看到这些球员之中有人皱起了眉头,也有人流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可那些人最终还是没有打断她。 于是伊蕾这就把她像突击毕业论文一样准备了两周的开场白一条接着一条地说了出来。 “第二,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除了踢球以外都还有各自的工作。你们的休息时间各有不同。在和梅特奥签下合同的时候我就已经了解到了这一点。但是缺掉的训练必须得补起来,既然都是拿着一样的薪水,那么你们没有理由比别人进行更少的训练。至于怎么把训练补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能来,就什么时候来找我。我的手机一天24小时都会处在开机状态。 “第三,一天三餐吃了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向我报告。我会对此给出合理意见。 “第四,抽烟必须得是绝对禁止的。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有抽烟的习惯,很抱歉,你们得从现在就开始做好戒烟的心理准备。至于喝酒,这并不是绝对不可以,但是每天的饮用都得有一个最高标准。如果是红酒,不能超过一杯,如果是啤酒,不能够超过两杯。并且,我的球员,不允许去夜店。 “第五,有任何意见你们都可以告诉我,但不可以当面质疑我。任何时候你们都可以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大门随时都向你们打开。” 说到这里,伊蕾的嘴角终于勾起弧度足够明显的微笑。她在球员们一个个地都反应过来的时候站起身来,抬起手来拍了两下,并说道: “好了,我的手机号码就贴在更衣室大门的背面,现在把你们刚才还没来得及做的事做完了,十五分钟后我们在球场上见。” 伊蕾转身离开了更衣室,看似是想要给球员们再留下一点属于他们的空间,可实际上,她在走回办公室并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猛地瘫软了下来,身体靠着门慢慢地往下滑,而后一下坐到了地上。 伊蕾蜷起腿来,手肘撑着膝盖地用手掌托着自己的额头,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气。 虽然在今天之前她已经演练了很多遍了,可刚才的发挥好得就连她自己都没想过。紧绷的神经猛地松下来时,她会感觉自己浑身都软绵绵的,但是一想起刚刚自己说话时的那种语气、语调,以及绷出来的气势,她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又是猛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呼出去,伊蕾顿时有了一种想要笑出声来的冲动,可她最终还是将那些冲动全都控制了下来,而后猛地站起身来,去到她的办公桌上拿起夹着笔记本的写字板,她的笔,以及口哨。 在出去之前,她又习惯性地走到了窗前,用食指将百叶窗上的一截往下轻轻一拨,看向那些去到球场集合的球员们。 来到梅特奥的第一回合,她做得不错。 但接下去,就又到了看真本事的时候了。 将先前已经想好的那套训练流程又在心里想了一遍之后,伊蕾这才走出她的主教练办公室。 在今天之前,伊蕾已经将她所能够得到的,有关布拉格梅特奥近三个赛季的所有资料都看过一遍。不仅如此,她还把上赛季的丁级联赛赛事看了很多。 如果用看惯了五大联赛顶级豪门的眼光来看这些业余联赛的球队以及球员,那当然哪儿哪儿都是问题。可这些问题又能够分为需要慢慢磨着改以及能够在短时间内见到成效的。 技术不够细腻,注意力不够集中,比赛时跑动得不够积极,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节奏都太慢,传球以及衔接不够流畅。这些都需要也可以慢慢地改,慢慢地练。 但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伊蕾得立即指出并要求他们马上改正的。 那就是在比赛中踢得太过随性。 如果一支队伍中的球员们无法在比赛中完成主帅布置给他们的任务。那么,无论这名主教练有多么的优秀,那也同样是毫无意义。 “我喜欢踢球随性的球员。这意味着他们对于足球很有想法,也说明他们踢球很有灵气。但是,在球场上所表现出的个人技术以及风格时可以随性,你们所选择的,执行教练所布置任务时的方式可以随性。可是在完成我所交给你们的任务时,你们必须保持绝对的执行力度。在这一点上,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在第一天的训练结束时,伊蕾对她教练生涯中所带的第一支成年队这样说道。 新赛季开始前的第一次全队训练,海因茨因为要作为新生去到布拉格大学报到而没能过来。但就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海因茨就来到了布拉格梅特奥俱乐部进行他的“试训”。 在伊蕾正式上任之前,她就已经和克里克斯女士说了海因茨的事,并未多作犹豫,对方就答应了签下这个这年的捷克高中校际锦标赛上大放异彩的拉特兰高中校队的队内头号射手。 “男孩们,这是海因茨!从这个赛季开始,他会和我们一起,为了梅特奥队而战斗!” 在第二天的训练开始时,伊蕾向这些她还没能够驯服的战将们介绍起了这名她从自己所执教的上一支球队带来的前锋。 海因茨和俄罗斯人希罗科夫同样都是前锋,可是他们两人的位置实际并不重合,仔细比较就能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同。相比较起海因茨,曾在俄罗斯超级联赛的老牌强队莫斯科火车头青训营接受学习的希罗科夫拥有更为扎实的脚下技术,并且对于门前抢点有更深刻的意识。 但是海因茨也有他的强项,他与中场之间的联系更强,拥有极强的大局观。因此,海因茨可以说是一个更为偏向于9号的10号。希罗科夫可就是正正宗宗的9号了。 在每天的训练中将每个人的表现记录在案的伊蕾不声不响地对他们每个人进行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将他们现在所踢的场上位置,各自的强项以及短板,踢球习惯甚至是本人的性格都记了下来,并且对此进行分析。 一周之后,她就将迎来她在执教布拉格梅特奥之后的第一场联赛。 在此之前,她没有热身赛来让她试验自己的一个又一个想法,也对自己的球队对上同级别的业余球队时会是什么样缺乏一个准确的预期。 事实上,在这样的情况下,最为保险的做法,就是把这支队伍在上个赛季踢得最顺的阵型以及人员配置押上。但伊蕾却并不想这样做。 她希望在她接手布拉格梅特奥之后的第一场比赛,那就是完完全全地属于她自己的。 她在纸上写出这些球员的名字,并静静地思考着,企图抓到那一缕在她的脑中不断游走着,神秘却又有些难以触碰到的思绪与灵感。 她把海因茨的名字放在中间,又在海因茨名字的右边斜上方写出了希罗科夫的名字。铅笔在这两个名字之间来回划线,而这两名得分型球员在比赛中相互配合的画面也就此在伊蕾的脑中闪现,逼真得仿佛此刻就正在她能够从办公室中望得到的球场中上演。而后,她的脑海中又从那十几名球员中抓住了司职组织型中场的萨拉卡的身影。 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她决定让海因茨成为排在那两个名字中间的一个。 “海因茨和希罗科夫互相提供支持。希罗科夫进可直接去到对手方的门前抢点,海因茨退可回到中场寻求下一波进攻的能量……” 决定了这三人在进攻开始后的传递方式以及方向,伊蕾这就又再一次地沉思起来,她所拥有的这一手牌中,究竟有哪一张会是最适合这样一种前场组合的。 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有人敲响她办公室大门的敲门声,于是伊蕾这就提高了声音地说道: “请进。” 来人正是希罗科夫。这个有着一头金色板寸头的俄罗斯人或许是因为在高档旅店做前台管家这一职务的关系,他的一举一动之间总给人一种让人感觉十分舒适的亲疏有度。 “和我搭档的同事请假了,我需要顶他的班。所以明天我需要在旅店守大约24个小时。” 听到了这句话的伊蕾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早上六点,从明天的早上六点一直到后天的早上六点。也许来换班的同事会早一些来,那样就是到后天的早上五点。” 听着这样的安排,伊蕾拿出了她所制作出的球员时间安排表,仔细地看了看,而后说道:“你今天的训练照常。明天给你一天的假。后天下午四点过来训练,那时候萨拉卡,皮什切克和海因茨都会在。我正好有个新的想法,想要你们进行一下战术配合上的演练。” 希罗科夫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记住了伊蕾的安排,这就离开了她的主帅办公室。 在这个俄罗斯人离开之后,伊蕾又是站到了窗前,将拉起的百叶窗拨下了一些。她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快到了集合时间的时候,她依旧还是没有等来被她安排在今天下午过来训练的皮什切克和兰杰尔…… 于是站在窗前的伊蕾叹了一口气,而后拿上训练课时需要带上的东西,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在伊蕾正式接手布拉格梅特奥的十天后,她迎来了她的第一场丁级联赛。 为了这场她尤其看重的比赛,她准备了很多很多,在这十天时间里,她几乎没有一天晚上是能够安然入睡并且一觉睡到天亮醒的。每天的入睡都会变成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有无数的信息在她的脑中出现。 她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战术图形。 她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白天训练时的情景。 她甚至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她的球员对她的某一个不喜的眼神。 第43章 书写的力量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有时候,她会翻来覆去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于是在这样的几天之后,她会干脆在感觉自己睡不着的时候就直接爬起来,去做些什么。比如研究他们在第一轮联赛上的对手。直到四五点天快亮的时候才复又睡下,勉强睡个三小时。这场在她执教布拉格梅特奥之后的首秀给了她难以想象的压力。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还是没能赢下这场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比赛。 七月末的新赛季第一场比赛,布拉格梅特奥客场作战对阵克拉托维。这是这支在捷克首都的丁级球队在本赛季的第一场失利。 在这场比赛中,她引入了巴萨的那名战术天才所引以为傲的阵地战战术。她是这样急切地想要凭借这些精妙的战术让梅特奥队现在所拥有的配置打出最强的水准。 她对这场比赛中对手可能使用的战术做出了各式各样的预期。 可最终击败他们的,却是他们自己内部的崩溃。 这样的一支业余球队,即便在平时的训练中使出了伊蕾所精心设计出的,经过了多次简化的阵地战战术,却依旧还是在真正的比赛中陷入了一连串的手忙脚乱,以及衔接上频出的错误。 当伊蕾看到梅特奥队的阵型溃散时,她就知道她错了。 她站在场边一遍又一遍地高声提醒球员们注意间距!注意他们与彼此间的距离!注意补位!!阵型一定不能垮!可是当球员们自己开始慌乱起来之后,作为一名根本还没能赢得球员们信任的教练,她根本无法阻止场上所发生的这一切。 这一天的捷克晴空万里,八月的天里骄阳明媚得能轻易地把人眼睛都晃花。可在乘坐俱乐部包下的大巴车回去的那一路上,伊蕾却觉得,她的内心与此事窗外的景色完全是两个世界。 她就仿佛坐在一个四周全都是漆黑的地方,强烈得刺眼的阳光从很高很高的,仿佛是开在尖塔顶端的小窗户中照射进来,却无法让她感受到任何的温度。 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场简单的败绩,而是一次彻彻底底的失败。 这意味着她为梅特奥队所设定的整套战术都是无法适应球队以及其所在联赛真实情况的。这同样也意味着她在这十几天里的努力或许全都已经付诸东流,因为她得重新摸索出一条路来,并且从头开始。 一想到这一点,伊蕾就感到说不出的焦虑。她甚至觉得她会需要好好地发泄一番,然后才能继续去做些什么。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从你成为一名足球教练的那天起,你就得知道,你所能感受到的压力,是全方位地向你压迫而来的。 布拉格梅特奥的球迷在知道球队聘请了这样一名亚裔的女性教练之后就对俱乐部的这一决定颇有微词。就好像业界常说的那句话一样。没有人会因为替公司买了一台ibm电脑而被解雇。可如果你买的不是ibm呢? 在足坛,对于球队应当聘请一名怎样的教练会有一个较为普遍的准则。 第一,他得是个白人男性。 第二,他曾经是一名球员。 第三,年纪在四十岁以上。 可显然,这三条伊蕾一条都无法满足。也就是说,她并不是那台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ibm电脑”。在她身上所发生的失误以及败绩理所当然会被人以更为挑剔甚至是苛责的眼光来看待。 伊蕾新注册的脸书和推特第一次在一夜之间涨了很多粉丝,但那些人却并不是对她抱着善意而来的。有很多人以委婉的语气表示她作为一个女人显然不适合来执教一支这么“纯爷们”的队伍。也有很多人表示输给克拉托维的1:5实在是让球队蒙羞。甚至还有人来问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滚出他们的梅特奥。 尽管俱乐部并没有就此事来和她进行一场谈话,可她从来都没有忘记,梅特奥与她之间的合约只有半年。如果她的表现无法让俱乐部感到满意,那么她很快就得对她所执教的第一支成年男子足球队说再见。更不用说,执教布拉格梅特奥队的首战失利还让伊蕾承受了许多来自于球迷们的压力。 如果只是这些,那或许还是在伊蕾可承受的范围内的。陪伴着博鲁科林在曼彻斯特的那些日子早就让伊蕾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会因为仅仅一场的胜利就把某个人吹捧成战无不胜的足坛奇迹,又会因为连续两场的败绩而把那个足坛奇迹骂成过街老鼠。 可更衣室的失控……那会是真正让她无法承受的。 第二天的上午,当她从自己的主教练办公室走到球员们的更衣室时,她清晰地听到了有人正在以十分愤怒的声音说出了关于她的看法。 “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她不懂足球!克里克斯女士先前告诉我们,那个女人对执教男子足球队有经验!可你们知道她的经验是什么?高中校队!!嘿,就是你,你别那样看着我,大学生。我知道你是她的人,可我就是要说给你听,那个女人她真是他妈的糟透了!哈哈!阵地战!亏她想得出来!可能她认为她该去执教甲级吧,但是显然她连丁级联赛都教不好。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来做我们的教练!在一支由女人执教的球队里踢球这让我感到很羞耻!” 第二十一章 尽管伊蕾才只和这支队伍里的球员们相处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可是她已经能够通过说话人的声音辨别出他们都是谁了。在更衣室里情绪激动地说出这些话的是人是皮什切克。球队中21岁的防守型中场。就伊蕾的观察,这名球员是布拉格梅特奥队中天赋最高的一名球员,它的球感极佳,并且他还十分年轻,如果他能够好好地踢下去,他极有可能从捷克的丁级联赛一级一级地踢上甲级。 而现在,伊蕾的入主梅特奥让他感到十分不满。 伊蕾的捷克语还没好到能让她把皮什切克的话全都听明白。更不用说,这个年轻人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因为情绪激动而语速极快。这让伊蕾只能明白对方因为她的存在而感到愤怒,并且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她的性别,重复着“女人”,“女人”,“女人”! 伊蕾本想敲敲更衣室的门,或者是发出些什么声音,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赶快准备准备来给她开门吧。可此时皮什切克在更衣室内说的话却是让她呆立在那里,说不出的无助。她感到一种无法找人倾诉的难受。 但是更衣室内的声音并没有就此停止。在皮什切克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海因茨已经声音十分冷硬地打断了他。 “如果一名球员没能在比赛中完成好主帅交给他的任务,那么他应该感到羞愧,而不是恼羞成怒。我希望你能够注意你的言辞。” 就是在海因茨说出这句话之后,更衣室内传来一系列混乱的声音!那听起来像是什么人被人按着撞到了衣柜上!听到这个声音,伊蕾意识到她再不能在门口待下去了,于是她重重地敲起了球员更衣室的门。 于是本来嘈杂的更衣室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数秒后,有人跑来给伊蕾开了门。那正是反应速度极快的萨拉卡。他在给伊蕾打开更衣室的大门时还笑着向伊蕾眨了眨眼睛。可经过了十多天时间的相处,伊蕾已经能够看得出来,此时的萨拉卡在面对她的时候十分尴尬。但伊蕾已经没任何心思去管那些了。 她步子极快地走向了海因茨和皮什切克所在的方向。此时海因茨正在假装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自己的上衣,皮什切克则一脸根本不认账的样子,可他不去正视伊蕾的样子也昭示着他对在主帅的背后说出那些话并正好被主帅听到而也感觉有些许的糟糕。 但此时此刻伊蕾根本没心思也没兴趣去理会皮什切克到底是怎么想的,而是以眼神询问海因茨他怎么样了。已经在一年多的相处中锻炼出了些许默契的海因茨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并且这也没什么。 对于这一切伊蕾感到十分生气,却又无法在此时,在此刻,以她球队主帅的身份去发作些什么。因此,她只能心里憋着一口气地大声对所有人说道: “准备集合训练!” 在前一天的晚上,伊蕾几乎没有睡着,她在半夜三点的时候醒了一次,四点的时候醒了一次,五点快要到六点的时候又醒了一次。从昨天的比赛结束后一直到现在,她都在思考她究竟得让她的球队该换成怎样的战术上场和对手们争夺比分的高低。 或许,仅在一年以前还是个邻家女孩的伊蕾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她感到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十分迟缓,那让她没法在很多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给出一个最为恰当的反应。她也没能预料到雄性生物天性中的好斗因子让皮什切克和海因茨之间没那么容易就这么算了。 在这天的分组对抗训练中,皮什切克和海因茨两人杠上了。首先是在面对面时的不假辞色,两人在看向对方的时候目光中都透露出一种根本不愿意掩盖的攻击性。而后再是身体靠近对方时言语间的互相挑衅。最终,皮什切克在对抗训练中故意冲撞了海因茨,而这名从拉特兰高中校队一路追随着伊蕾来到了布拉格梅特奥的前锋也并不像伊蕾所以为的那样永远都不会生气。 在被皮什切克撞倒之后,海因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顺势给了皮什切克一脚铲腿,并干净利落地把人放倒。 看到这一幕的发生,两人的队友都意识到问题有些加剧了,行动迅速地在伊蕾吹响了尖锐的哨音从场边跑来之前就已经行动,将两人全都各自往后拉得远远的! 当伊蕾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她就知道,这真的是最糟糕的事了。 “萨拉卡!” 伊蕾先是叫出这支队伍中最能够调节气氛,善于各种周旋并且脾气也十分好的中场球员的名字,叮嘱道:“接下去的训练,你来监督你的队友们完成。” 说完,她又把视线放倒了海因茨和皮什切克的身上:“至于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就好像伊蕾对这群球员们要求的那样,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对她提出,但绝不允许当面质疑她。她在面对问题球员的时候,也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斥责。 在这一天,俱乐部为伊蕾配备的翻译先生就在伊蕾的身边。因此,她在要求海因茨和皮什切克两人跟着她过来的时候,也让翻译先生跟着她一起过来。 考虑到了这两个人各自的性格以及脾气,伊蕾让皮什切克先行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并让海因茨进来拿上一个椅子,自己坐到门外去等一会儿。 她决定和这两人挨个地好好谈一谈。 “之前你在更衣室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的捷克语还不能说得很好,但这不妨碍到我抓住问题的重点。” 在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伊蕾才用英语说出了这些话。旁边的翻译先生在伊蕾说完之后稍稍想了一会儿就把她的这些话翻译成了捷克语告诉皮什切克。 “刚才你在训练中和海因茨发生了并不友好的冲突。可我知道,你所针对的对象不是海因茨,而是我。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伊蕾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向这名年仅21岁的业余球员,尽管她的身材和眼前的这个捷克青年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娇小。但这一刻,伊蕾已经拿出了她的气势。这让比她小了很多岁的青年感到有些不自在。他通过翻译先生的转述听明白了伊蕾的话,却并没有就此给出回答。 第44章 《还乡记 正是因为林雪涅的先入为主,因此她才会下意识地去想,如果自己遇到年幼时的艾伯赫特,已经成年了的她会怎么把这个小男孩抱起来。可蓝眼睛男孩的话却是让她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这实在是让她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而连日来的那种多愁善感以及内心深处的挣扎仿佛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这或许是因为,她看到的相册里的小男孩实在是和那个被她从伏尔塔瓦河里救起来,也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想要请她吃巧克力的小男孩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这让她又在摇摆不定之下坚定了一些他们就是一个人的想法。 可随即,林雪涅就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因此她在才高兴起来之后就又皱了皱眉头,并试着问道:“艾伯赫特,你祖父的名字是什么?” “埃尔文。” 虽然并不知道林雪涅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艾伯赫特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而后他又说道:“我记得这里也有他的照片。” 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林雪涅竟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相册被翻动的声音传来。 艾伯赫特记得他曾在这几本相册里看到过自己爷爷的照片,但他是真的不记得那究竟是在哪一页了,于是他闷头翻了好一会儿才给林雪涅翻到了那张照片。 “就是他了。我的祖父埃尔文。” 林雪涅向着艾伯赫特所指的那张照片看去,她看到了一位上世纪的贵族。由于那是一张黑白照片,因此林雪涅并不能看得出他的眼睛究竟是什么颜色的,但那看起来应当是很浅很浅的颜色。林雪涅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一丝艾伯赫特的影子,又或者……她应该说她能在艾伯赫特的身上看到一丝他祖父的影子。 但那却并不是几乎能把两人错认成一个人的相像。 林雪涅看了这张照片很久,而后在照片背景上的建筑那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她向艾伯赫特问道:“这张照片拍摄的时候,你祖父不在欧洲?” 而蓝眼睛的男孩也并不避讳地笑了笑道:“对,在阿根廷。那时候很多人去美国避战,也有很多人去南美避战。” “那你的……曾祖父呢?”听着这个答案,林雪涅依旧还是存着一丝疑惑,并这样问道。 艾伯赫特并不知道他的女孩追问他曾祖父名字的真正原因。于是他只是无奈地好笑道:“不知道,我只在小的时候听我的祖父提起过,他的父亲好像是一位地理方面的学者。” 说着,蓝眼睛的男孩不禁用手抬起了林雪涅的下巴,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轻声问道:“嘿,女孩。在你问我,我的曾祖父叫什么名字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告诉我你的父母都叫什么名字吗?” 眼见着气氛一下子变得危险了起来,林雪涅忙转移话题道:“你、你说你的祖父年轻的时候待在阿根廷,那你……有拉美血统?” 艾伯赫特虽然看出了林雪涅慌乱中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愿,但他却也还是放开了身旁的女友,这个身上有着纯正的日耳曼式长相,并且丝毫属于拉美的野性也没有的男孩转而继续看向那本摊开的相册,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没有,我的祖母也是德国人。听我的父亲说,祖父去阿根廷的时候还很小,他在六十年代的时候回到了德国,然后才认识了我的祖母。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有直接回德累斯顿,他在西柏林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柏林墙被推倒,东西德又重新统一之后他才又回到了德累斯顿。” 在说起这段过往的时候,艾伯赫特身上的那种明亮而又跃动着的感觉慢慢沉静下来。当他垂下金色的眼睫看向那张半个多世纪以前的老照片的时候,那竟是让林雪涅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此刻就坐在她身旁的,其实就是一个世纪以前的那位贵族男孩。那也让林雪涅在这个时候发现她有些分不清这两个相差了一百年时光的男孩了。而那本就相似的声音在此时也因为相近的语调而变得让人愈发地难以分辨。 或许是因为她看向金发男孩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专注,原本还沉浸在那些往日时光里的艾伯赫特在感受到了那样的目光后抬起头来看向她,并笑了起来。 林雪涅:“艾伯赫特。” 艾伯赫特:“什么?” 林雪涅:“等会儿出去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去买一本诗集吧。我想听你给我念诗。我觉得你念诗的时候一定特别好看。” 艾伯赫特:“好啊,你想要我听你给你念谁写的诗?” 林雪涅:“海涅?” 在那天的晚上,两人一起出去吃了晚餐,而后去冬日里的易北河边散起了步,看过了易北河南岸绚烂的夜景,也看过了这座曾有北方佛罗伦萨之称的文化名城在废墟之上重建起来的样子。 而后,他们就如同之前说好的那样,去书店买了一本海涅的诗集,也去超市买了好些可以自己在旅店里烹饪的食材和水果。 再然后?才从寒冷的室外回来的林雪涅去洗了个热水澡,也换上了欧式古典风格的白色睡裙,在她吹干头发的时候,和她一起回来这里的艾伯赫特也去洗了个澡。 这一切似乎都有些超出林雪涅的设想,却又发生得如此自然。当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时,她会感到很紧张。她几次望向浴室的方向,她想要给正在里面洗澡的男孩发一条简讯,告诉他自己还没准备好,可她又担心里面的男孩原本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些,然后她就会徒增尴尬。 可她却并没能有多少让她犹豫又纠结紧张的时间。 因为男孩子们洗起澡来总是很快很快。因此,当抹好了脸的林雪涅根本就还没有吹干头发的时候,浴室的门就已经被打开了。而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个男孩则甚至连上衣都没穿,他用这间公寓式酒店里提供的毛巾擦着头发,水珠随着他擦拭着头发的动作而被洒出来了一些,而他的胸膛上则本就有着没被擦干的水滴。 平日里被宽松的衣服遮起来的,是是一具比男孩发给自己女友的那张照片上的还要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有着强烈荷尔蒙的身体。 才只是看了一眼,林雪涅那拿着吹风机的手就僵在了那里。然后,她那黑色的头发就被卷了那么一小撮进到了吹风机里! 听到头发被卡主的声音,林雪涅吓得连忙关上了电吹风的开关,而艾伯赫特也连忙跑了过来,帮林雪涅看起了她被卡进吹风机的那撮头发。 “怎么这么不小心?” 很小心地帮林雪涅解救出了那撮头发的艾伯赫特都无奈了。而林雪涅只是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艾伯赫特。可这么一看却是觉得不得了了,本来就很高的艾伯赫特就这样上身都没穿衣服地站在了她的眼前,她几乎都和对方那近在眼前的腹肌平时了,眼睛再向上看,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胸肌了! 林雪涅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而艾伯赫特却是打开了吹风机的开关,又给林雪涅吹起了先前她还没吹干的发尾。在那之后,蓝眼睛的男孩看着刚刚吹干了头发的林雪涅,越看越喜欢地倾身吻了吻她的嘴唇。而后他就在林雪涅紧张得连呼吸都要不顺畅了的时候……把吹风机的插头给拔了,然后去到浴室去给自己吹头发! 林雪涅:“…………” 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吹头发的艾伯赫特仿佛根本不知道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反而还提高了音量对林雪涅说道:“你可以先看看那本诗集,雪涅。看看你想听我念给你听哪一首。还是你想我把整本诗集从头到尾都念给你听?” 听着这句话的林雪涅起身走拿起那本他们在仓促间都没有怎么好好翻就买下来了的,海涅的诗集。而她才翻开,那就是这位德语诗人的《还乡记》。 这是一首很简单很简单的诗。但当这首描写着四季的诗被冠以了《还乡记》这样的标题时,它又会变得很动人。 吹干了头发也穿上了睡袍的男孩坐到了床上,用他那令人着迷的声音念起了这位德语诗人的诗篇。 “春,是开启梦的精灵 轻轻的,悄悄的 伴随着第一场雨的飞舞 翩然而至 带来绿的新意 生命的气息” 和这个男孩共处一室的女孩并没有也和他一样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而是搬了一张椅子到床边,并蜷起膝盖坐在那里看这个男孩给她念出那些诗篇的,沉静的侧脸。男孩则只是在念完这首诗的第一段后看了看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林雪涅,而后他就继续念了下去。 “夏,是感受希望的天使 旖旎而神奇 和着白花的绽放 蝴蝶的缠绵 轻快地欢唱着 好似人间的天堂” 此时的柔和灯光与那间阁楼里的暖色灯光是如此的相像。而在这暖色灯光下漂亮男孩的侧脸也与那个阁楼的主人如此相像,在这一刻甚至让看着他的那个女孩分不清此时她究竟身处何方。甚至连那读着诗篇的声音都让她产生了一种时空已然在她眼前交错的错觉。 “秋,是转换自然气息的魔法师 绚烂多变的个性 是秋最美的符号 每一片飘零的落叶 都是大自然的奇迹 生命的赞歌” 困扰了她多日的愁云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可是在她的脸上出现雨后初霁的笑容之后,她又似乎想到了另外一件让她为之犹豫的事。但是正躺在床上给她念着这首《还乡记》的男孩却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蓝眼睛的男孩只是继续为她继续念着这首诗。 似乎正是当他念到这首诗中描绘冬季景象的时候,窗外飘起了飞雪。 “冬,是妖娆妩媚的雪女 纯净中透着清新 纷纷的雪花 是雪女轻舞的彩绫 是浪漫的飞絮” ………… 那是一双绿色的眼睛。很浅很浅的绿色。 当拥有这双眼睛的人不笑的时候,你或许只敢远远地欣赏它的美,却并不敢靠近它,赞美它。那是因为黑色的瞳孔会在那么浅的绿色中显得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它震慑着你的心灵。 哪怕,拥有这双眼睛的人还很年轻,很年轻。 他此时正望着天空,望着大雪刚停的天空。当他确定天空已真的不再飘雪。他终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那封从布拉格寄来的信。 【亲爱的艾伯赫特,但愿你能收到我的这封信。你在离开前给我留下的那封信上对我说,‘下个周末见’。我以为这是你会在下个周末的时候再次来到布拉格的意思。】 这已经说不清是他第几次读起这封信了。但绿眼睛的男孩却还是把这封信又读了一遍。然后他又把这封信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又拿出他的怀表,打开它看了一眼时间。而那张属于黑发女孩的照片则就好好地躺在怀表的盖子里。 正是因为这样,贵族男孩在看了一眼时间后就又下意识地看了照片上的女孩一眼。但他却只是又看了几秒就合上了怀表,在寒风中向着属于格罗伊茨伯爵这个头衔的府邸走去。 在街道的两边,无论是餐厅还是书店都摆出了大大小小的,经过了精心装扮的圣诞树。甚至连挂着那些属于女性的流行服饰店里也在窗玻璃上贴起了可爱的,被积雪覆盖的圣诞树贴纸。路上则更是有着许多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抱着许多圣诞季货品的,快乐的人们。 可贵族男孩却是一个人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在热闹的欢笑声中显得尤为的孤寂。 而当他走进那间在此时显得格外空旷的府邸时,温暖终于又回到他的世界。 “需要来一杯热茶吗,阁下?” 守在府邸里的年长管家向刚刚从寒风中回到这里的贵族男孩问出这句话。而府中的又一名男性侍者则从他的手上接过了刚刚脱下的大衣。 “红茶,不加奶不加糖。” 说出了这句话的贵族男孩很快跑上楼去,进到他的书房。在他的书桌上,放着一份昨天晚上才做好的剪报。 这是一份有关德意志的现任外长古斯塔夫·施特雷泽曼的剪报。 是的,因为即使是在德意志也还没有一本被真正出版了的,有关这位传奇性政客的书。因此贵族男孩让人收集来了和这位诺贝尔文.学奖的新晋得主相关的报纸,并在亲自阅读了相关的报纸后做出了这份并不是很厚的剪报。 他并不想只是将这份剪报寄到自己在布拉格的那个小小的落脚点,即便他知道替他保管了备用钥匙的那个女孩一定还会去到那间屋子。可他却并不想只是把这份剪报交给邮差,他想要亲手将它交给那个女孩。 尽管他实际并不知道自己对于那个多年后再次相见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女孩究竟抱着怎样的感情,也不知道落在那个女孩眼睛上的吻究竟代表着什么,但他想要这样做。 当贵族男孩翻开那本剪报本的时候,他听到门口响起敲门声。 于是他高声说道:“请进。” 站在门口的,正是给他端来了红茶的管家。除了红茶之外,这位管家还给贵族男孩带来了点别的。 “这里有您的四封信,都是今天上午送到的。” 才一听到这句话,刚刚还在看着剪报的贵族男孩就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位像往日一样会信件到达的第一时间为他取来那些信件,而后给他念出寄件人名字的老管家。 “第一封信是来自您的朋友,路德维希·施泰因亲 第45章 一个人的圣诞节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在这一天,俱乐部为伊蕾配备的翻译先生就在伊蕾的身边。因此,她在要求海因茨和皮什切克两人跟着她过来的时候,也让翻译先生跟着她一起过来。 考虑到了这两个人各自的性格以及脾气,伊蕾让皮什切克先行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并让海因茨进来拿上一个椅子,自己坐到门外去等一会儿。 她决定和这两人挨个地好好谈一谈。 “之前你在更衣室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的捷克语还不能说得很好,但这不妨碍到我抓住问题的重点。” 在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伊蕾才用英语说出了这些话。旁边的翻译先生在伊蕾说完之后稍稍想了一会儿就把她的这些话翻译成了捷克语告诉皮什切克。 “刚才你在训练中和海因茨发生了并不友好的冲突。可我知道,你所针对的对象不是海因茨,而是我。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伊蕾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向这名年仅21岁的业余球员,尽管她的身材和眼前的这个捷克青年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娇小。但这一刻,伊蕾已经拿出了她的气势。这让比她小了很多岁的青年感到有些不自在。他通过翻译先生的转述听明白了伊蕾的话,却并没有就此给出回答。 于是伊蕾在等待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足球运动员,光有本能和冲动是不够的。我们都得学会用头脑来踢球,更不用说,你还是全队最出色的后腰,当你站在球场上的时候,你需要做到对于全场节奏的掌控。你是一名十分聪明,悟性也很高的球员。不如我们来好好地谈一谈?今天所发生的这些事只是一个□□。即使你今天不在训练中冲撞海因茨,我也会来找你进行这场谈话。事实上,你从新赛季的恢复训练开始就一直在消极怠工,并且你也不喜欢按照我的指令来踢球,你一直都在抗拒着和我有关的一切。” 在说完这些之后,伊蕾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在听到翻译先生把她说的这些话全都翻译了过去之后就再一次地开口,不给皮什切克任何打断她的机会。 她说:“你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你坚守着你踢球的方式。可是然后呢?你这样做是想要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我认为,你今天必须告诉我这一点。” 当伊蕾的这些话也被翻译成了捷克语之后,坐在她对面的皮什切克看到伊蕾这副步步紧逼的样子只是十分排斥地偏过脸,然后语气不佳地说道:“我不喜欢和女人争吵。” 在皮什切克说出这句话后,根本就不需要翻译就听懂了这句话的伊蕾用力地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并把桌上的文件夹和书重重地一把砸在了地上,并且就砸在皮什切克所坐的那张椅子的椅脚旁边。 “咚!” 这些文件夹和厚实的资料书掉在地上的巨响伴随着文件纸的一张张飞起让翻译先生和皮什切克两人全都吃了一惊。 屋子里的这两个男人都没能想到,来到梅特奥之后还一次都未有发过火的伊蕾会有这样的举动。而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海因茨在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干脆敲起了门,并焦急地出声问道: “iley小姐?iley小姐您还好吗?” 听到了海因茨声音的伊蕾大声地对着门口说道:“给我坐在那里!东西是我自己砸的!” 说完这句话后,伊蕾又把目光放到了被吓了一跳的皮什切克身上,带着一种忍无可忍压低了声音地说道:“在你对我说出这句话之前,你应该首先记得我是你的俱乐部主帅。对你来说,我首先是你的主帅,然后才是一名女性!!” 对此,皮什切克在最初时的怔愣过后就望向了翻译先生,并在对方忠实地把伊蕾的话翻译成了捷克语之后冷哼了一声道:“可是对于我来说,你首先是一个女人。你不应该站在男性球员当中,给我们发布这个命令,发布那个命令,让我们做这个做那个!类似的话我在更衣室里这么说了,当着你的面我还能这么说!” 第二十二章 【对于我来说,你首先是一个女人。你不应该站在男性球员当中,给我们发布这个命令,发布那个命令,让我们做这个做那个!类似的话我在更衣室里这么说了,当着你的面我还能这么说!】 在翻译先生吞吞吐吐地翻译完这句话之后,伊蕾根本就没能控制住自己地红了眼睛。显然皮什切克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愣愣地看着伊蕾,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逃一样地离开了伊蕾的主教练办公室。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伊蕾终于也还是在翻译先生错愕的目光中转过身去,站直了身体悄悄地擦了擦眼睛。 “伊蕾小姐?”翻译有些担心地叫出了伊蕾的名字。 于是背对着他的伊蕾抬了抬手,出声道:“我没事。我想我这边应该都好了。能麻烦您离开的时候让海因茨过五分钟……不,过十分钟再进来吗?” 对方连忙应声说好,然后这就走出了办公室,对站在门口等着的海因茨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听到那些隐约传来的声音,伊蕾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而后这就快步走去办公室里的那件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用手来接住冷水冲自己一看就明显是刚刚哭过的眼睛。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后,她就再没有发泄般地去哭泣。 她知道,那个跟着自己来到了梅特奥的男孩此刻正焦急地在门外等着她。因此她一定得快些振作起来,可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那么软弱的一面。 她尽可能快地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不管怎么用冷水拍,她的眼睛看起来还是有些许的红,并且脸颊也因为被她用冷水持续地拍而变得有些红红的。眼见着说好的十分钟已经只剩三分钟了,伊蕾赶紧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并用纸巾把自己的脸和不小心打湿的头发都用力地擦干。 而在说好的十分钟过去八分钟的时候,海因茨已经在门外又敲了敲她的门,并问道:“iley小姐,我可以进来了吗?” 听到这一声,伊蕾这才想起来地上还有一堆被她扔得乱七八糟的文件还没收拾呢!这就忘了回对方一句话地立马蹲下来收拾。可显然在外面已经等了很久并且也很担心她的海因茨在没听到她的回答之后这就急急地打开了伊蕾办公室的门。 “iley小姐,我……” 才说出了这句话,这个身高已经直逼一米八五的捷克男孩这就连忙关上了伊蕾办公室的门,并快步走过来帮着伊蕾一起收拾地上的那些文件纸。在海因茨的帮忙下,伊蕾不一会儿就把东西都捡了起来。只不过,如果要把它们全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她还会再需要一些时间,显然现在并不适合去做那些。 于是伊蕾只是对海因茨笑了笑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海因茨摇了摇头,然后很是犹豫地问道:“皮什切克他……他有没有……有没有对您……” “我们只是吵了一架。”似乎是极力地想要去回避这个问题,伊蕾在海因茨还没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就很快地抬头,欲盖弥彰地露出了看似很轻松的微笑。 海因茨:“是因为我吗?” 伊蕾:“不,是为了我自己。”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而后伊蕾就开口说道:“听着,海因茨。刚刚皮什切克在冲撞你之后你马上就把他铲倒的动作把我吓了一跳。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我带了一年的球员,我应该已经很了解你了。可看到你的那个动作,我才发现,我对你还不是那么的了解。” 听到这样的话,全队年纪最小的海因茨不禁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并说道:“我知道我当时的那个动作很冲动。” “不,你当时的那个动作做得很棒。对此我感到十分欣慰。” 就在海因茨以为伊蕾要因为他当时的那个“不友爱”的动作而责怪他的时候,伊蕾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肯定。折让海因茨都愣住了。随后,他就听到伊蕾对他说道: “我所肯定的,不是你故意用铲腿放翻了你的队友这件事。我肯定的,是你在受到了比你年长的队友在对你做出了不绅士的事时在第一时间就予以反击。尽管,你才来到这里踢球不到两周的时间,而皮什切克则已经为这支球队做出了很多的贡献,你得尊重他,甚至是尊敬他。可从你来到这里的那天起,你们两个之间就是对等的。你随时都该记得这一点。你无须在对方冒犯你的时候一味地退让,这只会让他们在潜意识里看轻你,从而不把你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 自从来到了梅特奥之后,伊蕾就享受到了拥有一位捷克语翻译的待遇。可她与海因茨之间的交流,从最一开始起就是没有太大障碍的。在伊蕾只能用德语以及英语和海因茨对话的时候就是如此,更不用说她现在还拥有了一定的捷克语基础。三种语言轮换着来,她总能和这位老师眼中完美的好学生很好地沟通。 在听明白了伊蕾的话之后,海因茨露出了带着些许傻气的笑容,并说道:“这么说,您也认为我做的是正确的?” 伊蕾勾起了嘴角,补充道:“不,在更衣室里的就不对。” “从感情上来说,我很高兴你能够在别人出言诋毁我的时候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可是从理性上来说,你不应该把自己很简单地划定在一个和你的队友们队里的,属于我的那个阵营。球员和教练本来就是站在同一边的。如果有人一定有人要尖锐地把我放在对立的位置,起码你不应该被他的思维牵着走。” 说着,伊蕾呼出了一口气道:“海因茨,我只和梅特奥签了半年的合同。半年一到,如果俱乐部不和我续约,想要我走根本不需要他们多费一句话。可是你不一样,你和梅特奥签了两年的合同。” 伊蕾知道她一说出这句话就一定会让海因茨急着告诉她些什么,因此她才说完这句,这就立马和对方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之间的这次谈话到此为止了。 “你该回去训练了,海因茨。今天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说着,伊蕾笑着指了指那扇门,示意海因茨他应该回去了。随后,她又在海因茨打开主帅办公室的门时出声喊住了他。 “记住,永远别把你和你的队友放在对立的位置上。你们彼此间得像是兄弟那样。在球场上,你们永远都需要彼此。你们谁也离不了谁。” 直到看到海因茨在想了想之后朝她点点头地离开,伊蕾才在门又被关上之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到现在为止,她一直在遇到球员以及更衣室的问题时不断地模仿她曾深入了解过的那些世界名帅。可现在,她遇到的这个大危机显然是她所认识的任何一名豪门主帅都不曾遇到也不会遇到的。因此,她必须想出一个属于她的办法去解决这一切。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再继续下去只会钻进牛角尖。因此,她得歇口气,换一种方式,再来一次!伊蕾在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之后对自己说,我有的是半年的时间,不是半个季度,更不是半个月! 第46章 生无可恋的一天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伊蕾知道她一说出这句话就一定会让海因茨急着告诉她些什么,因此她才说完这句,这就立马和对方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之间的这次谈话到此为止了。 “你该回去训练了,海因茨。今天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说着,伊蕾笑着指了指那扇门,示意海因茨他应该回去了。随后,她又在海因茨打开主帅办公室的门时出声喊住了他。 “记住,永远别把你和你的队友放在对立的位置上。你们彼此间得像是兄弟那样。在球场上,你们永远都需要彼此。你们谁也离不了谁。” 直到看到海因茨在想了想之后朝她点点头地离开,伊蕾才在门又被关上之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到现在为止,她一直在遇到球员以及更衣室的问题时不断地模仿她曾深入了解过的那些世界名帅。可现在,她遇到的这个大危机显然是她所认识的任何一名豪门主帅都不曾遇到也不会遇到的。因此,她必须想出一个属于她的办法去解决这一切。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再继续下去只会钻进牛角尖。因此,她得歇口气,换一种方式,再来一次!伊蕾在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之后对自己说,我有的是半年的时间,不是半个季度,更不是半个月! 想明白了这一点,伊蕾在这天的训练结束之后就骑着车回了家,而不是像往常一样,一定要还在训练结束后继续在办公室里熬很长的时间。布拉格夏季的晚上九点,天还没开始黑,外面的天色就像是白昼一样。但是再过半个小时,这里就会一下天黑起来。 虽然这里并不在满是红屋顶房子的布拉格老城,可是在天空那么蓝的地方,即便是在对比之下显得十分普通的市郊,从天色开始变暗一直到完全天黑的那二十分钟会是十分珍贵而美丽的。 只有见过了这样的天色,你才能知道梵高的蓝究竟是怎么来的。 来到布拉格这么久了,这天是伊蕾第一次天黑之前给自己做好晚餐晚餐。她把她昨天趁着午休的时候去到附近的超市买回来的球形生菜还有海鲜都拿出来。虽然已经过了一天,不过看起来还算可以。 把海鲜放在开水里烫熟,然后再加上很多的球形生菜,淋上她在超市买的泰式海鲜酸辣酱汁,再挤上半个柠檬,加上少许蒜汁,拌一拌之后又让人很有食欲,看起来很丰盛的一大盘,却是做起来十分的简单。 做完这些,她立刻把她前不久才给自己添的一个小凳子拖到了窗前,再把先前买来的原味法棍面包切了半个,捧起自己的那一大盘海鲜蔬菜色拉一起放到小凳子上,自己则拿了一个垫子铺在地上坐下来,一边吃着她的晚餐一边等待着天色的变暗,欣赏着她在布拉格的生活中最平常却总能够打动她的这份美景。 而仅仅是在那种惑人的深蓝色逐渐替代白昼的浅蓝时,伊蕾就仿佛得到了什么灵感。她站起身来,走向那面就在厨房区域和卧室区域交界处的穿衣镜前,深深地望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而后这就猛地一个转身从厨房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 她握住一束垂在了胸前的长发,这就是一刀下去! 当一束原本长及腰间的头发轻轻地落地时,伊蕾就明白,这就是她要的那个解决方案!当她确定了这一点,她就笑了起来,再一次地握住了比刚才的那一束还要粗了很多的长发,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这就咬牙再是一刀下去! 剪刀剪断头发的声音“咔擦”“咔擦”“咔擦”地在这套一室户出租房内响起。 这一晚,她剪断了她那头及腰的长发。 作者有话说:写到最后这段的时候,我想到的是那句: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 第二十三章 【在我刚刚接手布拉格梅特奥的时候我就遭遇了许多难题。我的性别所给我带来的非议以及质疑当然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当球员只是因为我的性别就抗拒和我好好沟通的时候,我感到很沮丧。当时的我选择了一种十分有趣的方法去改变那种状况。我选择在发型和着装上让球员们忽略我的性别。我的心里很明白,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项改变都会给我带来一段极为关键的缓冲时间。它也许是一周,也许会是两周。在这段宝贵的时间里,我的球员会在当时的那种现状下最大程度地收起他们的抗拒,并给我更多的耐心。这就足够我推翻现有的战术,并拿出我的第二套战术方案了。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的成绩能够有所起色,那么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这种方法在现在看来并不正确,我不应该试图去遮盖我是一名女性教练的事实。我应当让更多的人看到女性教练在主帅席位上自信且靓丽的一面。当我那样站在那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他们,所有认为女人不应该执教男子足球队的人都应该给我滚开,滚得越远越好!因为他们无法改变我所站立的位置,如果看不惯我的存在,那他们只能自己离开。 但是当时的我除此之外,似乎别无选择。 我在那间一室户的出租房里笑着剪去了我的一头长发,把它们剪得一束一束的,每一束都不一样长,并且每一束的长度都不超过我的耳根。我觉得那是一个十分时尚又酷的发型,但是那还不够。我需要把自己打扮得比质疑我的人更有阳刚气。于是我在美美地睡了一觉后去到了街上的一家专门给男孩们剪出各种球星专属发型的理发店,对理发师说:给我一个最帅气的发型吧。我要把我的头发剪得很短很短。 从那以后,我再没剪过短发。】 ——《伊蕾自传》 捷克的丁级联赛球队,布拉格梅特奥的当家后腰皮什切克的这一天是糟糕透顶的。在昨天的时候,他在和自己的女性俱乐部主教练争执的时候气哭了对方。这让他感到很是惊惶。 他瞧不上女人做他的主教练这是一回事,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弄哭了,那还是气哭的,这可就真的很不好了。因此,踌躇了一晚上的皮什切克打算再第二天去训练的时候和他的女性主教练说一说这件事。表明自己对她没意见,就只是一想到自己的俱乐部是女人在做主教练,他就不想要好好踢球了。 但是这么一想之后,他又觉得他打心底里想要告诉这位他连名字都没记住的教练小姐的话很有可能会把对方气哭第二次。于是大男子主义的水电工皮什切克这就愁了啊。女人真是太麻烦了。他这么想到。 就是在下午四点他抵达俱乐部的训练场地时,他看到有一个穿着运动装,有着矮矮的个子和利落短发的他不认识的人站在那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该不会是球队被球迷给混进来了吧? “喂,小子,这里不许俱乐部以外的人进来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他说完那句话后,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发出了笑声,而且那个笑声还是属于一个女性的!那让皮什切克瞪了瞪眼睛,然后他看到那个转过身来的人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问他: “我的新发型好看吗,皮什切克?” 听到那个在这两周内已经听过了很多次的女声,皮什切克整个人都傻了。这这这!这个声音好熟悉!!可他应该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啊!! 看到皮什切克完全傻眼了的样子,伊蕾并不再次提醒对方,而是忍着笑,从皮什切克的身前走开,并对那边提前过来训练的海因茨用德语高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一模一样的语气和语调……那说话时候的神态……还有海因茨那小子在听到指令之后只会点头的样子!! 她她她……她是那个昨天被自己气哭了的女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皮什切克整个人就像是只斗败了却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把鸡冠都给啄了的公鸡!他瞪大着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个女人昨天见到的时候还有着一头顺直的及腰长发的!可是现在,她的头发从后颈部开始往上倒削上去!包括两边耳朵那里也是一样!剃得短短的,短短的!!短得连一个小手指都藏不住!并且她的头发只在接近后脑勺的部分才开始慢慢长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依旧是连一根小手指都藏不住的一点点!然后头顶和额发的那一部分稍稍长了一点, 第47章 坦白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她她她……她是那个昨天被自己气哭了的女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皮什切克整个人就像是只斗败了却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把鸡冠都给啄了的公鸡!他瞪大着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个女人昨天见到的时候还有着一头顺直的及腰长发的!可是现在,她的头发从后颈部开始往上倒削上去!包括两边耳朵那里也是一样!剃得短短的,短短的!!短得连一个小手指都藏不住!并且她的头发只在接近后脑勺的部分才开始慢慢长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依旧是连一根小手指都藏不住的一点点!然后头顶和额发的那一部分稍稍长了一点,抹上了发蜡从后往前面的右侧边抓上去了些许。 这根本就是标准的球员发型!比他的发型还纯爷们的球员发型!! 就这样,皮什切克的气焰全都灭了。因为打死他都不信他们的女性主教练剪这个发型是和昨天与他的争吵完全无关的,心血来潮的,脑子有病才胡乱剪的! 这让皮什切克觉得他欺负了一个女人!狠狠地欺负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皮什切克浑浑噩噩地去到了更衣室。在那里,还有好几名和他一样在下午四点来到俱乐部参加“下午场训练”的梅特奥球员已经先他一步地到了更衣室,正在那里边聊天边换衣服。 “嘿,你看到了吗?伊蕾小姐的新发型?” “哦!看到了看到了!我才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如果不是我们这里只有她一位年轻女性,我是真的认不出来!差别太大了!” “我问了她为什么突然把头发剪得这么短。之前的长头发不是挺好吗。” “那她怎么说?” “她说想趁着还年轻再剪一次短发。哈哈,她还给抬了抬眉毛给我看了她的额头,没有抬头纹!” “真是好酷的想法!” “不过吧,我觉得她换了这个发型之后我再对着她就轻松自在多了。起码之前我都不敢站得靠她的胸.部一个手臂那么近,觉得那样我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冒犯到一位女士了。” 才躲得离问他“新发型好看吗?”的女性主教练远了一些,一进到球员的更衣室,皮什切克就听到他的俱乐部队友们都在议论着他们主帅的新发型。于是以前总是在更衣室里有很多话说的皮什切克今天从进来更衣室起就再没说过话,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内心完全是崩溃的。 他的四肢就像是机器人那样的僵硬,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自己的衣柜下,瞪着眼睛抓着自己的头发坐了下来。 听到队友们还在不停地议论他到现在都没能记住名字的主帅的名字,皮什切克觉得他简直不能再好了!他真的很想把这群混球们一个一个地抓着衣领举起来摇晃两下,然后跟他们说: 【你们有完没完?还有完没完了!那个女人她骗你们的!她是在骗你们!她突然就去剪了这么个发型都是被我昨天干的事给逼的!被逼的!就是被我逼的!!】 但是皮什切克他没有勇气!没有勇气!! 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结束了一轮训练的海因茨和参加之前那场训练的球员们一起回来了。在进到更衣室的时候,昨天还被皮什切克拽着衣领撞到了衣柜上,并又在随后的训练中故意冲撞的海因茨在进到更衣室之后就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 “嗨。” 听从伊蕾意见的海因茨很主动地和皮什切克打了声招呼。在皮什切克双手的手肘都撑在了膝盖上地抬起头来看向他的时候,这个已经进入到布拉格大学体育心理学系的19岁男孩笑着对他说道: “昨天的事,我没放在心上。你也别放在心上。反正,我俩都已经扯平了。” 说着,顶着湿头发的海因茨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手里拿着水壶,边喝边走回他的衣柜在的地方。于是刚刚还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皮什切克又一次动作缓慢地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低着头,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可怕的阴影中…… 在这天的训练中,梅特奥的球员们发现他们的主帅不仅发型有了巨大的变化,连整个人的状态都较之昨天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就仿佛是一个昨天还被一个大难题困惑着的人在今天就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并且,原本已经和她剑拔弩张的皮什切克今天已经像一只猫一样乖了。他不仅自己不去找伊蕾的麻烦,就连别人在伊蕾和他们讲解战术的新思路时表示质疑都会被他很不客气地拎回去,让人别打岔,先好好听! 于是,大家都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那没关系,他们只要知道球队里的气氛又变好了,并且他们的主教练已经想到了怎样在下一轮的联赛中调整打法了,这样就很足够了。 “所以说,你们在带球向前推进的时候,不需要再注意彼此的间距。你们只要在发起进攻和防守的时候看一眼自己的四周。你的队友们是不是因为出击或者贴人防守而漏出了一大块空白的,无人盯防的区域。除此之外,你们只需要做到两点就足够了。防守,还有反击!如果要反击,那就请你们舍弃一系列不必要的传球,我需要的是纵向的,深度足够的反击。现在,我已经为你们设计了三种反击的方式和路线。不用怕它看起来太简单太直接。英超的豪门俱乐部,曼城的进攻端总共也就那几种进攻方式。所以我们不用担心它太简单,很多时候,就算所有的对手都知道我们会这么踢,可他们还是会被击败。” “酷!你怎么想到的?” 在伊蕾把她画在数张a3纸上的阵型以及进攻方式全都一张一张地拿出来讲解完全之后,司职中场的萨拉卡不禁这么感叹道。 对此,伊蕾只是笑着回答道:“昨天给自己剪头发的时候想到的。我就这样抓住一束头发,一刀下去,再抓住一束头发,咔擦一刀下去。然后我就想到了!” 众人:“好奇特的方法!!” 皮什切克:“……………………………………” 皮什切克的内心还在崩溃着!!! 伊蕾为布拉格梅特奥所布置的这项新战术是与她最开始时所想的精妙战术完全相反的。虽然在人员配置上她没有做太多的变化,可是她的核心战术已经全然改变。 这项战术是她所熟悉的德甲拜仁慕尼黑,西甲巴塞罗那与皇家马德里,以及英超曼彻斯特联队都不曾用过的。那是因为,当一支球队的配置过于豪华时,使用这项战术会造成过多的浪费。 但是在伊蕾十九岁那年,去到德国攻读运动医学专业的她曾亲眼见到她所钟爱的球队门兴格拉德巴赫以这样的战术一路披荆斩棘,并从当时的德甲强队拜仁慕尼黑以及云达不莱梅的手上都抢下不少的联赛积分来。 而她的初恋赫尔曼也正是凭借那两个赛季在门兴的精彩表现才会被德国甲级联赛中唯一一支能够被称为世界顶级豪门的球队,拜仁慕尼黑一眼相中的。 在这种战术下,他们可以适当地放弃一些控球率。甚至,在遭遇到擅长传控,并且中场尤为强大的球队时,他们的控球率甚至可以低到只有30%。可是一旦被他们抓到任何机会,他们会直逼禁区,没有任何的浪费。 门兴格拉德巴赫的主教练霍姆因爷爷曾在她等待赫尔曼训练结束的时候对她说过一句话: 【如果我们的对手拥有比我们强大数倍的中场,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在对方的强项上和他们硬碰硬?我们完全可以适当地放弃中场,后场的传球全都往边路,或者是对手的禁区踢。他们想要中场,那就把中场留给他们。】 伊蕾选择这种战术,自然不是意味着她觉得即便是丁级联赛的球队,也都比她的球队强大很多。她选择这种战术,是因为这项在面对强队时往往能够出奇制胜的战术足够的直截了当。 与先前的阵地战比起来,这项战术会需要主帅有更强的决断力,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对于对手的那么些了解。而这三项,全都是让伊蕾感到很有自信的。 在伊蕾为布拉格梅特奥调整到了简洁得几乎一目了然的战术之后,梅特奥很快就在下一轮的赛事中收获了成效,当即就从上一轮比赛中的大比分落后变成了平局。又是一周的调整和熟悉后,布拉格梅特奥开始取得胜利。 直到伊蕾在执教梅特奥的五周之后,她终于迎来了她在这支球队的第一次胜利。这使得她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放松。 也就是在伊蕾所带队的布拉格梅特奥在三轮联赛之后“热身完全”,并逐渐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打法和场上节奏之后,另一个好消息传来。 由于她在丁级联赛的这三轮联赛中打出来的“小小名气”以及她女性教练的这一容易被人津津乐道的特殊身份,她的翻译身份被一个德国北部的夏季热身赛的策划注意公司到。 就是在八月的中旬,伊蕾的工作邮箱接到了第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邀请邮件!给她发来邮件的人有意邀请她在三天后去到德累斯顿,为为期一天的,德国乙级联赛球队德累斯顿迪纳摩与一支西班牙球队之间的友谊赛进行全程陪同的翻译工作。 在通过视频的面试后,对方对伊蕾的德语和西班牙语水平给予了肯定,并十分痛快地给她发来了工作一天六百欧元薪金的合同,并表示希望她能够尽量在三天后的上午就抵达德累斯顿。 事实证明,很多悲情的事件都是在人们的一时大意之下发生的。 伊蕾在看到对方为她开出的薪水之后还讶异了一下,怎么德乙联赛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不过在欧洲请一名德语和西班牙语的双语翻译而已,居然就给钱给得这么大方。即便德国的薪酬水平会要比捷克高很多,并且对方看起来也真的很急着找她去紧急救场,可德累斯顿也真的不是一座消费水平很高的城市啊。 可是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因为自己拿到的钱太多而感到不乐意,更何况在签下合同之前伊蕾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因此,伊蕾也就并没有多想地在做好了她不在期间的一系列安排后在三天后的一大早启程前往德累斯顿。 别看德累斯顿和布拉格一个在德国,另外一个则在捷克。可事实上,这是两座相互间的距离十分近的城市,从布拉格去一趟德累斯顿甚至会比去一趟克鲁姆洛夫更容易,所花费的时间也更少。伊蕾在一大早的时候出发去到那里,干完活儿之后当天晚上就能够返回布拉格。 就这样,伊蕾拿着对方先给她汇过来的一半薪金买了去到德累斯顿的车票,心里喜滋滋地去坐上了去往开往那座德国北部城市的大巴车。 所以说千金难买早知道! 所以说世上最苦想当然!! 伊蕾在接到这份工作的邀请时根本没想到来的那支西班牙球队会是一支她很熟悉的豪门球队!因为以西甲联赛的高商业化程度,豪门球队通常都会选择在夏天的时候去到亚洲或者是北美洲,一边踢能够赚到钱的商业赛,一边在商业赛中做到季前热身,让主教练试验他想要在新赛季上用到的新想法。既然一样是季前热身,能有一场挣两百万欧元的商业赛踢,为什么还要去踢不挣钱的! 可直到伊蕾到了和对方约定好的地点之后,她才在和德累斯顿迪纳摩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一起去火车站接那支经由柏林过来的球队时发现问题的真正重点!!! 第48章 蓝眼睛男孩的选择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我听说伊蕾小姐除了德语,西班牙语和英语之外还懂法语?” 伊蕾:“是啊,其实法语和西班牙语都是拉丁语系的,会了一种之后再去学另外一种就会简单很多。” 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可是法语真的是拉丁语系里比较不同的一种了。知道您会法语我还很高兴的,因为我们今天要接的那支大球队所在的地方,正好是西班牙的东北部,和法国很接近的巴塞罗那。听说那里的人说的加泰罗尼亚语其实就是介于法语和西班牙语之间的一种语言?” 等、等等!! 在巴塞罗那的大球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蕾:“很抱歉,您说的……是西班牙甲级联赛的西班牙人队吗?” 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当然不会!我说的当然是西甲豪门巴萨啊。难道他们之前都没告诉过你?” 伊蕾:“………………” 二十分钟后,伊蕾在和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一起乘坐着只有他们和司机三人的空荡荡的大巴抵达了德累斯顿的火车站。他们就在这里等待那列搭载着巴萨罗那全队的火车。由于德国人向来守时的习惯,那名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带着伊蕾提前十五分钟就在那列由柏林开来的列车将会停靠的站台等着了。 趁着对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站台上的那块电子显示牌上,伊蕾这就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给她在捷克的好友卡洛琳娜打去了一个电话。 伊蕾:“喂,卡洛琳娜!我这里遭遇了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危机!”(捷克语) 卡洛琳娜:“iley?你怎么突然用捷克语跟我说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德语) 伊蕾:“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真的不应该贪那六百欧的薪酬!我、我我!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捷克语) 卡洛琳娜:“冷静,冷静一些,你现在已经语无伦次了。你先放缓呼吸,平静下来,然后再和我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德语) 伊蕾:“巴塞罗那!!是巴塞罗那!!”(捷克语) 卡洛琳娜:“你说什么?”(德语) 伊蕾:“是巴塞罗那!!!巴塞罗那!!!我已经快要疯了!!!”(西班牙语) 卡洛琳娜:“iley,我再重复一遍,请你冷静下来和我好好说话!说德语或者捷克语,我听不懂你说的那些西班牙语。”(德语) 因为伊蕾和卡洛琳娜打电话时的那种哮喘病发作的恐怖样子,那名和她一起来接巴塞罗那队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工作人员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有些疑惑的笑意看向伊蕾,并出声问道:“你还好吗?伊蕾小姐?” 伊蕾连忙朝着他大声说道:“我很好!我只是听说我的球员们趁着我不在都逃训了我很生气!” 说完这句话后,伊蕾很勉强地朝对方笑了笑,这就又转过身去,用左手捂住嘴巴,目光几近绝望地用德语对电话那头的卡洛琳娜压低了声音地说道:“和德累斯顿迪纳摩打季前热身赛的是巴萨。我刚刚已经向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确定了,布兰科也在这次热身赛的巴萨球员名单里。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伊蕾的朋友原本就不多,在和她的那些前男友们都断彻底之后更是连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找不到。现在,能够完全明白她究竟是处在怎样的一个境况下的,也就只有卡洛琳娜了! 可是那个捷克女孩显然根本不明白伊蕾这种已经急到了丧心病狂的状态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扯动了一下嘴角,然后说道:“可是,当年在出轨的时候正巧被人拍下了性.爱视频的人明明是他而不是你,我以为你们两个见面后感到尴尬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你。” 于是伊蕾压低着声音却气势十足地回答道:“如果我现在像维秘的签约模特一样漂亮,我当然不会介意。可我一点都不想被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更何况我怎么能让他知道我过得不好!起码是没他过得好!” 电话那头的卡洛琳娜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能够明白到伊蕾此时的焦躁心情了,于是她建议到:“你赶紧去找一个能够遮住你脸的帽子,把太阳眼镜也戴上,到哪里都别摘下来。最好能露出你后脑勺的头发。现在的你无论是气质还是模样、发型,甚至是穿衣服的风格都和六年前有了很大的区别。如果你连说话的声音都故意做一点掩饰,他不一定会认得出你。你得知道,他根本不会想象得到你可能在那里做随行的翻译。” 听到卡洛琳娜给出的建议,伊蕾用力地点了点头,而后很快地挂了电话,并且迅速搜寻起了目标。可天知道她现在就站在德累斯顿火车站的站台上,她又要怎样才能在巴塞罗那队所搭乘的那列火车到达之前找到一个能遮住她脸的帽子! 伊蕾心急如焚地四下张望,最终,她看到了一个脑袋上反戴着帽子的男孩,心下进行了数次激烈的挣扎之后终于还是跑了过去,用德语喊住了对方。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女士?” “我、我想问你买你头上的帽子,可以吗?” “啊……啊?” 那个有着一头金色短毛的男孩子听到伊蕾咬着嘴唇向他问出的这句话,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就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对不起,这顶帽子我很喜欢,我不卖的。” 就是在那个反戴帽子的男孩说出拒绝的话语时,伊蕾身后的展台上已经响起了火车靠站的声音!那让伊蕾条件反射性地绷直了身体。就是在她愣神的那一秒,她企图买下的那个帽子已经跟着主人一起跑远了!! “伊蕾小姐!” 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已经喊出了伊蕾的名字,示意她赶紧跟自己一起过去巴塞罗那队所包下的那个车厢接人!于是伊蕾只能在激烈的思想挣扎下破罐子破摔地拿出了一副镜框还是很大的墨镜,并下意识地咳嗽了两声,似乎是为了自己接下去所要发出的,和自己平时说话时很不相同的,故意压低的声音进行“热身运动”。 在试着用这样的声音发出了好几个西班牙语和德语的基础音节后,伊蕾到底还是壮士扼腕一般地挺直了脊梁骨,向着正在和她挥着手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工作人员快步走去。 “你好,我是德累斯顿迪纳摩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这位是我们的翻译小姐。” 那名来自德国北部,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体型都十分日耳曼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工作人员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从被巴萨包下的那节车厢中走出来的巴萨主帅,路易斯·加西亚。他立刻就走上前去和对方握手。 在他和加西亚握手的时候,伊蕾已经迅速进入角色地为他把这段话翻译成了法语。在听到伊蕾的翻译之后,巴萨的主帅十分意外地看向伊蕾,并说道:“你会说法语?我以为,德累斯顿迪纳摩队给我们请到的是德语和西班牙语的翻译。” 巴萨的主教练加西亚是一名法国人。只不过,他从他的少年时代就在巴萨的青训营接受训练了。因此,加西亚能够说法语,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加泰罗尼亚语,以及被官方称为卡斯蒂亚语的西班牙语。 但是通常来说,巴塞罗那所在的加泰罗尼亚地区,这里的人所说的西班牙语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口音,加西亚也并不例外。而伊蕾在最一开始学习西班牙语的时候虽然也在巴塞罗那,可由于她的第三任男友丰塔斯是一个以西班牙语为母语的乌拉圭人,并且两人又一同在说西班牙语最标准的马德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因此伊蕾的西班牙语在经过了发音的纠正之后,是带上了些许南美腔的正统卡斯蒂亚语。 或许是因为对路易斯加西亚已经十分的熟悉,伊蕾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使用了她同样很熟练的法语与这名法国籍的教练进行了交流。 当伊蕾反应过来之后,她那被太阳镜挡住的双眼下意识地看了那群在走下火车之后随意地站在了一起轻松聊天的巴萨球员一眼,却是并没有一眼就将视线戳中她的第二任男友。于是她就带着些许生怕被发现的紧张,压低了声音地说道: “是的,德语和西班牙语我也会说。只是我的法语同样很流利,所以我想,面对法国籍的巴萨主帅时,我可以使用法语。”说完这句话,伊蕾向巴萨的主帅伸出了手,并说道:“很高兴见到您。” 在和伊蕾友好地握了手之后,加西亚有些迟疑地问道:“请原谅,你说话的方式让我觉得有些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你?” 当除了一副墨镜几乎一无所有的伊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脏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砰砰砰!”地狂跳起来,但或许是执教男子足球队的这些经历让她已经能够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处变不惊”。因此伊蕾的心里虽然是十分紧张的,可她的面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这是路易斯·加西亚!加西亚向来就是以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惊人的记忆力著称的,连他都只是有一点点的疑惑,更不用说别人了! 在给自己做了这么一番心理建设的时候,伊蕾的脸上保持着思索的状态,她仿佛很努力地在回忆着些什么,而后笑着告诉对方:“我很仔细地想了一下,没有。我并没有和您这样的足坛顶级名帅见过面,连您的签名都没拿到过。不过我曾经去到过坎普诺看巴萨的比赛,但是我很肯定我去的那几次您都没有被主裁判罚上看台。也许您过一会儿会愿意给我一个签名?” 伊蕾所调侃的,正是平日里看起来脾气十分温和的路易斯加西亚也曾有过的,在比赛进行的过程中大发雷霆从而被当值主裁判罚上看台两次的轶事。 加西亚当然听懂了伊蕾的这份调侃,从容大方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一行人出发去到火车站的停车场,那辆由德累斯顿迪纳摩俱乐部派来接人的大巴车就等在那里。于是在上车之后,伊蕾终于能在一开始的心慌之后冷静下来,并找到机会去问一问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为什么巴萨这样的西甲大豪门会来德国北部踢热身赛的事了。 “他们今年夏天的商业赛好像已经踢过了?前些天才刚刚从美国收队回来,最近这段时间都在柏林近郊的训练基地参加集训。你不觉得德国北部的夏天气候很舒适吗?气温不会很高,有时候甚至还点凉,但是又阳光充足,很多球员都很喜欢夏天在这里训练。当然,瑞士也是很不错的。” 听到这里,伊蕾就明白过来了,这就问道:“所以,巴萨他们最近这些天是在柏林近郊进行集训,然后再和附近的球队踢踢热身赛?” “对,就是这样!”说完,这名性格开朗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的工作人员这就站起身来,向远道而来的西班牙豪门巴塞罗那的球员们介绍起了当地的天气,德累斯顿时的历史和组成情况。当然,还有德累斯顿迪纳摩的主场,鲁多尔夫·哈比格球场。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翻译的伊蕾也提高了声音地为西甲联赛顶级豪门的球员们将那些德语介绍翻译成了西班牙语。 伊蕾看似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名德累斯顿迪纳摩队的工作人员身上,可事实上,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往布兰科那里飘。 但这也是可以理解,并且很难控制住的。 毕竟,毕竟她曾为这个后来证明是混球的家伙织了那么久的毛衣。 第49章 迟到的圣诞节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听到这里,伊蕾就明白过来了,这就问道:“所以,巴萨他们最近这些天是在柏林近郊进行集训,然后再和附近的球队踢踢热身赛?” “对,就是这样!”说完,这名性格开朗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的工作人员这就站起身来,向远道而来的西班牙豪门巴塞罗那的球员们介绍起了当地的天气,德累斯顿时的历史和组成情况。当然,还有德累斯顿迪纳摩的主场,鲁多尔夫·哈比格球场。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翻译的伊蕾也提高了声音地为西甲联赛顶级豪门的球员们将那些德语介绍翻译成了西班牙语。 伊蕾看似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名德累斯顿迪纳摩队的工作人员身上,可事实上,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往布兰科那里飘。 但这也是可以理解,并且很难控制住的。 毕竟,毕竟她曾为这个后来证明是混球的家伙织了那么久的毛衣。 布兰科就坐在伊蕾斜后方的第三排,正在很高兴地以亲昵的语调和什么人通着电话。布兰科有着一头天然的卷发。很多时候,这样的卷发都会让人平添几分稚气,可是布兰科不会。这个法国人天生就有着某种仿佛融入进了血脉中的浪漫情怀。一头微长的卷发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欧式宫廷剧里拿着羊皮纸对贵族小姐们念诵情诗的宫廷诗人。 布兰科很会在细节之处彰显他的绅士情怀,让他的女友感到处处贴心,但那些并不是他故意做给什么人看的,而是早就已经形成了的习惯。 伊蕾实在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在听清对方说出了诸如“甜心”,“宝贝”,“亲爱的”,“你真是让我迷恋得发狂”这样的字眼时咬牙切齿地往那个方向瞥一眼。 每一眼,那都蕴含了许许多多的负面情绪,并让她对曾经那个被这样的混球蒙蔽了双眼的自己恨得不行。每一眼,都仿佛要让视线戳穿布兰科那个混蛋。 她甚至有些会在回忆起那些过往时忍不住在心中质问自己,为什么当时只会在看到了那样的媒体曝光之后大哭一场然后离开了。只怪当时自己太傻太年轻,太蠢太无知,换现在的她过去,起码关了灯从背后给他一闷棍恩断义绝再走! 如果不是生怕这么做太没道理,她现在也很想给这位巴萨的中场核心背后一闷棍。但是再一想后果,她就觉得她可不能冒着巴萨很可能会报警的风险这么做。 加西亚本是在和他的助理教练一起讨论着在最近的这几场热身赛之中使用上的新阵型,以及球员们在不同位置上的试验。而后他在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伊蕾一分钟里第三次地往布兰科那里瞥地微微转头。于是这位不失风趣幽默的巴萨主教练这就对坐在他旁边那一排座位外侧的伊蕾打趣道: “你看起来对我的球员布兰科很感兴趣。需要我帮你问他要到他的电话号码吗?” 加西亚的那句话实在是吓到伊蕾了,这让她猛地一回头,力量大到连脸上的墨镜都要歪了。于是伊蕾连忙把墨镜扶正,这就在受到惊吓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您可别这么说,我只是……只是……” 在加西亚的微笑注视下,伊蕾窘迫得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把这句话编下去。她曾经在布兰科转会巴萨之后绞尽脑汁地去理解对方的战术理念以及思维习惯,并帮助布兰科去了解那些,让他明白要怎样才能够尽快在加西亚的战术体系下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有一点是伊蕾十分自信的,那就是布兰科对于加西亚的战术以及这个人的理解绝没有她的深。 也正是因为这样,伊蕾十分明白加西亚对于一句话究竟是真话还是谎言究竟有多强的分辨能力。她可不认为自己的那种拙劣的谎言会能够骗得过加西亚,于是就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道: “好吧,我只能告诉您,我对您的球员布兰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加西亚对此不置可否,笑了笑,然后问道:“能不能请您帮我问一下弗兰德先生?我们很想在今天下午的比赛开始前提前一个半小时去到球场。不知道球场方面是不是能够安排出时间。” “当然可以!您请稍等一下!” 说着,伊蕾这就把加西亚的话翻译成了德语说给德累斯顿迪纳摩队的工作人员听。对方立即表示他这就联系俱乐部,看看能不能紧急安排出可以给巴萨训练用的球场。 这之后,伊蕾似乎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中。因为担心被什么人给认出来,因此戴着墨镜的她只是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坐着,很少自己主动说话。不过,能够听到一旁的加西亚和他的助理教练讨论他们的新赛季战术以及不同位置上的人员安排还是一件让她感到受益匪浅的事。 只不过,离开足坛的中心这一是非地已经一年多的她发现这支豪门俱乐部的球员已经和她所知道的又有了些许的变化。为了能够听明白加西亚和他的助理教练之间的战术讨论,伊蕾拿出手机打开网络,搜索起了那些她所不熟悉的人名,起码了解一下他们在球场上司职的位置以及技术特点。 也就是在伊蕾聚精会神地思考起了加西亚所说的那几套他打算在季前的热身赛上一个一个地试验过去的阵型以及配套的战术时,起身从行李架上拿出自己公文包的加西亚看到了伊蕾手机上开的网页以及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这样,观察力极强的加西亚似乎得出了一个让他觉得很有趣的结论。 “你在听我们的战术讨论?” 听到加西亚所问出的这句话,他的助理教练也感到十分意外,笑着看向伊蕾,用眼神问她是这样吗。 尽管加西亚和他的助理教练在问出这样的问题时是带着微笑的,可伊蕾心里却是如临大敌。她很担心自己被对方当成不知道是哪支同级别球队派来探查情况的“卧底”。毕竟,许多教练在这方面都是很有忌讳的。各种让人哭笑不得的间谍与反间谍战在足坛真的已经是层出不穷屡见不鲜的了,英超球队甚至还有被竞争对手派遥控小飞机飞进训练场投拍训练画面的先例在。于是她连忙解释道: “十分抱歉,我的确在听您和您的助理教练先生之间的谈话。我、我在捷克的第四级别业余足球联赛兼职做教练。所以在遇到您这样的世界名帅在和教练组的成员讨论战术的时候,我会有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可能并不礼貌。” “你是说,你是一名足球教练?” 在伊蕾说出自己是一名足球教练之前,加西亚看向伊蕾的眼神只是普通的,看待路人的目光。看起来礼貌且亲切,可实际上他根本不会在和你说完话之后还记得你的名字。可直到伊蕾说出她在捷克做足球教练的这一事实之后,他在和伊蕾说话的态度才变得完全不同。 伊蕾:“我只是……一名业余的足球教练。” 加西亚:“为什么要这么强调业余联赛?很多世界级的球员就是从低级别的联赛一级一级地踢上来的。就像你刚刚一直在看的布兰科。他就是一名从丙级联赛踢上来的球员。非常好的拖后中场,对于场上节奏的把握极强,出色的大局观。非常好用。有时候我会很喜欢启用从低级别联赛踢出来的球员。这样的球员通常都明白自己一刻都不能松懈,有更强的进取心以及紧迫感,并且更懂得如何在高强度的对抗下保护自己。我一直都相信能够从那种近乎残酷的联赛中脱颖而出的球员通常都能够应对任何挑战。” 说完了那些话的加西亚随后又十分绅士地说道:“我和我助理教练之间的谈话你可以听,不用为此而感到失礼。但我不喜欢被人打断。” 那样的话让伊蕾感到受宠若惊,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此时提醒过她一句“不喜欢被打断”的加西亚已经和他的助理再一次地就中场球员的配置上进行起了讨论,于是伊蕾再顾不上其它地仔细听了起来,生怕漏掉任何一句话。 她曾从布兰科的复述中听过很多次路易斯加西亚的战术策略,甚至在对这位战术天才有了一定的了解后抓出过好几次布兰科在复述对方话语时的错处。可那到底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年她才只有23岁,距离现在已经有六年那么遥远了。 六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也足够让那名刚刚接任巴萨主帅的职务后就有了惊艳表现的法国籍主帅沉淀下来,在豪门球队主帅的位置上变得更为睿智。 于是伊蕾再不去注意布兰科,心里也不会继续那种矛盾的挣扎,既担心被对方认出来并因此而引发一系列的糟心事,又觉得都这么近地打过照面了,那个混球居然就因为她比六年前胖了三十斤还剪了个短发就认不出她来了这实在是真的有够滑稽。 在那之后,伊蕾开始专心听起了加西亚和他的助理之间的谈话,用心捕捉每一个和足球有关的词汇。虽然说,模仿加西亚在七年前所使用的阵地战给她在布拉格梅特奥的首秀上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可伊蕾从没认为这是战术本身的问题。 这项战术之所以在梅特奥得到了那样的一场败绩,是因为它对每一名球员的要求都太高,即便是将它简化,那也无法让在业余联赛踢球的球员一下子就在正式的比赛中灵活地依照主帅心中所想地打出它的精妙之处。 太过想要在首秀的时候就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从而在这支球队站稳脚跟,太过想要在首秀的时候就惊艳四座,以及对于胜利的过于急切和渴望。这是她之所以会在最开始的时候败得那么惨的最根本原因。 伊蕾深知这一点,却自始至终都对这项要求主帅有绝对指挥能力的战术抱着向往。因此,听到那样一位战术大师就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和人讨论他的战术,那是真的让伊蕾感到受宠若惊。即便,那位在她眼中有些自负的主帅只是在和他的助理教练就既定战术体系下的人员配置进行讨论,那也已经让伊蕾感到十分的满足。 只不过是从火车站一直到对方下榻酒店的这一路上,就已经给了伊蕾许多启发,让已经是一名成年男子足球队主教练的伊蕾对于她自己球队的战术打法有了新的想法。她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拿出纸笔,画一画她脑袋里的那些灵光闪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巴车已经在酒店的门口停下。而另一名为此次的热身赛担任随行翻译工作的翻译也已经和酒店大堂的工作人员一起等在了那里。他会帮助巴塞罗那队的队员们去办理入住酒店进行短暂休息的手续。 在伊蕾要就要去酒店的咖啡厅里度过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时,巴萨的主帅路易斯加西亚叫住了伊蕾。 “伊蕾小姐。”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加西亚竟是在伊蕾仅和他重复了三遍自己的名字之后就记住了那个在西方人看来有些奇怪的发音,他在伊蕾打算先离开一会儿的时候说道:“既然你也是一名足球教练,那我想,你对足球方面的术语一定会比其他人更熟悉。等今天下午去到球场的时候,希望你能在我的附近,我能找得到你的地方。” 听到这种代表着肯定的话语,伊蕾高兴地猛点头,然后就和巴萨的主帅加西亚先生互道了一会儿见,这就去到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拿出笔记本和笔疯狂地涂画了起来! 【上午过得怎么样?】 在把自己脑袋里闪现的那些灵感和之后构成的想法全都记录下来了之后,伊蕾才发现了卡洛琳娜在好久之前发给她的短消息。于是心情已经完全好起来了的伊蕾立马给对方回了一条简讯过去: 【如果能够把注意力从布兰科的身上挪开,一切就很美妙!你能相信吗!加帅居然让我听他和他的助理教练之间的战术讨论!我听了没多久,就又有了好多灵感!虽然短时间内这些一定用不上,可是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也用不上!】 发完这条短消息之后,伊蕾又觉得不够,想要给对方打个电话,却又担心长途电话费用太贵,于是这就连上了酒店咖啡馆的移动网络,用viber和卡洛琳娜打起了网络电话。和对方诉说了她以随行工作人员的身份和那样一直豪门球队一起行动的感觉是有多么的棒! 第50章 十五岁的少女 “如果您能走得再快一点,我和施陶芬贝格伯爵都会很感激您的,维特巴赫小姐。” 这是一句乍一听起来并没有那么“不客气”的话。可这却是身为一名贵族男性的小亲王对于另外一名相识贵族女性说出的话语。并且,小亲王路德维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不仅让一旁的克劳斯听到了,还让一些站在队伍前列的,端着食物的侍者也听到了。 这就让那位才只有十五岁的贵族小姐脸上很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 这句带着说不出的委屈的,近乎控诉的话语让小亲王险些翻起一个白眼!眼见路德维希丝毫没有要向自己道歉的意思,维特巴赫小姐又转而向总是会对她更为绅士的克劳斯看去。可怜的克劳斯几乎是在他的好朋友路德维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料想道这样的发展了!但他却只能一本正经地把目光放到端着食物的侍者身上。 但是还好还好,目的和路德维希一致的克劳斯在做出这种“假装”的同时还记得要提醒一下维特巴赫小姐——闹得差不多一些就可以了,尊敬的小姐! “我们在进到格罗伊茨伯爵的城堡后还要多久才能把食物重新加热,让晚宴开始?” “那差不多得要35分钟,阁下。” 在听到这样的对话后,维特巴赫小姐哪还能不知道克劳斯的意思!她憋屈又愤恨地“哼”了一声!然后就一跺脚,甩开了先前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旁边,为她注意着脚下的两名年轻贵族,向着他们的目的地——格罗伊茨伯爵的城堡走去。 “兄弟,我们会不会对她太严厉了一些?” 看着这个才只有十五岁的贵族女孩愤恨地拎着自己的裙子往前走,克劳斯不仅拉着自己的这位也才只有十五岁的友人,压低了声音这样问道。 “那不然呢!”提起这件事的路德维希显得十分气愤:“从选衣服到做头发再到化妆打扮她需要花三个小时!三个!选高跟鞋还要半个小时!等到出门了还可以为了要不要给她过来的这一路上都铺地毯而耽误不少时间。如果她知道自己需要花这么多时间,为什么不早一点就开始做这些事!” 克劳斯:“路德维希,她可是一位尊敬的小姐。给像她这样的女士多一些耐心本来就是我们这样的绅士应该做的。” 路德维希:“施陶芬贝格伯爵,我希望你在这种时候能多考虑一些我们可怜的朋友艾伯赫特,他到现在还一个人待在城堡里呢!如果再让她慢下去,那等我们到那里的时候,艾伯赫特不是已经饿晕了就是已经享用完他自己做的晚餐了!那样我们就会成为天底下最可笑的蠢货了。” 原本还因为路德维希在对待一位贵族小姐的时候态度过于冷硬而表达了不赞同的克劳斯在听到最后两句话之后马上就坚定了自己,可还不等他对路德维希说一声“好的,我明白了”,前方就传来那个贵族女孩滑倒在地,继而委屈地大哭起来的声音! 女孩的哭声放肆而极具穿透力,让在她身后一段距离的克劳斯和路德维希在听到那样的声音和看到那样的情景后发出了“哦天哪……”“我的天……”这样的感慨,而后立马跑上前去,要将这位嚎啕大哭中的贵族小姐扶起来! 而在炉火烧得很旺的,格罗伊茨伯爵的城堡中,伯爵阁下现在则正坐在厨房里,和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女孩一起。 艾伯赫特:“战争结束后,祖父带着母亲和我一起去到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 林雪涅:“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 艾伯赫特:“这是一个很北边的地方,靠近丹麦,距离汉堡室也很近。” 林雪涅:“那一定是一个很冷的地方。” 艾伯赫特:“是的很冷,但它的确是一个能让人忘却很多东西的,美好的地方。只是在我十五岁的那年,我告诉我的母亲,我依旧还是想回德累斯顿。我想回到这座城堡庄园,回到我小时候曾经待过了很多年的地方。” 林雪涅的面前放着一杯在这种季节总是能够带给人好心情以及暖意融融的热巧克力朗姆酒,她的手指轻轻触碰那个蓝色的杯子,眼睛则只是望向坐在她对面和她说着那些的贵族男孩。于是那个有着绿色眼睛的贵族男孩也看向她,对就坐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孩露出笑意。 当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互相触碰的时候,仿佛有一种微弱的,却依旧能被人察觉到的磁性在作用着。贵族男孩看着女孩轻触杯子的手,片刻过后,他不禁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向前伸去,直到自己触碰到对方的,然后握住它。 如果此时横在他们之间的桌子没有那么宽的话,或许他真的会拉起女孩的手,然后放到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那让本来就已经喝了一些混在热可可里的朗姆酒,又待在这间很暖和的房间里的林雪涅感到自己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可还没等他们说些什么,烤炉里就已经发出了“撕拉”的声音。这让林雪涅吓了一跳,她连忙起身去看,于是坐在她对面的艾伯赫特也起身绕过桌子去查看起烤炉。而后他们才发现,那其实只是已经被烤得很香脆了的猪手在低落了几滴油之后引起的火苗上窜。 于是两人都笑了起来,然后用放在外面的长叉子推着猪手再转个身。 然后,林雪涅就听到了从紧闭的窗外传来的,女孩子的哭声。在圣诞夜的时候传来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可不常见,于是她不禁疑惑地看向自己身旁的贵族男孩。 “这个哭声听起来好像离我们这里很近。” 这是一句实话,由于这是一座庄园城堡的缘故,别家的房子都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而这个声音则根本就不像是从那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艾伯赫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起身,去到厨房的窗户那里。 可是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这和厨房里的温暖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也让窗户上结起了窗花,从里面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如果只是平时,贵族男孩或许就不去管那个声音了。可是现在,他却觉得那个在寒风中缥缈着传来的哭声越听越耳熟,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因此他拿起椅背上盖着的一条毛毯,并把毛毯盖到了林雪涅的身上。 “我要开窗看一下,你围紧它。” 在得到了林雪涅的点头回应后,艾伯赫特打开窗,并向着外面看去。然后他就在寒风猛然涌进这个厨房的时候看清了外面的情形。 不得不说,即使是在冬季的夜晚,那两排长长的侍者队伍也会显得尤为惹眼。 而以艾伯赫特的出色视力和他对于自己有人身形的记忆,他会在努力看清那些的时候认出正在这座庄园城堡的铁门前一左一右地服气了一位女性的人正是他的两位好友,路德维希和克劳斯! 事实上,以他对正被两人扶起的那位小姐的熟悉度,他根本没法在这么远的地方就认出对方来。可他却似乎能够凭借正在那位小姐的左右两旁将她扶起的自己好友的身份而猜到对方究竟是谁。 “是路德维希和克劳斯。” 关上了窗的艾伯赫特这样对林雪涅说道。这让林雪涅感到惊讶极了。如果她没有记错,艾伯赫特的这两位好友一位是巴伐利亚人,一个则是符腾堡人。这两人的家应该都在距离德累斯顿很远的地方。可他们怎么会在圣诞夜的晚上出现在这里? “你能帮我看着一点这些猪手吗?我得下去看一看。” 闻言,林雪涅连忙点了点头,而后就在艾伯赫特快步走出去之后研究起了她应该怎么把烤炉里的火弄得小一点。 此时此刻,正拿着艾伯赫特曾给到自己的,这间庄园城堡的铁门钥匙来开门的克劳斯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想要给予惊喜的朋友发现了。 并且,他们精心准备的“惊喜”很可能已经成为了惊吓。 小亲王路德维希正在克劳斯的身后不远处扶着那位在寒风中说哭就哭,并且还哭得打起了嗝,怎么都停不下来的贵族女孩。他此时的表情完完全全地诠释出了“生无可恋”这个词。 可被路德维希扶着贵族小姐则依旧还在哭诉着:“我的妆一定已经花了!嗝!不漂亮了!嗝!” “维特巴赫小姐。”路德维希再一次忍无可忍地叫起对方的名字道:“你就算打扮得再漂亮,艾伯赫特也不会对你有什么表示的。他只是因为认识另外一个叫雪涅的姑娘才会在那时候的对你另眼相看,还夸你的名字好听的。” 当路德维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克劳斯终于打开了铁门,并让身后的一名试着把铁门推开。而艾伯赫特也正好从庄园的里面打开了城堡的大门。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在寒风中看向他们。 那双远看时看不清颜色,却依旧显得锐利感十足的绿色眼睛竟是在这个时候让打算给他一个圣诞惊喜的小亲王和克劳斯都心里“咯噔”了一下…… 唉,这就很尴尬了。 可林雪涅却并不知道在庄园城堡的门前发生的这一幕。当她发现自己在努力尝试了数次之后都没能把烤炉里的火变小之后,她就干脆把那两个已经烤得很香了的猪手拿了出来。并把两只猪脚努力分成了四份,把它们装盘,又把艾伯赫特先前已经煮好了的酱汁也分装在四个玻璃小罐子里。 在这之后,她还是没能等来绿眼睛的贵族男孩。于是她用一小点黄油把土豆泥给拌上,再是往上面撒起了培根碎。等到做完这些,她就把装着烤猪手的两个盘子端了出去。 然而她还没下楼呢,就看到了楼下聚集的那么多那么多人! 这让依旧还只是穿着自己来时的那件羊绒连衣裙的林雪涅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清了清嗓子,却是连在这样的阵仗下喊出那个贵族男孩的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谁能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伯赫特的这两位贵族小伙伴明显是要搞事情,他们这是要搞件大事情啊! 但是就在林雪涅琢磨着自己现在是不是要赶紧退回厨房,等着绿眼睛男孩来接应自己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发现了。 “雪涅?” 艾伯赫特喊出她的名字,在发现了她手里端着的盘子时连忙跑上楼梯,从她的手里接过那些。 “我把我们烤的那两个猪手分成了四份。可是你没告诉我和路德维希还有克劳斯一起来的有这么多这么多人啊!” 林雪涅是用压低了的声音说出的这句话。可就冲着艾伯赫特先前喊出的那个名字,以及亲自跑上楼替她接过那两个餐盘的行为,就已经足够让楼下的那些人都注意到这里了。 “现在的情况……有一点复杂。” 说着,艾伯赫特看向了楼下,于是林雪涅也跟着他一起看过去。这一看简直觉得自己要晕厥过去,于是她只能尴尬地笑,尴尬地笑,以及尴尬地笑。 在她这样尴尬地笑了之后,楼下的克劳斯和路德维希也和她打起了招呼,却是楼下的人比楼上的人还要尴尬! “我是不是躲回厨房去比较好?”看到了这一幕的林雪涅连忙向这栋城 第51章 尴尬的一餐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也许我会有这个荣幸请你到我的主教练休息室喝一杯?我为你准备了一瓶产自伯纳的73年的红酒。” “荣幸之至。” 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后邀请客队的主帅到自己的地盘上喝一杯,并且进行一场短暂却愉快的谈话,这或许是足坛主帅之间的一项十分绅士的礼节。只不过,这或许也会催生足球教练们的一些甜蜜的烦恼。如果爱好喝好酒,喝价格昂贵品级极高好酒的客队主教练频繁到访,这可一定会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那么,德累斯顿迪纳摩的主教练是一名只能说德语的德国籍教练,加西亚又只会不会说德语并且英语水平也十分够呛。显然两人之间的友好交谈必须要通过伊蕾这个语言技能满点的翻译小能手才能实现了。 在两队主帅间的这次谈话中,伊蕾发挥出色,对于两人所提到的足球相关专业术语给出了精准且地道的翻译。不仅如此,她还对德国足坛十分了解。在德累斯顿迪纳摩的主帅提到了相关球队时,她甚至还在加西亚没有出声甚至是表情如常的时候就意识到巴萨的这位主帅根本就不知道那支球队,于是这就十分贴心地主动告诉了对方,德累斯顿迪纳摩的主帅提到的是在德国哪一级别联赛的球队,在德国杯的比赛上击败过怎样的强队,以及哪一名德国名将最早的时候就是从这支俱乐部出道的。 两队主帅之间的这次谈话在二十分钟后就结束了,而伊蕾的这份出色表现当然会让路易斯加西亚感到十分满意。在离开了德累斯顿迪纳摩队主教练的休息室之后,他主动向伊蕾提问。 “伊蕾小姐现在是在捷克的哪座城市带队?” “布拉格。” 对于加西亚的这一问题,伊蕾给出的回答十分简洁,并没有涉及任何让对方不感兴趣的内容,这也同样让加西亚感觉很好。于是他这就说道: “介意给我留一个你的号码吗?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让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联系你。” 对此,伊蕾当然是欣然点头!在发现了布兰科根本认不出自己之后,她已经对给巴萨干活没太多的抵触了。就算还有那么一点,也完全因为她可能在每一次的工作中所得到的收获而强行压制下去了! 可是高兴地报出了自己号码的伊蕾似乎完全忽略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在加西亚拨出伊蕾的电话想让对方也留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之后,早就在自己的通讯软件中存下了对方手机号的伊蕾……她的手机上就跳出了硕大的,巴萨主帅的名字! louis·garcia(路易斯·加西亚) 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伊蕾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不好!这是要糟!她想要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收起来,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当加西亚看到伊蕾手机上的通讯人名字时,他也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在伊蕾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极有风度地露出微笑。 “看起来,我的确在哪里见到过你。” 说完那句话的加西亚和伊蕾道了声再见这就离开了,可总感觉自己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的伊蕾却是腿都有些软了。就这么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要从楼梯那里走下去离开球场。理论上,她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将巴萨的球员送去火车站的任务会由另外一名翻译接手。 现在,她可以回布拉格了。 也就是在伊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并把戴了一整天的墨镜摘下来挂在包上的时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看到她的第二任前男友此刻就在她下方的楼梯间隐蔽处亲昵地拥着一个女人!一个性感貌美气质*的女人!! “亲爱的丽贝卡,你的眼睛真迷人。你不能总是用这么美丽的眼睛深情地望向我,那会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你。” 这句话她听到过!她一定听到过!但是那个时候这句话前面的主语是不一样的!! “如果无法和你在一起,那这个夏天对于我来说就已经结束了。我真的希望我可以快些回到巴塞罗那。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在那里等着我。” 这句话她也听到过!真的她保证!!而且这次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同样的话语,说给不同的人听,所得到的回答它肯定是不一样的!就在布兰科深情地说出那句话之后,被他拥着的那个女人发出了极具风情的慵.懒笑声,并说道:“那可不一定。” 才说完那句话,她的声音就已经被吞没,站在楼梯上的伊蕾立马转过了头,可即便是凭借听觉,她也能知道楼梯间里的那两个人此刻正在接.吻,并且那还是十分湿.热的法式长.吻,男人与女人的喘.息声在这个小空间里掺杂在了一起,让伊蕾感到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给惊得整个人都僵直了的伊蕾在沉默了几秒钟后这才立马转过身去,企图走上楼梯,找一找有什么别的通道可以走出球场。 可在很多时候,事情通常都是往你怕什么就来什么的方向发展的…… 就是在伊蕾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回走上楼梯的时候,她挂在包上的墨镜掉了下来!! “咔擦!” 墨镜它不仅落在了地上,并且还顺着楼梯这么“霹雳!”“啪啦!”“霹雳!”地,一阶一阶地掉了下去! 也就是在一片突兀的沉默之后…… 布兰科:“谁在那里!!” 伊蕾:“…………” 事情是这样的,距离伊蕾被发现,一直到她被正在楼梯间的隐蔽处里亲热的小情侣中的男性一方抓住,一共就只有五秒钟。其中的三秒,伊蕾用来艰难地吞咽口水,以及犹豫自己究竟是转过头好呢,还是直接冲上去跑路更好。 那么布兰科呢?他在这三秒钟时间里扮演了一位称职的男朋友的角色,他温柔地安抚了自己的女伴,然后用“杀死你!”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在楼梯上的,形迹可疑的身影! 接下去的那两秒钟,伊蕾用来往上直冲,而布兰科直接就在这两秒钟时间里一把抓住楼梯扶手,轻身一跳,脚在楼梯背面的墙上踩了两脚,这就一跃翻了过去,再是一个步子追上伊蕾,而后毫不客气地抓住了这个可疑人士的手腕! “什么人派你来的!” 已经经历了一次视频偷拍成功事件以及多次偷拍未遂事件的布兰科显然已经对此有了丰富的经验,却是无奈他被迫害妄想症已到晚期,得吃药医,可已然医不回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和自己的某一任前男友打个照面实在是最糟糕的事了,伊蕾感到自己的心里简直就是在不断地打铁,打铁的声音震得她脑仁发疼,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对方。 情绪激动之下的布兰科捏住伊蕾手腕的力量很大,可此时此刻,伊蕾已经意识不太到这种疼的感觉了。她只是在愤愤之下有些认命地等待自己在没有墨镜的遮掩下被对方认出来的那一秒。 “是你!” 听到布兰科的那一声,伊蕾的心里已然响起“轰隆隆!”的巨响。就在她以为自己这一整天的伪装全都要付之东流的时候,只听布兰科又是一声: “我记得你!你是德累斯顿迪纳摩请来的那个翻译!” 伊蕾:“……………………” 布兰科看伊蕾不说话,就以为这人是默认了,抓住对方手腕的力量放得小了一些,却还是不松开,随即还有些小得意地哼哼道:“别以为你把墨镜摘了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伊蕾:“……………………” 接连的重击打得伊蕾胸口一阵老血,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布兰科只当她是做贼心虚,这就逼近了一步地问道:“你刚刚在这里做什么?在这里多久了?都看到了些什么?你的手机呢?我得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偷拍不应该拍的东西。照片倒是无所谓,视频绝对不能让你带回去。” 为巴萨效力了很多年的布兰科现在已经能把西班牙语说得很溜了。得知对方西班牙语与德语双语翻译的身份,他这就一下用西班牙语掷地有声地说了一长串出来。 那种说话的语气,那种步步紧逼的样子,以及一切的一切都让伊蕾在心里的打铁声停下来之后气得不行地要把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抽出来,却是一连抽了三次都没抽出来,于是她火气蹭蹭上来之后这就换了只手一个耳光抽上去! “啪!” 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会是这样的布兰科默默地松开了握住对方手腕的那只手,并呆愣愣地捂住了自己刚刚被抽得老疼的脸。 伊蕾几乎就是以此为序幕,在一系列的刺激之下终于忍无可忍地用跟对方学的法语大声说道: “你问我?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在这里多久了?我都看到了什么?那我告诉你!我刚刚从德累斯顿迪纳摩主帅的休息室里出来!我到这里是要出球场!我在你们接吻之前就到了!在看到什么之前我还听到了什么呢!” 说着,伊蕾这就活灵活现地模仿起了布兰科的语调,并分毫不差地背出了他刚刚说的那两句情话:“亲爱的丽贝卡,你的眼睛真迷人。你不能总是用这么美丽的眼睛深情地望向我,那会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你!!” 布兰科在伊蕾直接用法语开腔的时候就愣住了,当伊蕾用西班牙语说出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语,甚至连语调也一模一样的时候,他更是完全傻眼了。 但是他傻眼了,依旧还在楼梯间里扮演着被男朋友保护着的弱女子形象的*美人不干了,粗声粗气地高声说道:“你在和她说什么呢布兰科!” 听到布兰科的女朋友说出的那句话,从来就很有原则的伊蕾这次也干出了迁怒的事,于是她直接对着那个风情美人把布兰科刚刚说的第二句情话也高声说了出来: “如果无法和你在一起,那这个夏天对于我来说就已经结束了。我真的希望我可以快些回到巴塞罗那。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在那里等着我。”末了,伊蕾还自我发挥地以布兰科的语气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在那里等着我的丽贝卡!!!” 在这句话的句末,伊蕾还在说着西班牙语的时候用上了魔性的法式颤音!听到那句话布兰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伊蕾她还在继续!还在继续啊! “还需要我继续模仿你们发出的声音吗?啊?你觉得和我比起来究竟是你们做的事比较奇怪还是我比较奇怪?既然怕被人看到,要亲热的时候就不能找个封闭的空间吗?自己在开放式的空间做会让媒体喜欢跟踪拍摄的事,还要把问题怪在经过的无辜路人身上?你难道以为所有的人在看到你们刚刚做的事之后都会心情格外愉快吗?请问你的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很多水还是只有水?啊哈!或者也许是桑格里拉汽酒?” 在伊蕾发了好大一通火又说了比他还长的一串话之后,布兰科没有生气!他居然真的没有生气!在听了那么多话之后,他的记忆力似乎启动了!这名法国中场十分疑惑地说道:“为什么你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让我觉得这么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52章 聪明的绅士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在我快要满28岁之前的那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那时候我刚刚结束了我的第四段恋情。我不得不承认,在那之前,我的世界几乎是由爱情构建起来的。我曾告诉自己,如果能够得到那样的一个人,那么即便只有爱情也会很好。可我却是惧怕去思考,也一直都在逃避一个问题:那样的我,一旦连爱情都没有了,我还能给自己剩些什么。我本以为我会和我的第四任男友博鲁科林走到最后。当我和他相遇的时候,我们都是一样的遍体鳞伤,一样的身心疲惫,一样的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去进行远距离的联系,彼此试探,而后相恋,并且最终一起走出泥潭。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得到一个足够美满的结局。在和他分手后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变得暴饮暴食。我变得害怕出门,因为我知道在我的公寓楼下一定会有很多记者在守着,等着拍到我的丑态。事实上,那也的确是我这辈子最丑的时候,我的体重增加了50磅,那让我几乎只能穿上肥大的牛仔裤和青少年们穿的宽松t恤。在那段时间,很多次我都曾问自己,为什么我总能够把我男朋友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只能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伊蕾自传》 《太阳报》:“巨星的前任”iley小姐再度恢复单身!! 《星期日泰晤士报》:拒绝透露更多信息!被问及自己的前女友,博鲁科林闭口不谈。 《世界新闻报》童话般爱情的终结,细数iley小姐与博鲁科林的甜蜜过往!! “靠着树的那个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手里拿着星巴克东张西望。” 一双棕色的眼睛透过公寓房的百叶窗看向外面。那是一双亚洲人的眼睛。它属于伊蕾,英国媒体们所说的iley小姐。她看起来二十多岁,身材显得略微有些臃肿。下午三点钟的阳光随着她用手指将百叶窗往下一拨的动作而猛地透进来更多。 “街对面卖炸鸡的长得很像之前上过电视的《世界新闻报》记者。楼下停的三辆车全都不是我以前常见到的车牌。” 这是在一间位于曼彻斯特的公寓房里,只是刚刚的几下张望,就已经足够这间公寓的主人发现等在她家楼下的几个很可疑的人影。或许她的确是神经太过敏感,但她真的认为这是几个对于报道她的近况很感兴趣的狗仔。这一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焦虑。她转过头来,却是无法控制住地扫了一眼就在窗台边沙发扶手上摆着的过期报纸,那是前几天她再半夜三更的时候把去楼下信箱里拿上来的。 报纸里都或多或少地有着数月以前和她提出分手不太久的那个英格兰人近期内的照片,而在报纸刊登的这些照片里,那个英格兰人的身边则都跟着外貌出众的风情美人。于是本该再看一看公寓楼楼下究竟有没有记者在蹲守的伊蕾这就魔障了一般地向着沙发走去,拿起扶手上的那些她已经看了很多遍的报纸,将它们再次翻开。 在体育版的头版头条上,就是两个月前还和她一起住在这间公寓房里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身材高大,他的肩膀很能够给人安全感,即便照片中的他戴着墨镜伊蕾也能够知道那双被墨镜遮住的眼睛是怎样的。那是很浅很浅的蓝,当他一言不发地看向你的时候,你会想要对他微笑。从前,她总是被英国的媒体拍到和博鲁科林牵着手,甜蜜又甜蜜地在一起的照片。 而现在,站在这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身边的,再不是她这个身材不高挑,五官也并不是特别漂亮的普通人了。 气势强大的摇滚女星,美艳不可方物的选美小姐,迷人多情的新晋超模。光是英国的报纸排出来的,很可能会成为博鲁科林下一任女友的就有这样三位曾被拍到过照片的女孩。翻过那一页页的报纸,伊蕾不禁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现在难看样子,有哪一点是可以和她们相比的。 受到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的影响,伊蕾试着抬起头,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那面镜子,却是才看了一眼就仿佛被灼伤了一般地转过头来,而后捏住报纸,在沙发上缓缓蜷缩起来。 该结束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曾有过四任世界顶级球星男友,被英国最没节操的《太阳报》戏称为“巨星的前任”的伊蕾走向书房。她觉得自己或许没法赶上下午五点半的那趟飞往布拉格的航班了,或许依旧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拖着行李箱去到机场对于她来说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虽然她可能会要在机场一直等到早上才能彻底与这座城市告别,可两个月以来她的变化是如此的大,如果不是在公寓楼下堵到的她,又有谁能够一眼认出她就是两个月前的那个让无数女人嫉妒得发狂的iley小姐呢? 十八岁那年,伊蕾去到德国的西部小城门兴格拉德巴赫攻读运动医学,从此之后,她的生活与平凡宁静再无关系。 她先后与四名外形极为出彩的职业球员交往,并且在她与这四任男友交往之初,他们都还是在足坛默默无闻,或者是郁郁不得志的小角色。可是在与伊蕾交往之后,这四人无一不进步飞速,身价像坐了火箭一样蹿升,转会豪门,成为拿着顶薪的足坛一线球员。 尽管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可这并不妨碍许多在伊蕾看来过于刻薄恶毒的媒体拿这件事做文章。 【iley小姐永远都不用担心自己找不到年轻帅气的下一任男友。因为全欧洲的,对自己的未来抱有野心的年轻球员都应该知道,所有和iley小姐保持过一段时间稳定恋情的球员最后都会成为足坛巨星。如果不是iley小姐从十九岁时起就拥有比世界上最好的球探都要更毒辣的眼光,那么她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小秘密。我们大概可以把这称为“iley磁场”,这群年轻人当然可以抱着目的去找现在仍很年轻的iley小姐,要知道她一直都只喜欢24岁以下身体强壮又外形出众的男人。】 半夜四点,收拾好了一切的伊蕾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着这由她选定,并曾被她用心装饰的公寓房。当她确认这间屋子又被她收拾得纤尘不染,就像是博鲁科林离开前的样子,她最终还是呼出了一口气,把房间的钥匙留在了走廊阳台上第三个花盆的底部,和备用钥匙躺在一起。 她用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来装走她想要带走的东西,若是有装不下的,那就都留在这里。但她想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这里。她想要去到一个没有太多人认识她,不会有媒体成天守在她的楼下打扰她生活的地方。 “你好,请你送我去机场。” 在走出很远之后,伊蕾才坐上了已经在约定位置等着的出租车。而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伊蕾取出了自己的手机芯片卡,随手扔出窗外。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伊蕾就抵达了捷克的首都布拉格,而在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她需要去到这里的某一个长途汽车站,登上去往小镇克鲁姆洛夫的大巴。她选择去到那座小镇,是因为她本打算在今年的夏季假期和博鲁科林去到那里度假。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和那个英格兰人说出自己的这个计划,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是一个人足够少又足够漂亮的地方,那里的消费会比英国低很多。也许她可以先去到那里,冷静一段时间,然后再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以及现在的她应该以什么来维持生计。 也就是在伊蕾在小镇上的一间旅店里安顿好自己,并推开窗望出去的时候,全英国已经再一次地因为她而沸腾了!!显然,她已经又一次地登上了许多报纸的体育版头条新闻。 《分手两月胖成中年妇女!iley小姐心碎曼彻斯特!》 《深夜出走离开伤心地,巨星前任再启疗伤路》 《终于知道“最佳球探”iley小姐最爱的究竟是谁》 《博.彩公司bwin开出最新赌盘,iley小姐的下一任男友会是一名捷克籍球员!》 显然伊蕾虽然极力避免被狗仔们拍到自己的照片,可她依旧还是在深夜快要天亮的时候被人一路跟踪去到了机场,并拍下了她在增重了四十多斤,又没有经过好好的打扮后的糟糕样子。这个季节的英国并不会很冷,于是没有穿太多的伊蕾更是让人看到了她急转直下,此时糟糕得不行的身材线条。这让许多有着性感身材又深深爱慕着博鲁科林的女人光看着她的照片就能够疯子一样地笑一整天。 而那个被多家网站暗示是伊蕾最钟情的男友的博鲁科林则在看到了这些偷拍以及报道后几乎没能等到一天的训练结束就在午休时间开车冲去他留给伊蕾的,那套由她亲手布置的公寓。 博鲁科林几乎想都没想地就移开了走廊阳台上的第三个花盆,却是在把手放过去摸备用钥匙的时候就愣住了,当他回过头去看那里一眼的时候,他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躺在那里的两把钥匙。在看到那两把钥匙的瞬间,博鲁科林就似乎明白了一切。他的动作缓了下来,从花盆的底座拿出一把钥匙,并打开了房门。 里面干净整洁且不失温馨,就如他离开时的那天一样。可是博鲁科林知道,如果不是他们在两个月前已经分手,现在这里绝不会是这个样子。因为伊蕾会在每一次季节变换的时候把房间布置得让人能够感受到新的季节的到来,并且每每都是如此。 博鲁科林脱了鞋直接光脚走进里面,走过这间他很熟悉的公寓房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是没能找到伊蕾所留下的哪怕只字片语。 于是这个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那个他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曾拨打的号码,在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通讯公司的自动提示告诉他,抱歉无法接通他所拨出的那个号码。 这个时候,博鲁科林不会知道他将再也无法拨通这个号码。 第53章 醉酒少女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捷克, 克鲁姆洛夫小镇。 “妈,我现在很好,真的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这里的夏天不热,房子都是石头做的,就算外面气温再高里面也不会很热!你真应该过来和我一起过夏天的。我在这里已经找到了不错的房子了,就是上次你说里面看起来挺温馨的那间屋子,房租也还是能接受的,我感觉我做文本翻译挣的那些钱在这里过过日子挺好的。对了我还认识了新朋友,这里本来就不大,就这么点人,想要交朋友反而还更容易呢!对啊,就是房东太太的生日派对上,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在中学里做德语老师!对啊,我就和她没什么语言障碍了,我今天就是要去见她呢!” 结束了和自己母亲的视频聊天之后,伊蕾合上了电脑,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还有40分钟就要到她和那位中学里的德语老师约好的时间了。不过没关系,她还不需要着急,因为现在她所在的这个地方真的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镇。如果不是需要带着行李去到汽车站,或许她在这里永远都用不到出租车,就连自行车也会是可有可无的。 这座在捷克南部的镇子很小却不简陋,几乎每走几步路就会看到十分可爱的房子。它们的屋顶通常都是红红的,并且并不会彼此间都十分相似。一条蜿蜒的河在这个小镇中划出一个大大的“s”型,让这里的一切都充斥着童话般的氛围。 这是一个拥有森林与河流,山谷与城堡的,与世隔绝的小镇。 在去到衣橱那里拿衣服的时候,伊蕾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镜子里的那个变胖了的自己。现在,她已经能够比较坦然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了。可是坦然却并不意味着她喜欢。 她从来就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足以站在她的四任男友身边的那种女孩。那样的女孩应该起码有个和普通的路人不一样的身材,像是个移动的衣架子,有个演员,歌坛超新星,超模,某某富商之女的身份,再不济也得是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用来让人相信爱情。 可伊蕾1米65的个子在她的那些前男友旁边只能算不是太矮。就算是在与博鲁科林分手之前,她也只是偏温润秀气的长相。这样的长相在国内或许还能比较受欢迎,大约是人们常说的有些灵气的小家碧玉。但她现在是在是欧洲。如果想被人夸赞一声长得漂亮,那她怎么也该得有高高的颧骨,以及狭长的眼睛。 并且,她现在已经比过去胖了三十二斤了。 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横肉的人,伊蕾自己都觉得自己看起来面目可憎。 “iley,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忙吗?” 在那家名叫“99”的咖啡店,一直都习惯提前十分钟到的伊蕾等来了她的新朋友,卡洛琳娜。 卡洛琳娜今天穿了一条很漂亮的抹胸裙,鲜艳的颜色将她脸上的笑容衬得更为明艳了。她不是伊蕾在过去的数年间经常见到的那种骨感美女。卡洛琳娜显然看起来更为强壮一些,一头金色的短发也给她带去一种透出女性妩媚的坚毅。 今天,她们点的依旧是店家特制的草莓果肉配上鲜奶,巧克力酱和焦糖酱的华夫饼。这简直就是伊蕾吃过的最美妙的甜点了! 要知道,在英国待的时间太长,总会让人觉得对各种食物的要求变得无限的低。 不过还没等和自己的新朋友面对面地坐在咖啡店里的伊蕾好好地期待一下今天的华夫饼,这位在学校教德语的老师就冷不防地给她带来一个惊吓!她说:“iley,我们学校里最近缺一个带足球队的老师,你有兴趣吗?我想推荐你去学校面试。” 听到这个问题,伊蕾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简直不知道她的新朋友怎么能用这种平静的语调问她这种毫无预兆又根本琢磨不清逻辑的问题!那就好、好像她的朋友才一过来就问她:iley,你怎么不去剃光头?我觉得你剃光头应该会很好看。 所以这种问题她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卡洛琳娜:“我特意去问了一下,这份工作的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不需要你花太多的时间,每天下午四点到五点半。当然,星期六和星期天你会起码需要抽一个半天出来。” 卡洛琳娜,等等,你等等! 卡洛琳娜:“如果遇到有比赛的时候,你可能还要带着孩子们去别的学校踢踢比赛什么的,不过一般不会去太远的地方,要知道我们学校的足球队成绩不是很出彩。不过这一点你可不能让孩子们感觉到,你得努力激励他们。有干劲的男孩子们干别的事也会比较认真。” “听着,听着卡洛琳娜,我觉得……” 几乎就要被对方的思维给带跑的伊蕾赶紧出声想要打断对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咖啡馆里的女孩把刚刚烤好的两份华夫饼端了上来。也就是当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对一直就住在镇子上的卡洛琳娜笑了笑并离开之后,这个一直以一口流利的德语与伊蕾交流的捷克女人就给出了她的盖棺定论: “我觉得这份工作很适合你。” 伊蕾:“……………” 伊蕾觉得她和这位十分爽快的捷克朋友之间的对话很不对劲,事实上长久以来她都已经习惯于接受别人的安排。这当然是因为她近十年以来的生活全都是围着别人转的,她的意志从来不会是问题的关键。 就比方说,她原先在南安普顿生活得好好的,也找到了一份翻译的工作。但是为了和博鲁科林在一起,她就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从英格兰搬去冰天雪地的莫斯科。她的脑袋里从来就没有那样一个概念,她的男朋友可以为了她而更换自己效力的俱乐部。并且她总是有一种观念根深蒂固地长在她的脑袋里。她认为她所放弃的,只不过是一份月薪两三千英镑的工作。而她的球员男友如果要为了她而更换效力的俱乐部,那可得是一件弄不好就会让人后悔很多年的错误决定。那些关系到的,是一名球员在他职业生涯中的未来。 所以她向来就习惯于接受,而不是思考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很显然,在和卡洛琳娜的这段谈话中,她的这种惯性思维又来了,她几乎是完完全全地被这个捷克人的思维给带着走的。好不容易,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就说道:“可、可我根本不会说捷克语啊!我要怎么去教那些孩子!” 卡洛琳娜几乎要被伊蕾的愚蠢给愚弄到了,她反问:“你以为我在学校里教的是什么?” “德语。”伊蕾抓了抓头发,而后她才终于想到了问题的重点:“好吧,带一带学校里的足球队不需要和人进行很有深度的交流。可是,卡洛琳娜,你为什么会找到我?我不会踢球,我甚至从没踢过球。” “iley。”卡洛琳娜叫了一遍伊蕾的名字,她的脸上出现了极度不能理解对方的表情,她反问道: “带一支足球校队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太简单的事了吗?瞧瞧吧,你的第一任男朋友现在在德甲多特蒙德做球队核心。第二任和第三任现在一个在巴萨一个在皇马,每年看他俩踢个几场西班牙国家德比还挺好玩的。刚分手的第四任在曼联。你交往过的男朋友一个一个都是世界顶级球员,他们平时总得和你聊聊足球吧?总得和你说说他们的日常训练都包含哪些部分是一个怎样的流程?他们大概还会和你说一说自己球队主帅的战术和想法?” 几乎是卡洛琳娜每说一句话,伊蕾就又想反驳又无法反驳地点点头,于是说到最后的时候,个性爽朗的捷克女人这就一挑眉地问道:“所以,你想跟我说你其实连校队都没法带?嗯哼?难道所有的骑手和驯马师都得自己曾经做过马?” 而后,卡洛琳娜给了伊蕾最后一击:“iley,这份工作的月薪,应该能有三万捷克克朗,也就是……差不多一千两百欧元。” 在听到这么轻松的工作居然能拿到那么多的工资之后,伊蕾立刻就说道:“什么时候面试!我想去试试!我觉得我需要这份工作!” 等、等等! 伊蕾回到自己在克鲁姆洛夫小镇上暂住的屋子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究竟都答应了些什么!她张大了嘴巴,却是半天也只发出了一点点很轻的“啊”的声音。 她觉得她本来应该已经想好了要离足球远远的!她再也不想交那些见鬼的球员男友了!她甚至都不想再和什么人恋爱了!可是现在才只是三万捷克克朗的月薪!她就又一次地妥协了! 不,不不,她只是需要在这个很小的镇子上去带一群很可爱的中学生。她需要这份薪水。 所以问题又回来了,足球队……应该怎么带?校队应该……怎么带? 她是对职业球员的训练流程、项目和菜单都了若指掌,可是普通中学生训练的强度和方式……是怎么样的? 两天后,在一间显得十分古典或者说是古板的办公室,伊蕾与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面对面地坐在那里。那种略显沉闷的气氛令伊蕾感到有些紧张。要知道她可不是一位常去面试的职业女性。这样的情形对她来说实在是很陌生。 并且,她现在要来面试的,可是一个她过去所从未想过的职务。 “yi……lei?yilei小姐?” 在看了伊蕾准备的简历好一会儿之后,这位卡洛琳娜所供职的中学里的校长用绅士的目光看向伊蕾,并有些犹豫地念出了她在护照上的名字。于是伊蕾这就应声。 “是的,我的名字很难念,或许您可以叫我iley。” “那么好的,iley小姐。你在简历上说你可以很流利地说英语,德语,西班牙语以及法语。” “是的,事实上我现在正在做一份翻译的工作。我在南安普顿居住的时候也是以此为生的。” 直到现在为止,校长先生都是在用德语在与伊蕾交流的。在得到了伊蕾的肯定回答之后,这位校长先生就又换上了英语。 “我听卡洛琳娜说,你对足球很有研究?”满头白发却还很有精神的老人推了推自己鼻梁上金属边的老式眼镜。 第54章 这个早晨很复杂 在圣诞节当天的早晨,小亲王路德维希才一醒过来就听到了外面正在高声说话的女声。又或者说,他应该就是被这声音给吵醒的。这让昨天睡得很晚的“未成年”感到自己的起床气一下子就犯了,可他还不能如此简单地就拿起枕头扔向某个人,因为始作俑者根本就没有在他睡觉的这间屋子里,用一种亲切的语调在他的耳边喊他起床! 于是路德维希不得不在草草地套上了一件睡袍之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去。 然后……他就会看到在前一天的晚上就已经在这里闹得够厉害了的雪涅·维特巴赫正在进门的大厅里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侍者做着这个,又指挥起他们去做那个! “快快快,我们得赶在格罗伊茨伯爵回来之前把屋子布置好。这盆小盆栽,你得把它放到餐厅去。还有你,小心你手里的花,这可是冬天里的花,它迷人的香气让人的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了。我们得把它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这些到底都是什么鬼……”从楼上一路走下去的路德维希简直无法相信怎么会有人在圣诞节的一大早上就跑到别人家里做这么放肆的事! 可还没等这个被朋友们称为小亲王的男孩子冲着和他同龄的贵族小姐发起脾气,维特巴赫小姐就已经发现了他,并好像见到了什么糟糕不堪的东西一样用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您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在别人的城堡里乱跑的吗,施泰因亲王殿下?” 得,小亲王还没教训她呢,这个无礼的女人就已经教育起了他!感觉自己火气更大了的路德维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袍,然后说道: “这是因为我不知道会有人一大早的就在城堡主人没有邀请的情况下进来这里。请原谅,维特巴赫小姐,有一件事我必须指出——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好好地睡我的觉!今天可是圣诞节,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所以动不动就要哭要哭的,说不过就只会冷哼的维特巴赫小姐会在被人这样指责后作出怎样的表态?那大概是一个高声说出的“你”,再加上一个冷哼。 毫无新意,且非常无趣。 当路德维希看到这位伯爵的女儿又是这番表现时,他会同情起他的父亲,同情起他的母亲。天知道让这样的人来做贴身女官到底会是怎样可怕的经历。那大概是在夏天的时候给你裹上毛毯,把你放到大太阳底下晒着。又或者应该是在一月的天里让你只穿一条短裤在结了冰的河上凿一个洞,再下去游一圈泳,顺便还得逮一条鱼上来。 他实在是不想再在这个人的身上浪费自己的口舌和时间了,因此小亲王很快就在看到了比他更早来到这里的,看起来尴尬又无助的克劳斯的身边,向他小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艾伯赫特呢?” 克劳斯:“艾伯赫特一早就出去晨跑了,我听到门铃响的时候还以为他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了。” 路德维希:“所以说,是你把她放进来的!” 克劳斯:“哦,路德维希,你不能提醒我这个问题,你不能。我现在都已经不敢想象等到艾伯赫特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家里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会把我怎么样!” 一旁不远处的维特巴赫小姐看到这两名贵族男孩根本无意和她“和平相处”,生气之余就也不想和他们好好说话了,她拍起手来,示意她带来的侍者可以开始准备早餐了,还表示她需要的是五人份的早餐。 哦,五人份。看在这句话的份上,这两名贵族男孩觉得,在圣诞节的早上对尊敬的维特巴赫小姐露出一个微笑应该就不会是一件那么艰难的事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微笑过后又再次沉下脸小声地交流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谁去通知一下雪涅小姐?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能让她像我们一样,还没准备好就看到这样的情况。” 一想到昨晚住在这里的几个人里还有一个林雪涅没有起来,克劳斯就觉得非常头疼又焦急。如果艾伯赫特回来的时候不仅仅看到自己的家被人“入侵”了,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和被他们给惹来的贵族小姐开始了激烈的交锋,那他简直就不敢去想接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了! 但是克劳斯和路德维希还没商量出个结果,耳朵很尖的维特巴赫小姐就因为听到对方提起了“自己的名字”而“不计前嫌”地问道:“您叫我?” “啊,是的。我想说,艾伯赫特早上的时候不喜欢喝美式咖啡,他会更喜欢意式浓缩。” 闻言,高傲得好像孔雀似的维特巴赫小姐还对克劳斯行了一个礼,用一种会让听到的人感觉心脏一阵发痒的音调说出了“谢谢”。 这让路德维希和克劳斯在面无表情地向贵族女孩点了点头之后又立马抬头望向天……天花板。 与此同时,睡在那个温暖又可爱的房间里的林雪涅猛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显然她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只是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应该还在炸烟花,让她根本回不过神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又一次地问自己,我在哪儿!我昨天又在哪儿!有没有对什么人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在这样问了自己很多遍之后,她却是绝望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记忆断档了好大一截!她根本想不起来她昨天在愉悦地品尝了那些美食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可是内心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这让她觉得,她昨天一定不是乖乖地在吃完晚餐后就上楼来安安稳稳地睡下,接着就一觉睡到现在了! 等一等!等一等! 在林雪涅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一些不太好的零星记忆在她的眼前闪现!那好像是她把绿眼睛的贵族男孩拽到床上,然后使出剪刀腿卡着人家的腰,再是一个扭身把人压倒了! 我、我的天啊!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崩溃了的林雪涅不住的抓着自己的脑袋。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吼一嗓子,可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很可能门外就会有人冲进来问她怎么了! 现在,林雪涅的两种想法进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一种想法是她想要赶紧见到绿眼睛男孩,并向他道歉!向他致以最真挚的歉意!然后说服对方原谅她,千万不要和一个醉酒的人计较。另一种想法,那就是赶紧换好衣服,然后把自己的行李箱从窗口往外一丢,自己再若无其事地走出去,然后一路跑回布拉格去! 在内心的激烈交锋后,林雪涅内心的小天秤因为她实在是回忆不起来在把格罗伊茨伯爵阁下压倒之后又做过些什么而不住地,不住地向第二种方案倾斜…… 不、不可以,我不可以一做坏事就只想着跑路! 林雪涅简直又想要吼一嗓子。接着,她把被子一掀,查看起自己的衣着,当她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件睡裙还完好着,丝毫没有被她自己暴力扯开过的痕迹之后,她的内心稍稍安定下来了那么一丁点儿,然后她就踩着拖鞋,努力不发出声音地一路挪到了门口,耳朵贴在门板上探听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声音。 当她确定那些声音都离她很远之后,她轻轻地,轻轻地把门打开,通过门缝往外查看,然后再是快步走出去,让楼下的人还没有看到她的机会就立马趴地,然后匍匐着去到雕花扶手那里往下看去。 正是在这个时候,被克劳斯派过来通知林雪涅现在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小亲王已经顺着楼梯走了上来,并在看到林雪涅的这一造型时连忙也压低了声音,弯腰压背地顶着一头依旧乱糟糟的金发跑过来,蹲到了林雪涅的旁边,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嘘,我在探察敌情。” 早就已经把路德维希当成了“自己人”的林雪涅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前来而吓一大跳,反而还做出嘘声的动作,示意对方不要被发现了。 这下,反而换路德维希着急了。小亲王不得不蹲得更低了一点,并在林雪涅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地说道:“我们昨天本来商量好了要一起去圣诞集市的,但是她也来了!她还说要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哦天哪,克劳斯怎么会蠢到把她放进来的!” 当路德维希情绪激动地越说越大声之后,依旧趴在地上的林雪涅转头向他看去。误会了她意思的路德维希连忙又压低了声音,并说道:“抱歉。可是你这样不冷吗?” 看着只穿了一条单薄睡裙却趴在了地上的林雪涅,路德维希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如果可以,他是很想把他身上的睡袍支援给林雪涅的。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的上身就只穿了这一件衣服! “好像……是有一点冷。可我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昨天后来怎么了?我醉得完全不记得了!” 虽然壁炉里的炭火把这里烧得很暖和,可再怎么暖和,现在也是十二月底的德累斯顿,只穿着一条长袖睡裙趴在地板上是一定会冷的。可林雪涅却觉得她有更重要的问题想要弄清楚! 路德维希:“你昨天?你昨天在吃完晚饭之后突然站起来说你很晕,你想上去躺一会儿。” 林雪涅:“然后呢!” 路德维希:“然后艾伯赫特就送你上楼来了。” 林雪涅:“再然后呢!” 路德维希:“再然后?他把你送上去之后就下来了啊。” 林雪涅:“他等过了多久才下来的?下来的时候衣服还好好的吗!” 这下,再迟钝的未成年少年都在听到林雪涅的这一连串问题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用一种十分怀疑的目光看向林雪涅,然后迟疑地问道:“艾伯赫特那个家伙昨天晚上对你做了什么吗?” 林雪涅:“不不不,我觉得他没对我做什么。是我,是我可能……哦不不,你还没成年……我不能……” 正当林雪涅和路德维希说到这里的时候,底下的大门又一次地打开。这是晨跑结束的艾伯赫特从外面回来了。 “哦,可怜的艾伯赫特。” 当林雪涅看到那位和她同名的,让她到现在都记不得姓的什么的那个贵族男孩一看到艾伯赫特回来了就捧着一盆水仙花向他扑过去的时候,林雪涅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林雪涅的反应让就顿在她旁边的小亲王眼睛都瞪大了,这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少年问她:“就这样?” 林雪涅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解地问道:“就哪样?” 见 第55章 迟到的圣诞集市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为了更快熟悉你们,认识你们,我希望能给你们每个人都拍一张照片。请你们在来我这里拍好照片之后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仅仅是在课程开始五分钟之后,伊蕾就把她所有背下的捷克语句子全都说完了。让她感到满意的是,她觉得这群由她带的学生已经完全听懂了她用捷克语说的那些话语,并且,她也没有任何的忘词以及搞错句子的顺序。 伊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信些,再胸有成竹一些,然后再让这群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阵仗的男孩们一个一个地到她的面前来。 而就在不远处,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那群男孩子们正在光明正大地对于她的到来而议论纷纷。 “所以说,这位……女士,她就是新来的足球教练?”一个脸上长满了雀斑的男孩带着一种十分怀疑的态度这么说道。 “当然,蠢货难道你刚才没听到她的自我介绍吗?海因茨说了今天会有新教练来,而且现在训练时间已经到了,你觉得除了这个女人之外还有别的我们不认识的人在这里吗?” “可她……她看起来哪里有半点足球教练的样子。我觉得她一定连足球都没好好踢过。” 穿着蓝色衣服有着一头稻草一般乱糟糟金发的路德和他在球队里的朋友,比尔萨这么说道。当那个雀斑男孩听到比尔萨说这名新教练一定连足球都没好好踢过之后,他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稻草头路德这就和比尔萨一起转过头来,而后骂道:“蠢货,你看她像是几岁?” 雀斑脸:“二十多……?” 稻草头路德:“这不就对了吗!二十多岁踢过球的女人会像是她那样的身材吗?我妈妈都比她苗条。二十多岁的女人胖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对自己毫无要求,并且意志力薄弱。” “咳咳。”听到自己在校队的朋友已经就在距离议论对象几步路的时候说到了这种程度,作为校队的队长,队里球技最好的海因茨到底还是出声提醒了他们一下。可是校队里的那三名主力球员非但没有停止这份议论,反而企图把海因茨也一起拖下水。 “嘿,海因茨。”稻草头路德一胳膊架到了个子比他更高一些的海因茨的背上,这就说道:“你去和校长先生说说吧,我们可不能让一个女人来教我们。更不用说还是个连足球都不懂的女人,她看起来甚至连教羽毛球都不够格。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可滑稽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把其它人的信息记录工作都完成了的伊蕾示意躲在那里的四人小团体快些到这里来进行个人信息的记录工作。于是还被路德架着胳膊的海因茨转过头对他的稻草头朋友说道: “看在她还很认真地准备了的份上,先好好完成今天的训练。” 说完,海因茨这就走向了伊蕾的面前。伊蕾对这位给她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的男孩笑了笑,而后就把自己的拍立得对准了对方,并咔擦按下了快门。很快,这张照片就被打印了下来。伊蕾把它贴在了自己带来的一本厚厚的黑皮笔记本上,而后让海因茨在照片的下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而后,就轮到了雀斑脸男孩。在对方给她写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伊蕾又习惯性地看了对方的腿一眼,这就说到:“马茨,你没穿护腿板?” “哦……对。我没穿。”在自己校队队友们的注视下被那名他们所不认可的新教练问出这样的话语,雀斑脸突然有些紧张。他抖了抖脚,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轻松一些:“啊我,我不习惯穿护腿板。我觉得……这样会比较放松,感觉自由,踢得更好。”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伊蕾几乎就笑了,她说:“马茨,参加训练的时候必须穿护腿板,这会保护你的腿,让你更不容易受伤。” “可、可是我们以前的主教练从来不会这么强硬地要求我。”雀斑脸看了一眼稻草头路德,然后提了一口气,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更傲慢一些地说道:“如果你只是因为担心我不穿护腿板在训练中受伤会让你丢了工作才这么做,那你……你……” “听着马茨。”合上了笔记本的伊蕾实在是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雀斑男孩的话让她又无奈又好笑,这就很认真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教练可以保护他的球员在比赛的对抗中不受伤。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球员自己。你应该对自己更负责一些的。现在,去我借来的五副护腿板里自己挑一副穿上吧。” 说着这些话的伊蕾语速很慢,也用上了最简单的单词和最简单的表述方法。并且,她还在说话的过程中很仔细的观察对方的表情,神态和反应,以确保这群捷克男孩们是否真的听明白了她所说的话。 “你们谁是我的球队队长?” 在完成了这群校队成员的信息记录之后,伊蕾拍了两下手,让球场上的男孩们都能听到她的击掌声,而后问出了这句话。 在伊蕾分别用德语和英语将这句话重复了两遍之后,男孩子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把目光放到了海因茨的身上。这个男孩有着英挺的眉毛,如果只是看他的身材,你会更容易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可以和你站在对等位置上的成年人而不是一个孩子来看待。 “是我。” 在沉默了片刻后,海因茨说出了这句话。于是伊蕾对他点了点头,这就说道:“很好。现在,你先带队进行一下热身和伸展训练吧。” 尽管伊蕾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她的确拥有棒的观察力。或许她会记不得只见过一次的人的长相,但她能够记得那个人的身材以及身形。这或许是她十年“巨星女友”的生活所带给她的附加技能。毕竟,如果你也像她一样,几乎每周都去现场看球,你首先应该学会的,就是即便在很远的地方也可以仅通过一个人跑动起来的样子来辨别他的身份。否则,你去现场看球,充其量也就只能跟着边上的人一起瞎起哄。 在海因茨带队进行热身训练的时候,伊蕾翻开她的笔记本,开始把她观察到的东西写在每一名校队成员的照片对应的名录下。比如某个人在跑步时会不自觉露出来的小动作,比如某个人给她的第一感觉。 【海因茨,队长,身高约有一米八二,从他跑步的姿势看起来,他可能并没有花式盘带的习惯。】 【路德,他看起来是所有孩子里最不喜欢我的一个。但他看起来很自信,应该是一个体力较为充沛的孩子。】 【马茨,体能需要加强。】 在用中文记录下来了这些的同时,伊蕾也在努力将这些照片上的年轻的脸庞和他们的身高体型相对应起来。现在,她能够通过这群男孩平时进行的热身训练的强度以及他们每个人在进行完了热身训练后的反应来判断出他们的大致体能情况了。 在海因茨把队伍带回来进行了伸展训练之后,伊蕾开始了今天的第一个训练内容:传球,控球,以及在跑动中进行接传球。 无论是对于什么级别的球员来说,传球、控球都会是都会是最基础,也最不可或缺的。只不过,在顶级联赛效力的球员会能够在难度更大的练习中完成他们的接传球以及控球训练。 比如说,在十分强调传球以及控球率的西甲豪门巴塞罗那,球员们几乎每天都会练习抢圈。这是一项十分具有童趣,又经久不衰的足球训练课程。 最为基础的抢圈训练,是由三人围成一个圈,一人在圈内。围成了一个圈的三人负责互相传球,而在圈内的那个人则负责从这三人的传递中抢下足球。而随着球员们的级别越来越高,抢圈训练会拥有多种不同的变化。 一个,是增加抢圈的人数。把在外围的人由三人增加为五人,而在圈内的两人则增加为两人。 还有一个,则是在抢圈中增加运动战的概念,在不停的跑动中完全抢圈训练。 这项训练看起来像是孩子们嬉闹时的玩法,实际上它所考验以及训练到的,却是作为一名球员所需要的全方位的能力。脚法,意识,预判,以及对于出球与停球的节奏把握,甚至是团队间的配合。 更重要的是,这并不是一项机械性的训练,它极富趣味,又考验人的耐性,在抢圈训练中所练习到的一切都可以在日场比赛中运用到。 但是在给这群球员们开始抢圈训练之前,伊蕾得对她所带的这支校队进行一个评估。比如说,普通的校队球员与效力于顶级联赛的职业球员之间究竟会有多么大的差距。了解这个差距以及理解这些孩子踢球的方式,这些或许会是她接下这份工作后首先要做到的。 “这真是够了!第一天她让我们练习传球,第二天她让我们连带球曲线跑!第三天她让我们练抢圈!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她除了让我们进行体能锻炼就还是练习抢圈!射门呢!射门呢伙计!” 星期天的下午,三名克鲁姆洛夫小镇上中学足球校队的主力成员聚在了一起。他们站在架在蜿蜒河道的桥上。现在正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夏天,拥有明媚却不*的阳光,镇上的人会喜欢在夏天的时候划橡皮艇! 当然,和朋友们一起骑自行车绕这个小镇一圈也会是个很棒的周末活动。 只不过,被新来的足球教练给折腾了一周时间的男孩们却感受不到夏天到来的喜悦!特别喜欢在校队的朋友之间互相炫耀射门技术的这群小子们都得被那个“新来的”给弄得萎靡不振了!稻草头路德从伊蕾过来的第一天起就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她的不满意,现在,他更是又一次地表达了自己的忿忿! 第56章 chapter56 大家好,作者早上要去看牙医,更新大约得到下午1点才能有了。 大家好,作者早上要去看牙医,更新大约得到下午1点才能有了。 大家好,作者早上要去看牙医,更新大约得到下午1点才能有了。 “这真是够了!第一天她让我们练习传球,第二天她让我们连带球曲线跑!第三天她让我们练抢圈!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她除了让我们进行体能锻炼就还是练习抢圈!射门呢!射门呢伙计!” 星期天的下午,三名克鲁姆洛夫小镇上中学足球校队的主力成员聚在了一起。他们站在架在蜿蜒河道的桥上。现在正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夏天,拥有明媚却不*的阳光,镇上的人会喜欢在夏天的时候划橡皮艇! 当然,和朋友们一起骑自行车绕这个小镇一圈也会是个很棒的周末活动。 只不过,被新来的足球教练给折腾了一周时间的男孩们却感受不到夏天到来的喜悦!特别喜欢在校队的朋友之间互相炫耀射门技术的这群小子们都得被那个“新来的”给弄得萎靡不振了!稻草头路德从伊蕾过来的第一天起就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她的不满意,现在,他更是又一次地表达了自己的忿忿! 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小桥的栏杆上的雀斑脸马茨这就一副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的样子说道:“她是不是根本不记得足球这项运动得把球踢到门里头去?” 路德:“我说真的,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足球联赛第一轮就要开始了,我们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今年海因茨可就三年级了,在学校的最后一年我们总得拿个州级比赛的前八名吧,别到最后连决赛圈都进不去!” 稻草头路德这句话可算是一下找到了重点。本来还整个人都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软软地趴在栏杆上的雀斑脸立马就清醒了过来,转头看向他们校队里踢得最好的海因茨:“海因茨,你去不去和校长说要换教练?你不去我就去了啊!” 三人中身材最为高大的那个男孩想起他们的那位亚裔的女性教练每次来给他们上课之前都会很认真仔细地为他们检查一遍球场,带着急救箱,还会细心地为他们准备好备用的护腿板。iley小姐每次带他们训练都会很认真地观察他们每一个人,并且还做好笔记。他本想拒绝友人的这一提议,但转念又一想到这已经是他会待在校队里的最后一年了,这就只是沉默着代表默认,并没有就马茨的话给出反驳。 稻草头路德作为三人中在遇到这种问题时行动力最强的一个,在第二天的中午午休时就带着雀斑脸一起去到了校长办公室,以校队主力球员的身份向校长先生发出抗议,并表示他们需要一个新的,正正经经的球队教练! “校长先生,您不能让一位女士来教我们。这太奇怪了!” “孩子,听起来你似乎对你们的新教练有些性别歧视?”校长先生笑着向路德问道:“这样可不好,你的妈妈和姐姐听到会不高兴的。就算是在德国乙级职业联赛,都有女性的球队主教练。我不可能因为性别就解雇一位称职的老师。你瞧,iley小姐在成为你们的教练之后每天都在训练开始前就为你们检查好了球场,她还很认真仔细地看护你们,并尽她所能地杜绝一切你们在球场上受伤的可能。不是吗?” “可、可做好这些不足以让她成为一名我们需要的那种教练!那种、那种能让我们在校际联赛上赢球的教练!”路德觉得校长所说的那些都是他无可反驳的,但这些并不是他想要向校长先生反应的问题!他得告诉校长先生问题的重点!重点! 在这个时候,路德在校队的朋友,雀斑脸马茨立刻在小伙伴需要他的时候送上助攻:“先生,ily小姐是一位善良的女士,可、可她总是让我们练习传球!我们甚至都没演练过战术,她也没带我们练习过射门!好像就只在照着课本上的那些在教我们。我们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我们想要在今年的校际联赛上有进步!” “所以,男孩们,你们想在球队还没有一场败绩的时候就让我炒掉你们的教练?” 【所以,男孩们,你们想在球队还没有一场败绩的时候就让我炒掉你们的教练?】 路德和马茨和校长先生说了许多许多心中的不满。他们甚至还在前一天的晚上打了好久好久的腹稿。但最后,那位年长的绅士只用了这一句话就把他们都给打发回来了!等到下午的训练开始前,海因茨问他们情况怎么样了的时候,两人别提有多心烦了,这就坐在草坪上,气鼓鼓又可憋屈了。 抬眼一看那个胖乎乎的女人又来了,这就更是气得直接往地上大字一躺。视力不错的海因茨看到伊蕾又是背着急救箱,手里还提着四个小捅,这就拍拍他的朋友,而后站起身来跑过去从伊蕾的手里接过那些东西。 接过那些小桶的时候,海因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而后就有些疑惑地看向伊蕾,问道:“这些是……?” “指令牌!我过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你们带球的时候都习惯看球而不是看自己的前后左右。之后我虽然一直提醒你们,但是都没有用。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办法!” 说到自己在这个周末捣鼓出来的新玩意儿,伊蕾的脸上神采飞扬,她示意海因茨看一看她在装有那些指令牌的小桶外面贴的标签,而后就在那里等待这个校队的队长给她的感想。 “蓝色,加速。黄色,转向。红色,出球。黑色……停止?” 套用一句伊蕾在国内念书时经常听到的,用来形容好学生的话:海因茨真的是一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海因茨踢球踢得不错,并且英语和德语也说得很流利。这给伊蕾和校队成员之间的交流沟通减少了很多难度。在听到海因茨用英语念出的这些指令后,花了一晚上对这四个指令强行记忆并且还不断加深记忆的伊蕾又看了一眼那四个小桶上贴着的,分别用捷克语、英语以及德语写下了指令的标签纸,然后很高兴地点头说: “是的!完全正确!” 说着,伊蕾这就击掌示意校队的成员们都过来,并让海因茨帮忙翻译她的话。 “经过一周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们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踢球的时候总是喜欢低头看着球。我知道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你们会担心一旦自己的眼睛不看着球,球就会被你们给带丢了。但这在比赛的时候是十分不利于你们的。” 伊蕾每说一句,就停下来等海因茨把这句话翻译过去。等到对方说完之后对她点头示意了,她才继续说下去。 “在踢球的时候,我们经常会强调球员的‘大局观’。”在说到比较生僻的专有名词时,伊蕾就看一眼她的笔记本,用捷克语里的那个单词替换掉她所说的英语。这也使得她能够更无碍地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这群男孩们。 “我们也经常会强调某一名球员的‘视野特别开阔’。我相信你们之中也会有人有这样的天赋,可想要做到这两点,你们首先需要学会在踢球的时候抬起你们的脸,而不是低着头。你们需要时刻看清你们的队友都在哪里。你们的对手又在哪里。你们得足够警觉,随时做好出球和护球的准备。” 在伊蕾说出这些话之后,队伍里就有一个看起来还很孩子气的男孩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道理我们都懂,我们也想像职业球员那样不用眼睛看就知道球在哪里,好像足球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可这真的很难做到。” 那个男孩说急了之后就在英语里加上了捷克语,那让伊蕾有些不能明白,这就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她的校队队长,海因茨。于是海因茨这就为她精简地翻译了那个男孩说的话。在听到了那些之后,伊蕾这就笑了起来。 虽然体重的毁灭性上升让她整个人已然胖得与以前的那个自己判若两人,可当伊蕾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她的身上又依稀有了曾经的那个足坛巨星的女友,iley的影子。 “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在让海因茨给男孩们解释清楚了这些信号指令牌的用法和意义之后,伊蕾这就说道:“我们每隔三十米就站一个人,拿好四色指令牌。其他人排着队带球往我们这里跑,当我举起蓝色指令牌,你们就带球加速,我举起黄色指令牌,你们就转向。我举起红色指令牌,你们就出球,黑色就停球!当然,变向我们今天可以不练。等把这三个指令练熟了,再加上变向!如果带球的时候只是低着头,你们肯定会漏过这些指令。在这项训练结束后,我会统计出你们每个人出错的次数。” 当弄明白了伊蕾所说的这个新的训练方法之后,不止一个人对此表示自己很有兴趣。男孩们甚至还笑了起来。于是有人问伊蕾: “等到您统计出我们每个人出错的次数之后呢?” 伊蕾说:“我们这里一共有十八个人,出错最多的四个人就只能继续体能训练了。剩下的十四个人可以进行七人制的对抗练习!” 对抗练习!瞧瞧他们都听到了什么!在之前的那一周时间里,他们的新教练只是带他们进行最基础的训练,还有不休止的抢圈练习!这群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们可都快被闷死了!但是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进行对抗训练了!! 可其他人都高兴了,稻草头路德和雀斑脸马茨却是皱着眉头狠狠地把头转向彼此,用颜艺来演绎:她在踏马逗我们吗!!! 第57章 chapter57 一看这么一个小姑娘在自己待的房间里哭成了这样伤心的样子,林雪涅觉得尴尬极了。并且她也万分认同起了这个小姑娘刚刚对她说的“可是我能对你做什么?你认为我能对你做什么?”,并且在心里加上了一句——我是真不觉得你能对我做什么。 正这么想着,林雪涅转头看了一眼就在她左手边不远处的梳妆镜,看了一眼镜子里刚刚打扮好的自己,再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哭得乱七八糟,刚刚从外头爬窗户进来的小女孩…… 嗯,的确是根本就比不过啊。 谁曾想,林雪涅的这一动作彻底刺痛了维特巴赫小姐本就已经很敏感的神经!不知道是因为林雪涅的这一行为过于激怒有胆爬窗来战的贵族女孩,还是她的这一动作让同样拥有很强爱美之心的贵族女孩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确及不上,或者说是起码在这一刻没有眼前的这个人貌美。 这个只不过因为林雪涅在称呼她的时候没有用上“您”和“尊贵的小姐”就称林雪涅粗鲁的贵族居然直接朝着林雪涅冲了过来。 当看到这样一个同性不管不顾地要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林雪涅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在确定这个小姑娘的眼睛盯着的的确是她而不是窗之后,在对方快要碰到自己之前一个侧步。 第二件事,用手上的头绳把长头发炸起来,并藏到衣服里。 虽然林雪涅不曾用高跟鞋或者雨伞砸过什么人,但她也曾在怒气上涌的时候用装着香肠的包砸过什么人的头。并且她保证,这绝对已经是她当时最手下留情的招式了! 无论如何,她和那种一打架起来就只会抓人头发再用指甲刮人脸的那种女孩肯定不一样。但她还是要重点防备女孩子打架时的这两种最重要的手段。 当她做完这两件事的时候,这个贵族女孩已经因为一下子失去了扑上去扭打的目标而因惯性摔倒在地。当她在摔倒之后又看到还好好地站在那里,甚至还当着她的面给自己“梳了个发型”的林雪涅时又是愤怒到失去了理智,站起来之后还要继续表情凶狠地朝林雪涅扑过去! 就是在这个时候,林雪涅的房门从外面被人猛一下打开! 而门口的那个因为进来的动作太急太快而甚至一个踉跄的人则正是同样是十五岁的小亲王路德维希! 可以想象得到,当他进来的时候,他所看到的究竟是怎样充满着攻击性以及戏剧性的一幕!而这一幕场景里的所有攻击性都是来自于张牙舞爪的贵族女孩,戏剧性则由两人共同呈现。 对此,任何一个对于此事没有过多经验以及不够火眼金睛的男性或许都会像路德维希那样——用非常严厉的语气叫出维特巴赫小姐——从形态上来讲正处于攻击态势的女孩的名字。 “维特巴赫小姐!您能给我解释一下您现在正在做的事吗!” 因为和林雪涅之间更为亲近的关系,以及更合适的年纪而被克劳斯派上来和林雪涅就刚才她所听到的那些来和她解释一番的小亲王这样生气地说道。 路德维希显然没想到已经不艾伯赫特允许再来找林雪涅的贵族女孩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只是在快走到这间房间的时候听到了让他一直嫌弃吵的贵族女孩的声音,于是担心出事的他就很快冲了进来。 可他还是看到了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这一幕。 但无论如何,看在这个贵族女孩和自己还有的那么一点点交情的份上,路德维希在把她镇住了之后就关上了房门,打算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看到这位有着亲王头衔的,比自己的身份不知要高贵多少的男孩向着她们走来,在爬窗上来的那一刻就没有考虑过后果的维特巴赫小姐在她的神情和肢体动作中流露出了心虚又不打算认错的想法。 而一旁的林雪涅?她虽然不认为真打起来这个小姑娘能在她手里捞到任何的好处,但是为一个想要对自己抓头发又刮脸的小姑娘做出辩解可不是她推崇的事。因此她只是在这个时候保持了沉默。 接着,这个贵族女孩就在路德维希一步步走进之后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我正在做的事?我正在做的事就是给她一个你们都不会告诉她的,真诚的忠告!” 说着,维特巴赫小姐就恨恨地看向林雪涅,说道:“我要告诉她,她和格罗伊茨伯爵之间是不可能有一个结果的,格罗伊茨伯爵也不可能娶她!我想让她别傻了,一个伯爵怎么可能真的去娶一个平民!我还想告诉她,她最多也只能做艾伯赫特的情人!但如果在更早些年的时候,她这样的平民连给艾伯赫特这样出身高贵的贵族做情人的资格都没有。” 当这个贵族女孩说完她的这番话之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在林雪涅的眼前这样直白地强调起身份,以及由身份所带来的那份“不可能”。事实上,在她之前,亲爱的弗兰茨也曾提到过。 【然后老卡夫卡先生就批判起了我?】 【是的,您的用词非常精确。他将您贬低到了尘埃里,就好像从前让我有所好感的所有朋友那样。】 【他说我们不够门当户对?】 【他说您不是一个犹太人。】 就是在这一刻,她想起了她曾经并不在意的那段对话。 有时候,不去在意也可能不是因为足够强大。不在意也可能是因为从未真正受到过由此带来的伤害。 在他们全都因为那番话而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小亲王才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以及艾伯赫特的声音。 “雪涅?你准备好出门了吗?” “我准备好了。” 并未多做犹豫,林雪涅就用比平时说话更大声一些的声音给出了答案。然后她看向路德维希,并小声说道:“你带着维特巴赫小姐先去浴室里躲一会儿。等到我和艾伯赫特离开了,你再带她下楼,别再让她爬窗户原路下去了,好吗?” 对此,路德维希只是在反应过来这个贵族女孩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之后向林雪涅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这个到现在还光着脚的贵族女孩跟自己一起去浴室。 没想到在自己说了这些话之后还会得到林雪涅的维护,维特巴赫在经过她的时候看向她的目光复杂极了,但她只是在林雪涅也看向她的时候加快了脚步,进到浴室,然后看着路德维希把浴室的门给关了。 直到确认他们都藏好了,林雪涅才把扎好的头发从衣领里拽出来,再把发圈给取下来,走去给艾伯赫特开门。 艾伯赫特可不是才只有十五岁的路德维希,也不是在那么混乱的时候一下子冲了进来。当林雪涅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看到她的艾伯赫特的眼睛里理所当然流露出了惊艳。 “我只是……我只是试着先过来看看你好了没有。其实时间还没有到你说的一个半小时。我只是,只是突然很想来看你。” 对此,林雪涅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克劳斯告诉我,路德维希有话来找你说?” 说完那句话之后,艾伯赫特才想起来这件事,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林雪涅身后的房间,而林雪涅也跟着转身看过去,然后在躲在浴室里的路德维希变得紧张起来的时候说道: “是吗?那他可能是中途改变主意了,或者想起来得先去做什么事了。” 说着,林雪涅走进屋子里,拿起了她的小包包,接着就带上了外套走向门口,并把她的手交到艾伯赫特的手上,并说道: “走吧,我们去圣诞集市!” 于是门再一次地被关上,从没做过这种事的路德维希和维特巴赫终于是发出了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接着,脸上泪痕还没干的维特巴赫小姐不禁在路德维希就要离开的时候说道:“我……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对此,路德维希只是转头看向让他觉得简直不可理喻的贵族女孩,说道:“你现在终于知道了?” “可、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光着脚踩在瓷砖地上的贵族女孩记得都跺脚了。可是这一次,路德维希却是没有很快就又反驳她。他陷入了沉思,因为就是在昨天半夜的时候,他还向自己的另一位友人表达过相同的看法。只是他想到的并不会有维特巴赫小姐所说的这样尖锐,这样的……伤人。 并且他也不会把这样的话直接说给这件事的当事人,尤其是林雪涅听。 太头疼了,这实在是太让人头疼了。总是会为很多事而头疼的小亲王觉得自己又一次地犯了难。可这件事他还不能去征求克劳斯的意见。因为,在这件事上克劳斯一定会完完全全地站在他们的好友艾伯赫特的立场上去考虑。 也就是说,克劳斯一定会说,他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帮助林雪涅打消一切顾虑,然后再把她交给他们亲爱的格罗伊茨伯爵。 可这是不道德的,并且也不符合他的原则。 走出了浴室的路德维希向着这间屋子里的落地窗走去。直到他看到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庄园里驶了出去,确定他的朋友艾伯赫特已经带着林雪涅一起出门了,他才感到身心俱疲地打开了门,并拦住了正也打算跟着一起出去的维特巴赫小姐之后说道: “我先去看看克劳斯在哪儿。记住,我为你保 第58章 chapter58 在圣诞节的这一天,绿眼睛的贵族男孩把他喜欢的女孩带到了德累斯顿的圣诞集市。尽管,圣诞节的到来让这里反而没有前些天那么热闹了,可那只不过是让这里少了一些午夜时分的喧嚣热闹而已。 艾伯赫特让那位由克劳斯带来的侍从把车停在王侯列队图那里,然后就在下车之后绕到另一边,为这个女孩打开车门,并向她伸出手。可就在林雪涅以为他是想要牵着自己走下这辆显得稍高了一些的车时,贵族男孩却在林雪涅把手交给他之后,把她抱下了车。 在那个瞬间,她不可避免地上身靠向了贵族男孩的胸膛,并猛吸一口气,可她最后却只是被那个男孩稳稳地放到地上。 “过四个小时来接我们。” 对那名为他们充当了司机的侍从说完这句话,艾伯赫特就带着林雪涅走向了这条德累斯顿十分著名的步道。 艾伯赫特:“如果我记得没错,顺着这条路再往前走一些,我们就能看到一个很棒的圣诞集市。” 林雪涅:“如果你记得没错?你是只在很多年以前才来过这里吗?” 艾伯赫特:“也不是很多年,那大概是四年以前。”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让林雪涅挽着自己手臂的贵族男孩不禁看向林雪涅的眼睛,然后他的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就出现了一丝疑惑。 “是发生什么了吗,雪涅?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林雪涅没想到这个男孩会这么轻易地就看出她的一些不对劲,也没想到他会就这样直接将自己所发现的说出来。那反倒让林雪涅感到有些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可能……我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才会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对于林雪涅的这个回答,绿眼睛的男孩心中虽还有着疑惑,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可林雪涅却是在两人又向前走了几步之后试着开口说道:“能再和我说说你的家族吗,艾伯赫特?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告诉我,你的外祖父是一位亲王。” “是的,他是一位亲王,也是一位海军元帅。这也是我的母亲为什么在战争发生的时候希望我的父亲也加入海军的原因之一。” 还没等林雪涅在这个男孩说出他的外祖父是一位海军元帅的时候发出惊叹的声音,她就已经在听到男孩说出的下一句话的时候陷入了沉默。可男孩并没有停止叙说。 “但是我父亲的潜水艇在战争开始的两年后就被英国人的猎潜船击沉了。” “猎潜船?”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林雪涅不禁向贵族男孩重复起了这个词。 “是的,猎潜船。这是一种经过了伪装的军用舰船。他们装备有鱼雷还有隐藏的大炮,插着中立国的国旗,专门被派往商船航道,把自己暴露在德国潜水艇的眼前,用尽一切办法来诱使德国潜水艇靠近。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假装自己的船只出现了故障,向德国的潜水艇‘求救’。” 原本,林雪涅只是想要知道这个贵族男孩究竟是有着怎样高贵的出身。却没曾想,她会从对方那里听到这样的故事。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攻击德国的潜水艇?”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们除此之外几乎拿德国潜水艇没有任何办法。他们需要诱使我们的潜水艇浮出水面,进入到他们的关键射程。一旦他们做到这一点,潜水艇就会丧失所有防御的能力。” 这个话题本该到了这里就结束的,可贵族男孩却并不想那样。在沉默了片刻后,他说道: “我后来在我的外祖父那里看到了一份报告。在我父亲出事的一周前,一艘德国潜水艇因为过于紧张而将一艘美国的商船误当成是英国的猎潜船击沉了。那件事引起了很大的风波。所以,父亲在同一条商船航道上遇到真正的猎潜船时,他坚持要靠近检查。然后他看到那艘猎潜船不仅举出了白旗,船上还冒起了烟,放了很多救生艇下来。然后他派出自己的船员,去救那些人……”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林雪涅挽着对方的手不住地收紧。 “后来海军参谋部向皇帝陛下要求有权攻击在战区发现的所有船只。但皇帝陛下和宰相并没有同意。所以他们就都退回了海港,并在接下去的几个月里都拒绝出港。” 说着,贵族男孩抓住了林雪涅挽着他手臂的手,并说道:“抱歉,我不应该在今天和你说起这些的。” “不,是我先问起的。”才说完这句话,林雪涅就意识到她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这让她连忙背过身去,扬起脑袋不让自己有在约会才要开始的时候就哭花自己的妆的机会。 “你的父亲,他是个很好的人。” 好一会儿之后,林雪涅才又转回身来,并对艾伯赫特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他很好。” 在看到绿眼睛的男孩用一种怀念的语调说出这句话之后,林雪涅不禁说道:“对不起,我不问了……” 这让绿眼睛的贵族男孩用手扶住她的脸颊,对她轻声说道:“不,我没有在责怪你。那些都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只是,突然有些想他。” 在林雪涅向他点了点头后,绿眼睛的贵族男孩又让女孩挽住了自己的手臂,并将她带到了那家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显得尤为温暖的圣诞集市。 当那一切都出现眼前的时候,林雪涅会惊讶地发现,里面所有的人都做着中世纪时的打扮。无论是那一个个搭建出来的,木头的小房子,还是小房子里摆的一些挂件,还是这些做中世纪打扮的摊主手里拿着的小道具,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一种浓浓的……中世纪主题的味道。 可那并不会仅仅只是给林雪涅带来惊喜。事实上,她甚至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时不得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用不可思议一般的目光看向身边的这个男孩。 【慕尼黑的圣诞集市怎么样?】 【很棒。不过我更喜欢德累斯顿的。在奥古斯特街上有一个中世纪主题的圣诞集市。】 此时,她会想起那个蓝眼睛的男孩在第一天来到布拉格的时候就和她说起的话语,以及那个她错过了的,德累斯顿的圣诞集市。 现在,它们就在这里,就在她的眼前了。 才一走进里面,她就会看到一个做着中世纪打扮的男人在一个小摊子上打铁。往里走,她会看到很多出售漂亮物件的小摊子,而食物的香气也就在这个时候缓缓飘来。 圣诞集市上卖的小吃当然不会有昨天的巴伐利亚大厨所准备的精致餐点好吃,但却胜在让人一眼看到它就会喜欢,并感到心情愉悦! 夹在烤饼里卖的烤肉,得和红酒芝士一起吃的切片火腿,带有瑞士风情的烤芝士,还有五彩缤纷的漂亮的糖果,以及淋上了黑白巧克力又撒上了蔓越莓干的草莓! 这才是圣诞节应该有的味道! 在讨好女孩的欢心这一点上很有经验的克劳斯是对的,艾伯赫特应该带他喜欢的女孩去圣诞集市。只不过,当林雪涅和艾伯赫特在一起的时候,她其实是会不好意思每经过一个摊子都说出一种她想要吃这个她想要吃那个的,但即便只是路过看到那些,错失了一个圣诞节的她都会感到很高兴。 在经过一些卖小饰品的摊子时,她还会看起那些发饰。 这个年代的女孩似乎尤为喜欢在头发上添加一些漂亮的发饰,可那些却又不是后来的发卡那么简单的东西。 看到周围那些女孩戴着精美发饰的漂亮短发,林雪涅会很认真又疑惑地问身旁的贵族男孩: “你会不会也觉得……这样的短发更好看呢?” 对此,贵族男孩只是让摊主把她刚刚看过的几个发饰全都包起来,然后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到一个并没有那么容易让别人发现的地方,然后……亲吻了她的嘴唇。 这真的是一个弥补了她先前所有遗憾的圣诞节了。 可正是因为这样,在看到那双绿色的眼睛时,她才更会有一些犹豫。 但她却并不会在贵族男孩和她一起逛完圣诞集市又去到易北河的那座桥上俯瞰这座绚丽城市的时候就这样简单的把她不知应该从何说起的犹豫说出口来。 显然,她不会知道她眼前的这个贵族男孩早就在前一天的夜里从她的口中得到了那些。 但是现在,有一个人或许正经历着比她更激烈的内心挣扎。 这个人正是被自己的朋友们称为小亲王的,明明才只有十五岁却总是要让自己烦恼这个头疼那个的路德维希。 在这天晚上的晚餐时间,他的目光一直紧盯才和艾伯赫特一起从外面回来的林雪涅,并且这份目光紧盯已经明显到了连 第59章 chapter59 “经过一周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们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踢球的时候总是喜欢低头看着球。我知道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你们会担心一旦自己的眼睛不看着球,球就会被你们给带丢了。但这在比赛的时候是十分不利于你们的。” 伊蕾每说一句,就停下来等海因茨把这句话翻译过去。等到对方说完之后对她点头示意了,她才继续说下去。 “在踢球的时候,我们经常会强调球员的‘大局观’。”在说到比较生僻的专有名词时,伊蕾就看一眼她的笔记本,用捷克语里的那个单词替换掉她所说的英语。这也使得她能够更无碍地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这群男孩们。 “我们也经常会强调某一名球员的‘视野特别开阔’。我相信你们之中也会有人有这样的天赋,可想要做到这两点,你们首先需要学会在踢球的时候抬起你们的脸,而不是低着头。你们需要时刻看清你们的队友都在哪里。你们的对手又在哪里。你们得足够警觉,随时做好出球和护球的准备。” 在伊蕾说出这些话之后,队伍里就有一个看起来还很孩子气的男孩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道理我们都懂,我们也想像职业球员那样不用眼睛看就知道球在哪里,好像足球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可这真的很难做到。” 那个男孩说急了之后就在英语里加上了捷克语,那让伊蕾有些不能明白,这就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她的校队队长,海因茨。于是海因茨这就为她精简地翻译了那个男孩说的话。在听到了那些之后,伊蕾这就笑了起来。 虽然体重的毁灭性上升让她整个人已然胖得与以前的那个自己判若两人,可当伊蕾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她的身上又依稀有了曾经的那个足坛巨星的女友,iley的影子。 “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在让海因茨给男孩们解释清楚了这些信号指令牌的用法和意义之后,伊蕾这就说道:“我们每隔三十米就站一个人,拿好四色指令牌。其他人排着队带球往我们这里跑,当我举起蓝色指令牌,你们就带球加速,我举起黄色指令牌,你们就转向。我举起红色指令牌,你们就出球,黑色就停球!当然,变向我们今天可以不练。等把这三个指令练熟了,再加上变向!如果带球的时候只是低着头,你们肯定会漏过这些指令。在这项训练结束后,我会统计出你们每个人出错的次数。” 当弄明白了伊蕾所说的这个新的训练方法之后,不止一个人对此表示自己很有兴趣。男孩们甚至还笑了起来。于是有人问伊蕾: “等到您统计出我们每个人出错的次数之后呢?” 伊蕾说:“我们这里一共有十八个人,出错最多的四个人就只能继续体能训练了。剩下的十四个人可以进行七人制的对抗练习!” 对抗练习!瞧瞧他们都听到了什么!在之前的那一周时间里,他们的新教练只是带他们进行最基础的训练,还有不休止的抢圈练习!这群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们可都快被闷死了!但是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进行对抗训练了! 可其他人都高兴了,稻草头路德和雀斑脸马茨却是皱着眉头狠狠地把头转向彼此,用颜艺来演绎:她在踏马逗我们吗!! 你怎么可以在我们才向校长反应了问题之后就这么改进!! 你怎么可以在我们还没和你联合抗议的时候就突然带我们玩我们想玩的项目了!! 这不可以啊!!! 可想法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在根据指令变招的训练中,稻草头路德和雀斑脸马茨由于过于轻敌,在新的训练方案下出错率排在全队的倒数第四和第三,无缘新教练上任后的第一次七人制对抗训练!! 可当这两个男孩还在另外两个人的互相监督下练起了折返跑的时候,他们还能听到不远处伊蕾用她做了好些天功课的捷克语喊出的话语: “保持警惕!记得你们在之前一周时间里的抢圈训练中练到的!防守的球员!你们在防守的时候需要像在抢圈训练里一样地把球传给你们的队友!海因茨!看到你前面的两名防守球员了吗!他们和追在你后面的一名球员现在就形成了由三个人组成的圈!!回忆一下你在上周的训练中练到的!加快节奏!快快快!!拿到球了就不要停下动作!全都给我跑动起来!” 听到了那些喊话的路德还有马茨心中满是泪,他们觉得他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和他们一起进行基础训练的另外两名男孩里的一个不住地看向伊蕾他们在的那个方向,用一种十分向往的口吻说道:“他们那里……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路德:“你给我闭嘴!!” 马茨:“你给我闭嘴!!” 第六章 一天后…… 伊蕾:“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带你们训练射门?所以说……你们平时不会自己去练习射门?哦,不不,这超出了我的想象。你们先告诉我,你们很重视今年的校际联赛,想要在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足球联赛上拿到好成绩,但是你们又企图只靠每天的一个半小时训练,把所有的东西都练好了?我以为,练习射门这样的事,应该是在你们在一个半小时的合练结束之后利用自己的时间去练的。毕竟射门练习不需要别人配合你们,不是吗?当然,你们也可以预约守门员的时间,配合他,一起来训练。不过我的建议是,守门员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他不可能陪着你们每个人。你们得先自己练,等有了特别的想法再去找守门员。” 一周后…… 伊蕾:“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我没法很好地用你们擅长的语言和你们交流,所以今天我请来了卡洛琳娜来做我的助理。以后的每周五或是周六,她都会来这里,辅助我对你们进行战术思路上的讲解。那么,今天我首先需要和你们说的,就是抢圈练习在实战中的运用。一般来说,现代足球中经常运用到的阵型会有这么几种。我先从几种四后卫的阵型开始说起。它们分别有4-3-3,4-4-2,4-2-3-1,4-3-2-1,4-3-1-2……” 两周后…… 伊蕾:“男孩们!瞧我为你们找到了什么!在学校后面平时都不会有人去的围墙那里,有一块草地!你们可以用粉笔在墙上涂一个点,或是画出一个足球!然后练习把足球踢到那个位置!直到你不论站在哪里踢,距离它三米或者是十米,你都可以把球踢到那个位置,我想你们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 在伊蕾接手这支校队的第三周,他们就将迎来今年南波西米亚州的校际联赛第一轮比赛。如果他们在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比赛中获得很棒的成绩,他们就能和来自捷克其它州的强队一起进行全国性的大赛! 但是据稻草头路德和雀斑脸马茨的说法,他们还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有进过捷克的高中生全国大赛。并且,他们队里也就只有一个海因茨拥有不错的球技,至于其他人……?唉,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我觉得,如果他们让我们在踢足球比赛的同时也进行篮球比赛,那我的篮球技术一定会比他们的好。”在说起南波希米亚州的传统强队时,马茨是这么表示的。 在真正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之后,伊蕾只有沉默着扭过脸望远方以及望远方了。在沉默了好久之后,伊蕾终于一下站起身来,并开口说道: “好吧!既然你们都说这些队伍很强很强,那我这周就去看一看他们究竟有多厉害!” 伊蕾作为这群男孩们的教练虽然个子比他们矮上了许多,并且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也都给人一种特别温文的感觉。但是这么一下站起来,让坐在草地上的男孩们仰视她那胖胖的身材,倒是格外有一种她很“巨大”的感觉! 这么仰着头看向说走就打算走的伊蕾,在两周时间的相处中已经对伊蕾改观了不少的路德立马问道:“去……去哪里?看谁?” 伊蕾:“布杰约维采!南波希米亚州的首府!我得去看看去年南波希米亚州的冠军球队!” 尽管路德和马茨两人都使劲浑身解数来说服伊蕾他们也要一起跟过去,可伊蕾最终还是拒绝了他们!开玩笑,这两人主意太多,想得也太多,并且满嘴跑火车,带着他们过去非得暴露身份不可。于是伊蕾这就把路德和马茨留了下来,并在通过了高中生之间的同学网络打探清楚了那支去年的南波希米亚州冠军球队会在这周六进行训练之后把他们这周末的训练课程改到了周日。 就这样,伊蕾约上了能为她充当翻译小能手的海因茨,在星期六的早上去到了小镇上的唯一一个长途汽车站,并在那里“偶遇”了路德和马茨! 并且,由于伊蕾并不是和海因茨一起来到的长途汽车站,而是和对方约定了在车站见面的时间,因此当她过来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就是站在一起愉快聊天的校队三人组!但是苍天啊!就是在和她打了个照面的时候,海因茨居然带着另外那两个小子一起对她说“嗨”!他们居然还好意思对她说“嗨”! 伊蕾猛地吸了一口气,却是因为多年来的好脾气而根本不知道她在该发脾气的时候要怎么去发脾气!并且,她应该怎样用一门那些小鬼都还不怎么熟悉的语言来和他们发脾气!以他们教练的身份! 对,以他们教练的身份! 但是还没等伊蕾酝酿好她应该怎么表述自己的想法,那边的马茨就已经开口说道:“教练!我想跟着你一起去看看南波希米亚州去年的冠军啊!” 伊蕾:“我……我……” 在很多时候都反射弧过于长的伊蕾说了两遍“我”,居然就想不出她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海因茨出来打圆场,说:“看!车来了!!” 听到海因茨的这句解围,行动力向来就很强的路德干脆从伊蕾手里抢过了她的包,以关怀老年人的神情并配上动作说道:“iley小姐!快!快和我们一起上车!” 我今天不去布杰约维采了!我今天去看去年的南波希米亚州亚军队!臭小子们快把包还给我!! 伊蕾这句话还憋着没能说出来呢,她就已然被校队里的臭小子们给扶上了车!!这使得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我是他们的老师!我要有做长辈的样子! 但是看到就坐在自己旁边那排的位置上两个校队里的混小子戴上了大耳机,在哪儿很响很响地放“don’baby!”,并声情并茂,却不发出声,只是演哑剧一样在那儿做出撕心裂肺地演唱这首歌的表演,伊蕾她就觉得她真的不能冷静! “海因茨。”伊蕾尾调上扬地叫出就坐在自己旁边那个座位上的校队头号射手的名字。 听到了伊蕾叫自己名字,海因茨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并尴尬地笑了笑,示意他听着呢,他听着。 第60章 chapter60 当克劳斯愤怒地喊出了路德维希的名字时,这位出身高贵的亲王殿下刚刚把自己两条腿里的一条迈进窗台。面对好友愤怒的喊声以及自己已经被发现的残酷现实,殿下他没有就这样被吓倒,更没有就这样在摇晃几下后失去平衡掉下去! 他只是僵着脸,完全没法阻止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打开那扇落地窗,从房间里面冲出来,然后把一条腿仍然还留在窗台外的他一把揪进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不不,你到底做了什么!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你还因为她比艾伯赫特要大了六岁而大惊小怪的!可你现在怎么就不记得你比艾伯赫特还要小三岁!这个女孩得比你大了九岁!”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真的有事需要和她好好谈谈,可你怎么都不准我去找她。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需要爬窗去找她。” 面对好友的愤怒质问,完全没能明白重点的是这样解释的,并且他还解释得十分认真。但是在说完了这些解释的话之后,眉毛皱起的弧度会让人觉得他现在很不耐烦的小亲王突然疑惑了,他说: “为什么我去找她谈一谈要让你强调她的年龄?” 对此,风流倜傥的施陶芬贝格伯爵都要崩溃了,然后,在他恢复冷静之后,他只是抓住了路德维希的领子,然后说道:“殿下,需要我警告你吗?别、再、和、我、装、傻。不然我就拎着你的领子去找艾伯赫特,让他用拳头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强调那个女孩的年龄!” 接着,克劳斯松开了小亲王的衣领,并且他甚至还给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小鬼把被他拽皱了的衣领拉拉好。可就是在过去了差不多半分钟之后,由于这方面的筋还没长好,于是反射弧特别特别长的小亲王突然大声说道: “你居然以为我想要追求艾伯赫特喜欢的女孩吗,伯爵!你这是在羞辱我的人格!” ………… 或许是因为这栋城堡里房间和房间之间的墙壁被造得很厚的缘故,就待在隔壁的林雪涅并没有听到克劳斯和路德维希之间大声的争吵的内容,她只能依稀听出来爬窗回去的小亲王应该是正好撞上了克劳斯。 但这种时候,她却再不能因此而产生些什么样的情绪。 现在,她已经从路德维希那里得知艾伯赫特其实已经知道了上午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可是这个绿眼睛的男孩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来找她,找她说些什么。 以林雪涅对这个男孩的了解,他当然不会是因为想要忽略那些而选择默不吭声。而这件事也一定会给绿眼睛的男孩带去比她更多的困扰。 于是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的林雪涅选择了走出房间,并去到了艾伯赫特的房间门口,敲了敲他的房门。 在敲门声响起了好一会儿之后,屋子的主人才迟迟走来打开这扇门。 在从自己的朋友那里得知了那件事之后,他似乎还没有做好再看到眼前这个女孩的准备。以至于……当他看到林雪涅就站在门的背后的时候,他的绿色眼睛里会闪过那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我来找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有话想跟我说。” 林雪涅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就在艾伯赫特沉默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轰隆咚的声音。那听起来就像是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人在打架,然后打着打着就滚到了地上一样。于是林雪涅又低着头说道:“路德维希刚刚来找我聊了一会儿。他说,他已经把今天上午维特巴赫小姐来找过我的事都告诉你了。这让我感觉有些……” “这让我感觉很羞愧。”当林雪涅还在费力琢磨起她该怎么描述她对于这件事的感受时,艾伯赫特就已经说出了他的感受。 “这是在我的家里,是我把你邀请到的这里,可是我认识的贵族小姐在这里对你说出了这样的话。她那样冒犯了你,我却没法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的第一时间来打消你的所有疑虑。所以我感到很羞愧。” 当艾伯赫特说到这里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已经被他所说的话语和说出这些话时的神情所打动。于是她伸出手,就像这个男孩对自己所做过的那样触碰他的手指。她想要牵起这个男孩的手,并和他十指相扣。 可是在她做到这些之前,绿眼睛的男孩就已经一把抓住了她,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并关上了门。 他把人抵在了门上,用自己的目光描摹她,那份目光落在林雪涅的脸上,会让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皮肤都要发烫起来。她有些不知应该怎么在这样的时候抬起眼来望向那双只要被它注视过就再难忘记的绿色眼睛。可是很快,很快这个贵族男孩的气息就慢慢靠近了她。 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却是在碰触到她的时候就不再是那么的轻柔,尽管它依旧很缓,却带上了一种令人难耐的力量。 当这个绿眼睛的男孩抓住她的舌头的时候,他还很用力地抱住了她,让林雪涅纤瘦的腰狠狠地,狠狠地贴近了男孩的身体。这让她不得不双手扶着绿眼睛男孩的肩膀才能不至于无法站稳。 然后她听到贵族男孩用嘴唇紧贴在她的耳朵上所说出的话语: “我不在意你是不是贵族,我只在意这一刻我眼前的人是不是你。” 不知是因为那句强而有力到让人怀疑起它到底是一句情话还是一句誓言的话语本身,还是紧贴在她耳朵上的嘴唇,抑或是那灼热的气息。林雪涅的身体战栗起来,她甚至无法掩饰住那份轻颤,只能抱紧对方。 当那份战栗终于停止,男孩的嘴唇也离开了她的耳朵,并让那双绿色的眼睛只是望向她的时候,林雪涅轻笑起来,并说道:“我差一点就被你的一句话给说服了。” “可是你不应该的。你不应该就这么简单地被我说服。”说着,绿眼睛的贵族男孩就像林雪涅先前所希望,却没能做到的那样牵起她的手,并与她十指相扣。 “可是我打算明天就回布拉格了。你已经没有时间了,艾伯赫特。”说着,林雪涅又重复道:“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你就在布拉格等着我。”绿眼睛的贵族男孩拉起林雪涅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并在上面落下一个吻,他说:“等我过来找你,让你能够相信我对你说的这句话。” 看着贵族男孩那美好的,让她只是想让自己看着他的脸庞,林雪涅说道说:“好的,我会在布拉格等着你。” 于是男孩笑了,带着那抹纯真以及些许的孩子气。他再一次地打开门,带着林雪涅去到楼下他的书房,然后拿起他亲自做的,德国外长古斯塔夫·施特雷泽曼的剪报本,并将它交到了林雪涅的手上…… 2019年,12月25日。 德累斯顿中央火车站。 林雪涅手里拿着一份用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报纸所做成的剪报本,站在德累斯顿的中央火车站里。她在那座庄园城堡里所度过的两天时间还历历在目。可现在,她已经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她所身处的时代。 在走到她要乘坐的那趟开往布拉格的列车所会停靠的站台之后,她坐到了火车站台的座椅上。而一个被爸爸抱着的金发小女孩则在看到林雪涅的时候对露出了孩子的稚气笑容。 于是翻开这本剪报本的林雪涅也对小女孩笑着眨了眨眼睛,这让小女孩露出了娇羞的小表情,并企图用自己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不让林雪涅看到。 发现了两人之间互动的小女孩的爸爸也转头对林雪涅笑了笑。他们之间的交流仅是如此,却已足够给彼此都带去一个更好的心情。 在等待火车的时候,林雪涅的手机铃音响起,那是来自于蓝眼睛的艾伯赫特的电话。 艾伯赫特:“雪涅,你在哪儿?我去你住的地方找了你,可你好像不在那里。” 林雪涅:“是的,我已经不在那里了。我现在在火车站等我要坐的火车。” 艾伯赫特:“什么?你已经在火车站了?可、可今天是圣诞节。” 林雪涅:“是的,今天是圣诞节,所以我想回布拉格了。海莲娜还在那里等着我。” 艾伯赫特:“你的火车还有多久到?我去找你!” 当艾伯赫特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列林雪涅正在等待着的火车已经向着她驶来。这让林雪涅不得不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打开德国铁路官网的手机app,又看了一眼她的乘车信息,与这列火车核对一下。 她不知道她查看车票信息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但她只是在又把手机放到了耳边的时候说道:“我的火车已经来了,艾伯赫特。祝你在慕尼黑一切都顺利。” 第61章 chapter61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在听到了丰塔斯的名字之后,伊蕾愣了愣。看到伊蕾陷入了沉默,海因茨还以为伊蕾不知道这名近两年声名鹊起的南美球员,这就十分贴心地为她介绍起这个人来: “丰塔斯今年25岁,是这两年在欧洲的五大联赛获得了巨大成功的一名南美籍球员。他是乌拉圭队国家队的队长,来到欧洲之后最早是在英超南安普顿踢球的,后来转会去到皇家马德里,现在是皇马的主力战将!他的风格很……南美。” 另一边的雀斑脸马茨听到海因茨这么认真地和伊蕾介绍起了罗曼的偶像丰塔斯,这就也兴致勃勃地说道:“而且啊!丰塔斯可是个正宗的帅哥!他是个白人,但是身上有一种南美人特有的帅气!那叫……” 路德:“俊朗!” 觉得自己怎么用词都用不到点子上的马茨听到路德给了神补充,这就连忙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俊朗!而且他高大又俊朗,身材好得没话说,笑起来还可甜了!他出名的那年我身边好多女人都被他给迷倒了!你能想象吗!我的表姐居然去买了丰塔斯代言的男士内裤!那年她还没有男朋友呢!!” 当马茨说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路德连忙掐着马茨的脖子并向他呲牙,表示这里还有个女的呢!你怎么能这么不掩饰地说起了我们男人间的话题! 路德和马茨还在很有活力的闹着呢,海因茨则急着用手机找出丰塔斯的照片,伊蕾本想告诉对方你不用找了,我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可看着海因茨这么认真地去找把丰塔斯照得和本人一样帅气的照片,伊蕾到底还是没有出声打断,而是在对方求表扬似地把找到的照片给她看的时候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失笑道: “我知道他的。” 伊蕾不由自主地看了丰塔斯的照片好一会儿,这才又把视线放回了在铁丝网内的球场上踢球的男孩们的身上,并开口说道:“其实,你们说的这个罗曼虽然有在模仿丰塔斯,可是他们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非常非常的不同。” 路德听到这句,本来还想插嘴说“最根本的区别不就是他们一个是校队的,一个是顶级豪门球队的吗?”,却是被海因茨察觉到了意向,这就用力拽了他一把,并把他的这一意图掐死在了摇篮里。于是伊蕾这就又用很缓慢的语速以及尽可能简单的单词配合上肢体语言解释起来。 “丰塔斯从小在南美长大,在他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把街头足球玩得很漂亮了。后来他被球探看中,在接受了几年的系统训练之后也没有丢掉他最初擅长的。并且,他在南美踢球的时候,在竞技之外还有一些炫技给现场观众看的表演性质,这是南美洲足坛在很多年以来遗留下来的传统。可是在他进到皇家马德里的时候,他的风格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他的那些能让人看花了眼的脚下动作简化了很多,每一个都不会超过三秒钟,而且他几乎不会停下来做那些动作。他的所有‘假动作’都是在运动中用身体的本能而不是大脑控制着做出来的。” 伊蕾一句一句地和海因茨他们说着,一旦他们有在什么时候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色,就停下来,细细地再重新解释一遍。就这样,她好不容易才和这三个校队的男孩解释清楚了丰塔斯的球风。这就又分析起了罗曼的球风。 “罗曼看起来的确是在模仿丰塔斯,可只是模仿了他的形而找不到他的意,甚至就连形也只模仿到了最外面的那一层,并没有真正理解丰塔斯的球技和风格。他的球技看起来其实更像是街头花式足球,为了做出花哨的动作而做出花哨的动作。而且,他的技巧在实战的运用中其实并不是很纯熟。” 由于这种球员球技之间的比较以及解释实在是太过复杂,伊蕾在仔细记录了这支南波希米亚州去年的冠军队成员的各种场上习惯之后这就带着三个男孩一起在布杰约维采吃了顿午餐之后返回他们的克鲁姆洛夫小镇,并直冲伊蕾的好友,学校里的德语老师卡洛琳娜的家,让对方充当自己的翻译。 “其实罗曼在分组训练突围三人盯防用外脚背把球拨出去的时候,并不是他自己想要这么做的,那只是在他做出那些动作之后一不小心没控制好碰到的。碰到之后他就干脆把球拨出去了。但是幸好他的视野比较开阔,在这之前他就知道那个方向有一个和他同组的队友。但遇到身体比较强壮的对手,只要不管他脚下的动作,只管他的人,贴身盯住他,就很容易在两人合作的情况下截住他。事实上,他的盘带还不错,但是护球能力并不会很好。” 听明白了卡洛琳娜为他们翻译过来的完整内容,也从卡洛琳娜那里知道了先前他们并没有听明白的,伊蕾对于丰塔斯球技的看法,海因茨、路德和马茨三人全都后知后觉地做出了一个艰难吞咽的动作。 伊蕾今天给出的这番说法实在是让路德还有马茨大吃一惊,他们两个在最初的时候反对伊蕾做他们校队的教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几乎不和他们说深奥的战术以及宏观上的配合打法,比起他们上一任的“战术大师”教练,伊蕾的表现就像是个对足球没有太多了解的新手。 可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伊蕾小姐明明就很懂球!!听着她这么一分析,马茨当即就唾弃起了罗曼的“丰塔斯式打法”!! 三人的内心都还在各种刷屏着:我竟不知我们的教练iley小姐是这样能耐的人! 而伊蕾已经放下了更为诱人的重磅炸弹! 伊蕾说:“其实你们本不必用这么仰视的态度去看待他们。在我看来,他们的确是比现在的你们强很多。但是这个距离并不是难以跨越的。并且,我觉得你们今年如果遇上他们也不是一定会落下风的。” 路德:“骗人的吧!” 马茨:“骗人的吧!” 海因茨:“这不可能吧!” 伊蕾说,我曾经见过不知一名进步的速度就像火箭一样快的球员。你们的进步不需要像火箭一样快,只需要像跑车那样就足够做到在今年遇上他们的时候不落下风了。 伊蕾说,我知道那些进步得就像火箭一样快的球员究竟是怎样训练的,也可以帮助你们制定相应的训练计划。 伊蕾又说,可是学校支付给我的薪水只是让我在每个工作日的下午带你们训练一个半小时,再在双休日里的某一天带你们半天的。 或许是多年以来的习惯,伊蕾很少会在和人说话的时候用上中气十足的声音。她总是习惯用温温柔柔的声音和人说话。但是在她刚开始带这支校队的时候,她又担心自己的声音不够大声,让那些孩子们听不清楚,还害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没有底气,让人心生轻视。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总是在带队的时候给自己打气,也在说每句话的时候都用上很大的劲道。 当她一本正经又诚恳异常地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是又被打回原形地用上了她平时说话的声音,才觉得这样不妥,打算赶紧正回气场来,这就发现和她一起过来拜访了卡洛琳娜的三名校队成员已然就要跪求她了! 这还是伊蕾自从十八岁那年来到欧洲生活之后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 几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虽然每一个的个子都比她要高出不少,却是在看向她的时候给了她一种“仰视”的错觉。这几个男孩的眼睛里有一种仿若实质的渴求和恳求,仿佛她就是那个能掌握生杀大权的人一般。 这种新奇的感受让伊蕾不禁正襟危坐起来,她挺直了腰,想要让自己此时的表现能够更符合一个被人如此期待着的师长所应该有的形象,却又有些担心自己太过严肃的样子会拉开她和自己的学生之间的距离,这就对这三个捷克男孩露出了微笑地说道: “如果你们能够通过我的考验,向我证明你们想要进到南波希米亚州四强的决心,我就帮助你们,尽我所能。” 当卡洛琳娜把伊蕾用德语说出的这句话转述给海因茨,路德还有马茨的时候,三个十七八岁的捷克男孩几乎就要给伊蕾跪下了啊!他们连声说,请您一定告诉我们要进行怎样的考验啊iley小姐!我们想做南波希米亚州的冠军!不对不对,我们只要南波希米亚州的四强,可以去打全国大赛就好!! 伊蕾的目光扫向那三名十七八岁的捷克男孩,而后想了想,这就开口说道: 第62章 chapter63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当卡洛琳娜把伊蕾用德语说出的这句话转述给海因茨,路德还有马茨的时候,三个十七八岁的捷克男孩几乎就要给伊蕾跪下了啊!他们连声说,请您一定告诉我们要进行怎样的考验啊iley小姐!我们想做南波希米亚州的冠军!不对不对,我们只要南波希米亚州的四强,可以去打全国大赛就好!! 伊蕾的目光扫向那三名十七八岁的捷克男孩,而后想了想,这就开口说道: “从明天起,你们每天都要进行冲刺与缓速奔跑交替的长跑。最开始的时候可以是六千米,甚至五千米也可以。但是得不断地提升,一直到每天都进行一万米这样的长跑训练。你们能做到吗?不仅仅是你们三个,你们得让所有校队的成员都让我看到这份决心。” 三人想了想,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显然,每天长跑五千米,还得是冲刺和缓速奔跑互相交替的长跑训练,这对于踢足球的他们来说是有些难,但也不是不能做到。可是这个长跑的距离一路往上提升,就算他们咬咬牙能坚持下去了,可其他人呢? 看到三人迟迟没有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伊蕾这就故作深沉地说道:“看起来,你们的决心离我想要看到的,还差得很远。” 海因茨:“我们可以的!” 路德:“我们可以的!” 马茨:“我们可以的!!” 看到三人这样异口同声地回答自己,伊蕾这就用新学的捷克语说了一句:“很好!” 伊蕾转头看向朝她挑眉一笑的卡洛琳娜,这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么,从明天起,你们得连续一周都进行冲刺与缓速奔跑交替的五千米长跑。时间你们自己安排,路程你们也自己安排。等决定好了之后,你们就告诉我。我不会每天都来监督你们,我会在一周的时间里挑两天来看看你们是不是完成得足够好。如果合格,我就会像带一名职业球员那样带你们,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让你们在今年的校际联赛中获得足够好的成绩!” 事实上,三人在回答“我们可以的!”的时候,只是迫于压力脱口而出的,但是当他们听到伊蕾的那句“像带一名职业球员那样带你们”之后,这就完全生出了一种说不清的迫不及待! 像一名职业球员那样! 这简直是太酷了!! 他们真是迫不及待地被人这么操练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是男孩子们的岁月。在这样的年纪,他们对未来还有着憧憬,对于青春的梦想也还抱着期待。仅仅是一句“他们的确是比现在的你们强很多,但是这个距离并不是难以跨越的”就足以让他们燃起心中的熊熊烈火。而后,一句“像带一名职业球员那样带你们”又能让他们带着一腔热情去和校队的队友们一个一个地说,并且统一出一个每天长跑五千米的时间。 看着他们这样行动力惊人,说走就走地去和小伙伴们联系,并且认真地给自己递上训练的时间以及跑步路程的安排,伊蕾就觉得仿佛自己也就这样轻易地被他们所感染了一般。 伊蕾并不知道,有关她的神秘身份已经被校队的成员们在背地里讨论了一轮一轮又一轮了。 海因茨表示,伊蕾在和他提起巴萨的现任主帅时,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伊蕾真的认识对方,并且两人还曾一起讨论过足球,甚至他们很可能还共事过! 路德表示,伊蕾在他们提起皇马的主力战将丰塔斯时给出的分析简直就让他跪了!他们的这位女老师居然连丰塔斯在南美时候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马茨则表示,他这里有卡洛琳娜老师透露出的内线消息!iley小姐的来头可大了!她的手机里有皇马,巴萨,以及曼联这三大豪门俱乐部主帅的联系方式!!! 卧槽! 卧槽! 卧槽卧槽!! 当马茨说出这一让人震撼的内线消息时,别说别的小伙伴了,就连海因茨和路德都是整个人都震惊了的样子。 想起伊蕾刚来时他们对iley小姐的轻视态度,这群可爱的男孩子们简直连哭的心都有了!!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们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说: “iley小姐!我们听你的!!我们什么都听你的!!” 就这样,在伊蕾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背景已经因为卡洛琳娜透露出去的模糊内线消息而变得各种扑朔迷离,最新的说法是,伊蕾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和欧洲三大豪门俱乐部的主帅都私交不错的超级球探!! 于是,伊蕾在对这些都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些校队的男孩子们对于足球的热爱以及向往给感动到了!! 又是一个星期六,在伊蕾的带队下焕然一新的这支校队在南波希米亚州的校际足球联赛预选赛上以7:1的大比分战胜了对手。 虽然他们这次的对手并不是南波希米亚州的强队,可7:1的比分着实是让他们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于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们真的是经不得一点刺激,在得到了这么一个把自己都惊呆了的比赛之后,他们就更是卖力地追在伊蕾的后面求训练了! “充沛的体能在比赛中是十分重要的。一般的职业球员都能保证自己在90分钟的比赛进行到70分钟的时候依旧保持比赛刚开始时的跑动。但你们一般到了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跑动就都下来了。其实就我观察的结果,一般的高中足球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也就是说,如果你们能够让自己在比赛进行到70分钟的时候还能够有发动奔袭的体能,那你们的对手就会十分被动了。 “事实上,就算是在五大联赛的球队相互间较量的时候,体能也会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如果有球队能够保证全员都可以坚持场均一万三,一万四千米的跑动,那么他们就可以凭借充分的跑来踢出压迫式打法。这会给人造成他们在和对手方的对抗中占有人数优势的错觉。 “抢圈训练是十分重要的,从今天起,我们每天都会要练习半小时的抢圈训练。待会儿我会告诉你们抢圈训练究竟是怎么运用到实战中的。1抢3怎么用,2抢5又该怎么用。 “另外,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我认为你们现在踢的位置可能并不是你们最适合的位置。马茨,我认为你的位置后撤些,作为拖后中场会更好些。从今天起,你得开始练习放铲,还有后腰和后卫之间的常见传球。路德,比起在边路,在中路负责串联和传递可能才是你的天赋所在。从今天起,你得每天都比其他人多练习二十分钟的抢圈。至于海因茨,我想带你着重训练一下角球和任意球的主罚,希望你能担任我们的角球以及任意球的主罚手。” 9月,捷克南波希米亚州校际锦标赛资格赛第一圈赛事,来自克鲁姆洛夫的拉特兰高中四战全胜。 “现在!让我们在颜色指令牌的训练中再加上黄色,它代表着转向!你们一共有十八人,所以就分成三组,五个人站在外围,形成一个五边形,一个人在里面根据指令牌的颜色来进行相应的动作变化! “三个圈的五人站位点我都已经给你们用白色的喷雾画出来了,需要注意的是你们在给出代表着转向的黄色指令牌时,得给出一个转向的方向,这个方向需要是站出这个圈的另外四人里的一个。然后,圈里的那个人就得开始执行那个人给出的指令了! “我已经在每个指令牌的把柄处都绑上了一支圆珠笔,我这里还有写出了你们每个人的本子。如果谁出错了,当时负责给他做出指令的那个人就在他的名字后面标上一笔!” 10月,捷克南波希米亚州校际锦标赛资格赛第二圈赛事,来自克鲁姆洛夫的拉特兰高中五战三胜一平一负,位列小组第二,晋级南波希米亚州十六强淘汰赛。 “跑位,定位球,角球。你来罚这个定位球。”(捷克语) “这种时候不要正面突破,试着找寻队友的支持。如果你只有六成能够正面突破的把握,请你选择传球。”(捷克语) “跑动再积极一些,你们得随时都注意自己和队友之间的距离,阵型千万不能散。”(捷克语) 在克鲁姆洛夫的银杏树叶都黄了的时候,本来和学校签订的合同只是让她在每天下午的四点到五点半带队训练的伊蕾又在中午的午餐时间就来到学校,并享用了由学校所提供的一顿午餐。在吃完午餐之后,伊蕾这坐到了一刻银杏树下打开书本以及笔记本,温习起了她的捷克语。 一名校队的成员看到她,这就很高兴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并向她比出一个大拇指,示意她刚刚练习的那几句捷克语说得很棒!于是伊蕾这就立马回给她一句捷克语:“护腿板今天带了吗?” 当对方大笑着点头回答之后,伊蕾又用出了第二句她已经掌握了的捷克语:“下午四点半,别迟到!” 11月……… 第63章 chapter63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这一年的11月,在南波希米亚州校际锦标赛16强淘汰赛上,来自克鲁姆洛夫的拉特兰高中实现主客双杀,在主场以及客场的比赛中均击败了他们的对手,以资格赛第二圈的小组第一身份晋级淘汰赛的波罗瓦尼高中。 而直到这个时候,从接受伊蕾所要求的每天长跑五千米的训练要求后每周都把长跑的距离增加五百米的拉特兰高中校队成员已经把每天跑步的距离增加到了一万米。这也是伊蕾对他们所要求的最终数字。 去年仅在顺利突围了第二圈的资格赛后就在在16强的淘汰赛上被别家的小组第一队伍迎头痛击,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拉特兰高中在今年踢出出了完全出乎人意料的强势表现,并在12月到来的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顺利挺进南波希米亚州校际锦标赛的半决赛。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得到了在下半个学期与捷克全国的高中足球强队一决高下的机会。 12月2日,这支十八人的队伍一起聚在了他们平时练习射门的那堵围墙下,一群人全都围在了一只不知道是谁家拿来的老式收音机外面。 就是在这天的下午,捷克高中校际足球联盟将会以抽签的形式来确定他们将会在下半个学期的捷克全国高中大赛上和哪6支球队分在一起! 【各位男孩们女孩们!今年捷克十四个州的州际锦标赛已经进行到了半决赛的部分了!因此,我们已经得到了56支以各自所在州的前四名成绩晋级的球队!我们将抽出八个小组,每七支球队将会成为一组!】 当老式收音机里传出这一清晰的声音时,拉特兰高中的校队成员们全都竖起了耳朵,高度紧张地听着捷克中校际足球联盟的志愿者说话的声音。 在这个时刻,伊蕾所教的那群男孩子们十分紧张,伊蕾本人则比他们还要紧张! 虽然她也是见过了许多大风大浪的人,可现在仅仅是这样一场高中校队之间的锦标赛,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让她紧张得不得了。 并且,这群男孩们好歹还能听得明白那群高中校际足球联盟的人在电台里都说了些什么,可她现在却像是在进行捷克语的听力考试,还是才只有一级听力水平的人硬着头皮去考专八! 不行,我得稳重些,我得稳住,稳住!! 该和这群可爱的东欧男孩们打成一片的时候伊蕾没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现在,她就更要端着一点了!!可无奈她的校队队长兼翻译小能手实在是太贴心了,在伊蕾教头大人还一句话都没说的时候就主动和她表示: “说这些话的人是之前的捷克高中校际足球大赛冠军队的人,他们现在已经进大学了,被人特意请回来做分组抽签的主持人。他们现在在说全国大赛的分组规则和抽签原则。” 伊蕾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也明白了,那头收音机里就又传出一连串在伊蕾看来语速快得她实在是不能成功捕捉的捷克语,这就连忙示意她的翻译小能手快去听!快去听!快去听啊!!! 【在那一年里,我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大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做了一件曾经的我连想都没想过的事。在友人的介绍下,我被一所捷克南部的高中聘任,成为了他们校队的足球教练,并在一年的时间里将他们带到了捷克高中校际联赛的全国大赛总决赛。在那年的冬天,我拿到了英足总颁发给我的2级足球教练资格证。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思考我所希望拥有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那一定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它。 这是我第一次为了我自己而那样刻苦地去学习一种全然陌生的语言,也是我第一次为了我自己而竭尽所能地投入一份工作。在这一年里,我由随波逐流转向掌控一切。也许很多人认为布拉格是我发迹的地方。可我认为,克鲁姆洛夫才是。 感谢我的好友卡洛琳娜,是她将我带到了我应该去到的那条路。 感谢拉特兰高中,是她让我真正地发现了我自己。】 ——《伊蕾自传》 六个月后…… “所以,你是想辞去你校队教练的职务吗,iley小姐?” “是的,校长先生。” “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想去执教成年队。我看到布拉格的一支丁级联赛球队现在正需要一名新的主教练,我想去试一试。” 再一次来到拉特兰高中的校长办公室,伊蕾告诉了那位年长的绅士她决定离开的意愿。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校长办公室里的气氛沉寂了数秒,而后校长先生才又开口说道: “那是你适合去的地方。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校队教练。正像你对孩子们说的那样,你是将他们当做职业球员在对待。我很高兴你教会了他们自律,去实现梦想的热情,以及所需要的毅力。” 听到这句夸赞,伊蕾低着头露出了笑容,而后又眼神明亮地看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校长先生:“请允许我,请允许我向你表达我的谢意。在拉特兰高中的这一年已经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我该去的地方。我十分感激您在最开始时给我的那个机会。” 校长先生脸上慈祥的笑意从未消失,他又一次地在这个年轻人面对人生重要交叉路口的时候给予鼓励,这位年长的绅士说:“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要回来。你永远都是拉特兰高中的孩子们最喜欢的校队教练。” 听到那句话,伊蕾的心中满是感动。她站起身来,向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捷克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开。 虽然她还只是得到了那家位于布拉格的丁级联赛俱乐部邀她面试的回复,但她却是提前向学校递交了她的辞呈。正如校长先生所说的那样,那才是她适合去的地方。 可在那之前,她得先头疼一下该怎样把她的这一决定告诉校队的那群调皮鬼们。 作为今年的捷克高中校际联赛的亚军,拉特兰高中校队得到了一笔不大不小的奖金。这之中的一部分被学校用来修缮球场。而另外一部分则被平分给了校队成员。校队的男孩们一致决定把这笔奖金拿出来开一个庆祝派对,剩下的再每人买一双新球鞋! 可她总不能在这样的庆祝派对上宣布她明年就将不再继续执教校队了吧? 这样大家还能好好地庆祝吗? 也就是在伊蕾对此感到颇为头疼的时候,海因茨给她发来了短信,这个男孩告诉她,自己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要当面告诉她! 于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机会的伊蕾立马给对方发了回信:【太好了,我也有一个消息想要告诉你,希望能由你代为转告你的队友们!】 得到了伊蕾这一回复的海因茨立刻就骑着自行车飞速冲到了学校。 “iley小姐!一家在布拉格的丙级联赛球队向我发出了邀请!他们说我在高中校际锦标赛总决赛上的表现让他们印象十分深刻!他们想要签下我!我、我简直不敢相信!!” 海因茨几乎还没有把自行车停稳,这就急火火地大声说出了这句话。这个男孩向来是校队里最为稳重的一个,可直到这一刻,他依旧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这一刻他甚至连自行车都摆不好,这就干脆任由它倒在了地上,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复印下来的合同,整个人都仿佛飘着一般地走到伊蕾的面前。 “这是他们发给我的合同!”才把合同递到伊蕾的面前,这个男孩才意识到合同上写的捷克语伊蕾根本不可能看得明白,这就懊恼地深吸一口气道:“很抱歉!我还没能来得及把它翻译成英语!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现在就试着把它翻译成英语念给您听!” 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就连伊蕾也愣了愣,而后海因茨的那份喜悦就让她仿佛感同身受了一般! 这可是她带出来的球员!!她带的!这个由她带出来的球员凭借在捷克的全国高中校际锦标赛决赛上的精彩表现被一家丙级联赛的球队看中了!! “这真是个太棒太棒的消息了!路德和马茨他们知道之后一定会高兴疯了的!!虽然现在对你感兴趣的只是一家丙级联赛的俱乐部,可是你得知道,一名球员如果表现得好,越级转会其实是常有的事!一旦你到了乙级联赛,你就是一名职业球员了!以足球为生的职业球员!” 本就已经被这个好消息给砸得一愣一愣了的海因茨在听到伊蕾的这句话之后就更是一边看合同一边傻乐了起来。海因茨拿着合同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又转过头来显得有些腼腆地说道: 第64章 chapter64 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这并不会是一次从开始时就气氛热络的聚餐。 在三年前的那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圣诞节之后,小亲王路德维希就回到了位于弗莱堡的一所寄宿学校继续他的高中生涯了。由于位于巴伐利亚州的弗莱堡和艾伯赫特以及克劳斯所在的德累斯顿相距很远,再加上路德维希的母亲对他管束更为严格了的的缘故,三人在这几年时间里可说是聚少离多。 艾伯赫特和克劳斯尚且如此,常年待在布拉格的林雪涅在这三年间就更是在很少看到路德维希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林雪涅在今年夏天又再次见到已经成年了的路德维希时,她的眼睛里其实是有闪过惊艳的。 要知道,小亲王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单薄的。或许是因为在世界大战中度过了幼年期的缘故,路德维希虽然一直都很喜爱运动,可他的底子却并没有他让人以为的那样好。过于瘦弱的身体让这位“殿下”曾经一度十分头疼他到底应该选择偏大一些的西装还是合身的西装。 如果他选择偏大的西装,那他看起来就会像是穿着大人衣服的小男孩那样可笑。可如果穿着合身的西装,那起码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就会很容易暴.露他很是单薄的身材。 这也正是十五岁的小亲王几乎不会和克劳斯“打闹”的原因,因为对于身为一名陆军军官的克劳斯而言,收拾他简直就像是老鹰叼起小鸡崽那样轻而易举。 但是据林雪涅从艾伯赫特那里所得知的,路德维希在过去的这三年时间里一直都有很积极地锻炼身体,并参加各式各样的体育活动。就这样,他的身体变得强壮起来,并且那张属于小男孩的脸也在长开之后慢慢展现出一种过人的英俊和有别于其他人的高贵气质。就连皱起眉毛时的那份不耐烦也变得颇具魅力起来。 可现在,这位在学校里已经很受欢迎的“亲王殿下”却是用非常怀疑又想不明白的目光看着在餐桌上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林雪涅。显然,林雪涅在这三年间的毫无变化和在他身上所发生的巨大变化一样让彼此感到惊讶。这让城堡的主人,坐在他正对面的艾伯赫特不禁在好笑之余说道: “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要对雪涅说,你可以说出来。” 说着,艾伯赫特还看向林雪涅,后者则在对他回以一个微笑后看向路德维希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还以为经过三年前的那个圣诞节,我们应该已经是朋友了。毕竟你当年还会大晚上的爬我的阳台和我一起探讨人生的真理,更不用说在那之后我还和你通过好几封信。可是那么久没见,我还没来得及和你好好叙旧就已经知道你其实一直在我背后和人说我的坏话。” 林雪涅这番话一出,当年不仅当场抓了路德维希的现行,还在那之后就此事也和他探讨了一番人生真谛的克劳斯没能忍住地笑出声来,路德维希的新朋友曼弗雷德也因为这段他所不知道的往事而偷笑起来。 接着,餐桌上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现在依旧没能摘去“小亲王”这个外号的路德维希绿了脸! “我会爬去你的阳台是因为、我因为……” 面对林雪涅的发难,亲王殿下他还想真情实意地去解释一番,可谁曾想,他一开口,大家就笑得更厉害了。于是他闭嘴了,却还要在闭嘴一会儿之后实在憋不住地又问一句:“你没觉得你这三年一点儿都没变吗?你还和我印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对于亲王殿下的这一疑问,早就已经考虑过应该怎么回答的林雪涅是这样反问的:“那你以为三年不见我应该变得有多老呢?你不是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已经揭穿过我的身份了吗?我可是用处女血洗澡的邪恶巫女呢。” 听到这样的话语,克劳斯简直要笑哭了!他不禁看向和自己之间还隔着一个艾伯赫特的林雪涅,并问道:“我的天,他居然真的这样问过你?” 于是林雪涅从容回答道:“他没有开口问,不过他把这句话写在纸条上给我了,那时候艾伯赫特正好在你开的舞会上拉大提琴。” 眼见着十八岁的路德维希又要因为他在十五岁时做的事而遭到朋友们的无情嘲笑,这位在学校里总是能够轻易成为同龄人中“领袖”的亲王殿下仿佛才想起他曾经和林雪涅结下的“战友情”,并压低了声音地对林雪涅说道: “你非要在这种时候饱含热情地回忆那时候的糗事吗!” 对此,林雪涅稍加考虑了一下,然后她就慷慨地放过了小亲王。她把注意力转向路德维希带来的新朋友——曼弗雷德,并向他问道:“路德维希在信里说你们是一个寝室里的好朋友,而且你也对飞行情有独钟?” “是的。我的母亲经营了一家滑翔机俱乐部,十三岁的时候我就偷偷开了俱乐部里的滑翔机,而且成功着陆了。高中毕业之后我本来应该去到汉莎航空的航空学校学习的,但是那年正好有一架民航飞机在空中解体了,而且航空公司找不到它在空中解体的原因。所以我的父亲极力反对我去到航空学校,虽然我的母亲虽然一直都支持我的决定,可我最后还是去到了柏林大学。” 当曼弗雷德说到“那年正好有一架民航飞机在空中解体了”的时候,对那年的空难还记忆犹新的几人不禁发出叹息声,可在曼弗雷德用一种欢快的语调说完了那些的时候,林雪涅还是问出了她早已知道了答案的这个问题——“学习经济学?” 这个与飞行简直毫无关系的专业显然又让大家笑了起来,而这个俊美的十九岁小伙儿也给出了认命了一般的,肯定的回答。 “对,学习经济学。” 于是克劳斯又调笑起了和这个男孩同一专业的,他们亲爱的亲王殿下。 “所以你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那时候听说艾伯赫特供职的研究院在研究怎么改良装备于民航飞机的气冷星型发动机,还特意偷跑过来参观了。回去之后你就说你也想去德累斯顿理工大学学习机械工程了,但是等到开学的时候我们却发现你居然去了柏林大学学习经济学。” 这显然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看路德维希在克劳斯提起这件往事时的表情就能够知道了。但即便是这么伤心的往事,路德维希还是愿意拿出来和大家说上一说。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打算去德累斯顿理工大学的,但是考虑了几个月之后我就发现,比起造飞机我应该会更喜欢开飞机。但是我的母亲不同意我去飞行学校,她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位亲王去的学校。如果我一定要去,那也应该在我完成了我的大学学业之后才过去。然后就是这样了……” 这是不是一个足够悲伤的故事我们还不得而知,但听完这些之后,林雪涅总算知道小亲王为什么会和那个叫做曼弗雷德的男孩成为朋友了。 而在说完了这些之后,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还向艾伯赫特问起了他所在的研究院正在改良的气冷星型发动机,这显然会是他们都会十分感兴趣的话题。艾伯赫特从专业的角度向他们说了很多,只可惜在物理学和空气动力学上都没有足够基础的两个男孩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这种云里雾里的状态一直到艾伯赫特说出了一个林雪涅向他提起的,在后世几乎已经是一个常识的想法才终止。 “有关民航飞机在空中解体的原因,雪涅提出了一个想法。她觉得在民航飞机上使用有棱角的玻璃窗会成为飞机在空中解体的一个可能性。” 当艾伯赫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为什么这也会有关系”。于是艾伯赫特就继续说下去道: “因为在高空飞行的时候,镶嵌玻璃窗所制造出的飞机骨架上的棱角会积聚更多的,从四面八方来的压力,这会让这一区域的金属过度疲劳,这是在日常的检测中很难看出来的,但是当这种压力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飞机的骨架就会从那些区域产生裂口,然后在高空中让飞机被瞬间撕裂。因为找到的飞机残骸粉碎得过于彻底,所以我们很难发现它在空中解体的真正原因。但是这一推论是能够在理论上找到依据的。” “所以,你们找到了一个站得住脚的可能,那又要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好歹还曾想过要去德累斯顿理工大学学习机械工程的小亲王在听了这些有些晦涩的话之后试着问出这个重点。 对此,艾伯赫特只是看向林雪涅,并笑着示意她去给出解释,于是林雪涅说道:“把窗户换成圆形的或者是椭圆形的就可以了。” 在这天晚上,有关为什么把方形的窗玻璃换成圆形的窗玻璃就能够避免民航飞机在空中解体,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或许并没有听明白。但有两件事是这两个才只有十□□岁的男孩绝对能明白的——首先,开飞机绝对要比造飞机有意思得多。其次,把如何防止空难的发生交给可靠的工程师就可以了! 当他们弄明白了这件事之后,路德维希就在得到了曼弗雷德的肯定眼神之后向大家提出了一个很棒的游玩建议:明天去曼弗雷德的母亲经营的那家位于德累斯顿近郊的滑翔俱乐部来一场大冒险! 开着滑翔机冲向天空这件事即便是在林雪涅所生活的那个年代都会是一件无比帅气的事。它绝对得比玩被水上摩托拉着飞起来的降落伞要有趣得多得多! 那就更不用提这样一项活动在1929年的德国究竟会是多么的新颖有趣又极富刺激了! 于是乎,这样的提议一经说出就得到了全票通过! 只不过对于更为年长的艾伯赫特和克劳斯来说,明天的游玩项目显然不会是他们在这个夜晚全部的话题。 当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在艾伯赫特家的舒适会客厅里对林雪涅说起他们在柏林大学里的一些趣事的时候,艾伯赫特则和已经回到了第十七骑士军团的克劳斯在会客厅外的阳台上说起了属于他们之间属于真正成年人的话题。 它有关德意志可能正在走向的未来,也有关近来国内强势崛起的那股势力。 “我在纽伦堡看到了工人党和他们的褐衫 第65章 chapter65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iley小姐!一家在布拉格的丙级联赛球队向我发出了邀请!他们说我在高中校际锦标赛总决赛上的表现让他们印象十分深刻!他们想要签下我!我、我简直不敢相信!!” 海因茨几乎还没有把自行车停稳,这就急火火地大声说出了这句话。这个男孩向来是校队里最为稳重的一个,可直到这一刻,他依旧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这一刻他甚至连自行车都摆不好,这就干脆任由它倒在了地上,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复印下来的合同,整个人都仿佛飘着一般地走到伊蕾的面前。 “这是他们发给我的合同!”才把合同递到伊蕾的面前,这个男孩才意识到合同上写的捷克语伊蕾根本不可能看得明白,这就懊恼地深吸一口气道:“很抱歉!我还没能来得及把它翻译成英语!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现在就试着把它翻译成英语念给您听!” 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就连伊蕾也愣了愣,而后海因茨的那份喜悦就让她仿佛感同身受了一般! 这可是她带出来的球员!!她带的!这个由她带出来的球员凭借在捷克的全国高中校际锦标赛决赛上的精彩表现被一家丙级联赛的球队看中了!! “这真是个太棒太棒的消息了!路德和马茨他们知道之后一定会高兴疯了的!!虽然现在对你感兴趣的只是一家丙级联赛的俱乐部,可是你得知道,一名球员如果表现得好,越级转会其实是常有的事!一旦你到了乙级联赛,你就是一名职业球员了!以足球为生的职业球员!” 本就已经被这个好消息给砸得一愣一愣了的海因茨在听到伊蕾的这句话之后就更是一边看合同一边傻乐了起来。海因茨拿着合同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又转过头来显得有些腼腆地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布拉格大学的体育心理学系录取我了。我也把这个消息说给布拉格火车头,就是对我很有兴趣的那家俱乐部听了!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说,我可以一边完成学业一边踢球,反正……丙级联赛本来就不是职业足球联赛。” 也就是在海因茨看了合同好一会儿,并想明白了该怎么翻译第一段的时候,伊蕾也在犹豫许久之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可能也要去布拉格了。明天,我就要去布拉格梅特奥俱乐部面试了。这是一家丁级联赛的俱乐部。之前我给这家俱乐部发了简历并且按照他们的要求写了一份球队的建设计划。现在他们邀请我过去面试。好吧好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先帮你看看合同!” 也就是在伊蕾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本来还因为太过高兴而瞬间变笨了的海因茨僵住了动作,他转过身来,并怔愣着问道:“您是说,您要走了……?不继续教我们了?” 对此,伊蕾叹了一口气后无奈地笑着打断道:“海因茨,你已经毕业了,可不能再在这种时候说‘我们’了。” 最终,海因茨连合同都没记得让伊蕾帮他看完,愣愣地,有些跌跌撞撞地骑上自行车,这就前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校队队友们。 显然,直到今天为止依旧还是一名普通高中生的海因茨并没有经历过职业足球中的分分合合,与你最亲的队友可能转眼就成为你的死敌队球员,而你的恩师也可能在带你们达成了一个梦幻般的赛季后就转身去到另一个联赛。 因此,当伊蕾说出下个学期将不再继续执教校队,转而去到一家丁级联赛试试的决定时,海因茨会需要一个足以让他接受这个消息的缓冲时间。 尽管海因茨离开时的背影会让人有些担心,可是整整一个学年的相处,让伊蕾相信这个捷克男孩一定会把自己交付给他的事完成得很好。 于是伊蕾笑着拿上海因茨在离开时都没能记得带走的捷克语合同复印件,带回家后花了很长的时间凭借自己的捷克语再把不懂的单词一个一个地查清楚了,而后将合同里的内容逐条翻译下来,把她认为有问题的地方标示出来,并写上她的意见,打算在明天出发前往布拉格之前交给海因茨。 做完这些之后,伊蕾又再好好检查了一遍明天去面试时要穿的衣服以及材料。 而后,她就这样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前,静静地放空自己。 在过去的这一年里,她总是很忙很忙,她要系统地学习该如何成为一名称职的足球教练,她要观察校队十八名成员的每一个人在每一周里的进步,并给他们制定相应的训练计划。她还要找时间去到他们的比赛对手那里探个究竟,并给每一场比赛都安排好细致的战术。 而在这一天的晚上,她似乎就这么突兀地空闲了下来。 于是许许多多她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故意压制着,努力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的事就这样复又在她的脑海里出现。 她突然……很想很想去她废弃已久的社交网络账号上看看。看看近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在这一年里她甚至连欧冠赛事都很少关注,更不用说与五大联赛以及欧冠赛事相关的新闻和消息了。因此当这样的一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伊蕾会觉得自己根本不及压制住它。 就这样,她在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打开了电脑,并登上了她的脸书,推特,就连手机也下载起了instagram的应用软件。 也就是在伊蕾登录完了脸书和推特的账号,忽略了看起来快要爆掉的私信箱,拿起手机打算把instagram也登录一下的时候,一则由她关注的体育媒体记者所发布的消息让她愣了神。 【据博鲁科林的俱乐部队友透露,他和影星罗兰小姐的恋情已经在数周前走到了尽头。这已经是博鲁科林在一年之内结束的第三段恋情了。在和“巨星的前任”iley小姐分手后,博鲁科林的感情生活似乎已经进入到了一种怪圈。他再也没有和他的哪一任女友保持恋情超过三个月。】 伊蕾先是把这条消息连续读了三遍,在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条消息里所包含的信息量之后就又动手按照关键词来搜索新闻,却是发现这段在她看来几乎能算是耸人听闻的消息说的居然很可能就是真的! 于是伊蕾这就搜索起了博鲁科林在她之后所交的三任女朋友的消息。 在与她分手之后,博鲁科林所交的第一个女朋友,是当初被媒体偷拍到的选美小姐米兰达。这位年仅十九岁,却是美艳得让人很难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的选美小姐几乎是在与博鲁科林交往了两周之后就开始向媒体大倒苦水,表示在博鲁科林的生活中,如果说曼联占的比重有9,那给她的就只有0.1!男朋友如果平时都不能陪她逛街陪她看秀,在她工作结束之后来接她,并且时不时地给她一些小惊喜,那她还要这个男朋友做什么!可仅仅是在五周后,她就被人拍到自己一个人在夜店买醉,而当时在她周围的人则表示米兰达小姐在喝醉之后就大哭着说分手是博鲁科林提出的。 在空窗了两个月后,博鲁科林又与一名在英国发展的芬兰籍摇滚女歌手开始了秘密约会。当然,这位摇滚歌手可不是先前被英国媒体们拍到过的那位。这一次,芬兰籍摇滚女歌手在与博鲁科林约会了两个多月后搬进博鲁科林的豪宅。仅一周后她就愤而出走,并留下了:“我总算知道那位iley小姐有哪些过人之处了!她起码一定足够坚忍!和博鲁科林同居简直就是在接受冷暴力!如果不是看在他的床上表现足够好的份上,我一天都待不下去!” 那位芬兰籍女歌手提到自己是所说的那些话让伊蕾即便是隔着屏幕以及大半年的时间都会觉得说不出的尴尬。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到底还是没有一口气把博鲁科林与那位影星小姐的故事也给看完。 看到这些让她倍感尴尬的娱乐新闻,伊蕾在尴尬和心下感到不适的同事还苦中作乐地想了想,她的那些前男友们在每一次看到她又找到的新男友的消息时,心情大概也会和她现在有些相似。 可老实说,伊蕾至今都分不清她对博鲁科林的那份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情。 她只知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博鲁科林都是对于她而言的,意义特殊又格外重要的人。 这个对于外界极为敏感又总是能够将一切对于他的质疑化为自己强大动力,并最终变得无坚不摧的男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曾是她精神世界的支撑。 伊蕾和博鲁科林相识于三年前的夏天,但是要说起博鲁科林曲折坎坷的经历以及他和伊蕾的初次见面,那可得追溯到八年前了。 博鲁科林成名很早,早在少年时代他就已经名扬整个英伦三岛。他出身英超联赛的豪门球队,曼联的青训营。在他还很年幼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里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十四岁的时候,他就是英格兰u15(15岁以下级别)国家队的队长了。他曾被全英国的人认为是英格兰的未来之星,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未来将是一片光明坦途。 可之后所发生的却并非如此。 十七岁就已经升上曼联一线队并在欧洲冠军联赛的比赛中打入进球的博鲁科林在他十八岁的那年为了获得更多的比赛出场机会而远征德甲。这或许会是他从出生以来所做过的最糟糕的决定。 去到了德国的博鲁科林仅贡献了半个赛季的精彩表现就迎来了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数年时光。在那些年里,他遭遇了各式各样的流年不利以及足坛中的颠沛流离,五年之内接连更换了八个联赛,为八支不同的俱乐部效力。最开始是英格兰,德国,法国,葡萄牙。在经历了葡萄牙超级联赛的糟糕表现之后他终于被“发配”到了欧洲足坛的第三世界,从此之后他依次在波兰甲级联赛,比利时甲级联赛,乌克兰超级联赛踢了半年到一年的球。 他总是这样,还没有安顿下来,好好地融入一支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球队,熟悉不同联赛的不同踢球方式,甚至是还没来得及好好地交上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就匆匆地被迫离开。 少年时代所创造的辉煌成绩与他之后所经历的那些所产生的落差就仿佛是巨大的鸿沟。于是他再也不是那个自信满满,笑起来又带着些许骄傲的小王子了。 当伊蕾与博鲁科林相遇的时候,曾经的小王子已经23岁了。他甚至已经很久都没有被英格兰国家队征召,就连回到自己的家乡都很少会有路人能将他认出。但是这并不奇怪,毕竟他已经和为人们所熟知的那个小王子有了很大的不同。 经历了那样的五年之后,博鲁科林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而他的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则都是对于未来的迷茫。他年轻,帅气,天赋卓绝,却不得志。 那时候的伊蕾刚刚和她的第三任男友分手,回到了她在南安普顿时的住所,当她用一个纸箱装着很多日用品要走回家的时候,她就这样与在假期时来到这里看望祖母的博鲁科林不期而遇。 和与自己完全不处于同一世界的人经历了三次失败恋情的伊蕾几乎在和那个英格兰人打了一个照面的时候从他的脸上找到了与自己相似的神情。那让她吃了一惊。 事实上,她记得这个年轻人,当她还和自己的初恋赫尔曼在一起的时候,博鲁科林当时所效力的勒沃库森曾与赫尔曼在德国甲级联赛交过手。那时候的博鲁科林心高气傲,是刚刚从英超联赛来到德甲历练的小王子,当时年仅18岁的博鲁科林在场上的精彩表现曾给伊蕾留下很深的印象。 后来,因为自己男友的缘故而十分关注足坛讯息的伊蕾看到了博鲁科林平均每半年多就更换一家俱乐部的消息还感到十分可惜,而后就再也没有后来了。 正是因为这样,当伊蕾认出他的时候,她会震惊于眼前这个男孩身上所发生的巨大变化。 “需要帮忙吗?” 在两人的视线相触之后,博鲁科林绅士地问道。还怔怔着的伊蕾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而后点点头。让那个仅用一个手臂就能将她轻松抱起来的男人从她的手里接过箱子。 “你看起来……” 显然,博鲁科林认为伊蕾看起来实在是很眼熟,却又实在想不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究竟是谁。才刚刚与一家俄罗斯的俱乐部签约的博鲁科林离开足坛的中心已经很久了,因此他实在是没有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巨星的前任”iley小姐。 此时伊蕾最怕的就是被人认出来,这就在博鲁科林可能想起来些什么之前立刻接上去问道:“有些眼熟?” 第66章 chapter66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此时伊蕾最怕的就是被人认出来,这就在博鲁科林可能想起来些什么之前立刻接上去问道:“有些眼熟?” 博鲁科林点了点头,于是伊蕾显得有些紧张地说道:“可能你分不太清亚洲人的长相。所以可能把我和什么人混起来了。” 并没有反驳,也并没有再去想些什么,博鲁科林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在他帮助伊蕾把东西送到她的公寓房门口的时候,伊蕾突然出声道: “请原谅,您是博鲁科林先生吗?” 伊蕾说不清她究竟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原因故意问出这句话。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到的那种迷茫太过熟悉,或许是对于相同状态的感同身受,她希望能够让这个英格兰人心情好一点。于是她就假装自己是这个人的球迷。 “我以前看过您踢的几场球,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以前看过您踢的几场球,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显然,这样的话博鲁科林已经很久都没有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听到了。于是他给出肯定的回答之前还愣了愣。随后,他就看到那个女孩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紧张地打开了公寓的房门,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足球和一支签名笔。 “你叫什么名字?”在从伊蕾的手中接过足球与签名笔之后,博鲁科林问起了对方的名字。 “ley。” 伊蕾最终只是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而没有把姓的发音也一起告诉对方。而博鲁科林也就在足球上很认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写到:forley。 在足球上签了名的显得有些好奇地问伊蕾是在他为哪支球队效力时的球迷。伊蕾当然想都没想地就告诉他:“勒沃库森。我曾经在现场看过你在为勒沃库森效力时和拜仁慕尼黑的那场比赛。” 显然伊蕾所说出的那支德甲球队的名字让博鲁科林感到了一种说不清的怀念。于是他向伊蕾发出邀请,“可以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咖啡吗ley小姐?如果,你还记得那场比赛。” 一切仿佛都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他们开始了远距离的联系。回到了俄罗斯的博鲁科林想起了这个假装自己是勒沃库森球迷的女孩更为人所知的那个身份,但他并没有点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相互试探,互相抚慰伤口,在孤独之中送上关心,却是谁也没有挑明一切。直到……一场枪击案的发生。 在一次聚餐之后,博鲁科林的一名俱乐部队友和队友的朋友在驱车回家的时候遭遇机关枪扫射。如果不是博鲁科林那天提前回去,他应该也坐在那辆车上。当地媒体在报道时没弄清情况,把博鲁科林的名字也写上了通稿。 可想而知,当远在英格兰的伊蕾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究竟会是怎样的惊慌失措。她吓坏了,整个人都发着抖,连声音都在明显的哭腔中无法保持平稳。将她从这一切中拯救出来的,是博鲁科林的一通电话。 “我现在很好,iley,我只是感到有些后怕。原本我也应该在那辆车上的。”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博鲁科林说道:“iley,我很想你。我想现在就见到你。” 于是伊蕾就这样飞奔去机场,在机场的柜台买了一张飞往莫斯科的机票。几乎就是在那个时候,博鲁科林改了主意,他又一次地给伊蕾打来电话,这一次他让那个他当时急切想要看到的女孩别过来这里。 博鲁科林说:“听着,听着iley,这里很危险!虽然在过去的那么长时间里我从不这么认为,但现在我觉得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来这里。” 而伊蕾则回答:“我不害怕,我不想后悔。” 伊蕾去到了莫斯科,博鲁科林将她带到自己的公寓。他们在有着可怕严寒的地方厮磨着,在身体的碰触间确认彼此的心意,用吻来诉说那种可能差一点就要失去彼此的揪心与后怕。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捷克, 布拉格。 尽管在来到这里之前,伊蕾就已经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她告诉自己,她将要去面试的,是一家丁级联赛的俱乐部。并且,这家丁级联赛的俱乐部所在的国家,还是在欧洲的职业足球联赛中排名第十四的捷克。可当伊蕾真正见到这家主场可容纳观众只有1500名的俱乐部的真容时,她还是有些没能绷住自己的表情。 这…… 这推动起来嘎吱嘎吱作响的铁门。 这泥泞得让人一点都不想在上面踢球的球场。 这锈迹斑斑的观众座位。 在一路走进直接拿训练场来做自家主场的捷克丁级联赛俱乐部,布拉格梅特奥的大本营时,伊蕾的心里真叫一个一言难尽。 她还从来没有!从来从来都没有在正规的俱乐部见过这么糟糕的球场!!就连俱乐部的最低梯队青训营都不可能用这样的球场!别的不好,伊蕾都能够忍,可是这球场都泥泞成这样了,那球员们还踢个什么棒槌啊! 心里头这么想了之后,伊蕾就惊了一下。下一秒,她开始不断地提醒自己,她是来这里面试的!就算这里的球场再糟糕,她能不能留下来在这里执教还不是她能够说了算的呢! 这样之后,伊蕾就在停下脚步之后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布拉格梅特奥的俱乐部办公房时她变得郑重起来。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她现在的立场已经不同往昔,以前她无论去到再怎样设施豪华,主场宏伟的俱乐部,那都只是以俱乐部球员的女友这一身份进去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那些在全世界都有着数量众多支持者的豪门俱乐部都与她本人毫无关系。可是这家其貌不扬,甚至是设备过于陈旧以及简陋的俱乐部却很有可能成为她拿下第一份足球教练职业合同的地方。 想到这里,伊蕾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豪气干云! 尽管,现在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可她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这家现在还破破小小的业余联赛俱乐部。 “yi……lei小姐?” 当伊蕾被人带到负责对她进行面试的房间时,她十分意外地发现她的面试官竟然是一名女性!这让她不自觉地嘴角又上扬了一些。在对方从她带来的资料袋里拿出她带来的材料,并念出她护照上的名字时,伊蕾几乎就要习惯性地告诉对方,她的名字对于欧洲人来说可能很难念,叫她iley就好。 可是不知为什么,伊蕾却在这句话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生生地止住了,而后笑着点头说道:“是的,yilei。” 那名大约五六十岁左右的女性把架在她鼻梁上的,带着略微老花眼度数的眼睛往下拉了一下,看向伊蕾的嘴型。于是伊蕾又微笑着用很缓慢的语速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这一次,她的面试官向她微笑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十分艰难地把伊蕾的名字念了三遍,等到第三遍的时候才略微有那么点意思了。而这一刻,面试用办公室里的气氛已经完全被带动了起来。 “你好,伊蕾。”那位女士十分友好地向伊蕾问好,她似乎是想要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却是因为在说到伊蕾的名字时又出现问题而连自己也觉得好笑了起来,胡乱地动了动舌头,并用这个动作配合瞪大了的眼睛和无奈的表情来告知伊蕾,她的名字真的很难很难念。 “好吧,先做个自我介绍,我的英语还不错。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英语来沟通。我是克里克斯,这家俱乐部的经理。就像你在进来的这一路上所看到的那样,我们的俱乐部规模很小。我和我的兄长共同拥有梅特奥,并且我负责俱乐部的日常运作,当然还有一系列的事。因为我们的规模很小,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得身兼数职。” 伊蕾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对方所说的话了。 “老实说,在收到你的求职简历之后,我感到很惊讶。我没想到这次来应聘我们俱乐部主教练的,会是你这样的一位年轻的女性。老实说最开始的时候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放着在高中校队的执教工作来到我们这里。毕竟,我们所能为你提供的薪水并不会比你在的高中更多。但是这两份工作的难度会是完全不同的。” 克里克斯和伊蕾所谈起的第一个话题,是伊蕾所未有料到的。为了这次的面试,她准备了很多,她甚至还死记硬背了许多这支丁级联赛俱乐部的历史,包括上个赛季他们在面对不同球队时的胜负结果。 但是从这个问题起,她觉得她先前所准备的,可能都会用不到了。 伊蕾沉默了一会儿后尝试着开口说道:“是的,在此之前我的确是在克鲁姆洛夫的拉特兰高中执教。学校给我规定的任务很简单,星期一到星期五下午的四点到五点半。周六或者周日里的半天。但是在接手了拉特兰高中的校队后,我每天早上六点半都会骑着自行车跟在校队成员的晨跑队伍后面,因为我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让他们每天都要跑一次缓速和极速冲刺相互交替的一万米长跑。我会在每天中午学校午休的时候给孩子们讲解战术,并且在黑板上给他们画出不同的阵型,解释那些在实战中的运用。我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带着他们进行两个半小时到三个小时的合训,在合训完成之后,还会有特定的校队成员留下来练习射门,角球以及任意球,这样的时候我都会陪在他们的身边,确保他们每个人在训练过程中都是安全的。我每周只有一个休息日,我会把它用在去到我们接下去会遇到的对手那里观察他们,了解他们上面。我甚至还会每天都花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来整理我所教的每一名校队成员近期内的表现以及细微的进步,并根据那些来调整他们的训练计划。” 一开始,还未有参加过这种性质面试的伊蕾还有些紧张,但是一旦开了口,她的脑袋里就会浮现起她在这一年间为了那支队伍所做的一切。于是她的声音慢慢变得坚定,她的神态也开始变得自信而从容。 在说完了那些话之后,她顿了顿,而后笑着问道:“所以,现在您还认为我的职业目标会只是带一支校队,充其量只是参加一下捷克全国范围内的高中校际联赛吗?” “所以说,你是在以带一支职业球队的态度在带这支高中校队,是这样吗?” 伊蕾的面试官克里克斯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审视了伊蕾很长时间,这间办公室里的气氛从刚开始时的轻松变得沉寂。再一次地开口时,克里克斯女士的声音听起来变得硬了很多,但伊蕾能够感受得到,那并非是因为这位女士对她的回答有所不满。相反,那代表着一种肃然起敬后的认真审视。 因此伊蕾在吸了一口气后回答道:“是的,是这样。” “我看了你发给我的比赛视频,我想我得说一句,在你执教下的拉特兰高中踢得相当棒。很难想象这样的一支队伍在去年还仅仅只是打到了南波希米亚州16强。我的确从拉特兰高中校队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让我感觉十分突兀的东西。他们看起来体能充沛,并且训练有素,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被对手的进攻冲散阵型。我甚至特意研究了一下每一名球员和他队友之间的间距,结果是令人惊讶的。也许我得向你坦白,在我看到拉特兰高中的资料以及他们在今年的全国总决赛上的表现时,我就已经心动了。虽然,你可能还缺乏经验,可你已经拥有欧足联的b级教练资格证。” 伊蕾到底还不够老练,在听到那番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明显变得明亮起来,整个人都仿佛被冬日的阳光照亮到了一般。但是克里克斯女士接下去的话却是用上了转折。 “你以带职业球队的态度去带高中校队,这让我十分欣赏。但是有一点你得明白,丁级联赛不是职业联赛。并且我们也支付不起让职业球员的薪水。我们的球员每月大致都只能拿到两万捷克克朗的薪水。这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还会有别的兼职,你没可能让他们像职业球员那样坚持训练。这一点,你得从一开始就明白。” 听着这番话,伊蕾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克里克斯:“还有另外一件事,它很重要。我想了很久,但还是没能想好应该怎样对你说才更合适。我们都知道,运动员都会更倾向于让自己的同性来执教自己。我想这一点你应该能够理解。” 对此,伊蕾又一次的点头,并说道:“是的,这样的阻力我在执教拉特兰高中校队时也曾感受到过。事实上,就算是让男教练去执教女子足球队,也会让女球员有一些抵触。我很能够理解这样的抵触,但我不认为女性教练就一定不能执教男子足球队。” 第67章 chapter67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克里克斯:“还有另外一件事,它很重要。我想了很久,但还是没能想好应该怎样对你说才更合适。我们都知道,运动员都会更倾向于让自己的同性来执教自己。我想这一点你应该能够理解。” 对此,伊蕾又一次的点头,并说道:“是的,这样的阻力我在执教拉特兰高中校队时也曾感受到过。事实上,就算是让男教练去执教女子足球队,也会让女球员有一些抵触。我很能够理解这样的抵触,但我不认为女性教练就一定不能执教男子足球队。” 说完之后,伊蕾又垂着眼睫说道:“我会努力去试着了解球员,帮助球员。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尝试。可如果我作为一名女性教练的存在依旧会让他们感到很难去接受。那我会更加努力地让他们知道,球员来到一家俱乐部踢球,并不是为了和教练交朋友。我只要能让他们赢球,那就足够了。” 最终,伊蕾拿到了一份由布拉格梅特奥给她提供的,仅有半年的合同。 这与伊蕾在一开始时所想的有所出入,并且她也试着向克里克斯女士表示,她希望俱乐部起码能够给她一个赛季的时间去证明自己。但最终,她们的交涉未有得到一个伊蕾想要的结果。 这意味着,俱乐部对于启用她这个大胆的尝试其实也并不是十分很有信心。 并且,这还意味着,她不会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她需要在冬歇期之前就向俱乐部证明,她足以胜任布拉格梅特奥俱乐部的主教练这一职务! 在签了那份合同之后,伊蕾这就在心里给自己狠狠地打气起来。 她在俱乐部的一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熟悉了一下这家捷克丁级联赛俱乐部的环境,也了解了一下俱乐部所能够为球员们提供的训练条件。 最后,她又去看了看俱乐部给球队主教练所准备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的视野很好,能够让她把整座球场尽收眼底。虽然设施十分陈旧,可是办公室里的空间很大,甚至还有衣橱,以及独立的洗手间。这是让伊蕾十分满意的地方。 现在,还只是六月下旬,而捷克丁级联赛要到八月才开始。 可看似很长的时间,能留给伊蕾的却并不是很多了。 首先,捷克由于夏天的气温,并不炎热,而冬天的气温又特别寒冷的关系,几乎是才一进到八月份,甚至往往在七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就开始联赛。而就算是捷克的甲级联赛,也不会拥有英超联赛的各大俱乐部主场那样先进的供暖设备,因此在他们的冬歇期就会格外漫长,由十一月末开始,一直延续到二月下旬或者是三月初,天气回暖开春的时候。 而在八月份新赛季开始之前,甲级联赛的强队会需要进行夏季热身赛,财政状况好的球队还会去到欧洲的其它国家进行一连串的热身赛。至于丁级联赛的业余球队,虽然可以省去夏季热身赛这一环,但是在赛季开始前就组织恢复训练会是十分有必要的。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球队开始恢复训练之间的三周时间里,伊蕾得搞定她在布拉格的租房问题,以及从克鲁姆洛夫转移到布拉格的搬家工作。 除去这些,她还得向俱乐部要来球员的各项资料。越详细约好。她甚至还得在赛季开始之前就去找到上个赛季捷克丁级联赛的球赛,一支一支球队地细细研究过去。 对了,她还得继续加紧她捷克语的学习进程! 这一项一项的任务光是想一想就会让人觉得一个头三个大!伊蕾觉得自己又是紧张,又是跃跃欲试着想要赶紧开始这些任务里的某一项!于是伊蕾这就急急忙忙地问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要走了球员们的资料,这就快步走出俱乐部,打算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赶紧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挂出租房信息的中介公司! 不不不,她应该问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房屋租售的中介公司都在哪里! 才拿到了执教布拉格梅特奥的教练合同的伊蕾觉得自己简直是一高兴起来就整个人都变笨了!于是才走出俱乐部大门的伊蕾又小跑着赶了回去。 布拉格梅特奥所在的方位大约是在距离布拉格市中心七公里的东北向的市郊。不过好在距离俱乐部很近的地方就有一个地铁b线的车站,想要去城中心会十分方便。 因此,伊蕾更倾向于找一间距离俱乐部很近,并且附近能够有稍微大一些的超市的房子。 一下午的时间,伊蕾就凭借以前搬家时的经验迅速找到了几间不错的待租房源。只不过,才这么逛了一圈,伊蕾就开始为自己来到布拉格之后的花销而感到头疼起来。虽然她在布拉格梅特奥的薪水也是和她在拉特兰高中时三万捷克克朗的月薪近乎持平的。这可得比球员们拿的,折合成欧元只能有六百欧的每月一万五千捷克克朗高出很多了。可是布拉格作为捷克的首都,各方面的消费水平都会要比克鲁姆洛夫的高很多。再加上一个人生活,各方面的成本都会很高。别的不多说,比起完全能用脚压平的克鲁姆洛夫,在布拉格生活的交通费就会要多很多。伊蕾开始愁了起来,但她很快就给自己想到了一个办法! 就是在回去的那一路上,觉得自己在未来的一年时间里很可能会无比穷困的伊蕾心血来潮地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以及脸书和推特账号:yilei 而对于自己身份的描述,伊蕾则给出了这样一句描述:捷克丁级联赛球队布拉格梅特奥主教练。兼职翻译,能说德语,法语,西班牙语,英语以及中文,捷克语在学。如果有工作需要,请发件到我的邮箱。 才更填完自己的资料,伊蕾就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其实,想要快乐,原就不是那么难的事。 在经历了大约四个小时的车程之后,这一天之内在捷克的一南一北跑了个来回的伊蕾终于回到了克鲁姆洛夫。此时已经是晚上了,伊蕾就这样在小镇暖暖的路灯下从长途汽车站一路走回了自己在镇上的家。 而在那里,则早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她了。 “海因茨?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被伊蕾带了一年的校队队长此时就坐在伊蕾租的那间房子门口的石阶上,旁边停着他的那辆自行车。那个有着棕色微卷头发的男孩在听到伊蕾的声音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地一下站起身来。 “我……我想来问问您,今天的面试怎么样了。” “通过了!梅特奥给了我一份半年的合同!”伊蕾先是深吸一口气后很高兴地告诉对方,而后又是责备地看了对方一眼,并说道:“如果想要知道结果,你发一条短消息给我就好了,干嘛要自己等在这里!你……你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 想到对方很可能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本来还很高兴的伊蕾顿了顿,而后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对方,并十分迟疑地问道。 “差不多……是五个小时。”海因茨这样回答道。 解这个男孩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她的表情和神态显然是让那个十九岁的捷克男孩误会了,他以为伊蕾发现了自己没全说实话! 于是海因茨这就低着头说道:“好吧,是五个多小时。不过我保证,肯定不到六个小时。” 眼见着伊蕾就要开口说他,海因茨连忙说道:“其实今天早上,我收到您交给我的那份看过的合同之后我一直就在考虑一件事。” 说到这里之后,海因茨停了一会儿,而后深吸一口气道:“我究竟是去丙级联赛的布拉格火车头,还是可能从新赛季起就会由您执教的布拉格梅特奥。” 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男孩在遇到晚归的伊蕾之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如果不是那样,他不可能不提前说一声地就在伊蕾家的门口等上近六个小时。不告诉伊蕾,是因为他想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如果在伊蕾回来之前,他就改变了主意,那他可以就这样不让任何人知道他曾来过地离开。 可最终,他等到了伊蕾。 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近六个小时。 在说出了那句话的瞬间,海因茨似乎就下定了决心,这个中欧男孩的脸上带着微笑,看向伊蕾的眼睛即便在夜晚也是能那样的明亮。他说:“昨天下午的时候,您对我说,‘海因茨,你已经毕业了,可不能再在这种时候说我们了’。然后我就想,是的,拉特兰高中的校队已经不会再由你执教了,但我可以。如果我的球技和表现能够打动一支丙级联赛的球队,那我一定也能够打动一支丁级联赛的球队。” 一直等海因茨说到这里,伊蕾才明白过来这个男孩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立刻就打断了对方,并说道:“海因茨,你的这个想法非常的不成熟。你不明白球队所在联赛差一个级别究竟会是多大的差别!你能想象一名在甲级联赛踢球踢得好好的球员自愿转会去到乙级吗?即使是在商业化最成功,在本国以外的球迷最多的英超联赛,他们的第二级别联赛,英冠的球队在国外都是毫无市场的。捷克的丙级联赛和丁级联赛虽然都是业余联赛,可他们之间的差距也是十分巨大的!丙级只要再往上升一级就是职业联赛了,你在丙级踢球,能够获得更多乙级联赛球队的关注。只有进到职业联赛,你的职业生涯才能算是正式开始!你得明白,即便是捷克的甲级联赛,它在全欧洲也只是排在第十四位!足球的世界是很广阔的,你不应该只是看到眼前。你和我不同,你是球员,而我是教练。球员的青春是很宝贵的!”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我可是在这里等了您六个小时了!”海因茨本还想活跃一下气氛,让伊蕾别那么严肃地说他,却是一不小心这就说漏了嘴! 好在关键时刻海因茨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拯救了他。 克鲁姆洛夫和布拉格不一样,这里只是捷克南部的一个小镇。镇上的餐厅会早早地关门,而此时已近晚上十点了,想要再走出去找一家餐厅吃晚餐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明白了对方很可能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吃晚饭,就这么从下午四点等到了现在,伊蕾实在是硬不起心肠来再继续责备这个男孩,这就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饿了吧?跟我上楼,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在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伊蕾就已经想到今天晚上她很可能会很晚回来。并且,为了赶时间,她应该会来不及在布拉格吃完了晚饭再回来。因此她在起来之后就煮了一锅牛肉。 在砂锅里淋一些橄榄油,把切成块的牛腩,咖喱粉以及一点点切丁的洋葱一起放下去,稍稍炒一会儿,等能闻到香味之后就加水,盖上砂锅的盖子后就这样煮一小时,你就能得到一锅酥酥香香又带着绝妙筋肉口感的牛腩了! 等到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只要再加上土豆块还有块状咖喱就能够是一道十分美味的咖喱土豆牛肉了!肚子饿的时候,光是在车上想一想刚刚煮好的咖喱土豆牛肉就会觉得人生又有可以指望的事了。 第68章 chapter68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克鲁姆洛夫和布拉格不一样,这里只是捷克南部的一个小镇。镇上的餐厅会早早地关门,而此时已近晚上十点了,想要再走出去找一家餐厅吃晚餐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明白了对方很可能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吃晚饭,就这么从下午四点等到了现在,伊蕾实在是硬不起心肠来再继续责备这个男孩,这就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饿了吧?跟我上楼,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在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伊蕾就已经想到今天晚上她很可能会很晚回来。并且,为了赶时间,她应该会来不及在布拉格吃完了晚饭再回来。因此她在起来之后就煮了一锅牛肉。 在砂锅里淋一些橄榄油,把切成块的牛腩,咖喱粉以及一点点切丁的洋葱一起放下去,稍稍炒一会儿,等能闻到香味之后就加水,盖上砂锅的盖子后就这样煮一小时,你就能得到一锅酥酥香香又带着绝妙筋肉口感的牛腩了! 等到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只要再加上土豆块还有块状咖喱就能够是一道十分美味的咖喱土豆牛肉了!肚子饿的时候,光是在车上想一想刚刚煮好的咖喱土豆牛肉就会觉得人生又有可以指望的事了。 捷克重肉食,并且尤为喜欢牛排以及猪肋骨,有着特殊配菜的烤鸭也是一道经久不衰的捷克传统菜肴。只不过,这里的人虽然也十分喜欢在吃牛排的时候再配上一份或烤或煮的蔬菜,伊蕾还是觉得这里的餐食太干了一些。并且,这么一顿吃下来也着实太过壮实而不够精细了。 在她暴饮暴食自暴自弃的那两个月里,她连英国的披萨饼都能一顿接着一顿的吃,至于外卖的薯条汉堡更是丧心病狂地往自己的嘴里塞。 可一旦当她的生活回到正轨,她就会连牛排都不想吃了。 尽管,给自己准备晚餐的时候,她从来都拿不出曾经她给她的那些前男友们准备一日三餐的心思来。可现在,她已经对自己要比以前好很多了。 伊蕾一回来就把冰箱里的海虾拿了出来,浸在水里洗了洗。而后就把土豆刨皮切块,考虑到饿了大半天的海因茨所可能有的食量,伊蕾特意多切了两个土豆,淘完米之后就放在一边留做备用。 等做完那些之后,伊蕾就开始双锅并行,把加上了块状咖喱的半成品牛肉和土豆一起放在砂锅里加水焖煮,这就又翻炒起海虾来。 对于海虾与贝类的煮法,欧洲大约都有这两种煮法。第一种,放白葡萄酒,加上黄油和些许的蒜泥煮。这样煮出来的海虾能够有一种醇厚的葡萄酒酒香,还能在最大限度上突出海虾与贝类自身的鲜香以及甜味。而另外一种,则是使用番茄作为主要配料,佐以风味独特的香料,这种做法会让海鲜有了一种特别浓郁的味道,口味偏浓郁厚重。 在这两种基础做法上再在配料和烹制方法上进行变化,就能够做出多种不同口味的海鲜口味。 可是这两种口味,伊蕾统统都觉得太过西方了。在外吃多了腻着了,她还是会喜欢起油锅,在海虾上稍稍淋一些生抽,调出它的鲜味,做出最简单的咸鲜味。 事实上,伊蕾本来只是想拿这两样东西加上些许的蔬菜做出一道海鲜咖喱牛肉泡饭的!但是她这里现在并没有前一天晚上煮的米饭,拿新煮的米饭来做泡饭显然口感不会很好,因此伊蕾这就选择了西班牙海鲜饭的做法,直接拿生米来煮海鲜咖喱牛肉泡饭。 可是这样一来,就起码需要等个二十分钟才能让已经饥肠辘辘了的海因茨吃到迟来的晚饭了! 于是伊蕾看了一眼坐在她身后那张小方桌上,看起来格外拘谨的海因茨,这就习惯性地犯、病、了…… 她拿一个小碟挑出几只刚刚煮好的海虾交给海因茨,留下一句“先吃着”,这就又抄起自家的冰箱来!她翻出了一包蓝口贝!而后,她又找出好多鸭胸脯肉!有了这一发现的伊蕾眼睛都亮了!她这就转头看向后面果盆上放着的那个菠萝,而后预热起了烤箱! 当伊蕾转头这么看向那个菠萝的时候,正在用刀和叉艰难地和外形和小龙虾有些酷似的鳌虾奋斗的海因茨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背来,然后拘束地问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对此,伊蕾笑了笑回答道:“有,坐在那里。” 说完,伊蕾这就走过去拿起菠萝,手脚麻利地把菠萝去皮,这就把菠萝切成三大块地铺在烤箱里,设置好了温度。而后她这就手上动作不停地洗起了她从布拉格买回来的柠檬草。 二十分钟后,海因茨这就整个人都傻了的看着伊蕾在把整间厨房都弄得香气四溢后端上来的两道色香俱全的菜肴。 “我从布拉格回来的时候正好带了点这种泰国香料,布拉格的泰国菜馆很多,连柠檬草都能买得到。我就用柠檬草和椰浆给你煮了蓝口贝。” “闻起来……好特别。” 海因茨还从没被人用这种大餐招待过,更不用说伊蕾的这道蓝口贝虽然做起来简单,却是一道实实在在的把西餐和亚洲菜系结合在一起的创新菜,不管是在西餐厅里,还是在布拉格盛行的泰国菜馆里,都不会找得到这道菜。 而另外一道菜,则也是这种做起来并不复杂,却是看起来极为丰盛,让人光是看到就会觉得得到了一个惊喜! 鸭子的胸脯肉在国内虽然并不会很受欢迎,在西餐里却是十分盛行的。并且要说起西餐里对于鸭胸脯肉的烹饪方法,那可是以甜味为尊的! 有的厨师嗜甜,喜欢用草莓酱。有的厨师喜欢清新的酸味,那就会用橙子。而伊蕾所选择的则是新鲜的蓝莓,树莓,以及烤过的菠萝,再佐以镇上的人手工做的新鲜果酱,和刚煎好的鸭胸脯肉一起调和成了美味的酱汁。 为了这道菜,她可是把今天晚上要吃的水果也都给贡献出来了!但是看着最后的成品模样,伊蕾又会觉得心情很好。蓝莓的蓝色,树莓的红色,菠萝的黄色,再加上鸭胸脯肉刚刚煎好时带着汁水的漂亮纹理,这一切在经过了精心的摆盘后变得仿佛能让整间小小的厨房都亮彩了起来。放下这盘菜之后,伊蕾几乎是哼着歌地又走回灶台,把洗净的蔬菜切好放进那一锅子的咖喱牛肉海鲜泡饭里,稍稍拌了拌,再撒上一些用以代替香菜的欧芹,这就关了火。 看到她的这一动作,从刚才一进门就各种拘谨的海因茨到底还是连忙起身,过来帮伊蕾把那一大锅全都搬到了小方桌上。 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海因茨实在是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他这就拿起了刀叉,却又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下手。这个捷克男孩说:“我以为……您以前是做球探的。” 听到这句话,早就知道这群男孩在她的背后究竟是怎么猜测她身份的伊蕾本想不置可否地笑笑,却最终还是道出了事实:“我以前就是个家庭主妇,还是个连结婚戒指都没有的家庭主妇。” 伊蕾的这个回答显然调侃了海因茨在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所说的那句话,也调侃了她自己。而后,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的伊蕾这就示意海因茨快些给自己盛一碗咖喱牛肉海鲜泡饭。没曾想这个家伙还很会借花献佛,盛了满满的一碗之后这就双手递给了伊蕾,于是伊蕾也乐得接过,舀起一勺子带着咖喱的甜香味以及淡淡辛辣,又透着油爆海虾丝丝鲜咸味的泡饭,只一口就能让人觉得心都快要化了。 “快吃些鸭肉吧!是专门为你做的。鸭胸脯肉很有营养,热量也不高。烤过的菠萝还会对运动员的身体关节很有好处。” 早就已经饿得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海因茨觉得自己虚弱得简直能吃下一只羊!对着这一桌子自己的足球教练做出来的菜很是狼吞虎咽了一番。并且,或许是因为饿狠了的关系,海因茨虽然吃起东西来的动作还算斯文,却是几乎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把一桌子的菜都几乎消灭了个完全,蓝口贝这样的贝壳类菜肴都没放过。 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说起丙级联赛以及丁级联赛之间的选择。在送对方下楼的时候,伊蕾甚至还很是关心地叮嘱对方,现在这个时候才吃完饭太晚了些,让他一定别骑着自行车回去,换推着自行车散步走回去。 可在说完这些之后,伊蕾到底还是十分郑重地向她所带的那支校队里最出色的球员说道: “有关你究竟是要和布拉格火车头还是布拉格梅特奥效力的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慎重一些地考虑。” 而这一次,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决定好了一切的海因茨终于能够坦然地开口说道:“在您执教拉特兰高中的校队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未来有一天我能够走上这条道路。我知道这条路对我来说很长,也会很难走,但是……” 海因茨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自己心里所想的就这样说出来。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他说: “以前,我看到过好些球员在成名后抛弃自己原先效力的母队,去到能给他开出更高工资的豪门俱乐部踢球,却还一定要说他是因为那家豪门俱乐部的教练才过去的。以前我总是唾弃那些人是不敢说出真话的懦夫和说谎者。可现在,我想我终于也明白了只是为了一位好教练而选择去到某家俱乐部的感觉了。我相信我的选择会是正确的。我也相信您一定会把我带到更远的地方。” 直到海因茨推着自行车走远了之后,伊蕾都还整个人都处于着一种轻飘飘的感觉。那简直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作为一名才入行的新手教练,她何德何能!她居然能让一名她带过的球员选择放弃丙级联赛球队的邀请,转而努力加入她所执教的,次一级别赛事的球队!!这个男孩甚至都没问过她,在布拉格梅特奥踢球的薪水是多少!! 反应慢了半拍的伊蕾在理清楚了思路之后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好! 她开始做一名足球教练才一年!才一年!! 第69章 chapter69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反应慢了半拍的伊蕾在理清楚了思路之后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好! 她开始做一名足球教练才一年!才一年!! 伊蕾在楼下用力地跳了好几下,而后仿佛肾上腺激素分泌似地一路冲上楼!她高兴的时候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行她不能够让自己在这会儿闲着!伊蕾这就围起了围裙,把碗碟全都收拾了,手速极快地把它们都洗净了而后晾在那里!! 接下去伊蕾又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服!!又是过了好一会儿,她雀跃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拿睡衣去到浴室冲了个澡。当她从淋浴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终于还是裹着浴巾站到了洗手台的镜子前,正视镜子里的那个自己。 事实上,在最早的时候,她就不是瘦得弱柳扶风,穿上个宽大袖子的袍子迎着风就能飘飘欲仙的那类女孩。而在她那暴饮暴食的两个月后,她的体重更是曾一度直逼150斤。 这一年来,她虽然通过规律饮食以及适当的运动瘦了17斤,却还是有着130斤的体重,和发胖之前的那个自己不说判若两人,那也是天差地别的。镜子里的她,比起记忆里的那个自己,脸上因为多出来的那些肉,连眼睛都被挤小了不少。 伊蕾又侧过脸来看向镜子,双下巴实在是藏都藏不住可见,这就更不用说穿着吊带背心时完全遮不住的那些身上的肉了。伊蕾甚至觉得她都找不到自己的锁骨了,视线再往下一看,女性年纪一旦上去就很容易出来的小肚子也都清晰得不得了。 伊蕾根本就不用转过身去看,她就知道自己以前通过瑜伽还有一系列的锻炼才好不容易练出来的,穿露背的衣服一定要有才会好看的蝴蝶骨也早没了。 这是一年以来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发胖后的身材,在这之前她不是故意忽略就是不敢或者不想去看。这一年来她甚至都没化过妆,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那么化不化妆意义都已经不大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开始正视自己。 此时此刻,她开始问自己,是否要就这样因为又一次糟糕的感情经历而放任自己变成这样,再不想变回原来的样子? 是的,她的确不想再开始那样一段感情,也对所谓的男朋友再没什么期待了。 可是女人难道就一定要为悦己者容吗? 我能不能……能不能就只是因为自己看着开心而让自己重新变得漂亮起来? 心里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声音之后,伊蕾一下就仿佛眼前灵光闪现。 择日不如撞日!她这就冲进房间里,从抽屉里翻出一件内衣,然后又在自己已经收拾好的衣服里扯出一件运动型的短袖t恤,还有一条运动裤,这就带着钥匙和手机再次冲下楼去! 她要跑步!!她要像她要求她的球员们那样要求自己去练习长跑!等跑完回来她还要做一组腹肌撕裂的室内组合训练!对了对了,做完这些之后她还得做一套瑜伽用以避免练出一块一块的肌肉!! 想到了就开始做的伊蕾再不拖拖拉拉,在这天的深夜就开始了绕着克鲁姆洛夫一圈的长跑!! 伊蕾知道,属于她的一切都在开始慢慢地变好!她开始变得不再迷茫,她甚至已经能够开始想象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模样。这和过往的十年都完全不一样!曾经的她所想象的未来,全是基于自己之外的一个人。一个男人! 但现在,她所想象的未来,全都是与自己有关,全都是自己将去努力创造的! 成功与否,再不关乎别人,而只关乎她自己! 当伊蕾跑到镇上的城之塔时,她不禁看向在夜晚的时候显得格外明亮的克鲁姆洛夫小镇地标,这座外部为文艺复兴式风格,内里则是哥特式风格。在塔顶的洋琴敲钟下方的是,是金色的时钟表盘。而城之塔中部的敲钟室则是美丽的橘粉色。城之塔的与众不同使得人在看到它的时候就能够明白,自己此时所在的地方,是捷克克鲁姆洛夫。 虽然人又喘又累,两条腿在这样的高强度跑步练习下软得几乎只要一个放松就能给跪下去了,但是看着眼前这片风景的伊蕾依旧打心底里感到快活! 海因茨先前对她说的那番话在她的心底里甜得怎么回味都不够! 这名由她亲手带出来的球员对她说相信她!说相信身为教练的她一定能把自己带到更远的地方!为此这个男孩不惜放弃丙级联赛球队的邀请,转而去她所在的丁级联赛球队参加试训!! 再一次地想了想海因茨的那句话,伊蕾高兴得笑出声来!这么一笑她简直觉得自己浑身都酸软得不行,差一点点就要倒了下去!她连忙双手撑住膝盖,好好地稳了稳,这才摸出手机来,给卡洛琳娜发了条短信:【你睡了吗?】 几乎没等半分钟,伊蕾就得到了对方的回复:【还没有,怎么了?】 知道对方还没睡,伊蕾这就一个电话杀了过去,在对方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这就深吸一口气地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实在是让人费解异常,于是电话那头的卡洛琳娜在听到了伊蕾说完这句话后的喘.息声,这就问道:“在和你的一.夜情对象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马上接上一长段话的伊蕾听到这一句当场就没没坚持住地一下坐到了地上,而后愤愤地说道:“呸呸呸!我在跑步!” “现在?晚上十二点?” 显然,在伊蕾这么说了之后,电话那头的卡洛琳娜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看了看时间,而后对伊蕾此时究竟在干什么表示怀疑。 “对!就是十二点!我得下定决心!卡洛琳娜,如果我能坚持这样跑步一个月,我就去布拉格找个地方学习自由搏击!在我还没胖起来的时候,我只是通过练习瑜伽来保持身材,可是我认识了你以后,我才觉得,女人就得像你这样,学习自由搏击!我相信这一定会让我变得更自信!而且,和练习瑜伽比起来,女人练习起自由搏击时候的样子真的是性感太多了!” 在伊蕾带着跑步后的喘息说出这些话之后,在最初的时候介绍伊蕾去到拉特兰高中当校足球队教练的卡洛琳娜笑了起来:“我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的地方又多了一个。我以前总觉得你是个柔弱的女孩,并且你的性格也太软弱,现在看来,是我弄错了。提前祝贺你加入我们的搏击女孩俱乐部。” 挂了电话的伊蕾缓了口气,这就又提起精神向前跑了起来! 现在的她,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会变成怎样一个出色自己,她就会觉得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感到心潮跃动!她想要变得更好! 管那些混蛋们认不认为这真的有意义! 从今天起,她只为了她自己!! 三天后, 克鲁姆洛夫小镇。 “喂,搬家公司吗?我想知道从这里搬一次家去布拉格的费用。” “是的,我有很多东西想要送去布拉格。差不多有一个大号的行李箱,还有八个大号的纸箱子,我想了解一下邮局这里的运费报价。” “是的,我去搬家公司和邮局都问过了,还想了解一下我把行李带去布拉格该怎样做才会是更好的选择。” 这三天来,伊蕾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了大半,这就向当地的搬家公司和邮局询问起把她的那些行李送去布拉格的运费得是多少。这一年下来,伊蕾不知不觉地给自己添了很多东西。虽然都不贵,却是舍不得丢下它们。这使得她在要搬去布拉格之前整理出了很多很多东西。这么一来,当她去向那些搬运公司询价的时候,问下来的价格都得比她的心理价位要贵出了不少。正愁着呢,就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窗户的声音。 于是伊蕾这就挂了电话,推开了窗,看到有好几名校队的成员这就在她的楼下向她挥着手呢!! “iley小姐!!我们来接你去参加庆祝派对!!” 听到这些校队成员在自己的楼下喊出这么样的话,伊蕾这就带着笑意地朝着楼下大声说道:“好的!我这就下来!!” “iley小姐,东西都整理好了吗?搬家的时间定了吗?” 由于海因茨,和马茨都是这次排队的组织者,因此他们两个留在开排队的那间小酒窖里继续布置准备,而稻草头路德则带着几名校队的成员一起过来接她。 就好像伊蕾所说的那样克鲁姆洛夫小镇完全就是一个可以用脚来压平的地方,因此这些校队的男孩子们完全就是走着过来,并且也打算带着伊蕾一起走着过去的。当早已经换好了衣服的伊蕾下楼来的时候,一名校队的成员就这样向伊蕾开口问道。 这些男孩子们早就已经被他们的那位在今年夏天毕业,并且被首都的布拉格大学录取的队长海因茨告知了伊蕾将在夏季假期之后执教丁级联赛球队布拉格梅特奥的事了。 才一听到的时候,虽然会为伊蕾不再继续执教他们而感到落寞,但是转念一想,伊蕾这就要去执教成年队了,还是正正经经的联赛队伍,他们依旧还是会为这位相处了一年的女性教练而感到高兴。 “东西是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没有联系好合适的搬家公司。” 听到了这句话的路德依旧是一副小小年纪就一天到晚皱着眉毛的样子,却是笑着拿自己的胳膊撞了撞刚刚向伊蕾问出了这句话的,比他低了一个年级的男孩。 于是那个男孩也就鼓起勇气了地说道:“那……如果您的行李不是很多,我想我爸爸能帮你把东西搬去布拉格!” 那个男孩和伊蕾初次见到时就已经长得十分高大的海因茨不同,他的身上还有一种非常纯粹的少年气,他红着脸说道:“我爸爸在镇上开出租车的!那种专门帮镇上的酒店去车站接旅客的出租车!” 伊蕾:“那种后面会……拖着一个……装有四个轮子的大铁盒的出租车?看起来和组装式小卡车似的……?” 第70章 chapter70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虽然伊蕾在经过了一年的学习之后,她的捷克语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她本来主攻的方向就不是日常的生活对话,而是执教球员时要用的足球术语和训练时要用上的命令语句,因此她在和这群校队的成员们说话的时候用得更多的还是英语以及德语。 正是因为这样,当她说出对那种小镇上专门接送旅客的出租车的形容之后,大家都有些不太明白,于是伊蕾这就比划着形容起来。对于这样的事她已经做得十分熟练又习惯。因此,才是三两下,这几名来接她的校队成员就乐得哈哈笑着点头说是。 “是的是的,就是那种。我昨天问过我爸爸了,他说可以帮我们把你的行李送去布拉格!不过后面装行李的地方没有顶棚,我们得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出发。” “这真是太好了!!” 伊蕾在镇子上见过那种出租车很多次。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还惊叹了好一会儿,怎么这样的车也能上街!不过它的确是很有用,那种装上后一秒变小卡车的带轮子大铁盒可以装很多的行李!就算一辆出租车上坐四个人,每个人都标配两个行李箱再加上大包小包也都能一起塞下! 只不过……… “可是,这样的出租车真的能在克鲁姆洛夫以外的地方行驶吗?”对于这样本土化的神器是否真的能把她送去布拉格,伊蕾实在是有些担心的! “噢,应该可以的吧,我爸爸说他问了别人,有好几个人都曾经开着这样的车被人包车去到其它城市的!” 那个男孩边说边带着手势比划地这么告诉伊蕾,于是伊蕾这就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可就在伊蕾要问那个校队的成员,让他的爸爸这么跑一趟之后得要多少钱的时候,对方已经说道: “对了,我爸爸说了,这些都是免费的!您不用给他钱!他很高兴我在过去的一年里变得强壮了很多!” 说着,大家这就嘻嘻哈哈地表示,在搬家的那天他们是一定要来帮忙的!虽然,把伊蕾送去布拉格的难度略有点大,但是送出小镇还是可以的! 一切就这么井井有条地继续着。伊蕾在一天后再一次地去到了布拉格,把搬家入住之前要办的所有手续都办妥了,在布拉格住了一个晚上之后就又回到克鲁姆洛夫,度过了她在这个小镇上的最后两天。 伊蕾搬家的那天,被她操练了整整一个学年的校队成员们悉数到场。最开始的时候,校队一共只有18名成员。可随着拉特兰高中校队冲击南波希米亚州的四强成功,并顺利挺进全国大赛的赛场,越来越多的男孩向她表达了想要加入校队的意愿。 对此,伊蕾从来都告诉他们,只要能够跟得上校队的训练,谁都可以加入进来。 就这样,拉特兰高中校队的人数曾一度增加到了73人,但最终坚持下来的到底还是只有26人。而就是在伊蕾搬离克鲁姆洛夫小镇并去到布拉格开启她的成年男子足球队执教生涯的这一天,这26名校队的成员全都来了她在小镇上租的那件房子的楼下。 直到很久以后,伊蕾才知道那正是海因茨这名队长一个一个地联系通知到的。 这群身强力壮的男孩子们全都冲上楼来帮她把整理好的箱子还有旅行箱搬下去,生怕自己上来得晚了,让别人把能搬的东西全都搬完了!!直到伊蕾把标上了数字的箱子全都清点了,确认全都装上了之后,他们又给伊蕾拉开了车门。 在走到克鲁姆洛夫式出租车的后座侧门处的时候,伊蕾又一次地转过头,看向这些校队的男孩们。帮她拉开车门的是海因茨。这个男孩依旧是那样的绅士,就如同伊蕾第一次见他时的那样。而在海因茨的身边站着的,则是校队中的另外两个嘴里总是跑火车,路德和马茨。在海因茨毕业之后,路德会接替他成为拉特兰高中校队的队长,而马茨则会接过副队长的职务。 虽然这两个臭小子在最开始的时候总是会和她作对,有一阵子伊蕾甚至觉得自己每次回头都能看到这两个男孩在一边看着她一边带着满满的恶意地嘀嘀咕咕着些什么,但是这两个脑袋里主意贼多的小镇男孩一直到最后竟也帮了她不少。 在最终的离别时刻,伊蕾到底还是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个拥抱。 “这个学年,你们两个就三年级了。最后的一年要好好踢!” 而到了海因茨的时候,对方则在伊蕾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开口说道:“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在布拉格梅特奥。” 海因茨一说出这句话,就被他的小伙伴们满是恶意地用肩膀顶撞起来,可这个捷克男孩却也并不生气,而是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意,对八月开始的捷克丁级联赛新赛季充满了期待。 于是伊蕾也笑着点了点头,这就坐进了那辆装载着她全部行李的出租车后座。 在伊蕾所乘坐的这辆克鲁姆洛夫专用车型出租车发动了引擎之后,男孩子们各自或骑着自行车,或踩着滑板跟在了这辆车的后面跑了起来。 也许伊蕾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幕,这群才只是和她相处了一年的男孩子们以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行为来表达着他们对于伊蕾这名校队带队老师的感情。那之中,应当包含着感谢,却又不止是如此。 当坐在后座上的伊蕾转过头,透过车后边的玻璃去看向这群身上饱含着朝气的,紧跟在车后的校队成员,并对他们挥手说再见后,她会无法抑制住泪水的涌出。 于是她只能急忙转回身来,一边笑着一边擦去脸颊上的眼泪。 再见啦,克鲁姆洛夫。但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深深地呼出一口有些发烫的气息,伊蕾在自己的心里这么说道。 又是一次独自己一人的搬家,可这一次,伊蕾却觉得心里一点都不苦。相反,才一到达布拉格她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干劲!在分了两次把行李放到电梯上运到自己所住的楼层之后,伊蕾并不急着把收拾好的行李全都拆箱放好,而是拿出了俱乐部交给她的球员资料开始研究起来。 不得不说,执教丁级联赛的业余球队所遇到的难题有许多是伊蕾在最一开始时所没能想到的。虽然她的第二任男友就是从丙级联赛一级一级地踢上来的,可对方是真的从来,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这种业余联赛会有很大的可能连比赛视频都留不下来! 其实,也是她太过想当然,在丁级联赛的球队,一名球员的转会费也就是在1000欧元~2000欧元不等的,把整支球队的球员全都卖了也买不回来一套直播比赛的摄像设备,他们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样的一套烧钱设备! 所以,她以前看到的那些业余联赛的比赛视频都是怎么来的!! 当伊蕾向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对方理所当然地回答她:“租啊!” 听到这么一个回答,伊蕾觉得自己也真的是蠢透了!蠢透了蠢透了!! 原来,由于拍摄足球比赛视频的专业设备不光本身很贵,光是一整个负责拍摄的团队就会需要很贵的薪水。因此,像捷克的丙级以及丁级联赛这样穷苦的业余联赛一般都会在重大赛事来临时去租一天这样的一整套设备以及操作团队。 当然,比丙级联赛还要次一级别的丁级联赛就算是租,也只能租那种最为简陋便宜的设备。 好吧,有总是比没有好。伊蕾在得知了那个让人心碎的事实之后这就拜托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把过去两个赛季间的,所有能够找得到的丁级联赛比赛视频都给她找来,她要在赛季开始前好好地研究一番! “萨拉卡,24岁,身高177公分,体重73公斤。上赛季在梅特奥踢得最多的位置是组织型中场。有关场上的调度很有一套。球员以外的兼职是餐厅服务员,赛季开始后会缺席的时间还不确定……” 感到有些饿了的伊蕾撕起了一块外皮很硬,但是并不带奶油,一点也不油腻的面包,塞了一块在嘴里又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之后嘀咕起来:“看起来他应该是个身体强壮程度还算不错,灵活度也不会太缺失的球员。捷克的餐厅没有午休时间,所以他应该是分早班和晚班,从早上十点半差不多开始,到下午四点左右一班,四点以后再到晚餐结束一班……” “希罗科夫,一名在布拉格的高档旅店工作的俄罗斯人。年龄20,身高186公分,擅长的位置是中锋。曾经在莫斯科火车头的青训营接受过训练,但是之后被判定为不具备以足球为生的能力,来到布拉格工作之后加入了梅特奥。嗯……在高档旅店做前台管家的工作,所以他经常需要熬夜值夜班,除此之外休息时间倒是会比别人多很多。可是经常通宵熬夜对体能的影响很大啊……” 看着这名球员的资料,伊蕾不禁皱起了眉头。显然,良好的作息对于一名球员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可是这名在上个赛季为俱乐部打进了很多球的俄罗斯籍前锋却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而不可能做到这一条,这让伊蕾很是犯难,却又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办法。于是她只能把球员们的资料继续看下去。 “皮什切克,21岁,身高183公分,上个赛季在俱乐部由后卫改踢防守型中场,成效还不错。另一份工作是水电工,保证每天下午四点能来球队报道。嗯,这样很好!”终于高兴地笑了起来的伊蕾又撕了一小块面包塞进嘴里。 “兰……姐儿?”看到这名自家队中的球员名字,对捷克语已经有了一定基础的伊蕾在确认了很多次之后才捂着脸念出对方的名字,而后“嘶”地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好吧,是兰杰尔。27岁,身高179的后卫。平时的另外一份职业是健身教练。工作时间得按照健身房客人的指定预约来。这……” 第71章 chapter71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在才搬来布拉格的前三天,伊蕾除了下楼去超市买些日用品以及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除去锻炼一下长跑,她几乎都把自己窝在了她租的一室户公寓房里,全天候地研究她所接手的这支球队,以及捷克的丁级联赛在近两个赛季里的所有她能得到的比赛视频。 她曾很认真地去了解过法国的丙级联赛,可同样是业余联赛,捷克的丁级联赛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奇葩多现世”。就好像梅特奥的俱乐部管理者克里克斯女士所说的那样,布拉格本身就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城市,人口也并不众多,即便是首都规模最大的球队布拉格斯巴达,他们的主场也仅能容纳不到两万一千名观众。也就是说,伊蕾大可以把梅特奥当成是大型城市里的社区球队。 听到那句“大型城市里的社区球队”,伊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没想过,从没想过会有一家俱乐部的经理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球队。 但随即,她所看到的那些比赛视频让她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俱乐部经理克里克斯女士她……说得十分精准。 在伊蕾所熟悉的五大联赛,乙级联赛与丙级联赛是一道坎。甲级与乙级之间则又是一道坎。 乙级与丙级之间是职业与业余之分,而甲级和乙级之间就是更强调技术以及更强调身体的区别。 伊蕾将这些分得十分清楚,可到了捷克的丁级联赛,她觉得她就只有一句话来形容这里的比赛了: 你。踢。得。高。兴。就。好! 你、踢、得、高、兴、就、好!! 你—踢—得—高—兴—就—好!!! 所谓你踢得高兴就好,意思就是这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强调身体还是强调技术,球员们虽然也很努力,但在这里,友谊绝对是第一的!!有好几次,伊蕾甚至发现某些队伍的后卫会凭借自己的心情来选择究竟是主动出击,卡位,还是很期待地等在那里看看对手方的前锋有什么十八般武艺要向自己使来,使来,以及使来!! 而作为丁级联赛的前锋,那也是个性十足的!!单刀啊!已经突破了所有的防线,自己的面前只有守门员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里的前锋很可能会选择在距离球门很近的时候使出“马赛回旋式破门”!! 是不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词? 对对,因为马赛回旋根本就不是这么用的!!它是让人在被对手方的后卫逼抢的时候一个回旋并借此摆脱盯防的!可是fc卡洛韦的那名前锋就在自己身边一个上前逼抢的人都没有的时候一个回旋,然后用脚后跟发起了射门!! 对此,伊蕾只能在心中一声吼啊,多好的球员!多好啊!这么好的球员幸亏不是我家的! 揉了揉感觉有些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伊蕾觉得有向着暴脾气发展的趋势。她告诉自己,那样不好,真的不好。 烦闷中的伊蕾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距离不远处的那扇窗户。透过那扇窗户,她能够看到街上的景象。虽然说,这里距离布拉格美丽的城中心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哪怕这里的房屋都并不很高,可她还是没法从这里的窗户一望出去就看到那些红色的屋顶,以及透露着浓厚哥特气息的尖塔。 但即便是这样,这里还是会让人想要去望一望老城中心的样子。 因为你知道,现在你就在布拉格。 为了能够把屋子里的茶几当成桌子用,伊蕾放弃了沙发,转而拿了一个垫子垫着,紧挨着沙发坐在地上。而此时此刻,她维持这个状态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狭小的空间让她挣扎了一会儿才爬起身来,走到窗前,探出身去望一望。 而后,她就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她发现自己甚至不记得老城是在这扇窗户望出去的哪个方向,她又应该往哪儿望才能看到那些捷克式的可爱红色屋顶。 也许……她应该出去走走?透透气,给自己一些思考的空间,并且……认识认识这座城市? 走! 伊蕾看了看表,现在正是下午两点,这个时候出去她还能找个咖啡馆喝个下午茶! 她把搬来之后甚至还没拆封过的六个箱子给开封了,挑了一条漂亮的裙子穿上。显然发胖之后她也就只能穿这种均码的,可调节吊带长度的吊带裙了。可裙子是好看的,穿上之后却是觉得自己的肩膀好粗,背又好厚,在镜子里转了两圈看起来她根本就是虎背熊腰的。这让伊蕾感到很沮丧,她一度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那件白色的运动型长袖防晒衣上,却最终还是一咬牙,披上一件小披肩。 胖,就胖吧! 就算胖了也不能那么不讲究不打扮! 为了给自己一个好心情,伊蕾甚至还很认真地给自己化了个妆,并在脸颊处着重抹了点深一色号的粉,让自己的脸看起来能别那么白胖白胖的。 全都妥了之后,伊蕾又把她先前已经看了一遍的球员资料又装进自己的包里,这就拿上了遮阳帽和墨镜出门去了。 她打算先坐公交车而不是地铁去到布拉格老城的外围,然后下来沿着伏尔塔瓦河走一走,看看两岸的风景,顺便……给自己找一家喜欢的咖啡厅,在咖啡的香浓和透过中世纪建筑投射而来的阳光下继续她的工作。 几乎是在坐着那种有着红色外壳,一节与另一节车厢间互不连通的电轨车一路驶进老城中心的时候,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愣了。连成片的红顶房屋,一处又一处的哥特式尖塔,让人感觉仿佛回到了十八十九世纪欧洲的璀璨房屋,穿着凸显身材的简约礼服裙走在街上的漂亮女孩。伊蕾将手掌放到了电轨车的车玻璃窗上,仿佛这样她就能离眼前的这些景色更近一些。 她本以为只有克鲁姆洛夫这样不被打搅的小镇才能保留那种完完全全的,纯粹的古典风貌。可这里……这里是捷克的首都! 整整一座布拉格城,从它的心脏地带一直往外延伸数公里的地带全是这样的景致!! 因为眼前的美景而怔怔了半响的伊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站到车门那里,按动了示意司机有人要在下一站下车的按钮。 她在圣约翰教堂的门前下车,一路转向火药塔,并走进那条直通老城广场的道路。在那个广场上,有着她在某个房屋租售中介处看到过的,由一左一右两个对称尖塔构成的砖墙式教堂。当她把注意力放在那座如此特别,又如此布拉格的双顶式教堂上的时候,她听到不远处的人们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于是她又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之间天文钟塔上的十二尊耶稣门徒依次从表盘上方的小窗上出现。 在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后,伊蕾又从圣米古拉教堂的门前经过,走向进入了她视线中的曼内斯桥。此刻她的左边正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不间断建造而成就的查理大桥,而她的右边则是有着精致青铜像路灯的捷克人大桥。 站在这里,她能看到远处山顶上的圣维特主教堂。 她仿佛被在这座城市中奏响的某种悠远而又神秘的旋律所勾了进去,她能够向着她想要去到的方向迈开脚步,却无法停下来。这真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感受。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来时所想的,只是去领略着这座万中无一的星辰之城。 直到……她看到那一群在此时此地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人出现在不远处的地方。 那看起来……似乎是一群穿着皇家马德里球衣的球迷。他们一个个地都手里举着或小或大的,皇家马德里的队旗,甚至还有人把大一些的皇家马德里队旗绑在了身上。看着这样一群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甚至还迎着自己走了过来,伊蕾几乎不敢相信。 有一个举着一人高皇家马德里队旗的青年人在看到伊蕾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的身上时兴高采烈地对她说了一句“halamadrid!” 那是一句西班牙语,意为“加油!皇马!”,是皇马最为著名的加油语,每当白衣军团有主场比赛的时候,在伯纳乌总是会响起震天的“halamadrid!”。 “西班牙人?” 听到了那句话的伊蕾连忙用西班牙语追问道,却是得到了对方笑着摇头的回答,对方朝她大喊:“是捷克人!!” 说着,那个捷克青年还很是热情地用英语对她说道:“皇家马德里在布拉格的俱乐部官方商店今天开幕!有好几名皇马的球员要来!!” “都有谁会来?”伊蕾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问道,这句话她用上了捷克语。于是那群球迷中有好多人都惊讶地停下了脚步,向伊蕾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她说他们的母语说得不错之后这就转过身去示意伊蕾看看他们球衣背后的名字! 19号,丰塔斯。 第72章 chapter72 当这个星期天的傍晚就将来临的时候,几乎在屋子里待了一整天的两人终于出门了。 在过去,两人总是会十指相扣着走在街上。可现在,艾伯赫特却是把手搭在了林雪涅的腰上,他似乎是在搂着林雪涅的腰,又或许只是为了避免自己身旁的恋人会一个不小心就绊到自己,并往地上摔去。 完全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林雪涅对此简直无话可说!当她想要把隐隐扶着她腰的手给拿开的时候,艾伯赫特还会停下来,稍稍侧身一步,然后另外一只手覆到同一个位置的她的手上,然后顺便亲她一口! 这样的情况甚至已经发生三次了!可这个绿眼睛贵族的表现却是如此自然,自然到了她根本弄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明白她的意思呢,还是根本就不明白,以为她只是在求亲亲! 林雪涅不想在外面的时候和对方提起有关那方面的话题,于是她只好作罢。可她都已经作罢了,她的男孩却是主动和她做起了自我检讨! “昨天晚上……我应该更有耐心一点的。” 这句突然说出的话让林雪涅还反应了一下,当她反应过来,并气鼓鼓地看向对方的时候,艾伯赫特就已经带着一丝歉意地说道:“我们明明还有一整个白天和半个晚上的时间的。” “艾伯赫特!” 在这样喊出对方的名字时,林雪涅很想提高声音,却又担心被路上的行人给注意到。于是她只是气息大,声音小地喊了。 可这条道路上,艾伯赫特的外形已经足够亮眼,会让人轻易地就注意到他,更不用说……他身边还有着一个和他一起时充满着恋爱气息的年轻女孩。 看到林雪涅虚张声势的样子,艾伯赫特笑了,他并没有吻女孩的嘴唇。尽管,他是真的很想这样做。但起码是在现在,如果他这么做了,就一定会让他喜欢的女孩更生气了。 于是艾伯赫特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周一你跟我一起回德累斯顿之后,下个周末我们就一起去荷尔斯泰因,去那里看我的母亲和外公。我的母亲很好相处,只是我的外公会有些古板和过于严肃,但是你不用担心,他影响不了我的决定。而且他这些年一直都在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但我们不会待在那里。” 听到这里的时候,林雪涅简直要怀疑自己在这几年已经熟练掌握的德语瞬间就全给还回去了!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绿眼睛贵族说的每一个词她都能听得明白也知道意思,可合起来她就完全不知道了呢?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惊讶?你都同意要嫁给我了,我难道不该带你去见一见我的家人吗?还是说你想要反悔?” 都怪这个绿眼睛贵族平时纯真纯粹的样子实在是太深入林雪涅的内心了,当他在这样的时候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展露他难得的幽默感逗林雪涅的时候,林雪涅还意识不到!只是比他还要认真又着急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同意……同意要嫁给你了!” 嗯,这简直就是一个送上门来的机会。于是艾伯赫特的那双在不笑的时候总是会显得有些过于冷冽的绿色眼睛笑了起来,并朝四周看了几眼,而后艾伯赫特问林雪涅:“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吗?” 对此,林雪涅给出了她无声却富有行动力的回答——立马扑上去用手把艾伯赫特的嘴巴给捂上! 这下,绿眼睛贵族可是连一点点小动作都不敢做了。他生怕自己眼前的那个他只用一只手就能抱起来的女孩会被他给气跑了。那样他可一定得马上去追,可他又不能三两步就把人给追到了,那样对方一定得更生气了,于是他就得放慢了速度在后面追好一会儿。 可是那样的话,如果被很多人注意到他们,他的女孩就又得生气了。 沉浸在那种甜蜜之中的绿眼睛贵族并不知道,当他们此时的样子落在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时,那究竟会是多么惹眼,又究竟是充斥着怎样让人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妒忌的青春美好。 他们仿佛与你即使只是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的那种萧瑟毫无关系,也与那些从去年年底开始就蔓延至全世界并不断加剧着的悲观情绪并不身处同一个世界。 拥有那双黑色眼睛的人有着一张即使年至四十也依旧英俊的脸庞。可是因为常年的失眠、经常来访的头疼、以及过重的思虑,他的头发已不再是完完全全的黑色。 只要走到离他足够近的地方,你就能看到他掺杂在一头黑发中的那些银丝。 除此之外,他还十分消瘦。尽管他在几个月前还进行了卧床增肥疗法,只是显然他的医生并不满意那个疗程之后所得到的结果。 他已经快要四十岁了,在他的脸上和眼睛里都拥有他这三十九年人生中不断重复的彷徨,恐惧,孤独以及对一切的不信任。 不可否认,当这些一起出现在这个作家的身上时,会让他用有一种与他所身处的这个时代相融又相斥的独特感,并成为他个人魅力的一部分。 现在,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曾在1918年的冬天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女孩。 那时的他正是二十七岁的年纪,否定属于他自己的一切,仿佛只有写作才是他生命中他唯一想要坚持的东西。可他却还没有写出什么能让他自己满意的东西。但现在想来,那竟已经是属于他的最好时光了。 现在,他已经老了。 或许,他的年纪还不能用“老”这个词来形容。可他的心已经很老了,连带着那种沧桑感也从他的眼睛里透露出来。 多年来,他总是习惯下午尽可能长时间地躺在床上睡觉,然后出去逛两个小时,再在午夜快要到来的时候坐到他的写字台前,开始写作。直到凌晨两三点,四五点,甚至是六点。他给自己制定的写作时间或许是最适合他写作风格的,可长久以来的这种习惯却毫无疑问地会毁了他的健康。 直到现在,他如果不在午夜到来之前上床睡觉,那他这一天就都不可能睡着了。 他的肺部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可讽刺的是,肺部问题所导致的咯血却会让他在精疲力尽之后睡个好觉。因此他竟不反感那些,那种长久以来一直埋伏在他内心深处的,若有似无的自毁倾向甚至让他欣然地接受那些。 当他再一次地看到那个仿佛一点儿都没变的亚裔女孩时,他会出现一阵恍惚,仿佛巨大的海浪在他的头顶形成,然后就这样轻易地覆灭了渺小的他,以及他的城堡。 尽管,尽管三年前他还曾见过这个仿佛依旧还活在那个美好时代的女孩。 可或许是因为当时的那个杂货店和素食餐馆里的灯光太昏暗了,让他竟没看清这个女孩脸上的微笑究竟是有多么的明媚。 又或许是因为……当时她的身边并没有那样一个人,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和神态,也让她再不属于这个卑微的男人所处的那个时代。 于是他就这样注视着距离他不远不近的那两个人,直到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里溢出滚烫的泪水。可这样的泪水却并不是因为他还爱着那个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11年的人。 这泪水,只是在哀叹着他早已逝去的美好年华。 当弗兰茨·卡夫卡擦去那些泪水,并让自己的脸又恢复那在他看来近乎麻木的表情时,林雪涅和艾伯赫特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视线。而艾伯赫特甚至比熟悉那份视线的林雪涅还要更早地察觉到它。 只是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并不记得卡夫卡的绿眼睛贵族是想带着林雪涅避开这个男人的。可林雪涅却是在他将这样的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男人。 她不禁向着那位现在她依旧崇拜着的作家走去,并不需多想就将对方的名字脱口而出: “弗兰茨?” 当她这样突然向前走去的时候,绿眼睛的贵族并没能像先前那样搂住她的腰,但他却还来得及牵住林雪涅的手,并如此自然地,在他的意识传达之前就已经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十指相扣。而当他听到那个并不罕见的名字时,他会因为被唤醒的那一部分久远的记忆而皱起眉头。 他的思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不能完完全全地想起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下午好,雪涅小姐。” 相比起林雪涅,用德语写作的作家所说出的称呼并不能称得上疏离,却也称不上亲昵。但当他对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却会盛满了温情与怀念。 这当然会让林雪涅身旁的艾伯赫特对这个男人提起一丝丝的防备。可不等林雪涅意识到这一点,卡夫卡就已经看向艾伯赫特,并向林雪涅问道:“不和我介绍一下你的男友吗?” 虽然每当深夜来临,每当这二十世纪最著名的几位伟大作家中十分特别的一位坐在他的写字桌前时,他总是会展现出那样的内心世界。可当他面对自己的朋友们,并与对方正常交往的时候,他总是会让人感到十分妥帖的。 在见过他的人当中,有很多人都认为他看起来既不羞怯也不孤僻,甚至还会给予他诸如“开朗”、“外露”这样的评价,以至于他的上司也都很喜欢他。 当听到由卡夫卡说出的这句话时,林雪涅才在向对方笑了笑后看向艾伯赫特,并说道:“这是艾伯赫特,艾伯赫特·格罗伊茨。你曾经见到过的那个。上次我见你的时候和你提起过他,你还说他是‘那个小男孩’。” 第73章 chapter73 【上次我见你的时候和你提起过他。】 林雪涅的这句话指的当然是三年前在杂货店里买邮票时遇到对方的那一次。并且那个时候,她也才再一次地见到刚刚成年的艾伯赫特。 当时这位敏感的作家才只是看到林雪涅看向那封信,并把它投递出去的神情,就已经问出了这样的话语——“你寄信的对象,那位住在德累斯顿的格罗伊茨先生,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所以,那个小男孩对你展开追求了吗?” 可那时的他到底没有亲眼见到已经长大了的“那个小男孩”。并且,当时他的心之所属也并没有完完全全地离开他。 可是现在已又是三年时间过去了,他曾热烈追求,并先后两次订婚的菲利斯·鲍威尔终于还是完完全全地离开了他,并与别人生儿育女。他曾一见倾心并与之订婚的尤丽叶·沃里切克也在他父亲的强烈反对下被他所舍弃。 他曾希望与令他迷恋,却有着一位不爱她的丈夫的密伦娜夫人一起走向婚姻的殿堂。可密伦娜夫人却还是在他与自己的丈夫之间选择了自己的丈夫。那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属于密伦娜的家庭中的一只丑陋的老鼠,在一年之中只被允许光明正大地从地毯上跑过去一次。 此时此刻,他已感到深深的疲惫、遍体鳞伤、也一无所有,只能在写作中释放他所有仅剩的热情。 可他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如此相爱的一对恋人。看到这个当年他根本没有当做竞争对手,甚至压根儿没有好好看过的男孩长成如今的模样。 他高大、强壮,并且毫无疑问地拥有弗兰茨·卡夫卡从未拥有过的真正健康。他有着一张在男人和女人的眼里同样好看的,仿佛上天宠儿一般的脸,可在他的身上却拥有一种日耳曼式的坚定,认真,以及无所畏惧。 他曾深深地妒忌着他迷恋着的女人,密伦娜夫人的丈夫。 可是对于这样一个年轻人,他却没有办法提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妒忌。 这大概是因为,他才只和这个年轻人打了一个照面,他就已经认定这个身上有着高贵而古典的气质的年轻人站在塔顶,而他则身处深渊。 于是他只是和这个年轻人握了握手,并带着说不清是谦虚还是谦卑的语气说道:“您好,我是卡夫卡,弗兰茨·卡夫卡博士。” 这可真是令艾伯赫特所没能想到的情况,当眼前的这个早已生出了白发的男人对他说出自己的全名,他似乎想起他曾在很多年前见过这个男人的事实。 可他还是不确定,并带着那份不确定看向林雪涅。 “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从查理大桥上跳下来,弗兰茨也有一起跳下来的!然后他还和我一起把你送回家了的。” 在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雪涅因为想起了身旁的绿眼睛贵族小时候的样子而笑了起来。可随即,她就想起了两人在那之后的“分手”。 如果一定要说,在那一天里所发生的事是她和卡夫卡“分手”的□□,可两人之所以会走到那一步却和那年伏尔塔瓦河冰冷的河水没有关系。 在林雪涅的提示下,艾伯赫特总算想起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尽管他对于这个人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可他依旧还记得……在那个时候,这个男人正是他身旁的这个女孩的男友。 于是他带着一份郑重以及隐隐的迟疑,对卡夫卡说道:“您好。” 当两人之间互相问好的时候,林雪涅突然想起了什么,有关现在的年份,以及在这一年里,卡夫卡刚刚经历了的和正经历着的事。可她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在艾伯赫特的面前和她曾经最最亲爱的弗兰茨提起这些。于是三人之间竟是一时相顾无言。 可这位作家并没有想要就此离去,林雪涅也是一样。 不知道究竟是由谁先开始的,他们就这样站在街道上聊起了无足轻重的琐事。这或许并不是他们此时想要聊到的话题,但却能让他们保持着这样一个状态,并回忆起对于他们来说属于上一个时代的记忆。 接着,卡夫卡说起了上一次见林雪涅时都忘了问她要一个可以通信的地址,并且他也几次路过上次送林雪涅回到的地方,却并没有再次看到她。他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住在那栋楼里的哪一间,这总是让他觉得有些遗憾。 当林雪涅身旁的这个绿眼睛贵族听到这里,他并没有等林雪涅接下话就说道:“你可以把信寄到我这里,这样雪涅就能收到了,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艾伯赫特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就让卡夫卡愣住了。然后他就听到艾伯赫特继续说道:“因为周一的时候,雪涅就要跟我一起回德累斯顿了。” 说着,艾伯赫特就看向了街道两旁的那些店铺,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书店,并说道:“请原谅,我去问他们借一下纸和笔,把地址写给你。” 尽管艾伯赫特并没有说明,可林雪涅却知道,这个贴心的男孩是想要给他们留出一点单独说话的时间。一个并不长,却可以说些什么的时间。 于是她向艾伯赫特点了点头,可这个绿眼睛贵族却是在松开了和林雪涅相握着的手时还要亲一亲她的脸颊,用只是对她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说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艾伯赫特跑远了,林雪涅总算是在又转回头看向卡夫卡的时候小心着措辞地说道:“前段时间我去过阿尔科咖啡馆。他们中有人说起你,他们说……你最近正在创作一部很棒的小说。” 那让卡夫卡深吸一口气,而后带着一份真正直达眼底的笑意说道:“是的。它的名字是《城堡》。其实我上个月刚刚有一部小说出版了,小说的名字是《饥饿艺术家》,只是我会更喜欢《城堡》。我想……您也会更喜欢它的。” 听到这些,林雪涅惊喜极了,那是一份不掺杂其它任何东西的惊喜。曾经,林雪涅的这份只是纯粹对于他写作事业的喜爱让他感到深深的妒忌,甚至是感到挫败。可它却是现在的卡夫卡最想看到的。 “真的吗?我都不知道你又有新的小说出版了!我该去哪里的书店才能买到?那家可以吗?” 说到这里,林雪涅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艾伯赫特刚刚指向的那家小书店,然后她就看到刚刚问书店的老板借到了铅笔的艾伯赫特正往一本便签本上很认真地写着什么的样子。她的视线不住地在艾伯赫特的身上停留,直到卡夫卡也注意到了她真正在看的,直到她意识到这实在是一件让她有够不好意思的事,并在那之后向卡夫卡露出了那样的笑容。 但向来就观察力很强的弗兰茨·卡夫卡却并没有取笑她,而是说道:“可能不行。但我可以寄一本给你。” 林雪涅:“嗯。那就先说谢谢了!我会非常期待的。但是你能不能也给我留一个你的收信地址?还是我可以再把信寄去你上班的保险公司?” 卡夫卡:“可以,我现在还在那里上班。只是我的职位有一点变动。现在我已经是那里的书记官了。” 接着,看到艾伯赫特已经向着他们这里走回来,林雪涅又说道:“弗兰茨,你可以往艾伯赫特写给你的地址给我寄信。也可以在信上写我的名字,在信的抬头写我的名字。我想,艾伯赫特不会拆我的信的。” 当林雪涅对作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名用德语写作的犹太人作家怔愣了。在那一刻,他有些不知道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或许,林雪涅只是想告诉卡夫卡,他可以不用顾忌许多地给自己写信。 但这句话当然会让作家想起他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都被剥夺了一种权利。一种在给自己爱慕的女人写信时写出她名字的权利,一种在给一个他希望能够拥有同一个未来的女人写信时写下他自己署名的权利。 于是他犹豫了,并且他也迟疑了。 在这一刻,他不禁想起这个女孩在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对他所说的第一句话: 【或者带到你们想去的巴黎。】 这在旁人看来当然不会是一句什么大不了的句子,可它却是当时的卡夫卡最需要的一句句子。一句他心中所想的,恰好能接在他当时所创作到的散文段落后面的句子。 时隔十二年,他再度想起那个场景。那让他怀疑起这个可爱的,明媚的,看起来那样年轻又充满了朝气的女孩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活着的人。她应该是一个幽灵,一个熟知他内心一切又能存在于阳光下的幽灵。 可这样的认知并不会让他感到惧怕。 相反,那会让他更想要靠近这个女孩,却只是以书信的形式。 而那个仿佛能又让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回到人间的绿眼睛贵族则在这个时候走到了林雪涅的身旁,并向卡夫卡递出了一张写有他地址的,刚刚从便签本上撕下来的纸片。它让作家十分郑重地对待,并不是放在自己西装外侧的口袋,而是放在衣服里侧的口袋。 在那之后,作家听到他眼前的这个女孩用那样轻柔却饱含他此时正需要的那种力量地对他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能给我寄一些你的《城堡》正写到的地方吗?我知道,你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写完它。可我觉得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读到它了。我有预感,这一定会是一部很棒很棒的作品。它或许……还会是你写作至今最好的一部作品。” …… 第74章 chapter74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此时,距离她们分开已有四年,从来就不习惯在分手后依旧还和自己的前任男友保持联系的伊蕾竟是发觉曾经的那个笑起来带着掩不去的孩子气的男孩比起四年前来已然成熟了太多太多。尽管,他依旧没有向他的几名俱乐部队友学习,也给自己留上一个络腮胡子,或者只是留一些胡子茬以彰显自己的男人味。并且他的眼睛依旧还是那么的明亮,可伊蕾就是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就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变化。 这个男孩曾凭借自己在欧冠赛场上令所有人都惊艳的黑马之姿敲开了皇家马德里的大门。也在这些年间凭借自己的实力征服了那座挑剔的城市。 曾经的稚气已从他的脸上褪去,此时的他看起来……更为可靠了,并且他的身上也已经有了那种可以震住全场数万球迷的领袖气质。 他已然……不是曾经属于伊蕾的那个乌拉圭男孩了。 他们曾是那样亲密的恋人。可现在,离开了她的那个乌拉圭人依然走上了他职业生涯的巅峰,并且变得比从前更为迷人。而失去了身为足坛巨星的恋人的她,她却是这副模样,直到29岁的这一年依旧还是在没有人认识她的陌生城市再一次地重新开始她的生活。 这可真是云泥一般的差别。 伊蕾从来就明白这一点,可却从未如此清晰到了近乎残忍地深深感受过这些。 我用我的青春,我的那些暗自努力的日日夜夜帮助你们成就自己。可是我自己呢? 我又为我自己做了些什么? 我的所有光鲜亮丽全是你们带给我的,可一旦离了你们,我什么也不是。 想到了这里,伊蕾的眼睛不禁有些发红发涨,她的心里感到很酸楚,却又只能暗自咬牙。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选择的。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再艰难,再困苦,再委屈也要咬着牙不能在人前哭泣。 只是又在人群中看了那个人一眼,伊蕾就转过身去。 她放弃了自己原先的那个找一个咖啡馆,静静享受午后时光的计划,转而打开了手机定位,向着最近的地铁站走去。 她想要回去她租下的那间一室户公寓房! 越快越好! 那是一种在想到后就无法抑制下去的急切。她是那样急着地想要为自己去做些什么。这一次,她只为了成就她自己。 她告诉自己,这一回,她一定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她在心里将那个“很厉害”重复了很多遍。尽管她现在还只是一名捷克的丁级联赛球队主教练,可是她心里有这样的一个支撑着她快步走下去的渴望。 在距离布拉格梅特奥的新赛季恢复训练开始之前的那两周时间里,伊蕾在脸书上通过了身份验证。但过来关注她的人寥寥无几。可她并不担心,一边接着零散的翻译工作,一边尽善尽美地将所有她能做的赛季前准备工作做好。 她将球员们的资料默记在心,并为球队的那些业余球员排出了几个训练时间搭配的组合。除此之外,她还开始回忆她曾接触过的那些世界顶级豪门球队的教练们,回忆那些人与球员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每一个细节。 她开始回忆她与她的那四个前男友之间的相处,只为了从中挖掘到对方提及自己的主教练时所说的只言片语。而后,她试着去理解那些世界名帅们,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并且将自己代入其中。 如果,她现在就是巴萨的那位战术天才主教练,她现在就是曼联的那位处变不惊将一切都了然于心的主帅,她就是皇家马德里的那位从不轻易显山露水却永远掌控一切的主帅。 如果她就是他们,现在她拥有一支在捷克的丁级联赛,财政情况并不足以让人感到乐观的球队,一群无法以职业球员的方式来面对新赛季却对未来还抱有着希望的球员。 现在……她应该怎么做? 坐在布拉格梅特奥俱乐部主教练办公室内的伊蕾皱着眉头思量许久,而后站起身来,走向办公室内的那一排能够看得到球场全貌的窗户前,她的眼睛仿佛能够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不久后赛季开始后的人声鼎沸,她仿佛能看到她的球员们在球场上带球奔跑,放铲拦截的样子。 这里是业余联赛。 不论她有多想要证明她自己,她想她都应该在做出所有的决断之前牢记这一点。 在球员们正式归队之前,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了的伊蕾来到俱乐部,把球员们每人三套的新球衣以及在更衣室里会用到的毛巾全都领来,并放在滚筒洗衣机里全部先洗了一遍,并将它们在太阳底下晒干。她在经过厨具专营店的时候买下了二十个装手工酸奶的小玻璃瓶以及配套的不锈钢小勺子。 在球员们正式归队的前一天,她亲自做好了一大罐手工酸奶,并在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就将那些一勺一勺地装进她买来的小玻璃瓶,把它们整齐地放进一个里面铺着一层布的方形篮子,然后骑着房东放着给她用的二手自行车,提前三个半小时去到了俱乐部。 她先是将那些手工酸奶全都放进冰箱,而后拿着用篮子装着的球衣以及白色毛巾进到她还没踏足过的球员更衣室。 当她抱着那叠衣服走进更衣室的时候,已经两个多月没人使用过的更衣室因为房门的打开而从门梁上落下了些许的灰,这让伊蕾被呛得不轻。 “有人吗!”伊蕾朝着走廊里喊到,她本想去找到俱乐部里的清洁工问她们为什么没有在球员归队之前就把这里好好地打扫一番,却是发现她根本找不到她想找的人。 因此伊蕾在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又把那叠衣服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扎起头发,拿着拖把和抹布自己干了起来。 她把更衣室里的门窗全都打开,而后先是把地板,球员的衣柜以及长椅都擦干净了,却又是在火速结束了工作后发现更衣室大门上的那扇窗户积灰程度已经到了她所不能忍的级别。于是她又找俱乐部里的工友借来了梯子,一个人爬上去把那些全都擦干净! 虽然说这件捷克丁级联赛俱乐部的球员更衣室并不大,里面摆设的东西也不多,可当伊蕾做完这些之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看了看时间的伊蕾几乎是小跑着把那些东西全都物归原处,而后把她带来的新球衣和那些毛巾分了三次抱到更衣室,而后把每人三套球衣中的一套按照更衣室衣柜上的名字挨个挂了上去,再把剩下的两套叠整齐了放进更衣室座椅下的抽屉里,而后近乎病态地把那些厚实的白毛巾叠出了形状,放到衣柜下的座椅上。 仿佛是这件更衣室的主人一样将这里全都巡视了一圈,伊蕾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去将她先前冰起来的手工酸奶拿出来,合着小勺子一起放在毛巾的上边正中间的位置。 为了保证这一切都做得足够她满意,伊蕾甚至还在经过每一块毛巾摆放的位置时蹲下来保持平时的高度又看了看,这才最后站起来拍了拍手,离开了球员们的更衣室,并关上了门。 现在,她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回到了主教练办公室的伊蕾站到了衣柜旁的那面穿衣镜前,认真地看向穿衣镜中照出的那个她。 她努力地想要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却发现此刻想要做到这些竟是并不容易。于是伊蕾就咬了咬嘴唇,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头到脚地拍了拍灰,又把自己刚刚随意扎起的长发散开,很认真地整理了起来,并想要把它调整到一个更好的高度重新扎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干练却又不老气。 为了让自己相信她此时并没有在紧张,伊蕾做了很多努力,可她最终还是扶着镜子,低着头用头顶贴着那面穿衣镜地闭上了眼睛。 在时间的缓慢流逝间,她听到了男人们说话、交谈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由远及近,带着回声!她知道那是她的球员来了!可她却并没有动,她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一座雕塑那样! 她能够清晰地听到挂在墙上的那面钟秒针跳动的声音,能够清楚地听到她自己的喘息声感受到那一次次深呼吸下的胸口起伏,她也同样能够听到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正在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沉! 她的鼓膜仿佛正在缓缓地张开,极尽所能地捕捉门外走廊上的声音。 “咚咚!” 伊蕾仿佛被那个声音吓到了一般地惊喘出声并身体一颤猛地睁开眼睛,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咚咚!” 又是两声,伊蕾这才明白,这是有人在敲她办公室的门。 “伊蕾小姐。伊蕾小姐?伊蕾小姐你还好吗?我是克里克斯。” 这一次,伊蕾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出声道:“是的!我就来!” 抬起头来的伊蕾连忙对着镜子又拨了两下头发,而后快步走去门口。当她打开门后,她所看到的,正是平日里负责俱乐部运作的经理,克里克斯女士,她对伊蕾笑了笑,而后说道:“他们到了,该是时候带你去认识一下俱乐部的小伙子们了。” 第75章 chapter75 【在进入到当时还在丁级的布拉格梅特奥执教的最初一段时光,我的内心几乎每时每刻都是忐忑难安的。尽管我从没和什么人说起过这一点,可事实上,我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被克里克斯女士带着走进更衣室的时候,那种几乎要让我窒息的紧张是怎样的仿若实质。在那几分钟里,我在心里问自己的问题比球员们在一整个赛季里问我的还要多。我问我自己,如果我从球员们看向我的眼神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轻视、质疑、甚至是愤怒,那我应该怎么办。我问我自己,如果有球员在得知我就将是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内率领他们征战联赛的教练时就选择立刻转身离开,我又应该怎么办。在看到那群男孩的时候,我的内心变得从未有过的敏感,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都被我放大到了极致地解读。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很想逃跑。但我最终说服了我自己,留下来!】 ——《伊蕾自传》 当克里克斯女士将伊蕾带进球员们的更衣室之前,她习惯性地先敲了敲更衣室的门,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等到有人来给她开门,两人才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伊蕾暗暗记下了这个细节,而后看向更衣室内的那些她曾在比赛视频和资料照片上看到的球员们。 此时的那些男孩们看起来显然还没有为他们的新赛季做好准备,伊蕾甚至从几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的茫然。 “男孩们,这是你们在这赛季的主教练,伊蕾。” 在听到克里克斯女士用捷克语对自己进行的简短介绍后,伊蕾深吸一口气,而后让自己保持着淡然的神色从俱乐部经理的身后走上前来,并正视那些人。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面地看到这些人,但是在此之前,她已经对这些人的各项数据,甚至是踢球的习惯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伊蕾向这些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露出笑容。 “伊蕾小姐虽然是一位女士,可她对于执教男孩子们有经验。去年她所执教的队伍所取得的进步让我十分惊讶,这让我毫不犹豫地向她发出了邀请。我十分真诚地邀请她过来执教我们布拉格梅特奥!”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可这的确能够帮助在伊蕾面对这些已经成年了的球员们时多一些的底气。明明是同样的一个人,从克里克斯女士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就会让人变得更想去信任。 仅是一份十分简短的介绍,克里克斯女士就向伊蕾打了个招呼而后离开更衣室,将这里的控制权交还给身为主教练的伊蕾。 更衣室里一时间变得静寂起来,坐在更衣室里的球员们都将目光放在了伊蕾的身上。 在他们观察伊蕾的时候,伊蕾也在观察着他们。从最小的细节处入手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信息是伊蕾至今还未察觉到的强项。她看到这群球员此刻都已经换上了她新洗过了一遍又给他们挂在衣架上的那套球衣,但是有的人随意地把毛巾扯开,有的人把毛巾往旁边一推给自己挪开了一个坐下的空间,还有人把毛巾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每人一瓶的酸奶则更是因为所发放到的对象的不同而有了更多不同的状态。被打开吃了一半,放在脚边的地上,或是被握在某个人的手上,无所事事般地搓着。 记下了这一个个的细节后,伊蕾走到了更衣室内的那座长椅上。并非正正经经地端坐,而是坐在长椅的一个直角上,姿态显得十分随意。 这是皇家马德里的现任主帅在进入到更衣室之中经常会有的动作。 和球员们一样坐着,但是更衣室内长椅的高度会比衣柜处的座椅更高一些,这能让主教练拉近与球员之间的距离,使人感到不那么的紧张,却依旧还有一些不近不远的,恰到好处的高度。 “我叫伊蕾。我和你们一样,在梅特奥之外还有一份职业。我兼职翻译,会说德语,法语,西班牙语,英语还有中文。我的捷克语才学了并没有多长时间,如果你们发现我没听明白你们说的捷克语,想办法用别的语言再和我解释一遍。” 在和这群球员们说话的时候,伊蕾不自觉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露出了很淡的笑意。但那份笑容却并不是属于她的表情。 事实上,此时此刻她正在模仿她曾经接触到过的那些欧洲名帅。 第十九章 “我听克里克斯女士说,俱乐部给我配备了一名翻译,但是翻译先生得到明天才能就位。你们中有谁会说我比较擅长的语言里的一种吗?如果遇到难题,也许我可以找得到能够求救的人。” 如果有一熟悉伊蕾的人此刻就在这里,那么那个人一定能够看得出来,她此刻已经紧张得快要疯了。她的心跳声大得在耳边根本挥散不去,那让她说话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踩着混乱的节拍。 但一切还在控制之中,伊蕾通过故意放缓自己的语速而努力稳住自己,再接着努力地稳住。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这十几名球员中有人在迟疑之下举起了手。 “我想,我的英语说得还不错。不过你的捷克语听起来也还不错。”说话的那个人有一双很会勾人的眼睛,他的声音显得十分轻快,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对伊蕾笑了笑,并眨了眨眼睛。 “萨拉卡。”伊蕾在这个24岁的捷克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让那个平日里兼职在餐厅做服务生的男人发出了“哇哦”的声音,有些意外地笑着看向他的同伴们。 “我看了你们在上个赛季的比赛视频,你在中场的组织调度上很有一套。我听说你工作的地方和希罗科夫很近?” 这些布拉格梅特奥的球员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才上任的异性主教练居然连这都知道,都感到意外极了,而那个被她点到了名字的俄罗斯人也就此出声说道: “并不算太近,我们都在布拉格的城堡区工作,步行十五分钟内能到。如果萨拉卡工作的餐厅会新出什么很合算的午餐套餐,他会告诉我。”这个在高档旅店做前台管家的俄罗斯青年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用上了英语,而后笑了笑地说道:“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也能说英语。距离翻译肯定还有很长的一段,不过应该还能过得去。” 再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伊蕾在寥寥几句话中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她对她的每一名球员都已经十分熟悉的事实,并和球员们简单地聊了几句他们的踢球风格和一些习惯。 在稍稍聊了几句之后,伊蕾就停了下来,并且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地说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想,作为你们的主教练,我有必要现在就把我要求你们必须做到的几点告诉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够听仔细了,并把这些全都记在心里。” 说着,伊蕾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这十几名球员,并在略作停顿后说道: “第一,为了保证你们在训练时的精神高度集中,训练时不能够使用手机。在走出更衣室的时候,你们必须把手机锁在更衣室里。当然,你们可能会担心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或者恋人会有很紧急的事找你们。对于这一点,我十分理解。所以,你们可以把我的手机号码作为在无人应答时转接过来的紧急联系号码。当电话转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会视情况而定是直接把电话给你们,还是让电话那头的人晚些时候再打电话来。” 说着那些话的伊蕾看似十分从容,可实际上,她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每一名球员在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之后所给出的反应。她看到这些球员之中有人皱起了眉头,也有人流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可那些人最终还是没有打断她。 于是伊蕾这就把她像突击毕业论文一样准备了两周的开场白一条接着一条地说了出来。 “第二,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除了踢球以外都还有各自的工作。你们的休息时间各有不同。在和梅特奥签下合同的时候我就已经了解到了这一点。但是缺掉的训练必须得补起来,既然都是拿着一样的薪水,那么你们没有理由比别人进行更少的训练。至于怎么把训练补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能来,就什么时候来找我。我的手机一天24小时都会处在开机状态。 “第三,一天三餐吃了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向我报告。我会对此给出合理意见。 “第四,抽烟必须得是绝对禁止的。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有抽烟的习惯,很抱歉,你们得从现在就开始做好戒烟的心理准备。至于喝酒,这并不是绝对不可以,但是每天的饮用都得有一个最高标准。如果是红酒,不能超过一杯,如果是啤酒,不能够超过两杯。并且,我的球员,不允许去夜店。 “第五,有任何意见你们都可以告诉我,但不可以当面质疑我。任何时候你们都可以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大门随时都向你们打开。” 说到这里,伊蕾的嘴角终于勾起弧度足够明显的微笑。她在球员们一个个地都反应过来的时候站起身来,抬起手来拍了两下,并说道: “好了,我的手机号码就贴在更衣室大门的背面,现在把你们刚才还没来得及做的事做完了,十五分钟后我们在球场上见。” 伊蕾转身离开了更衣室,看似是想要给球员们再留下一点属于他们的空间,可实际上,她在走回办公室并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猛地瘫软了下来,身体靠着门慢慢地往下滑,而后一下坐到了地上。 伊蕾蜷起腿来,手肘撑着膝盖地用手掌托着自己的额头,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气。 虽然在今天之前她已经演练了很多遍了,可刚才的发挥好得就连她自己都没想过。紧绷的神经猛地松下来时,她会感觉自己浑身都软绵绵的,但是一想起刚刚自己说话时的那种语气、语调,以及绷出来的气势,她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又是猛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呼出去,伊蕾顿时有了一种想要笑出声来的冲动,可她最终还是将那些冲动全都控制了下来,而后猛地站起身来,去到她的办公桌上拿起夹着笔记本的写字板,她的笔,以及口哨。 在出去之前,她又习惯性地走到了窗前,用食指将百叶窗上的一截往下轻轻一拨,看向那些去到球场集合的球员们。 来到梅特奥的第一回合,她做得不错。 但接下去,就又到了看真本事的时候了。 第76章 chapter76 当想到了很多很多的弗里德里克先生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孩子们还有他的妻子都已经走上楼了,于是他只得加快脚步地跟上去。并在他的妻子敲了敲艾伯赫特的外公的房门时快步走到了妻子的身边。 房门里传出了一个并不响亮,听起来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距离感的声音。 房间的主人说:“请进。” 才只是这一个词,就让刚才已经因为艾伯赫特的母亲还有继父的友好态度而放松下来的林雪涅感到又紧张了起来。可就站在她身边的艾伯赫特却是那样坚定地牵着她的手,并转过头看向她,就像平日里他会在大街小巷上,以及在任何地方的时候对林雪涅所做的那样。 那一刻,林雪涅读懂了那双绿色的眼睛正对她说的话:你只需要在意我。 接着,林雪涅再一次地平静下来,并被艾伯赫特牵着手走进那间风景绝佳的房间。 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书的海洋那样,它被建成了一个漂亮的圆柱体,屋顶有着两层楼这么高。而圆形的四壁则本就是摆满了各类书籍的书架。不仅如此,在书桌的旁边还有着一个大小正好的,旋转上升的楼梯,它可以让屋子的主人走上楼梯,去取下那些被摆放得更高的书籍。 而只要你把目光放到那只有一人宽的旋转楼梯上,你就自然而然地会注意到书桌所背朝的那面窗户,以及窗外可以清晰看到的基尔入海口。 这样宏伟而盛大的景象会让你的心变得很平静很平静。 接着,林雪涅就对上了坐在书桌前的那个老人的目光。 事实上,它并不锐利,也并不具备着让人足以察觉的打量。这道目光的主人只是坐在那里,注视着来人,如此平静,就仿佛窗外的那片海洋一样,却拥有着让人为之一怔的宏大力量。 面对这样的目光,林雪涅不禁深吸一口气,然后被艾伯赫特牵着的手用了一点力,示意她的恋人松开她,然后不自己地站直身体,并在艾伯赫特的母亲介绍到她的时候用一个足够平稳而温和的声音向对方问好。 “您好,我是雪涅。雪涅·林。” “你好。”老人凝视了一会儿林雪涅,然后就对她指了指书架边的那排沙发座椅,并说道:“坐吧。” 或许是为了会客的安排,在这间书房里靠近周围那一圈书架墙的地方,有着四张能坐四到五个人的沙发长椅。 而林雪涅则在看到了老人的这一示意后望了一眼艾伯赫特,并被这个绿眼睛的贵族牵着手坐到了海因里希亲王左手边最靠近他的那张沙发椅上。他的母亲和继父在那之后也和他们一起坐到了那张沙发椅上。甚至于艾伯赫特的母亲还特意坐到了林雪涅的旁边,最最靠近海因里希亲王的那个位置。 这似乎是一种善意的体现,也是在告诉着林雪涅——别害怕,孩子,这里有我。 “我听说,你们在12年前就已经认识了?” “是的。” 当海因里希亲王这样向林雪涅问道的时候,林雪涅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虽然对于林雪涅来说,她只不过是在自己19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身旁的这个男孩,可对于他们来说。是的,她的确是在12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当时还很年幼的艾伯赫特。 在林雪涅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后,海因里希亲王则向她致以了让林雪涅感觉到有些意外的珍重谢意。 “感谢你和你的家人在那个时候救了我的外孙。” 虽然说,艾伯赫特的外公只是坐在那里向林雪涅点了点头,可亲王的态度已经让林雪涅这个曾经还在讲述德意志第二帝国历史的资料书上看到过他的林雪涅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了。 可林雪涅还没来得及告诉这位老人,他不需要这样来向她表示谢意的,海因里希亲王就已经接下去说道: “我对你本人并没有什么不满,雪涅小姐。你是一位能让人心生好感的小姐。只是如果我能够早些知道我的外孙自从在三年前重新见到你就开始对你展开追求,我会及早给出反对的建议。” 当海因里希亲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克劳斯。这当然是因为艾伯赫特在他寄给自己外公的信里给出的这份说明——他说他是在三年前的那场由克劳斯举办的舞会上重新认识林雪涅的。 克劳斯显然也知道海因里希亲王的意思。于是他就在被亲王殿下的目光扫到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艾伯赫特似乎很想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些什么。可他知道,他的外公还没有把话说完,他需要先等他的外公把话说完才可以。于是他只是给了林雪涅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并继续看向他的外公。 “这是因为我的女儿安吉拉,她也同样拥有我的一部分继承权,而艾伯赫特作为她的长子,理应从她那里继承到那些。也许你会想,艾伯赫特已经是一位伯爵了。但你可能并不知道,他能够拥有的,却不止是这些。但如果他选择和你结婚,他就会失去那些。他必须要放弃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很重要的那一部分继承权,才能够和身为平民的你结婚。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并且只留有他一个儿子,而我也有一定的话语权,我想他连伯爵的爵位都会失去。我不是说这不可以,只是我并不支持。” 当海因里希亲王说完这些,他向林雪涅示意,现在她可以说说她对这些的看法了。 只是还没等脑袋里很乱的林雪涅开口,艾伯赫特就已经抢先一步地说道: “您的这些话不应该是对雪涅说的,外公。这些应该是对我说的。因为在这件事上做出决定的人是我,不是她。您如果对她说出这些,则无疑是在劝我追求了很久的女孩放弃我,离开我。” 海因里希亲王应当是赞同艾伯赫特的这句话的。并且,他也应当是很喜欢自己的这名外孙的,他甚至对他的这位外孙感到有诸多亏欠。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艾伯赫特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后躲闪了一下自己外孙的目光,又作势咳嗽了一下。 他说:“我是想这样做的,可是艾伯赫特,你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艾伯赫特在那之后向他的外公笑了起来,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似乎就见不到自己的这个外孙对他这样笑。因为艾伯赫特的笑容实在是太具有感染力了,并且就像是林雪涅所认为的那样,当这个男孩对一个人露出这样笑容时,那么对方一定会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对他说出拒绝的话语。 于是海因里希亲王只得把注意力又放到了林雪涅的身上,并问道:“艾伯赫特在信里告诉我,你已经在布拉格学习了三年的德语了?可你如果要学习德语,为什么要待在布拉格?” 这个老一辈的德意志第二帝国的精英贵族似乎就根本没有这样一个概念——学习了三年德语的人未必能够把德语说得流利,在与他们的交流中也可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小问题。 并且对于这样一位属于上一个时代的亲王殿下来说,当他们这样的贵族说自己能够说某种语言的时候,意思就是他能够用这种语言毫无障碍地与人沟通交流。 幸而林雪涅的德语在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之后已能够十分流畅也十分精准地表达出她内心所想。因此,在艾伯赫特的母亲有些担忧的注视下,林雪涅只是想了一想,就在接受了自己的恋人给她套上了奇异设定后根据它来说道: “这是因为我的姐姐当年也是在布拉格学习的德语。在我到那里之前,她对我说,布拉格是一座神奇而美妙的,说德语的城市,她很喜欢布拉格。那时候我对欧洲的了解很少,所以我就直接去到了布拉格。但如果我在去到布拉格之前还看过一眼德累斯顿。我想我一定会改变主意去到德累斯顿的。” 当林雪涅要开口的时候,克劳斯和路德维希虽然知道这个姑娘的德语说得棒极了,基本不会有任何沟通上的问题。可坏就坏在艾伯赫特让他没有疑虑也不在来的路上多想而未曾提前和她沟通她的“新身份”。于是他们可着急了! 可谁能想到呢,这个平时看起来挺诚实的一女孩,居然会在这种时刻那么自然又不显心虚地说出“我的姐姐”,这简直要让和克劳斯一起坐在另外一张沙发椅上的小亲王瞠目结舌!但是这一次,遇到重大时刻的小亲王不需要他的朋友提醒他就已经又扳起了脸,不让艾伯赫特的家人发现他们的“小骗子集团”中出现的哪怕一点点的小破绽! 于是亲王殿下满意地点头了,又接着问道:“雪涅小姐在中国的时候已经在北京大学学习了中文和比较文学了?那未来你和艾伯赫特一起去柏林之后,打算到柏林大学学习什么?” 艾玛!我居然上好北大了! 而且那还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北京大学了! 意识到艾伯赫特又在自己的身份相关里编了什么内容出来的林雪涅简直要震惊了!虽然说,江湖上总是流传着一个传说。那就是在红旗下长大的这一辈熊孩子们小时候都有过这样一个烦恼——我以后到底是上清华呢,还是上北大?而长大以后他们就发现,他们既考不上清华,也考不上北大! 可林雪涅应该不是这些熊孩子里的一员。因为她是从小就是长笛特长生!她从没想过北大也从没想清华啊! 但是胡编乱造的艾伯赫特却已经让她从北大毕业了!她能不着急吗! 她很想摇着艾伯赫特的脖子跟他说:男孩!你到底懂不懂这个年头的北京大学是怎么回事吗!你到底懂不懂这个年头的比较文学是什么情况!不懂就不要乱编啊!行吗!行吗! 但在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转头看向艾伯赫特,露出很温柔很温柔,却带着杀气的笑容。在看似是在询问艾伯赫特的转头之后,林雪涅很快就又转回头来说道: “我想去柏林大学学习日耳曼文学。” 在得到了这样的一个回答后,海因里希亲王向林雪涅点了点头。自此,他想要向林雪涅询问的问题似乎就已经问完了。他示意自己的女儿过来,并在艾伯赫特的母亲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接着,艾伯赫特的母亲就示意林雪涅和艾伯赫特他们可以和她一起去吃一些茶点。 可就在特意过来为艾伯赫特压场子的克劳斯和路德维希也打算带着一丝失落和庆幸,跟着一起离开这间书房的时候,路德维希却是被艾伯赫特的外公给叫住了!这位已经满头白发的海因里希亲王殿下似乎是打算让和他同是亲王的路德维希留下来和他再聊几句。 这显然让知道路德维希到底是怎么回事,并且自己也很是心虚的林雪涅感觉到如临大敌。而几乎是和路德维希从小就认识的克劳斯也很是担心。 可他们却只能相互间传递一个眼神,而后就被迫把小亲王一个人留在书房里,和海因里希亲王这位曾经的海军元帅独自相对了! 在门被关上之前,路德维希看向艾伯赫特的目光坚定极了,他仿佛在告诉自己的这位好友,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他一定能够不辜负友人对他的信任! 而后,当门被关上之后,路德维希拿出了他“亲王殿下”的自信与气场,坐到了艾伯赫特的母亲先前坐的位置,并迎上了海因里希亲王慎重而审视的目光。 在片刻的注视之后,这位老人问出了他对于路德维希的第一个问题: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您认为我的外孙有可能放弃和那个中国女孩结婚吗?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怎么样?” 然后路德维希说:“我认为,以 第77章 chapter77 另一方面,在门的另一边,说着要带大家一起去吃些茶点的艾伯赫特的母亲最后却只带走了林雪涅。那是因为艾伯赫特的继父表示男士们会需要一些额外的,抽烟的时间。 可事实上,在三人之中,艾伯赫特不抽烟,并且身为一名陆军军官的克劳斯也不抽烟。也就是说,这只不过是艾伯赫特的继父为了把这两位小伙子给拉出来一起说说话的一个并不怎么高明的借口。 当然,在场的几人之中也没有人就这个问题多做探讨,并且艾伯赫特的母亲似乎也有很多话想要和林雪涅单独说说。 于是克劳斯、艾伯赫特,以及他的继父弗里德里克一起在走廊里并不大声地聊了起来。 “和我当时的艰难比起来,你这里顺利得简直要让我妒忌了,艾伯赫特。” 由于弗里德里克只比艾伯赫特大十岁,并且比起克劳斯来,他就更是只大了对方九岁。因此,在艾伯赫特的母亲不在场的情况下,他其实更乐意用对待比自己的年纪更小一些的同辈人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继子,以及继子的朋友们。 弗里德里克所说的“我当时的艰难”指的当然是自己当初因为才只是一名拥有男爵头衔的小贵族而得不到海因里希亲王的亲切对待以及承认的事。事实上,他一直努力了好几年,然后才在艾伯赫特的支持下得到了岳父的认可,并与那位美丽的亲王的女儿完成了婚礼。 闻言,艾伯赫特笑着拍了拍弗里德里克的肩膀,并说道:“在外公的眼里,我的母亲总是最好的。在我的父亲想要娶母亲的时候,外公也曾反对过。在他看来,我的父亲太优柔寡断了,不符合他对于我母亲的伴侣应有样子的期待。” “可是时间已经证明了亲王殿下对你父亲的看法是错误的,艾伯赫特。” 当弗里德里克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本来融洽的气氛变得冷却了一点。但那并不是因为艾伯赫特对于自己继父的这句话感到不满。而是这样的一句话当然会让他想起他父亲的最后结果。 弗里德里克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他就很快向艾伯赫特说出了抱歉,而艾伯赫特则也很快告诉对方不用在意,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接着,弗里德里克仿佛想要补救那样地说道:“对于你父亲的去世,亲王殿下他一直都很自责。” 可显然这句话也不是艾伯赫特现在想要提起的话题。于是他身旁的克劳斯见状就立刻开口道:“我们还是来谈谈能让人感到愉快的话题吧,先生们。你们认为在今天结束的时候,海因里希亲王殿下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这下,艾伯赫特和弗里德里克都沉默了起来。艾伯赫特的沉默是因为他陷入了沉思,而弗里德里克则显然是因为让这个年轻人想起他父亲的早逝而陷入的些许自责。 于是克劳斯只要自己接下去说道:“你这次的决定实在是太突然了,否则我们还可以做出更多的准备。这样我们就有更大的可能性以一种更平缓的方式来说服你的外公。” 可是克劳斯的这句话却是让艾伯赫特仿佛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而笑了起来。而后,他克制住这种笑意,并说道:“是太突然了,但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向我的家人介绍她了。” 作为和艾伯赫特从小认识,并在十五岁之后结下了深厚友谊的友人,克劳斯一看到艾伯赫特的这个表情就意识到不对了!他觉得他似乎从艾伯赫特话中的某个字眼抓住了什么很关键的东西! 于是他恍然大悟,并带着一份吃惊道:“‘必须’?老兄!你该不会是……” 这下,连一心搞学术,思维也并没有这几个年轻人这么活络的弗里德里克也似乎反应了过来。而艾伯赫特则光明正大地承认道: “她已经是我的女孩了。” 但是在这样承认之后,这个年仅22岁的男孩又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不去看自己的继父,而只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友人,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样的事有这么不可思议吗?” 于是克劳斯还能说什么!他难道还能说——噢,兄弟,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一点也不会不可思议。可发生在你这样克制冷静又有计划有安排的人身上就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这样吗? 事实上他只能收起自己的下巴,并欲盖弥彰地说道:“不不不,不会。毕竟……毕竟你们都在一起好几年了。” 可才这样说完,克劳斯就又因为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而继续问道:“你这么着急,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雪涅小姐她……她已经……?” “不,没有。”艾伯赫特有些绷不住了的极力否认道。 可克劳斯却显然对此并不相信。于是他很是迟疑地问道:“真的吗?” 艾伯赫特告诉自己的好友:“是真的,没有。” 而克劳斯则又是不信地再一次说道:“也许只是……只是你还不知道?” 当两人把话题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这两个才只有二十二三岁,却总是因为过于成熟而总是让人忽略了他们真实年龄的贵族青年身上出现了一种坏男孩式的气场。而他们之间的这份话题则让比他们大了十岁的弗里德里克深感自己居然完全插不进话! 艾伯赫特:“在这件事上我很肯定,因为那才是上周末的事。” 克劳斯:“上周末的时候你才和姑娘睡了觉,这周末你就要求结婚了?不不不,我收到的那封信是你在上个星期天的早上发出的!艾伯赫特!” 艾伯赫特:“事情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而且等到女孩怀孕了才来考虑结婚的事,你不觉得这就太晚了一点吗?” 克劳斯:“会……会吗?” 听到这里觉得自己实在听不下去了的弗里德里克终于开口道:“我觉得,我觉得你们可以先订婚,艾伯赫特。你可以在柏林的报纸上刊登你们订婚的消息。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你们可以在布拉格的报纸上也刊登这条消息。” 好家伙,艾伯赫特的继父总算是说出了一条极富有建设性的建议。并且,当他说出这条建议的时候,艾伯赫特和克劳斯显然还不能理解他的用意。 于是这个到底比他们年长了一些,又在贵族的圈子里以及学术圈都有着很多朋友的男人说道:“首先,现在没什么人是不经过订婚就直接结婚的,小伙子们。其次这可以向你的外公表达出你对于和雪涅小姐成婚的强烈意愿,你还可以在你的朋友里和雪涅小姐举行一场规模远超过一般订婚仪式的……仪式。但是婚约又不是不能解除的,只要你不在订婚的时候同时宣布一个明确的完婚日期,那么海因里希亲王很可能就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直接让你丧失继承权。这可以给你们一个缓冲的时间。也许在这段时间里,亲王殿下就改主意了呢?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原则问题虽然的确一步都不能退让。但有些原则问题却是可以通过商量来变通的。” 这的确能称得上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做法。尽管原本想要直接和林雪涅成婚,并且对此非常着急的艾伯赫特还有些皱眉,但克劳斯已经认同了弗里德里克的这一建议。并且,艾伯赫特的这一强有力的坚实后盾不仅认同了,从他的表情看来,他还认为这个建议简直妙极了! 对此,克劳斯不禁说出了一句大实话:“您真是让我感到吃惊,弗里德里克!我还以为你会很愿意让艾伯赫特在宣布放弃继承权之后和雪涅结婚的!毕竟这样之后,海因里希亲王传给艾伯赫特母亲的那一部分继承权就会落在你们两个的孩子身上。虽然现在这个孩子可能还不知道在哪儿,但我觉得他应该会来的。” 这下,弗里德里克就很尴尬了!因为他根本就还没有想到这些! 显然,这个男人他不是一个军人,也不是一名政客,并且相对而言比较单纯的学术环境则更让他很难遮掩住自己在遇到一些事的时候所流露出的情绪。 于是克劳斯更喜欢这个家伙了,他在哈哈大笑之后拍了拍弗里德里克的肩膀,并给了他一个一点都不克制的拥抱。在那之后,艾伯赫特也这样做了。 这其实明明应该是一件很让弗里德里克感到高兴的事,可他却不知道为何,感到心情复杂起来。并且这一次,他也同样没有掩饰住他的心情复杂! 眼见着克劳斯又要调笑起自己友人的这位可爱的继父起来,楼下的那些声响却是吸引了这三位绅士的注意力来。 因为这个按响了门铃的人似乎并不是一个他们所不认识的,抑或是可有可无的人。 光是从他们所在的二楼看向这位才进到了洋房里的男人,他们的表情就会郑重起来。因为,这个眉头紧锁的男人正是在上个月的月末才新当选为德国总理的天主教中央党党魁布吕宁! 为他开门的女佣显然也知道他是谁,可那名女佣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位大人物会在这一天的下午来前来拜访。 考虑到海因里希亲王的隐居状态,女佣显得很是为难,并且她也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回答这位不请自来的共和国总理。 见此情景,艾伯赫特很快走下楼去,而他的好友克劳斯也在随后下楼。而艾伯赫特的继父则反而站在了原地,并在考虑了片刻后前去找自己的妻子。 “下午好,总理先生。请问有什么是可以效劳的?” 女佣看到艾伯赫特已经到来,连忙得救了一般地站到了艾伯赫特和克劳斯的身后,只是像一名侍者那样地站到那里。 “下午好。” 这是一个戴着厚厚镜片的男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相处。当他看到艾伯赫特和克劳斯这两名身上有着古典贵族气质的青年才俊时,他谨慎地向两人问好。 可显然,他并不认识两人,也不应该自己应当怎么称呼他们,又应不应该告诉对方他的来意。 看出了布吕宁的犹豫,艾伯赫特率先替两人做出了自我介绍: “我是艾伯赫特·格罗伊茨伯爵。他则是我的朋友,克劳斯·施陶芬贝格伯爵。不知道阁下今天来到这里是想找……?” “我想找海因里希亲王,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布吕宁依旧看着艾伯赫特,似乎他依旧有些不明白这位年轻的伯爵和海因里希亲王之间的关系。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艾伯赫特在那之后看了一眼楼梯上的走廊。在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继父已经消失了踪影后,他很快说道: “我想,我的母亲应该很快就会把您已经到来的消息告诉我的外公了。现在他正在接待另一位亲王殿下。也许您会愿意和我们一起稍等一会儿?” 这下,这位在上台之初就地位很不稳固的总理先生总算知道眼前的年轻人究竟是谁了。他变得热情起来,并且态度也不像先前那样的犹豫,可当这一系列的转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时,他却是不会让人感到反感。反而会因为他的这份态度而跟着他一道郑重起来。 在艾伯赫特的示意下,那名女佣连忙带他们去到了一间位于一楼的,可以用作会客的房间,并为他们准备起红茶。 现在,艾伯赫特可以在海因里希亲王真正见到这位总理先生之前先替自己的外公弄清楚对方的来意了。 而不等艾伯赫特开口,才一坐下来的布吕宁 第78章 chapter78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屋子里的这两个男人都没能想到,来到梅特奥之后还一次都未有发过火的伊蕾会有这样的举动。而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海因茨在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干脆敲起了门,并焦急地出声问道: “iley小姐?iley小姐您还好吗?” 听到了海因茨声音的伊蕾大声地对着门口说道:“给我坐在那里!东西是我自己砸的!” 说完这句话后,伊蕾又把目光放到了被吓了一跳的皮什切克身上,带着一种忍无可忍压低了声音地说道:“在你对我说出这句话之前,你应该首先记得我是你的俱乐部主帅。对你来说,我首先是你的主帅,然后才是一名女性!!” 对此,皮什切克在最初时的怔愣过后就望向了翻译先生,并在对方忠实地把伊蕾的话翻译成了捷克语之后冷哼了一声道:“可是对于我来说,你首先是一个女人。你不应该站在男性球员当中,给我们发布这个命令,发布那个命令,让我们做这个做那个!类似的话我在更衣室里这么说了,当着你的面我还能这么说!” 【对于我来说,你首先是一个女人。你不应该站在男性球员当中,给我们发布这个命令,发布那个命令,让我们做这个做那个!类似的话我在更衣室里这么说了,当着你的面我还能这么说!】 在翻译先生吞吞吐吐地翻译完这句话之后,伊蕾根本就没能控制住自己地红了眼睛。显然皮什切克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愣愣地看着伊蕾,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逃一样地离开了伊蕾的主教练办公室。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伊蕾终于也还是在翻译先生错愕的目光中转过身去,站直了身体悄悄地擦了擦眼睛。 “伊蕾小姐?”翻译有些担心地叫出了伊蕾的名字。 于是背对着他的伊蕾抬了抬手,出声道:“我没事。我想我这边应该都好了。能麻烦您离开的时候让海因茨过五分钟……不,过十分钟再进来吗?” 对方连忙应声说好,然后这就走出了办公室,对站在门口等着的海因茨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听到那些隐约传来的声音,伊蕾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而后这就快步走去办公室里的那件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用手来接住冷水冲自己一看就明显是刚刚哭过的眼睛。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后,她就再没有发泄般地去哭泣。 她知道,那个跟着自己来到了梅特奥的男孩此刻正焦急地在门外等着她。因此她一定得快些振作起来,可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那么软弱的一面。 她尽可能快地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不管怎么用冷水拍,她的眼睛看起来还是有些许的红,并且脸颊也因为被她用冷水持续地拍而变得有些红红的。眼见着说好的十分钟已经只剩三分钟了,伊蕾赶紧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并用纸巾把自己的脸和不小心打湿的头发都用力地擦干。 而在说好的十分钟过去八分钟的时候,海因茨已经在门外又敲了敲她的门,并问道:“iley小姐,我可以进来了吗?” 听到这一声,伊蕾这才想起来地上还有一堆被她扔得乱七八糟的文件还没收拾呢!这就忘了回对方一句话地立马蹲下来收拾。可显然在外面已经等了很久并且也很担心她的海因茨在没听到她的回答之后这就急急地打开了伊蕾办公室的门。 “iley小姐,我……” 才说出了这句话,这个身高已经直逼一米八五的捷克男孩这就连忙关上了伊蕾办公室的门,并快步走过来帮着伊蕾一起收拾地上的那些文件纸。在海因茨的帮忙下,伊蕾不一会儿就把东西都捡了起来。只不过,如果要把它们全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她还会再需要一些时间,显然现在并不适合去做那些。 于是伊蕾只是对海因茨笑了笑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海因茨摇了摇头,然后很是犹豫地问道:“皮什切克他……他有没有……有没有对您……” “我们只是吵了一架。”似乎是极力地想要去回避这个问题,伊蕾在海因茨还没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就很快地抬头,欲盖弥彰地露出了看似很轻松的微笑。 海因茨:“是因为我吗?” 伊蕾:“不,是为了我自己。”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而后伊蕾就开口说道:“听着,海因茨。刚刚皮什切克在冲撞你之后你马上就把他铲倒的动作把我吓了一跳。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我带了一年的球员,我应该已经很了解你了。可看到你的那个动作,我才发现,我对你还不是那么的了解。” 听到这样的话,全队年纪最小的海因茨不禁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并说道:“我知道我当时的那个动作很冲动。” “不,你当时的那个动作做得很棒。对此我感到十分欣慰。” 就在海因茨以为伊蕾要因为他当时的那个“不友爱”的动作而责怪他的时候,伊蕾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肯定。折让海因茨都愣住了。随后,他就听到伊蕾对他说道: “我所肯定的,不是你故意用铲腿放翻了你的队友这件事。我肯定的,是你在受到了比你年长的队友在对你做出了不绅士的事时在第一时间就予以反击。尽管,你才来到这里踢球不到两周的时间,而皮什切克则已经为这支球队做出了很多的贡献,你得尊重他,甚至是尊敬他。可从你来到这里的那天起,你们两个之间就是对等的。你随时都该记得这一点。你无须在对方冒犯你的时候一味地退让,这只会让他们在潜意识里看轻你,从而不把你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 自从来到了梅特奥之后,伊蕾就享受到了拥有一位捷克语翻译的待遇。可她与海因茨之间的交流,从最一开始起就是没有太大障碍的。在伊蕾只能用德语以及英语和海因茨对话的时候就是如此,更不用说她现在还拥有了一定的捷克语基础。三种语言轮换着来,她总能和这位老师眼中完美的好学生很好地沟通。 在听明白了伊蕾的话之后,海因茨露出了带着些许傻气的笑容,并说道:“这么说,您也认为我做的是正确的?” 伊蕾勾起了嘴角,补充道:“不,在更衣室里的就不对。” “从感情上来说,我很高兴你能够在别人出言诋毁我的时候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可是从理性上来说,你不应该把自己很简单地划定在一个和你的队友们队里的,属于我的那个阵营。球员和教练本来就是站在同一边的。如果有人一定有人要尖锐地把我放在对立的位置,起码你不应该被他的思维牵着走。” 说着,伊蕾呼出了一口气道:“海因茨,我只和梅特奥签了半年的合同。半年一到,如果俱乐部不和我续约,想要我走根本不需要他们多费一句话。可是你不一样,你和梅特奥签了两年的合同。” 伊蕾知道她一说出这句话就一定会让海因茨急着告诉她些什么,因此她才说完这句,这就立马和对方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之间的这次谈话到此为止了。 “你该回去训练了,海因茨。今天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说着,伊蕾笑着指了指那扇门,示意海因茨他应该回去了。随后,她又在海因茨打开主帅办公室的门时出声喊住了他。 “记住,永远别把你和你的队友放在对立的位置上。你们彼此间得像是兄弟那样。在球场上,你们永远都需要彼此。你们谁也离不了谁。” 直到看到海因茨在想了想之后朝她点点头地离开,伊蕾才在门又被关上之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到现在为止,她一直在遇到球员以及更衣室的问题时不断地模仿她曾深入了解过的那些世界名帅。可现在,她遇到的这个大危机显然是她所认识的任何一名豪门主帅都不曾遇到也不会遇到的。因此,她必须想出一个属于她的办法去解决这一切。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再继续下去只会钻进牛角尖。因此,她得歇口气,换一种方式,再来一次!伊蕾在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之后对自己说,我有的是半年的时间,不是半个季度,更不是半个月! 想明白了这一点,伊蕾在这天的训练结束之后就骑着车回了家,而不是像往常一样,一定要还在训练结束后继续在办公室里熬很长的时间。布拉格夏季的晚上九点,天还没开始黑,外面的天色就像是白昼一样。但是再过半个小时,这里就会一下天黑起来。 虽然这里并不在满是红屋顶房子的布拉格老城,可是在天空那么蓝的地方,即便是在对比之下显得十分普通的市郊,从天色开始变暗一直到完全天黑的那二十分钟会是十分珍贵而美丽的。 只有见过了这样的天色,你才能知道梵高的蓝究竟是怎么来的。 第79章 chapter79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你该回去训练了,海因茨。今天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说着,伊蕾笑着指了指那扇门,示意海因茨他应该回去了。随后,她又在海因茨打开主帅办公室的门时出声喊住了他。 “记住,永远别把你和你的队友放在对立的位置上。你们彼此间得像是兄弟那样。在球场上,你们永远都需要彼此。你们谁也离不了谁。” 直到看到海因茨在想了想之后朝她点点头地离开,伊蕾才在门又被关上之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到现在为止,她一直在遇到球员以及更衣室的问题时不断地模仿她曾深入了解过的那些世界名帅。可现在,她遇到的这个大危机显然是她所认识的任何一名豪门主帅都不曾遇到也不会遇到的。因此,她必须想出一个属于她的办法去解决这一切。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再继续下去只会钻进牛角尖。因此,她得歇口气,换一种方式,再来一次!伊蕾在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之后对自己说,我有的是半年的时间,不是半个季度,更不是半个月! 想明白了这一点,伊蕾在这天的训练结束之后就骑着车回了家,而不是像往常一样,一定要还在训练结束后继续在办公室里熬很长的时间。布拉格夏季的晚上九点,天还没开始黑,外面的天色就像是白昼一样。但是再过半个小时,这里就会一下天黑起来。 虽然这里并不在满是红屋顶房子的布拉格老城,可是在天空那么蓝的地方,即便是在对比之下显得十分普通的市郊,从天色开始变暗一直到完全天黑的那二十分钟会是十分珍贵而美丽的。 只有见过了这样的天色,你才能知道梵高的蓝究竟是怎么来的。 来到布拉格这么久了,这天是伊蕾第一次天黑之前给自己做好晚餐晚餐。她把她昨天趁着午休的时候去到附近的超市买回来的球形生菜还有海鲜都拿出来。虽然已经过了一天,不过看起来还算可以。 把海鲜放在开水里烫熟,然后再加上很多的球形生菜,淋上她在超市买的泰式海鲜酸辣酱汁,再挤上半个柠檬,加上少许蒜汁,拌一拌之后又让人很有食欲,看起来很丰盛的一大盘,却是做起来十分的简单。 做完这些,她立刻把她前不久才给自己添的一个小凳子拖到了窗前,再把先前买来的原味法棍面包切了半个,捧起自己的那一大盘海鲜蔬菜色拉一起放到小凳子上,自己则拿了一个垫子铺在地上坐下来,一边吃着她的晚餐一边等待着天色的变暗,欣赏着她在布拉格的生活中最平常却总能够打动她的这份美景。 而仅仅是在那种惑人的深蓝色逐渐替代白昼的浅蓝时,伊蕾就仿佛得到了什么灵感。她站起身来,走向那面就在厨房区域和卧室区域交界处的穿衣镜前,深深地望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而后这就猛地一个转身从厨房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 她握住一束垂在了胸前的长发,这就是一刀下去! 当一束原本长及腰间的头发轻轻地落地时,伊蕾就明白,这就是她要的那个解决方案!当她确定了这一点,她就笑了起来,再一次地握住了比刚才的那一束还要粗了很多的长发,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这就咬牙再是一刀下去! 剪刀剪断头发的声音“咔擦”“咔擦”“咔擦”地在这套一室户出租房内响起。 这一晚,她剪断了她那头及腰的长发。 作者有话说:写到最后这段的时候,我想到的是那句: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 第二十三章 【在我刚刚接手布拉格梅特奥的时候我就遭遇了许多难题。我的性别所给我带来的非议以及质疑当然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当球员只是因为我的性别就抗拒和我好好沟通的时候,我感到很沮丧。当时的我选择了一种十分有趣的方法去改变那种状况。我选择在发型和着装上让球员们忽略我的性别。我的心里很明白,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项改变都会给我带来一段极为关键的缓冲时间。它也许是一周,也许会是两周。在这段宝贵的时间里,我的球员会在当时的那种现状下最大程度地收起他们的抗拒,并给我更多的耐心。这就足够我推翻现有的战术,并拿出我的第二套战术方案了。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的成绩能够有所起色,那么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这种方法在现在看来并不正确,我不应该试图去遮盖我是一名女性教练的事实。我应当让更多的人看到女性教练在主帅席位上自信且靓丽的一面。当我那样站在那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他们,所有认为女人不应该执教男子足球队的人都应该给我滚开,滚得越远越好!因为他们无法改变我所站立的位置,如果看不惯我的存在,那他们只能自己离开。 但是当时的我除此之外,似乎别无选择。 我在那间一室户的出租房里笑着剪去了我的一头长发,把它们剪得一束一束的,每一束都不一样长,并且每一束的长度都不超过我的耳根。我觉得那是一个十分时尚又酷的发型,但是那还不够。我需要把自己打扮得比质疑我的人更有阳刚气。于是我在美美地睡了一觉后去到了街上的一家专门给男孩们剪出各种球星专属发型的理发店,对理发师说:给我一个最帅气的发型吧。我要把我的头发剪得很短很短。 从那以后,我再没剪过短发。】 ——《伊蕾自传》 捷克的丁级联赛球队,布拉格梅特奥的当家后腰皮什切克的这一天是糟糕透顶的。在昨天的时候,他在和自己的女性俱乐部主教练争执的时候气哭了对方。这让他感到很是惊惶。 他瞧不上女人做他的主教练这是一回事,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弄哭了,那还是气哭的,这可就真的很不好了。因此,踌躇了一晚上的皮什切克打算再第二天去训练的时候和他的女性主教练说一说这件事。表明自己对她没意见,就只是一想到自己的俱乐部是女人在做主教练,他就不想要好好踢球了。 但是这么一想之后,他又觉得他打心底里想要告诉这位他连名字都没记住的教练小姐的话很有可能会把对方气哭第二次。于是大男子主义的水电工皮什切克这就愁了啊。女人真是太麻烦了。他这么想到。 就是在下午四点他抵达俱乐部的训练场地时,他看到有一个穿着运动装,有着矮矮的个子和利落短发的他不认识的人站在那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该不会是球队被球迷给混进来了吧? “喂,小子,这里不许俱乐部以外的人进来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他说完那句话后,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发出了笑声,而且那个笑声还是属于一个女性的!那让皮什切克瞪了瞪眼睛,然后他看到那个转过身来的人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问他: “我的新发型好看吗,皮什切克?” 听到那个在这两周内已经听过了很多次的女声,皮什切克整个人都傻了。这这这!这个声音好熟悉!!可他应该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啊!! 看到皮什切克完全傻眼了的样子,伊蕾并不再次提醒对方,而是忍着笑,从皮什切克的身前走开,并对那边提前过来训练的海因茨用德语高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一模一样的语气和语调……那说话时候的神态……还有海因茨那小子在听到指令之后只会点头的样子!! 她她她……她是那个昨天被自己气哭了的女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皮什切克整个人就像是只斗败了却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把鸡冠都给啄了的公鸡!他瞪大着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个女人昨天见到的时候还有着一头顺直的及腰长发的!可是现在,她的头发从后颈部开始往上倒削上去!包括两边耳朵那里也是一样!剃得短短的,短短的!!短得连一个小手指都藏不住!并且她的头发只在接近后脑勺的部分才开始慢慢长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依旧是连一根小手指都藏不住的一点点!然后头顶和额发的那一部分稍稍长了一点,抹上了发蜡从后往前面的右侧边抓上去了些许。 这根本就是标准的球员发型!比他的发型还纯爷们的球员发型!! 就这样,皮什切克的气焰全都灭了。因为打死他都不信他们的女性主教练剪这个发型是和昨天与他的争吵完全无关的,心血来潮的,脑子有病才胡乱剪的! 这让皮什切克觉得他欺负了一个女人!狠狠地欺负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皮什切克浑浑噩噩地去到了更衣室。在那里,还有好几名和他一样在下午四点来到俱乐部参加“下午场训练”的梅特奥球员已经先他一步地到了更衣室,正在那里边聊天边换衣服。 “嘿,你看到了吗?伊蕾小姐的新发型?” “哦!看到了看到了!我才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如果不是我们这里只有她一位年轻女性,我是真的认不出来!差别太大了!” “我问了她为什么突然把头发剪得这么短。之前的长头发不是挺好吗。” “那她怎么说?” 第80章 chapter80 【他甚至不是一个值得信任和托付的盟友,就更不用说成为人民的领袖了。】 凌晨三点,艾伯赫特坐在开往德累斯顿的火车上。由于这列火车也会经过柏林,因此小亲王路德维希就睡在他们隔壁的一等座包厢里。 火车的车轮开过铁轨缝隙处的“轰隆”“轰隆”声不断地传来,而他的恋人或者说“未婚妻”则就睡在他的身旁,在梦呓中又往他的怀里钻了一些。 于是绿眼睛的贵族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转身又吻了吻女孩的眼睫。这样的动静让林雪涅费力地睁了睁眼睛,却又是在那之后很快又闭上了眼睫。艾伯赫特把被子往上拽了点,让她的手臂可以不露在外面。 可随后,他就又思考起了他的外公对他说的这些话语。 他本以为自己的祖国虽然依旧还不是他曾经强盛的模样,可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可是自从去年的10月起,一切又开始变得糟糕。那让他不禁想起自己在去年的时候与自己的友人克劳斯之间的那次谈话。 共和国政府一直都不是国防部与参谋部交付信任的对象,而他们也一直在等待着那样一个人,强硬、手段非凡、有魄力。 同时他也会想起在这天的下午,布吕宁总理对他说的那句话——【敌人太强大了,我们又太弱小,没有战胜他的力量。如果让他夺取到德意志的最高权力,那一切就都完了。】 这让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所热爱的这个国家,这个他愿意奉献一切的国家,此时可能正处于一种晦暗不明的关键节点上。 现在他已经能够知道,布吕宁并不是一位值得信任的领袖。尽管对于这个国家的未来,他有着很多的想法。可是谁又是值得信任的呢?布吕宁的所谓敌人,阿道夫希特勒吗? 他会是那个人吗? 火车的车轮开过铁轨缝隙处的“轰隆”“轰隆”声继续响起,并将他们从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一路带到柏林,带到德累斯顿。 他的调令会在周一的时候就抵达他在德累斯顿供职的研究所。然后,他就会有将近两周时间的假期。在这两周的时间里,他可以陪自己喜欢的女孩去一趟布拉格,然后在报纸上刊登两人订婚的消息,并去到柏林安顿下来,举行他们的订婚仪式…… 2020年, 捷克布拉格, 伯洛赫教授的心理诊所。 这是一个伯洛赫教授在布拉格附近的一所大学进行授课的时间,而他的助理海莲娜此时则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仿照着他的笔迹给自己的友人开出抑郁症的证明以及附在后面的休学两年的建议。 在这个过程中,海莲娜不断地抬头看向就坐在对面的,自己的这位友人。 “你确定一定要逼迫我这样做吗?你对我难道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吗?如果被伯洛赫教授知道我都背着他偷偷做了些什么……天哪……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对此,林雪涅只是抬了抬眉毛,并说道:“他不会的,但他可能会对你进行长达十小时的精神分析,以弄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这和真的杀了我有什么区别!”说着这句话的海莲娜很是生气地在报告的最后写下了足以乱真的,伯洛赫教授的签名,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导师的图章,并在签名上敲了个章。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在过了一个周末后,她的这位已经生了她很久的气的友人找到了她,并向她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可当她面对这种请求的时候她居然没有办法拒绝对方,因为林雪涅告诉她,如果自己不帮助她,她就真的去自杀失败一次!然后她就可以凭借这次并不成功的自杀记录以同样的借口来向学校提出休学的请求了! 可是失败的自杀这种事是能够随便尝试的吗!万一有些人因为过于愚蠢而一个不小心就成功了这可该怎么办! 海莲娜觉得,这种事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她一定会自责一辈子的!于是她就这样答应了对方!可是当她把这样的一份报告交到了林雪涅的手上时,她又不禁怀疑起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不是真的正确! 她甚至一下就觉得后悔了,甚至有些想要从林雪涅的手里把这份报告给抢回来! 可她才只是在看向林雪涅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点点这样的信息,坐在她对面的友人就十分警觉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很快就把她还没看完的这份报告给放了起来! 眼见着林雪涅就要在说了一声“谢谢”后起身离开了,海莲娜马上表示道:“你总得让你送送你吧?我送你回去。” 在海莲娜说出这句话后,已经转身了的林雪涅又转回头来看向她。在望向对方好一会儿之后,林雪涅才仿佛被自己好友的这份真诚给打动了一般地点了点头。可在点头之后,林雪涅却是把装着那份由海莲娜所伪造的报告的背包背到了前面。很显然,这是一个典型的防盗式背包法! 海莲娜:“……” 因为林雪涅在这种动作中所展现出的,对于海莲娜的极度不信任,于是明白之前的所作所为可能给对方带去了多大烦恼甚至是伤害的捷克女孩在开车送林雪涅回去的这一路上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和对方搭话了。 车开了好一路,她才试着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突然就决定要办理休学了?我是说,我们前几天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是有了这个想法,但是现在就已经付诸行动了。你不觉得这对于你来说,有些太快了吗?” 对此,林雪涅并没有开口回答,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只是转头看向自己的这位几乎知晓一切的友人。 两人只是对视了三秒,海莲娜就又转回头去,说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两边时空的流速不一样,我们这里才过去了几天,可能你的甜心宝贝那里就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原谅海莲娜实在是没法用“艾伯赫特”这个名字来称呼属于上个世纪的,自家好友的恋人。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虽然这个世界上同名的人很多,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是没法在每次要和林雪涅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也称他为艾伯赫特。 但是这一次,海莲娜在才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后悔了!因为她知道林雪涅其实并不喜欢她用“甜心宝贝”这个词来指代她“在她臆想中的那个恋人”。于是她连忙带着一丝心虚看向林雪涅。 可没曾想,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雪涅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这一次,她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并说道:“我们就要订婚了。艾伯赫特说他会在布拉格和德累斯顿还有柏林的所有报纸上都刊登这则消息。” 在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到了林雪涅所租住的那间阁楼小屋的楼下。林雪涅就这样在看起来总是很冷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又拥有一种东欧风情的海莲娜震惊的表情下向她道了谢,并在亲吻了她的两边脸颊后下了车。 在林雪涅走上楼之前,海莲娜还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可是当林雪涅转过头来的时候,这个已经和她认识了差不多三年的捷克女孩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什么话都想不出来。于是林雪涅只是对她笑了笑,又眨了眨眼睛就打开了大楼的门,并走了进去。 可真是因为她的这一表现,才会让给她做了伪证的海莲娜感到更为心绪不宁起来! 这个在大部分的时候总是会把林雪涅吃得死死的,并很成功地让林雪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认为自己只是得了“幸福癔症”的捷克布拉格大学心理学系毕业生在自己的车子旁踱步了好一会儿,而后她踹了自己的车一脚,接着就在楼底按响了林雪涅所住的顶层阁楼的门铃。 可她按了好一会儿门铃都没人应答。于是她很快拿出手机试图拨通林雪涅的号码。可当她拨出了那个号码之后所听到的又是那该死的“该用户不在服务区”的系统应答! 于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的海莲娜连忙按了隔壁一户人家的门铃,并在对方给她开了楼底的门之后连忙冲上楼去,在林雪涅的门前不断地按门铃以及敲门。 可里面不仅没有人来给她开门,甚至连哪怕一点点的声音都听不到! 这下,海莲娜是真的着急了!她才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很快上网找起了就在布拉格城里的开锁匠,并告知对方: “您好!我是一家心理咨询诊所的助理,我看着我们的一位有重度抑郁症的病人进了屋子,可我再去敲门的时候屋子里却没有应答了!现在时间虽然只过去了半个小时,可我很担心她,请问您能不能尽快过来帮我把门打开?” 第81章 chapter81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她她她……她是那个昨天被自己气哭了的女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皮什切克整个人就像是只斗败了却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把鸡冠都给啄了的公鸡!他瞪大着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个女人昨天见到的时候还有着一头顺直的及腰长发的!可是现在,她的头发从后颈部开始往上倒削上去!包括两边耳朵那里也是一样!剃得短短的,短短的!!短得连一个小手指都藏不住!并且她的头发只在接近后脑勺的部分才开始慢慢长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依旧是连一根小手指都藏不住的一点点!然后头顶和额发的那一部分稍稍长了一点,抹上了发蜡从后往前面的右侧边抓上去了些许。 这根本就是标准的球员发型!比他的发型还纯爷们的球员发型!! 就这样,皮什切克的气焰全都灭了。因为打死他都不信他们的女性主教练剪这个发型是和昨天与他的争吵完全无关的,心血来潮的,脑子有病才胡乱剪的! 这让皮什切克觉得他欺负了一个女人!狠狠地欺负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皮什切克浑浑噩噩地去到了更衣室。在那里,还有好几名和他一样在下午四点来到俱乐部参加“下午场训练”的梅特奥球员已经先他一步地到了更衣室,正在那里边聊天边换衣服。 “嘿,你看到了吗?伊蕾小姐的新发型?” “哦!看到了看到了!我才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如果不是我们这里只有她一位年轻女性,我是真的认不出来!差别太大了!” “我问了她为什么突然把头发剪得这么短。之前的长头发不是挺好吗。” “那她怎么说?” “她说想趁着还年轻再剪一次短发。哈哈,她还给抬了抬眉毛给我看了她的额头,没有抬头纹!” “真是好酷的想法!” “不过吧,我觉得她换了这个发型之后我再对着她就轻松自在多了。起码之前我都不敢站得靠她的胸.部一个手臂那么近,觉得那样我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冒犯到一位女士了。” 才躲得离问他“新发型好看吗?”的女性主教练远了一些,一进到球员的更衣室,皮什切克就听到他的俱乐部队友们都在议论着他们主帅的新发型。于是以前总是在更衣室里有很多话说的皮什切克今天从进来更衣室起就再没说过话,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内心完全是崩溃的。 他的四肢就像是机器人那样的僵硬,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自己的衣柜下,瞪着眼睛抓着自己的头发坐了下来。 听到队友们还在不停地议论他到现在都没能记住名字的主帅的名字,皮什切克觉得他简直不能再好了!他真的很想把这群混球们一个一个地抓着衣领举起来摇晃两下,然后跟他们说: 【你们有完没完?还有完没完了!那个女人她骗你们的!她是在骗你们!她突然就去剪了这么个发型都是被我昨天干的事给逼的!被逼的!就是被我逼的!!】 但是皮什切克他没有勇气!没有勇气!! 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结束了一轮训练的海因茨和参加之前那场训练的球员们一起回来了。在进到更衣室的时候,昨天还被皮什切克拽着衣领撞到了衣柜上,并又在随后的训练中故意冲撞的海因茨在进到更衣室之后就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 “嗨。” 听从伊蕾意见的海因茨很主动地和皮什切克打了声招呼。在皮什切克双手的手肘都撑在了膝盖上地抬起头来看向他的时候,这个已经进入到布拉格大学体育心理学系的19岁男孩笑着对他说道: “昨天的事,我没放在心上。你也别放在心上。反正,我俩都已经扯平了。” 说着,顶着湿头发的海因茨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手里拿着水壶,边喝边走回他的衣柜在的地方。于是刚刚还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皮什切克又一次动作缓慢地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低着头,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可怕的阴影中…… 在这天的训练中,梅特奥的球员们发现他们的主帅不仅发型有了巨大的变化,连整个人的状态都较之昨天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就仿佛是一个昨天还被一个大难题困惑着的人在今天就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并且,原本已经和她剑拔弩张的皮什切克今天已经像一只猫一样乖了。他不仅自己不去找伊蕾的麻烦,就连别人在伊蕾和他们讲解战术的新思路时表示质疑都会被他很不客气地拎回去,让人别打岔,先好好听! 于是,大家都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那没关系,他们只要知道球队里的气氛又变好了,并且他们的主教练已经想到了怎样在下一轮的联赛中调整打法了,这样就很足够了。 “所以说,你们在带球向前推进的时候,不需要再注意彼此的间距。你们只要在发起进攻和防守的时候看一眼自己的四周。你的队友们是不是因为出击或者贴人防守而漏出了一大块空白的,无人盯防的区域。除此之外,你们只需要做到两点就足够了。防守,还有反击!如果要反击,那就请你们舍弃一系列不必要的传球,我需要的是纵向的,深度足够的反击。现在,我已经为你们设计了三种反击的方式和路线。不用怕它看起来太简单太直接。英超的豪门俱乐部,曼城的进攻端总共也就那几种进攻方式。所以我们不用担心它太简单,很多时候,就算所有的对手都知道我们会这么踢,可他们还是会被击败。” “酷!你怎么想到的?” 在伊蕾把她画在数张a3纸上的阵型以及进攻方式全都一张一张地拿出来讲解完全之后,司职中场的萨拉卡不禁这么感叹道。 对此,伊蕾只是笑着回答道:“昨天给自己剪头发的时候想到的。我就这样抓住一束头发,一刀下去,再抓住一束头发,咔擦一刀下去。然后我就想到了!” 众人:“好奇特的方法!!” 皮什切克:“……………………………………” 皮什切克的内心还在崩溃着!!! 伊蕾为布拉格梅特奥所布置的这项新战术是与她最开始时所想的精妙战术完全相反的。虽然在人员配置上她没有做太多的变化,可是她的核心战术已经全然改变。 这项战术是她所熟悉的德甲拜仁慕尼黑,西甲巴塞罗那与皇家马德里,以及英超曼彻斯特联队都不曾用过的。那是因为,当一支球队的配置过于豪华时,使用这项战术会造成过多的浪费。 但是在伊蕾十九岁那年,去到德国攻读运动医学专业的她曾亲眼见到她所钟爱的球队门兴格拉德巴赫以这样的战术一路披荆斩棘,并从当时的德甲强队拜仁慕尼黑以及云达不莱梅的手上都抢下不少的联赛积分来。 而她的初恋赫尔曼也正是凭借那两个赛季在门兴的精彩表现才会被德国甲级联赛中唯一一支能够被称为世界顶级豪门的球队,拜仁慕尼黑一眼相中的。 在这种战术下,他们可以适当地放弃一些控球率。甚至,在遭遇到擅长传控,并且中场尤为强大的球队时,他们的控球率甚至可以低到只有30%。可是一旦被他们抓到任何机会,他们会直逼禁区,没有任何的浪费。 门兴格拉德巴赫的主教练霍姆因爷爷曾在她等待赫尔曼训练结束的时候对她说过一句话: 【如果我们的对手拥有比我们强大数倍的中场,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在对方的强项上和他们硬碰硬?我们完全可以适当地放弃中场,后场的传球全都往边路,或者是对手的禁区踢。他们想要中场,那就把中场留给他们。】 伊蕾选择这种战术,自然不是意味着她觉得即便是丁级联赛的球队,也都比她的球队强大很多。她选择这种战术,是因为这项在面对强队时往往能够出奇制胜的战术足够的直截了当。 与先前的阵地战比起来,这项战术会需要主帅有更强的决断力,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对于对手的那么些了解。而这三项,全都是让伊蕾感到很有自信的。 在伊蕾为布拉格梅特奥调整到了简洁得几乎一目了然的战术之后,梅特奥很快就在下一轮的赛事中收获了成效,当即就从上一轮比赛中的大比分落后变成了平局。又是一周的调整和熟悉后,布拉格梅特奥开始取得胜利。 第82章 chapter82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门兴格拉德巴赫的主教练霍姆因爷爷曾在她等待赫尔曼训练结束的时候对她说过一句话: 【如果我们的对手拥有比我们强大数倍的中场,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在对方的强项上和他们硬碰硬?我们完全可以适当地放弃中场,后场的传球全都往边路,或者是对手的禁区踢。他们想要中场,那就把中场留给他们。】 伊蕾选择这种战术,自然不是意味着她觉得即便是丁级联赛的球队,也都比她的球队强大很多。她选择这种战术,是因为这项在面对强队时往往能够出奇制胜的战术足够的直截了当。 与先前的阵地战比起来,这项战术会需要主帅有更强的决断力,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对于对手的那么些了解。而这三项,全都是让伊蕾感到很有自信的。 在伊蕾为布拉格梅特奥调整到了简洁得几乎一目了然的战术之后,梅特奥很快就在下一轮的赛事中收获了成效,当即就从上一轮比赛中的大比分落后变成了平局。又是一周的调整和熟悉后,布拉格梅特奥开始取得胜利。 直到伊蕾在执教梅特奥的五周之后,她终于迎来了她在这支球队的第一次胜利。这使得她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放松。 也就是在伊蕾所带队的布拉格梅特奥在三轮联赛之后“热身完全”,并逐渐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打法和场上节奏之后,另一个好消息传来。 由于她在丁级联赛的这三轮联赛中打出来的“小小名气”以及她女性教练的这一容易被人津津乐道的特殊身份,她的翻译身份被一个德国北部的夏季热身赛的策划注意公司到。 就是在八月的中旬,伊蕾的工作邮箱接到了第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邀请邮件!给她发来邮件的人有意邀请她在三天后去到德累斯顿,为为期一天的,德国乙级联赛球队德累斯顿迪纳摩与一支西班牙球队之间的友谊赛进行全程陪同的翻译工作。 在通过视频的面试后,对方对伊蕾的德语和西班牙语水平给予了肯定,并十分痛快地给她发来了工作一天六百欧元薪金的合同,并表示希望她能够尽量在三天后的上午就抵达德累斯顿。 事实证明,很多悲情的事件都是在人们的一时大意之下发生的。 伊蕾在看到对方为她开出的薪水之后还讶异了一下,怎么德乙联赛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不过在欧洲请一名德语和西班牙语的双语翻译而已,居然就给钱给得这么大方。即便德国的薪酬水平会要比捷克高很多,并且对方看起来也真的很急着找她去紧急救场,可德累斯顿也真的不是一座消费水平很高的城市啊。 可是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因为自己拿到的钱太多而感到不乐意,更何况在签下合同之前伊蕾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因此,伊蕾也就并没有多想地在做好了她不在期间的一系列安排后在三天后的一大早启程前往德累斯顿。 别看德累斯顿和布拉格一个在德国,另外一个则在捷克。可事实上,这是两座相互间的距离十分近的城市,从布拉格去一趟德累斯顿甚至会比去一趟克鲁姆洛夫更容易,所花费的时间也更少。伊蕾在一大早的时候出发去到那里,干完活儿之后当天晚上就能够返回布拉格。 就这样,伊蕾拿着对方先给她汇过来的一半薪金买了去到德累斯顿的车票,心里喜滋滋地去坐上了去往开往那座德国北部城市的大巴车。 所以说千金难买早知道! 所以说世上最苦想当然!! 伊蕾在接到这份工作的邀请时根本没想到来的那支西班牙球队会是一支她很熟悉的豪门球队!因为以西甲联赛的高商业化程度,豪门球队通常都会选择在夏天的时候去到亚洲或者是北美洲,一边踢能够赚到钱的商业赛,一边在商业赛中做到季前热身,让主教练试验他想要在新赛季上用到的新想法。既然一样是季前热身,能有一场挣两百万欧元的商业赛踢,为什么还要去踢不挣钱的! 可直到伊蕾到了和对方约定好的地点之后,她才在和德累斯顿迪纳摩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一起去火车站接那支经由柏林过来的球队时发现问题的真正重点!! 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我听说伊蕾小姐除了德语,西班牙语和英语之外还懂法语?” 伊蕾:“是啊,其实法语和西班牙语都是拉丁语系的,会了一种之后再去学另外一种就会简单很多。” 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可是法语真的是拉丁语系里比较不同的一种了。知道您会法语我还很高兴的,因为我们今天要接的那支大球队所在的地方,正好是西班牙的东北部,和法国很接近的巴塞罗那。听说那里的人说的加泰罗尼亚语其实就是介于法语和西班牙语之间的一种语言?” 等、等等!! 在巴塞罗那的大球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蕾:“很抱歉,您说的……是西班牙甲级联赛的西班牙人队吗?” 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当然不会!我说的当然是西甲豪门巴萨啊。难道他们之前都没告诉过你?” 伊蕾:“………………” 二十分钟后,伊蕾在和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一起乘坐着只有他们和司机三人的空荡荡的大巴抵达了德累斯顿的火车站。他们就在这里等待那列搭载着巴萨罗那全队的火车。由于德国人向来守时的习惯,那名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带着伊蕾提前十五分钟就在那列由柏林开来的列车将会停靠的站台等着了。 趁着对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站台上的那块电子显示牌上,伊蕾这就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给她在捷克的好友卡洛琳娜打去了一个电话。 伊蕾:“喂,卡洛琳娜!我这里遭遇了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危机!”(捷克语) 卡洛琳娜:“iley?你怎么突然用捷克语跟我说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德语) 伊蕾:“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真的不应该贪那六百欧的薪酬!我、我我!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捷克语) 卡洛琳娜:“冷静,冷静一些,你现在已经语无伦次了。你先放缓呼吸,平静下来,然后再和我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德语) 伊蕾:“巴塞罗那!!是巴塞罗那!!”(捷克语) 卡洛琳娜:“你说什么?”(德语) 伊蕾:“是巴塞罗那!!!巴塞罗那!!!我已经快要疯了!!!”(西班牙语) 卡洛琳娜:“iley,我再重复一遍,请你冷静下来和我好好说话!说德语或者捷克语,我听不懂你说的那些西班牙语。”(德语) 因为伊蕾和卡洛琳娜打电话时的那种哮喘病发作的恐怖样子,那名和她一起来接巴塞罗那队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工作人员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有些疑惑的笑意看向伊蕾,并出声问道:“你还好吗?伊蕾小姐?” 伊蕾连忙朝着他大声说道:“我很好!我只是听说我的球员们趁着我不在都逃训了我很生气!” 说完这句话后,伊蕾很勉强地朝对方笑了笑,这就又转过身去,用左手捂住嘴巴,目光几近绝望地用德语对电话那头的卡洛琳娜压低了声音地说道:“和德累斯顿迪纳摩打季前热身赛的是巴萨。我刚刚已经向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确定了,布兰科也在这次热身赛的巴萨球员名单里。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伊蕾的朋友原本就不多,在和她的那些前男友们都断彻底之后更是连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找不到。现在,能够完全明白她究竟是处在怎样的一个境况下的,也就只有卡洛琳娜了! 可是那个捷克女孩显然根本不明白伊蕾这种已经急到了丧心病狂的状态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扯动了一下嘴角,然后说道:“可是,当年在出轨的时候正巧被人拍下了性.爱视频的人明明是他而不是你,我以为你们两个见面后感到尴尬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你。” 于是伊蕾压低着声音却气势十足地回答道:“如果我现在像维秘的签约模特一样漂亮,我当然不会介意。可我一点都不想被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更何况我怎么能让他知道我过得不好!起码是没他过得好!” 电话那头的卡洛琳娜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能够明白到伊蕾此时的焦躁心情了,于是她建议到:“你赶紧去找一个能够遮住你脸的帽子,把太阳眼镜也戴上,到哪里都别摘下来。最好能露出你后脑勺的头发。现在的你无论是气质还是模样、发型,甚至是穿衣服的风格都和六年前有了很大的区别。如果你连说话的声音都故意做一点掩饰,他不一定会认得出你。你得知道,他根本不会想象得到你可能在那里做随行的翻译。” 听到卡洛琳娜给出的建议,伊蕾用力地点了点头,而后很快地挂了电话,并且迅速搜寻起了目标。可天知道她现在就站在德累斯顿火车站的站台上,她又要怎样才能在巴塞罗那队所搭乘的那列火车到达之前找到一个能遮住她脸的帽子! 伊蕾心急如焚地四下张望,最终,她看到了一个脑袋上反戴着帽子的男孩,心下进行了数次激烈的挣扎之后终于还是跑了过去,用德语喊住了对方。 第83章 chapter83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那个有着一头金色短毛的男孩子听到伊蕾咬着嘴唇向他问出的这句话,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就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对不起,这顶帽子我很喜欢,我不卖的。” 就是在那个反戴帽子的男孩说出拒绝的话语时,伊蕾身后的展台上已经响起了火车靠站的声音!那让伊蕾条件反射性地绷直了身体。就是在她愣神的那一秒,她企图买下的那个帽子已经跟着主人一起跑远了!! “伊蕾小姐!” 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已经喊出了伊蕾的名字,示意她赶紧跟自己一起过去巴塞罗那队所包下的那个车厢接人!于是伊蕾只能在激烈的思想挣扎下破罐子破摔地拿出了一副镜框还是很大的墨镜,并下意识地咳嗽了两声,似乎是为了自己接下去所要发出的,和自己平时说话时很不相同的,故意压低的声音进行“热身运动”。 在试着用这样的声音发出了好几个西班牙语和德语的基础音节后,伊蕾到底还是壮士扼腕一般地挺直了脊梁骨,向着正在和她挥着手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工作人员快步走去。 “你好,我是德累斯顿迪纳摩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这位是我们的翻译小姐。” 那名来自德国北部,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体型都十分日耳曼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工作人员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从被巴萨包下的那节车厢中走出来的巴萨主帅,路易斯·加西亚。他立刻就走上前去和对方握手。 在他和加西亚握手的时候,伊蕾已经迅速进入角色地为他把这段话翻译成了法语。在听到伊蕾的翻译之后,巴萨的主帅十分意外地看向伊蕾,并说道:“你会说法语?我以为,德累斯顿迪纳摩队给我们请到的是德语和西班牙语的翻译。” 巴萨的主教练加西亚是一名法国人。只不过,他从他的少年时代就在巴萨的青训营接受训练了。因此,加西亚能够说法语,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加泰罗尼亚语,以及被官方称为卡斯蒂亚语的西班牙语。 但是通常来说,巴塞罗那所在的加泰罗尼亚地区,这里的人所说的西班牙语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口音,加西亚也并不例外。而伊蕾在最一开始学习西班牙语的时候虽然也在巴塞罗那,可由于她的第三任男友丰塔斯是一个以西班牙语为母语的乌拉圭人,并且两人又一同在说西班牙语最标准的马德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因此伊蕾的西班牙语在经过了发音的纠正之后,是带上了些许南美腔的正统卡斯蒂亚语。 或许是因为对路易斯加西亚已经十分的熟悉,伊蕾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使用了她同样很熟练的法语与这名法国籍的教练进行了交流。 当伊蕾反应过来之后,她那被太阳镜挡住的双眼下意识地看了那群在走下火车之后随意地站在了一起轻松聊天的巴萨球员一眼,却是并没有一眼就将视线戳中她的第二任男友。于是她就带着些许生怕被发现的紧张,压低了声音地说道: “是的,德语和西班牙语我也会说。只是我的法语同样很流利,所以我想,面对法国籍的巴萨主帅时,我可以使用法语。”说完这句话,伊蕾向巴萨的主帅伸出了手,并说道:“很高兴见到您。” 在和伊蕾友好地握了手之后,加西亚有些迟疑地问道:“请原谅,你说话的方式让我觉得有些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你?” 当除了一副墨镜几乎一无所有的伊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脏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砰砰砰!”地狂跳起来,但或许是执教男子足球队的这些经历让她已经能够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处变不惊”。因此伊蕾的心里虽然是十分紧张的,可她的面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这是路易斯·加西亚!加西亚向来就是以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惊人的记忆力著称的,连他都只是有一点点的疑惑,更不用说别人了! 在给自己做了这么一番心理建设的时候,伊蕾的脸上保持着思索的状态,她仿佛很努力地在回忆着些什么,而后笑着告诉对方:“我很仔细地想了一下,没有。我并没有和您这样的足坛顶级名帅见过面,连您的签名都没拿到过。不过我曾经去到过坎普诺看巴萨的比赛,但是我很肯定我去的那几次您都没有被主裁判罚上看台。也许您过一会儿会愿意给我一个签名?” 伊蕾所调侃的,正是平日里看起来脾气十分温和的路易斯加西亚也曾有过的,在比赛进行的过程中大发雷霆从而被当值主裁判罚上看台两次的轶事。 加西亚当然听懂了伊蕾的这份调侃,从容大方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一行人出发去到火车站的停车场,那辆由德累斯顿迪纳摩俱乐部派来接人的大巴车就等在那里。于是在上车之后,伊蕾终于能在一开始的心慌之后冷静下来,并找到机会去问一问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工作人员,为什么巴萨这样的西甲大豪门会来德国北部踢热身赛的事了。 “他们今年夏天的商业赛好像已经踢过了?前些天才刚刚从美国收队回来,最近这段时间都在柏林近郊的训练基地参加集训。你不觉得德国北部的夏天气候很舒适吗?气温不会很高,有时候甚至还点凉,但是又阳光充足,很多球员都很喜欢夏天在这里训练。当然,瑞士也是很不错的。” 听到这里,伊蕾就明白过来了,这就问道:“所以,巴萨他们最近这些天是在柏林近郊进行集训,然后再和附近的球队踢踢热身赛?” “对,就是这样!”说完,这名性格开朗的德累斯顿迪纳摩队的工作人员这就站起身来,向远道而来的西班牙豪门巴塞罗那的球员们介绍起了当地的天气,德累斯顿时的历史和组成情况。当然,还有德累斯顿迪纳摩的主场,鲁多尔夫·哈比格球场。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翻译的伊蕾也提高了声音地为西甲联赛顶级豪门的球员们将那些德语介绍翻译成了西班牙语。 伊蕾看似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名德累斯顿迪纳摩队的工作人员身上,可事实上,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往布兰科那里飘。 但这也是可以理解,并且很难控制住的。 毕竟,毕竟她曾为这个后来证明是混球的家伙织了那么久的毛衣。 布兰科就坐在伊蕾斜后方的第三排,正在很高兴地以亲昵的语调和什么人通着电话。布兰科有着一头天然的卷发。很多时候,这样的卷发都会让人平添几分稚气,可是布兰科不会。这个法国人天生就有着某种仿佛融入进了血脉中的浪漫情怀。一头微长的卷发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欧式宫廷剧里拿着羊皮纸对贵族小姐们念诵情诗的宫廷诗人。 布兰科很会在细节之处彰显他的绅士情怀,让他的女友感到处处贴心,但那些并不是他故意做给什么人看的,而是早就已经形成了的习惯。 伊蕾实在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在听清对方说出了诸如“甜心”,“宝贝”,“亲爱的”,“你真是让我迷恋得发狂”这样的字眼时咬牙切齿地往那个方向瞥一眼。 每一眼,那都蕴含了许许多多的负面情绪,并让她对曾经那个被这样的混球蒙蔽了双眼的自己恨得不行。每一眼,都仿佛要让视线戳穿布兰科那个混蛋。 她甚至有些会在回忆起那些过往时忍不住在心中质问自己,为什么当时只会在看到了那样的媒体曝光之后大哭一场然后离开了。只怪当时自己太傻太年轻,太蠢太无知,换现在的她过去,起码关了灯从背后给他一闷棍恩断义绝再走! 如果不是生怕这么做太没道理,她现在也很想给这位巴萨的中场核心背后一闷棍。但是再一想后果,她就觉得她可不能冒着巴萨很可能会报警的风险这么做。 加西亚本是在和他的助理教练一起讨论着在最近的这几场热身赛之中使用上的新阵型,以及球员们在不同位置上的试验。而后他在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伊蕾一分钟里第三次地往布兰科那里瞥地微微转头。于是这位不失风趣幽默的巴萨主教练这就对坐在他旁边那一排座位外侧的伊蕾打趣道: “你看起来对我的球员布兰科很感兴趣。需要我帮你问他要到他的电话号码吗?” 加西亚的那句话实在是吓到伊蕾了,这让她猛地一回头,力量大到连脸上的墨镜都要歪了。于是伊蕾连忙把墨镜扶正,这就在受到惊吓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您可别这么说,我只是……只是……” 在加西亚的微笑注视下,伊蕾窘迫得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把这句话编下去。她曾经在布兰科转会巴萨之后绞尽脑汁地去理解对方的战术理念以及思维习惯,并帮助布兰科去了解那些,让他明白要怎样才能够尽快在加西亚的战术体系下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有一点是伊蕾十分自信的,那就是布兰科对于加西亚的战术以及这个人的理解绝没有她的深。 也正是因为这样,伊蕾十分明白加西亚对于一句话究竟是真话还是谎言究竟有多强的分辨能力。她可不认为自己的那种拙劣的谎言会能够骗得过加西亚,于是就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道: “好吧,我只能告诉您,我对您的球员布兰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加西亚对此不置可否,笑了笑,然后问道:“能不能请您帮我问一下弗兰德先生?我们很想在今天下午的比赛开始前提前一个半小时去到球场。不知道球场方面是不是能够安排出时间。” “当然可以!您请稍等一下!” 说着,伊蕾这就把加西亚的话翻译成了德语说给德累斯顿迪纳摩队的工作人员听。对方立即表示他这就联系俱乐部,看看能不能紧急安排出可以给巴萨训练用的球场。 这之后,伊蕾似乎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中。因为担心被什么人给认出来,因此戴着墨镜的她只是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坐着,很少自己主动说话。不过,能够听到一旁的加西亚和他的助理教练讨论他们的新赛季战术以及不同位置上的人员安排还是一件让她感到受益匪浅的事。 只不过,离开足坛的中心这一是非地已经一年多的她发现这支豪门俱乐部的球员已经和她所知道的又有了些许的变化。为了能够听明白加西亚和他的助理教练之间的战术讨论,伊蕾拿出手机打开网络,搜索起了那些她所不熟悉的人名,起码了解一下他们在球场上司职的位置以及技术特点。 也就是在伊蕾聚精会神地思考起了加西亚所说的那几套他打算在季前的热身赛上一个一个地试验过去的阵型以及配套的战术时,起身从行李架上拿出自己公文包的加西亚看到了伊蕾手机上开的网页以及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这样,观察力极强的加西亚似乎得出了一个让他觉得很有趣的结论。 “你在听我们的战术讨论?” 第84章 chapter84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你在听我们的战术讨论?” 听到加西亚所问出的这句话,他的助理教练也感到十分意外,笑着看向伊蕾,用眼神问她是这样吗。 尽管加西亚和他的助理教练在问出这样的问题时是带着微笑的,可伊蕾心里却是如临大敌。她很担心自己被对方当成不知道是哪支同级别球队派来探查情况的“卧底”。毕竟,许多教练在这方面都是很有忌讳的。各种让人哭笑不得的间谍与反间谍战在足坛真的已经是层出不穷屡见不鲜的了,英超球队甚至还有被竞争对手派遥控小飞机飞进训练场投拍训练画面的先例在。于是她连忙解释道: “十分抱歉,我的确在听您和您的助理教练先生之间的谈话。我、我在捷克的第四级别业余足球联赛兼职做教练。所以在遇到您这样的世界名帅在和教练组的成员讨论战术的时候,我会有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可能并不礼貌。” “你是说,你是一名足球教练?” 在伊蕾说出自己是一名足球教练之前,加西亚看向伊蕾的眼神只是普通的,看待路人的目光。看起来礼貌且亲切,可实际上他根本不会在和你说完话之后还记得你的名字。可直到伊蕾说出她在捷克做足球教练的这一事实之后,他在和伊蕾说话的态度才变得完全不同。 伊蕾:“我只是……一名业余的足球教练。” 加西亚:“为什么要这么强调业余联赛?很多世界级的球员就是从低级别的联赛一级一级地踢上来的。就像你刚刚一直在看的布兰科。他就是一名从丙级联赛踢上来的球员。非常好的拖后中场,对于场上节奏的把握极强,出色的大局观。非常好用。有时候我会很喜欢启用从低级别联赛踢出来的球员。这样的球员通常都明白自己一刻都不能松懈,有更强的进取心以及紧迫感,并且更懂得如何在高强度的对抗下保护自己。我一直都相信能够从那种近乎残酷的联赛中脱颖而出的球员通常都能够应对任何挑战。” 说完了那些话的加西亚随后又十分绅士地说道:“我和我助理教练之间的谈话你可以听,不用为此而感到失礼。但我不喜欢被人打断。” 那样的话让伊蕾感到受宠若惊,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此时提醒过她一句“不喜欢被打断”的加西亚已经和他的助理再一次地就中场球员的配置上进行起了讨论,于是伊蕾再顾不上其它地仔细听了起来,生怕漏掉任何一句话。 她曾从布兰科的复述中听过很多次路易斯加西亚的战术策略,甚至在对这位战术天才有了一定的了解后抓出过好几次布兰科在复述对方话语时的错处。可那到底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年她才只有23岁,距离现在已经有六年那么遥远了。 六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也足够让那名刚刚接任巴萨主帅的职务后就有了惊艳表现的法国籍主帅沉淀下来,在豪门球队主帅的位置上变得更为睿智。 于是伊蕾再不去注意布兰科,心里也不会继续那种矛盾的挣扎,既担心被对方认出来并因此而引发一系列的糟心事,又觉得都这么近地打过照面了,那个混球居然就因为她比六年前胖了三十斤还剪了个短发就认不出她来了这实在是真的有够滑稽。 在那之后,伊蕾开始专心听起了加西亚和他的助理之间的谈话,用心捕捉每一个和足球有关的词汇。虽然说,模仿加西亚在七年前所使用的阵地战给她在布拉格梅特奥的首秀上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可伊蕾从没认为这是战术本身的问题。 这项战术之所以在梅特奥得到了那样的一场败绩,是因为它对每一名球员的要求都太高,即便是将它简化,那也无法让在业余联赛踢球的球员一下子就在正式的比赛中灵活地依照主帅心中所想地打出它的精妙之处。 太过想要在首秀的时候就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从而在这支球队站稳脚跟,太过想要在首秀的时候就惊艳四座,以及对于胜利的过于急切和渴望。这是她之所以会在最开始的时候败得那么惨的最根本原因。 伊蕾深知这一点,却自始至终都对这项要求主帅有绝对指挥能力的战术抱着向往。因此,听到那样一位战术大师就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和人讨论他的战术,那是真的让伊蕾感到受宠若惊。即便,那位在她眼中有些自负的主帅只是在和他的助理教练就既定战术体系下的人员配置进行讨论,那也已经让伊蕾感到十分的满足。 只不过是从火车站一直到对方下榻酒店的这一路上,就已经给了伊蕾许多启发,让已经是一名成年男子足球队主教练的伊蕾对于她自己球队的战术打法有了新的想法。她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拿出纸笔,画一画她脑袋里的那些灵光闪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巴车已经在酒店的门口停下。而另一名为此次的热身赛担任随行翻译工作的翻译也已经和酒店大堂的工作人员一起等在了那里。他会帮助巴塞罗那队的队员们去办理入住酒店进行短暂休息的手续。 在伊蕾要就要去酒店的咖啡厅里度过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时,巴萨的主帅路易斯加西亚叫住了伊蕾。 “伊蕾小姐。”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加西亚竟是在伊蕾仅和他重复了三遍自己的名字之后就记住了那个在西方人看来有些奇怪的发音,他在伊蕾打算先离开一会儿的时候说道:“既然你也是一名足球教练,那我想,你对足球方面的术语一定会比其他人更熟悉。等今天下午去到球场的时候,希望你能在我的附近,我能找得到你的地方。” 听到这种代表着肯定的话语,伊蕾高兴地猛点头,然后就和巴萨的主帅加西亚先生互道了一会儿见,这就去到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拿出笔记本和笔疯狂地涂画了起来! 【上午过得怎么样?】 在把自己脑袋里闪现的那些灵感和之后构成的想法全都记录下来了之后,伊蕾才发现了卡洛琳娜在好久之前发给她的短消息。于是心情已经完全好起来了的伊蕾立马给对方回了一条简讯过去: 【如果能够把注意力从布兰科的身上挪开,一切就很美妙!你能相信吗!加帅居然让我听他和他的助理教练之间的战术讨论!我听了没多久,就又有了好多灵感!虽然短时间内这些一定用不上,可是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也用不上!】 发完这条短消息之后,伊蕾又觉得不够,想要给对方打个电话,却又担心长途电话费用太贵,于是这就连上了酒店咖啡馆的移动网络,用viber和卡洛琳娜打起了网络电话。和对方诉说了她以随行工作人员的身份和那样一直豪门球队一起行动的感觉是有多么的棒! “可能他们每个人的年薪都足够把捷克所有的丁级联赛球队买下来。” 在说到这些球员在足坛的地位以及所属的级别时,伊蕾是这样形容的。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逗了,折让卡洛琳娜也被逗笑了。但随后,伊蕾说话的语气就严肃了起来。 “加帅在提及低级别联赛球员时所说的评价十分打动到我。我们都知道,在业余联赛踢球的球员,他们所付出的,和他们所得到的是完全不成正比的。可他们依旧还在坚持。我相信他们是真的很喜欢足球。并且,他们也对自己的未来怀抱着希望。” 说到“希望”两个字的时候,就连伊蕾自己都被深深地触动,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也是一样的。我知道能够从低级别的联赛一路踢上去,并最终功成名就的球员很少很少,但我希望我能更多地帮助到这些年轻的球员,让他们之中起码有一个两个可以最终踢到甲级联赛。如果我能够做到,那在我自己心中,我就是伟大的。” 在抵达德累斯顿的当地酒店后,巴萨的球员们马上就吃了一顿定好了菜单的午餐,然后进入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下午两点,他们就整队出发前往德累斯顿迪纳摩的主场,鲁多尔夫·哈比格球场。 作为被请来为巴萨做翻译的随行人员,伊蕾自然是在巴萨前往球场训练的时候随行待命。就这样,当布兰科和他的俱乐部队友们开始跑步热身的时候,从下火车那一刻起一直到坐上大巴车都在和自己的现任女友通电话的法国人终于注意到了就站在他们主帅身边不近不远的地方待命的伊蕾。 “那个女人是谁?” 伊蕾的头发现在虽然已经剪得很短很短,并且还戴着一副框架很大的墨镜,穿着十分中性的运动服。可是她的身体曲线不可能让布兰科这样的人认错她的性别。 可布兰科虽然不会错认她的性别,却对做这种打扮的女性没有太多的好感。尤其此时的伊蕾还没彻底把自己的身材恢复原样。连她自己都知道,女性不是不能剪短发,如果是卡洛琳娜这样不失性感的运动型骨感美女,一头金色的短发真的是太好看了,可她所剪的这个短发显然不适合偏胖的女孩。 “她?你说加西亚先生旁边站着的那位吗?她是翻译,看起来是个亚洲人,不过德语和西班牙语的翻译做得挺好。” “她看起来怪怪的。”正在跑步的布兰科转头又看了伊蕾一眼,神情古怪地说道:“有点……蕾丝边的感觉。” 听到布兰科的形容,正在和他交谈的队友大笑起来,然后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又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地说道:“说起来,她的名字和你以前的女朋友挺像。我听加西亚先生喊过她的名字。那个音我发不来,不过和iley很像。” 这下,换布兰科拍他队友的脑袋了,布兰科说:“得了吧。iley很好的。iley又有女人味又温柔,特别特别贴心。你别把她和那个女人放在一起说好吗?” 第85章 chapter85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跑在他们后面的另外一名巴萨的球员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这就跑了上来,一胳臂搭到了布兰科的身上,问道:“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呢?你和你现在的女朋友感情不是不错么?我听你在车上打电话的时候说,她今天会过来?” “是会过来,不过丽贝卡正好要去柏林购物,过来看我是顺便的。”说完之后,布兰科这就把队友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给弄下去,然后就队友之前说的那句话给出解释道:“这不是还记不记得的事。我们的确是分开而且分开很久了,可那时候她的确是被媒体误导误会我了!不管我们的感情是不是走到尽头,好吧……走到尽头很多年,我都想和她说清楚。” 当布兰科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周围的那几名队友都开始对他起哄吹口哨来。但布兰科还是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件事才发生的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我还以为能瞒过去,谁知道伊恩斯那个女人连一点活路都不给我,连视频都找人偷拍了,还要分次曝光出来。等到我想清楚,提起勇气面对iley,想要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她的时候,她都已经被丰塔斯那个家伙追走了。那个乌拉圭的小子顶着一张男童的脸骗到了iley,背地里却老是给我使坏,反正去皇家马德里踢球的都不讨人喜欢。” 末了,布兰科还要再说一句:“丰塔斯哪里有我好?他到现在都是一副发育没有完全的样子。” 听布兰科说到这里,刚刚围过来凑热闹的几名巴萨球员全都大笑着一哄而散了,还有人十分不给队友面子地从远处喊道:“喂!布兰科!丰塔斯拍的内裤广告可比你的性.感多了!虽然我们都是巴萨人,可我们得说实话!” 还有人朝布兰科喊道:“丰塔斯不是看起来没有发育完全,他只是看起来比你年轻很多!虽然他气势只比你小一岁!” 说完,大家就都跑了,于是愤怒的布兰科周围就只剩一名刚开始时和他说话的队友了。那人也感觉得出布兰科此时的情绪是真的有些低落,这就试着安慰道: “不是我说你,布兰科。你当年的那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正常人都不会信你当时都已经勃.起成那样,还把那根东西掏出来了,结果没用就又放回去了。我觉得,任何女人都不会信你的。” “可我真的是掏出来之后又放回去了!”尽管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并且当初设计勾.引利用他的那名美艳女主播也早就已经在当时那件事的热度炒出来之后成功跳槽到另外一家电视台,成为体育频道的当家女主播,可布兰科依旧还是觉得在这件事上他太憋屈了!但在又一次地重复之后,他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也不信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助理教练朝他们喊道:“注意气息!注意你们跑步的节奏!集中精神!关节和肌肉都要活动开!” 于是刚刚还笑闹了一会儿的球员们这就又态度严肃地继续热身跑步起来。 也就是在一个小时之后,一场足够精彩的夏季热身赛就在这里上演。 能够容纳数万人的球场。 四面八方都同时高唱起队歌的人声鼎沸。 多台同时追踪场上球员画面影像的高倍摄像机。 当然,还有高级别联赛中的豪门球队在场上所展现出的气场、训练有素的精湛技艺、以及那种绝妙的,行云流水一般的传控、通过与队友间的多次传球而直接撕扯开对手整条防线的精妙配合。 这些都是曾经离伊蕾很近很近,而如今却已许久未见的。 只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站在球场内,以交战双方中一方的工作人员的身份站在那里。 这真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仿佛她只要伸出手,发出声音,就能对交战双方中的一方发号施令,让这些球员按照她所说所想的那般去做。 这一次,她想要很努力地把眼前正在上演的这一幕记在心里。 那会时时刻刻地激励她,并提醒她告诉她,她最想要的那一切,究竟是什么样的。 最终,西甲豪门巴塞罗那在这场试炼性质更为浓重的友谊热身赛上以3:2的比分小胜德累斯顿迪纳摩队。双方球员在这场比赛结束之后互相握手,并说些什么,比如是对手在刚刚结束的那场比赛中表现出色的地方。 能够与巴萨这样级别的足坛顶级豪门踢上一场球,这当然会是一件让德乙球队德累斯顿迪纳摩感到十分荣幸甚至是兴奋的事。而对于巴萨来说,能够在夏季集训的时候找到这样实力不是太强又不很弱,能够让他们好好实验熟悉新战术打法的球队也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 就是在这样友好的氛围下,球员们彼此交换了球衣,并且在翻译的帮助下交谈了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被加西亚提示过的伊蕾当然就跟在他的身边,为他和德累斯顿迪纳摩主帅之间的谈话进行足够准确的翻译。 “也许我会有这个荣幸请你到我的主教练休息室喝一杯?我为你准备了一瓶产自伯纳的73年的红酒。” “荣幸之至。” 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后邀请客队的主帅到自己的地盘上喝一杯,并且进行一场短暂却愉快的谈话,这或许是足坛主帅之间的一项十分绅士的礼节。只不过,这或许也会催生足球教练们的一些甜蜜的烦恼。如果爱好喝好酒,喝价格昂贵品级极高好酒的客队主教练频繁到访,这可一定会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那么,德累斯顿迪纳摩的主教练是一名只能说德语的德国籍教练,加西亚又只会不会说德语并且英语水平也十分够呛。显然两人之间的友好交谈必须要通过伊蕾这个语言技能满点的翻译小能手才能实现了。 在两队主帅间的这次谈话中,伊蕾发挥出色,对于两人所提到的足球相关专业术语给出了精准且地道的翻译。不仅如此,她还对德国足坛十分了解。在德累斯顿迪纳摩的主帅提到了相关球队时,她甚至还在加西亚没有出声甚至是表情如常的时候就意识到巴萨的这位主帅根本就不知道那支球队,于是这就十分贴心地主动告诉了对方,德累斯顿迪纳摩的主帅提到的是在德国哪一级别联赛的球队,在德国杯的比赛上击败过怎样的强队,以及哪一名德国名将最早的时候就是从这支俱乐部出道的。 两队主帅之间的这次谈话在二十分钟后就结束了,而伊蕾的这份出色表现当然会让路易斯加西亚感到十分满意。在离开了德累斯顿迪纳摩队主教练的休息室之后,他主动向伊蕾提问。 “伊蕾小姐现在是在捷克的哪座城市带队?” “布拉格。” 对于加西亚的这一问题,伊蕾给出的回答十分简洁,并没有涉及任何让对方不感兴趣的内容,这也同样让加西亚感觉很好。于是他这就说道: “介意给我留一个你的号码吗?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让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联系你。” 对此,伊蕾当然是欣然点头!在发现了布兰科根本认不出自己之后,她已经对给巴萨干活没太多的抵触了。就算还有那么一点,也完全因为她可能在每一次的工作中所得到的收获而强行压制下去了! 可是高兴地报出了自己号码的伊蕾似乎完全忽略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在加西亚拨出伊蕾的电话想让对方也留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之后,早就在自己的通讯软件中存下了对方手机号的伊蕾……她的手机上就跳出了硕大的,巴萨主帅的名字! louis·garcia(路易斯·加西亚) 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伊蕾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不好!这是要糟!她想要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收起来,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当加西亚看到伊蕾手机上的通讯人名字时,他也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在伊蕾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极有风度地露出微笑。 “看起来,我的确在哪里见到过你。” 说完那句话的加西亚和伊蕾道了声再见这就离开了,可总感觉自己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的伊蕾却是腿都有些软了。就这么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要从楼梯那里走下去离开球场。理论上,她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将巴萨的球员送去火车站的任务会由另外一名翻译接手。 现在,她可以回布拉格了。 也就是在伊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并把戴了一整天的墨镜摘下来挂在包上的时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看到她的第二任前男友此刻就在她下方的楼梯间隐蔽处亲昵地拥着一个女人!一个性感貌美气质*的女人!! “亲爱的丽贝卡,你的眼睛真迷人。你不能总是用这么美丽的眼睛深情地望向我,那会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你。” 第86章 chapter86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看起来,我的确在哪里见到过你。” 说完那句话的加西亚和伊蕾道了声再见这就离开了,可总感觉自己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的伊蕾却是腿都有些软了。就这么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要从楼梯那里走下去离开球场。理论上,她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将巴萨的球员送去火车站的任务会由另外一名翻译接手。 现在,她可以回布拉格了。 也就是在伊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并把戴了一整天的墨镜摘下来挂在包上的时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看到她的第二任前男友此刻就在她下方的楼梯间隐蔽处亲昵地拥着一个女人!一个性感貌美气质*的女人!! “亲爱的丽贝卡,你的眼睛真迷人。你不能总是用这么美丽的眼睛深情地望向我,那会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你。” 这句话她听到过!她一定听到过!但是那个时候这句话前面的主语是不一样的!! “如果无法和你在一起,那这个夏天对于我来说就已经结束了。我真的希望我可以快些回到巴塞罗那。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在那里等着我。” 这句话她也听到过!真的她保证!!而且这次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同样的话语,说给不同的人听,所得到的回答它肯定是不一样的!就在布兰科深情地说出那句话之后,被他拥着的那个女人发出了极具风情的慵.懒笑声,并说道:“那可不一定。” 才说完那句话,她的声音就已经被吞没,站在楼梯上的伊蕾立马转过了头,可即便是凭借听觉,她也能知道楼梯间里的那两个人此刻正在接.吻,并且那还是十分湿.热的法式长.吻,男人与女人的喘.息声在这个小空间里掺杂在了一起,让伊蕾感到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给惊得整个人都僵直了的伊蕾在沉默了几秒钟后这才立马转过身去,企图走上楼梯,找一找有什么别的通道可以走出球场。 可在很多时候,事情通常都是往你怕什么就来什么的方向发展的…… 就是在伊蕾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回走上楼梯的时候,她挂在包上的墨镜掉了下来!! “咔擦!” 墨镜它不仅落在了地上,并且还顺着楼梯这么“霹雳!”“啪啦!”“霹雳!”地,一阶一阶地掉了下去! 也就是在一片突兀的沉默之后…… 布兰科:“谁在那里!!” 伊蕾:“…………” 事情是这样的,距离伊蕾被发现,一直到她被正在楼梯间的隐蔽处里亲热的小情侣中的男性一方抓住,一共就只有五秒钟。其中的三秒,伊蕾用来艰难地吞咽口水,以及犹豫自己究竟是转过头好呢,还是直接冲上去跑路更好。 那么布兰科呢?他在这三秒钟时间里扮演了一位称职的男朋友的角色,他温柔地安抚了自己的女伴,然后用“杀死你!”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在楼梯上的,形迹可疑的身影! 接下去的那两秒钟,伊蕾用来往上直冲,而布兰科直接就在这两秒钟时间里一把抓住楼梯扶手,轻身一跳,脚在楼梯背面的墙上踩了两脚,这就一跃翻了过去,再是一个步子追上伊蕾,而后毫不客气地抓住了这个可疑人士的手腕! “什么人派你来的!” 已经经历了一次视频偷拍成功事件以及多次偷拍未遂事件的布兰科显然已经对此有了丰富的经验,却是无奈他被迫害妄想症已到晚期,得吃药医,可已然医不回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和自己的某一任前男友打个照面实在是最糟糕的事了,伊蕾感到自己的心里简直就是在不断地打铁,打铁的声音震得她脑仁发疼,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对方。 情绪激动之下的布兰科捏住伊蕾手腕的力量很大,可此时此刻,伊蕾已经意识不太到这种疼的感觉了。她只是在愤愤之下有些认命地等待自己在没有墨镜的遮掩下被对方认出来的那一秒。 “是你!” 听到布兰科的那一声,伊蕾的心里已然响起“轰隆隆!”的巨响。就在她以为自己这一整天的伪装全都要付之东流的时候,只听布兰科又是一声: “我记得你!你是德累斯顿迪纳摩请来的那个翻译!” 伊蕾:“……………………” 布兰科看伊蕾不说话,就以为这人是默认了,抓住对方手腕的力量放得小了一些,却还是不松开,随即还有些小得意地哼哼道:“别以为你把墨镜摘了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伊蕾:“……………………” 接连的重击打得伊蕾胸口一阵老血,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布兰科只当她是做贼心虚,这就逼近了一步地问道:“你刚刚在这里做什么?在这里多久了?都看到了些什么?你的手机呢?我得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偷拍不应该拍的东西。照片倒是无所谓,视频绝对不能让你带回去。” 为巴萨效力了很多年的布兰科现在已经能把西班牙语说得很溜了。得知对方西班牙语与德语双语翻译的身份,他这就一下用西班牙语掷地有声地说了一长串出来。 那种说话的语气,那种步步紧逼的样子,以及一切的一切都让伊蕾在心里的打铁声停下来之后气得不行地要把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抽出来,却是一连抽了三次都没抽出来,于是她火气蹭蹭上来之后这就换了只手一个耳光抽上去! “啪!” 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会是这样的布兰科默默地松开了握住对方手腕的那只手,并呆愣愣地捂住了自己刚刚被抽得老疼的脸。 伊蕾几乎就是以此为序幕,在一系列的刺激之下终于忍无可忍地用跟对方学的法语大声说道: “你问我?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在这里多久了?我都看到了什么?那我告诉你!我刚刚从德累斯顿迪纳摩主帅的休息室里出来!我到这里是要出球场!我在你们接吻之前就到了!在看到什么之前我还听到了什么呢!” 说着,伊蕾这就活灵活现地模仿起了布兰科的语调,并分毫不差地背出了他刚刚说的那两句情话:“亲爱的丽贝卡,你的眼睛真迷人。你不能总是用这么美丽的眼睛深情地望向我,那会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你!!” 布兰科在伊蕾直接用法语开腔的时候就愣住了,当伊蕾用西班牙语说出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语,甚至连语调也一模一样的时候,他更是完全傻眼了。 但是他傻眼了,依旧还在楼梯间里扮演着被男朋友保护着的弱女子形象的*美人不干了,粗声粗气地高声说道:“你在和她说什么呢布兰科!” 听到布兰科的女朋友说出的那句话,从来就很有原则的伊蕾这次也干出了迁怒的事,于是她直接对着那个风情美人把布兰科刚刚说的第二句情话也高声说了出来: “如果无法和你在一起,那这个夏天对于我来说就已经结束了。我真的希望我可以快些回到巴塞罗那。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在那里等着我。”末了,伊蕾还自我发挥地以布兰科的语气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在那里等着我的丽贝卡!!!” 在这句话的句末,伊蕾还在说着西班牙语的时候用上了魔性的法式颤音!听到那句话布兰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伊蕾她还在继续!还在继续啊! “还需要我继续模仿你们发出的声音吗?啊?你觉得和我比起来究竟是你们做的事比较奇怪还是我比较奇怪?既然怕被人看到,要亲热的时候就不能找个封闭的空间吗?自己在开放式的空间做会让媒体喜欢跟踪拍摄的事,还要把问题怪在经过的无辜路人身上?你难道以为所有的人在看到你们刚刚做的事之后都会心情格外愉快吗?请问你的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很多水还是只有水?啊哈!或者也许是桑格里拉汽酒?” 在伊蕾发了好大一通火又说了比他还长的一串话之后,布兰科没有生气!他居然真的没有生气!在听了那么多话之后,他的记忆力似乎启动了!这名法国中场十分疑惑地说道:“为什么你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让我觉得这么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听到这句伊蕾都要气笑了!理都不想再理他地这就转过身去想要在原路返回之后再去找到另外一条通往出口的路。可布兰科却是不依了,他越想越觉得这不对劲,并且他的直觉告诉他,可不能就这么放眼前的这个蕾丝边走!他一定得问清楚!他在自己的脑袋里搜寻了很多关于亚洲短发蕾丝边的记忆,却是根本找不到!于是他在看到伊蕾转身就走的时候身体完全就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行动了,他的罪恶之手这就毫无阻碍地一把搭到了伊蕾的肩膀上! 于是他得到了伊蕾怒极之下猛一个转身的第二个巴掌! 这下,布兰科的另外一边脸上也被抽到了!于是布兰科默默地把搭在肩膀上的手收回来,放上了新被打的那边脸上,放上去之后又心里特别难过地把把空下来的那只手也贴上了先前被打的那半边脸上,眼睛定定地组成了一个很萌的姿态。 第87章 chapter87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这下,布兰科的另外一边脸上也被抽到了!于是布兰科默默地把搭在肩膀上的手收回来,放上了新被打的那边脸上,放上去之后又心里特别难过地把把空下来的那只手也贴上了先前被打的那半边脸上,眼睛定定地组成了一个很萌的姿态。 伊蕾想想又觉得还是生气,这就冲他说道:“把遮着脸的手放下来!” 听到那个声音的布兰科条件反射性地就把捂着新被打的那边脸的手拿下来,却是得到了伊蕾的一句斥责:“不是这只!是另外一只!” 于是布兰科又很委屈地把先前被打的那边脸露出来,这就得到了伊蕾的又一下迎面痛击! 布兰科的左脸在短短一分钟内连遭两下重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连着打了三个巴掌,布兰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生气,这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并且,让他感到更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不仅不觉得生气,还觉得特别特别的委屈。所以他就这样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向刚刚抽了他三下巴掌的凶悍蕾丝边,却是看到对方居高临下地说道: “退下吧!别再跟来了!” 直到伊蕾气势汹汹地冲上楼,布兰科的女朋友丽贝卡才在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跑了上来,然后对上两边脸都被打红了的布兰科,这就怒气汹汹地问道: “刚刚那个女人为什么打你?” 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各种温柔安慰的布兰科却只得到了这一句!这一句啊!!他都被人打了他的女朋友还要那么凶那么凶地过来质问他!! 眼看着布兰科沉默着不说话,刚刚还慵懒性感着的女友这就像一只母狮子那样地继续质问道:“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我问那个女人刚刚为什么打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布兰科:“………………” 丽贝卡:“如果你什么都没做,那你为什么就站在那里任一个比我还矮的女人打你?嗯哼?” 布兰科:“………………” 丽贝卡:“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快说!布兰科我告诉你,不要妄想糊弄我!” 布兰科:“………………” “所以说,你在那之后接连给了你的第二任男友布兰科三个巴掌?并且每一个你都用上了肘击的力气?” “请你把他称为我的第二任前男友,卡洛琳娜小姐。” 电话那头的捷克女人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好一会儿之后才控制住自己,并对她的朋友伊蕾说到: “请原谅,iley。你今天实在是……太可爱了。我能说你在拉特兰高中的这一年给你带来的变化比你过去十年的还要多。可是你才只在布拉格梅特奥待了一个多月,你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却已经比你在拉特兰高中的那一年还要多了。我得夸你一句,你今天做得真的是太棒了!” “哼哼哼,我还能做得更棒的!你猜猜看我现在在哪里?我现在正在从老城区回家的路上!我今天一回布拉格就立马打车去到了那家搏击馆,趁着他们还没关门,直接就把在德累斯顿做翻译拿的那六百欧薪酬拍在了桌子上。我说,我这周就要来你们这里学自由搏击!干完这些之后,我又去了一家我之前看到过的餐厅,吃了一只龙虾!!” 当黑夜完全降临这座欧洲中部仿佛星辰一般夺目的城市布拉格时,结束了这一天的跌宕起伏的伊蕾在回家的路上给她的好友卡洛琳娜打去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那一连串的后续事件。平时总是会在外出时坐地铁,或者是骑自行车的伊蕾今天奢侈了一把,在吃完一顿大餐之后又从市中心打一辆跳表跳得比她心跳还要快的出租车回家。 她一边兴致勃勃地和卡洛琳娜讲着电话,一边很高兴地在出租车绕过古城的中心时欣赏着窗外的美景。可就是在下一秒,一整天的好心情都给毁了!毁了毁了!! 在她乘坐的出租车经过了一家看不清楚是酒吧还是夜店的地方时,她看到了一个让她感觉很熟悉的背影正被两个她不认识的人架着肩膀走出来! 兰姐儿!!! 在她认出这个熟悉的背影究竟属于谁之后,伊蕾立马开口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先生麻烦停车!!就是现在!停车!!!”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之后,伊蕾和出租车的司机结算清了车费,正打算凶神恶煞地冲过去呢,这就猛然反应过来这不对!她不能这样!! 于是前一刻还觉得自己能生吃兰姐儿的伊蕾在转过身走向那三个人的时候瞬间给自己堆上了满脸的笑容! “兰杰尔!今天也喝这么多呢?” “不多不多,我今天才喝了四杯威士忌,昨天可是喝了七杯呢。” 一下喝得太多太猛的兰杰尔听到有人用熟稔态度和自己说话,这就大着舌头接上去这么回答了。可是才说完这句话,他就意识到……这不对啊!刚刚在和他说话的这个人是谁!!可兰杰尔才意识到不对,正身体僵硬着要转过去的时候,那边那个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对劲的女声已经又用捷克语对他的两个朋友说道: “你们谁有烟?我看他现在有些糊,抽支烟会好些吧。” 这下兰杰尔完全反应过来了!!他立马转过身来,可他的两个朋友却是已经在他不及阻止的时候就已经出卖了他!!他的朋友说: “噢,兰杰尔他自己有烟的。这小子挑剔,就喜欢那一个牌子的烟。” “伊……伊伊伊伊……”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怕他的这位女性教练!可是在这个时候,兰杰尔还是连话都说不好了!!他结巴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思维变得十分迟缓!这使得这位健身教练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些什么了!! 可伊蕾根本就没有理他!!而是捷克语超常发挥地朝他的两位朋友说道:“那你们快点给他点上吧。站都站不稳了,还怎么去舞池里找辣妹呢?” 而后,兰杰尔的两位朋友就这样在他的那种绝望的神情中大笑着说道:“这小子身材好,只要他把上衣脱个精光,就不愁没有女人愿意和他一起跳舞!” 兰杰尔的两位猪队友中的一名这么回答之后,另外一位还要来一次神补刀,这就说道:“可不是么?昨天那小子就算喝了七杯威士忌,最后也把全场最美的妞带回去了。” 就在此时,两位猪队友已经把兰杰尔兜里的烟给拿了出来,并在伊蕾的要求下也给了她一根。伊蕾帮忙把一根烟插.进兰杰尔的嘴里,并先给他点上火,再用那两位猪队友的打火机给自己也点上了火,却是并不抽,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四人一起来了一张high爆全场的合影! 做完这些之后,伊蕾就离开了,留下两位有些没能弄清楚情况的猪队友还有身陷绝望的兰杰尔。 “我说,刚刚那个妞到底是谁?” “不知道啊,兰杰尔,你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看起来穿得保守,其实很玩得开的样子啊?” “喂,兰杰尔,你怎么了?” “喂,兰杰尔,说话啊你。” 远处,在转过头之后就又恢复了“生吃兰姐儿”表情的伊蕾把刚刚点着的那支烟丢在了地上,踩了踩之后又捡起来,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而后,她把刚刚的那张合照发送给了兰杰尔,并附上一句: 【明天早上九点,来我的办公室见我。】 因为在刚刚遭遇了太过可怕的事,一口气喝猛了的兰杰尔完全拒绝相信自己的记忆,也拒绝相信刚刚那个莫名其妙过来找他们搭话却是才搭了几句话就又走了的短发妞就是他所效力球队的主教练!!坚持认为自己一定只是撞见鬼了的兰杰尔在伊蕾离开之后借故离开,而后整个人都就这么飘啊飘啊的飘了回去,连澡都没顾上洗,就这么醉醺醺地脱光了衣服倒头睡下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他睡醒过来之后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这才看到了伊蕾在前一天晚上就给他发了过来的那张照片以及简讯!!!在那一秒,兰杰尔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在电闪雷鸣的森林里□□跳着边跑边跳霹雳舞!! 在沉默了数分钟之后,兰杰尔火线群发短信,问他的俱乐部队友们: 【伊蕾小姐刚来的时候是不是有说过什么禁令?除了训练的时候要把手机锁在更衣室里的那条!除了这条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她不让我们做的!!】 对此,他的队友们没过多久就给他发来了回复。 萨拉卡:【有啊,都贴在更衣室的门背后了。我记得一共是五条,有不许抽烟,饮酒只许少量,还有就是不许去夜店吧。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希罗科夫:【有,我确定。你又去夜店喝酒了?】 皮什切克:【有吧,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要我下午去训练的时候拍张照给你吗?不过你怎么突然这么担心了?这种事你不说,我们不说,她哪能知道呢?我们又不是豪门球队踢球的,哪会有狗仔队每天都跟着偷拍我们。】 看到三位队友发来的回复,兰杰尔又翻出伊蕾发给他的那张照片以及紧随其后的【明天早上九点,来我的办公室见我】,他几乎就要哽咽了。 于是他这就给他的那几位关系特别好的队友们群发回复道:【我昨天……被她看到了。她全都知道了……她知道我又抽烟又喝酒,喝完威士忌还去夜店泡辣妹了。】 对此,萨拉卡回复:【祝你好运。】 希罗科夫说:【准备好被罚款吧。】 皮什切克:【赖掉吧,赖掉它!你就故意假装你什么都不知道!】 第88章 chapter88 【阿道夫希特勒,纳粹党的党魁。他宣布参加最新一届总统的竞选了。】 当路德维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态度是这样的理所应当,甚至透露着不加掩饰的高兴。可正是因为这样,原本还跟着他一起往前走的林雪涅才会怔住了表情。 可路德维希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林雪涅的不对劲,而是笑着继续说道:“你知道他吗?哦不,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 在路德维希转头回来看林雪涅的时候,他才发现了林雪涅的怔愣,但是很快,林雪涅就又笑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地说道:“我知道他的。我……我还见过他。” “真的?!” 总是对很多事都不在意也不乐意去关心的路德维希在听到林雪涅说她居然曾经见到过阿道夫希特勒的时候脸上甚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随后他马上追问道:“你是怎么会见到他的?他怎么样?” “那差不多是七年前的事了?我不是很记得了,但那是在维也纳,维也纳美术学院的门口。我对他说,‘您看起来好像很喜欢这所学校。’然后他告诉我是的,他曾经两次报考这所学校,但都被拒绝了。接着,我告诉他,艺术和绘画是非常主观的,有时候他被拒绝并不意味着他就不足够好,而只能说明负责招生的老师并不懂得他的艺术。” 听到这里,路德维希笑了起来,并说道:“看起来,传言是真的了?他的确被维也纳美术学院拒绝过两次。不过拒绝他的老师做的真是太对了。你知道吗,他是个在奥地利出生,也在奥地利长大的人。但是他拒绝为奥地利服兵役,在奥地利他逃了好几次兵役,然后来了德国,在慕尼黑主动志愿参军。你知道为什么吗?” 看见林雪涅对于自己说的这件事一脸的茫然,路德维希就继续说道:“因为他厌烦了奥地利的……” 当路德维希看着好奇的林雪涅打算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却是一下停住了。就是在这个时候,险些被两人甩开了的曼弗雷德追了上来。这给了路德维希停止这个话题的机会,于是他看起来神色自然地对林雪涅说道:“我们下次再说。” 所以,阿道夫希特勒厌烦了奥地利的什么? 事实上,他厌烦了奥地利的多民族主义政策,并且认为这就是奥地利的军队之所以素质如此糟糕的根本原因。因此他来到了德国,全欧洲最大的单一民族国家。他确信他只愿意为了这个国家而挥洒鲜血。 但是很显然,路德维希在兴致勃勃地说出那些关键的字眼以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可能会伤害到他的朋友。 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感到矛盾的事。他有着一个非日耳曼民族的好友,并且与之有着很深厚的友谊,也很支持这位朋友与他的另外一位好友的恋情。可他又无比赞同阿道夫希特勒的理念。并且,他也无法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 幸而曼弗雷德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这个路德维希并不想继续下去的话题。 正如同路德维希所说的那样,总是热衷于与漂亮女孩搭讪,并且也在很多地方有过很多个女友的曼弗雷德在他们走远之前就赶了上来。 毕竟……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万分抢手的票。 只不过,险些或者说是已经被丢下了的曼弗雷德却并没有在赶上来之后就路德维希和林雪涅的这一行为而发出自己的抗议声。看起来,这实在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年轻人。 在他赶上来之后,他甚至还能微笑着直面路德维希的调侃。当路德维希问他:“你已经拿到那姑娘的联系方式了?”时,曼弗雷德还笑着回答说:“对,我和她交换通信地址了。她还说,只要问一问雪涅,我就能知道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去哪儿能找到她。” 于是话题就这样一下被转移了过去。并不明白路德维希未能说出口的话语究竟是什么的林雪涅甚至还在两人互相调侃了几个回合之后问道: “曼弗雷德,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你真的……没有法国人的血统吗?” 这个绝对有很深刻内涵的疑问在被问出之后就让两个男孩都哈哈大笑起来。而后,曼弗雷德还很是诚实地回答道:“我的母亲说,我的父亲是个法国人。只不过我一直都没见过他,也一直都以为这不重要的。因为德国人也好,法国人也好,我们的祖先都是查理曼大帝。我们在很多年以前是一起的。但是路德维希说让我在经过鲁尔区的时候最好别让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在那里我就交不到女朋友了。” 说着,曼弗雷德还很是认真地对林雪涅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这让他和林雪涅都不禁捧腹大笑起来。而路德维希也在那之后笑了起来,三人间的气氛又恢复了先前的轻松愉快。 在快要走到阿道夫希特勒的演讲地点时,曼弗雷德还做贼一样地对林雪涅说道:“听着,雪涅。等到星期一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让人知道你跟着我们一起来看了阿道夫希特勒的竞选演讲了。” “为什么?”林雪涅想了一会儿之后带着些许的迟疑问道:“因为他宣扬的很多东西都太……激进了?” “不不不,因为他太受欢迎了!有好多人都想去看他的竞选演讲,但是能拿到票的人就这么点。” 当曼弗雷德说完这句话,正好走过了一个拐角的林雪涅就看到了许多许多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并与手里拿着传单,并穿着褐色制服的冲锋队队员们说着些什么。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与喜悦。每个人都在期待这场还有好一会儿才要开始的演讲。 “据说他的演讲棒极了!我有一个朋友上周在慕尼黑听过他的演讲。他说回去之后他整个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他开始怀疑他在自己之前的人生里到底浪费了多少时间!” 正当曼弗雷德说到这里的时候,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有两辆汽车开道,两辆汽车殿后护卫的一个小型车队正向这里进发!很快,那个小型车队开到了林雪涅他们眼前的不远处。 数名身着黑色帅气制服并佩戴红色万字符号袖标的日耳曼青年从担负着护卫任务的汽车上走下来,他们都有着金色的头发,蓝色或绿色的眼睛,以及俊美的面容。他们的领口印着仿佛两道闪电一样的字母“ss”。当这样身着黑色制服的帅气青年为一个其貌不扬的矮个子打开车门,并跟在他的身边护送他进到演讲大厅的时候,那样的场面理应是滑稽的。 但是希特勒的支持者却并不会这样认为,至于林雪涅……她则更是笑不出来了。 她听到身旁的路德维希说道:“你看到那队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了吗?他们是阿道夫希特勒的私人卫队。据说这是隶属于冲锋队的党卫军,但他们是绝对的精英!是精英中的精英!我和曼弗雷德都认为他们的那身制服很帅气!” *** “根据我们的情报,布吕宁在两个月之前曾秘密会见过兴登堡元帅。当时他们看起来是不欢而散了,可现在布吕宁却在动用和集齐他能调动的所有力量来支持兴登堡元帅,以确保他有百分百的可能赢得这次的大选。” “这并不奇怪,除了纳粹党之外的所有党派都和阿道夫·希特勒的纳粹党有很强的对立关系。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当中没有人拥有战胜阿道夫·希特勒的实力。兴登堡元帅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的确是唯一有可能在这次的大选中战胜阿道夫·希特勒的人。” 这是一场参谋部内部的一场仅由五名高级军官出席的会议。这关系到他们,以及国防部在这次大选中所可能拥有的态度。而此时,在这些高官中显得年轻得过分的艾伯赫特则正坐作为这场会议的速记员坐在自己长官的身旁。 正如这些参谋部的军官们所看到的那样,现在共和国内部的所有保守派势力都集中起了他们所有的力量去为兴登堡元帅能够再一次地当选而保驾护航。这并不意味着兴登堡元帅是一个足够好的选择,这只不过是因为……那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这样看起来,这竟成为了近年来内斗不断的共和国政府保守派最为团结的一次行动。 一名有着少将军衔的参谋部军官在与自己共事的人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讽刺道:“当然,他们当然应该团结起来对抗希特勒和他的纳粹党。因为如果希特勒成功当选总统,那就会像是在一个羊圈里放进了一头狼。现在,狼还只是在外面看着,他们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第89章 chapter89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今天,是我们在本赛季取得的第二场连胜!我相信你们都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赢球节奏!我们能够保持两场连胜,就一定也能够取得更多场的连胜!你们得时刻记住这种赢球的感觉,你们得有自己能够获得持续连胜的自信!” 说着,伊蕾又把视线转向了依旧还处在那种茫然状态下的兰杰尔。她走向了这个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比自己高出了不少,还拥有结实胸肌的健身教练,当伊蕾对兰杰尔露出了和那晚她当场抓住对方又抽烟又喝酒,喝酒喝高之后还去舞池和辣妹共舞这个现行时如出一辙的灿烂笑容。 看到伊蕾的这种表情,兰杰尔直接身体一个颤抖!看到他的这副模样,皮什切克已然低头单手捂住了脸,好歹队友一场,对方还给过他很多练出性感身材的建议,他实在是……不落忍。 “我们都应该感谢兰杰尔。他为本场比赛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伊蕾说完,这就对兰杰尔和声细语地说道:“把你的球衣脱下来吧兰杰尔。” “这、这不好吧……”处于茫然状态的兰杰尔终于还是反应迟缓地给出了这句话。 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球员只要在比赛中脱下上衣裸.露出自己的上半身就会被裁判发黄牌吗?那是因为欧足联认为观看比赛的球迷中有很多女性。在这种情况下,男球员在比赛中裸.露自己的身体,哪怕只是上半身也难免会有对女球迷进行性骚扰的意思在里头。 这也就是为什么兰杰尔会说出这句话的原因,可就是在他给出了委婉拒绝之后,本来还和风细雨的居然就秒秒钟变脸,刚才还好好的这就突然拉下脸来,语气冷硬地命令道: “脱下来!” 兰杰尔:“………………” 皮什切克:“………………” 萨拉卡:“………………” 此时此刻,兰杰尔他已经麻木了,这就默默地脱起了衣服,拽了两下之后才发现自己拽不动,于是旁边的皮什切克偏过脸去地用手指了指椅子,兰杰尔这才意识到他的这件衣服因为贴上了很长很长的夜店宣传海报,这就在他坐下来的时候吧海报的最后小半截坐在了屁.股底下,也难怪他拽不起来了。于是他这就站起身来,把那件背后贴上了拉风海报的球衣脱了下来,并在伊蕾扬起下巴向他伸出手来的时候静静地,静静地把球衣交到了伊蕾的手上。 拿到了球衣的伊蕾这就找着了球衣的衣领部分,举着抖了两下,再把贴着了夜店宣传海报的球衣背面朝向了她的球员们。 “今天本来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是在这场比赛之前,发生了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我想,我在我来这里的第一天时就和你们说了五条很重要的禁令。并且,我担心你们过后会忘记,又觉得像一个小学老师那样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你们什么能做,什么又不能做不太妥当,所以我特意把这五条禁令贴在了你们更衣室大门的背面!但是在兰杰尔身上发生的这件事却让我意识到,你们中很可能不止他一个人把贴在这扇门门后的禁令当成了一个笑话!你们也把我当成了一个笑话!” 说着,伊蕾哼笑一声,把那件球衣收了起来,挂在自己的手肘上,然后怒目瞪向这些才刚刚踢了一场漂亮胜仗的男孩们,一次一顿地说道:“如果你们中还有谁想要试试看背着我抽烟,酗酒,逛夜店之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也许你们不一定会被我发现,但只要你们做了,我就有机会发现它。而一旦被我发现,你们所会得到的惩罚一定每次都不一样。” 尽管伊蕾并不是直接用捷克语告诉的他们这些,并且翻译先生也很难在把伊蕾说的这些英语翻译成捷克语的时候保持她原有的气势和魄力。可她在说出这番话时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受到她对于兰杰尔的犯戒是有多么的生气了。 “遵守这几条禁令,不是在对我负责,而是在对你们自己负责!你们应当好好地了解一下,有多少天赋卓越的世界顶级球员都是被这几条给毁了的!需要我为你们数数那些球员的名字,和你们说一说他们的事迹吗?他们都会这样,你们呢?在今天之前,我总以为,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只是为了简简单单的一份薪水在踢球的。” 说到这里,伊蕾顿了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而后说道:“你们每个人在梅特奥踢球的月薪都在六百欧左右,可能有的人会多一些,但绝对高不过八百欧。可是为了这些薪水,你们会需要把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花出来,进行艰苦的训练,一天又一天!付出这么多,你们去做什么会挣不到六百欧?可你们还在这里。你们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喜欢足球,你们热爱足球,你们想要踢球吗!那么,你们难道就甘心一辈子都只在丁级联赛踢球吗?你们的起.点比那些出身名门的金童、天才们要低很多很多,正是因为这样,你们得花比他们多出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努力才能够达到和他们同样的级别,你们哪怕一分钟都不能松懈,因为决定你们成败的可能就是这短短几年的时间!可现在你们之中却有人以行动来告诉我,你们连不抽烟不喝酒不去夜店都做、不、到!!” 在梅特奥的许多球员看来,伊蕾在来的第一天就颁布那五条禁令,其实是新教练在才来的时候给他们的一个下马威。震慑意义大于它的价值。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没有把伊蕾当一回事,因此也就没什么人把她说的那五条禁令当一回事。可就是在今天,这个他们在新赛季接连取得两场胜迹的时候,伊蕾对他们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他们当然不甘心一辈子都只在丁级联赛踢球。成为一名真正的,职业的球员会是他们这些在底层联赛中奋斗的球员一生的目标。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成为一名足坛顶级球员可以让们有钱去买豪车,买豪宅,找最漂亮的女人。可他们想要的当然不会只是这些。他们想要的,是每周都有数万人聚集在一起,用带着崇拜和憧憬的声音高喊出他们的名字! 他们想要的,是无论走到世界的哪个角落都能看到他们的追随者! 可这样的愿望,他们连把它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此刻的现状与梦想的距离太过遥远,所以他们羞于启齿,只能告诉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他们只是想为自己现在效力的球队取得一个好成绩,他们想要的只是赢得下一场比赛。 可伊蕾如今的话语却让他们觉得,他们的这位女性教练已经看到了他们每个人心底最深沉的渴望。甚至,她所想到的,比他们所渴望的还要更为远大。 这并不是伊蕾想要告诉他们的,可他们就是能够感受得到。 “我不是一个喜欢和人说大道理的人,在我看来,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着眼于眼下。可是今天,在这个我们赢了球的,本该值得高兴的日子,我希望你们可以思考一下,你们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如果你们中有人想的和我以为的不一样,那么你们可以在明天来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不用为此感到不好意思,从明天起我会以对一名普通业余球员的要求来要求他。” 说完,伊蕾又看了更衣室里的男孩们一眼,在翻译先生把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全都翻译完了之后用捷克语说道:“我说到做到。” 说着,她向着门外的方向走去,却是在经过那扇背后贴有她五项禁令的门时停下脚步,把这件球衣挂到了门后的金属挂衣钩上,并转过脸说道: “这件球衣,以后就一直挂在这里吧。它可以提醒你们每个人在会在今天做好的决定。” 直到伊蕾给梅特奥的每一名球员的训练菜单又增加了很多内容之后,梅特奥的球员中才偶有几个脑袋灵活的球员在热血沸腾之下反应过来些许的不对劲。 不对啊,我们想的哪有那么崇高。 成为在欧洲五大联赛效力的顶级球员的确是每一个名业余球员的梦想。可想不代表我们一定要去做去完成啊,梦想和梦寐以求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啊。 第90章 chapter90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直到伊蕾给梅特奥的每一名球员的训练菜单又增加了很多内容之后,梅特奥的球员中才偶有几个脑袋灵活的球员在热血沸腾之下反应过来些许的不对劲。 不对啊,我们想的哪有那么崇高。 成为在欧洲五大联赛效力的顶级球员的确是每一个名业余球员的梦想。可想不代表我们一定要去做去完成啊,梦想和梦寐以求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啊。我们就是每次踢完球,进行完酣畅淋漓的训练之后坐在一起想想而已。想想又不会怎样,想想又不代表我们真的打算每天都卯足了劲,拼着老命也要朝那个目标一点一点地靠近。 我有一个梦想,这个世界上不再有饥饿。 我有一个梦想,这个世界从此不再有战争,所有人都能在和平中幸福地活着。 这两句话有问题吗? 没有吧!! 并没有被热血给冲昏了头脑的几名球员怎么回想怎么嚼巴都觉得他们最近的状态可能有些奇怪。 但更诡异的是,他们的这位主教练似乎不是故意演戏来框他们的,而是真的那么认真那么认真地这么想的!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奇怪的状态又应该要怎样去破除呢? 可还没等到他们就这个奇怪的状态和好伙伴们好好商量一下,梅特奥的球员们就发现……他们好像出名了!!!他们就要名扬多国了!! 就是在那场别开生面的联赛过后的第三天,德国的著名体育媒体《图片报》报道了他们在上轮联赛中的“趣闻”!! 【在上周末的一场业余联赛中,来自布拉格的丁级联赛球队布拉格梅特奥给球迷们带来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有球员因为去到夜店被俱乐部发现继而被主教练惩罚在比赛中背披该夜总会的宣传海报以本场比赛场上队长的身份出战。最终,士气惊人的布拉格梅特奥以3:0大胜对手!这是一种别出心裁的处罚方式,并且一定会让该球员终身难忘。如果不是考虑到各国足协对顶级联赛球队所采取的严格管理所可能导致的处罚,这的确是一个帮助球员结束夜店生涯的好方法。它足够霸权,让球员心生恐惧,又足够幽默风趣。经了解,那家在这场业余联赛的比赛中大出风头的夜店对此感到十分高兴,并表示以后只要有梅特奥的球员到他们店里去娱乐,他们全部都免单!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布拉格梅特奥队应该不会再有哪名球员有这个勇气去夜店,或者起码是去这家夜店了。】 梅特奥全队:“………………” 被《图片报》这样的欧洲著名体育媒体所报道,这真的是许多在业余联赛踢球的球员们所梦寐以求的!可是出于各方面的原因,业余联赛通常只有在发生两种可能的情况下被这些“大佬”们所注意到。 一,球员踢出不可思议的无解进球时。 二,球队在比赛中发生职业联赛中绝不可能发生的奇葩事时。 虽然球员们都知道,触发条件二肯定会比触发条件一更容易也更有可能,可大多数人还是抱着自己能够触发条件一然后被欧洲体育媒体人中的大佬发现的那一线希望。 尽管他们不可能因为这样一次简单的报道而被豪门球队相中,但是能够在广大球迷中出一下名,稍稍享受一下短期内被提升的关注度,那样也是很棒的。 可是现在……现在全队都被《图片报》给出了高清彩色照片进行报道,并且还因为他们在那场比赛中并没有去租用拍摄比赛全场视频的摄像装备,得不到第一手比赛现场资料的《图片报》便刊登出了援引自他们俱乐部官网上的,他们的主教练伊蕾小姐站在场边亲自拍摄的比赛照片!!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所有看到这份报道的球迷和媒体们都能够不动一动手指去搜索就能知道他们俱乐部的官网网址!! 而只要进入到他们那简陋的官网,所有人都能看到本赛季为梅特奥效力的所有人的新赛季定妆照以及个人资料!所有的!!! 可是说好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呢!说好的同甘苦共患难呢!! 他们的俱乐部官网上只有球员的照片和资料,但是他们的主帅伊蕾小姐根本就在上面留下了名字和年龄,连性别都没填,可不是一点火力都不能帮他们吸引到吗!!让球员把压力全都扛了去自己却无事一身轻的主帅,能是一名负责任的好主帅吗!! 什么,你问伊蕾小姐怎么没出现在那场比赛的官方照片中? 因为那个时候她正在拍照!在拍照!!官网上传的好些高清照片都是她拍的! 或许是因为这件发生在业余联赛上的真人真事实在是太过奇异,也太过吸引眼球能够成为人们在茶余饭后时的谈资,布拉格梅特奥的这件让球员“背披夜店宣传海报”出战的壮举迅速在脸书和推特上红了一把。不仅如此,他们所做的这件事还通过很多“信息抄送员”的翻译和搬运,让很多其它国家的人都知道了!! 虽然说,那么多人在看到这件体育娱乐版块新闻的时候都会一眼略过他们的球队名字,甚至连他们是捷克的球队都不记得,只能知道这是业余联赛发生的又一奇葩事,可这件事到底还是惊动了捷克足协。 就是在布拉格梅特奥的球员们心里全都是“我们上《图片报》了可是我们一点都不高兴!”的时候,捷克足协终于采取行动。 捷克的足协表示,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梅特奥这样让球员“背披广告”出场的行为都是违反相关规定的。考虑到做出这样的行为并非球员本人的意愿,因此他们决定向梅特奥的主帅“yilei”开出一张折合下来约为三百欧的罚单。 一般来说,由足协开给球员或者是俱乐部的罚单数额都不会太大。并且考虑到伊蕾在丁级联赛执教,薪金水平本就很低,捷克足协开出的罚单就更低了。 可即便是这么低的罚单,对于伊蕾来说也是她在赛季进行中时一周的薪水了。这下,不罚兰姐儿钱的伊蕾这就被捷克足协反过来罚她的钱了。 也就是在得知自己被捷克足协开出罚单的第一时间,伊蕾就在她的脸书和推特上发布状态。表示违反了规定她感到十分抱歉,也很感谢捷克足协没有把罚单开到球员的身上,因为那名球员会那么做全是她要求的。但是她随即又话锋一转地表示,但如果这样的行为能够帮助球员改变自己,并且从此更严格地要求自己,这样的罚单她就算再收到十单她也会虔诚且带着感谢去接受。 兰杰尔:……………… 萨拉卡:……………… 海因茨:iley小姐……原来是这么帅气的! 希罗科夫:干得不错。 皮什切克:这女人是个狠角色!她比我之前以为的又要更狠一点!! 球员们在私底下究竟是怎么议论伊蕾的,伊蕾当然不知道。海因茨虽然无意间听到了一些,不过他虽然可以算是“伊蕾的人”,但他可不是会喜欢和教练“打小报告”的人。 于是,发布了这样的一条状态之后,伊蕾几乎是一夜之间涨了很多粉,却并不知道她在自家球员的心目中的形象已然又变得更为诡异了!而让她感到尤为意外的,是一周之前见过面的巴萨主教练路易斯·加西亚向她发来了祝贺短信: 【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在这种级别的体育媒体上看到和你有关的报道。很棒的想法,可以想象得到它会有多管用。如果有一天我会去到英超联赛执教,我想我可能会引入这种方法。】 求别吓我!! 虽然在英格兰,尤其是英格兰的伦敦,夜店多得几乎能称得上是星罗棋布,很多教练都有自家球员喜欢逛夜店的烦恼,但是英超联赛的执教方法怎么能和业余联赛的一样!! 任何一名在英超联赛效力的球员在全世界范围内都起码能找到数万名死忠追随者,更不用说加西亚这种级别的主帅如果去到英超联赛执教,那肯定得是起码去到曼城切尔西这样的豪门执教,在这样的豪门踢球的球员就更不好说了!! 给这样一名球员那样的屈辱,就算是加西亚也会被那些球员的铁杆球迷们高喊“请你跪下向他道歉!”好吗! 于是伊蕾这就只能在大惊失色下连忙给出回复:【您说笑了。】 给出了这句回复之后,伊蕾这就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对方给她发来又一次回复,却是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它。于是这就松了一口气地继续看起了守门员教练的学习教程。 是的,守门员教练的学习教程! 虽然说伊蕾在和梅特奥签约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她带的这支球队,是一支处在丁级联赛的业余球队,她一定会要面对许多之前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也很有可能要独自完成许多本应该由俱乐部再另外请人来完成的工作。 第91章 chapter91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虽然说伊蕾在和梅特奥签约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她带的这支球队,是一支处在丁级联赛的业余球队,她一定会要面对许多之前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也很有可能要独自完成许多本应该由俱乐部再另外请人来完成的工作。 可直到她在梅特奥执教的第六周,她终于还是对于一支业余联赛球队的艰辛有了新认知。 比如说,从球场和草坪的维护以及客队球员更衣室的清洁工作,再到比赛结束后的球场清洁工作,全都是由从球迷中招募的志愿者来完成的。 比如说,球队并没有专人来负责清洗、晾晒球员的球衣。球员们都得在训练结束后把球衣带回家,并且自己来洗干净它。 比如说,球队的翻译都是按照小时来算钱的,如果每周使用翻译的时间超过了一定的工时,那么克里克斯就会来找她谈心,并且委婉地提一提这个问题。 是的,就是在三天前,伊蕾被克里克斯女士喊去谈了谈要付给翻译先生的薪酬的问题。更让人感到愁得不行的,是克里克斯女士给她打的另外一针预防针。 克里克斯女士告诉她,现在还不到九月,夏季的布拉格白天会很长,可一旦进入到了十一月,仅仅是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天就会开始变黑。到时候,下午四点半之前他们就会需要打开照明设备才能够继续训练。可是照明设备的灯光费是很贵的,为了节省电费,每个月可以使用照明设备的时间都会有所限制。 这显然会让伊蕾感到十分犯难。因为她所带的这些球员们都有各自不同的兼职以及可以过来参加训练的时间。为了让球员们都能够训练到,她经常会需要把训练时间分成上午场和下午场。有时候,她还要把训练时间分成三场,并且把所有来参加同一场训练的球员们都做好安排,让他们一定能够训练到彼此间的配合。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让球员们全都训练得到,并且进攻端的球员能够彼此间一起训练进攻的发起,后防线的球员能够合练如何造越位,中场如何承担起串联,这就已经很难了。 可如果还要把四点半以后的训练时间都给她设下限制,伊蕾基本就没有办法让球队正常的训练了。 但是眼前她还有一个更为紧迫的麻烦——守门员教练。 由于守门员是一个和其他所有球员都不同的位置,他们会需要有专业的守门员教练来帮他们训练。可依旧是由于缺乏资金的缘故,球队的守门员教练兼职得更彻底,根本不能做到尽心尽责,经常是伊蕾主动和他约五次帮球队的两位守门员训练的时间也只有三次能成功,并且他还总是迟到早退。 在这样的情况下,伊蕾只能每次都笑着鼓励球队的两名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守门员,告诉他们出球以及传球也是守门员的一项重要的课程,可以先过来跟着一起练习出球,以及和后卫之间的配合。 但长此以往总不是个办法,因此伊蕾开始学习守门员教练的课程…… 在这样的时候,伊蕾会无法自已地想起克里克斯女士在和她说起翻译先生的薪酬问题时的那句:“您的语言天赋是这样的高,您能够流利地说德语,法语,西班牙语以及英语。所以您为什么不尽早攻克捷克语的难关?这样,我们就不用头疼我们究竟能支付给翻译先生一周多少工作时间的薪酬了。我认为,成为一名足球教练本就不需要您有捷克语翻译大师的语言水准,您现在的捷克语不也已经讲得不错了吗?” 又一次地回忆起克里克斯女士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伊蕾突然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泛起一种无力感。她很想认真地去捷克的相关工会投诉她的老板对于她劳动力的无限制压榨,却又担心一旦她真的这样做了,她就会在半年的合约期满之后被克里克斯女士勒令马上提起行李离开梅特奥! 所以,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以绝对出色的成绩赢得续约合同,然后再去投诉……? 其实,有一个宏远目标的人也是很可以为了一个很不上台面的原因而在近期狠狠努力一把的。 在新赛季刚开始时的失利之后,梅特奥很快就在伊蕾的战术调整下找到了赢球的节奏。两连胜之后,他们又将连胜纪录扩大到了五连胜,直至那之后的第六场比赛,他们才在客场输给了在上赛季时从丙级联赛降到了丁级的泽尼特卡斯拉夫。但他们的主场连胜纪录并没有被打破,于是梅特奥又在重整士气后继续他们本赛季的征程。 在联赛的进程中,伊蕾不断地给球队进行一次又一次的,细微的调整。毕竟她可不想梅特奥只有一到两个一招制敌的进攻方式。不过,她最先调整的,还是梅特奥的后防线。这一次又一次细微的调整使得梅特奥的后防线在面对对手方进攻端的冲击时能够有更强的抗击能力,也更为稳固。 伊蕾就这样一边一点一点地为球队增强实战对抗中的力量,一边头疼着球队现下所面对的,迫切的问题。 渐渐地,她已经能够在守门员教练“迟到”的时候带着队中的两名守门员进行一些“热身训练”。 只不过,她所担心的11月还没到来,仅仅是在十月的时候,她就已经真正地感受到了什么是业余球员的“寒冬”。 那是在他们客场对阵米莱福斯克队的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为了踢这场客场比赛,他们得从首都布拉格坐大巴车来到这座位于捷克中部的小城。这意味着他们会预留出更多的时间。在抵达球场后,球员们会有一些休息放松的时间,而后就要去到球场上进行热身活动。 也就是在热身活动的时候,萨拉卡和他在米莱福斯克队的朋友打了个照面并聊了一会儿,可萨拉卡次才没和人聊了几句,在回来继续热身的时候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说不清的沮丧。伊蕾敏锐地发现了萨拉卡的心不在焉,这就假装要和对方商量战术地把人叫到场边,而后问道: “你和你在米莱福斯克队的朋友聊了几句之后情绪变化很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萨拉卡先是一怔,而后就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刚刚我去问我的朋友托马斯,俱乐部给他们发薪水了没有。他说……还没有。” 伊蕾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你是说,他们九月的薪水还没发?” 现在十月还没过多少天,伊蕾当然不会认为他们没发的是十月的薪水,可在她说出这句话后,萨拉卡所给出的回答会是让她感到极为震惊的。 萨拉卡苦笑着说:“米莱福斯克全队都已经被欠薪一年多了,从上个赛季起,俱乐部就没给他们发过薪水。” 伊蕾:“你是说……从上个赛季开始,就没发过薪水?所以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收入地踢了一年?” 萨拉卡:“大部分的人除了在米莱福斯克队踢球之外还有别的工作,所以还能过得去。但是托马斯他一直都在像一名职业球员那样要求自己,每天都给自己加训很多时间,他除了在米莱福斯克踢球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工作。两个赛季前,米莱福斯克升到了丙级,托马斯还很高兴的,觉得他离成为一名职业球员的心愿已经近了很多了。可是他们才升上去就又在下个赛季跌回了丁级。如果是在以前,在丁级联赛踢球的薪水虽然很低,但是他一直都只买便宜的食物自己回家做,喝自来水,他……他很节俭,那些工资还能足够他生存下去。可这一年以来他一直都接受着他父亲和母亲的接济。他觉得,这样的生活让他的内心感到很痛苦。刚刚他跟我说,他改变主意了,他打算也去找家餐厅做服务生,就像我一样,一边打工一边继续。继续……踢球。” 听到萨拉卡用英语所说出的这些话,伊蕾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她并没有问,那些球员为什么不去向俱乐部讨薪水。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够做到,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艰苦地过一年? 伊蕾:“俱乐部和他们说……俱乐部没钱,是吗?” 萨拉卡:“是的。每一次他们通过主教练或者自己来向俱乐部讨要被拖欠的薪水,俱乐部的负责人都会让自己看起来比他们还凄惨。” 伊蕾:“那他们的主教练呢?主教练的薪水也被拖欠了吗?” 萨拉卡:“拖欠了……一部分。” 伊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听着萨拉卡,我有一个办法,但是这件事必须绕开他们的主教练。因为我不清楚他们的主教练是不是会同意他们有这样疯狂的举动。一旦被俱乐部提前知道了这件事,那就麻烦了。你把我的这句话传达给你的那位朋友,然后让他问一问他的队长,愿不愿意听听我的这个办法。” 伊蕾本来还想打发萨拉卡过去进行这一迂回的沟通,却不曾想,萨拉卡马上就回答道:“托马斯就是米莱福斯克队的队长,伊蕾小姐!” 第92章 chapter92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伊蕾就这样一边一点一点地为球队增强实战对抗中的力量,一边头疼着球队现下所面对的,迫切的问题。 渐渐地,她已经能够在守门员教练“迟到”的时候带着队中的两名守门员进行一些“热身训练”。 只不过,她所担心的11月还没到来,仅仅是在十月的时候,她就已经真正地感受到了什么是业余球员的“寒冬”。 那是在他们客场对阵米莱福斯克队的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为了踢这场客场比赛,他们得从首都布拉格坐大巴车来到这座位于捷克中部的小城。这意味着他们会预留出更多的时间。在抵达球场后,球员们会有一些休息放松的时间,而后就要去到球场上进行热身活动。 也就是在热身活动的时候,萨拉卡和他在米莱福斯克队的朋友打了个照面并聊了一会儿,可萨拉卡次才没和人聊了几句,在回来继续热身的时候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说不清的沮丧。伊蕾敏锐地发现了萨拉卡的心不在焉,这就假装要和对方商量战术地把人叫到场边,而后问道: “你和你在米莱福斯克队的朋友聊了几句之后情绪变化很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萨拉卡先是一怔,而后就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刚刚我去问我的朋友托马斯,俱乐部给他们发薪水了没有。他说……还没有。” 伊蕾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你是说,他们九月的薪水还没发?” 现在十月还没过多少天,伊蕾当然不会认为他们没发的是十月的薪水,可在她说出这句话后,萨拉卡所给出的回答会是让她感到极为震惊的。 萨拉卡苦笑着说:“米莱福斯克全队都已经被欠薪一年多了,从上个赛季起,俱乐部就没给他们发过薪水。” 伊蕾:“你是说……从上个赛季开始,就没发过薪水?所以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收入地踢了一年?” 萨拉卡:“大部分的人除了在米莱福斯克队踢球之外还有别的工作,所以还能过得去。但是托马斯他一直都在像一名职业球员那样要求自己,每天都给自己加训很多时间,他除了在米莱福斯克踢球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工作。两个赛季前,米莱福斯克升到了丙级,托马斯还很高兴的,觉得他离成为一名职业球员的心愿已经近了很多了。可是他们才升上去就又在下个赛季跌回了丁级。如果是在以前,在丁级联赛踢球的薪水虽然很低,但是他一直都只买便宜的食物自己回家做,喝自来水,他……他很节俭,那些工资还能足够他生存下去。可这一年以来他一直都接受着他父亲和母亲的接济。他觉得,这样的生活让他的内心感到很痛苦。刚刚他跟我说,他改变主意了,他打算也去找家餐厅做服务生,就像我一样,一边打工一边继续。继续……踢球。” 听到萨拉卡用英语所说出的这些话,伊蕾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她并没有问,那些球员为什么不去向俱乐部讨薪水。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够做到,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艰苦地过一年? 伊蕾:“俱乐部和他们说……俱乐部没钱,是吗?” 萨拉卡:“是的。每一次他们通过主教练或者自己来向俱乐部讨要被拖欠的薪水,俱乐部的负责人都会让自己看起来比他们还凄惨。” 伊蕾:“那他们的主教练呢?主教练的薪水也被拖欠了吗?” 萨拉卡:“拖欠了……一部分。” 伊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听着萨拉卡,我有一个办法,但是这件事必须绕开他们的主教练。因为我不清楚他们的主教练是不是会同意他们有这样疯狂的举动。一旦被俱乐部提前知道了这件事,那就麻烦了。你把我的这句话传达给你的那位朋友,然后让他问一问他的队长,愿不愿意听听我的这个办法。” 伊蕾本来还想打发萨拉卡过去进行这一迂回的沟通,却不曾想,萨拉卡马上就回答道:“托马斯就是米莱福斯克队的队长,伊蕾小姐!” 那句话让伊蕾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就卡在了那里。而萨拉卡在挠着脑袋对她笑了笑之后这就立马跑去了他的朋友托马斯那里。伊蕾看到萨拉卡在和一个棕色头发的青年说了几句之后,那名穿着米莱福斯克队训练服的青年就转过头来,很是讶异地往她这个方向看了看。看到两人这就已经朝自己这里走来,伊蕾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了海因茨此时所在的位置后就招了招手让那个队里英语和德语都说得最好的男孩快些过来。 海因茨才跑着过来,那个名叫托马斯的青年球员就已经和萨拉卡一起走了过来。在开口之前,那个捷克青年显然也觉得接下去要说的内容实在是让他有些羞于启齿,但在萨拉卡的鼓励下,这位米莱福斯克队的队长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您是说,您有办法帮我们解决俱乐部欠薪的问题是吗,女士?” 在托马斯说完了这句话后,伊蕾就看了看海因茨,于是海因茨这就立马反应过来地把这句话翻译成了英语。于是伊蕾这就想了想,组织好了语言之后尽力用捷克语说道: “我只是有一个想法。我想,在过去的这一年时间里,你们一定都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了。可显然这么多次,你们没有一次是成功的。”说到这里,伊蕾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的捷克语有些不够用了,这就立马换成了英语说道: “既然那么多次都没有成功,那就说明你们以球员的身份向俱乐部提出的这种合理要求已经是很难实现的了。所以,你们得换一种方式向俱乐部施压。” 说完这句,熟知事情内情的萨拉卡跟着托马斯一起点了点头。显然,直到现在,他们都觉得伊蕾说得很对,并且他们也赞同伊蕾的看法。于是伊蕾这就继续说了下去。这一次,她直接就用上了捷克语。 “你们得借助球迷们的力量。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您是说,您希望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球迷,让他们帮我们向俱乐部讨要薪水?”托马斯这样问道。 伊蕾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用英语说道:“但是这个方法,你们只能用一次。你们不能过几天就和球迷说一次。这样,不仅球迷没法地把力量很好地集中起来,俱乐部还会警告你们,甚至是给你们一定的处罚。这个办法你们一定只用一次就让俱乐部感受到球迷们的愤怒,并且畏惧球迷们的这份愤怒,从而把拖欠的薪水交到你们的手上。” 伊蕾的这个法子让托马斯犯了难,他的嘴唇动了几下,然后说道:“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作为米莱福斯克队的队长,我都希望能够把全队被拖欠了一年的这份薪水要回来。可这是我们和俱乐部之间的事,我们不应该把它告诉球迷。并且,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和球迷开这个口。” 对此,伊蕾表示自己十分理解对方的心情,并说道:“我知道,所以我只是说我有这么一个想法。是否接受都取决于你。” 说完这句后,托马斯就和伊蕾道了谢而后离开了。目送着对方的离开,萨拉卡显得有些好奇地问道:“虽然他看起来不打算使用您说的那个方法,但是您愿意把这个方法告诉我吗?如果有一天,我也被拖欠薪水一年,不不、只要拖欠半年,我一定不会顾那么多,只要能让我讨到薪水,我一定做。” 伊蕾笑了起来,然后舔了舔嘴唇道:“这可是一个足够疯狂的方法。首先,在比赛开场之后全队十一人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作为客队的我们则互相间倒脚,传球却不射门。这样,用不了五分钟,主场的球迷就会情绪全面失控。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米莱福斯克全队已经一年都没有拿到俱乐部发出的薪水了,因此他们想要借此来向俱乐部发出抗议。” 听到伊蕾的这一“铤而走险”的办法,萨拉卡和一旁已经明白了大致情况的海因茨都震惊了,他们瞪大着眼睛看向伊蕾,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这个时候伊蕾这就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两个不用这么看着我。上次被捷克足协罚款之后我就很仔细地读过相关规定了。如果裁判认为哪名球员故意拖延时间,他的确是可以给出红牌,但是比赛开始之后一方全队都静止不动不违反任何捷克足协的规定。并且比赛进行中的时候球员向观众席喊话这也不违反规定。这两项行为都不会招来任何的处罚。没有禁赛,没有罚款,也不扣球队的联赛积分。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做?我们只要在比赛前和裁判也说一说我们的计划就可以了。我相信同样都处于足坛底层的裁判一定也很能够理解这种被欠薪一年的感受,就如同我们理解米莱福斯克队一样。” 海因茨:“………………” 萨拉卡:“………………” 就是在海因茨和萨拉卡都惊呆在一边的时候,伊蕾已经抬起下巴,笑着看向球场上那个即便是在那么远的地方都能看出他有多么犹豫不决的捷克青年,并说道:“你们等着吧。直觉告诉我托马斯一定还会在比赛开场前回来找我的。” 说完,伊蕾又转头看向自家队内的两名中前场大将,玩味地问道:“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再上一次《图片报》?我感觉这条新闻会很合《图片报》的胃口。” 萨拉卡:“这又是直觉告诉你的吗!” 伊蕾:“不,这次是经验。” 第93章 chapter93 德意志共和国的总统府的这一天是忙碌的一天。就好像保罗·冯·兴登堡大元帅在成为新一任的共和国总统后的每一天那样。 只不过,今天的总统府将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在本次大选中得票数仅次于兴登堡的竞争对手以及手下败将,阿道夫·希特勒。 对于自己的这位客人,兴登堡的态度其实是很轻慢的。如果不是他的智囊团要求他一定要这样做,那么这位现年已经八十五岁高龄的老人甚至都不会愿意去召见这个毫无背景也并不是出生于贵族家庭的“小矮子”。 “听说,阿道夫·希特勒先生只有这么高。是这样吗?” 这位暂时成为了德意志最高主宰的老人在客人来临之前这样和身边的亲信比划着。可被他这么比划的高度,显然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小矮子”会有的身高了。那必定得是一个侏儒,才能够这么矮。 兴登堡在这样比划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一起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我想,阿道夫·希特勒先生应该比您比划得还要再高一些,总统先生。” 当兴登堡身边的那些人里有一个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他们的大笑声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仿佛他们正要等着召见的并不是一名在本次总统大选中与受到了所有保守党阵营联合支持的兴登堡几乎打成了平手的一名对手,而是马戏团里的一名身份低微任人嘲讽的小丑。 此时距离兴登堡与希特勒约定的时间仅剩七分钟了。而作为败选的一方,纳粹党的党魁阿道夫·希特勒早已到达了总统府的门口,却并不按响门铃,只是在门口等着,等到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两分钟的时候才按响门铃,并走进去。 在得到门卫傲慢的回应之后,这名心底藏着可怕野心的政治家与军事家带着一种谨慎的态度一步步走进总统府。 尽管,在本次大选他获得一千三百万张选民投票之前,他就已经被许多势力所注意到,甚至是着手拉拢。但这的确是现年42岁的希特勒第一次接触到最为纯正的,来自于宫廷的势力。对于阿道夫·希特勒来说,这应当是一次至关重要的会面。 既然他已经输了这次选举,那么他必定要尽自己所能地去试着说服这位他曾经深怀敬意并对之忠诚的陆军元帅。他必须告诉对方他所看到的,以及他对于整个欧洲的判断。 只不过,当他在这座华贵的总统府中试着再一次地发挥自己的演说天分时,他所得到的,却是无尽的嘲弄和大笑声。 “你想做总理吗,阿道夫?很遗憾我觉得你不适合。但我可以把邮政局长的位置给你。它很适合你。既然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崇敬我,那你可以尽心尽责地去把我的头像印在邮票上。这样你的每一天都可以和兴登堡大元帅在一起。” 这或许会成为阿道夫·希特勒在未来的一年时间里都一直记得的话语。 而伴随着这句话语的,还有他在走下总统府的楼梯时所听到的,由未有全部关上的那扇大门里所传出的,几近侮辱的嘲笑声—— 【我的头像就在邮票上,我可以让阿道夫去舔一舔。但愿他可笑的胡子不会妨碍到他做到这一点。】 在离开总统府之前,希特勒又看了一眼旋转向上的楼梯,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最终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这间富丽堂皇的总统府。 现在,他已经对由兴登堡总统领导的内阁彻底失望了。 并且他也知道,这些人,这些老朽而*的人,他们唤不醒沉睡中的德意志。 他需要……他需要自己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宰。 绝对的主宰。 *** “海因里希!海因里希!” 在一次短暂且并不愉快的会面之后,希特勒回到了他在柏林下榻的酒店房间。那并不是像阿德龙酒店一样豪华的酒店,却有着不错的套房。回到了酒店房间的希特勒喊出了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党卫军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的名字。 他以为这间也可以用作会客的房间里只有他的亲信一人。因此,他是如此的毫不掩饰,毫不掩饰他的糟糕心情。 可随后,他看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日耳曼青年。 不不,他可以说这是一个日耳曼青年,又或者说……这是一个日耳曼男孩。当阿道夫·希特勒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时,他会觉得这是一个有着出众气质以及良好出身的,贵族青年。但当他把视线落在对方的身上,并认真而仔细地观察对方时,他又会发现……对方还很年轻,很年轻,并且这个年轻人还拥有着令人一眼看过去必然会对他心生好感的好相貌。 “您好,先生。如果您找……我舅舅,那他现在正在酒店的咖啡厅里会见一位朋友。他还以为您会更晚些才回来的。您需要我去告诉他吗?” 艾伯赫特在纳粹头子走进来并与他视线相交的时候就从他坐着的椅子上站起身来,并在对方观察完了他之后才这样试探着开口说道。 “舅舅?”显然,艾伯赫特对于党卫军领袖的称呼让希特勒感觉到很疑惑,但他只是继续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孩子?” “我的名字是艾伯赫特,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 这个明明有着沉稳气质的年轻人此刻在面对希特勒的时候流露出了一份会让纳粹头子感觉到很熟悉的腼腆以及对他的关注,那就好像他曾遇到过的,他的那些崇拜者。而不同的是,一份来自于这样的贵族青年的崇拜对于才在兴登堡总统那里受到了羞辱的阿道夫·希特勒来说,会格外地让他感到心下妥帖。 “我的外公是他的教父。” 艾伯赫特才只是说出了这句话,就已经让熟知自己那位亲信底细的希特勒对这位亲王的外孙感到肃然起敬。 那份肃然起敬当然是因为海因里希亲王的尊贵身份。毕竟,海因里希亲王可不仅是一位亲王,他还是德皇威廉二世唯一还留在这个世上的胞弟。在属于过去的德意志帝国之中,这位亲王殿下的身份毫无疑问地会是超然的。 可那份肃然起敬却不止是因为海因里希亲王的出身。它还因为这位亲王殿下在上一场战争中为德国海军所作出的那一切的一切。 但他面前的这个青年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尊贵出身而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任何的趾高气扬。这个名字叫做艾伯赫特的年轻人甚至没有特意去强调自己的外公究竟是谁,而仅仅只是提到了这一句就继续说道: “所以有时候我的母亲会让我叫他舅舅,只是他太年轻了,才只比我大了八岁,所以我不常这样称呼他。我听说,我听说他这周末会来柏林,所以我特地……” 在面对这样一位刚刚在总统竞选中败选了的一党之首时,艾伯赫特表现得还有些紧张。也正是因为这份“紧张”,他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本笔记本。当那本笔记本掉落在地上的时候,里面的“书签”就这样掉落出来。 当艾伯赫特将它捡起的时候,无论是笔记本上的那些机械图样,还是那张被他用作书签的照片都就这样展露在了阿道夫·希特勒的眼前。绿眼睛的贵族似乎还想很快把它们藏起来,可已经看到了那张照片的希特勒却是蹲下来,几乎是和他一同捡起了那张照片。 那是在一间啤酒屋里拍摄的照片,在人满为患的啤酒屋里,人们都很认真又紧张地围着放有一台收音机的长桌坐在那里。并且在这些人当中,还有很多年轻人的肩膀上都自发佩戴着纳粹党的标识——红色的万字袖标。也有人直接把这样的红色万字旗挂在了桌子上,并以这样一种方式来简单明了地昭示他们的立场。 “我特地过来看看他。”在说完了自己刚刚正要说出却被打断的话之后,艾伯赫特又以一种很自豪的目光看向那张照片,并对与他一样正看着那张照片的希特勒说道:“那是我们在上个周末的时候拍的。在得知您没能获得更多的选票时,大家都很失落。” 绿眼睛的贵族就以这样一种近乎巧妙的方式表明了他的立场。事实上,那句话里的每一个语气的转折都那样的恰到好处,并将他与阿道夫·希特勒拉近了一大步。不仅如此,他的话同时还让阿道夫·希特勒很认真地看向那张拍摄于决定胜负的那个下午的照片。 希特勒:“那的确是一个失落的下午,艾伯赫特。但你们不应该失落整整一个下午。因为你们的时间是那么的紧迫,你们还应该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 艾伯赫特:“是的,所以我们收听了您在电台里做出的演讲。” 说着这句话的绿眼睛贵族笑了,他就那样直视年龄足够做他的父亲,却还未有婚娶的男人,并说出了这个男人在那次演讲中所说的话语:“我们必须继续战斗。这不是结束,而是又一次的开始。” 和纳粹头子那富有激情的演讲不同,艾伯赫特的声音要柔和好听得多,但他的声音却又在柔和中拥有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那恰恰是阿道夫·希特勒所欣赏的。 可在这个时候,艾伯赫特又连忙向他道歉,并说道:“我该先为您倒上一杯茶的!您能告诉我您会更喜欢茶还是咖啡吗,先生?” “茶,不加奶也不加糖,谢谢。” 当这个刚刚在总统那里受了辱的纳粹头子说出这句话时,他竟发现自己的怒气已经所剩无几了。不仅如此,他还不急于去和自己的那位心腹去进行一次密谈了。此时此刻,希特勒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很愿意和这样一个有着高贵出身的,他的支持者聊一聊,聊一聊这个年轻人自己,还有他的那些同伴们。 很快,艾伯赫特就把刚刚泡好的红茶递到了希特勒的手上,并说道:“请原谅,如果您不着急见我的舅舅,我能占用您几分钟宝贵的时间吗?我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入党卫队。” 看起来,这该是一次并不简短的谈话了。 并且它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持续到海因里希·希姆莱回到这里。 而这也就是参谋部经过了精心设计的,海因里希亲王的外孙与纳粹党党魁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这会是最合适的时机,以及最能够敲开这个多疑的男人心下防备的人选。 第94章 chapter94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作为一名主教练,她得计算着时间去和翻译先生约时间。 作为一名主教练,她得研究她的顶头上司下发的每周使用照明设备的时间限制表。 作为一名主教练,她还得额外学习守门员教练的课程,以便在守门员教练缺席的时候硬着头皮顶上一会儿。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一切都是球队的财政状况不足以支撑所导致的。与其去考虑怎样节约使用翻译的时间,考虑照明设备的时间限制,她不如去好好地考虑一下如何帮助球队改善财政状况。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只要解决了最为关键的那个点,先前困扰了她那么长时间的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在我执教布拉格梅特奥的第一个赛季,我就开始为了帮助球队改善经营状况而做出努力。在这之前,我从不考虑球队的钱是怎么来的,那么多豪门俱乐部,他们每年都要为那些大牌球员支付那么高昂的薪水和奖金,这些钱又是哪儿来的。想象一下吧,你现在有一支球队,它被人称之为世界十大顶级豪门俱乐部。在这支球队里,有22~28名球员,每年你都需要给他们发放几百万欧元甚至是千万欧元的年薪。你还有教练组!你得给主教练也提供数百万欧元的年薪,并且他还会有一整个教练团队!守门员教练,不止一名的体能教练和助理教练。但是组成一支球队的当然不会只是这些,你还需要有队医组、理疗组、营养师组、负责维护草坪的工人,打扫训练基地和球场的清洁人员,俱乐部推广组的成员。并且,普通的球队起码得有一辆大巴,能参加欧洲冠军联赛的球队怎么说也得有一架俱乐部专属的飞机!太多太多了,你几乎无法想象支撑一支豪门球队运作一天的开销会有多么的可怕。 当我开始学习足球经济学理论,试着了解各个不同级别球队的收支结构时,我才明白一支球队所能给人带来的利润额相较于它的那种庞大的投入会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可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实现盈利的大球队居然还屈指可数!你能想象吗?皇家马德里,巴塞罗那这样的球队都随时背着几亿欧元的银行贷款! 好吧,我又找到了一点豪门球队和业余球队之间的区别。业余球队在球队负债后就会欠薪,会在各方面克扣球员和球队的工作人员,但是豪门球队即便欠债几亿欧元也依旧能够气定神闲地花费近亿的钱去签下一名足坛巨星。】 ——《伊蕾自传》 在十一月到来之前,伊蕾所执教的梅特奥已经将他们主场连胜纪录保持了四场了!也就是说,在最初时的手忙脚乱之后,就再没有球队在本赛季的联赛中击败主场作战的梅特奥队了!而在客场的比赛中,梅特奥的表现也很棒,在联赛的上半场就快进入到冬歇期前的冲刺阶段时,联赛的开局打得并不出彩的布拉格梅特奥队已经排在了积分榜上的第五位了! 这意味着,只要他们在接下去的联赛中依旧还想现在一样发挥得那么出色,甚至状态变得越来越棒,他们当然有可能以本赛季捷克丁级联赛的积分榜排名第一、第二的球队这一身份晋升到丙级联赛!! 而在此时,开始认真学习足球俱乐部的经营以及管理的伊蕾已经看完了许多克里克斯女士推荐的,以及她自己找来的被翻译成了多国语言的相关权威书籍的名单。并且,她也看了许多实例的分析。那些给了她很多灵感,也让她有了许多的想法。她迫不及待地放手去做些什么,就在这支由她所执教的丁级联赛球队的身上!! 在伊蕾看来,与其像克里克斯女士那样,在许许多多小的地方节省,并最终把钱花到刀刃上,不如大刀阔斧地争取赞助商们的支持。她坚信省下来的钱一定不会有施展开手脚后挣到的多。 于是伊蕾开始考虑起了两个大的方面,一个是布拉格梅特奥能够给出的广告位置和相应的效果。另一个,则是球队的日常开销大头除了球员以及相关人员的工资之外还有些什么。 伊蕾认为,对于那些大的赞助商,他们完全可以推出座椅广告。所谓的座椅广告就是在每一个球场内座椅的背后贴上或者用喷漆喷上赞助商的广告。并且,他们还可以在球场内竖起广告牌。广告牌不用很大,但是一定要每个都十分醒目。 对了,观众席的外侧也可以竖起广告牌!虽然以他们的能力没法吸引到数量足够多的广告商,不过他们大可以不要每场比赛都换啊,可以每个月更换一次!! 至于俱乐部的开销,杂物上的比较多,能让球迷志愿者就解决的也有很大一部分,不过每次客场比赛包车去到另外一座城市的钱却是可以想办法省下来的! 而省下包车费的最好方法,那当然是让长途车公司成为他们的赞助商! 就在伊蕾日复一日地增加她的策划内容,打算等到冬歇期的那三个月就大干一番的时候,克里克斯女士再一次地找到了伊蕾。 只不过,这一次克里克斯再也不是让伊蕾看见就想逃地与她谈谈,谈谈,再谈一谈俱乐部究竟是有多缺钱。 这一次,克里克斯女士主动找到了伊蕾,并与她提及了续约。 这就意味着,伊蕾在本赛季上半程的表现已经打动了挑剔的克里克斯女士。 只不过,在真正续约之前,伊蕾的心里还是有一个放不下的疑虑。这个疑虑在梅特奥本赛季的成绩一路上扬之后就一直盘踞在她的心头,可她却不敢和克里克斯女士提起这个问题,哪怕她很肯定对方一定也和她一样,对这个问题了然于心。 “这份来自于梅特奥的续约真的是我迫切希望的。可是很抱歉,克里克斯女士,我想我现在没法和您谈这份续约。” 看到这份由克里克斯女士放在办公桌上推到自己面前的续约合同,伊蕾思考了许久,最后她到底还是连打开翻开都不曾就那手掌按着这份续约合同,并推回到了克里克斯女士的面前。 这两名同样在一支男子足球队中拥有着超然地位的女性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各自的气势仿佛就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进行了一次交锋。随后,克里克斯女士先一步动作,她朝伊蕾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示意伊蕾说下去。 “虽然现在赛季还没有过半,但我可以告诉您,我已经有超过七成,甚至是超过八成的把握,我能够在这个赛季就把梅特奥带到丙级。可是我的欧足联b级教练资格证决定了我只能在丁级联赛执教。这与我的执教能力无关,只因为执教丙级联赛和乙级联赛所需要的a级教练资格证需要我在职业球队进行相关的工作起码两年才能够得到。这是一个硬性的规定。所以,我对此也感到很遗憾。” 伊蕾最初的愿望很简单,凭借她的这份欧足联b级教练资格证在丁级联赛先带个一两年的队。然后,她再凭借她在业余联赛球队的执教经验去到一家乙级或者甲级的职业球队谋一份工作。 可是现在,她想要的东西比最初时的多了,多了很多很多。 如果能够一直在主教练的席位上,又有谁会想要去做辅助别人,对别的主教练马首是瞻的助理教练? 但是欧足联的规定如此,伊蕾认为自己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改变。 可她又对这个既定的条款能否绕过存有一定的侥幸。因此,她以这样的一番话来试探克里克斯女士。她甚至把她心中所有的,能让梅特奥下赛季就升至丙级的把握由五六成说到了七八成。 这是她的球队,尽管她才只带了不到半个赛季,可雏鸟情节谁都会有,而梅特奥作为伊蕾以主教练的身份执教的第一支成年队,她当然对这里有感情。试问她又如何能在一切都走上正轨,甚至是在她只花一年时间就让球队升一级别的情况下选择离开? 听到伊蕾的这番话,克里克斯女士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能够理解你的这份忧虑。如果梅特奥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能够以丙级联赛球队的身份开始新的赛季,那么无论我给你续几年的约,依照欧足联的规定,你都只能在这里执教到这个赛季结束。” 在两人都沉默了片刻之后,克里克斯女士就接着问道:“那么能够和我说一说你的打算吗?如果你在这个赛季结束以后就离开梅特奥。” 伊蕾不动声色地看向对方,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去到五大联赛的某个职业球队,寻求一份助理教练的职务。然后等到两年之后,等我满足了考取欧足联a级教练证的资格之后,拿到它,再从丙级、或者是乙级开始我的主教练生涯。” 说着这句话的伊蕾看起来自信极了,可她所说的当然不是她真正的打算。此时此刻,她只是想要给克里克斯女士一个假象,一个她除了梅特奥之外还能有很多种未来,很多种选项的假象。 第95章 chapter95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这是她的球队,尽管她才只带了不到半个赛季,可雏鸟情节谁都会有,而梅特奥作为伊蕾以主教练的身份执教的第一支成年队,她当然对这里有感情。试问她又如何能在一切都走上正轨,甚至是在她只花一年时间就让球队升一级别的情况下选择离开? 听到伊蕾的这番话,克里克斯女士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能够理解你的这份忧虑。如果梅特奥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能够以丙级联赛球队的身份开始新的赛季,那么无论我给你续几年的约,依照欧足联的规定,你都只能在这里执教到这个赛季结束。” 在两人都沉默了片刻之后,克里克斯女士就接着问道:“那么能够和我说一说你的打算吗?如果你在这个赛季结束以后就离开梅特奥。” 伊蕾不动声色地看向对方,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去到五大联赛的某个职业球队,寻求一份助理教练的职务。然后等到两年之后,等我满足了考取欧足联a级教练证的资格之后,拿到它,再从丙级、或者是乙级开始我的主教练生涯。” 说着这句话的伊蕾看起来自信极了,可她所说的当然不是她真正的打算。此时此刻,她只是想要给克里克斯女士一个假象,一个她除了梅特奥之外还能有很多种未来,很多种选项的假象。 可让伊蕾所没想到的是,克里克斯女士在她给出了这番表现之后,竟是没能忍住地笑了起来,那让这位挑剔的,总是来提醒伊蕾她这里花多了,那里超预算了的女士看起来亲切了不少。 “伊蕾,你最想要的,明明就是留在梅特奥执教。让我摒弃那些试探,我可以现在就向你许诺,如果你能够让梅特奥在这个赛季结束的时候以积分榜上排名第一或者是第二球队的身份升到丙级。那么,俱乐部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无证执教’。” 什么?无证……执教? 天哪,这对于伊蕾来说真的是一个太过新鲜的词汇了。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伊蕾就知道这招适合她!并且,她也觉得它真是太酷了!她真的太爱这个词了! 无证执教!无证执教!! 伊蕾在自己的心里把这个词接连念了两遍!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太爽快了!可随即,才露出了些许马脚的伊蕾就又立刻恢复了严肃得不行的样子,带着一种怀疑语速极快地问道: “您真的确定吗?有关我的……无证执教?” 对此,克里克斯女士只是抬起眉毛露出了显得有些微妙的,得意的笑容,并说道:“放心吧,年轻人。这里可是捷克,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会比你更清楚。捷克足协可不会管那么多业余联赛里的事。” “可、可是……如果我的执教能力太过出色,以至于梅特奥很快就升上职业联赛。比、比如说乙级什么的。那可怎么办呢?” 所以,在伊蕾问出了那样的问题之后,负责俱乐部日常运营的克里克斯女士给出的回答是什么呢? 她让伊蕾出去,离开她的办公室!! 这实在是太不好了。虽然梅特奥现在的确还在丁级,可是他们距离职业联赛的乙级,实际也就差了两级而已不是吗?伊蕾很想去问一问克里克斯女士,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这也是想要在把那个很可能就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等着的麻烦给一起解决了,打算在今天就“永绝后患”不是吗? 不过拿着那份续约合同的初版走出来的伊蕾到底还是保持了理智,没有转头试图再进一次地进到克里克斯女士的办公室。此刻,她就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克里克斯女士一看就像是个“有经验”的。如果自己真的能如先前所问的那样,在与俱乐部的合约到期之前就把梅特奥带上乙级,那么克里克斯女士一定会尽她所能地帮助俱乐部留住自己! 在这么说服了自己之后,伊蕾这就带着她才拿到的那份续约合同哼着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冬歇期到来之前,伊蕾就顺利地与布拉格梅特奥完成了续约。而在伊蕾的要求下,俱乐部官网上只公布了她与俱乐部续约的消息,却并没有放上她续约时与克里克斯女士以及她的兄长,梅特奥的老板一起的照片。 显然以新身份上过了两次《图片报》了的伊蕾直到现在也没被任何她在体育媒体界的“老朋友”发现!但是由于她在这个赛季所取得的执教成绩以及所制造出的话题,她的脸书以及推特粉丝都已经突破了一万大关! 这样一来,向伊蕾的翻译身份发出工作邀请的人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再加上她前几次的工作完成质量都很高,这让她在圈内渐渐有了一些小小的名气,许多对此有需要的球队甚至提前和她约起了她在捷克丁级联赛的冬歇期里的时间。 这一切的一些都让伊蕾觉得得意极了! 虽然说,做翻译的钱比她做丁级球队的主教练要来得快得多,可伊蕾的心里一直都很清楚。梅特奥的主教练是她的正职,而做翻译只能是她在不影响到正职情况下接的兼职活儿。 梅特奥在她续约后给她涨到了1500欧的月薪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可她当然不会是为了这份薪水才去做的球队主教练! 于是伊蕾开始用自己做翻译得来的钱愉快地倒贴起了球队! 在寒冷的十一月到来的时候,她给球队添了四台拥有烘干功能的洗衣机。这样,球员们就不需要在大冬天的时候依旧每天把训练服和球衣都带回家,自己清洗,自己负责把球衣晾晒、烘干了之后再带来第二天的训练! 她根据每一名球员的训练时间排出了一个表,把每天都由谁把全队的脏衣服收集起来送去清洗,又是谁该去把洗干净又烘干完全的衣服拿回更衣室都规定好了。 伊蕾在梅特奥的主场区域竖起了数量不多,却很醒目的广告牌,并在上面用捷克语,德语以及英语写道:【如果你想让你的广告出现在这里,请发邮件给这个邮箱!】 伊蕾还在球场外增添了一圈可移动式的,很大的隔离牌,并且这些隔离牌上也写了相同的宣传语。她甚至还无视兰杰尔的感受,找到了那家因为她对于兰杰尔所采取的处罚行动而得益不少的夜店。夜店老板在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后可热情了!几乎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伊蕾的一个可以促成梅特奥与该夜店双赢的提议! 就这样,该夜店换上了新的宣传海报! 兰杰尔背披夜店宣传海报出战丁级联赛的照片就出现在上面!海报上不仅给出了夜店的宣传信息,还多了一行提示语:你也想成为布拉格梅特奥队的广告商吗?过来联系这个邮箱! 谁说丁级联赛的球队就不能找赞助商了?谁说丁级联赛的球队就一味只能靠门票来维持生计了呢!这些都是错误的观念!苍蝇再小它也是肉! 虽然伊蕾从来就没有接触过俱乐部的管理工作,可是在过去的十年里,她对于豪门球队都会在那些地方给出广告位可是一清二楚的。在征得了克里克斯女士的同意之后,自己掏钱进行了前期宣传的伊蕾很快就接到了对此感到好奇的人给她发来的邮件。 对此,伊蕾都很耐心地一一回复了。她甚至还在自己的社交网络账号上对于梅特奥所能提供的广告位进行各种推销。而她所上传的,梅特奥队与布拉格城内的“著名夜店”共同推出的海报更是在推特上小小地火了一把! 就这样,布拉格城内的餐厅,大小酒吧,啤酒屋首先和伊蕾取得了联系。 对此,伊蕾选择了更新快,单次广告费稍稍低廉一些作为了自己的招商策略。 球场内的所有广告她都七周至八周更换一次,一共拥有十六支球队的捷克丁级联赛每个赛季共有30轮联赛。除去冬歇期和夏季假期,七至八周的时间正好是四分之一个赛季的时间。将球场围成了一个圈的可移动式隔离牌一共有16块,而四分之一个赛季的广告费用则为一块隔离牌一千五百欧元。球场附近所竖起的高高的大广告牌则为一千欧一块。至于座椅背后的广告,那可就得很贵很贵了,全场的椅背广告都只能一次性买下,四分之一个赛季一万七千欧。 这是伊蕾仔细研究了很久才确定下来的定价。 虽然梅特奥队只是布拉格当地的小球队,主场可容纳观众仅为一千五百人。可一千一百欧,一千五百欧的广告费也是当地的餐厅以及酒吧很能够承担的合理价格。即便只是想试试看,这也不会是一个让人需要犹豫个三天三夜还是做不了决定的价格! 更不用说,伊蕾还给出了买广告送球员游店的活动!只要在他们这里上了广告,就可以在广告投放期间挑个一天,选队内的任意三名球员去到广告商的地方帮助他们宣传一个小时! 可以说,为了赠品都可以好好地考虑一下这份广告的投放了! 从十二月到来年的三月,这是捷克丁级联赛的冬歇期。而伊蕾也就在这寒冷的冬天里穿着大棉袄,戴着隔热手套防寒骑着自行车去到了多家和梅特奥的“招商引资邮箱”取得了联系的商家那里,一个一个地与他们敲定具体事宜。 并且,伊蕾还开放了主场附近的部分场地,规划处了二十个摊位,用于出租给一些贩卖小食和饮料的人。 这样,天冷的时候来球场看球的球迷们就可以在看比赛之前买到热红酒和热果汁,老布拉格火腿以及烤香肠!而进入到夏天的时候,他们又可以在球场附近买到啤酒!至于捷克博饼以及华夫饼,那就更是一年四季都会很受欢迎的食物了! 只是球迷们能在球场附近买到吃的之后,就又要考虑额外多出的球场清洁成本了。 在这种充实,或者说是过于繁忙的生活中,时间会过得很快很快。并且,那也会让人无暇他顾,分心去思考别的事。 也就是在伊蕾的头发又慢慢变长的六月,布拉格梅特奥以捷克丁级联赛积分榜第二名球队的身份晋级捷克丙级联赛。 就是在梅特奥的球员和球迷都开始了维持两天一夜的庆祝活动时,伊蕾却是坐在她的办公室里,垂着眼帘,双手交握着在自己的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演练着她在球队在成功升丙之后要和克里克斯女士提出的一系列要求。 当她从自己的的座位上站起身来的时候,脸上就是掩饰不去的自信笑意。她又一次地站到了办公室内的穿衣镜前,审视此时的自己。 从她在去年的八月剪去自己的一头长发到如今已然过去了近十个月的时间。不到一年的时间无法让她长出和原来一样长的头发,却足够让她把自己的体重恢复到两年以前,甚至身体的线条都变得比以前更迷人。 如果说,以前的伊蕾所拥有的,是看起来雪一般柔软的身体线条,那么现在,她整个人都内里散发出了一种很难去形容的魅力。当她穿上帅气的职业装站在场边的时候,从她的身上所释放出的那种气势就能仿若实质。她从不惧怕落后的比分,也似乎从不让场上的局势逃脱她的掌控。 第96章 chapter96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也就是在伊蕾的头发又慢慢变长的六月,布拉格梅特奥以捷克丁级联赛积分榜第二名球队的身份晋级捷克丙级联赛。 就是在梅特奥的球员和球迷都开始了维持两天一夜的庆祝活动时,伊蕾却是坐在她的办公室里,垂着眼帘,双手交握着在自己的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演练着她在球队在成功升丙之后要和克里克斯女士提出的一系列要求。 当她从自己的的座位上站起身来的时候,脸上就是掩饰不去的自信笑意。她又一次地站到了办公室内的穿衣镜前,审视此时的自己。 从她在去年的八月剪去自己的一头长发到如今已然过去了近十个月的时间。不到一年的时间无法让她长出和原来一样长的头发,却足够让她把自己的体重恢复到两年以前,甚至身体的线条都变得比以前更迷人。 如果说,以前的伊蕾所拥有的,是看起来雪一般柔软的身体线条,那么现在,她整个人都内里散发出了一种很难去形容的魅力。当她穿上帅气的职业装站在场边的时候,从她的身上所释放出的那种气势就能仿若实质。她从不惧怕落后的比分,也似乎从不让场上的局势逃脱她的掌控。 显然她先前所剪的那个短发实在是短得太过彻底,即便她的头发在近一年的时间里长了大约有十二公分,可经过那些修修剪剪,现在她的头发依旧还未有脱离短发的范畴。 但是此时,她的身上已经不会有任何让她显得有些男性化的东西了。 她就是一名站在一堆男性中的那个指挥者、掌控者,自信而从容。 她不喜欢激动起来就在场边不断地挥舞自己的拳头,甚至在她的球队取得进球后跳起来和球员们一起庆祝。可你不能说她的执教风格缺乏激情。当你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时,你会觉得……她就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着的,冰冷的火焰。 穿着高跟鞋的伊蕾踩着富有节奏的脚步穿过走廊走向克里克斯女士的办公室,当她得到对方的允许并推开大门的时候,明艳的笑容就在她的脸上出现。 “第一,我要球队新增一名体能教练。 “第二,我要将队医的人数从一名增加到两名。 “第三,我要一名助理,我希望我的助理会是一名年轻时曾经做过球员的球探。并且我对这位助理在球员时代司职的位置也有要求。我只要曾经踢的是防守型中场或者组织进攻型中场的球探来做我的助理。 “第四,我需要俱乐部引入和球员在联赛中的表现挂钩的奖金制度。 “第五,我希望俱乐部能够给我增加一定的经费。因为从下个赛季起,我就要开始和我的助理一起去到周边国家寻找一些值得球队引入的潜力球员了。” 【在那年捷克丁级联赛的最后一轮比赛之后,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从现在起,梅特奥已经是一支丙级球队了!我高兴得发狂!尽管我们依旧还是在捷克的业余联赛,可我知道那个赛季我究竟获得了多大的成功。我心中的喜悦不亚于带领乙级球队升上万众瞩目的甲级。可是在那个时候,我依旧不断地告诉自己,除了高兴之外,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那天我走进了克里克斯女士的办公室,还来不及听她对我说一句祝贺的话就对她提出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要求。天知道我其实准备了十个要求!可我还没说完第八个,克里克斯女士就忍无可忍地让我滚出去! 事实上这是我们之间的正常相处模式。我不知道我和我那时的顶头上司究竟是怎么会到了这么一步的。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明明说每一句话之前都要思考这是否合适,并且她也会对我很好,就像是我的一位长辈那样。但无论如何,我觉得这种相处模式不错。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她提出我认为值得争取的要求,而她虽然经常对我忍无可忍,但在很多时候,她还是会让我感受到俱乐部的温情。 在七月下旬的某一天,我与球队的一位广告商就一千五百欧的球场内隔离牌广告能否能分十二个月分期付款吵得不可开交。也就是在我怒气未消地回到球队的时候,一名四十多岁的球探就在那里等着我。他告诉我,他是克里克斯女士为我找来的助理。没错,他就是杜历卡,我后来的搭档。老实说他踢球的技术很糟很糟,但在其他方面他真是太棒了。在一起共事的这些年里,我们一起横扫整个东欧,致力于找出所有适合我所执教球队的,被严重低估了的潜力球员。有一次杜历卡对我说,iley,你一定得和我去一次塞尔维亚!我在那里发现了一名天才!我们一定得把他签下来!就是现在!于是当天夜里我就和他一起开车从布拉格去到塞尔维亚。可才进入边境检查站,我就因为曾经坐车途径过科索沃而被边检人员禁止入境。于是我们干脆一起转道去到科索沃。就是在那里,我意外发现了伊洛维奇。 我想,既然很久以前我就曾被人夸赞成是“最佳球探”,那就说明我在这方面至少有些天赋,并且运气不错。】 ——《伊蕾自传》 “在带球突破的时候,有很多球员会喜欢凭借速度过人。这很好,可并不是所有的球员都是速度型球员。当你在速度上没有优势,或者你想让自己的速度在过人时得到一定加成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用上假动作。踩单车,钟摆式过人,以及马赛回旋都会是很好的选择。但是适合使出它们的时机和位置都各有不同。接下来,我会让我的助理杜历卡来演示一遍正确的选择。” 在新赛季开始后的第二周,伊蕾在梅特奥家的球场上对她的球员们进行常规训练。 原先就因为自己不会踢球而遇到不能在讲解的时候配上示范而感到尴尬的伊蕾这下有了曾经是球员的助理,这就可以尝试她曾经所没能用过的讲解方法了。 尤其克里克斯女士给她找来的这位,还是曾经在乙级联赛踢过球的职业球员。在伊蕾看来,对于已退役的职业球员来说,示范这三个动作一定是不会有问题的,更不用说她还在今天的训练开始之前问过了杜历卡,你擅不擅长踩单车过人,钟摆式过人和马赛回旋。 对此,杜历卡给出的回答是:当然,女士。这三种过人方式我都非常擅长。 可现在所发生的事实是……她新上任的助理在示范第一个动作踩单车式过人的时候就脚尖卡着草坪往外扭了一下,没有一点防备地倒在了地上!! 伊蕾:“…………” 在伊蕾的助理杜历卡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全部围在那里看的球员们都沉默了。他们很仔细地看了看倒在那里之后哼哼叫唤的助理先生,又很认真地回忆起了伊蕾之前让助理先生给他们示范的究竟是三种不同的过人技巧还是假摔绝技。在得出了自己的记忆可能是出了问题的情况下这就下意识地把视线放到了伊蕾的身上。 只见她十分镇定地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接下去说道:“在你发现对手方的防守球员对你们有犯规意图的时候,你们也可以选择像杜历卡刚刚示范的那样摔倒。其实我并不反对‘摔倒’。但是在我看来,这样的‘摔倒’和‘假摔’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们需要避免的是在对方没有和你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时就倒在地上。或者对方碰到的明明是你的腿,你却捂着脸倒在了地上。但如果对方的确是想要战术性犯规,你们可以顺势倒下去,在真正的伤害造成之前避免它。但要记得,对于‘顺势’的把握是非常关键的……” 三十分钟后, 在通往主帅办公室的走廊上。 杜历卡:“我想我可以解释的,真的我可以解释的。” 伊蕾:“你想解释什么?你可以解释什么?在训练之前我特意问过你,钟摆式过人你擅长吗?踩单车式过人你擅长吗?马赛回旋你擅长吗!你告诉我这些你全都很擅长!你甚至还和我炫耀起了你在乙级联赛时候的惊人战绩!” 杜历卡:“我……我三十三岁的时候就退役了!我、我已经十年都没踢球了!你得理解我!” 听到杜历卡的那句给自己推脱的话,伊蕾忍不住狠瞪他一眼,而后就打开了她主帅办公室的大门,而后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对新来的助理说道: “杜历卡先生,你是我的助理,而我不是你的老板。主教练和助理之间是需要有信任的。我希望在下次沟通的时候,我们都可以做到足够的诚实。” 第97章 chapter97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三十分钟后, 在通往主帅办公室的走廊上。 杜历卡:“我想我可以解释的,真的我可以解释的。” 伊蕾:“你想解释什么?你可以解释什么?在训练之前我特意问过你,钟摆式过人你擅长吗?踩单车式过人你擅长吗?马赛回旋你擅长吗!你告诉我这些你全都很擅长!你甚至还和我炫耀起了你在乙级联赛时候的惊人战绩!” 杜历卡:“我……我三十三岁的时候就退役了!我、我已经十年都没踢球了!你得理解我!” 听到杜历卡的那句给自己推脱的话,伊蕾忍不住狠瞪他一眼,而后就打开了她主帅办公室的大门,而后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对新来的助理说道: “杜历卡先生,你是我的助理,而我不是你的老板。主教练和助理之间是需要有信任的。我希望在下次沟通的时候,我们都可以做到足够的诚实。” 说完这些之后,伊蕾就要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并示意她的助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可对方却还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于是伊蕾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想要我帮你注意一下周边的联赛都有哪些身价低廉的潜力球员。我……我已经找到了一些,报告已经放在你的桌子上了。我主要把目光放到了罗马尼亚、匈牙利、保加利亚、波兰、拉脱维亚这样的国家。那里的工资水平要比捷克低很多,我想,这样的话哪怕我们没法为他们提供很高的工资,对于球员也会很有吸引力。” 这下,换伊蕾怔愣了。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只是提到了她的这一设想。毕竟,她对于附近的联赛不可能有身为球探的杜历卡熟悉,对于怎样在这样的情况下海选出一批值得实地考察的球员也感到很是棘手。她需要得到助理的帮助。 可她没能想到,杜历卡会这么快就给了她一份已经整理好的资料。在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后悔之前用那种冷硬的态度和对方说话了。毕竟,这个人比她年长了那么多岁。 于是伊蕾只能抿了抿嘴唇,然后露出了一丝微笑地和对方说道:“谢谢。刚刚……是我太着急了一些。其实我不应该和你这么说话。” 于是杜历卡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变得轻松了起来,并说道:“好吧好吧,这其实是我做球员的时候留下来的坏毛病。” 说到这里的时候,杜历卡朝伊蕾眨了眨眼睛道:“替补球员如果想要赢得上场的机会,就得在必要的时候对主教练说说谎。比如我明明是一名防守型中场,在球队的主力中卫受伤的情况下,主教练如果问我是不是曾踢过中卫,那我一定会告诉他,是的先生,对于中卫这个位置,我很擅长。” 这一次,伊蕾是真真切切地被逗笑了,于是她说:“看起来,你又教会了我一条。有些时候,我不能球员对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尤其,是在他们急于赢得一个首发位置的时候。” “是的,就是这样。”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伊蕾在杜历卡给了她这句绝对诚实的经验之谈之后又没能忍住地笑了起来,而后在进入到办公室之前说到:“下午见。” 在伊蕾走进办公室之后,她发现那份杜历卡口中的球员资料果然已经放在了她的桌子上。这让她整个人都心情好了起来,可是才翻看了几页,就发现她的捷克语阅读能力是真的不行。于是这就好笑地摇了摇头,打算找个时间去队里抓海因茨的壮丁过来给她一条一条地说过去! 所以,现在该是她的午餐时间了!她得趁着这个时候去买好今天晚餐的食物,然后回家一趟! 伊蕾把身上的运动装换成了来的时候穿的休闲装,然后就拎上包去找到自己的自行车,从俱乐部的那扇大铁门边上的小边门出去了。也就是在她把自行车推出那扇小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有着浅金色头发的男孩。 那个男孩的个子高高的,骨架也十分漂亮,却是瘦瘦的,看起来无法经受得住哪怕一次激烈的身体对抗。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当他听到伊蕾的自行车被推动着往外走的声音时,他的眼睛都亮了。 那仿佛就是为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中注入了一道光。 “请问,您是伊蕾小姐吗?” 浅金色头发的男孩这样问道,他似乎并不是一个足够开朗外向的男孩。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那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血色,当他对你露出笑容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的内心已不住地柔软起来。当这个男孩看向伊蕾的时候,他的那双眼睛里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期待。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伊蕾就怔愣在了当场。 【赫尔曼】 这个被她埋藏心底已经很多年的名字几乎就要这样脱口而出。 她说不清眼前这个男孩的长相或者是气质和赫尔曼究竟有哪些相似之处,可就是在看到这个似乎才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出现眼前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会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个人和她初遇的样子。 尖锐的刹车声,青涩男孩焦急的侧脸。 他就这样出现在伊蕾的生命中。 一头日耳曼人最为标志性的金发,并不柔软,发根处带着些许的金棕色。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却又充斥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男性的魅力。他的五官俊美,让你无法挑出一处让人感到惋惜的地方。他的身材高大,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t恤衫都掩盖不住那份洋溢着的青春。 但那一切都抵不过他焦急地看向你时的眼神。 你会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无法,无法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开哪怕一秒。 “你还能动吗?我带你去看队医!” 那是她的初恋。 也是一切的开端。 那年,她才只有十九岁。对自己未来的人生充满着好奇以及期待。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运动医学科医生。 那年,她刚独身一人地来到欧洲一年。就像万千个普通中国留学生那样。 在伊蕾才来到德国留学的时候,她租住的房子隔壁住着一位十分开朗的老绅士。那位老绅士总是会在看到伊蕾的时候很友好地和她打招呼。不过分热络,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冷淡。 这位老爷爷的妻子在三年前就去世了,而孩子们则都不在他的身边。在最开始的时候,伊蕾十分很疑惑,让这样的一个人保持快乐的源泉究竟是什么。 她不敢开口去问,于是只是带着好奇去观察。然后她发现,那位老爷爷每星期都会去看他支持的球队,门兴格拉德巴赫的比赛。 即便不看报纸,也不去关心任何与之相关的新闻,伊蕾也能知道门兴格拉德巴赫每周的战绩。因为只要门兴赢了球,住在她隔壁的那位老爷爷就会哼着歌回来,并在经过她的门前时敲敲她的门,等到伊蕾打开门时高兴得就像个孩子那样地对她说:“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她得承认,独自一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没有任何亲人以及知心好友的日子是孤独的。 正是因为这样,伊蕾打算给自己找一个慰藉。于是在国内时从不看球的她开始和她的邻居一起去看门兴的比赛。在那里她总是会被调动起令自己难以置信的,激烈的情绪。兴奋、激动、愉悦、难过。她试着去学习怎样在一个公共场合大声叫喊,那让伊蕾觉得她又变回了那个鲜活的自己。并且,那之后她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地真正融入这座城市,不再感到那样的孤独。 十八岁时的伊蕾开始让自己融入门兴球迷的大家庭。 她开始为自己买球衣,为了下个赛季门兴的赛季套票而努力地挣钱攒钱。 她开始成为一名门兴俱乐部的粉丝。 或许她并不是一名真正的门兴格拉德巴赫铁杆球迷,可门兴一定是所有球队中她最钟爱的那一支。从十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 刚来到德国没多久的伊蕾追逐起那样一支小小的,融入了当地人生活中的,让她感到亲切的球队。 如果你也身处那样的一个环境,也许你就会不难理解当时的伊蕾为什么会这么做。 也就是在伊蕾十九岁的那年,她迎来了让她之后的整个人生都为之改变的那一天。 她攒够了钱,去买了一套兴格拉德巴赫的新赛季套票。然后,她就想,她应该得做些什么更狂热的,可能会让她自己整晚都睡不着的事了。 于是伊蕾坐车去到门兴格拉德巴赫在市区外的训练基地,打算去那里堵一堵她已经熟知了的那些球员,或者是教练,问他们要一个签名,甚至是拍张合照。 然后一切就那样发生了。 在门兴格拉德巴赫的训练基地外出现了一场并不严重的,小型的车祸。而伊蕾就是唯一的那个受伤的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过突然。她只是听到了一阵急刹车的声音,然后毫无反应能力地呆愣愣地被汽车刮擦到,吓傻了一般地被带到了地上。 车子的主人也被眼前的这个情景吓了一跳,这就焦急地从车上下来。 对,那就是赫尔曼。 直到见到门兴格拉德巴赫的队医,伊蕾才明白,带她来到这里的这个好看得过分的男孩竟然是门兴的赛季新援。 第98章 chapter98 在梅拉尼说出了那样一句毫不心虚的话之后,她久被自己的堂弟“很不绅士”地往外拽了好几步,并很不客气地问她:“除了男朋友之外你真的没有也交过女朋友吗,堂姐?” 梅拉尼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当然是肯定而坚定的!除此之外她还要反问自己的堂弟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她的堂弟放开了她,却依旧还对她抱着怀疑。并且那浓浓的怀疑都要从眼睛里涌出来了! 在盯着自己的堂姐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蓝眼睛男孩才手里抱着那些才被堂姐借出来的,让他的前女友一直想拿去自己背着的书,并对完全没能弄清楚情况的林雪涅说道:“我们走吧。” 经过了这样的一段小插曲,三人在又去到了一家距离洪堡大学不远的简餐·咖啡厅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是带着小小的尴尬沉默了好一阵子的。直到三人在简单的午餐后又各自拿起那六本书里的一本,并一起在那些书里找了好久的“弗兰茨·卡夫卡与多拉·迪曼特”这几个关键词之后,艾伯赫特的堂姐梅拉尼才再一次地出声道: “你真的不是在德国出生的吗?或者你真的不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来到德国,然后在这里长大的吗,嗯……雪涅?” 在听到这样的问题后,林雪涅才抬起头,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自己手上的那本和梅拉尼翻的页数差不多的书,然后她又看向被她们俩甩出了一截的蓝眼睛男孩。在意识到对面的那个德国女孩话里的意思之后,林雪涅才在艾伯赫特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说道: “是的,我在18岁的时候才来了柏林,在柏林音乐学院学习长笛。” 梅拉尼:“然后你又去了布拉格学习日耳曼文学,现在还在看19世纪的那些浪漫派的书?你喜欢舒伯特?哥特希尔夫·海因里希·舒伯特?” 林雪涅:“谈不上特别喜欢,只是我们的导师……我们的导师推荐了他的书,作为课余读物。” 哥特希尔夫·海因里希·舒伯特,19世纪德国浪漫派自然哲学家,在林雪涅的原计划里,今天下午她本该看完又三分之一的这位哲学家的书的。 梅拉尼:“哲学系的导师?” 林雪涅:“不……不,是日耳曼文学系的导师。” 当着人的面这样说谎话其实会让林雪涅感到很有压力。尤其是……当她对着梅拉尼的那双很漂亮的眼睛时。幸好,幸好就坐在梅拉尼边上的蓝眼睛男孩现在一脸说不清是毛躁还是暴躁的样子,事实上那消除了林雪涅的一些紧张感。 于是她在又看向梅拉尼的时候问出了她想了很久的一个小请求。她说:“请原谅,我可以拍一张你的照片吗?” 接着,梅拉尼甚至还带着一些惊喜很快就回答道“当然!为什么不呢?” “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但我们大概得到光线更好一点的地方去拍?” 在得到了对方的同意后,林雪涅这样告诉对方。可是她的这句话却在让梅拉尼感到更高兴了的同时也让蓝眼睛的男孩很着急地看向她们。但蓝眼睛男孩的这一反应却是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两个女孩这就跑到了阳光正好照射进来的那面窗户,并拿出了手机在那里拍照。 于是蓝眼睛的男孩只好转过身去看着她们。但当他看着阳光光晕里的那个黑发女孩时,他会发现自己的焦躁感受就这样慢慢地平复了,并且就连目光都柔和了下来。 但是此时此刻,就坐在那个阳光底下的没有人的位置上的林雪涅却是发现自己怎么都拍不好这个叫做梅拉尼的女孩的眼睛。也不知该说是自己的手机摄像头不好,还是这个有着让人着迷的眼睛的女孩不是那么的上镜。总之,她拍出来的那双眼睛甚至都没有她所看到的那双眼睛的一半那么美。 这其实会让林雪涅感到有一点泄气,并在多角度地尝试了老半天之后不禁抱怨道:“其实有时候拍照片是真的没有画画好,如果是艾伯赫特……” 一个不小心就说出了那个名字的林雪涅愣了愣。事实上,她想说的是——如果是艾伯赫特,一定能把你的眼睛画得很美。他也一定能够捕捉到那束光照到你的眼睛里时最美的那个瞬间。 可她说的“艾伯赫特”却并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孩所以为的那个“艾伯赫特”。但是已经听到了这个名字的梅拉尼却对她说出的这半句话有了自己的理解。于是梅拉尼对林雪涅露出了鼓励的笑意,并用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如果是艾伯赫特……?” 这可真是让人感到尴尬的事,林雪涅想要向对方解释,又不知道应当从何解释,于是她只能吱吱呜呜地说道:“不是的,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 可是这样的话当然解释不了什么,并且非但解释不了什么,还会让人陷入了更深层次的误会。但梅拉尼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抓着不放,而只是示意林雪涅和自己一起看向她的傻堂弟,并轻声说道:“他好像听到我们在说他了。” 闻言,林雪涅也转过头去看向蓝眼睛的男孩。 在这间装修得十分简约又很富现代气息的咖啡馆里,蓝眼睛的男孩因为在今天上午出席了一场演讲而穿着搭配西装的衬衣,也打着领带,而特意整出的成熟发型则让他看起来与往日里有了更大的不同。那会让林雪涅在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猛然想起近来十分忙碌的,她的贵族男孩。 虽然属于这个时代的艾伯赫特拥有更为强健的身材,并且身处和平年代的他看起来也拥有更为无忧的稚气。可当林雪涅在距离他有这么一段距离的时候向他看过去,她会恍然以为,那是生在了这样一个美好时代的,她的贵族男孩。 蓝眼睛的男孩原本只是在那两个女孩向他看过来时向两人笑了笑。可之后,他看到了林雪涅注视着他的目光,以及那么长时间的注视后的那抹带着满满遗憾的笑…… “我们不拍了吧。” 收回了自己视线的林雪涅对身旁其实一直在观察着她的梅拉尼这样说道。这位和林雪涅相隔了八十多年的“柏林大学同系校友”在此时展现了她善解人意的一面。她并未再多问林雪涅什么,并只是赞同地说道:“好的,我们回去继续翻书。” 于是两人从座位上起身,但就是在这个时候,林雪涅挂在腰带上的表链卡扣松了,那让她系在腰上的怀表一下掉了下去。那一刻林雪涅可是被吓到了,但幸亏,幸亏梅拉尼的反应迅速,在她的怀表掉到地上之前就帮她抓住了。 但是梅拉尼这一抓就捏在了怀表弹开盖子的那个开关上,当她和林雪涅一起松了一口气地摊开手时,怀表的盖子就那样弹了开来,并露出了表盖里侧的那张绿眼睛贵族的黑白照片。 那张照片只是露出了那么一瞬间,就被林雪涅看似不经意地合上了盖子,并只是拿在了手里,没有再次把它系挂在腰上。 林雪涅并不是很确定梅拉尼是不是有在她把怀表的盖子合上之前看到什么,又是不是能够看清那张照片。但她并不想让这个即将和那个天生开朗的俊美男孩展开一段恋情的女孩误会什么。 虽然,她也的确是因为属于这个时代的艾伯赫特就要和这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女孩在一起了而感到很不适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一晃眼就会看到她的贵族男孩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了。但她认为她有这个责任让对方不去产生与她有关的胡思乱想,以及可能引发两人之间矛盾的误会。 于是她说道:“梅拉尼,有件事我不是很清楚你是不是知道。” 在这个个子高挑且气质干练还梳着一个马尾的德国女孩看向自己的时候,林雪涅在犹豫再三之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很是认真地说道:“我和艾伯赫特……有过一段恋情。但那都已经过去了,分手也是他提出的。所以,我希望你不会对他产生不太好的误解。我觉得,你们是很般配的一对,以后也会很好的。” 当听到林雪涅说出“分手也是他提出的”,梅拉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就看着林雪涅走在她前面地回到了她先前坐着的那个位置,并在对蓝眼睛的男孩礼节性地笑了笑后就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几本书上。 在那之后,也回到了自己先前座位上的梅拉尼几次想要开口,却苦于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当她好容易看到了似乎可能存在的时机,想要开口了,却又被她的堂弟给事先觉察到了一般地盯着,用眼神给威胁回去了。 那好吧,她就干脆闭嘴了吧,反正她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她应该做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了! 【妒忌可是爱情最好的催化剂】——是的没错,这句话的确是她先前才说过的,可那时候她还以为她的帅气堂弟才是被甩的那个。并且她还因为这样的认知替自己的堂弟十分的抱不平。 毕竟,她的这个堂弟真的已经能算是有着难得一见的出众外表了,并且艾伯赫特的性格很好,身材也很棒。而且还在慕尼黑大学这样的名校也拥有很好的成绩。 这就让梅拉尼很想刺激一下那个连自己表弟这么帅气的男孩都拒绝了的女孩,让那个女孩意识到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她意识到自己其实是错过了一个美好世界!可是现在情况看来根本就不是这样!而同样的方法用在女方被甩的时候那简直就是糟糕透顶! 情况太复杂了,这让梅拉尼总有一种自己可能好心却已经办了坏事的糟糕预感。 现在,她急需和自己的堂弟好好沟通一番。因此,她在看了林雪涅一眼,并确定了坐在他们对面的这个女孩现在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她手上的书之后不动声色地拿起自己的手机,并在书的掩盖下给自己的堂弟发出了简讯。 ——【她说,当初是你甩的她?】 第99章 chapter99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在伊蕾才来到德国留学的时候,她租住的房子隔壁住着一位十分开朗的老绅士。那位老绅士总是会在看到伊蕾的时候很友好地和她打招呼。不过分热络,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冷淡。 这位老爷爷的妻子在三年前就去世了,而孩子们则都不在他的身边。在最开始的时候,伊蕾十分很疑惑,让这样的一个人保持快乐的源泉究竟是什么。 她不敢开口去问,于是只是带着好奇去观察。然后她发现,那位老爷爷每星期都会去看他支持的球队,门兴格拉德巴赫的比赛。 即便不看报纸,也不去关心任何与之相关的新闻,伊蕾也能知道门兴格拉德巴赫每周的战绩。因为只要门兴赢了球,住在她隔壁的那位老爷爷就会哼着歌回来,并在经过她的门前时敲敲她的门,等到伊蕾打开门时高兴得就像个孩子那样地对她说:“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她得承认,独自一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没有任何亲人以及知心好友的日子是孤独的。 正是因为这样,伊蕾打算给自己找一个慰藉。于是在国内时从不看球的她开始和她的邻居一起去看门兴的比赛。在那里她总是会被调动起令自己难以置信的,激烈的情绪。兴奋、激动、愉悦、难过。她试着去学习怎样在一个公共场合大声叫喊,那让伊蕾觉得她又变回了那个鲜活的自己。并且,那之后她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地真正融入这座城市,不再感到那样的孤独。 十八岁时的伊蕾开始让自己融入门兴球迷的大家庭。 她开始为自己买球衣,为了下个赛季门兴的赛季套票而努力地挣钱攒钱。 她开始成为一名门兴俱乐部的粉丝。 或许她并不是一名真正的门兴格拉德巴赫铁杆球迷,可门兴一定是所有球队中她最钟爱的那一支。从十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 刚来到德国没多久的伊蕾追逐起那样一支小小的,融入了当地人生活中的,让她感到亲切的球队。 如果你也身处那样的一个环境,也许你就会不难理解当时的伊蕾为什么会这么做。 也就是在伊蕾十九岁的那年,她迎来了让她之后的整个人生都为之改变的那一天。 她攒够了钱,去买了一套兴格拉德巴赫的新赛季套票。然后,她就想,她应该得做些什么更狂热的,可能会让她自己整晚都睡不着的事了。 于是伊蕾坐车去到门兴格拉德巴赫在市区外的训练基地,打算去那里堵一堵她已经熟知了的那些球员,或者是教练,问他们要一个签名,甚至是拍张合照。 然后一切就那样发生了。 在门兴格拉德巴赫的训练基地外出现了一场并不严重的,小型的车祸。而伊蕾就是唯一的那个受伤的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过突然。她只是听到了一阵急刹车的声音,然后毫无反应能力地呆愣愣地被汽车刮擦到,吓傻了一般地被带到了地上。 车子的主人也被眼前的这个情景吓了一跳,这就焦急地从车上下来。 对,那就是赫尔曼。 直到见到门兴格拉德巴赫的队医,伊蕾才明白,带她来到这里的这个好看得过分的男孩竟然是门兴的赛季新援。 那个时候,他才只有十八岁,还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球员。刚刚从德乙柏林联合队转到门兴。 而仅在一年后,他就征服了这座城市。 但是对于伊蕾,他无需征服。 因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最佳球探’小姐就已经迷失了自己。 “伊蕾小姐?您……还好吗?” 一个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将伊蕾从她的回忆中唤醒,于是伊蕾猛地一回神,视线这就对上了那个在梅特奥的球场外等着她的男孩。这个男孩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德语会比捷克语说得好很多,并且在对她说话的时候就直接用上了德语。 “是,是的。我是伊蕾,请问你是?” “我……”似乎先前还没能够确定伊蕾的身份还好,一旦知道了对方就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这个男孩就又局促了起来。于是伊蕾这就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示意他不要着急。 “你是梅特奥的球迷吗?想来这里等谁?” “不不不,我不是梅特奥的球迷。不、请原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不是球迷。” 在着急地说出了这么一连串乱七八糟的话之后,男孩看起来沮丧极了。可随即,他看到眼前这位短发的女士脸上的笑容一直都在那里,于是他这就又鼓起勇气地说道: “我是一名球员。我想,直到九月之前,我都还能是布拉格斯巴达队在乙级联赛的青年队的球员。可我没能拿到续约合同,俱乐部也不打算和我续约了。俱乐部的教练告诉我,如果我还想继续踢球,就得自己去找到一家愿意签下我的俱乐部。所以我想来您这里碰碰运气!” 金发男孩的德语说得十分地道,那甚至比在学校教德语的卡洛琳娜还要好很多。听起来……仿佛德语就是他的母语一般。 “你的名字?” “我叫科维尔!今年十七岁,在场上司职的位置是前锋!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进入布拉格斯巴达的青训营接受训练了!我的脚下技术不错,出球也还可以,百米冲刺速度能达到11秒2!” 伊蕾才一问那个男孩的名字,他就很急切地说出了这么多,说完之后,就连这个男孩自己都意识到他太着急了,却只能可怜巴巴地问道:“您……愿不愿意签下我?” 看到那个名叫科维尔的男孩用这样的神态以及语气对自己说出这句话,伊蕾几乎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直到她看到男孩脸上那喜悦得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一般的笑容,她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究竟做了什么!心中一阵懊恼,却又根本无法开口告诉对方她并没有就答应要买下他。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伊蕾才这么说道,对方就又立马从那种连看到的人都能轻易被感染的喜悦变成了让人心有不忍的沮丧和失落,一举一动都是这样毫无掩饰,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于是伊蕾话已然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另外一句话:“我的意思是,究竟是不是签下你,我没法现在就做决定。不过你可以明天就来梅特奥试训。一周之后,如果你的表现足够出色,我会签下你。” 说着,伊蕾还要笑着安慰那个男孩:“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把我的名片给你,明天早上你就拿着它来俱乐部,告诉门卫,你是来试训的科维尔。” 伊蕾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并在名片的背面写下一句足以向门卫证明这个男孩身份的话,这就把名片交给了那个男孩。 科维尔看了伊蕾一会儿,而后十分郑重地双手接过那张小小的名片,并又说道:“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四十八小时之后,我的每一分钟都会为梅特奥做好准备!我可以明天一早就来试训吗?” 伊蕾点头道,“可以,不过不用太早。梅特奥的球员大部分都是业余的球员,他们都还有别的工作。所以你九点来这里就好。” 科维尔很认真地听着伊蕾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并在伊蕾和他说了声明天见,打算就此离开的时候郑重其事地说道:“很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抓住它的!” 在这个时候,伊蕾怎么也想不到,在第二天的早上六点半,她才起来给自己煮起了咖啡并打算去洗漱的时候,她就接到了俱乐部的门卫给她打来的电话,问她是不是应允了一位叫做科维尔的男孩一大早就来俱乐部试训。 那可让她吓了一跳,在离开世界足坛的中心之后,她可就再也没遇到过有这么有拼劲的球员了。于是她连忙给了门卫一个肯定的答案,而后改变自己的计划,比平日里又早了半个小时出发去往俱乐部。 而当她在七点十五分到达那里的时候,这个男孩已经在空无一人的球场上自己训练了好一会儿了。她就这样看着那样一个身体瘦削的男孩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自己练习起了折返跑。每一次都是这样地拼尽全力,每一次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懈怠。 当伊蕾站在球场外的不远处看到这样的一个身影时,她无法不将眼前的这个人与另一个人的身影重叠起来。 她就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回过头来看到她的科维尔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时走向他。 “昨天我离开的时候特意问过了门卫先生这里是不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有人在!我、我想我应该没有给俱乐部添额外的麻烦。” 仿佛在青春期里只涨了个子和骨头而忘了长肉的科维尔虽然看起来并不强壮,可实际上,近一米八的个子可得让他在走近伊蕾的时候需要对方抬起头来才能在说话时看着他的眼睛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伊蕾感到自己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说,大牌球员在成名后逃训的事时有发生,比俱乐部规定的时间提前数小时就到达训练基地自己加训的球员也大有人在。可她还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一名球员会在去参加试训的时候就在没有体能教练的陪伴下自己这么训练。 第100章 chapter100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在前一天下午的时候,她就让她的助理杜历卡帮忙查了一下科维尔的资料。 事实与这个男孩和她说的分毫不差。显然杜历卡也十分吃惊,这样的一名球员怎么会眼巴巴地守在梅特奥的俱乐部门口,仅得到一个试训的机会都会那么高兴。 要知道,布拉格斯巴达可是好大的一支俱乐部了。它可以算是捷克的百年豪门了豪门球队,曾经五次蝉联的捷克甲级联赛的冠军宝座。即便是他们的青年队也在捷克的乙级联赛。可是梅特奥才只是一支刚刚从丁级联赛升上丙级的球队。 可伊蕾在沉默了片刻就说道:“他是一名比我们想象的都还要更聪明的球员,并且在困境中也能够找准自己的位置,不气馁。布拉格斯巴达的青年队在上个赛季的时候成绩不佳,甚至在联赛的下半程还曾经进到了保级大战,在一个夏天的休整之后,布拉格斯巴达队的青年队看起来情况并没有明显的改善。如果这支青年队都拒绝给科维尔提供一份续约合同,那么他去别的乙级联赛球队很可能只会四处碰壁。” 伊蕾没有说出口的是,心里明白这一点不难。难的是在他做出了这个决定后就摆准自己的位置,作为出身名门青训的球员,在去到同城的业余球队寻求一个机会时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心高气傲,仅得到一个试训的机会也能那样的珍惜,这就真的很难得了。 面对这样的一个男孩,伊蕾根本就没法对他说出一个“不”字。 想起自己在前一天的下午和搭档杜历卡说的话,伊蕾又将视线放回到了科维尔的身上,并露出了微笑地对他点了点头:“能告诉我为什么一直在这里练习折返跑吗?” “当然!”金发男孩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带着些许的微喘说道:“我在青年队的主教练曾经告诉我,作为一名前锋,现在的我并不具备和对手方的强壮后卫进行身体对抗的能力。我的脚下技术不错,可那当然远远不够。成年队里脚法比我好的会有很多。但是我的百米冲刺速度不错,有球状态下的跑动速度比无球状态下的还能更快。所以,我想练出一个强项。如果我能够很快很快,快到在对方还没碰到我的时候就已经成功突破,甚至破门得分,那我一定能够在球队找到属于我的位置。” 第三十八章 在晋级到了丙级联赛之后,梅特奥的所有球员都能感受得到与以往的不同。 事实上,在上个赛季的下半段,他们的财政状况就有了明显的改善。只是那时候俱乐部内的运作还没有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因此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在球队踢球训练的日子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艰苦了,他们可以把更多地专注在足球本身。并且,由他们的主帅伊蕾所引入的,与联赛中的表现直接挂钩的奖金政策更是极大地刺激了他们。 而在新赛季的伊始,俱乐部就添了很多东西,甚至是人员。 在梅特奥晋级到了丙级之后,伊蕾不仅一口气将他们的广告费用提升了400%,还给俱乐部写了报告,向克里克斯女士要求了许多。这些有软件上的,也有硬件上的。除了多聘请一名主教练的助理、体能教练、靠谱的守门员教练、以及扩充队医的队伍之外,她还增加了俱乐部内健身房的训练器材、简易的医疗器材,她甚至向克里克斯女士要求了一个俱乐部内的小型餐厅,以及配套的厨师。 伊蕾坚信这些一次带来的变化会让球员们在新赛季之后进入俱乐部的时候清晰明了地感受到他们现在已经与一年前的那支顶级联赛俱乐部不同了。这会让他们有更强的紧迫感,让这些球员们更努力地向成为一名职业球员而努力。 伊蕾花了一整个夏天的时间为这些做出努力,并为了球员们而向俱乐部施加压力,并思考这些俱乐部设施上的变化会对球员本人的变化带来怎样的催化作用。 可她没能想到科维尔的到来。 这个男孩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份让她欣喜若狂的意外礼物。 科维尔从来的第一天起就为梅特奥注入了新的活力。这是一名由捷克的顶级豪门球队,布拉格斯巴达队的青训营培养出来的球员。从他十二岁起,成为一名优秀的职业球员,并且以足球为生就已经是他的人生目标了。 尽管他现在才只有十七岁,并且才被自己在乙级的母队青年队拒绝提供一份续约合同,但他并没有因为遭到这一打击而一蹶不振。相反,他在参加训练的时候变得更为认真努力,并且他对待足球的态度已经完全符合了一名职业球员的标准。 他习惯在教练所要求的时间以前来到俱乐部对自己进行加训,他习惯在和队友们合训的时候全神贯注。他的观察力极强,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就自己在梅特奥的球员们打开更衣室的大门时发现了门背后的五条禁令,并十分自觉地在训练时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伊蕾的助理杜历卡。 他总是会在训练的间隙主动询问教练,他刚才的表现怎么样,是否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应该怎样改进。并就此和伊蕾交换他的想法,告诉对方他在训练中的感受。 仅在这个看起来有些太瘦了的男孩来到梅特奥试训的第一天,他就极大地震撼了梅特奥的正式球员们,皮什切克更是在更衣室里一遍又一遍地问他的队友们“他是谁!”“他怎么会这样!”“他到底是魔头从哪里找来的亲卫队成员!”“天啊他都这样了还让我们怎么活!”“我只是想在俱乐部轻松愉快地踢球,能满足我卑微的愿望吗!” 而比起梅特奥队的其他球员,科维尔的到来所给希罗科夫带去的震撼或许是最直击内心的。 这个俄罗斯人有着和科维尔相似的经历。他们一个出身捷克甲级联赛的豪门球队,布拉格斯巴达队的青训营,另一个则从小就在俄罗斯超级联赛的顶级强队莫斯科中央陆军的青训营接受训练,希罗科夫甚至比科维尔还要早了两年进入青训营学习。只不过,科维尔是在十七岁的这年被俱乐部在乙级联赛的青年队拒绝提供续约合同。而希罗科夫则是连青年队的比赛都没能踢上这就直接被青训营内的教练十分委婉地告知他并不适合以足球为生。 可同样是被自己的母队所放弃,他们两人所选择的道路却是截然不同的。 科维尔选择了抗争,而希罗科夫则选择了妥协。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值得尊敬,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让他们积极地面对自己的人生以及未来。 但是现在,他们在同一支俱乐部,这让俄罗斯人在看到科维尔之后久久无法平静。 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在少年时代所为之奋斗了多年的梦。 仅在两天后,伊蕾就宣布她已经决定为俱乐部签下科维尔,让这名年仅十七岁的球员成为梅特奥的一员,他们得在更衣室给科维尔安排一个位置了。 而就是在又一个星期后,希罗科夫告诉伊蕾,他已经辞去了自己在高档旅店的工作,从现在起,他将再不会因为隔三差五的夜班而影响到体能,在梅特奥踢球将成为他唯一的工作。他将尽其所能地帮助球队尽快升至乙级联赛,并成为一名真正的职业球员。 这成为了一个信号,这个信号让球员们考虑他们究竟是在该丙级联赛中就辞去自己的另外一份工作全身心地投入足球、投入梅特奥,还是继续一边工作一边踢球的兼职生涯。 可以想到的是,当希罗科夫在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日子里突然在更衣室宣布他已经辞去自己在旅店的工作,打算成为一名“职业”球员的时候,他的队友们一定会在为他的这一决定送上掌声并祝贺他的时候思考起了很多东西。 这对于伊蕾来说是一个十分关键的结点。当她从海因茨那里得知了这一消息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必须得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了。 自私一些地说,她希望球队里能够有更多“职业”踢球的球员。并且,她也很讨厌球员们被别的东西分去心神的感觉。那种感觉十分糟糕,就好像她明明知道这名球员可以在比赛中有更好的表现,明明知道这名球员应该可以进步得再更快一些,可就是有那么多的东西阻碍了他,绊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第101章 chapter101 【看起来,你们之间有着很多的故事。】 说出这句话的海莲娜是认真的。并且那也是她在整合了很多现有已知信息之后所想到的第一件事! 作为精神分析流派的创始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虽然认为*禁忌标志着一切文明的起始,可作为弗洛伊德一派的继任者,心理学家们在这一方面普遍都是有着极高的接受度,甚至可以说是百无禁忌的。反正事情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多猎奇他们都能淡定以对。 在二十世纪的上半业,也就是林雪涅的贵族男孩所存在的时代,甚至在林雪涅的贵族男孩也还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时,弗洛伊德提出了自己所发现的三大真理。其中有一条就是——俄狄浦斯情结是人类的普遍心理情结。 想要解释这一条真理或许还需要用上老长一段话和好几个专有名词,但是当时的欧洲名流们对于弗洛伊德这一说法所发出的愤怒的声音或许就已经很足够解释它了——只有犹太人才成天想着和自己的母亲发生性关系! 是了,无论是弗洛伊德本人,他的学生,他的追随者,还是去他那里接受分析的患者们都是犹太人。 而海莲娜现在说出的这句话所拥有的深层次含义,在今天或许能用林雪涅早些时候和她说一个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大众梗来释义——德国骨科。 虽然林雪涅并没有和蓝眼睛男孩说过有关德国骨科的,并不那么优雅的笑话,但显然艾伯赫特和他的堂姐梅拉尼现在都已经从海莲娜那富有深意的神情中捕捉到了那么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对此,林雪涅只能在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后小声说道:“海莲娜是心理学系的毕业生,现在正在她导师的心理咨询诊所工作。” 这样一来,哲学系的梅拉尼就很懂了!尽管假扮成自己堂弟即将发展成女友的恋爱对象这件事一开始的确就是她一个人的主意,但是被自己的堂弟就这样不客气地拆穿,还在被拆穿之后依旧让人有了这样的误会到底还是一件让人很尴尬的事。 于是她只好十分不自然地夸赞了海莲娜的年轻有为之后还问道:“这么说,你是弗洛伊德派的?” “不,我是荣格派的。”说着,海莲娜还生怕对方不知道这两派之间巨大区别地补充道:“就是心理医生可以和病人发生恋爱关系的被人诟病的一派。” 面对海莲娜的这一自黑式调侃,梅拉尼直接就被震住了,接着她就很快解释道:“好吧,海莲娜,还有雪涅。我说我和艾伯赫特正在发展恋爱关系只是一个恶作剧玩笑。我们之间并没有你们所以为的,很多故事。” 眼见着事情已经被那两个人越扯越远,蓝眼睛的男孩感觉自己头都要疼了。然后他只是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坐在他对面的林雪涅的身上,也只用他们两个人沟通的声音说道: “我的学校里有了三天假期,正好梅拉尼告诉我今天洪堡大学有一个物理方面的很不错的讲座,我就来了。讲座结束之后,我在路过图书馆的时候看到了你。” 并没有把重点过多地放在自己和堂姐的关系上,蓝眼睛的男孩只是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这些。然后他就借着这个和林雪涅说话的机会正大光明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并问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很好。” 看着那双和她的贵族男孩略不相同的眼睛以及洋溢着青春与开朗的脸,林雪涅这样说道。当她时隔那么久再一次看到这张与她的贵族男孩仿佛双生子一样的脸时,她会很感慨,也会有一些不那么愿意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视线挪开。 但是当她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她当然会想到在今早出门前就告诉过她会晚些回来的那个绿眼睛贵族。 属于过去的时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她的眼前产生了重影,可她却并没有很快就让自己“回来”。并且本能般地开始在自己眼前的那些属于1932年的人群中找寻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了的线索。 那就好像她在这一天里已经做过了很多次的那样,在找到一个恰当机会的时候,她就会通过重影了的时空去看一看属于过去的那一端到底过去多久了。她需要知道这些,并且这些对于她来说也很重要很重要。那让她不得不时时警惕。 可并不会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在与什么人面对面的时候这样突如其来的,不需她产生一个强烈的与之相关的意念就发生。 她甚至没能回过神来。当她突然发现那里已经天黑的时候,内心的慌张让属于过去的那些光影比现代柏林的一切更为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当属于过去的声音也更多地出现在她的耳旁时,眼前的这个金发男孩的蓝色眼睛里出现了诧异以及一闪而过的惊慌。下一秒……林雪涅的手被坐在她身旁的那个捷克女孩一把抓住。 “雪涅?”属于海莲娜的,带着提醒意味的声音将林雪涅又再一次地唤回这里,也让属于这个时代的声音再一次如此鲜活且清晰地出现在林雪涅的耳旁。她听到海莲娜对她说:“你听到我们刚刚对你说的话了吗?” 当她转过身去看向自己的好友时,她会发现梅拉尼此时正翻开着一本书,并且实现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林雪涅:“请原谅?” 梅拉尼:“我们刚刚说到,在你去接你的朋友海莲娜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弗兰茨·卡夫卡和多拉·迪曼特在柏林的时候住的地方了。不过只有一条街道的信息,没有具体的门牌号。在这里。” 看到梅拉尼的示意,林雪涅连忙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并从对方的手中接过那本书。但在她把那个街道的名字抄在了她的笔记本上之后,她就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海莲娜,并在对方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带着歉意对梅拉尼说道: “抱歉,只是我觉得我可能有点累了,想要先回去休息。” 林雪涅的这句话让梅拉尼很快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也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尽管她的脸上出现了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但蓝眼睛男孩的表姐还是很快表达了她对林雪涅这一说法的理解。 “好的,你们住在哪里,让艾伯赫特送你回去吧。” 但是她们哪里有定下来住的地方!于是林雪涅和海莲娜连忙说出了婉拒的话语,只是看着桌子上的那些书,说要帮忙把那些先还回去。但是蓝眼睛的男孩当然不会让她们这样做了,他甚至还把那些书全都拿到了自己这里,并动作很干脆地把那些书全都放到了梅拉尼的包里。而在把林雪涅和海莲娜送出那家他们今天待了一下午的咖啡馆时,他还对海莲娜说道: “我想和雪涅单独说几句话。” 这下,海莲娜就很尴尬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走远几步看着两人,还是先暂时退回咖啡馆,毕竟梅拉尼还在那里。 就是在海莲娜这样犹豫的时候,她的视线扫到了咖啡厅里已经注意到他们这里,或者说早就知道艾伯赫特打算的梅拉尼。蓝眼睛男孩的这位堂姐正在朝着海莲娜招手! 这让海莲娜在对林雪涅尴尬地笑了笑之后就退回了咖啡馆。而在退回去之前,她还动作很是夸张地向林雪涅比出了一个数字“五”,意思是“我只等你五分钟!” 当海莲娜终于又退回咖啡厅里面的时候,蓝眼睛的男孩向林雪涅问道:“你的……癔症,现在怎么样了?” “还可以。” 虽然先前在咖啡厅里的时候,林雪涅就已经意识到对方很想问她这个问题,但当她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会感觉很不自在。尤其是……当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还能够感觉到站在她眼前的这个蓝眼睛的男孩其实是在审视着她的。 “还可以的意思,是有好转一些吗?” 林雪涅并不明白她眼前的这个男孩为什么会这样介意这个问题,毕竟他们已经分开了,并且对方眼睛里的认真告诉她,这个蓝眼睛的男孩并不只是随意问起她这个问题,而是真的很想得到一个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回答。 于是她就这样坦诚地问出了她的不解:“我不明白。我的‘癔症’是否有好转一些,这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是的,它很重要。”看着几个月未见,气质已经变得愈加复古也看起来更加柔美了的女孩,蓝眼睛的男孩似乎觉得自己很难向对方解释这些。于是他在想了很久之后,才在林雪涅不解的注视下说道: “因为我一直都觉得,你会产生癔症,全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在我们分手的那天,你让海莲娜打电话来告诉我实情。她告诉我,你的癔症是在去到布拉格之后的第一天才第一次出现的。那天你遇到了我。而且你也告诉我,在我交换到布拉格大学并且找到你之前,你的癔症已经近乎自愈了。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上不该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第102章 chapter102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此时此刻,蓝眼睛的男孩向自己曾经很喜欢很喜欢,并且直到现在也没能忘了的女孩问出了他已经向自己问起过了很多遍的问题。 那是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并且,这其实也是这个男孩在分手之后一直都没有和自己曾经的女友主动联系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虽然艾伯赫特认为他解释不通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但当他试图把他喜欢的女孩的癔症和一些可能存在的规律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无法忽略自己在这件事当中所可能扮演的角色。 可这却是林雪涅从未想过的。 一直以来,她都从不怀疑让她的“癔症”出现的,是古老而神秘的千塔之城布拉格,以及弗兰茨·卡夫卡。 可是现在,蓝眼睛男孩的这些话语却让她在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动摇。比如说,她为什么会在奥地利的维也纳进入到过去的时空?可随即……她抓住了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一根绳索: “也许吧,可我的‘癔症’并没有在和你分手之后就有所减轻。按照你的话来说,它还加重了。所以你不用为此而感到介意。” 说着,林雪涅就不去看蓝眼睛男孩,也错过了他的错愕表情和眼睛里的挣扎,只是向坐在咖啡厅里一直注意着他们这里的海莲娜招了招手。后者则在看到了她的示意后很快和梅拉尼说了再见,并起身过来。 最终,林雪涅也只是礼貌地向蓝眼睛的男孩道了谢,也让对方替自己向梅拉尼再道一次谢,然后就不等蓝眼睛的男孩想明白要和她说的话就说出了再见。 在和蓝眼睛的男孩告别之后,不知是林雪涅还是海莲娜先开始加快了脚步,并且在一个人先这么做了之后,另外一个人还会跟上,并强行超车。那可并不奇怪。要知道,她们之前的交流就才只是进行到了一半,更不用说那样根本就不足够的交流在被强行打断之后,海莲娜还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接收到了那么大的信息量! “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我确信刚才有那么一眨眼的时间,你变得透明了!你要吓死我吗!” “什么?!” 才一走出两三百米的距离,海莲娜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句话。而被她问出了这句话的林雪涅则也十分吃惊,并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好友。两人的脚步也就此稍一停滞。 在林雪涅的逼视下,刚才语气十分夸张的海莲娜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可这样之后,林雪涅看向她的眼神又会充满了怀疑。不得已,海莲娜只能又端起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并补充道:“也不是完全不见了,就是感觉很不对劲,好像我吃了致幻蘑菇之后再看你。” 林雪涅:“你吃过致幻蘑菇?!” 海莲娜:“没有,不过我接待过吃过致幻蘑菇的访客,我觉得根据他们的形容来说,那种感觉还挺像的。” 林雪涅:“那也很糟糕了,那个时候艾伯赫特正好在看着我!而且我确信他当时一直在看我!” 海莲娜:“也许他可以说服自己他昨天晚上没睡好?你知道的,他们这种物理系的学生总是能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找到特别奇怪又复杂的,可偏偏还是符合科学的理由。” 林雪涅:“所以你想告诉我,像你这样的心理学系的学生就不会这么做吗?” 海莲娜:“你非要我随时随地都做好向你认错和道歉的准备吗?我会生气的。” 林雪涅:“那好吧,我们只说他,可是他看到了!” 海莲娜:“我说了只有一眨眼的时间!只有一眨眼的时间,然后我就抓住你了。在大呼小叫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赞美我吗?” 在互相带跑了的节奏中,两人无论是走路的速度还是说话的速度都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而当林雪涅还要继续顺着她们出咖啡馆之后就一直在走的那条路一直走下去的时候,海莲娜又突如其来般地猛一下叫住了她,并告诉她: “向左走!我订的旅馆在那儿!” 有一件事是很显然的,那就是林雪涅还赶着急着今天就回去,但海莲娜却是很难在今天就回布拉格的。因此她在来的这一路上就订了一间距离洪堡大学不远的旅店。没曾想,她们还真的很快就用上了这间旅店房间。 在这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房间里,她们可以不再有估计地用自己更为擅长的一种语言来说出一些她们此时迫切需要交流的,十分重要的信息。 “听着,海莲娜,我现在已经没有很多时间了,刚刚我看了一下,1932年的柏林已经过去六七个小时甚至可能更久了。那里现在已经天黑了。” 当林雪涅说到1932年的柏林已经过去多长时间的时候,海莲娜显然一下坐直了,想要开口和她说些什么,但林雪涅却是按住了她,并继续说道:“我得尽快回去,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得到你的建议。” 林雪涅所谓的,很重要的问题当然就是弗兰茨·卡夫卡——她是不是真的应该试着去帮助那位作家治愈他的肺结核?如果她应该这么做,她又应该怎样在现有的条件下去试着改变最后的结局。 当海莲娜听林雪涅说完了那些之后,这个之前一直都处在跃跃欲试的状态下,只要抓到一个机会就想要和林雪涅说些什么的捷克女孩反而陷入了沉默。 这可真是一个要紧的关头,海莲娜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本和她一起风风火火的,让她在来柏林的这一路上保持了四个小时甚至更久的高度兴奋状态的好友会这么快就给她出了一道这么大的难题。 又或者,她不应该只是说,这是一个大难题。 她或许应该说,这是一个方尖碑式的奇迹难题。 这个难题让她陷入了艰难的抉择。哦天哪,她还从没有帮人做出过意义这么重大的选择。但是在整间屋子都跟着她一起沉默下来了好一会儿之后,她还是说出了她对于这件事的想法: “你会出现这样的想法是非常符合情理的,但是雪涅,就我的观点看来,你不应该真的把它付诸行动。因为……过去之所以是过去,就是因为它已经发生了。如果你企图干预一件已经发生了的事,那是不是我们应当认为,这已经是你干预这件事之后的结局了?” 从等待海莲娜对于自己这个难题的回答起,林雪涅就是很认真。而在海莲娜开口之后,林雪涅更是认真异常地在听着她的话,并且随时准备着在海莲娜才一停下来的时候就继续说出她的一些补充的看法和观点。 可没曾想,海莲娜在认真思考之后所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说到了一个她先前并未有想过,甚至是被她有意识地回避了的关键。 而在首先切入了这个关键之后,海莲娜又继续说道: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治疗肺结核的是处方药,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中国,你都不可能只是报出药的名字就买到它。就算你想了办法去买到它,任何一家医院的医生都不可能一次就配给你很多。但是治疗肺结核的疗程起码都是需要半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但是医院里的医生们之所以这么做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用药物来治疗肺结核本身就需要不断地调整药的用量。你也不可能只是凭借你对卡夫卡今天和明天的肺结核症状描述就让医生做出准确的判断。 “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现在所学到的有关卡夫卡的任何传记还有他的资料里,都写着他会在这一年病逝。如果你一定要说,你想要把你手上的这几罐药拿给他,先看一看情况。没问题,你大可以这么做。但你怎么知道,会不会恰恰就是你拿给他的那么几小罐药造成了他提前去世?你不知道,所以你也不应该冒这样的风险。这不仅是道德和道义上的风险,它还有别的我们不应当去冒犯的禁忌。” 在很认真地和林雪涅说完了这些之后,海莲娜又似乎猛然想到那样地换了一种目光看向林雪涅,并用上了一种更为放松的态度说道: “所以,我的朋友居然已经想要改变我们耳熟能详的文坛巨匠的命运了吗?雪涅,我才意识到这一点。可你原来不是想着只要能看到他们,甚至能认识他们就已经让你兴奋地整夜整夜都睡不着了吗?然后你又说你想要很认真也很珍惜地对待那一切,享受一切你眼前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你的旧日布拉格会在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可你现在都已经和你的绿眼睛男孩一起来到柏林了,除了旧日布拉格之外你还有了旧日柏林,你甚至还在柏林大学念起了日耳曼文学和哲学系。你却还想要得到或者说做到更多。你不觉得你太贪心了一点吗?今天,你想要得到一部完整的《城堡》。等到明天,你会不会就对我说——亲爱的,我那里已经1938年了,我想要在纳粹吞并奥地利之前去刺杀希特勒,成为拯救世界和平的女英雄。嗯哼?可是亲爱的,你不会觉得你太贪心了吗?” 当林雪涅才开始因为自己友人的话而认真考虑起那项绝对是疯狂无比的举措实行的可能性时,来自于好友的那下重击就冷不防地迎面袭来。 【可是亲爱的,你不会觉得你太贪心了吗?】 于是一切的设想甚至可以说是妄想都在那一刻被打断,并且林雪涅也慢了半拍似地又再次看向脸上简直写上了“无奈”这个词的友人。 只见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向林雪涅,并说道:“除非你发现事情正在进行的轨迹和我们知道的历史有所不同,否则永远别去试着改变一件在历史上有着明确记载的,我们都已经知道的事。因为从理论和逻辑上来说,你并不具备成功的可能性。” 第103章 chapter103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这是个好问题。还未成年的科维尔当然不会有自己的车,并且他也没有摩托车。为了能够更好地锻炼自己的体能,他每天都是跑着从家里过来俱乐部训练,又是在所有的训练都结束后再跑着回去的。 于是当伊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浅金色头发的男孩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说道:“我骑你的自行车,你坐在后面。” 伊蕾:“那送完我之后呢?你怎么办?” 科维尔:“我跑步回家。我对布拉格很熟悉,不会不认识路的。” 看到对方这么向自己保证,伊蕾终于还是答应了对方,让这个比自己小了十三岁的男孩骑着她的自行车来送她回家。 “真正的布拉格城,其实应该只有现在的老城区和城堡区。靠近梅特奥的这一带,都是后来新扩建的。对于土生土正的布拉格人来说,这里其实已经不能算是布拉格了。在布拉格的心脏地带,那里的房子内部都很漂亮。它们有的有石头造的穹顶,就好像哥特式教堂内部的那种穹顶一样,只是小了很多。还有的就没有天花板,因为你一抬头,看到的全都是用长方形的条状木头搭起来的房屋内的顶部。” “对,这个我知道!我在克鲁姆洛夫的时候,看到的都是那种有穹顶的房子,石头做的,冬暖夏凉,而且还都有地窖。那些实在是太棒了!不过我来到布拉格之后才看到了你说的那种,用一条一条的木头搭起了房间内部天花板的房子。之前我路过希罗科夫以前工作的旅店时有进去参观过。那些木头横梁上……好像都有很漂亮的彩绘?希罗科夫告诉我,这些彩绘都是四五百年以前画上去的了!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在骑车送伊蕾回去的这一路上,还从没和伊蕾聊过足球以外话题的科维尔说起了布拉格的建筑。这显然也是伊蕾很感兴趣的话题。事实上,在她刚到克鲁姆洛夫暂居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捷克的建筑。那并不是只有很古老的,需要买票进入参观才能见到的,而是存在于普通居民生活中的。 “可那些就是真的。当那些图案被画上去的时候,经过了酸腐蚀的特殊工艺。这也是它们为什么都能被保留那么多年的原因。当然,捷克的气候也十分重要,这里不潮湿,也不会过分干燥,冬天寒冷,夏天也不炎热。” 显然,科维尔就这样轻松地解开了伊蕾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困惑。 似乎是因为发现了伊蕾对于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的缘故,他又与伊蕾说起了许多捷克所特有的古典建筑,包括不同年代的建筑所拥有的不同风格、外形与内部所用到的不同建造技术。他甚至还和伊蕾说起了一些捷克的著名建筑师,以及他们所设计建造出的那些房屋。当然,优秀的壁画画师也是不能少的。 在短短的数分钟时间里,伊蕾仿佛就听到了许多先前她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又弄明白了她曾经见到过许多次,却从不知道的建筑的故事。如果不是她的德语足够好,并且科维尔也流有一半德意志的血统,将德语视为自己的母语,那么她一定没法听明白那么精彩又富有趣味的“捷克建筑史”。 可是伊蕾又会不禁疑惑起来,并问道:“你究竟是在哪儿学到的那么多……有关捷克古典建筑的故事?” “我的父亲。”科维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自豪说道:“这些都是我的父亲告诉我的。他是一位古典建筑修复师。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他总是告诉我,在德国他的家乡,他的专业几乎完全没有用处。因为德国的古典建筑几乎都在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被炸毁了。留在德国,他永远只能去帮助建造仿古建筑,但是在捷克,这里真的是有太多太多活着的古典建筑了。你总是能够很轻易地就碰到好几百年以前的房子,甚至是住在里面。” 当科维尔说起他的父亲与布拉格的渊源时,这个把自行车骑得很稳的男孩已经把伊蕾带到了距离她所租住的屋子不远的地方了。就在伊蕾要出声示意对方在这个地方右转时,有着浅金色头发的男孩却是转过头出声道:“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进巷子了,小心脚。” 伊蕾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科维尔就已经把自行车龙头一转,向着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拐去。伊蕾这才明白那句“小心脚”是什么意思,这就立刻把自己的脚贴着自行车放好。而后,他们就这样穿过了一条很窄很窄的小巷。 等到路灯的灯光又变得能把四周都照得很清晰的时候,伊蕾恍然发现他们居然已经到了自己所租住的一室户公寓房的后面了! 她都住在这里一年半了!可她居然都不知道从俱乐部过来这里还有这么一条近路!也就是在下一刻,先前就听伊蕾说过了一次她住在什么地方的科维尔这就把自行车停在了伊蕾的公寓房楼下,并说道:“我对布拉格很熟悉。” 我对布拉格很熟悉,这句话在科维尔提出要骑车送伊蕾回家然后再跑步回去的时候就说过,现在又对伊蕾说了一遍,实在是让人感觉到一种后知后觉的有趣。但就在伊蕾开始回想刚才科维尔带她走那条路的时候究竟是怎么走的时候,科维尔已经一本正经地出声提醒道: “不过,你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别走那条巷子比较好。因为你每次可能经过它的时候,总是很早或者很晚。这条巷子很长,而且很窄。虽然布拉格一直都很安全,但还是小心一些更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被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男孩那么认真地叮嘱安全问题,这真是太有意思也太让伊蕾感到无奈又好笑了,于是她只能这样回答道。 就在科维尔十分自觉地拿着伊蕾的自行车钥匙把她的车在楼下锁好的时候,伊蕾看着这个初见时又是紧张又是腼腆到了脸红的男孩,并说道:“你很喜欢布拉格。” 这句话让科维尔愣了愣,而后再一次露出了他那又可爱又帅气的笑容说道:“是的,我喜欢她。所以我不想离开这里。” 当伊蕾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为什么出身布拉格斯巴达青训营的科维尔为什么一从乙级球队出来就找到了还是丙级联赛升班马的梅特奥队。可她没有想到,科维尔居然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于是她也就继续说下去道: “丙级联赛里,在布拉格的球队就只有梅特奥和布拉格火车头。而你选了梅特奥。” “是的。我觉得,梅特奥是一家很有人情味的俱乐部。所以,我想加入她。”说完,科维尔就仔把自行车的钥匙交还给了伊蕾,并又对她说道:“晚安,我等你安全到家再回去。” 这下,换伊蕾没能反应过来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科维尔所说的,是等她到了她所租住的屋子再回去。这个认知带给了她一种猝不及防的触动,可她又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于是她只能对科维尔也说了一声“晚安”,而后就走上楼去,用跑的! 她打开了房门,并把屋内的大灯打开。刚要脱了鞋子跑进去,这就反应过来了些什么,于是这就又回去把房门全都反锁好了,这才跑到就在一室户里的厨房旁的窗户那里往楼下望去。这一望,果然看到了那个骑着车把她送回来的金发男孩就待在路灯下看着她。 于是伊蕾愣愣地向他招了招手,男孩这才跑着离开了。 为了保证足够的睡眠时间,以及每天早上提前两小时抵达俱乐部的加训时间,科维尔需要一路向着自己的家加速跑回去。这样,他只需要半个小时多一些的时间就能够跑回家去。 与伊蕾这样选择住在距离俱乐部很近的市郊不同,科维尔的家就住在布拉格的老城区。在冬季的夜晚,他越是跑近自己的家,这一路上的灯光就越是喧嚣。而当他跑过查理大桥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拍下今夜的查理大桥。 他本该在回家之后就立刻去洗个澡,然后躺倒床上去。可是在这个夜晚,他突然很想再画一画他刚刚经过的查理大桥。那座拥有三十座圣徒雕像的老桥在一年的四个季节,一天的二十四个小时里都有所不同,因此绘画出成百上千个拥有不同色调不同角度的查理大桥会是一件有着别样乐趣,却又极为考验人的耐性以及观察力的事。 就这样,科维尔走进了属于他的阁楼,在这间阁楼里,满是他画的布拉格老城,而在这间阁楼里,又有着一扇能够让他看得到寒冷月色以及许多拥有红色瓦块屋顶的窗户。 他就坐在自己的画板前,拿出自己的手机并调出刚刚拍的那几张照片,借助着它们回忆起自己今天看到的那座查理大桥。而后,他就动起笔来。 深蓝色的线条勾勒出冬季夜晚的查理大桥,柔和的黄色是桥上亮着的路灯,石砖的土黄色、带着些许黑色的蓝、以及尖厉的线条则属于古老的桥头塔楼。但是那一切都带上了属于冬季的朦胧,它让所有视线可及的景物都变得明明灭灭起来。 可你还是可以清晰地听到桥下的伏尔塔瓦河河水流过矮矮堤坝的声音。 科维尔将他所看到的,所听到,以及想象中的诗一般的韵味全都赋予他画笔下的查理大桥。这是一张在灵感来临时仅花费四十分钟就完成的,线条凌乱的速笔画。可在完成之后,他又觉得这张画总是缺了些什么。 第104章 chapter104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与伊蕾这样选择住在距离俱乐部很近的市郊不同,科维尔的家就住在布拉格的老城区。在冬季的夜晚,他越是跑近自己的家,这一路上的灯光就越是喧嚣。而当他跑过查理大桥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拍下今夜的查理大桥。 他本该在回家之后就立刻去洗个澡,然后躺倒床上去。可是在这个夜晚,他突然很想再画一画他刚刚经过的查理大桥。那座拥有三十座圣徒雕像的老桥在一年的四个季节,一天的二十四个小时里都有所不同,因此绘画出成百上千个拥有不同色调不同角度的查理大桥会是一件有着别样乐趣,却又极为考验人的耐性以及观察力的事。 就这样,科维尔走进了属于他的阁楼,在这间阁楼里,满是他画的布拉格老城,而在这间阁楼里,又有着一扇能够让他看得到寒冷月色以及许多拥有红色瓦块屋顶的窗户。 他就坐在自己的画板前,拿出自己的手机并调出刚刚拍的那几张照片,借助着它们回忆起自己今天看到的那座查理大桥。而后,他就动起笔来。 深蓝色的线条勾勒出冬季夜晚的查理大桥,柔和的黄色是桥上亮着的路灯,石砖的土黄色、带着些许黑色的蓝、以及尖厉的线条则属于古老的桥头塔楼。但是那一切都带上了属于冬季的朦胧,它让所有视线可及的景物都变得明明灭灭起来。 可你还是可以清晰地听到桥下的伏尔塔瓦河河水流过矮矮堤坝的声音。 科维尔将他所看到的,所听到,以及想象中的诗一般的韵味全都赋予他画笔下的查理大桥。这是一张在灵感来临时仅花费四十分钟就完成的,线条凌乱的速笔画。可在完成之后,他又觉得这张画总是缺了些什么。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沉思。直到数分钟后,他拿出了红色的油彩,在桥上画了一个女性的背影。这一次,他画得再不是那样地一气呵成,却是每一笔都比先前的那一笔要更为坚定。 那个红色的背影并不清晰,也无法让人猜到这个人物的特征。 在完成了这些之后,科维尔又坐在那里看着这幅画沉思了许久,直到午夜的钟声响起,他才猛然惊觉现在竟然已经这么晚了。于是他给自画板盖上布,这就立刻冲下楼,去到自己的卧室冲上一个澡,在吹干头发后躺到床上。 在半梦半醒就将入眠的时候,科维尔仿佛听到了由四面八方所传来的,球迷们高呼着他名字的声音。那样的声音比他先前所听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更为响亮,由观众席所席卷而来的气浪几乎能让对手方的球员整个人都被掀翻了一般,仿佛整座城市都因为那一声响过一声的“科维尔!”而地动山摇起来…… “科维尔!” “科维尔!” “科维尔!” 四月的布拉格,初春降临,这座中欧的星辰之城逐渐染上了春天的色彩。而球迷们的热情则早已像炎炎夏天那样,如火一般炽烈。 在布拉格北郊的梅特奥队主场,球迷们一声高过一声地喊着刚刚为他们打进了一球的科维尔的名字!而就是在球迷们的情绪如此激动时,有两个人显得冷静极了。他们就坐在能够将球场上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的观众席上,仿佛只是纯粹的旁观者而已。 他们是布拉格斯巴达队的球探。 由于布拉格梅特奥在冬歇期过后的四轮比赛之后一跃从积分榜上的第五名升至第三名,布拉格梅特奥队的俱乐部经理克里克斯女士已经正式向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俱乐部高层递交了租借球场的预案。 根据克里克斯女士所提供的预案,她认为梅特奥队极有可能在本赛季结束后升至捷克乙级联赛。如果一切果真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那么她希望能够向布拉格斯巴达队租借主场,使得能够容纳20854人的莱特纳球场成为梅特奥在乙级联赛的主场。 当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俱乐部高层收到由梅特奥队的俱乐部经理克里克斯女士所发出的这份租借球场的预案时,他们是极为惊讶的。因为在这支捷克的豪门球队印象中,梅特奥队似乎还是一支丁级联赛中实力不好不坏的,彻头彻尾的业余球队。 可就是这样的一支球队,现在居然表示很有可能要在新赛季的时候租借他们的球场用,并希望得到一个球场租金的报价!显然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俱乐部高层完全无法相信那样的一支球队居然会在一年多的时间内经历这样的蜕变! 于是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体育主管首先发声:给我派球探过去!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丁级联赛有球队可以两年连升两级,从底层的业余球队晋升到职业球队!我要一份有关布拉格梅特奥队的,全方位的,彻底的评估! 就这样,布拉格斯巴达的球探来了,却是过了四周才成功买到梅特奥的主场球票!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这样一支业余球队的主场球票会那么难买!等他们买到梅特奥的球票,时间都已经从三月变成了四月,原本还在丙级联赛积分榜上第三位的布拉格梅特奥都成功升至第二位了! 显然布拉格斯巴达的球探还没能对梅特奥队的球队实力进行一次整体的评估,就已经能够写一份名叫《买梅特奥队的比赛球票多艰难》的报告了! 在这个赛季开始之前,主场仅能容纳1500名观众的梅特奥队在赛季初的时候就已经卖出了700套赛季套票。在每场比赛可出售的球票仅剩800张的情况下,这样一支业余球队在球票的管理上居然还引入了十分先进的理念。为了避免球票的高价倒卖,梅特奥队的主场球票上都会印有这张球票所属的球迷本人的名字,在进场时需要核实本人的护照才能够放行。更有意思的是,梅特奥的球票只许退,不许转让,并且买票和退票的窗口还不在一个! 而后,他们又成为了捷克丙级联赛本赛季的最大黑马!他们在进攻端上拥有一对帅气逼人的锋线双星!他们还有热情明朗的球风和漂亮的进攻!在吸引球迷方面可以说是做到了男女通吃! 在冬歇期的时候,梅特奥队就使出了“搏命式甩卖转播权”的绝技!只要有电视台愿意播他们的比赛,哪怕不要钱他们也愿意!这是在厚积薄发啊!这是在拼尽全力培养铁杆球迷啊! 对于球队的球探所给出的这份情真意切的报告,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体育主管表示,管理上的问题别来和他说!找经理去!他要的是梅特奥队的球队实力报告而不是俱乐部经营报告! 想要对梅特奥队的球队实力进行一次彻底的评估,这就得去到现场起码看一场球,光是看电视转播,这真的很难。于是,布拉格斯巴达队的球探经历了千辛万苦才买到了梅特奥队在四月的一场联赛的球票。 这个时候,在效力梅特奥的一个赛季之内迅速成为了布拉格梅特奥队当家球星的科维尔已经成为了本赛季捷克丙级联赛射手榜上的榜首球员。或许,只看职业联赛的球迷们会对这名刚刚年满十八岁的球员一无所知,可是在捷克的丙级联赛,他可算是新晋的大红人了!即便是在时常出现奇葩比分的业余联赛,像科维尔这样能够每场比赛都收获进球的射手也是极为少见的。 而早就查看过梅特奥队所有球员资料的布拉格斯巴达队球探当然会知道,场上的那个身上带着直击内心的少年气以及锐利感的梅特奥队11号科维尔,他是个完完全全由布拉格斯巴达所培养出来的球员。 根据资料显示,就是在八个月前,布拉格斯巴达自家的青年队拒绝向这名球员提供续约合同。在来到现场看球之前,这两名布拉格斯巴达的球探还特意去找到了自家青年队的主教练,向他们了解有关科维尔当年在青年队的情况。 对此,布拉格斯巴达青年队的主教练向前来拜访他的俱乐部球探坦诚,他喜欢那种在球场上十分勇敢的球员。可科维尔当时在青年队的表现却让他并不喜欢,每次遇到需要正面突破的时候,科维尔都会犹豫。年仅十七岁的技术型球员长得不够强壮,这一点他很能够理解。可在遇到更为强壮的对手时脑袋里只有怎样保全自己,甚至是犹豫和退让,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与他的足球理念不相符合的。 当时,这两名斯巴达队的球探也对自家青年队主教练的选择表示理解,可当他们坐在梅特奥队的主场,看着科维尔在球场上肆意奔跑,并贡献出一次又一次极具威胁的进攻时,他们会产生一种怀疑——科维尔究竟是不是真的像他的青年队主帅所认为的那样,在进攻与突破时缺乏勇气。 如果摒弃主教练的个人喜好,斯巴达队的球探认为,就科维尔今天在场上的表现来看,这样的一名球员想要在乙级联赛站稳脚跟这完全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 第105章 chapter105 从很早以前起,林雪涅就知道她反驳不了1932年的希特勒。 如果德意志帝国不是上一场大战的发起方,她甚至无法反驳希特勒在1935年的时候退出联合国的前身“国际联盟”,并为德国恢复征兵制度的举措。 战争不是一天就能打响的。毕竟,这可不是在1914年的7月开始的那场大战,直到结束的那一天,人们都没能想明白它究竟是怎样从一场地区内的小型争端演变成了一场世界范围内的大战。 可是太快了,从准备战争到发起战争,从被极度削弱的战败国到信心满满的战争发起国,那一切都太快太快了,快到了士兵们在奔赴战场的时候都可能依旧无法想明白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当林雪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后,她的恋人唤回了她那已经游走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的思绪。并且,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会发现她的贵族男孩正在担心地看着她,并问她到底怎么了。 但此时此刻,她只能努力地笑起来,而后摇摇头,并在轻轻推开对方后转头看向被她盖上了一个盘子的简单晚餐。 “我给你准备了晚餐。虽然……都已经这么晚了,我觉得你肯定已经吃过晚餐了,但现在也可能已经又饿了。”说着,林雪涅很快把盖在上面的那个盘子拿开,并露出了她摆盘摆了好久的简单晚餐。然后,她就在看到绿眼睛的贵族因为她摆的这盘简单晚餐而脸上出现了惊喜后又问道:“需要给你点上蜡烛吗?” 原本,林雪涅想说这样的简单晚餐好像要点上蜡烛才能最有气氛,可她才说出了这句话,就又想起……很多人会在吃这样的晚餐时点起蜡烛是因为这能让人想起“最后的晚餐”,可那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寓意。 所以,林雪涅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又马上自问自答道:“我们还是开着灯吧。” 而绿眼睛的贵族回答自己未婚妻的,则是一个吻。一个起码能让人暂且在此刻忘记很多的,温柔而充满着爱意的吻。 两人很快就把那一盘简单晚餐挪到了餐厅的小桌子上。然后,林雪涅给她的贵族男孩倒上一杯啤酒,而她的贵族青年则给他烧起热水。由于现在的这个时间可能已经不那么适合喝茶了,所以艾伯赫特只是给按照林雪涅的喜好给了她一勺蜂蜜。 然后,在厨房的那张小餐桌上,两人可以坐在餐桌的一个直角的两边,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彼此,并且离得很近很近。 “所以说……他们就这样剥夺了你在一周里的唯一一个休息天,让你在星期天这么晚才回来,还不给你任何补偿吗?” 在艾伯赫特提出要和林雪涅分享这盘简单晚餐的时候,林雪涅十分坚定地拒绝了,并且她还在喝着温热的蜂蜜水时向绿眼睛的贵族这样问道。接着,她只是得到了正在进餐中的绿眼睛贵族的微笑以对。 这样,她就能明白这样的加班是得不到任何补偿的了。这实在是一件很是让人心生埋怨的事。但是她同样也明白,在这样一个经济危机肆虐的时代,能够拥有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已经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了。 “你真的不一起也吃一点吗,雪涅?你太瘦了,有好几个冬天我都很担心你会被风吹走。” 对此,林雪涅只是摇了摇头,并表示:“只要抱着不咯手,我就坚决不长胖。而且,我那么强壮,怎么可能被风吹走!” 可林雪涅才说完这句话,她就被绿眼睛的贵族塞了一块上面堆了两片火腿的黑麦面包到嘴里。这下,林雪涅可算是傻愣愣的了。就这么叼在嘴里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而且那还是在绿眼睛贵族的轻笑声中反应过来的。 这下,林雪涅就真的只能闷声脸红了。她一把从艾伯赫特那里夺过餐刀和餐叉,把被她叼在嘴里好一会儿的黑麦面包片切了切,沿着被她的嘴唇碰到过的那一端切。然后她只留下那小半块,又把大半块还给了艾伯赫特。 “我真的不能在这么晚的时候吃那么多。” 说着,林雪涅就把她切下来并留给自己的那小半块上面放了火腿的黑麦面包塞到嘴里。但她显然还是有一点犹豫自己要不要在这么罪恶的时间吃夜宵。虽然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有在这里长胖的可能。 而就是在林雪涅咬着那块没全部放进嘴里的面包片犹豫不决的时候,艾伯赫特倾身咬住了林雪涅才咬着一半的那小块黑麦面包的另外一半。当他咬住那小半块堆了火腿的黑麦面包时,两人的嘴唇就这样贴碰在了一起。 那或许……都不能称之为一个吻,却是在一时兴起之下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变了。再接下去,两人就都了笑起来。并把各自的那小半片的半片面包以及火腿给吃了。 “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吗,雪涅?”绿眼睛的贵族向他身边的女孩这样问道。并且,他还在林雪涅看向他的时候说道:“虽然你不快乐的时候也很美,但在你想要保守那些秘密的时候,你不需要对我也保守它们。” “我……我只是觉得……”看着那双仿佛能望进自己心里的绿眼睛,以及那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加迷人的俊美脸庞,林雪涅觉得自己是想要开口和那个对她来说是如此重要的人说些什么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并且从何说起。于是她尝试了好几次,然后才说道:“最近我看了很多哲学方面的书。也跟着你们一起看到了很多。我觉得……现在的我们正在经历的,会是一段对于未来的一百年甚至更远长的时间都影响深远的,创造历史的时期。我、我跟着路德维希还有曼弗雷德他们一起去看了阿道夫·希特勒的演讲。也看到了共和国政府的软弱。我相信阿道夫·希特勒击败共和国政府甚至是颠覆它只会是时间问题。他太强大了,他的对手也不及他太多了。 “虽然说拥有准军事化队伍的政党不止纳粹一家,每个政党都有他们自己的力量。但哪怕是拥有红色战士同盟的德国□□,在希特勒的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我也同样觉得……未来的十年会是动荡的十年。在不久的未来,可能还会发生战争,一场比上一次大战更残酷也牵扯到更多人的战争。一想到那一天的到来,我就感到很难过。但那肯定不止是难过。我还会担心,担心你,也担心我们的朋友。” 绿眼睛的贵族是那样认真地听着林雪涅所说出的,内心的惶恐。而当林雪涅停下了话语时,这个在刚刚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一种2020年的年轻人所无法拥有的成熟的贵族则握住了林雪涅的手,并在叹了一口气后喊出了林雪涅的名字。 “雪涅,雪涅……我得承认,你说的那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当艾伯赫特把林雪涅的手放在了唇边亲吻的时候,他所说出的话语让林雪涅用带着所有她未能说出的情绪望向他。但艾伯赫特的眼睛只是带着笑意第地看向她,并说道:“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哪片土地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战争的。和平从来就不是长久的。它一直都只是暂时的。在和平的时候,我们得好好地享受它,而不是带着对于战争的恐惧去度过这些宝贵的时间。” 说着,艾伯赫特吻了吻林雪涅的那双那样认真地望向他的眼睛。并在感受到林雪涅的呼吸变得比先前平稳了许多之后继续说道:“在大部分的时候,我们有可能阻止引发一场战争的契机,却很难阻止战争本身。我不知道在你的祖国,你的同胞们都是怎么想的。但是在德意志,死亡并不是会让人畏惧的。” 听到这里,林雪涅笑了起来,却是眼睛里带着泪光,她吸了吸鼻子,然后说道:“在德意志,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被教育要视死如归。为了某个人,为了国家,你们可以蔑视死亡。” “是的。所以战争虽然可怕,却不会在到来之前那么久就让我们陷入长时间的恐惧。你学过的,海德格尔。” 海德格尔,马丁·海德格尔,那可是二十世纪存在主义哲学的创始人。而他同样也是一位在哲学史上意义深远的,德意志的哲学家。 听到那个名字,林雪涅彻底笑了出来,然后问道:“你偷看了我的课本吗,艾伯赫特?” “是的,我偷看了。”仿佛玩笑一般向林雪涅承认了这一点的艾伯赫特又问道:“想要我考考你吗,我的……哲学家?” “嗯哼?海德格尔的深渊理论?——哲学家不应再试图逃避面对虚无主义深渊时的恐惧,以建立确信之塔的方式相信自己可以从塔垛对局势一览无余。相反,他应该热情地跳向深渊,在坠落中了解生活的真谛,直至在某个危岩上……摔得粉身碎骨。” 但是才说完了这些,笑意就从林雪涅的脸上褪去了。因为她记得……记得这位高喊着要跳向深渊的哲学家以及弗莱堡大学的校长最终跳入了纳粹的深渊。 “艾伯赫特。”林雪涅这样唤出恋人的名字,并在对方用那双令她迷恋的绿色眼睛询问她的时候说道:“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加入纳粹党。” 第106章 chapter106 即便是在林雪涅说出她认为希特勒击败共和国政府甚至是颠覆它只是时间问题的时候,绿眼睛的贵族也并没有陷入这样的愣神。虽然他向自己的恋人隐瞒了很多,包括自己在柏林真正的工作。并且他也很少和对方谈论这些。 而在自己的朋友那里,他甚至是一个对这些全都“漠不关心”,也并不在意,更没有立场的人。 但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在很多事上都有着很强的“预见性”,并且他也知道自己爱着的人是一名很出色的柏林大学日耳曼文学系学生以及哲学系学生。作为一名在参谋部晋升很快的参谋官,他更知道恋人所看到的那些事的价值。 可林雪涅在此之前说出的所有话语都没有这一句那样令他愣神。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加入纳粹党。】 这句话让绿眼睛的贵族再不能保持那份从容与冷静。而他的未婚妻则在等待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待到他的答案后又说道: “也许现在你会认为纳粹党可能是德意志恢复往昔荣誉的唯一希望。甚至在三年、五年后你也同样会这样认为或者更坚定自己的这一想法。但是艾伯赫特,请你相信我,如果你加入了他们,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因为你不会认同他们真正的样子的。那也不是值得你这样纯粹的人坠落的深渊。” 当林雪涅用这样有力的目光望向她的贵族男孩时,对方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然后,他才向林雪涅很轻地点了点头。 可林雪涅却对于他所给出的这个无声的回答却没有任何的怀疑。并且,她在得到了对方的点头回答后就吻上了恋人的嘴唇。这是因为她的贵族男孩在面对她的时候从不说谎,只要是答应过她的事就必定会完成。所以,她对艾伯赫特从没有怀疑。但她却并不知道,就是在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她的恋人对她说了谎。 但这样的一个谎言对于绿眼睛的贵族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出的。哪怕……他只是点了点头。这个动作相较于他在今天面对自己的“舅舅”,以及阿道夫·希特勒时所作出那一切比起来可能根本就微不足道。 可是,那却让他在这天的夜里失眠了。 并不是为了他在今天的整整一个白天里所说出的那些谎言,而仅仅是因为他在面对那个女孩恳求的目光时所轻轻点的那一下头。 而在他们都躺到床上的时候,那个女孩甚至还在半梦半醒的时候钻到了他的怀里,并对他说: “亲爱的,今天我一直都很沮丧,很难过,也很害怕。因为我总觉得,有些不幸的事我知道会发生,我想改变它,可我又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改变它。不是因为那很难,而是我根本没有改变它的可能。” “嗯?”当林雪涅对艾伯赫特说出这些的时候,绿眼睛的贵族也借着柔和的月光看向她,并轻柔地触碰她的眉眼。 “但我又想了很久。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尽我所能地去试一试。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在那一切都发生了的时候只是悔恨,并问自己,是不是只要我努力去做了,那些就可能不会发生。” 在说完那些之后,林雪涅又仰头亲吻了一下绿眼睛贵族的下巴。接着她就很快陷入了熟睡之中,可听到了那些话语的绿眼睛贵族却只是把女孩紧紧地拥在了自己的怀里,一直到这个夜晚过去,天色又渐渐亮了起来也未有入眠。 ………… 1932年的4月,在本次总统竞选中败给了兴登堡的希特勒从他的大本营慕尼黑为起始点,开始了一场喧闹的,激发了民众怨恨情绪的活动,用来再一次地反对以及重申《凡尔赛和约》给“铁血的”德意志所带来的长达十多年时间的耻辱。 “我们的莱茵兰呢!战争已经结束快要13年了!可法国人的军队却还在那里!” “我们的主权呢!它还在不在我们德国人自己的手里!” “为了向战胜国摇尾乞怜,政府出卖了人民!” 这可真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而与此同时,共和国的总理布吕宁则去到了瑞士日内瓦,出席由上一场大战的战胜国们所召开的“裁军会议”。 为了在这场会议上更好地说服那些总是喜欢在道德与道义上占据制高点的战胜国们,这位共和国的总理带上了许多许多书面材料,以用来向那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决定了战后德国命运的战胜国们证明,德国的民众在经济危机之下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寒冬。 起码有一点是希特勒并没有说错的——为了向战胜国摇尾乞怜,政府出卖了人民! 为了向战胜国的政府以及民众博得更多的同情,拥有经济学专家这一重身份的布吕宁起码是在一定程度上放任了经济危机在德国的扩大与加深。 英国首相麦克唐纳,美国国务卿□□生,以及法国的诺曼·戴维斯热情招待了共和国的总理布吕宁,并在他拿出那些拥有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的报告时紧锁了眉头。 接下来,就该是布吕宁总理和他们好好地谈一谈有关如何削减《凡尔赛和约》的战争赔款以及对于德*备严格控制的时候了。 “就像几位阁下所看到的那样,我们的民众现在过得很不好。即使是在全球经济危机的背景下,我们的失业率数字也已经高得很可怕了。再这样下去,暴动的产生就会成为在所难免的事了。请原谅,但德国真的需要几位再做出一些让步了。我们愿意做出赔偿的意愿没有改变,但我们没可能再在这样的形势下继续持续支付高昂的赔款了。” 由布吕宁总理所提出的,当然是一个对于现在的德国而言十分重要也十分现实的问题。在持续的失业率以及糟糕的形势之后所可能产生的危险与危害也并不是他所夸大其词的。但是有关战争赔款的削减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却并不是本次会议的重点。 毫无疑问地,这场会议的重点是——“裁军”。 简单来说,以美英法为首的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出于更长久地保持和平这一目的,希望各国都更积极地加入到销毁武器,以及减少军备的行列中来。 而在这场裁军会议中,布吕宁总理却是一反其它与会国“销毁武器”的声音,并从他们所信奉的“道义”于“公平”出发,为德国提出了“军备均等”这一概念和要求。也就是说,他希望在各国都进行裁军的情况下增加德国的军备,以达到和自己的邻国法国“军备均等”,或是只是在军备上略逊于对方的目的。 在提出这个几乎能让满座皆惊的要求的时候,布吕宁还表示“只有达到足够的公平,战争才不会到来”。 这个说法在2020年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可笑而愚昧的,但是在1932年的时候,布吕宁所提出的“军备均等”一说却是在多地都得到了呼声极高的声援。 在英国,《泰晤士报》把布吕宁所提出的这一建议看成是“实时补救不公平的待遇”。 而《新政治家报》则显然十分认同这位德国总理所提出的“公平”一说,并就此发表看法——“这是无条件认可了各国平等。” 当这样看似根本就不可能的情况真正发生了的时候,这场会议所拥有的意义就改变了。诺曼·戴维斯甚至在日内瓦给法国总理塔迪厄打了电话,让他立刻从巴黎赶往日内瓦,来应对眼下的情形。 但是让布吕宁费劲了心力才为自己的祖国争取来的这一可能性真的是德国民众内心真正渴望的吗?起码,在他真正取得成功以前,他是不可能知道的了。 只是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共和国上下并不是一条心的。 事实上,在共和国总理布吕宁作为德国代表团的成员出席这场会议之前,他在德国国内的地位就已经很不稳固了。对于他来说,他不仅需要在这场裁军会议上为自己的国家谋求到更多的利益,他更需要凭借自己在外交上所取得的重大进展来稳固自己在德国国内的地位。 可就是在布吕宁出席裁军会议的同时,有一位他的竞争对手也在法国进行大肆的外交活动,这位已经在兴登堡那里赢得了许多信任的竞争对手施莱歇将军告诉法国大使——“布吕宁很快就要倒台了,他代表不了德国。你们不要再同他谈判了。” 对这些毫不知情的布吕宁就这样在日内瓦进行了漫长的等待却最终都没有等来法国总理。 他的计划泡汤了,这让在裁军会议上空手而归的布吕宁走上了绝境。 而更可悲的是,对于布吕宁在裁军会议上所提出的“军备均等”,它在德国国内甚至没能赢得比在英国国内更多的关注。 九年前,德国民众曾响应了那时他们还信任着的共和国政府的号召,对入侵鲁尔的法国和比利时军队实行了消极抵抗。 九年后的今天,他们却似乎对维持着国家运转的共和国政府实行了他们的“消极抵抗”。 或许直到布吕宁被兴登堡总统解除总理职务的那一天,他也依旧不能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得如此一败涂地。 而仅仅是在一年之后,希特勒就将以他对于德意志的绝对统治来诠释这一切一切的不解——民众早已对共和国政府失望透顶了。人们对于共和国政府的软弱也早已恨透了。他们对于共和国政府的绝对不信任甚至导致了他们对民主制度本身的不信任。 于是最后,德国人利用了选举制度,通过选举推翻了这项制度本身。 第107章 chapter107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漂亮!!多特蒙德的这次反击抓得漂亮!!赫尔曼几乎是自己一个人击穿了曼城的整条防线!!但是赫尔曼并没有选择自己直接射门!他把球传给了右侧的霍夫勒!!霍夫勒的那一侧完全没有人盯防!射门!!多特蒙德领先一球!!!” “叩叩!” “在比赛进行到了第四十分钟的时候,多特蒙德终于首开记录!!在剩下的五分钟时间里,曼城如果不能扳回比分,那他们就将带着落后的这一分进入到中场休息的时间!上赛季的英超联赛冠军球队虽然来势汹汹,可赛前普遍不被看好的多特蒙德依旧还是在上半场的比赛中首先破门并取得领先!” “叩叩!叩叩!” 这是在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俱乐部经理办公室。由于距离赛季结束已经只有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了,球队里变得异常繁忙。作为俱乐部的经理,萨博最近每天都会在俱乐部里忙到很晚。这使得他只能在这场欧冠八分之一决赛的首回合比赛开始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观看比赛的直播了。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连这点时间都不放过,在这种时候不断地敲着他办公室的门!萨博本想假装自己不在办公室,也不去理会那个恼人的敲门声。可忍了一会儿之后,他却发现那阵敲门声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了! 于是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俱乐部经理只得态度很差地高声问道:“是谁!我现在很忙!” “是我,罗曼!老伙计我告诉你,以后你如果还想假装自己很忙,不愿意被打扰,那么你起码应该记得把球赛的声音关掉!” 一听此刻正在自己门外站着的,是自己的同事,俱乐部的体育主管罗曼,萨博只得自认倒霉地说道:“请进吧!” 布拉格斯巴达的俱乐部体育主管才一进来,这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把球场租给梅特奥的事你考虑好了吗?你打算一个赛季问他们要多少钱?” “75万欧元。” 在体育主管进来的时候,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俱乐部经理还是没有放弃把注意力继续放到那场欧冠八分之一决赛的首回合比赛上。上帝啊,上半场比赛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他的老伙计就不能再晚来五分钟吗?斯巴达队的俱乐部经理几乎是心不在焉地给出了这样的一个回答,却是遭到了对方斩钉截铁的反对。 “不行,75万欧元太贵了,再便宜一半租给他们!” 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俱乐部经理有些弄不明白了,他这才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电视里正在直播的欧冠淘汰赛上完完全全地挪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用一种“你今天真的还好吗?”的表情以及眼神看向对方,并说道: “75万欧元并没有胡乱开价,伙计。在捷克甲级联赛,把球场租给乙级联赛的球队差不多都是这个价,更不用说这还是我们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主场。这对于梅特奥队来说,已经是一个公道的价钱了。” “可我要的不只是公道,而是让梅特奥彻彻底底的动心。” 听到这句话,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俱乐部经理终于听明白了他们的体育主管一定是有别的话要对他说,这就关掉了电视机,并十分认真地看着体育主管,说道:“那么,告诉我原因。” “我对梅特奥的几名球员很感兴趣。可是他们现在的表现又还配不上斯巴达。” 布拉格斯巴达的俱乐部经理似乎明白了一点体育主管的意思,却是并不说话,只是等着对方说下去。 “梅特奥的主帅是一个亚裔女性,非常非常年轻,非常出色。我很想看看她能把那几名我感兴趣的球员都带到哪一步。” ………… 五月二十四日,捷克丙级联赛的最后一轮联赛结束。 也就是在这一天,本赛季的捷克丙级联赛冠军,布拉格梅特奥与捷克的老牌豪门布拉格斯巴达共同宣布,从下个赛季起,梅特奥队将会租用布拉格斯巴达队的主场,并以莱特纳球场作为自己的主场。 为了庆祝球队终于正式从业余联赛晋升至职业联赛,克里克斯女士特意租来两辆巡游用的花车,一辆让球员们全都站在花车上,给球迷们看看今年的丙级联赛冠军队的风采!而另一辆,则请了一队活力四射的俊男美女在前又唱又跳地活跃气氛!而在这两辆花车的前方和后防则都各有四辆由球迷志愿者们所驾驶的摩托车开路! 这个由两辆花车和八辆摩托车所组成的“梅特奥车队”绕着梅特奥的“势力范围”所在区域从当天下午一直庆祝到半夜!! 于是从这天的下午一直到午夜,正个布拉格城的北郊都能听到忽远忽近的,仿佛一直就在你的附近绕行不止的《我们是冠军》! 作为球队的主教练,伊蕾自然也在搭载着梅特奥队所有球员的那辆花车上,她甚至为了今天的狂欢派对而特意地打扮了一番,给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做了个很有女人味的发型,穿上了一条能够将她健身减肥后的成果完美呈现的,十分显身材的背心长裙,并且还化了个妆!连伊蕾自己都觉得今天她漂亮极了! 只是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适合这种又吵又闹的情况,也不喜欢站在上面像猴子一样地被满大街的人围观。于是她只是坐在花车的底层,从外面看不太到里面的地方,等球员们口渴了又不想只是喝水的时候给递一杯咖啡,或是加了喷枪奶油的咖啡。当然,卡布奇诺她也是可以满足球员们的要求的。 “喂,你真的不上去也让球迷们看一看你吗?” 这一回,从上面走下来的人变成了皮什切克。还走在楼梯上的时候,这名在本赛季时已经把水电工的工作给辞了的梅特奥后腰就大声地对伊蕾说出这句话。 对此,戴上了耳塞一个人坐在那里的伊蕾只是机械地重复道:“意式浓缩?卡布奇诺?维也纳咖啡?” 在被播放得很大声的音乐下,听到了这句话的皮什切克摇了摇头,这就三两步走到伊蕾的面前,并趁她不注意,拨开了挡住自家主教练耳朵的几簇头发,而后动作狠准快地把她一边的耳塞给拿了下来。 被那么大的音乐吵了许久的伊蕾早就没有了刚开始时的兴奋了,反而觉得整个脑袋都大了。这下,她手下的球员居然冷不防地给她来了这么一下,惊得伊蕾差点就一拳给挥过去。 可伊蕾才稳了稳心神,这就听到皮什切克凑到她的耳边很大声地说道:“你也上来吧!我们都在上面自己用手机拍视频呢!没了你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我不去了吧!上面太吵了!”伊蕾才很大声很大声地说出这句话,就被皮什切克直接拽着往上去了!她简直无法相信!她带的球员居然敢说不动就直接上手!这是哪里来的坏风气!绝对不能任其发展! 可是伊蕾身为一介弱女子,哪怕是学过了一招半式防身绝技的弱女子,那也是决计强扭不过手劲贼大的前·水电工的!水电工他一用力,自己还没觉出自己用了很大的劲呢,这就已经把伊蕾往前拽了两步不止,还直接拽上了通往花车顶部的楼梯! 内心是崩溃的伊蕾好不容易挣开了那个没轻没重的家伙,就发现她的梅特奥双星,海因茨和科维尔正一左一右地站在了楼梯口,并各自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来吧,伊蕾小姐,球迷们一定正等着您。” 海因茨对伊蕾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而科维尔只是笑着看向她,并不说话。已经上去了的皮什切克也站在那里,颇为得意地看着这一幕,这就转头给了萨拉卡一个眼神。作为队内配合默契的前腰和后腰,萨拉卡当然一下就明白了皮什切克的意思,这就走过去从现场dj那里拿过了话筒,并在酝酿了一会儿之后大声喊出了伊蕾的名字: “伊蕾!” 在把伊蕾的名字大声地喊了一遍之后,底下的球迷们还不明白萨拉卡的意思。于是萨拉卡做出了一个让球迷们跟他一起念的手势。这就又对着话筒大声说道: “伊蕾!伊蕾!伊蕾!” 这一次,球迷们终于明白了,就站在街上的那些梅特奥球迷们开始跟着萨拉卡一起,把伊蕾的名字连声喊出三遍!当他们喊道第四声的时候,扒在楼梯上已经沉默又顿住了动作好一会儿的伊蕾终于还是没能逃下去,在她的梅特奥双星的鼓励下把自己的两只手交到了那两位年轻绅士的掌心,这就让两人把自己拉了上去! 那首《我们是冠军》似乎从未停止,而此时,他们的大巴也已经驶入了梅特奥的主场!就是在这里,在这个晚上,他们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狂欢派对来庆祝梅特奥在两年内连升两级! 站到了花车上的伊蕾放眼望去,满眼都是身穿梅特奥队球衣的球迷们!!这些人之中有年轻人,有中年人,有孩子,甚至还有坐着轮椅被自己的家里人推过来的年长球迷!而这些人现在都在这场狂欢中满脸喜悦地看着她!并且,他们此时喊出的,都是她的名字!她的! 第108章 chapter108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在把伊蕾的名字大声地喊了一遍之后,底下的球迷们还不明白萨拉卡的意思。于是萨拉卡做出了一个让球迷们跟他一起念的手势。这就又对着话筒大声说道: “伊蕾!伊蕾!伊蕾!” 这一次,球迷们终于明白了,就站在街上的那些梅特奥球迷们开始跟着萨拉卡一起,把伊蕾的名字连声喊出三遍!当他们喊道第四声的时候,扒在楼梯上已经沉默又顿住了动作好一会儿的伊蕾终于还是没能逃下去,在她的梅特奥双星的鼓励下把自己的两只手交到了那两位年轻绅士的掌心,这就让两人把自己拉了上去! 那首《我们是冠军》似乎从未停止,而此时,他们的大巴也已经驶入了梅特奥的主场!就是在这里,在这个晚上,他们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狂欢派对来庆祝梅特奥在两年内连升两级! 站到了花车上的伊蕾放眼望去,满眼都是身穿梅特奥队球衣的球迷们!!这些人之中有年轻人,有中年人,有孩子,甚至还有坐着轮椅被自己的家里人推过来的年长球迷!而这些人现在都在这场狂欢中满脸喜悦地看着她!并且,他们此时喊出的,都是她的名字!她的! 这让伊蕾顿时有些紧张得不行,于是她对自己身旁的海因茨和科维尔说道:“你们两个小心着点我,我觉得我可能有点晕……” 得到指令的梅特奥双星立刻又一左一右地走近她一步,科维尔更是就凑在她耳边地说道:“你可以搭着我。” 在这种情况下感受到有另外一个人在离自己的耳朵这么近的地方用那么好听的声音说出一句话,伊蕾的手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搭上去呢,这就觉得膝盖一软,整个人就这么矮下去了半分。一旁的海因茨见状吓了一跳,这就立马一手揽住伊蕾的腰,紧紧地!而后,科维尔也站在伊蕾的另外一侧揽住了她的腰,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仿佛若无其事一般地拍起了视频,似乎正是在为伊蕾打掩护。 于是被自己手下的两员锋线大将这么护着的伊蕾也放心大胆了起来,这就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先是给下方围着他们的球迷拍了几张照,而后又把手机交给海因茨,示意对方他个子高,手长,让他给他们三个一起拍张合影! 海因茨立马得令,可正要这么做呢,科维尔这就表示,这么合影不好,他们可得转过身来,然后和花车下方的球迷们一起合影! 海因茨觉得这个提议好,伊蕾觉得也很好,于是这就示意两人松开自己,她得先转过身来!海因茨和科维尔都笑了笑,却是不敢在伊蕾转过身来之前就也转过身,表示他们得时刻注意着伊蕾的安全,可千万不能让她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去了。 就这样,伊蕾带着她手下颜值最高的两名球员,以好大一群球迷为背景,三人一起合了张影!这下,有着海因茨和科维尔保驾护航的伊蕾虽然还是有点紧张,可到底是不怕了!她拍了一张之后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身边的海因茨还有科维尔好看上镜,这就示意海因茨再多拍几张,她要一次拍足十八张,这样总能拍出一张好看的。 这句话显然让海因茨都笑得不行了,可他才要开工,科维尔就表示他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比海因茨更擅长拍照。伊蕾的手机这就立马换了拿着它的人,可科维尔才要按下快门,就发现深谙如何跟比自己长得好看的人一起拍照这一绝技的伊蕾已经把自己的脸躲到了后面! 看着自拍镜中摆拍意味明显得不行的伊蕾,科维尔放下了手机,而后转头对伊蕾说道:“放松一些。” 听到这句话,伊蕾点了点头。于是科维尔又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道:“今天你很漂亮。” 说完,科维尔很快举起手机,并对海因茨和伊蕾都说到:“看镜头!” 就这样,女孩子刚刚被一个异性夸完漂亮后带着微笑的样子就出现在了三人合照的画面中。在这张合照中,伊蕾实在是比她自己刚刚所想的十八连拍都要漂亮!看着这张合照,伊蕾高兴得不行,在对科维尔夸赞地点了点头后这就立刻把它通过网络发给了自己的妈妈。 【妈,我现在是不是比三年前还要漂亮?】 欧洲时间的下午正好就是国内时间的夜里,伊蕾的妈妈在看到了这张合照之后几乎是当即就发给了自己的女儿一条回复: 【蕾蕾啊,这两个男孩子哪个是你的新男朋友啊?妈妈看着都挺好的。只要你喜欢,哪个都好。】 伊蕾:“…………” 也就是在伊蕾看着她妈妈发来的回复怎么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的时候,那边的皮什切克已经往兰杰尔举着的捷克丙级联赛的冠军奖杯里倒起了一整瓶的大瓶香槟! 显然皮什切克和兰杰尔两人都想让底下的球迷们尝尝从冠军奖杯里倒出来的,香槟酒的味道。可坏就坏在皮什切克倒酒的时候太兴奋太激动了!他不小心洒了很多酒在兰杰尔的手上!而酒它是滑的! “兰杰尔!小心奖杯!” 一看到两人的这个动作伊蕾就心里猛地一跳啊!可是四周实在是太吵了,兰杰尔根本只听到了有什么人在喊他的名字,这就转过头去,而他手上的那个装着几乎一整瓶香槟酒的奖杯则就在这个时候往外倒去! 兰杰尔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还想力挽河山!可手上一滑他根本什么都抓不住!就这样,整车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冠军奖杯带着溢出的香槟酒从花车上往下掉落!于是他们再也听不到那首《我们是冠军》,满脑子只剩下一句: 【小心奖杯!!】 【小心奖杯!!】 【小心奖杯!!】 “咚!!!” 第四十三章 “伊蕾小姐,我认为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被摔坏的冠军奖杯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是丙级联赛的!丙级联赛的冠军奖杯!我们梅特奥队获得的第一座丙级联赛的冠军奖杯!可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它从花车上摔下去!” “克里克斯,奖杯不是可以修吗?我认为您不应该这么注重一个表象的东西。重要的是现在全布拉格的人都知道今年的丙级联赛冠军是梅特奥,不是吗?” “您能别和我提这个吗?一提我就生气!全布拉格的人!全布拉格的人现在都知道我们梅特奥第一次拿到丙级联赛的冠军奖杯就把它从花车上摔下去摔坏了!!” 一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和自己用起了敬语,正坐在机场候机大厅里的伊蕾就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显然他们的俱乐部经理克里克斯女士对于这座丙级联赛的冠军奖杯十分看中。伊蕾甚至都怀疑从来就很抠门的克里克斯女士这次之所以会搞出这么大的排场来办一个夺冠庆祝,其实纯粹就是为了展示那个奖杯,而不是让球员和球迷们一起狂欢一下的! 在捧回这个奖杯的时候,克里克斯女士看向那个奖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她三十年前的初恋情人那样!她甚至还笑得格外和蔼地对伊蕾说,以后球队要开辟出一个奖杯陈列室。可天知道他们梅特奥除了这个丙级联赛的冠军奖杯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放在陈列柜里的东西了! 可就是在他们捧回这座奖杯的第二天,它就不幸被兰杰尔从花车上给摔下去了!并且,它还好巧不巧地给摔坏了! 可想而知,克里克斯女士对于这件事究竟会是有多么的悲痛欲绝! “对于这件事,兰杰尔负有主要责任。俱乐部要对他进行罚款!” “不不不,我认为这么做并不妥当。” 悲痛之下的克里克斯女士表示她一定要惩罚这个可恶的罪魁祸首,伊蕾一听连忙说了三个“不”,就这样和她的顶头上司扯皮起来,企图打消克里克斯女士的这一念头。但是伊蕾说着说着,她就不小心把克里克斯女士心中的这把无名之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伊蕾小姐,我认为你现在必须到我这里来一趟,谈一谈我们的冠军奖杯,谈一谈我们的那个在夺冠庆祝时被摔坏了的冠军奖杯!现在捷克足协的人已经来找我谈过话了!他们对于这件事表示十分震惊!伊蕾小姐,我是已经准备好了你的无证执教被发现后的罚款了,可我一点都没想过要去准备用来修复冠军奖杯的钱!” “这可不行!我的假期已经开始了。我不可能永远都随叫随到。” “你要去哪儿?”克里克斯女士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问道。 伊蕾:“柏林。” 克里克斯:“你疯了吗伊蕾,我们可买不起在柏林踢球的球员!” 虽然克里克斯女士嘴里口口声声地问着伊蕾是不是疯了,可伊蕾觉得,现在看起来病得不清的分明是克里克斯。在这种时候,伊蕾十分干脆地挂了电话,并手速极快地给她的顶头上司发了条短信: 【我是去柏林看德国杯的决赛!飞机就要起飞了,等我到了柏林再和您联系。】 在发送这条短信的时候伊蕾接连按掉了三个由克里克斯女士打来的电话,并在按下了短信发送键之后就立刻干脆地关掉了手机。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后,伊蕾才从自己的包里又拿出那张今年德国杯总决赛的球票。 门兴格拉德巴赫vs拜仁慕尼黑 伊蕾深深地看了看她手中的这张球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机场候机大厅内响起了广播,提示她所要乘坐的,由布拉格直飞柏林的柏林航空公司的航班就要起飞了。于是她这就十分小心地收起球票,拿着她的护照和机票去到登机口排队准备登机。 柏林,那是德国的首都。 当你对许多人说起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可能会是二战时的大雪纷飞。 作为欧洲的足球大国,德国的首都,这座城市虽然没有一支足够强大的球队,可她在德国球迷们的心中依旧占据了一个十分特别的位置。那或许是因为,德国杯的总决赛已经连续近三十年都在这座城市举行了。 要说起德国杯在德国的重要性,那当然是仅次于德甲联赛的。更不用说,德国杯是淘汰赛赛制,而不是联赛那样的积分制。这种比赛会与复杂的数字计算毫无关系,它所拥有的,从来就是一战定生死的惊险刺激。 这一次,站在德国杯总决赛的赛场上与拜仁慕尼黑一较高下的,正是所有球队中对于伊蕾来说最特别的门兴,这让她怎能够错过?她当然要来到柏林,来到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为门兴格拉德巴赫加油助威! 她在上午的时候就坐上飞往柏林的班机,并在中午进入到柏林的市区,在她预定好的酒店办理好入住,然后就开始观看起门兴在这个赛季的比赛,也为晚上的德国杯决赛养精蓄锐。 第109章 chapter109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5:1客场血洗马洛卡!这是iley小姐的攻势型防反!》 《5:1!iley小姐的首秀六粒进球均来自于皇家社会!》 《惊天乌龙球!本赛季西乙联赛的首粒进球!》 《西班牙足球名宿:很难想象拥有这种执教风格的主帅过去只在东欧执教过》 《皇家社会“边锋”马里亚诺:我觉得我的那脚射门挺漂亮的,只是它踢错了方向》 可以想象得到,在这样的一场成功的首秀之后,伊蕾在西班牙的话题度一定又会上升许多。这一场漂亮的西乙首秀彻底让那些认为伊蕾会在这场比赛上过于谨慎的人改变了看法。并且许多认为她才接受皇家社会就在排兵布阵上进行太大变化这一举动会不妥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伊蕾的“攻势型防反”所拥有的实用性以及观赏性彻底使针对于她女性教练身份的质疑声静寂了下去。 那是一场极富激情的比赛,皇家社会踢得十分有力量感,但或许是因为伊蕾的品味使然,她又决不允许自己的球队把球赛踢得沉闷而不好看。 显然这就是西班牙的球迷所希望看到的那种球赛! 但是在那场比赛之后,打进了一脚惊天乌龙球的马里亚诺却是意外地获得了比伊洛维奇还要高得多得多的关注度!作为八月里的唯一一轮西乙联赛,还是还没全都比完的唯一一轮西乙联赛,马里亚诺在西班牙乙级联赛的首轮联赛上的那个进球已经被球迷们自发地评选为了“本月最佳”! 不仅如此,马里亚诺的推特、脸书以及instagram都一夜涨粉,连带着他在上赛季拿到黄牌的集锦都在当天夜里就被人给制作了出来! 在足球比赛中,球员在防守的时候不是不能够对对手方的进攻球员进行放铲。依照规定,在放铲中,球员放铲的那条腿如果是先碰到的球,那他就不算犯规。可反过来,那条放铲的腿如果是先碰到的对手方球员,那就是妥妥的犯规,并且执法裁判还得以视情况对那名放铲的球员发牌。 可想而知,作为一名身高只有166的后卫,马里亚诺究竟会遭遇怎样悲惨的吃牌经历。当他猛一下放铲出去的时候,他的那条小短腿使劲够,使劲够,却经常会够不着球先够着人!然后,无论他怎么抬起头来对当值的主裁判扑闪着眼睛解释也都会无济于事了! 【上赛季皇家社会吃牌最多的男人:右边锋马里亚诺!】 【一年得牌13张,苦练射术,边卫终成边锋】 【谁是皇家社会的当家神锋?戈米斯或伊洛维奇?不,马里亚诺才是!】 虽然马里亚诺的那脚乌龙球最终没能成为改变那场比赛最终结局的“关键进球”,并且他在打进了那脚乌龙球之后的努力表现也相当抢眼。可没能成为球队“输球罪人”的马里亚诺却还是没能够被球迷们放过! 有关“吃牌神锋”这样的字眼一经出现就再没能消失!那几乎就要被球迷们给玩儿坏了!这简直就要让勤勤恳恳踢球好几年都没出名,一进乌龙球就红遍家乡的小边卫捂着耳朵在球场上狂奔二十圈了!而更让他感觉心下忐忑的是还没让他们摸清脾气的新帅不谈,不谈,不和他谈他的那个乌龙球!他们的新帅只是在比赛结束后夸赞了他在打进那脚乌龙球之后的精彩表现以及在右边边路上贡献的巨大能量! 这种内心的忐忑以及所受到的煎熬简直要让人捂着耳朵在球场上再狂奔二十圈才能平复! 或许这种级别的“调笑”对于这些还只有二十岁出头,没见过世面的年轻球员来说真的是很难不去在意。而对于经历过了大风大浪的伊蕾来说,这些真的只能算是小意思而已。 在马洛卡取得了三分的联赛积分之后,伊蕾在当天晚上就带着球队返回圣塞巴斯蒂安,并宣布要给球员们在第二天放半天的假。 而这半天时间则将足够伊蕾赶往马德里,去观看一场开始于十一点半的皇马b队与皇家社会b队的比赛。 早上七点十分,已经出去跑了一圈并回来洗了个澡还把早饭给吃了的伊蕾带好她的护照,并拎上包,准备出发驱车赶往距离圣塞巴斯蒂最近的毕尔巴鄂机场,从那里坐飞机飞往马德里。也就是在伊蕾坐进俱乐部为她准备的那辆车里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铃音。那正是远在捷克布拉格的科维尔给她打来的电话。 当伊蕾看到这个来电人的名字时,她会感到很高兴,而后立刻就接起电话。而科维尔对伊蕾所说的第一句话则就是祝贺伊蕾的首秀取得5:1的大比分胜利。 “我本想昨天就打电话来祝贺你的。”科维尔这么说道:“可是我想,昨天来找你的人一定有很多,你还得从马洛卡收队回圣塞巴斯蒂安,那样你一定会累得都不想接电话了。” 对此,伊蕾则回答道:“你应该昨天打电话过来的,因为如果是你,这个电话我一定会接。” 说着,相隔数千公里的两人都笑了起来。而后,伊蕾不禁问起科维尔在新球队适应得怎么样。科维尔则回答说,他正在努力得到首发的位置。 听到这样的回答,伊蕾开口说道:“我看了你们上星期的那场比赛。” “你看了?”显然这样的一个回答十分出乎科维尔的意料,并且他也并没有任何想要掩饰这份意外的意思,只是在些许的迟疑后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很讨厌布拉格斯巴达队。” “是挺讨厌的。起码现在还是很不喜欢。”伊蕾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出了这一句,而后又带着那种说不清的矛盾和复杂感受说道:“可我又没法不去关心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我讨厌的球队一直在买入我所喜欢的球员,那我该怎么办呢?这或许真的会是一件在足坛时有发生的,让人心情矛盾的事了。 而这样的事现在则正发生在伊蕾的身上。虽然说,背着她和布拉格斯巴达队偷偷签了合约的,明明是梅特奥的人,可她就是没法不去讨厌带走了她的四名爱将又不重用他们的布拉格斯巴达。 是的,不重用。 在捷克甲级联赛的新赛季开始之后就会时不时地去关注一下布拉格斯巴达队和梅特奥队的伊蕾根本不需要科维尔告知就能够知道他们四个到现在都还没能得到稳定的出场时间。甚至曾经的梅特奥双星,海因茨和科维尔都还没能上演他们在布拉格斯巴达的首秀。 尽管伊蕾心里很明白,她所执教的那支梅特奥队里最出彩的四个人都还很年轻。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萨拉卡也就是27岁,才到了一名中场球员的巅峰黄金年龄。而司职防守型中场的皮什切克只有24岁,海因茨22岁,科维尔甚至还没有满19岁。 一般来说,这种年纪的球员很难在豪门球队获得稳定的首发位置。更不用说,他们四人几乎是在赛季要开始的时候才转会去到的布拉格斯巴达,作为新球员,他们理应还需要和球队磨合的时间。 作为一名主教练,伊蕾当然知道这些。可她还是没有办法不去讨厌那家俱乐部。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劝科维尔在那里好好踢球,她希望她的这名还不满十九岁的,心爱的弟子能够不被那种巨大的落差所打倒。 “还有两个月你才满19岁,科维尔。”伊蕾不禁又一次地和科维尔强调起了他的年龄,她说:“豪门球队和梅特奥队这样从底层联赛一级一级升上来的球队是不一样的。他们总是习惯用最好的球员,并且还要用正处于黄金年龄的,最好的球员。那里的竞争总是很大。只有很少的豪门球队会慢慢地培养,并等待很有天赋的年轻球员成长起来。可是一旦你在这样球队创造出了什么,那么决胜阶段的一脚绝杀球所拥有的意义就会是你无法想象的。” 听着伊蕾说到这里,这个十九岁的男孩不禁笑了起来,并问道:“比如说?” “比如说……两天后就是欧冠附加赛的第二回合了。布拉格斯巴达要是能够赢下这一场,那你们就又能进到欧冠的小组赛了。如果你在坎普诺,伯纳乌,或者是安联球场这样的地方攻破这些五大联赛顶级豪门的球门,那你一定就是新的捷克金童了。你一定会被很多很多平时只看欧洲主流联赛的球迷们追捧!你甚至还会被让你攻破了球门的豪门俱乐部念念不忘,只想在下个转会窗口打开的时候把你买回家。然后,那些大球队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几亿球迷就会都会在某个时刻高喊出你的名字!” 第110章 chapter110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听着伊蕾说到这里,这个十九岁的男孩不禁笑了起来,并问道:“比如说?” “比如说……两天后就是欧冠附加赛的第二回合了。布拉格斯巴达要是能够赢下这一场,那你们就又能进到欧冠的小组赛了。如果你在坎普诺,伯纳乌,或者是安联球场这样的地方攻破这些五大联赛顶级豪门的球门,那你一定就是新的捷克金童了。你一定会被很多很多平时只看欧洲主流联赛的球迷们追捧!你甚至还会被让你攻破了球门的豪门俱乐部念念不忘,只想在下个转会窗口打开的时候把你买回家。然后,那些大球队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几亿球迷就会都会在某个时刻高喊出你的名字!” 为了说服科维尔去相信自己所说的,伊蕾甚至不惜为布拉格斯巴达队构建了一张这么宏伟的欧冠蓝图,可是当她完那些的时候,科维尔却到底还是在很淡的笑意中流露出了那种无法言说的落寞。 科维尔说:“可就算是两天后的那场欧冠附加赛的第二回合比赛,我也什么都不能做。我没有进那场比赛的大名单,并且俱乐部也没有为我注册欧冠名单。我想……我属于布拉格斯巴达,却并不是属于这里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沉默片刻后,科维尔又说道:“但是我并不沮丧。” “那么你就等待。”当伊蕾从科维尔的声音中听到那份坚定与毋庸置疑,她便说出了这句话。仅仅是稍稍顿了顿,伊蕾就继续说道: “你得让自己的状态随时都保持在最好,一刻都不松懈。并且一定要努力去弄明白主教练的整套战术理念。你得让你的主教练看到,你就站在那里,随时随地。你得让他看到,你永远都做好了上场为球队贡献进球的准备。只有这样,当机会到来的时候,你才可以牢牢地抓住它。也只有经历了这些,你的内心才会变得足够坚强。连带着你在球场上的表现也会带上这样的坚强。” 第一百零五章 在结束了伊蕾的那通电话之后,科维尔看着不远处的球门以及散落一地的足球,笑了起来。□□月的布拉格虽然早晨四点半的时候天就亮了,可在天亮后三个小时,你还是很难看到那种暖色调的阳光。甚至吹拂你脸颊的风都会带着一丝微凉。 把手机放到场边,科维尔这就又跑进球场,独自一人地继续他的任意球以及角球的练习。先前的时候,他从管理器材的俱乐部工作人员那里借来了两大袋足球。那是用粗麻绳编成的大网装起来的足球,每一袋都有很多很多个。甚至于一名球员都一次只能拖动一袋。 而在先前的练习中,科维尔已经把那两大袋的足球都踢完了。于是他又跑到球网那里,把那些足球又往外踢去,而后再是跑回来,站在禁区之外的位置,好好地看了看身前的那颗足球,又远远地看向那个球门。 科维尔后退了几步,而后猛地上前,并将球重重地踢起。 随后皮球就这样飞速旋起,向着半空飞去,在空中划出一条上扬的弧线,并在接近球门的时候因为它在飞起时就带上的那种快速旋转而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并落入球网。 看着这样的一脚成功的任意球,科维尔的脸上并未露出喜色。这当然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成功了太多太多次。在这样的一脚成功的任意球之后,科维尔并未有着急立刻再继续联系,而是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那脚球踢出去时的脚感,以及那一球在抵达球门前变化的弧线。当科维尔把那些全都想了一遍之后,他就跑去了另外一个位置,继续练习他的任意球。 十五分钟之后,梅特奥双星中的另外一人,海因茨也抵达了球场,在换好了训练服之后,海因茨走进球场,对着地上的一个球轻轻一踩,在脚往后一搓之后就用脚尖把球颠了起来,而后一脚踢向科维尔。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皮球在空中旋转时所带上的风的声音,本来还在那里认真练习任意球的科维尔在海因茨踢来的这个球打到自己值钱就转过身,并轻松地用肩膀一个停球。于是在训练场上打了个照面的两人这就都笑了起来。 “你今天是几点到的?”向着科维尔走了过来的海因茨这么问道。 “差不多……应该是五六点的时候。” 对于科维尔的这个回答,海因茨并没有丝毫的惊讶。他只是跑向那些被科维尔踢出去的球里头飞得最远的那些,并边跑边说:“我先和你一起把球给收好了,然后等我热身好了我们就一起练习过人射门!” 说着,海因茨这就把那些飞远了的球一个个地都向着科维尔踢过来。于是科维尔这就在小范围内跑动,接下海因茨的那一个个“传球”,并把那些都集中到了一起,然后再一股脑地把它们都收集进球网里头。这对默契的双子星就以这样一种方式一边收着那些散落了一地的足球,一边练习起了远距离的接传球。 大约是在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他们就又一起练习起了过人射门。显然一旦有了默契的队友,这种枯燥的训练也会变得有趣起来。 事实上,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他们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并在这种日复一日的训练中锻炼出默契以及对于彼此出球习惯的了解。 在海因茨和科维尔一起完成了这样的一组训练之后,两人一起击了一次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科维尔对海因茨说道:“我可能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即便是对从梅特奥时期以来就和自己关系最好的队友,科维尔也只是第一次提起这样的一个话题。可事实上,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可海因茨依旧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或许是早就有了预感,海因茨甚至是在科维尔说出这句话之后说道:“我知道。” 但是紧接着,海因茨就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等我在这里打进我的第一个欧冠进球。”说着,科维尔转头看向海因茨,并勾起嘴角笑道:“我能做到。” 这是一个两年前的时候还守在丙级球队的门口,带着一丝腼腆和忐忑询问对方的主教练愿不愿意签下他的男孩。这也同样是一个在转会新球队一个月之后都还没能得到首秀机会的男孩。可他却是以平淡的语调和自己的好友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如果我离开布拉格斯巴达,我不会低着头走。我不会让人说,我是因为在布拉格斯巴达待不下去才逃走的。” 西班牙马德里, 阿尔弗雷多·迪斯蒂法诺大球场。 这是一座仅能容纳六千五百人的足球场,这也是皇马的b队卡斯蒂亚队的主场。而就是在本场比赛之前,今天的客队更衣室就将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皇家社会一线队的主教练,伊蕾。 通往球员更衣室的走廊上再度响起了那个属于女性的,由细跟的高跟鞋击打在地板上所发出的复又韵律的脚步声。当人们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们首先就会想到一个身材曼妙却气质干练的,有着一头迷人长发的女性。 皇家社会b队的主教练在带着伊蕾走到了球员们所用的客队更衣室之后就停下脚步,而后敲了敲门。 由于球员们在早些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在昨天才刚刚完成了西乙首秀的一线队的主教练会在今天的比赛开始前来到更衣室看看他们,因此当这个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早就已经穿戴整齐并准备好了的球员们几乎是立刻就打开了更衣室的房门,并带着些许的紧张邀请伊蕾进去他们的更衣室。 “请允许我向你们做一次自我介绍。我叫伊蕾,是皇家社会一线队的主教练,今年夏天的时候才刚刚和球队完成了签约。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在这里执教两年。事实上我一直就很想来看看b队的成员。我想说,你们做得比我们一线队要好太多了。皇马的一线队在西甲联赛,我们的一线队在西乙联赛。可是他们的b队却和我们的b队一样,都在西丙2。并且,我们的b队在上赛季所取得的成绩要比皇马的b队更好。” 说着,伊蕾用她的目光将更衣室内的这些青年球员一个一个地看了过去,并在那之后又转过头去对皇家社会b队的主教练笑了笑,并在对方也向她礼貌地回以一笑之后说道:“我想先在这里向涅托先生表示抱歉。因为今天的这场比赛过后,我将会带走你们中的一个。并且被带走的这一位一定会是涅托先生的爱将。”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我究竟是要带走一名前锋,一名中场,还是一名后卫。” 看着这群皇家社会青年队的男孩们,伊蕾抛下了这样一个饵。做梦都想快些升上一线队的这些男孩听到这样的一句话简直就要乐疯了!可在这位一线队主教练以及自家的主教练面前,他们却还要在没能抑制住地面露喜色之后绷着自己,不让自己有那种看起来很不可靠的表现! 而本就没打算在今天的比赛之前进行一次能让人起瞌睡长篇大论的伊蕾在说完了自己简短的发言之后就又说了一句:“今天的比赛,要加油,先生们。” 说完这句,伊蕾这就和皇家社会b队的主教练涅托先生友好地道别,并离开了这间客队更衣室。 与此同时,这条通往球员更衣室的走廊上又迎来了另外一拨访客。并且这一拨人可是能有四五个人那么多。 第111章 chapter111+chapter112 巴伐利亚州首府慕尼黑, 党卫军训练营宿舍。 这已经是艾伯赫特来到这里的第五个晚上了。尽管他是由阿道夫·希特勒亲自写信邀请成为党卫军的一员的贵族,前海军元帅海因里希亲王的外孙,同时他还和党卫军的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有着那样非凡的关系,但党卫军可是希特勒的私人卫队。艾伯赫特当然不可能不接受任何训练就成为党卫军的一员。 事实上,无论是在海因里希·希姆莱接手党卫军,并将这个组织渐渐地从冲锋队中独立出来之前还是之后,党卫军都是一支绝对的精英部队。 所谓的“精英”表现在这支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拥有很强的个人能力或者说是单兵能力,但他们还同时拥有严明的纪律,是希特勒手中最为致命的一把利刃,甚至在选拔的过程中……对于外貌和出身都还有着隐藏的苛刻条件。 所谓的出身并不是说这些年轻人一定得有着很好的家室,而是指党卫军的队员必须满足严格的种族和世界观标准,在血统上拥有“纯净性”。只不过,在希特勒取得国家的最高权力之前,这些隐藏的标准都是不予公开的。 对此并不知情的人们只是感慨这支队伍里的所有队员都拥有着十分日耳曼的长相,高大且俊美。 而即便是在纳粹成为德意志的唯一政党之前,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党卫军队员都会需要经过十分严苛的训练。那正是艾伯赫特现在所正在经历着的,并且那也是在他真正去到希特勒的身边以前必须要完成的。 晚上十点,在这个距离他需要关灯睡觉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他又一次地读起了他今天收到的,由林雪涅给他寄来的信。 即使是一个不认识他的陌生人,也能够从艾伯赫特读着这封信时的神情看出……这一定是他深爱的女人寄给他的信。 但是他当然不可能让自己的未婚妻知道他在这里。因此,他在出发前留给林雪涅的,其实是他在慕尼黑的一个朋友的地址。这会让他需要从位于慕尼黑市郊的党卫军训练营里出来,穿越半个市区,然后才能从自己的朋友那里拿到未婚妻写给他的信。 可是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他就接受了那样高强度的军事化训练,这使艾伯赫特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才去到了他的那位朋友那里。然后,他才知道林雪涅寄给他的第一封信早在他抵达慕尼黑的第一个晚上就已经到了。 那当然不可能是在他出发之后才寄出的。事实上,它起码也是林雪涅在绿眼睛的贵族出发前两天的时候就已经瞒着他寄出的。 至于她这样做的目的? 当然是想要让艾伯赫特感受到自己从未离开过他,并且一直都相伴在他的身边。 也就是在那天之后,即便训练再辛苦,绿眼睛的贵族也会在每天的训练结束后花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到自己的那位朋友那里,并问对方一句:“晚上好,今天有雪涅寄给我的信吗?” 尽管绿眼睛贵族的那位朋友已经在今天为了他连续三天这样做了之后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可艾伯赫特却并不觉得那是一件辛苦的事。 想一想吧,那意味着他可以在每天的训练之后花上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去期待他今天所会收到的信。并且在期待的时候也拿出他在前一天收到的信,猜想自己的恋人可能会在今天的信里写的内容。而当他拿到信之后,则更是能够在回去的那一路上都慢慢地读那封让他期待了整整一天的信。 如果说,一天之中还有什么时候会比那一个小时的时间更让他感到喜悦和快乐,那一定就是在临睡前读那些信,也写下回信的时间了。 “艾伯赫特……?” 正当艾伯赫特靠在床头看着那封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就已经寄到了慕尼黑的信时,有一个长着可爱虎牙的日耳曼男孩走到了他的床边。那是一个有着小男孩的脸,却在训练中表现得十分出色的室友。 这个日耳曼男孩带着些许迟疑的善意声音向艾伯赫特问道:“有一个问题让我想了好几天了。你来这里的时候……是和海因里希·希姆莱先生一起过来的吗?” 或许是因为海因里希·希姆莱这个名字在这里实在是意义太特殊了。原本还在这间宿舍里或是做着各自的事,或是休息的几名与艾伯赫特同是党卫军预备役队员的日耳曼青年都在听到这样的一句询问后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到了艾伯赫特的身上。 那样的气氛转变实在是太明显了,这使得艾伯赫特根本不需要抬眼看,就能够感受到从这些同宿舍的室友那里传来的视线。但他只是看向问他这个问题的日耳曼男孩,并说道: “是的,我来的那天希姆莱先生正在别人的陪同下视察我们的训练营。我看到了他,就主动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就问了我几个问题。”说完,艾伯赫特还特意问了一句:“这样能算是和希姆莱先生一起过来的吗?” 听到这样的解释,不光主动来问他这个问题的那个男孩笑了起来,就连同宿舍里的其他人也笑了起来,并且还有人走了过来,主动加入他们之间的这个话题。 虽然说,艾伯赫特来这里都已经五天了,可他与他的这些先后来到这里的室友却还没有十分深入的交谈。在今天晚上,他们显然都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这些即将成为党卫军正式队员的预备役们对海因里希·希姆莱这位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党卫军全国领袖的长官十分好奇,并热情高涨地问起了艾伯赫特与对方的那次“短暂会面”里的每一个细节。 可事实上,希姆莱并没有对艾伯赫特问出“长官在面对新的预备役”时所会问的问题,于是艾伯赫特也只好根据他对于自己的这位“舅舅”的了解现编了几句简短的对话。但这些单纯的日耳曼青年们却丝毫没有怀疑。 而后,他们开始了各自的话题,在最一开始的时候来找到艾伯赫特的那个男孩则问艾伯赫特,自己是不是能坐在他的床边上。对此,艾伯赫特则给出了“当然,为什么不呢?”的回答,并且坐起身来,给对方挪了一个空位。 于是这个长着虎牙的日耳曼男孩问出了困扰着他的第二个疑问。他问艾伯赫特:“你是在看你的女友给你寄来的信吗?” “不,不是女友。”艾伯赫特很快就说出了这样的回答,并看向十分吃惊又摸不着头脑的这位室友,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在两年前就订婚了。原本我们应该在两个月后完成婚约的。但是我没有和她商量一下就过来了这里,这让她很生气。” 听着艾伯赫特说出的这寥寥几句描述,和他一起并排坐着的日耳曼男孩就哈哈笑了起来。 另一个睡在他们对面那张床上铺的青年在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后也探出了头,并十分感兴趣地说道:“再说说你的未婚妻?听起来她可把你迷得不轻。” 那是个看起来比他们要稍稍年长几岁,也更有男人味的,嗓音低沉的家伙。 在得到这个提议之后,艾伯赫特也没有推脱,并说道:“我们认识很多年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才只有十岁。” 才只是刚刚听到这个开头,睡在上铺的那个青年就开始带头起哄,但艾伯赫特只是笑了笑就继续说下去:“她的长笛演奏有表演级的水准,对于日耳曼的文化和历史也有很深的了解,是柏林大学日耳曼文学系和哲学系的学生。她很特别,很漂亮,很有活力,也很迷人。” 光是这个才刚刚来到这里的新队员所说出的那一串描述,就足够整个宿舍的人一起起哄了,那就更不用说艾伯赫特在提到林雪涅时的神情,实在是不能更让人明白他的这位未婚妻对于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艾伯赫特的这群室友纷纷表示要追到这样一个女人实在是想想也能知道的困难重重,并且他们还让艾伯赫特一定得交出自己未婚妻的照片,可艾伯赫特却是笑着说他可不愿意。于是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接着,那名睡在上铺的日耳曼青年说道:“见鬼的,要我说,让这家伙连照片都要藏起来不让人看的未婚妻一定是个漂亮得让人看一眼就眼睛发直的金发妞。” “不不,她的头发是黑色的。”听到那句话的艾伯赫特很快纠正道:“她不是德国女孩,她的家乡在远东的中国。” 原本热络的气氛就这样被轻易地打断。一时间,整间寝室都陷入了略带尴尬的沉默。直到有人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屋子里的气氛才恢复一些,却依旧还是带着些许的尴尬。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个最先来找到艾伯赫特说话的日耳曼男孩才小声叫出艾伯赫特的名字,并在对方看向他的时候问道:“你为什么……会找一个……中国的女孩做你的未婚妻?抱歉,你刚刚说,那是一个远东的国家?那里的人都是黑头发的?” 这是一个在慕尼黑周围的乡村出生并且长大的男孩。显然在此之前他对于中国这个国家并没有任何了解。因此,在他重复起“中国”这个词的时候他都还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又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虽然说,艾伯赫特在刚刚宿舍里的气氛一下子冷淡下来之后就收起了他脸上的笑意,但在这个坐在自己身旁的日耳曼男孩对他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他还是用一种起码是平淡的语气说道: “我喜欢她,而她正好是一个中国女孩,我以为在这件事上不应该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是的,是的。她很好,很迷人也很漂亮。”似乎是因为担心会惹得艾伯赫特更加不悦,这个男孩首先说了一连串话语用来肯定自己这位室友的未婚妻,然后他才说道: “可是艾伯赫特,你得知道,我们党卫军是整个国家上下最纯净的那一部分。犹太人,罗姆人,还有很多从别的国家来的外国人,他们正在侵蚀我们日耳曼人的国家。他们让我们变得不再纯粹,软弱无能,变得失去我们的血性。他们已经把奥地利变成了那样,现在轮到我们了。形势已经很严峻了。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找一个和你一样外表出众的日耳曼女孩,然后和她一起养育好几个孩子。只有这样,我们的国家才能得到真正的传承,血脉也可以延续下去。” 说完,这个看起来才只有二十岁出头的男孩拍了拍艾伯赫特的肩膀,并起身回到自己的床铺。而熄灯时间也就这样到来。 但绿眼睛的贵族并没有像过去的那几天一样,在熄灯之后就倒头睡下。他在夜色中坐在那里很久很久,而后才借着微弱的月光收好了林雪涅写给他的那些信。 但是在这个晚上,他却是在躺到了床上,也给自己盖上被子后好久都没有闭上眼睛。 他开始思考起了很多他在今天之前就曾考虑过,却并没有真正得到一个答案的问题。 【如果你加入了他们,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因为你不会认同他们真正的样子的。那也不是值得你这样纯粹的人坠落的深渊。】 恋人的声音仿佛又出现在他的耳旁,而只要他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那个女孩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于是他闭上眼睛,并默默地在心里念起那句话。 ——【相反,他应该热情地跳向深渊,在坠落中了解生活的真谛,直至在某个危岩上……摔得粉身碎骨。】 在念到“粉身碎骨”这个词的时候,绿眼睛的贵族带着急促的喘息猛地睁开眼睛。 这并不是他即将跳入的深渊。 而是他们日耳曼民族正在坠落的深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尊敬的先生或女士: 您好,我是你们公司的前书记官,弗兰茨·卡夫卡博士的朋友。如果您能够看到我写的这句话,那就说明您也和我有着这样一位共同的朋友。在前段时间,我得知了弗兰茨的肺病快速恶化的消息。在某个巧合下,我得知现在有了一种治疗这种肺病的新药,并且通过一些朋友买到了一些这种新药。可是在弗兰茨搬去柏林之后,我就同他失去了联系。现在,我就在柏林,可我却没法把这种可能会给他带来帮助的新药交给他。这让我感到非常焦急。如果您知道,或者是能够通过某个渠道得知他在柏林的住址,请您一定给我写一封回信!万分感谢!】 这是林雪涅刚刚写好的一封信。在她终于决定要把那些用来治疗肺结核的,属于现代的药交给卡夫卡之后,时间已经又过了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只要她能有空,她就会去到梅拉尼帮她找到的,卡夫卡在柏林的住所所在的街道,坐到那条街上的一家咖啡馆里,一边看书,一边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然后每过一会儿就抬起头看看,看看那个让她感到熟悉的身影是不是就出现眼前了。 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却一直都没能等到那位在布拉格的时候即便不去特意寻找都会偶遇数次的老友。 眼见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深知自己的希望已经变得越来越渺茫的林雪涅不禁感到焦虑起来。她甚至还抽空回了一趟2020年的柏林,并再次在属于她的那个时空找寻和这一时期的卡夫卡有关的线索。可最终她所得到的,却是和上一次查询时所得到的结果完全相同的答案。 于是着急得不行的林雪涅终于在又是三周过去之后想起了她或许还能以这种方式在1932年的柏林得到和那位作家有关的消息。 事实上,这已经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的办法了。 在属于这个时空的很多年以前,林雪涅不仅知道卡夫卡本人住在哪儿,她同时还知道卡夫卡的父母、最疼爱的小妹妹奥特拉,还有他最好的朋友马克斯·勃罗德住在哪儿。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住址都有过不止一次的变动。而和弗兰茨·卡夫卡互相递出了那份告别信之后,她似乎也失去了和这位德语作家的朋友以及家人通信的需要。即便再见面时他们似乎已经成为了相互间可以说一说烦恼,道一声关心的……老友。但她与弗兰茨·卡夫卡本人的联系都已经变得很少很少,就更不用说去和这位作家的朋友们通信了。 这也就意味着林雪涅已不可能通过卡夫卡的朋友们以及他最喜欢的小妹妹奥特拉来联系到他了。 对于现在的林雪涅来说,或许也只有卡夫卡曾服务过很多年的捷克皇家工伤保险公司是她可以尝试的线索了。 于是她开始给这家保险公司写信,而收件人则直接写上“前书记官卡夫卡博士的朋友”,或是更直白的“寄给任何一位卡夫卡博士的朋友”。 可是她已经寄出三四封信了,但她的努力却在这些天里仿佛石沉大海了一样。有好几天晚上,她都梦到已经病入膏肓的弗兰茨·卡夫卡,梦到对方正躺在一个小屋子里咯血。有时她会被这样的梦所惊醒。有时,她会在早晨醒来好久之后才突然想起在前一天的晚上她曾梦到过的这些画面。 于是她只能继续往捷克皇家工伤保险公司寄出那些很可能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的信。这似乎也已经成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在把这封信封好,也在信封上写好了地址之后,林雪涅带上信,又拎着三笼实验用的老鼠走出门去。 她先是去到离这里最近的邮筒,投递这份寄往布拉格的信,然后再拐进附近的一个小巷子。 时值深夜,当林雪涅穿上深色的衣服,她手里拎着的那三笼一笼勾着一笼的老鼠就不会看起来那样显眼。而当她走进那个在这种时候很少会有人经过,并且就算偶尔有人经过也不会往里看一眼的小巷之后,她把三只笼子里的两只放到了地上,然后拎着一只笼子,深吸一口气后让自己的头脑中出现很强烈的想要回到2020年的意愿。 在过去,她对于两个时空的把握能力还远不能让她做到这一点。她需要先闭上眼睛,然后很用力很用力地想好一会儿,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做到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如此精准地控制。但现在,她可以在不闭上眼睛的时候就让这一切都出现眼前。 属于2020年的汽车喇叭声出现在耳边,而一边是深夜,一边是白昼的奇妙景象也就此出现在了林雪涅的眼前,但她却顾不着欣赏。并紧张地拎着手里的小笼子向前走去。 在2020年的这一端,这条林雪涅所站着的小巷显然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在新建楼房里的一家酒吧。 对于一家酒吧来说,现在的时间显然还太早,因此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名店员和一名负责烹饪早餐的厨师在那里守着店。这会让林雪涅感到很紧张,生怕自己被他们看到。而两个交叠着的,并不稳定的时空则因为她内心的这份紧张和隐隐的想要逃避的想法而产生进一步的扭曲,这让属于1932年的那一部分变得更为强壮,却也变得不那么平静,并且也不那么稳定了。 当林雪涅看到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潜意识所导致的情形时,她不得不更努力地用意识控制住自己的眼前,她所能看到的地方。 于是眼前的两个时空再一次地产生变化。当林雪涅的那双如同黑夜一般的眼睛再次从失神的状态重聚起身材,过去与现在这两个时空就再不是仿佛泾渭分明的,被割开的海水裂缝。它们因为林雪涅的意志而重叠在了一起。 这是她的“真空地带”以及“安全走廊”。当这样的景象出现眼前,那就意味着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她都已经安全了。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松懈下来了。她还需要集中精神,很努力很努力地控制这一切。但是当林雪涅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一切,向前走去,并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走出这家店,并让时空的涟漪消失在眼前那前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手里拎着的那个小笼子里已经空了! 可她根本不知道笼子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空了的! 那让林雪涅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现在她应该怎么办才好!在经过了大约几十秒的,强烈的内心挣扎之后,她决定先走回那家在上午还提供早午餐的酒吧,那家开在2020年的柏林的酒吧。去看看老鼠究竟是落在了这里,还是被留在了属于过去的那个时空。 于是她咬牙拎着笼子转身走进店里,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把菜单在自己的眼前翻开,并开始用眼睛对整间酒吧的地面进行无形的地毯式搜寻。 或许是因为这间酒吧里现在仅留着的那一个服务生在前一天的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他打了一个哈欠并且睡眼惺忪的,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林雪涅。 然后,坐在沙发椅上四处张望着的林雪涅就听到了小猫的叫声。这让她感到眼前一亮!因为如果店里进了老鼠,那么作为老鼠的天敌,猫儿一定会是最先发现它的!想到了这一点的林雪涅很快就拎起装老鼠的笼子,向着猫叫发出的声音跑过去,接着她看到了两只正在和毛线球玩得很是愉快的小黑猫。 在听到林雪涅的脚步声之后,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的那两只小黑猫还很是警觉地转头,并在和林雪涅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各自“喵”的一声叫出来。 很多时候,仅仅是眼前的小动物在几秒钟里的反应就已经足够人明白很多了!正当林雪涅努力地去理解这些信息的时候,被她随身带着的手机响起铃音! 这可让林雪涅吓了一大跳。而在她被这么吓到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连忙跨出几步,跑出这家酒吧!而她的这一动作也同样让店里的那个明显还没睡醒的服务生只是朝她这里张望了一眼,并在确定店里现在没有来客人之后继续打起了瞌睡。 而跑出了这家酒吧的林雪涅则在好一阵子手忙脚乱之后拿出了手机,并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人“艾伯赫特甜心”之后,正在“做大事”的林雪涅简直要双脚跺地了!在反应过来这个“艾伯赫特甜心”究竟是哪一个艾伯赫特之后,她很快就按掉了这通电话。 可还没等按掉了电话的林雪涅把这个联系人的名字改掉,改成“格罗伊茨同学”,“艾伯赫特甜心”就又打来了一个电话!林雪涅再摁掉,他再打来,林雪涅再再摁掉,他就又是夺命连环呼!动作完全就乱了的林雪涅想要把手机关机,却发现在这种状态下她的手机居然还就关不了机了! 手里拿着一个好像刚从火堆里拿出来的大石头,却又不能把它像扔铅球一样扔得远远的!情急之下林雪涅只能拎起笼子进行她的“时空遁”。 当黑夜又再次出现眼前,她的手机也就终于安静了下来,并又进入了关机的状态。觉得自己简直都发喘了的林雪涅简直急喘着蹲了下来。在缓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想起来她似乎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对!就是她的老鼠!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用简易捕鼠器抓来的老鼠还在那个小巷子里!! 2020年, 捷克布拉格, 伏尔塔瓦河河畔。 “她的号码又不在服务区了。” 在电话正在接通中的提示音突然一下跳掉之后,拿着手机眉头紧锁的蓝眼睛男孩又尝试了好几次,可接下去的数次尝试却是如同他在过去的几天里试着那样做时所得到的结果——电话公司的提示音告诉他,他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于是他转过头,看向正坐在河畔长椅上的那个表情十分尴尬的捷克女孩。后者则向他回了一个僵硬的,摊手耸肩的动作。 第112章 chapter113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而另一头的那个人在看到了这个乌拉圭人之后也顿了顿脚步,却是最终表情不见任何变化地加快脚步朝着他们迎面走来。这个时候,先前开口的那两名皇家马德里的球员也已经注意到了伊蕾,却是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亚裔女性是谁。 就是在这个迟疑的时间里,目不斜视地加快脚步向他们走来的伊蕾已经在那四人的身前停下了脚步,并沉默着等他们在这条并不宽的走廊里给自己让开一条可以走过去的路。 “请原谅。” “请原谅。” 终于意识到自己挡住了一位女士的路的两名皇马球员在和伊蕾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就十分绅士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于是伊蕾仅是在和他们微微一个点头后这就又仿佛和那个乌拉圭人素不相识一般地继续加快脚步向着通往看台贵宾席的那条通道走去。 在伊蕾向前又走出了好几步之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就是在这里又和她偶遇了的乌拉圭人猛地一个转身,然后在自己的两位队友和带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这里的工作人员就打算继续向着主队更衣室走去的时候向着伊蕾离开的那个方向追去! 一名进攻型中场,一名在皇家马德里拥有当家核心位置的进攻型中场跑起来会是怎样的速度? 显然那一定不是穿着高跟鞋的伊蕾所能跑得赢的。 当丰塔斯跑起来的时候,那就仿佛有一团风在跟着他一样。他的脚步并不重,却是每跨出一步,就能让被追赶着的那个人感受到那股狂风就距离自己又近了许多! 那当然是一份绝对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当丰塔斯踏出第六步的时候,先前已经往前走了好一会儿了的要就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要被那个乌拉圭人所带上的风给撞上了!于是她只得在对方还没有冲至自己面前的时候就突然一下地转过身去。 “有事吗?” 直直地看向对方眼睛的伊蕾用与从前的她和那个人说话时截然不同的冷硬语调这样问道。 当听到伊蕾用这样的语调对自己说话,看到伊蕾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丰塔斯显然是愣住了。他本就没有想好自己在追上伊蕾之后要做些什么,因此当他看到这样陌生的伊蕾时,他会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伊蕾,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伊蕾在等了一会儿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丰塔斯没有再追上去,只是在他的两位队友走过来问他怎么了的时候转回身去,说了句:“没什么。” 在丰塔斯和他的队友一起,在比赛开始前的最后二十分钟的时候去到阿尔弗雷多·迪斯蒂法诺大球场的时候,伊蕾则从先前球场的工作人员给她指明的特殊通道一路走回看看台上的贵宾席。 她的搭档杜历卡早就在前一天的晚上就直接从马洛卡来到马德里了。而现在,这个以教练组成员的身份跟着伊蕾一起来到了西班牙的捷克人则就早早地坐在贵宾席上,等着比赛开始。 当伊蕾回来并坐到杜历卡旁边的那个属于她的座位上时,杜历卡头都没抬地就把先前公布的本场比赛双方首发名单拿给伊蕾,并开始说起这22人在上个赛季时的表现,却是才没说几句话就觉得今天的伊蕾沉默得有些奇怪。于是杜历卡这就抬起头来,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伊蕾,并问道: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对劲。” 伊蕾:“刚刚遇到很久没见的熟人了。” 杜历卡:“很久没见的熟人?关系好的还是不好的?” 伊蕾:“关系不好不坏的。” 伊蕾的这几句对答让本来还在那里好好地看名单的杜历卡脸都一抽一抽的了,而后他就抱怨道:“你最近跟我说话真是越来越敷衍了,主帅小姐。” 在说完这句抱怨的话之后,杜历卡这就丢给了伊蕾一个责怪的小眼神,然后得到了伊蕾在脾气不太好的情况下凉凉地看过来的一眼。于是杜历卡这就缩了,耸了耸肩地表示:“好吧好吧,敷衍就敷衍了。我在这份两队首发22人的名单里找出了几个需要重点观察的球员,他们各自的名字,球衣号还有位置我都已经给你列出来了。” “皇马b队的安赫尔?我之前也注意到他了。作为一名组织防守型中场,安赫尔在他这个年龄段的表现真的很棒!他总是非常冷静,并且是在用头脑踢球。” 虽然从刚才进来贵宾席开始伊蕾的表情就很不对劲,也让杜历卡觉得女人心那真是像爱琴海小岛上的天气那样,说变就变。可是当伊蕾和杜历卡说起他们一起来到皇马b队的主场看这场比赛的最终目的时,她很快就进入到了工作状态,并和对于球员的喜好上和她有着很多共通点的杜历卡讨论起了这些球员的各个方面,以及他们的风格究竟是否会适合皇家社会,如果将他们买来,那又该怎么用。 就是在这个时候,两队的球迷将开场前球迷看台上的对垒再掀□□,而在比赛前的时候去到了主队的更衣室鼓励那些皇马b队的球员们的丰塔斯与他的两位队友则在这个时候才走进看台上的贵宾席区域。 这真的是一座并不大的球场,作为皇马b队的主场,阿尔弗雷多·迪斯蒂法诺大球场仅能容纳六千五百名观众。 在这样的一座球场中,想要在贵宾席区域里找到一个人并不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而此时此刻,丰塔斯就这样看到了坐在贵宾席上第二排的伊蕾。终于想起来了刚才在走廊里遇到的那个亚裔女性是谁的另外两名和丰塔斯一起来到这里的皇马球员顺着丰塔斯的视线,也在人群中找到了伊蕾,他们之中的一个这就问道: “第二排从左数起的第五个……?” “是的,是伊蕾。” 两队的球员从球员通道内走了出来,现场的气氛因此而沸腾起来,到处都是球迷们呼喊着自己所支持球队名字的声音。为了皇马的b队卡斯蒂亚队所呼喊出的声音几乎充斥着正片球场,而来自于客队球迷们是声音也不甘被白衣军团们所压制。 可丰塔斯却仿佛听不见那些,只是看着与自己的助理教练一起坐在那里并彼此小声交谈着的伊蕾,久久沉默…… 七年前, 西班牙马德里。 早晨六点钟的阳光从厚实窗帘的缝隙内透进一间摆放有一张双人大床的,纯白□□调的卧室。忽然,落地窗前双层窗帘中厚实挡光的那一层被人拉开,仅留下那一层白色的,能够让窗外阳光透进来的白色窗帘。 于是床上躺着的那个拥有完美身材的乌拉圭男孩就在半梦半醒之中眯起了眼睛。下一刻,为他拉开了窗帘的恋人这就走到了床边,撑着枕头吻了吻他的眼睛。 当那个亚裔的女孩吻了乌拉圭男孩的眼睛第二下的时候,她就被对方猛地一把抱住,并很快翻了个身地按在身下亲吻起来。 “快点起来。”被那个还企图赖床的家伙压着的伊蕾用手挡住丰塔斯的嘴,并语带笑意地重复道:“快点起来,别偷懒,你该准备去训练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丰塔斯显得很是丧气地起身,就在被他压着的伊蕾也撑着床起来的时候,这个乌拉圭男孩却是很快又俯下身,重重地偷亲了伊蕾一下,而后才大笑着站起身来跑着去到和卧室连着的浴室冲澡。 冲澡、刷牙和洗脸这些事丰塔斯一共就只需要五分钟。但随即的吹头发,以及整理发型却是需要花去他十至十五分钟的时间。 而在这些时间里,伊蕾就开始铺起了床,然后下楼去为丰塔斯榨新鲜的橙汁,并煮一杯香浓的咖啡。然后……如果还有时间,她会很耐心并带着愉快的心情在打完了奶泡之后给丰塔斯做起咖啡的拉花。 这一回,伊蕾试着用拉花针给丰塔斯做出一个欧冠用足球的咖啡拉花,却是在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被从丰塔斯从身后一把抱住,并吻了吻她的脸颊。 丰塔斯:“今天的花案是足球?欧冠专用的那个?” 伊蕾:“几秒钟之前的时候它还是……” 看着给自己捣了乱的丰塔斯,伊蕾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只是在对方抱着她腰的手臂慢慢收紧之后转头和那个乌拉圭男孩接了个吻。 而后,丰塔斯才看清伊蕾今天为他准备好的早餐。有早餐专用的水果甜椒,加上了烤芝士片的面包,火鸡肉,几种不同的熏肉以及火腿,煎鸡蛋,许多经过了精心摆盘的当季水果。当然,还有刚刚榨好的橙汁以及才煮好的现磨咖啡。 当清晨的阳光照到桌子上摆放着的那些早餐食物时,那会让人的心情一下就好起来。丰塔斯很快就坐了下来,而伊蕾也拿出了一罐薰衣草味的蜂蜜,淋在固态的酸奶上,并把那一小碗和两片面包一起放到了自己的座位前。 第113章 chapter114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快点起来。”被那个还企图赖床的家伙压着的伊蕾用手挡住丰塔斯的嘴,并语带笑意地重复道:“快点起来,别偷懒,你该准备去训练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丰塔斯显得很是丧气地起身,就在被他压着的伊蕾也撑着床起来的时候,这个乌拉圭男孩却是很快又俯下身,重重地偷亲了伊蕾一下,而后才大笑着站起身来跑着去到和卧室连着的浴室冲澡。 冲澡、刷牙和洗脸这些事丰塔斯一共就只需要五分钟。但随即的吹头发,以及整理发型却是需要花去他十至十五分钟的时间。 而在这些时间里,伊蕾就开始铺起了床,然后下楼去为丰塔斯榨新鲜的橙汁,并煮一杯香浓的咖啡。然后……如果还有时间,她会很耐心并带着愉快的心情在打完了奶泡之后给丰塔斯做起咖啡的拉花。 这一回,伊蕾试着用拉花针给丰塔斯做出一个欧冠用足球的咖啡拉花,却是在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被从丰塔斯从身后一把抱住,并吻了吻她的脸颊。 丰塔斯:“今天的花案是足球?欧冠专用的那个?” 伊蕾:“几秒钟之前的时候它还是……” 看着给自己捣了乱的丰塔斯,伊蕾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只是在对方抱着她腰的手臂慢慢收紧之后转头和那个乌拉圭男孩接了个吻。 而后,丰塔斯才看清伊蕾今天为他准备好的早餐。有早餐专用的水果甜椒,加上了烤芝士片的面包,火鸡肉,几种不同的熏肉以及火腿,煎鸡蛋,许多经过了精心摆盘的当季水果。当然,还有刚刚榨好的橙汁以及才煮好的现磨咖啡。 当清晨的阳光照到桌子上摆放着的那些早餐食物时,那会让人的心情一下就好起来。丰塔斯很快就坐了下来,而伊蕾也拿出了一罐薰衣草味的蜂蜜,淋在固态的酸奶上,并把那一小碗和两片面包一起放到了自己的座位前。 如果伊蕾选择不开始那个话题,或许这个早晨会就在这样的温馨气氛中度过。可她没有。 “艾琳告诉我,她和巴斯克斯可能在今年就完婚了。然后她就问我……” 伊蕾还未把话说完,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完全改变了。就坐在长桌上与伊蕾最近的另一边桌子前的丰塔斯几乎是立刻沉默了下来。他知道,他的女友是在以这样的一种方式问他,“那我们呢?” 事实上,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他的女友一直都在和他提起有关婚姻的话题。可他真的不喜欢这些,也抗拒着去和他的恋人讨论这些事。于是伊蕾越是提起,他便越是抗拒。 “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丰塔斯终于想到了怎样以一种尽可能温和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那让伊蕾显得有些急切。她很着急地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情,也很着急地去解释些什么:“现在这样是很好,可是……可是就算我们结了婚,现在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啊。”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登记结婚呢?”说着,丰塔斯抿着嘴唇,皱起了眉,并看向伊蕾。 窗外,鸟儿的叫声突兀地响起。那让伊蕾低下头看着自己眼前淋上了薰衣草味蜂蜜的酸奶,久久沉默。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相信,伊蕾。我真的很喜欢我们现在的这种生活。我也不是不愿意给你承诺。只是我……我真的还没想好也还没做好准备去完成那个仪式。我真的很难想象结婚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知道它肯定会和现在的不一样。”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听到这里,伊蕾不禁摇着头这么说道。 “恋爱和婚姻这两个词说出来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恋爱它总会让我想到热情,狂热,火焰,自由这样的词。可是婚姻它会让我想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你觉得结婚不会让我们之间的生活发生变化,可我却认为不发生变化这是不可能的。那就感觉我们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而是因为婚姻的枷锁才在一起,它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改变。” “枷锁。”伊蕾细细地品尝了那个词所带有的苦涩意味,而后轻声说道:“所以你认为,和我在一起,和我一起完成那个仪式,就是在绑住你吗?” “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曲解我?”说出这句话的丰塔斯再没了刚才的那种想而又想的,考虑再三的小心,他甚至表现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耐烦,并说道:“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但前提是,我们不提到婚姻。只要一提起结婚你就变得不像你了。你让我还怎么敢真的去结婚?举办婚礼吧。那要在哪里举办婚礼?要在哪里举办什么样的婚礼?婚礼上都要邀请谁?邀请哪些媒体?” 丰塔斯语速极快地说完了这些,而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天花板,仿佛是在嘀咕着“真是够了”,而后他这就叫出了伊蕾的名字。 “伊蕾。”丰塔斯说:“我才在球队获得稳定的首发位置,可这些当然还不足够。我现在只想好好踢球。我不想去想那些那么复杂的事。我也不想让那些去分散我的注意力。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刀刃那样刺进伊蕾的心口。可说着“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的乌拉圭人却并没有注意到伊蕾此刻的表情,并陷入在那种情绪中,在又想到了些什么之后就接着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喜欢那种自由的感觉。” *** 《联赛轻取六连胜!她来了!》 《国王杯轻松挺近第三轮预选赛!她来了!》 《攻击性十足!西乙联赛的首位女性主帅!》 《从4-5-1转向4-2-3-1!皇家社会渐入佳境!》 虽然说,皇家社会在上个赛季的成绩就很不错,可当伊蕾才入住皇家社会就直接在联赛获得五连胜的成绩,这依旧会让球迷们高兴坏了! 虽然说,伊蕾在来到西班牙的时候的确是引起了一番轰动。可是在轰动之后,球迷们会回过头去想: 这是一名从未踢过哪怕一天球的教练。这是从未踢过哪怕一天球的女性主教练。仅仅是在四年前,她还在做这个球星的女友,做那个球星的女友,除此之外,球迷们根本不知道她还有在做些什么。他们只知道上次听说这个女人她还在慕尼黑,过不久她就到里昂了。紧接着她的居住地又从里昂转到巴塞罗那,再是从巴塞罗那变到南安普顿,换到马德里。一个不留神,再听说她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莫斯科了!仿佛做某个球员的女朋友就是她的“职业”一般。 所以当这么样的一个人突然改行做起了教练,球迷们首先就会觉得……真的假的? 随后,球员们又会觉得这名教练给人的感觉太神秘了。 好吧,她的确是在捷克做得很不错,仅仅花费四年时间就成为了近些年来足坛风头最劲的“晋级专家”。可她从头到尾都只教过一支球队,即便是曾执教过数支豪门球队的主帅也还有风格适合或者不适合的说法呢。 你让一名荷兰教练去执教西班牙的球队那没问题,可你如果让一名德国教练去执教西班牙球队,又或者是让一名西班牙教练去执教德国球队,那问题可就大大地有了。那很可能让一名教练的十成功力只能发挥出三成至四成。 所以,从来就只在捷克带队,甚至还没能真正带队打上一场甲级联赛的比赛就来到了西乙的伊蕾能够做到哪一步,事实上这一点在她才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伊蕾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在联赛直接取得了五连胜的时候,皇家社会的球迷们是真的高兴坏了!而巴斯克地区的电视台上有关伊蕾所赢下的那几场比赛的复盘以及分析也随之而来。 “在伊蕾小姐进行她来到皇家社会,来到西班牙的首秀的时候,她选择了4-5-1的阵型。可以说从那个首秀的先发阵容公布的时候,她就开始把我们耍了一通又一通。她先是给了我们一种错觉,她可能是一名绝对的实用主义者,并且她还是实用主义者里十分固执的那一类。可是就是在这场比赛上,她让我们看到了她运用进了4-5-1阵型中的高压逼抢,攻势型的防守反击,以及对于西班牙式中场配置的灵活运用。 “好吧,这真是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首秀,我们几乎就要以为这就是她的风格了。可是她从皇家社会在本赛季的第一场主场比赛开始就对她的4-5-1进行一点一点的改变。直到她带队踢到第五场联赛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她的4-5-1阵型已经变阵为4-2-3-1了!” 如果不是西班牙北部巴斯克地区的人,那就很难去明白在乙级联赛的五场连胜究竟会给真正的皇家社会的球迷们带来怎样的喜悦。 是,你可以说这只不过是乙级联赛的比赛而已。 可是请别忘了西班牙还有国王杯! “是的,两周后的国王杯第四轮预选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只有在这一轮的预选赛上成功晋级,我们才能够有机会去越级对抗甲级联赛的球队。这对于球员来说是一份很重要的经历,它可以让球员们知道,别去畏惧强者,也别被足坛中的等级给吓倒。只要做到了这一点,至于输或者是赢,这就已经是次要的问题了。” 在西乙联赛第七轮,阿尔瓦塞特vs皇家社会赛前发布会上,一些记者不禁问起了本轮联赛之外的问题。伊蕾回答了,可才回答完了一个,就有更多个相关的问题向伊蕾抛了过来。于是面对密集的闪光灯攻势。伊蕾不禁要低头缓了缓,然后才能神色如常地说道: “国王杯的比赛再重要,距离现在也还有两周的时间。但是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在球场上和阿尔瓦塞特队交手了。我认为,在今天的现在,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阿尔瓦塞特队身上会更重要也更妥当。” 紧接着,伊蕾就又开始了她自从来到西班牙执教皇家社会起就拥有的日常生活——在赛前新闻发布会上夸赞对手。 作为一名才从其它偏远地区的联赛空降西班牙的女性主教练,伊蕾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任何一句不慎失言都很有可能会被人抓出来说。因此她除了夸赞别人和打官腔,一般都很少会在正式场合说任何主观的话语。 至于夸赞的话语,伊蕾可是能说出好多呢!从夸赞一支球队的俱乐部历史,他们的球员在球场上的某一次精彩表现,球迷们的赛中表现,一直到这家俱乐部所在城市的风土人情。伊蕾可以把这些夸赞的话语连着21轮联赛都不重样,并且说得极为真诚,又恳切异常。一直说到对手方的球迷都想对她大呼:“别说了,快别说了,拜托了!” 并且伊蕾最让人心情复杂的一点,就在于她不管是在比赛之前,还是赢了球之后,都会把她的对手夸了又夸!总之对手是值得敬佩的,在赛中的表现是精彩,赢球则是他们运气好,是球员表现好。 至于输球之后呢? 哦,那可得要等到皇家社会真的输了一场球之后西班牙的记者们才会知道伊蕾在遇到输球的情况时会怎么说。 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西班牙之后一路赢球,却一直保持着谦逊态度的伊蕾会让对手方的球迷们都很难去敌视她,也敌视她所率领的那支球队。 可就在一切都仿佛能够这样顺利且积极地进行下去的时候,伊蕾在本赛季的六轮联赛过后只得到了三分联赛积分的阿尔瓦塞特队的主场,卡洛斯贝尔蒙特球场遭遇了让她始料未及的事。 第114章 chapter115 并且伊蕾最让人心情复杂的一点,就在于她不管是在比赛之前,还是赢了球之后,都会把她的对手夸了又夸!总之对手是值得敬佩的,在赛中的表现是精彩,赢球则是他们运气好,是球员表现好。 至于输球之后呢? 哦,那可得要等到皇家社会真的输了一场球之后西班牙的记者们才会知道伊蕾在遇到输球的情况时会怎么说。 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西班牙之后一路赢球,却一直保持着谦逊态度的伊蕾会让对手方的球迷们都很难去敌视她,也敌视她所率领的那支球队。 可就在一切都仿佛能够这样顺利且积极地进行下去的时候,伊蕾在本赛季的六轮联赛过后只得到了三分联赛积分的阿尔瓦塞特队的主场,卡洛斯贝尔蒙特球场遭遇了让她始料未及的事。 当伊蕾所率领的皇家社会在上半场比赛还未结束的时候就直接打进对方两球之后,坐在距离客队主的教练席很近很近的数名球迷突然就高声唱起用词污..秽且极具侮辱性的歌来。 由于比赛过程中球场内会非常非常地吵闹,因此一直都坐在教练席上注意力十分集中地看着场上形势的伊蕾在身后的这群主场球迷把那首并不长的自编歌曲唱到了第三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并且,她之所以会反应过来还是因为坐在她身旁的几名进到了大名单却没能首发上场的的球员以及队医组的成员们们脸上满是怒意地要站起来去教训一下那群坐在观众席上的可恶的足球流氓们。 他们高声唱着,让伊蕾把她的裙子扯起来,扯到胸口,让他们看到她的裙子底下长得什么样。在这么高声唱了之后,这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说可惜它一定又黑又丑,就和猴子的一样,吓坏我们。 然后这群混蛋的流氓们又接着唱道,站起来站起来吧iley小姐,踩着你的高跟鞋,然后摔倒在场边给我们看看。 当这群就在教练席后方的流氓们把这首歌又唱了一遍的时候,一名队医组的成员站了起来,眼见着他就要怒气冲冲地绕去教练席的后方,伊蕾抬起头来问道: “去哪儿?” “我去找场内的工作人员,去向他们投诉!” “不,别去找场内的工作人员。”伊蕾的视线并不离开球场,教练席上的顶棚为她遮盖了许多毒辣的阳光,也遮住了伊蕾眼睛里的锐利。 这时候完全听不明白那些西班牙语的杜历卡也意识到了什么,并转过头来问道:“发生什么了?” 在杜历卡用捷克语向伊蕾问出了这些之后,伊蕾这就头也不回地说道:“能看见在我们后面有一群在大声唱歌的球迷吗?他们唱的歌和别人唱的队歌音调和节奏都不一样。笑起来的样子也特别奇怪。” 杜历卡:“能看见。要我做些什么吗?” 伊蕾:“找个人上去,把那些都拍下来。尽快。” 比起那些为人正直,平日里就是在为球员们治疗伤病,根本就没遇到过什么凶恶的足球流氓的队医组成员,年轻时曾在业余联赛和职业联赛都踢过球,又常年混迹于东欧挖掘足球天才们的杜历卡在这种时候可得有用得多。更不用说,他还对伊蕾做事的习惯以及思维的方式都更为熟悉。 他一听到伊蕾在和他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就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去做,于是这就不动声色地行动起来。 在确认杜历卡找的人已经行动并上到了看台之后,伊蕾这就站了起来,并走到场边。那些污..秽且对她充满了恶意的歌声一下就大声了起来。而就是这个时候,伊蕾将自己的手腕内侧朝外翻出,向场上的皇家社会球员们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并比出了一个三,示意距离上半场比赛结束还有十二分钟,她要求这群球员们立刻起速加快节奏,打出下一波的攻势,并尽快攻入第三个进球。 在这样示意之后,她又立刻以手势示意马里亚诺上前,他所空出的位置由格纳西奥进行时时补位。队长萨穆和伊洛维奇与马里亚诺一起攻右路,而戈米斯则留在左边。 第四十一分钟,戈米斯攻破球门,场上比分改写为0:3,皇家社会领先…… 在10月5日举行的一场西班牙乙级联赛在西班牙的球迷间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但是第二级别联赛的一场比赛获得这么多的关注度却并不是因为它1:5的比分,而是因为在这场比赛中所发生的一起恶*件。 几乎是在当天晚上,由球迷们用手机拍摄的一段短片就在关注乙级联赛的球迷之间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在这段短片中,本场比赛的主队球迷就在距离客队主教练的教练席很近很近的位置,光着膀子甩着他从身上脱下来的球衣唱出了自编的,内容十分污秽的歌。而这首已经喊出了伊蕾名字的,针对于客队主教练的自编歌曲显然是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其歌词内容的尺度更是令人咋舌。 这段短片在引起许多球迷们议论的同时,也让很多人当即就觉得,这群球迷的主队这下可能要倒霉了。 事实上球迷在看台上对着对手方的某个女性工作人员说出污言秽语,甚至是把那些唱成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英超联赛的赛场上这种事就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了。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所针对的会是队医组的女性成员。可这样的事虽然已经屡见不鲜,却从来没有过一次判罚程度很重的处罚。 在球场上,针对于性别的歧视通常都不会引起人们太大的关注。它可不像针对于种族的歧视,只要谁敢在球场上对黑人球员扔香蕉那就绝对足够闹上体育报刊的头版头条,甚至还会在那之后遭遇一连串的,由黑人球员联合起来的抵制以及抗议。 追究其原因,那当然是因为从事男子足球队相关工作的女性太少太少。 并且通常来说,女性都不会愿意把自己遭遇到的这种污言秽语再拿出来一遍一遍地说。说出这些内容本身就是对于她们的又一次伤害。并且相比较男性,女性在遭遇这种问题时更容易选择隐忍。 可这次的事件当然会与先前针对于女性队医的恶性挑衅性质全然不同。 首先,伊蕾是一名亚裔。 其次,伊蕾是客场球队的主教练。 皇家社会的所有球员就首先不会放过对伊蕾唱出了那种歌的对手方球队球迷。而皇家社会的俱乐部高层当然也不会。 就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有记者去到了皇家社会的训练基地找到伊蕾,并企图对她进行一次简短的采访。可就在前去采访的记者都认为来到西班牙之后就从没说过什么人的坏话,也从不会在采访中和哪家球队的主教练隔空进行唇枪舌战的伊蕾这一回也会选择回避问题,或者是说一些不具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话把自己的采访对付过去的时候,这名四位足坛巨星的前女友所给出的表现却是让人跌破眼镜的。 “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当时什么也没想,比赛的时候球场里总是很吵,我的西班牙语也不是很好,所以没听清楚他们在唱些什么。事实上一直到比赛结束的时候我都以为那群球迷是在很激动地唱他们的第二队歌。” 当记者听到伊蕾以一口那么流利的西班牙语说出“我的西班牙语不是很好”“我以为他们在唱他们的第二队歌”的时候,他们的心里简直要万马奔腾!可是伊蕾却并不打算继续和他们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只是加快脚步地离开了。 在走出训练场,并向着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她不禁很生气地对自己的助理教练杜历卡说道:“我们的材料还没全部准备好,也还没就这件事向足协提出投诉,怎么外面已经到处都是那段短片了!” “你知道他们当时唱了多久吗?你总不能认为只有我们才把那群人当时都做了些什么给拍了下来吧!” 杜历卡向伊蕾作出了一个摊手的动作,并就把手摊在那里,就这么看向伊蕾。伊蕾被自己的搭档看了这么好一会儿之后才转过头去,作势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于是杜历卡这就继续说道:“冷静,冷静。你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 伊蕾:“可我还从没被球迷这么说过!以前来找我麻烦的全是那些媒体记者!媒体记者起码不会拿这种事说来开玩笑!” 杜历卡:“别着急别着急,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伊蕾:“…………” 第115章 chapter116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你知道他们当时唱了多久吗?你总不能认为只有我们才把那群人当时都做了些什么给拍了下来吧!” 杜历卡向伊蕾作出了一个摊手的动作,并就把手摊在那里,就这么看向伊蕾。伊蕾被自己的搭档看了这么好一会儿之后才转过头去,作势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于是杜历卡这就继续说道:“冷静,冷静。你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 伊蕾:“可我还从没被球迷这么说过!以前来找我麻烦的全是那些媒体记者!媒体记者起码不会拿这种事说来开玩笑!” 杜历卡:“别着急别着急,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伊蕾:“…………” 杜历卡:“我是说、我是说……你的大风大浪就要来得更猛烈了!” 伊蕾:“我现在只要想到全西班牙的人都很容易就能够看到那群混球们当时是怎么唱的就觉得心情不会再好了!” 杜历卡:“冷静,冷静!” 伊蕾:“杜历卡,今天之内都别再,别再我再听到‘冷静’这个词了!现在,我得回家打一小时的沙袋了,我们午休后再见。” 看到伊蕾就这么气势汹汹地走向自己的车,杜历卡不禁在后面用捷克语喊道:“别总是火气这么大啊!找个人,出去约个会!放松放松!对身体有好处!” 回答杜历卡的,是很凶狠的一记关车门的声音,以及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他就这么看着伊蕾把车开出了一种狂野的风格,这就一下出了训练基地内的停车场! 于是杜历卡这就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并默默地说道:“冷静……冷静一点……” 那几名记者在训练基地找到伊蕾并对她进行采访时的短片很快就上了电视,而她在接受采访时所说的话语更是在这段短片与球迷们见面之后就很快被搬上网络。 球迷们面对伊蕾的那句“我的西班牙语不是很好”这就直接大喊出:我们不信!不信!绝对不信! 显然,在遇到了这样的糟糕事件之后,伊蕾总算是露出了她在谦逊表象下的些许真面目,而“第二队歌”这句话则更是成为了阿尔瓦塞特队的一个笑话。但这还是只是一个开始。 在五天的时间里,这件事便迅速升级,有多名西乙联赛的教练以及球员都对此发表看法,表示阿尔瓦塞特队的那些球迷在第七轮联赛中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更表示这样的人一定会让许多看西乙联赛的女球迷都感到不舒服。 而就是在第七天的时候,一名卡斯提尔-拉曼查地区的记者在他的个人社交网络上公布了一则内部消息。皇家社会俱乐部已经就这次的事件向西班牙足协正式提出投诉,阿尔瓦塞特队的那些球迷当时的那些行为涉及种族歧视,性别歧视,以及对于客队主教练的性.骚.扰。这三条无论是哪一条都会是十分严重的事,如果三件事一起来,那么阿尔瓦塞特队很可能会面临在接下去的两轮主场比赛中被关闭南看台的处罚。除非皇家社会与伊蕾小姐撤销这份投诉,否则对于阿尔瓦塞特队的这份主罚应当会持续三轮主场比赛。 作为当事人的一方,伊蕾在这起事件中所身处的位置原本是得到了许多人的同情的。可是这个消息一出,许多球迷立刻掉转了自己的立场。 他们认为皇家社会为了伊蕾而向西班牙足协所递交的这份投诉所可能给原本就在前七轮联赛过后仅得到了三分联赛积分的阿尔瓦塞特队而言太过残忍。毕竟这只是球迷自发的行为,与俱乐部无关。于是开始有人认为伊蕾太过小题大做,也太过不依不饶。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证据的那则短片开始在整个西班牙,乃至临近国家球迷的社交网络上传播开来。越来越多的人在看了那则短片之后就其内容发表看法,而这显然是最早的时候打算只是拍下这群足球流氓们当时的样子,并以其作为证据,仅仅是递交给西班牙足协的伊蕾所不愿意看到的。 她当然不会喜欢被人与这样糟糕的歌词内容联系在一起,甚至是被人产生相关的联想。这种感觉非常,非常的糟糕。 但是她根本无力阻止那一切的发生,她甚至无法让那群对阿尔瓦塞特队产生了更多的同情的人别来她这里闹事。 【恶毒的女人!你只是被一群喝多了的球迷唱了几句而已,可你却要那支球队被足协关闭南看台!】 【**养的!我等着看你在下场比赛的时候在场边摔倒!】 【球员被对手方球迷骂男..妓的也有不少,可他们从没你这么多的事!你能指望别人在对你进行语言上的攻击时保持多少理智?】 这简直就是一场让脾气再好的人都无法保持平静的灾难!时值国王杯第四轮预选赛的赛前,又有记者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并追问伊蕾会否撤销这次指控罪名严重的投诉。 当伊蕾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让那些好脾气见鬼去吧!让处变不惊的谦逊去见那群足球流氓吧!她不需要那些了!那些对她根本没用!于是她笑了,并直接向那名记者反问道: “听起来,你认为我应当撤销这次的投诉?是什么让你坚信这件事的主动权还在我身上?” “在足球比赛中,如果想要不拿红牌,那就应该不去做恶意犯规,而不是在犯规之后再去让被犯规的人告诉裁判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是我们所有人都理应知道的。” 在对那名记者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伊蕾就觉得,该是她去说些什么的时候了。 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伊蕾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明白自己应当怎么做,又应当如何做。她只知道,她不能让这些人把整件事歪曲到充满着主观臆断的方向去,歪曲到偏离事件重点的地方去。她也不想再总是看着和这件事无关的人在那里群情激动地自我代入个没完没了了。 于是舒尔茨问她,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一次在这次的事件中立场足够中立公正,甚至是态度倾向于你的记者的采访呢? “如果你希望只是站在别人的背后,等待这次的风波过去,那我也可以找一些我认识的记者去写些有利于你的报道。但这样的方法并不足够直接,起效也太慢。在这个过程中你还会在同一件事上继续感受到压力。那可能不像是你所喜欢的方式,伊蕾小姐。” 虽然距离国王杯的第四轮预选赛已经没有太多天了,可当舒尔茨说出他的这个提议之后,伊蕾立刻就欣然应允,并告诉舒尔茨,她希望接受这样的一份采访,并且越快越好。 于是就在第二天的俱乐部午休时间,伊蕾走出了皇家社会的训练基地,并与那名《巴斯克新闻》的记者见了面。 “在带队去到阿尔瓦塞特队比赛之后,我总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许多人似乎认为一名女性主教练被对手方的球迷唱这样的歌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向足协递交投诉的原因。” “所以,您认为这是一件客观存在的事,不应该在处理的时候加入任何主观的感情进去,我能够这么理解吗?” “不,我想,在这件事上我也有我自己的主观感情在。” 在接受这份采访之前,伊蕾在前一天的晚上想了很久很久,也思考了许多。这样的一件事发展到今天的这一步已然完全超乎了她最初的预期。最初的时候,她只是想把一切都按照规则来办,既然对手方的主场球迷以高声唱出早有预谋的,内容下.流的歌来表达对她的种.族.歧视、性别歧视、以及性.骚.扰,那么她就以这三项向西班牙足协递交相关的材料以投诉那些球迷的行为,让这些人以及没能及时阻止他们的俱乐部受到应有的处罚。 可事到如今,由这件事引发出的连锁反应早已超出了它最初的意义。而那群已经在事后被警方带走的足球流氓们后来怎样了也早就不被人所关心了。 “种族歧视早就已经成为了足坛里绝对不能踏足的禁区,可我认为这种性别上的歧视所能给人带来的伤害是比种族歧视更为深刻也更为严重的。在足坛,女性要比有色人种更为弱势。这种弱势可以体现在……与此相关的事件仅仅是被报道出来就已经是一种二次伤害了。作为一名女性,我想谁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被人用那种恶心的语句套身上。” 第116章 chapter117 老天,中学。 虽然说,在林雪涅第一次见到艾伯赫特的时候,她的绿眼睛男孩才只有十岁,并且因为这件事,她还被自己的朋友海莲娜质疑过很多次她的邪恶程度并探究她这到底算不算是犯罪!但当林雪涅听说那居然是艾伯赫特的一位中学同学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当然会是——哦,那可是好久好久以前了! 据说,艾伯赫特的这位朋友和他一样,是在德累斯顿念的中学。但是当艾伯赫特选择了德累斯顿理工大学的时候,他的这位朋友则选择了去到慕尼黑。 也正是因为这样,艾伯赫特才得以在刚刚到慕尼黑的时候就去到他那里落脚。 虽然林雪涅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的恋人会在一位朋友的家里一住就是两个月,直到她快要来了,才去找了自己的住所。但考虑到艾伯赫特在研究所的忙碌程度,她也就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一件那么让人想不明白的事了。 在来慕尼黑之前,林雪涅还特意在信里问自己的恋人,在去到那位照顾了他那么久的朋友家做客的时候,他们需要带上什么礼物。当时,艾伯赫特在回信中告诉她,礼物他会准备的。 可是当说好了会在二十分钟后叫醒她的艾伯赫特在半个小时后才叫醒她的时候,林雪涅才在真·手忙脚乱地找好衣服换好衣服又战斗式梳妆完毕的时候,她才得到了艾伯赫特才只准备了两瓶红酒的可怕事实! 林雪涅正要为此而发表她的长篇大论呢,她的恋人却已经牵起她的手,并带着她一起出门了。 一辆由戴姆勒公司和奔驰公司合并后的戴姆勒-奔驰公司所生产的轿车就停在了他们家的楼下。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司机坐在里面等着他们了。在毕业后开始着手研究给飞机装备的气冷星型发动机的绿眼睛贵族会自己驾驶他的这辆车。 德国南部之星慕尼黑虽然是一座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十分著名的城市,但事实上,一直到林雪涅所生活的那个时代,慕尼黑都只是德国的第三大城市,并且拥有不到三百万的人口。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座城市其实并没有许多人所以为的那么大。只是美妙精致又优雅,且将复古情怀与属于现代的工业气息结合得令人一见难忘。 现在,开着这辆车的艾伯赫特只花了二十分钟就在二十世纪上半业的慕尼黑城中抵达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而当林雪涅走下车的时候,她几乎一下就明白她的恋人为什么会选择在来到慕尼黑之后把这里当做他的第一落脚点了!那是因为……他的这位同学在慕尼黑的家,其实就是他所经营的啤酒屋,以及他所经营的旅店! 这可比艾伯赫特的朋友也是一位和他一样的机械方面的专家,电气工程方面的研究者,又或是一名经济学家更让人感到惊奇有趣! 这可是在柏林大学学习哲学和日耳曼文学,并且见到过了属于这个时代的很多贵族还有名人的林雪涅所从未见过的……啤酒屋的老板! 而这个明明出生在德累斯顿却对于酿造啤酒情有独钟的,艾伯赫特的中学同学也有着不太“萨克森式”的热情好客。 在艾伯赫特带着林雪涅才进到他们家的时候,那个明明还很年轻却已经蓄起了络腮胡子的德国青年就去到啤酒桶那里给林雪涅倒了一杯他所酿造的啤酒,并盛情邀请林雪涅喝上几口酒精浓度相对较低的白啤酒,然后给他一个诚恳的评价。 对此,林雪涅还有什么能说的?当然是棒极了!并且,除了棒极了她也说不出其它什么话了。 于是终于看到了“闻名已久”的,艾伯赫特的未婚妻后很是高兴的这个德国青年又想在晚餐前邀请对方去参观一下他的酒窖。 但是此时,他的又一位朋友来了。着急去接待对方的这个啤酒屋老板连忙让自己的妻子带着林雪涅去参观一下酒窖。 至于艾伯赫特?绿眼睛的贵族本想和自己的未婚妻一起去的,虽然他早已被自己的这位朋友硬拉着去参观过那里很多次了。但是这一次,在他很情愿地要去再参观那里一次的时候,他却是被他的这位朋友拉去见那位刚到的客人了。 “你可得和我一起去见一见维克托,他是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只不过他还个单身汉,我觉得你不带着你的未婚妻先去看一看他会比较好。” 说着,这个啤酒屋的老板还朝林雪涅使了使眼色,让明白了他话里头意思的林雪涅偷笑了起来。随即,她就对自己的恋人说道: “去吧,先一起去看看那位‘单身汉’,先别告诉他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一会儿我参观完了酒窖就上来找你!” 听到林雪涅的这句话,大家都笑了。然后,啤酒屋老板的那位才只有二十岁的,现在已经成为了老板娘的青梅竹马就对林雪涅说道:“走吧,跟我来!” “我和瓦尔特虽然都是德累斯顿人,可他从小就对啤酒屋很感兴趣。所以念大学的时候,他来了慕尼黑。没想到,还真的被他在这里找到一家经营得不太好的啤酒作坊。瓦尔特把它买了下来,然后就开起了这样一家啤酒屋和啤酒屋旅店。” “你们的啤酒屋……还卖吃的吗?” “卖。不过只卖几种香肠。瓦尔特觉得客人来这里,主要是来喝酒的。”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德国女孩在说完这句后立马就笑道:“但是别担心,今晚我们可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 在这位德国姑娘的介绍下,林雪涅很快参观完了这个不算太大的酒窖。毕竟……他们只是把啤酒卖给来到这里喝酒的客人,这样一个酒窖就已经足够了。 在参观完,也听完了解说之后,两人在上楼的时候换了另外一条可以直接到达餐厅的路,并因此而经过了洗衣房旁用来晾晒衣服的天井。然后,林雪涅看到了刚好要被这里的一位女佣收起来的,党卫军的黑色军服。 在走过这件无论是大小还是尺寸都让她一眼看过去感觉很熟悉的黑色军服时,林雪涅感觉自己的心跳满了半拍。不知道为什么,这件领子上有着闪电型的“ss”标记的军服并没有让她在经过时像她所以为的那样想要快些走过,反而有魔力一般地吸引着她。 “特蕾莎。”停下了脚步的林雪涅叫出了啤酒屋老板娘的名字,并问道:“你们这里也接待党卫军的队员吗?” “嗯?”那个德国姑娘在林雪涅问出这句话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脱口而出道:“那个啊,那个是艾伯……” 但是这句话才只说了一半,这个才只有二十岁的姑娘就反应过来,并连忙改口道:“那是阿尔伯特,我们的一位客人……” 这本是一句很顺畅的改口。可是林雪涅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啤酒屋老板娘却并不是一个满口谎言的人。当这个金发姑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变得非常僵,就连语调都变得和之前的截然不同。更不用说,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敢看林雪涅的眼睛。 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的不安感一下子就扩大到了近乎极限的林雪涅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连忙就在说出了“请原谅”之后转头走向刚刚把这间衣服从衣架上拿下来的女佣那里,并从对方的手里拿过这套军服。 “雪涅,雪涅,很抱歉,你不能这样看我们客人的衣服。那是一位很严厉的先生,他如果知道了,会……会很不高兴的!” 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下了怎样的祸的啤酒屋老板娘连忙走上去,企图尽她最后的努力。在这样的时候,她的舌头也不打结了,说话的声音也不颤了。可是太晚了,林雪涅已经拿起了这件黑色的军服,并在几下的翻找下看到了在衣服的领口内侧所绣着的……它主人的名字。 ——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 如果这件衣服上只是绣着“艾伯赫特”,或许林雪涅还能说服自己……那只不过是一个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重名。即便上面所绣着的名字是“艾伯赫特·格罗伊茨”,她也可以生硬地告诉自己,也许……这只是她看到的第三个“艾伯赫特·格罗伊茨”呢? 可如果……如果这件衣服衣领内侧所绣着的名字……就连中间名都和她的恋人一样呢? 当林雪涅在愣神许久后终于意识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黑,那是一种天旋地转般的感觉,甚至让她连站都站不稳。本就已经跑到了她身旁的啤酒屋老板娘见此情景连忙扶住了她,并着急地问她还好吗。 “雪涅?雪涅小姐?你还好吗?你……” 可是当林雪涅在抓着她站稳后,又抬起头来看向她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啤酒屋老板娘却是发现刚刚还好好的黑发女孩竟然已经红着眼睛哭了起来。此时出现在她脸上的,是巨大震撼袭来后的不敢置信。 “这件衣服,是艾伯赫特的,是他留在这里的,对吗特蕾莎?” 林雪涅一开口,那就是带着哽咽的声音。她的样子让特蕾莎着急坏了,她张了张嘴,却是尝试了数次才在下定决心后破罐子破摔一般地开口说道: “是的,这是艾伯赫特留在这里换洗的。可是雪涅,你先听我说完,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反对他进党卫军。我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这……这明明是会让很多人都羡慕的事,如果是我的丈夫拥有了和他一样的殊荣,我、我一定会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你不应该这样不理解他……你让你的未婚夫很困扰……” 可不等年轻的啤酒屋老板娘把话说完,林雪涅就已经问道: “所以你们其实都知道,也早就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是这样吗,特蕾莎?” 第117章 chapter118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可是布兰科在足坛中的影响力又怎么可能是成天卖蠢卖萌又卖二的乔瓦尼能够比得上的!这种战斗力的区别简直就是堪比某著名球星的花季儿子在instagram用心经营六个月,其父一朝开通instagram,粉丝数瞬间超越他那样让人内心崩溃的巨大鸿沟! 如果说乔瓦尼那么用力也只不过是在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地区闹出了一番动静。那么布兰科只不过是晒出了那张面具以及伊蕾将会在两天后带队出战的那场国王杯比赛的门票,这就足够带着乔瓦尼一起让这条消息冲出欧洲冲出世界了! 翻天了翻天了要翻天了! 当英格兰的那些天天蹲守在各大球星的脸书和推特底下的记者们看到乔瓦尼和布兰科接连放出大招,心中不禁如此大喊起来! 当年伊蕾跟着丰塔斯一起重返西班牙,并去到马德里的时候,巴塞罗那俱乐部宣布禁止这个改变了立场的女人进入坎普诺看球的事还历历在目,就连伊蕾和丰塔斯分手都没有让巴萨对“巨星的前任”iley小姐改变态度! 可是你们瞧瞧,瞧瞧瞧瞧! 最近这阵子iley她又受邀去坎普诺看球,还受邀带队去坎普诺踢球!就算这个女人带着东欧小球队击败了巴萨也丝毫没有引起对方的反弹,反而还在遇到了这种糟糕的麻烦时先后得到了巴萨的主帅路易斯加西亚,核心当家球员布兰科,以及年轻的饮水机看守乔瓦尼的大力声援! iley小姐这是要彻底从白色洗成红蓝色啊! 看到前阵子还说了他们不好表示不要来英格兰执教的伊蕾这就要和西班牙那边的足坛势力相亲相爱下去了,总是喜欢追逐这iley小姐前进的脚步的英国小报们心里更失落了。他们不禁把目光放到了自家联赛的独苗博鲁科林的身上,大有期待自家联赛的人也去做些什么的意思在里头。 但是他们不说,不说。经常对足坛的八卦故事一圈一圈又一圈地报道的英国小报们只是报道了英超联赛的一位女队医在自己的推特上向伊蕾发问,问伊蕾愿不愿意邀请她前去参加那场国王杯预选赛的入场式这一消息。在缺乏爆点的情况下,英国的小报们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拉近他们大英超与伊蕾在西班牙发起的“反足坛性别歧视”这一活动的距离。 可是然后呢! 博鲁科林你告诉我们然后呢!! 正在英国的各家小报对此感到心急如焚的时候,“巨星的前任”iley小姐的最后一任前男友博鲁科林做出了一件让伊蕾所发起的这项活动的风潮席卷向整个英格兰的事。 10月14日的英超联赛中,代表曼彻斯特联队首发出场的博鲁科林在比赛的第56分钟取得进球,并在进球后脱下了自己的球衣,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那件紧身t恤。而那件能把人的胸肌都勾勒得清清楚楚的红色紧身t恤上,则正印着伊蕾的头像,以及一句简短的话语: 【10月16日,西班牙国王杯,阿诺埃塔球场。】 英国各家小报:……………… 《马卡报:10月16日,上万名球迷将带着伊蕾小姐的面具走进阿诺埃塔球场!》 《阿斯报:巴萨或有三人去到现场观看皇家社会的国王杯第四轮预选赛。》 《世界体育报:一场意外成行却正确的行动!》 《巴斯克新闻:入场仪式中代替小球童的22名足坛女性已经就位!》 10月16日,这是皇家社会在进军至本赛季西班牙国王杯32强并遇到西甲球队前的预选赛最后一轮。但这场比赛所包含的意义却早已超出了这些。 在比赛开始前的两个小时,转播的电视台就已经宣布本场西班牙国王杯的预选赛观看人数早已超出了历史记录。原本只有国内少部分球迷关注的国王杯32强淘汰赛之前的预选赛如今却吸引到了英格兰、法国、意大利、德国、以及捷克等东欧国家球迷的注意力。 而戴着伊蕾的肖像面具的球迷们更是一早就聚集在了皇家社会的主场,阿诺埃塔球场的场外! 当球迷们开始进入球场,并为他们各自支持的球队开始赛前的造势,负责解说本场国王杯赛事的解说员的心情或许是复杂异常的。 他们解说了那么多年的西班牙国王杯预选赛,可还从来,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阵仗以及收看人数!看着场内那气势逼人的“伊蕾”军团,解说员几乎要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但这还没完,没完呢! 在现场导演把镜头给到了此刻的球员通道之后,所有人都会发现,已经从球员更衣室里陆续走出来的皇家社会球员每一个都在自己的背上挂着一个印有伊蕾的肖像的面具!那就像是把遮阳帽背在身后一样的造型,既没有遮挡住球员们年轻帅气的脸庞,也使得这个面具挂在他们的身上时的造型极具创意。他们中有人把这个面具正背着,也有人则把这个面具卡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总之你一定能从他们带着这个面具的方式看到他们每个人的性格。 而此时此刻,伊蕾就站在球员通道里,与那些受邀来到这里的,为欧洲五大国的职业球队工作的女性工作人员一个一个地握手,并与她们在几句简短的交谈之后进行关系极为亲密的朋友之间才会用上的贴面礼。 在这个时候,伊蕾的脸上再没了先前被记者就那次事件的后续问题骚扰时的冰冷感。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着暖意的,极为亲和的笑容。当她看向一个个全都背着她的肖像所印制的面具的皇家社会首发十一人时,她的愉悦心情即便是隔着屏幕都能够溢出来,并让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她这一刻是有多么的愉快,又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而在球员通道外,早已在观众席上等待许久的球迷们似乎是知道球员们就要出场,发出了更为热烈的呼声。 现场导演将镜头拉到看球员看台上的近景,当那一张张极具震撼力的……被不同年龄不同身形不同性别的人戴在脸上的,一模一样的面具一下子出现眼前的时候,那是真的很容易让心里没有充分准备的人就这么从椅子上被吓到地上。 “在先前接受《巴斯克新闻》的记者采访的时候,皇家社会的主教练伊蕾小姐表示她在遭遇足坛中针对于她的种族歧视,性别歧视以及性.骚.扰的时候感到十分孤立无援。她更在那次采访中说道‘哪怕在我对这种人和这种事进行回击的时候我只会是一个人。’” 在现场导演把镜头给到观众席上的那些面具时,负责解说这场比赛的英国解说员为球迷们解释起了这场比赛中‘面具故事’的由来。在说到那句话的时候,他不禁深情地感慨道: “可你们看看今天的这座阿诺埃塔球场,来到这里的人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是伊蕾。她这哪是一个人,她这又哪是一个人在独行。这让我想起了我们英超联赛的利物浦队。利物浦队有一句名言——你永远不会独行。这让我深深地觉得,今天来到这座球场踢球的不是皇家社会,而是皇家利物浦啊。” 由伊蕾带队,在阿诺埃塔球场所踢的那场国王杯第四轮预选赛的比赛获得了空前的关注度。而这场比赛所拥有的意义也远远超过了这场比赛的胜负本身。 在当地的记者在比赛结束后对戴着伊蕾的面具来到这里的球迷们进行采访的时候,他们纷纷表示觉得今天的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棒的事。 根据亲巴萨的《世界体育报》的报道,光巴萨队中,就有路易斯加西亚、布兰科和乔瓦尼特意到场观看。但是除了这些先前就有在自己的社交网络上,或者是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明确表示或是暗示自己会去到现场观看这场比赛的这三名巴萨球员之外,比赛现场的摄影师还在观众席上发现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 皇马的当家球星丰塔斯。 尽管事先都并没有就此表示些什么,也没有把这件事弄得声势浩大的,仿佛早已忘了自己有一个前女友,现在正在西班牙的乙级联赛执教,并在前些天的时候遭遇了非常糟糕的经历,而现在又是在发起一项怎样的活动。 可他却是被现场的摄影师拍到了坐在看台上,脖子上侧挂着在比赛进行到了白热化的攻防战之后才因为要全神贯注地观看比赛而扯了下来的,伊蕾的面具。 当丰塔斯那带着南美人特有俊朗的侧脸被人以这样一种方式拍下来,并在比赛结束后的当天晚上被放到网上之后,那当然会在球迷间引发又一轮的热议。 《马卡报》调侃说,时隔七年,丰塔斯和伊蕾终于又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中。 至于那场比赛的胜负如何? 看戴着伊蕾的面具拉到球场的球迷们在比赛结束后的疯狂庆祝就能够知道了! 第118章 chapter119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当丰塔斯那带着南美人特有俊朗的侧脸被人以这样一种方式拍下来,并在比赛结束后的当天晚上被放到网上之后,那当然会在球迷间引发又一轮的热议。 《马卡报》调侃说,时隔七年,丰塔斯和伊蕾终于又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中。 至于那场比赛的胜负如何? 看戴着伊蕾的面具拉到球场的球迷们在比赛结束后的疯狂庆祝就能够知道了! 但是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活动当然不可能只收获赞美的声音。有关这一点,光是看在那么多名西甲联赛的主帅都声援了伊蕾之后还是会有那么多人对伊蕾说出嘲讽的话语就已经足够让人明白了。 在第二天的傍晚,西班牙的一档节目就用上了不那么令人愉快的语调谈论起了由伊蕾所发起的这次行动。 “有些人总是喜欢以弱者和弱势群体来标榜自己,并借此来获得更多的关注和利益。可是这群人真的有那么弱势吗?” 在等待国王杯32强抽签的时候,打开了电视机的伊蕾这就听到了两人脱口秀中的一人所说出的这句话。于是她这就皱着眉毛不冷不热地勾起了嘴角,想听听他们接下去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们西班牙的球迷不温柔是出了名的。只要踢得不好,球迷就连主队的球员都会嘘。我认为这很好,就算是我们支持的球队,那也要踢得足够好才让我们拍手说好。而且球迷们如果只会在去到现场看球的时候表现得像个古典绅士一样优雅守礼,那么足球的魅力一定就会减掉一大半。 “想想看吧,就连皇家马德里自己的球迷都会在球员表现很糟糕的时候用‘男娼’、‘同性恋’这样的词来骂他们,所以这也是在骚扰他们吗?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连阿古萨都不会去说什么!但是你能想象用‘□□’这样的词去说iley小姐会遭到怎样的围攻吗?我想我一定会出门就连车都被iley小姐的支持者们给砸了。” 在那名主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和他一起来做这档节目的搭档立刻就坏笑起来,而后模仿起了伊蕾在首秀上用出的西班牙南部的弗拉门戈式的鼓掌姿势大力地鼓起掌来!而后立刻就接口道: “你的话突然让我想起就是前几年的时候,皇家马德里来了一个外援,他因为不能适应在伯纳乌踢球,怕在表现不好的时候被主队球迷嘘,所以就和当时的皇马主帅说,遇到主场比赛别让他上场。听听,听听听听,就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拒绝自己效力的球队踢主场比赛!所以我们能说什么?我们只能说,不怪主队的球迷也要嘘他。他就是个懦夫。他不值得球迷们给他尊重。” 这名搭档先生说到这里,先前开口说话的那位主持人立刻就说到“就是这样。”而后他这就继续说道: “所以现在事情的重点就是,在球员遇到这样的事之后,他的俱乐部队友和教练也没说什么,甚至没把它当一回事。可现在iley小姐就是在带队去到客场比赛的时候遇到了那么小小,小小的一簇球迷对她唱一些不敬的歌,她就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她其实就是仗着自己是现在西班牙职业联赛里的唯一一名女教练,一名至今单身的女教练,所以才这么能找事。她闹出这么大的事,说是想让我们看到足坛的性别歧视。可在这件事里我只看到了她在足坛的性别优势。她一出事,一群男教练和男球员都出来帮着她说话。” 呵呵。 听到这里,伊蕾在心里呵呵了一声,然后就这么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去到落地窗那里摆着的沙袋架旁,捡起放在那里的拳击手套,这就开始打起了沙袋,进行能够运动到身体的每一部分的室内运动! 这当然会是一项非常好的运动!在天气好的时候,推开窗,让风随着阳光一起进到她的屋子,闻着那种空气中的青草的气息,然后就这么好好地运动一番! 在伊蕾刚刚开始学习自由搏击的时候,她的教练就告诉过她,自由搏击可是一项会锻炼到全身肌肉的运动。当她出拳的时候,她可不会只是运用到一整条手臂。那样的出拳一定会是绵软无力的。 出拳之前的预备式,右脚往后退一步,整个人微微侧身。左手作为位置更为偏前的“前手”,主要负责防守和试探性进攻。可即便是这种试探性进攻的“前手拳”,那也会需要左脚的膝盖在出拳前的0.01秒就先一步地往同一方向用力。这样,这一拳才能用到自膝盖往上的,由下半身传递到了上半身的力量。 “嘭!” 伊蕾就这么一拳打上了沙袋。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这一拳打上沙袋之后究竟用出去了多少力量之后,伊蕾又换到了右手拳。作为重拳的“后手拳”,这一拳在出拳之前可不仅仅只是膝盖用力了。右脚在出拳之前得微微踮起,并在就要出拳的那一刹那脚跟往外猛地一转,而拳头则就在那之后立刻跟上。 “嘭!!” 又是这么一下,这回伊蕾一圈就把沙袋打得微微凹陷进去。在试了试手感之后,伊蕾这就做出了一组前手直拳接摆拳而后再是一圈右手勾拳的组合拳,在配合上防御姿势之后这就在五组随心的组合拳之后又上了腿法! 而电视机里的那段脱口秀则还在继续。节目的主持人这就已经以十分夸张的语调说道:“所以这本就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可iley小姐却一定要表示,不,这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是天大的事!然后在她的呼吁之下,一群有家庭的男教练就都出来为这位单身的,曾和很多名英俊多金身体强壮的顶级球星交往过的女教练说话了。” “咚!!” 沙袋架子在伊蕾的一脚右腿侧踢之下直接歪出去了15度角!于是伊蕾这就沉默着看向沙袋架子下的那张垫子上所留下的划痕。然后缓了缓之后左脚又上去踢了三四脚,这才让沙袋架子又正了回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场脱口秀节目主持人的搭档已经反驳道: “不不不,他们中也有还没有家庭的。你忘了路易斯加西亚!足坛著名的无性恋者路易斯加西亚先生!” 听到这么一句,正握起拳头打算来个左右手勾拳二十连击的伊蕾停了下来。 “还没有家庭”这句她能听懂,“路易斯加西亚”她明白,“足坛著名的”这句短语她也知道。可是……“无性恋者”是什么? 听到电视里的两名在她看来和跳梁小丑似的脱口秀主持人所说出的这句让伊蕾直觉十分重要的词,伊蕾开始思考起这句西班牙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想来想去都还是没能从自己的记忆库里找到这个词。于是她这就拿毛巾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然后拿起手机查询她刚刚听到的那个词。 西班牙语和英语不同,英语的单词书写和它的发音拥有一定的规律,却并不相同。可西班牙语在这方面就有些像是“拼音”了,你一听到它的发音,你就能够知道它应该是怎么拼的。当然,多个单词之间的连音以及语速过快会给你的听写和理解带来一些麻烦,但当你对此拥有经验的时候,这些问题都会变得很容易解决。 就是在伊蕾查出这个词的意思,然后直接就要为路易斯加西亚悲惨遭遇而笑出声来的时候,这两名脱口秀的主持搭档已经把话题就女教练在足坛到底是不是弱势群体歪到了“无性恋者路易斯加西亚的成名史”。 “我们都知道,球员,尤其是踢球踢得好的球员是很受异性欢迎的。在足坛,早早就结了婚的有一大批,很晚才结婚的也有一批。但就算是很晚结婚,他们也起码有过一个或者几个曾经交往或者正在交往的女朋友。但是巴萨的主帅路易斯加西亚,他虽然曾经也有过几段短暂的恋情,可那几段恋情的短暂实在是让人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和那些女士擦出过火花。在球员时代,路易斯加西亚先后有和几个漂亮妞约会一到两个星期。那几乎就是空窗一两年,约会一两个星期,然后没有了。那更像是在很敷衍地完成某种任务,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没能把任务完成。在成为教练之后,他更是连约会一两个星期的经历都没有了。所以他真的喜欢女人吗?” 看到那名脱口秀主持人一本正经地在质疑的模样,伊蕾实在是被逗惨了!天知道这会儿国王杯32强的抽签仪式已经要开始了,可她一点儿也不想换台! 说实话,在认识的人背后以这种方式看人八卦其实意外的事一件很具娱乐性的事。但是她当然不会让加帅知道她看过这样的一段节目,并且还为此连国王杯32强的抽签都想延后再看了! 第119章 chapter120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好吧,那我们假设路易斯加西亚先生不喜欢女人。那么他总该喜欢人类的两种性别里的一种吧?所以他喜欢男人?可是我们从没见过路易斯加西亚先生因为某名球员长得特别俊美就对人十分宽容。好几年以前,巴萨签下了英俊逼人的意大利帅哥里戈尼,可是路易斯加西亚觉得里戈尼的风格以及技术不适合巴萨,就一直没有重用里戈尼。我并不是说可怜的里戈尼看起来一定很受男同性恋者的欢迎,但是路易斯加西亚从没有对任何漂亮男孩有过特殊的偏爱和。他甚至没有被拍到过亲昵地亲吻过某名球员!” “是的。”那名主持人的搭档这就在听完了这些话之后对此进行了高度的总结:“路易斯加西亚看起来不禁.欲,他身上没有任何禁..欲的感觉,他总是这样,风度翩翩,和人侃侃而谈,对人态度亲切,又好像从没对哪个男人或者女人流露出过特殊的感情。他看起来就像是对所有的俊男和美女都性.趣缺缺!” 就是在伊蕾听到了这里的时候,她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看到短信发出者路易斯加西亚的名字伊蕾险些被吓得跳起来! 【在看国王杯的32强分组抽签吗,伊蕾小姐?你们的32强淘汰赛的对手是西班牙人队。】 《本赛季西班牙国王杯32强分组新鲜出炉!巴萨皇马都在同一个半区!》 《西班牙国家德比队同在一个半区,或于四分之一决赛相遇,谁胜?》 《西丙球队32强对手抽中皇家马德里,全队狂欢庆祝!》 《国王杯32强淘汰赛首回合战事12月2日!次回合战至12月18日!送给球迷最好的圣诞礼物!》 在国王杯预选赛的最后一轮赛事结束后的第二天,西班牙足协就为国王杯的32强淘汰赛举行了抽签仪式。这一天的下午,在32强淘汰赛分组抽签出现之后,西班牙的各大网站就给出了与之相关的消息! 这对于球迷们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国王杯的32强抽签仪式并不像欧冠的淘汰赛抽签,在一些球队被淘汰而另一些球队获得晋级之后还要重新举行抽签仪式,并将悬念留到最后。西班牙的国王杯在32强淘汰赛的分组之后就“一场分组定终身”,你所能够看到的,并不仅仅只是各家球队会在十二月时遇到的对手,你还能通过这场抽签预见、猜测到这个赛季的国王杯可能的最后夺冠形势。 也就是说,在这场国王杯32强淘汰赛的分组出来之后,球迷们可算是忙坏了。他们几乎是立刻就围聚在一起,忙着分析这个,忙着猜测那个,并就此发表无限畅想! 所以,在抽签仪式开始之后还遇到了在人背后看人八卦被人打断这等尴尬事的伊蕾这一会儿又是在哪儿呢? 伊蕾:“路易斯,飞机已经下地了吗?我到机场的停车场了!我现在就从这里出来!” 路易斯加西亚:“不不不,你就等在停车场,你现在出来我们反而可能会错过。你等在那里,我过来停车场找你。” 伊蕾:“好的!我把我在的停车车位的编号告诉你!” 伊蕾这会儿在毕尔巴鄂的机场。而路易斯加西亚也在那里。 从伊蕾在圣塞巴斯蒂安的家开车去到毕尔巴鄂的机场需要大约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而从巴塞罗那的机场飞到毕尔巴鄂机场则需要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伊蕾从圣塞巴斯蒂安出发去到毕尔巴鄂机场,而路易斯加西亚则坐飞机从巴塞罗那去到毕尔巴鄂机场,这是他们两个想要看到彼此最快的方式和选择。 在飞机落地的二十分钟后,路易斯加西亚从机场大厅里走出来,并在停车场上看到了正靠在自己的车上的伊蕾,两人这就很高兴地向对方挥了挥手,又在走进之后握了握手。 伊蕾本想只和路易斯加西亚重重地握一握手的,可没曾想,对方却是在握手之后又和她进行了一次贴面礼。这让伊蕾感到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多想些什么,并很高兴地邀请对方坐到自己的副驾驶座上。 “你们的十六强淘汰赛的对手是皇家马德里。”——这是路易斯加西亚在自己和伊蕾都坐进车里并把车门关上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听到这一句,伊蕾这都无奈了。她原本就知道路易斯加西亚应该和外界媒体盛传的不太一样。风度翩翩是有的,谈吐得体也是有的,幽默风趣也是一定有的。但大家一定不知道他骨子里其实有一些傲慢。他认为自己很好,并且他虽然不说,可他一直就认为很多人都不及他好。你可以说他这是有些自信过头,但他的确拥有足够的才华以及冠军荣誉。 不过,路易斯加西亚总是将那些都隐藏得很好,并不显露出来。并且得体的礼节也足够掩盖那一切。但那就很容易让他在熟人面前流露出那种让人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黑色幽默。 “想要在十六强淘汰赛和皇家马德里相遇的前提是……我的皇家社会能够在三十二强的淘汰赛上击败西班牙人。” 伊蕾带着笑着摇了摇头,并说出了这句话。于是路易斯加西亚很无所谓地扬了扬眉毛,并勉强赞同道:“好吧,前提是你们能击败西班牙人。但是没关系,皇家马德里我了解,西班牙人我也了解。这两支队伍一支是巴萨的国家德比队,另外一支则是我们的同城德比队。不过西班牙人上个赛季的成绩的确不佳,这个赛季的开局也并不理想。就算是很保守地去估计,我也能够说起码现阶段的西班牙人队未必会比你的皇家社会更具优势。” 伊蕾笑了笑,而后用熟人间的,“我真是服了你”的语气说道:“谢谢你,路易斯。” 作为在西班牙的北部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巴萨主教练,路易斯加西亚当然会对毕尔巴鄂很熟悉。而毕尔巴鄂作为伊蕾出圣塞巴斯蒂安时必到的城市,她当然也对这里已经有些熟悉了,于是两人这就进到了毕尔巴鄂的市区,找一家店,点一榨桑格里拉汽酒,而后再好好地谈一谈西班牙人队和皇家马德里队。 正如媒体在分组抽签仪式结束之后大力宣传的那样。巴萨和皇马同在一个半区,可和巴萨以及皇马都在一个半区的,还有伊蕾的皇家社会! 她在国王杯淘汰赛上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巴萨的同城的比队,西班牙人。而如果她能够在32强淘汰赛上顺利晋级,那她就肯定能够遇到巴萨的国家的比队皇家马德里!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神签”!看到这样的抽签,和伊蕾之间早就有了一个秘密约定的路易斯加西亚甚至比伊蕾本人还要高兴!于是他这就在当天傍晚坐飞机赶来这里和伊蕾“相会毕尔巴鄂”了! “我们先说西班牙人队。他们的脚下技术都很一般。” 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汽酒,路易斯加西亚就拿出了纸和笔,在上面画出了西班牙人队这个赛季用过的几套阵容,并说出了这句话。于是伊蕾顿时就不说话了,她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路易斯加西亚。于是头都不用抬就感受到了那份视线的路易斯加西亚几乎是立马纠正道: “他们的脚下技术并不突出。”说完之后,路易斯加西亚才抬头看了伊蕾这一眼,在得到了伊蕾的微笑点头之后就继续说道:“但是他们的体能很充沛。并且很喜欢放铲。如果你多看几场他们的比赛,就会发现他们对于自己在比赛中打的整套战术思路并不清晰。他们不求每一次的传递,每一次的动作都有意义,但就算只是能够打乱你的节奏,对于他们来说那也算是‘做了些什么’。” 就这样,路易斯加西亚说出了他对自己的这个同城的老对手的了解。而同时,伊蕾也针对他所说的提出疑问,并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真是一场令人感到愉快的谈话。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伊蕾还只是能够听着路易斯加西亚和他的助理教练之间的战术讨论,并多次和对方强调,她只是捷克丁级联赛的教练。而现在,这位法国籍的西甲名帅已经为了伊蕾而特意从巴塞罗那坐飞机赶来毕尔巴鄂和伊蕾进行战术安排上的讨论。这之中的变化所给人带来的心境上的不同或许也只会有伊蕾一个人能明白。 虽然说,加帅这么做,固然有加帅执意要伊蕾也试着带队去击败自己的老对手皇家马德里一次的原因在里头,可归根结底,整一件事中的真正受益者只会有伊蕾一个人。 于是她很认真地去听,也很认真地去思考。 第120章 chapter121 大家好,这里是琅俨的《我有四个巨星前任》 就这样,路易斯加西亚说出了他对自己的这个同城的老对手的了解。而同时,伊蕾也针对他所说的提出疑问,并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真是一场令人感到愉快的谈话。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伊蕾还只是能够听着路易斯加西亚和他的助理教练之间的战术讨论,并多次和对方强调,她只是捷克丁级联赛的教练。而现在,这位法国籍的西甲名帅已经为了伊蕾而特意从巴塞罗那坐飞机赶来毕尔巴鄂和伊蕾进行战术安排上的讨论。这之中的变化所给人带来的心境上的不同或许也只会有伊蕾一个人能明白。 虽然说,加帅这么做,固然有加帅执意要伊蕾也试着带队去击败自己的老对手皇家马德里一次的原因在里头,可归根结底,整一件事中的真正受益者只会有伊蕾一个人。 于是她很认真地去听,也很认真地去思考。 这一次,她虽然同样尊敬对方,却也开始把自己摆在和对方相同的位置,以一种更为平等的态度去和对方交谈。 “所以,空间依旧会成为和西班牙人对阵时的最关键部分,是这样吗?” 听完路易斯加西亚所说的,西班牙人队这赛季的几个进球以及拦截,并看着路易斯加西亚所给出的那几套阵容以及几名主力球员的位置和特点,伊蕾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而后才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路易斯加西亚并不回答,只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伊蕾说道:“他们在中场的频繁放铲的确会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可如果能够给球员足够的空间,他们会能够先一步地做出更好的判断。我不能只是光顾着自己推进进攻,并只管自己想要怎么踢,我得引导西班牙人队向着我希望的那个方向去行动。就好像拥有强大进攻端的球队能够仅仅凭借几次传球就撕扯开对手方的后防线。实际上,这也是一种有意的导向。” “引导和导向。” 路易斯加西亚抓住了伊蕾话中的几个最重要的词,并饶有兴趣地把它们放在唇边品味。而后他说道:“这也是传控战术中的一个思路的分支。你的想法非常棒,伊蕾小姐。” 两人举起酒杯碰了碰,而后路易斯加西亚就在那之后停下来直直地看向伊蕾。这份目光的停驻让伊蕾不禁在数秒钟后问道:“怎么了?” 路易斯加西亚:“其实你穿蓝色也很好看。” “也很好看?” “对。”路易斯加西亚说道:“你穿红色就很好看。” “谢谢你路易斯。”伊蕾先是感谢对方对自己的称赞,而后就用不自觉地透露出自信的语调说道:“可红色是毕尔巴鄂竞技的颜色,我们的巴斯克德比队。来了皇家社会之后我就得少穿了。也许明年……明年巴斯克德比就能重回西甲了呢?” “也许明年……明年巴斯克德比就能重回西甲了呢?” 在捷克征战的这几年,伊蕾早就已经学会了在一件事还没有实现之前,就算再有把握也不把它说出口。这不是谦虚,而是谨慎,不给别人在根本没有意义的地方攻击自己的机会。 可是在这一天的晚上,伊蕾对这位在三年前见面时还让她谦逊得像个小学生的欧陆名帅说出了这句话。 尽管现在整整一个赛季的42轮比赛伊蕾才只带队打了8轮,可她适应得很好,并在才空降皇家社会的时候就立刻获得了很棒的战绩。在开局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她可不想对她所渴望的胜利太过望而却步。 或许,和内里其实很是自负的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人就很容易会被对方所影响到。尤其,是在这一次的短暂聚会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显然伊蕾此时所表现出的那种胸有成竹让路易斯加西亚很是喜欢,在听到伊蕾的那句话之后就并不吝于表现出自己的愉悦心情,并表示。 “现在的大部分足球教练都是由职业球员在退役之后转变而成的。” 在付了酒钱之后,路易斯加西亚邀请伊蕾一起去附近散散步,并好好享受一番这个季节的晚风。在这个时候,路易斯加西亚就和伊蕾谈论起了足球教练这项职业。 “这是一个正确的思路。”路易斯加西亚说道:“因为职业球员在他们二十年的职业生涯中都在学习如何踢球,如何在团队配合下踢好球。他们也每天都看着执教他们的主教练是怎么做的。但是一名好球员想要成为一名好教练,这之中还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因为这两种职业本就完全不同。” 伊蕾:“通常来说,拥有出色执教成绩的教练在他们球员时代都没能取得太大的成就。但我们也能说,顶级球员在一个时代就只能出这么些,这是一个比例的问题。” 路易斯加西亚:“不不,伊蕾小姐,你的这个说法太温和了。我倒是认为造成这一结果的根本原因,是失败者才明白如何从失败中总结如何变强的经验。就像有的人天生就拥有任意球方面的天赋,你怎么能让他们总结出怎样才能给球做出自己想要的弧度呢?他们只知道如何去做,却不太能教会别人也像他们一样做。” 伊蕾失笑着停下了脚步,并说道:“加西亚先生,可你在球员时代就踢得不错,所以你想怎么解释这一点?” 路易斯加西亚:“我想,这也许就是一个比例的问题了。” 路易斯加西亚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正经可严肃了,伊蕾实在是被他的这个私底下的样子给逗得不要不要的了,这就憋着笑地转回头去继续往前走了。但是俩人好容易把话题从皇家马德里身上转开一会儿,路易斯加西亚这就又说道: “答应我,答应我伊蕾小姐。你可不能等到你们在国王杯的32强淘汰赛上获得晋级才去研究皇家马德里。国王杯的32强淘汰赛和八分之一决赛只隔着一个冬歇期,才二十天的时间真的不够去研究他们。” 这个时候,走在了前面的伊蕾只是笑着,却不回答对方。而此时就在毕尔巴鄂的街道上惬意散步的两人当然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被隔着一条马路的几名毕尔巴鄂竞技的球迷给认出来了! 所以猜猜,猜猜吧,这一周的体育报纸上都会写些什么……?网络上又会出现怎样的激烈讨论? 《马卡报:路易斯加西亚与伊蕾小姐夜会毕尔巴鄂!》 《阿斯报:这一刻,她穿的不是白蓝相间的条纹衫,她的身上没有白色!》 《世界体育报:强强联合!》 【国王杯32强淘汰赛抽签才出现结果,几个小时之后路易斯加西亚与伊蕾就相会毕尔巴鄂!毕包球迷当时就惊呆了!】 【夜会足坛著名无性恋,伊蕾小姐想做什么!】 【她的32强战对手是巴萨的同城德比队,如果32战有幸晋级,她将会面对巴萨的国家德比队!】 【同一个敌人,同一个梦想!】 【皇马巴萨国王杯同在一个半区,谁胜?西乙豪强皇家社会表示他们也在那个半区!】 【号外号外!皇马主帅阿古萨被马竞球迷拍摄到在当天晚上骑自行车的时候摔了一跤!】 10月19日,西乙联赛第九轮,皇家社会vs萨拉戈萨,2:0。 10月26日,西乙联赛第十轮,米兰德斯vs皇家社会,2:2。 …… 11月16日,西乙联赛第十三轮,希洪竞技vs皇家社会,3:2。 11月23日,西乙联赛第十四轮,皇家社会vs桑坦德竞技,4:0。 十四轮联赛过后,伊蕾所率领的皇家社会虽然在米兰德斯的主场和希洪竞技的主场先后破了连胜纪录以及不败金身,却依旧雄踞西乙积分榜的前三位。而在西乙联赛的第十四轮联赛的三天后,那就是欧冠小组赛的第五轮了。 这是一场对于伊蕾来说意义特殊的欧冠小组赛。 那是因为,在她的第十四轮西乙联赛结束后的那天晚上,海因茨特意从布拉格打电话来告诉伊蕾,他与科维尔,皮什切克还有萨拉卡都入选了那场布拉格斯巴达与皇家马德里的欧冠小组赛的23人大名单。并且萨拉卡几乎已经确定会在那场比赛上首发出场。 知道这个消息伊蕾可高兴坏了。虽然她的布拉格梅特奥队已然物是人非,并且她的这四名进入到了欧冠小组赛关键战役的弟子都是在和她梁子结大了的布拉格斯巴达得到的这个珍贵的机会,可她依旧会为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 所以问题又来了! 门票呢!都这个时候了门票上哪儿去弄! 焦急时刻,伊蕾毫不犹豫地给她的经纪人舒尔茨拨去了电话! 11月28日, 西班牙马德里。 伯纳乌球场。 “第六十九分钟,布拉格斯巴达使用换人名额!31号科维尔!这是一名刚刚年满19岁的球员!非常年轻!非常非常年轻!这是一名今年夏天才从捷克甲级联赛的另外一支球队布拉格梅特奥转会至布拉格斯巴达队的球员!” 第121章 chapter122 “我觉得……事情肯定应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的,艾伯赫特。” 在一间布置得简洁中带着点酷的房间里,布拉格大学日耳曼文学系的学生米洛什这样对那个蓝眼睛的德国男孩说道。虽然他们可能算不上同系的同学,但是这个才只来布拉格大学交换过一个学期的德国男孩却是在他过来的那一个学期时间里和他们一起上了很多课。 于是米洛什当然会很容易地就在心里把这个慕尼黑大学物理系的学生划为自己的同学。 对于自己的这位同学的遭遇,米洛什的心中是同情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得知对方已经来了布拉格之后十分热情地邀请他的这位同学来自己的家里住。 “我觉得……可能是雪涅的那位心理学系的朋友对你有什么误会,所以不太愿意告诉你雪涅现在在哪里。但是雪涅现在肯定是安全的。关于这点你不用太过分担心,也不用把事情想得太糟。你得给雪涅的那位朋友一点时间,让她和雪涅先沟通一下。但是你可千万不能逼得太紧,如果……你不想在雪涅的心里变成一个混蛋的话。” 对于自己的同班同学林雪涅和她的前男友艾伯赫特之间的事,米洛什还是稍稍知道一些的。并且,他不仅和事件的女主角林雪涅之间的关系很好,他和这个蓝眼睛的德国男孩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说是挺不错的。作为两人共同的朋友,他肯定是想帮上点忙的,但是这个布拉格大学日耳曼文学系的男学生所知道的到底是有限的。有关艾伯赫特在来到这里,并找到海莲娜之后所发生的事他可以说是毫不知晓。 由于有些事是艾伯赫特无法告诉他的,因此米洛什在这件事上所知道的消息不仅是有着很大缺失的,不完全的,还是有着严重滞后的。 因此,在看到艾伯赫特来到了布拉格数日,却没有得到太大进展之后,米洛什就找了个机会和他说了这些话。 对此,和自己的这位同学一起坐在沙发上的蓝眼睛男孩只是在转过头之后向对方叹息着笑了笑,并点了点头。 接着,米洛什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是因为觉得雪涅的抑郁症可能和你跟她分手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才这么自责……” “不,米洛什。我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来的。”蓝眼睛的男孩在自己的这位朋友说完那句话之前就开口说出否定的答案。并说道:“我只是……我只是真的很担心她。” “这样啊……”米洛什先是语速很慢地说出这样的话,而后他又在转回头之后终于憋不住了的问出了困扰了自己很多天的问题:“所以你这次来是想要和她复合的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没心思去想这些。我现在只想知道她到底在哪儿,是不是还好好的。”说着,艾伯赫特又拍了拍米洛什的肩膀,并很真诚地说道:“但是不管怎样,谢谢你给我的这些帮助。” 在这个蓝眼睛的德国男孩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他的手机响起铃音。听到这个特别铃音的艾伯赫特连忙拿出手机。因为这正是他为林雪涅的好友海莲娜设置的特别铃音!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姓名之后,艾伯赫特连忙接起电话。 然而还不等他起身,走到阳台上去接这个电话,他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海莲娜急切的声音。 “马上下楼!我还有五分钟就到你楼下了!你不是说不见到雪涅或者听到她的声音就不会走吗?我马上给你看活生生的雪涅!” 听到这句话的艾伯赫特连忙起身,并在和米洛什比了几个手势后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看懂了,就很快跑了出去。虽然这会儿的海莲娜由于太着急而提前了几分钟打电话通知他,但是她的迟到还不算太过夸张。 在蓝眼睛的德国男孩站在马路边焦急等待了十分钟后,海莲娜开的车终于猛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上车!” 把车窗放下来的海莲娜在给车门解锁后只是对艾伯赫特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她就在艾伯赫特上车后,甚至还没系上安全带的时候踩下油门。 “大约是45分钟前我和她联系上了。但是她现在的情况……” 在这个离老城区和城堡区都有一段路的布拉格新城把车开得飞快的海莲娜眼睛只是看着道路的前方,但她才用那种带着她强烈紧张情绪的声音把这句话说出了一半就意识到了坐在旁边的蓝眼睛男孩看向她的怪异眼神。于是她又连忙转头看对方一眼,脾气上来了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心理咨询师素养地杠了上去。 海莲娜:“喂,伙计,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为什么45分钟前就联系上她了可我这会儿才来找你。我可是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时间才让她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了!一会儿你千万别做任何会刺激到她的事也别说会刺激到她的话!” 艾伯赫特:“所以她现在在布拉格?她到底怎么了?” 海莲娜:“情况非常复杂,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我怀疑这回她可能真的是有抑郁症了,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我都觉得这会儿她可能有点神情恍惚了。一会儿你得先和我一起稳住她!至于我,我保证我会全程都带着你,让你知道,是不是我才是得了癔症的那个人!听明白了吗格罗伊茨先生!” 虽然海莲娜的德语可以说是很好,并且曾经在洪堡大学做过交流生的她在德语的日常会话上可以说是毫无问题,但是当她需要说明这么复杂的事情时,她的表述能力和日耳曼文学系的学生比起来到底还是有一点差距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她用很快的语速说出这些可能还有一些颠倒错乱的德语时,被她用“格罗伊茨先生”来称呼的艾伯赫特还真的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而这个蓝眼睛男孩的表情和神情也很好地表达了这一点。 海莲娜原本就在过去的这几天时间里被自己友人的这位前男友“威胁”了好一通,并且这个人还在她试图坦白一切的时候问她——“所以得了癔症的人一直都是你,而不是雪涅?她只是被你骗了?” 因此,在这样的时候,蓝眼睛的德国男孩即使只是有了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诚实表现都会轻易地激怒她。 于是海莲娜再是一踩油门,并大声说道:“我是说!这次我会全程带着你!如果雪涅再无缘无故地突然消失,我们就都是最后一次见她的人了!到时候谁也别想跑!” 对此,艾伯赫特并没有给这个盛怒中的女人一个她很想要的回答。他只是在听明白了对方的这句话之后拿出了手机,并开始思考他是不是应该在见到林雪涅之前先给她打一个电话。 正在开着车的海莲娜用自己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他的这一动作,于是立刻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的。” 艾伯赫特:“为什么?” 这回,慕尼黑大学的这个物理系学生终于接了海莲娜的话。而海莲娜则似乎是为了报刚刚的一箭之仇而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又或者,要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麻烦了。于是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一个建议。 海莲娜:“你看过06年上映的电影《盗梦空间》吗?” 艾伯赫特:“我听说过它。男主角和他的朋友们可以进到别人的梦境中,盗取别人的秘密?” 海莲娜:“那就是你还没看过这部电影的意思?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去看一看这部电影的剧情简介和影评。然后你就发现这里面有一段很精彩的剧情,在男主角和他的妻子一起被困在梦境中几十年之后,想要从梦境中出来的男主角让他已经迷失了的妻子相信了他们所存在的世界全都是虚构的梦境。然后他们以自杀来逃离了梦境。但是在回到现实之后,他的妻子却认为他们所处的现实依旧是梦境。所以她用自杀来终结了自己。我觉得你得着重看一看里面的那段关于火车的经典台词!” 虽然说,艾伯赫特在这次来到布拉格并找到林雪涅的这位心理学系的好友之后,就一直觉得对方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并且他也百分百地不信对方的那套“雪涅回到上个世纪去找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未婚夫去了!”的说法。 他认为对方要不是在骗他,要不就是这个学习心理学的女孩自己得了癔症。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因为对方所说的那段电影里的剧情,以及重复出现的“自杀”这个词而连忙按照对方所说的上网,并首先查找起了那段“关于火车的经典台词”。 通过关键词搜索,蓝眼睛的男孩很快搜索到了,并念了出来: “你在等待一列火车。一列把你带向远方的火车。你知道你希望火车回带你到什么地方……但你不能肯定。但这并不重要……” 用德语念出了这几句台词的艾伯赫特看向提议他这样做的海莲娜。这个正把车开进布拉格老城区的捷克女孩并不出声回答他,而只是点了点头。于是蓝眼睛的德国男孩又看向了有关这段台词的画面。 ——当火车即将驶来的时候,躺在铁轨上的男主角紧紧握住自己妻子的手,并大声问道:现在告诉我为什么! 然后,在火车就要从他们的身上碾压过去的时候,男主角的妻子大喊道:因为我们会在一起! “你是说,雪涅现在很有可能会……” 看到这一幕的艾伯赫特在意识到了什么之后很快看向正在开车的那个捷克女孩。而对方则几乎是立刻就给出了否定。 “我没说!没说她会自杀!”才说出这个词,海莲娜就觉得更着急了,此时恰好一辆开在她前面的车在红灯变成了绿灯之后好几秒都没有发动车子,这让她很重地拍向了方向盘名按响喇叭。在那之后,她又说道: “我只是觉得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她很有可能会为了回去见她的未婚夫而做出一些绝对会伤害到她自己的事!只要她坚信那能让她回去,无论多危险的事她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第122章 chapter123 此为防盗章更不用说,美颜作家卡夫卡在他的未有寄出的信里对眼前的这个神秘的东方女孩所作出的最炙热的告白,也只不过是加了“在我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这两个前缀的“吻你可爱的嘴唇”。 因此,林雪涅此话一出,不光她后知后觉地在内心喊着这不对啊!就连坐在树下,就在她躺着的那块地方的旁边的靠着树干的弗兰茨·卡夫卡也沉默了。在身为一个男青年的卡夫卡沉默之后,身为女孩子的林雪涅就该尴尬了! 于是躺着的她一下坐起身来,并从卡夫卡的手里抽走了那封信。卡夫卡似乎是想要从林雪涅的手里拿回那封信,可奈何这个女孩在拿到那封信之后就背过了身去,在转身之前,她还看了卡夫卡一眼,在被太阳晒得有些红扑扑了的脸蛋的映衬下,还真的有了一种娇羞的意味。那显然让她所看向的青年愣了愣,而后就笑了起来。 转身后的林雪涅先是扫了一眼信的最后一段,本以为这样就能看明白了,可卡夫卡的书写笔迹却显然无法让她轻松做到这一点!于是先前的自信满满瞬时就没有了,她甚至还凑到了信纸前很努力地去辨别卡夫卡的字迹。 但是她却依旧辨别得十分艰难! 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青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并又一次地说出了那句话:“因为信的最后一行一定写着我的请求——请允许我,只是在我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 “我说的就是允许你只在你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地吻……吻我可爱的嘴唇!” 在卡夫卡还没把那句话说完的时候,明白了刚刚对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的林雪涅就抢先一步地这样说道。可即便是在火车上的洗手间里都能照着镜子自我欣赏那么好一会儿的林雪涅,在第二次说到“我可爱的嘴唇”这种句子的时候依旧还是会觉得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如果不是那样的动作看起来太疯癫,她可能真的会现场表演“活人刨土”,然后就这么钻进去! 可幸好,幸好就坐在她身后的那个是一旦脱离的文字就会变得不善与人交流的弗兰茨·卡夫卡,这让她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调侃!可饶是这样,林雪涅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接下去了! 放轻松,放轻松,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想——林雪涅在试着平复呼吸的时候这样在自己的心里说道。 可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林雪涅就又受到了惊吓一般地要把这样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袋!这当然是因为收了她一百欧的心理医生伯洛赫教授告诉过她,想要加重她的癔症,就一定得有心而发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也就是在林雪涅纠结不下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而后,在她转头的时候,对方就倾身吻了吻她,却并不是吻在她的嘴唇上,而是吻在她的眼睫上。 完了,这下可完蛋了。放烟花的声音在林雪涅的脑袋里炸开了花!并且每一个烟花的花束升天之后炸开都会变成这样一行字——我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吻了我! 并且,那行字还是用德语写的!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了的林雪涅连忙把卡夫卡写给他的信全都收了起来,然后笑得比她脑袋里炸开了的烟花还灿烂地说道: “我会给你写回信的!然后就把它们放进你家门前的那个小邮筒里!” 说着,林雪涅还主动牵起了卡夫卡那很瘦很瘦,一把抓过去几乎能被骨头磕着自己的手,说道:“我们走吧!你送我回去,然后你就回家等我给你的回信。” 当两人向着查理大桥走去的时候,卡夫卡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您允许我用‘你’来称呼您吗?” “当然!你难道没发现我就从来没用您这个词来称呼过你吗?” 在林雪涅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后,这位在人群中总是不怎么表达自己的作家试着说道:“也许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我通常会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开始上班,然后在办公室里待到下午两点,或者是两点二十分。回家后我会随意吃些东西,然后很快睡下,一直到晚饭的时间。晚饭过后我会做一会儿操,然后出去散散步。等到接近午夜的时候,我就坐到了我的书桌前,开始写作。通常我会写到凌晨三点之后,有时我会写到四五点,甚至是六点。” 如果不是真的了解这个青年,你不会知道他究竟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在你的面前对你说出这些。并且你也不会明白他隐藏在这些话语之间的,真正想表露的信息。 但林雪涅可是和他背对背地坐在咖啡馆的沙发椅上也能一下把他没能想好的句子给接下来的超级迷妹! 将对方的那封读完之后会让人很是心疼的,《写给父亲的信》读过很多遍的林雪涅在细细地感受了对方说出这些话时所流露出的情感,紧了紧对方被她牵着的手,并在向前走的时候问道:“你的家人并不赞成你这样的生活方式?” “是的。” “那是正确的。”林雪涅很肯定地说出这样的话语,并在卡夫卡那点亮了期望的眼睛又暗了下来的时候继续说道:“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是正确的。” 说着,林雪涅转头看向卡夫卡,嘴边带着鼓励的笑意说道:“他们不赞成你以这样的方式生活,那是因为他们在乎你,胜过在意你的作品。他们希望能看到你健康,精神好又快乐的样子。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那是因为你在意你的作品,胜过在乎你的健康,你的身体。每一位作家都有最适合他们的写作时间的,弗兰茨。当然,这些对于平庸者来说并不重要,但它对于你来说一定会很重要。只要是看过你作品的人,就会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在那个能让你产生许许多多怪异想法,并且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写作。” “他们是……在意着我的,也是爱着我的?哪怕他的口中总是说出羞辱我的话语?” 当卡夫卡说到这句的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了查理大桥在老城区那一侧的引桥上。林雪涅就他所问出的话语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并在带着那些珍贵的信离开之前给了对方一个轻轻的拥抱。 “他们当然会是爱着你的。也许他们并没有以你希望方式去爱你,也没有关注到你柔软的内心,但你不应该怀疑这一点。” 说着,林雪涅向卡夫卡挥了挥手里拿着的那些信,并转身走向查理大桥,走向属于她的那个年代。 2018年, 布拉格大学,卡洛琳娜校区。 “我认为如果想要读懂卡夫卡在《判决》一文中表现出的情感,就一定得去看他写的《致父亲的信》。虽然这两篇著作完成的年份相差很多。但卡夫卡所表露出的,对于他的父亲的感情却并没有变化。我甚至认为《致父亲的信》可以看做是《判决》一文的注解。” 这一堂是日耳曼文学系学生的课。而这节课上所讲的,则正是德语作家卡夫卡的《判决》一文。在这篇中短篇小说中,男主人公回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带给对方自己很快就将与未婚妻结婚的消息。在这个过程中,笔者展现出了男主人公对于父亲的复杂情感,并层层拨开往事。在年迈而依旧巨人一般的父亲给出了对于男主人公的死刑判决后,男主人公最终就这样死去。 而现在则正到了讲课之后的,学生们的自由发言时间。而现在,在举手之后发言的则正是有着黑色头发以及黑色眼睛的中国女孩林雪涅。 “在《致父亲的信》中,感觉自己已经过了壮年,慢慢走向衰老的卡夫卡回忆起年少时的事,那时候他可能还不到五岁,出于想要恶作剧的心理,他不断地问他的父亲要水喝。他的父亲强硬地威胁他,让他不要吵闹,但在发现这样做不起作用之后,老卡夫卡就把他抱起来关到了阳台上。让他一个人只穿着衬衣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卡夫卡说——自那以后,我当然是听话了。但在很多年以后他依旧忘不了那个场景,他的父亲就好像巨人一样,作为审判他的最后法庭,毫无理由地向他逼近,轻而易举地做出对他的判决,就好像他根本无足轻重一样。而在《判决》中,他也同样直白地表现出了这样的情感——无论男主人公有多么努力地努力去寻求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最终都会被他的父亲轻而易举地否定一切,包括他的存在。” 对于林雪涅的这份发言,他们的授课老师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她。而此时已近下课时间,因此授课老师就给自己的学生们布置起了这节课后的作业。 “通过阅读卡夫卡写给不同人的书信和他的日记,我们会能够更好地理解这位表现主义大师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所表达的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么现在,我要求你们各自挑选一封卡夫卡所写的书信,并假设你们就是收到了他书信的他的父亲母亲、妹妹、朋友、以及他的恋人,然后写出一封足够合适的回信。” 在信中扮演卡夫卡身边的那些与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并写出足够符合时代背景以及自己所扮演身份的回信,听起来这可真是一项足够有趣的课后作业。 而这项课后作业也的确在这个班的学生中引起了热议。并且由于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了,他们不会赶着去上下一节课,彼此之间也能有更多的讨论时间。 “我觉得我可以扮演卡夫卡最喜欢的小妹妹奥特拉给他写一封回信。在与卡夫卡的父亲作对的统一战线上,奥特拉做的可得比卡夫卡出色多了。找准这个定位之后,我就能够很容易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第123章 chapter124 此为防盗章更不用说,美颜作家卡夫卡在他的未有寄出的信里对眼前的这个神秘的东方女孩所作出的最炙热的告白,也只不过是加了“在我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这两个前缀的“吻你可爱的嘴唇”。 因此,林雪涅此话一出,不光她后知后觉地在内心喊着这不对啊!就连坐在树下,就在她躺着的那块地方的旁边的靠着树干的弗兰茨·卡夫卡也沉默了。在身为一个男青年的卡夫卡沉默之后,身为女孩子的林雪涅就该尴尬了! 于是躺着的她一下坐起身来,并从卡夫卡的手里抽走了那封信。卡夫卡似乎是想要从林雪涅的手里拿回那封信,可奈何这个女孩在拿到那封信之后就背过了身去,在转身之前,她还看了卡夫卡一眼,在被太阳晒得有些红扑扑了的脸蛋的映衬下,还真的有了一种娇羞的意味。那显然让她所看向的青年愣了愣,而后就笑了起来。 转身后的林雪涅先是扫了一眼信的最后一段,本以为这样就能看明白了,可卡夫卡的书写笔迹却显然无法让她轻松做到这一点!于是先前的自信满满瞬时就没有了,她甚至还凑到了信纸前很努力地去辨别卡夫卡的字迹。 但是她却依旧辨别得十分艰难! 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青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并又一次地说出了那句话:“因为信的最后一行一定写着我的请求——请允许我,只是在我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 “我说的就是允许你只在你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地吻……吻我可爱的嘴唇!” 在卡夫卡还没把那句话说完的时候,明白了刚刚对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的林雪涅就抢先一步地这样说道。可即便是在火车上的洗手间里都能照着镜子自我欣赏那么好一会儿的林雪涅,在第二次说到“我可爱的嘴唇”这种句子的时候依旧还是会觉得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如果不是那样的动作看起来太疯癫,她可能真的会现场表演“活人刨土”,然后就这么钻进去! 可幸好,幸好就坐在她身后的那个是一旦脱离的文字就会变得不善与人交流的弗兰茨·卡夫卡,这让她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调侃!可饶是这样,林雪涅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接下去了! 放轻松,放轻松,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想——林雪涅在试着平复呼吸的时候这样在自己的心里说道。 可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林雪涅就又受到了惊吓一般地要把这样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袋!这当然是因为收了她一百欧的心理医生伯洛赫教授告诉过她,想要加重她的癔症,就一定得有心而发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也就是在林雪涅纠结不下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而后,在她转头的时候,对方就倾身吻了吻她,却并不是吻在她的嘴唇上,而是吻在她的眼睫上。 完了,这下可完蛋了。放烟花的声音在林雪涅的脑袋里炸开了花!并且每一个烟花的花束升天之后炸开都会变成这样一行字——我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吻了我! 并且,那行字还是用德语写的!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了的林雪涅连忙把卡夫卡写给他的信全都收了起来,然后笑得比她脑袋里炸开了的烟花还灿烂地说道: “我会给你写回信的!然后就把它们放进你家门前的那个小邮筒里!” 说着,林雪涅还主动牵起了卡夫卡那很瘦很瘦,一把抓过去几乎能被骨头磕着自己的手,说道:“我们走吧!你送我回去,然后你就回家等我给你的回信。” 当两人向着查理大桥走去的时候,卡夫卡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您允许我用‘你’来称呼您吗?” “当然!你难道没发现我就从来没用您这个词来称呼过你吗?” 在林雪涅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后,这位在人群中总是不怎么表达自己的作家试着说道:“也许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我通常会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开始上班,然后在办公室里待到下午两点,或者是两点二十分。回家后我会随意吃些东西,然后很快睡下,一直到晚饭的时间。晚饭过后我会做一会儿操,然后出去散散步。等到接近午夜的时候,我就坐到了我的书桌前,开始写作。通常我会写到凌晨三点之后,有时我会写到四五点,甚至是六点。” 如果不是真的了解这个青年,你不会知道他究竟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在你的面前对你说出这些。并且你也不会明白他隐藏在这些话语之间的,真正想表露的信息。 但林雪涅可是和他背对背地坐在咖啡馆的沙发椅上也能一下把他没能想好的句子给接下来的超级迷妹! 将对方的那封读完之后会让人很是心疼的,《写给父亲的信》读过很多遍的林雪涅在细细地感受了对方说出这些话时所流露出的情感,紧了紧对方被她牵着的手,并在向前走的时候问道:“你的家人并不赞成你这样的生活方式?” “是的。” “那是正确的。”林雪涅很肯定地说出这样的话语,并在卡夫卡那点亮了期望的眼睛又暗了下来的时候继续说道:“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是正确的。” 说着,林雪涅转头看向卡夫卡,嘴边带着鼓励的笑意说道:“他们不赞成你以这样的方式生活,那是因为他们在乎你,胜过在意你的作品。他们希望能看到你健康,精神好又快乐的样子。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那是因为你在意你的作品,胜过在乎你的健康,你的身体。每一位作家都有最适合他们的写作时间的,弗兰茨。当然,这些对于平庸者来说并不重要,但它对于你来说一定会很重要。只要是看过你作品的人,就会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在那个能让你产生许许多多怪异想法,并且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写作。” “他们是……在意着我的,也是爱着我的?哪怕他的口中总是说出羞辱我的话语?” 当卡夫卡说到这句的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了查理大桥在老城区那一侧的引桥上。林雪涅就他所问出的话语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并在带着那些珍贵的信离开之前给了对方一个轻轻的拥抱。 “他们当然会是爱着你的。也许他们并没有以你希望方式去爱你,也没有关注到你柔软的内心,但你不应该怀疑这一点。” 说着,林雪涅向卡夫卡挥了挥手里拿着的那些信,并转身走向查理大桥,走向属于她的那个年代。 2018年, 布拉格大学,卡洛琳娜校区。 “我认为如果想要读懂卡夫卡在《判决》一文中表现出的情感,就一定得去看他写的《致父亲的信》。虽然这两篇著作完成的年份相差很多。但卡夫卡所表露出的,对于他的父亲的感情却并没有变化。我甚至认为《致父亲的信》可以看做是《判决》一文的注解。” 这一堂是日耳曼文学系学生的课。而这节课上所讲的,则正是德语作家卡夫卡的《判决》一文。在这篇中短篇小说中,男主人公回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带给对方自己很快就将与未婚妻结婚的消息。在这个过程中,笔者展现出了男主人公对于父亲的复杂情感,并层层拨开往事。在年迈而依旧巨人一般的父亲给出了对于男主人公的死刑判决后,男主人公最终就这样死去。 而现在则正到了讲课之后的,学生们的自由发言时间。而现在,在举手之后发言的则正是有着黑色头发以及黑色眼睛的中国女孩林雪涅。 “在《致父亲的信》中,感觉自己已经过了壮年,慢慢走向衰老的卡夫卡回忆起年少时的事,那时候他可能还不到五岁,出于想要恶作剧的心理,他不断地问他的父亲要水喝。他的父亲强硬地威胁他,让他不要吵闹,但在发现这样做不起作用之后,老卡夫卡就把他抱起来关到了阳台上。让他一个人只穿着衬衣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卡夫卡说——自那以后,我当然是听话了。但在很多年以后他依旧忘不了那个场景,他的父亲就好像巨人一样,作为审判他的最后法庭,毫无理由地向他逼近,轻而易举地做出对他的判决,就好像他根本无足轻重一样。而在《判决》中,他也同样直白地表现出了这样的情感——无论男主人公有多么努力地努力去寻求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最终都会被他的父亲轻而易举地否定一切,包括他的存在。” 对于林雪涅的这份发言,他们的授课老师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她。而此时已近下课时间,因此授课老师就给自己的学生们布置起了这节课后的作业。 “通过阅读卡夫卡写给不同人的书信和他的日记,我们会能够更好地理解这位表现主义大师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所表达的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么现在,我要求你们各自挑选一封卡夫卡所写的书信,并假设你们就是收到了他书信的他的父亲母亲、妹妹、朋友、以及他的恋人,然后写出一封足够合适的回信。” 在信中扮演卡夫卡身边的那些与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并写出足够符合时代背景以及自己所扮演身份的回信,听起来这可真是一项足够有趣的课后作业。 而这项课后作业也的确在这个班的学生中引起了热议。并且由于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了,他们不会赶着去上下一节课,彼此之间也能有更多的讨论时间。 “我觉得我可以扮演卡夫卡最喜欢的小妹妹奥特拉给他写一封回信。在与卡夫卡的父亲作对的统一战线上,奥特拉做的可得比卡夫卡出色多了。找准这个定位之后,我就能够很容易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第124章 chapter125 此为防盗章可是将这封信念到了最后一句话的林雪涅却并不想去做些什么挽回对方的这一决定,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平静。 让她那么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这个决定的原因有很多很多。 比如她实在是怕了这种每天每天地都要在查理大桥上来回奔波,每天都得为此而跑个五六公里的日子。 比如她实在是让寒鸦先生所写来的,催促她赶紧给自己写回信的那一封封催命符给弄得焦虑得不行,连头发都一簇簇地往下掉,还真的从查理大桥上往河里跳了。 还比如收藏有自己文坛偶像的信这很好,可如果真的要对方几十万字几十万字地给自己写信并耽误了写小说的工作,那就很不好了。 而最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雪涅感觉自己的存在妨碍到了对方的写作事业,也给并不是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带去了很多困扰。 并且,当林雪涅再一次想起对方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刚来布拉格的时候那么爱慕这位犹太裔的德语作家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她妈都没给她治好的“病”,她自己就给治好了! 而当她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她就觉得自己不想再回1918那一端的布拉格了。而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她就发现自己不再总是能够在走过一遍查理大桥后就看到扭曲的时空以及1918那一端的布拉格了。 这样之后,她还有些怪失落的呢。 “听起来,你已经在自己的臆想中治好了自己的癔症?这正是太奇妙了。你再去找一次我的导师,说不定他还会倒贴钱给你听你的这个故事。因为他会想要把你写进他的心理学论文里。” ——关注重点总是和林雪涅不一样的心理系学生海莲娜在听了林雪涅给自己所作出的报告,以及后续分解之后如此评价。 对于好友所给出的这一反应,林雪涅很是不满。于是她十分直白地给出了沉默的瞪视攻击。 于是海莲娜自然而迅速地给换上了另一副表情,悲天悯人般地说道:“所以说,你失恋了?需要我安慰你吗?需要我告诉你哪里有适合的酒吧吗?还是你想去布拉格城堡?我还是很推荐那里的巡逻宪兵。” “不了不了啦!我对你说的酒吧和巡逻宪兵都没兴趣。”林雪涅连忙向自己的好友摆摆手,“而且,已经有一个金发的小天使来安慰过我了!他虽然才只有10岁,但是特别特别的暖!和他一起待一下午绝对比和你的导师一起待一下午更能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治愈了。” 林雪涅说着正经话呢,可是她的朋友海莲娜却在捕捉到“金发的小天使才只有十岁”这个重点后满是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海莲娜:“他才只有10岁?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林雪涅:“…………” 林雪涅心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就是哪里有点不对劲的样子啊…… 林雪涅:“那个金发的小天使叫艾伯赫特!艾伯赫特·格罗伊茨,和我在来布拉格的火车上遇到的德国帅哥同名!我感觉小天使就是他在我臆想中的映射!” 海莲娜:“所以那个德国帅哥真的存在?而且他在你臆想中的映射才是十岁的男童模样?十岁的男童模样却让你觉得更喜欢了?雪涅,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请你务必克制住自己,千万不能做违法的事。” 林雪涅心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更不对劲了…… 这是林雪涅在布拉格大学的日耳曼文学系入学的第一年,同样也是她的那些同学从一名高中生变成一名大学生,并进入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开始研究文学的一年。 但这一年对于林雪涅来说,却是比对于她的那些同学们还要重要得多得多。 在这一年,她见到了她崇拜的文坛偶像,那位使她义无反顾地暂停了在柏林音乐学院的学业而来到这里的表现主义大师——弗兰茨·卡夫卡。 在这一年,她有了幸福的癔症,看到了一个世纪以前的布拉格,并在路上偶遇了数名当时的名人,还去坐在第一排听了一节让她感到云里雾里的爱因斯坦的讲座。 同样也是在这一年,她在1918年的那一端认识了与她在现实中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艾伯赫特小天使。虽然说,自从林雪涅读完那封弗兰茨·卡夫卡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之后,她与1918那一端的联系就变得越来越游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小艾伯赫特所作出的约定还会实现。 或许是在自己的臆想中,或许是在现实中。 在这一想法的驱动下,林雪涅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在寒假开始之后从柏林多坐几次回来布拉格的火车。但当林雪涅向自己的好友海莲娜说出这样的想法,却只是得到了对方向她泼出的又一盆的冷水! “你到底知不知道当一个男人想要和你交换联系方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包含很多信息?好吧,就算他对你有了好感,可那又怎么样?他一定就要来追求你,和你谈恋爱吗?那只是一个想要和你进行初步接触的意向,浅淡的好感很容易任何一件小事就消失不见了。如果对方感受到你对他拥有了这么不正常的热情,如果他真像你所说的一样帅,他一定会被你吓跑的。这几乎是可以预见得到的,甚至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未来。” 哗啦啦! 哗啦啦! 好一盆浇醒癔症患者的冷水! 但总的来说,这个学年林雪涅过得还不错。她并没有因为和卡夫卡之间的这段不知道是不是能算做是恋情的交往而萌生退意,反而是对于这座奇妙的城市拥有了更为特殊的感情。 她想,她会留在这里,并完成她有关日耳曼文学的学业。 当暑假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直接回国,而是先去到柏林,找到她的导师又为她上了一个月的长笛课。林雪涅当然不会认为每天一小时的练习时间会足够保持她的演奏水平,并且柏林音乐学院虽然为她保留了学籍,可如果等她完成了在布拉格大学的学业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技艺退步得太厉害,她也是会毕不了业的! 林雪涅平时虽然看起来不够正经,但不论是音乐还是文学,她在学习的时候可是很努力也很有拼劲的!并且,她也是在考入柏林音乐学院的时候就励志要在毕业后去到某个乐团做首席的有志少女! 但没曾想,已经一年没有跟随自己的老师学习,也没有跟着学校里的乐团一起练习的林雪涅却在面对自己的老师时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赞美。 “雪涅,以前你总是在演奏曲子的时候不理解这些古典音乐为什么要这么吹奏。但现在,你已经明白很多了。虽然你的技巧略有生疏,但看起来你去学习日耳曼文学的决定是正确的。我衷心地为你感到高兴。” 一个月后,林雪涅的导师跟着自己的乐团一起去全世界表演了,而她也回了国,过了*的一个多月! 再然后,那就又是一年的开学时。 林雪涅才要开始自己的第二个学年了,而她的好朋友海莲娜则已经毕业。并且,海莲娜作为导师伯洛赫教授的得意门生,在与自家导师的商量之后决定了要先去到伯洛赫教授的心理咨询诊所做一年的助理,而后再开始她的研究生课程。 就是在这个九月已经开始,夏花却依旧灿烂的一天里,有一个来自慕尼黑大学的物理系学生以交换生的身份走进了布拉格大学。 他有着一头微微偏长的自然卷金发,浅蓝色的眼睛即便是在欧罗巴大陆上也漂亮得让人一见难忘。 他的个子很高,并且肩膀也很宽。虽然还只有二十岁的年纪让他看起来还有些瘦,但即便是在宽松t恤的遮盖下,他也能让人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让人莫名心动的安全感。 在他的身上明明有一种美妙的复古气质,可身上的衣服,以及被他拿在了手上的滑板却冲淡了这样的感受。 现在,他需要去找寻一个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教室。 那是日耳曼文学系的学生们将迎来这个学期的第一堂课的教室。 有了学生中心的工作人员为他画的地图,这个德国男孩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栋楼,以及走廊尽头的那个教室。 然后,他迈开步子,在雀跃的心情下几乎是用跑的进到了那间教室,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与身旁的一名男学生说话的中国女孩。 这个来自德国,来自慕尼黑大学的男孩就这样快步走到了林雪涅旁边的那个空位上,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用英语对她说: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让她那么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这个决定的原因有很多很多。 比如她实在是怕了这种每天每天地都要在查理大桥上来回奔波,每天都得为此而跑个五六公里的日子。 比如她实在是让寒鸦先生所写来的,催促她赶紧给自己写回信的那一封封催命符给弄得焦虑得不行,连头发都一簇簇地往下掉,还真的从查理大桥上往河里跳了。 还比如收藏有自己文坛偶像的信这很好,可如果真的要对方几十万字几十万字地给自己写信并耽误了写小说的工作,那就很不好了。 而最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雪涅感觉自己的存在妨碍到了对方的写作事业,也给并不是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带去了很多困扰。 并且,当林雪涅再一次想起对方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刚来布拉格的时候那么爱慕这位犹太裔的德语作家了。 第125章 chapter126 此为防盗章可是将这封信念到了最后一句话的林雪涅却并不想去做些什么挽回对方的这一决定,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平静。 让她那么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这个决定的原因有很多很多。 比如她实在是怕了这种每天每天地都要在查理大桥上来回奔波,每天都得为此而跑个五六公里的日子。 比如她实在是让寒鸦先生所写来的,催促她赶紧给自己写回信的那一封封催命符给弄得焦虑得不行,连头发都一簇簇地往下掉,还真的从查理大桥上往河里跳了。 还比如收藏有自己文坛偶像的信这很好,可如果真的要对方几十万字几十万字地给自己写信并耽误了写小说的工作,那就很不好了。 而最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雪涅感觉自己的存在妨碍到了对方的写作事业,也给并不是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带去了很多困扰。 并且,当林雪涅再一次想起对方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刚来布拉格的时候那么爱慕这位犹太裔的德语作家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她妈都没给她治好的“病”,她自己就给治好了! 而当她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她就觉得自己不想再回1918那一端的布拉格了。而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她就发现自己不再总是能够在走过一遍查理大桥后就看到扭曲的时空以及1918那一端的布拉格了。 这样之后,她还有些怪失落的呢。 “听起来,你已经在自己的臆想中治好了自己的癔症?这正是太奇妙了。你再去找一次我的导师,说不定他还会倒贴钱给你听你的这个故事。因为他会想要把你写进他的心理学论文里。” ——关注重点总是和林雪涅不一样的心理系学生海莲娜在听了林雪涅给自己所作出的报告,以及后续分解之后如此评价。 对于好友所给出的这一反应,林雪涅很是不满。于是她十分直白地给出了沉默的瞪视攻击。 于是海莲娜自然而迅速地给换上了另一副表情,悲天悯人般地说道:“所以说,你失恋了?需要我安慰你吗?需要我告诉你哪里有适合的酒吧吗?还是你想去布拉格城堡?我还是很推荐那里的巡逻宪兵。” “不了不了啦!我对你说的酒吧和巡逻宪兵都没兴趣。”林雪涅连忙向自己的好友摆摆手,“而且,已经有一个金发的小天使来安慰过我了!他虽然才只有10岁,但是特别特别的暖!和他一起待一下午绝对比和你的导师一起待一下午更能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治愈了。” 林雪涅说着正经话呢,可是她的朋友海莲娜却在捕捉到“金发的小天使才只有十岁”这个重点后满是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海莲娜:“他才只有10岁?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林雪涅:“…………” 林雪涅心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就是哪里有点不对劲的样子啊…… 林雪涅:“那个金发的小天使叫艾伯赫特!艾伯赫特·格罗伊茨,和我在来布拉格的火车上遇到的德国帅哥同名!我感觉小天使就是他在我臆想中的映射!” 海莲娜:“所以那个德国帅哥真的存在?而且他在你臆想中的映射才是十岁的男童模样?十岁的男童模样却让你觉得更喜欢了?雪涅,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请你务必克制住自己,千万不能做违法的事。” 林雪涅心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更不对劲了…… 这是林雪涅在布拉格大学的日耳曼文学系入学的第一年,同样也是她的那些同学从一名高中生变成一名大学生,并进入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开始研究文学的一年。 但这一年对于林雪涅来说,却是比对于她的那些同学们还要重要得多得多。 在这一年,她见到了她崇拜的文坛偶像,那位使她义无反顾地暂停了在柏林音乐学院的学业而来到这里的表现主义大师——弗兰茨·卡夫卡。 在这一年,她有了幸福的癔症,看到了一个世纪以前的布拉格,并在路上偶遇了数名当时的名人,还去坐在第一排听了一节让她感到云里雾里的爱因斯坦的讲座。 同样也是在这一年,她在1918年的那一端认识了与她在现实中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艾伯赫特小天使。虽然说,自从林雪涅读完那封弗兰茨·卡夫卡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之后,她与1918那一端的联系就变得越来越游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小艾伯赫特所作出的约定还会实现。 或许是在自己的臆想中,或许是在现实中。 在这一想法的驱动下,林雪涅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在寒假开始之后从柏林多坐几次回来布拉格的火车。但当林雪涅向自己的好友海莲娜说出这样的想法,却只是得到了对方向她泼出的又一盆的冷水! “你到底知不知道当一个男人想要和你交换联系方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包含很多信息?好吧,就算他对你有了好感,可那又怎么样?他一定就要来追求你,和你谈恋爱吗?那只是一个想要和你进行初步接触的意向,浅淡的好感很容易任何一件小事就消失不见了。如果对方感受到你对他拥有了这么不正常的热情,如果他真像你所说的一样帅,他一定会被你吓跑的。这几乎是可以预见得到的,甚至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未来。” 哗啦啦! 哗啦啦! 好一盆浇醒癔症患者的冷水! 但总的来说,这个学年林雪涅过得还不错。她并没有因为和卡夫卡之间的这段不知道是不是能算做是恋情的交往而萌生退意,反而是对于这座奇妙的城市拥有了更为特殊的感情。 她想,她会留在这里,并完成她有关日耳曼文学的学业。 当暑假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直接回国,而是先去到柏林,找到她的导师又为她上了一个月的长笛课。林雪涅当然不会认为每天一小时的练习时间会足够保持她的演奏水平,并且柏林音乐学院虽然为她保留了学籍,可如果等她完成了在布拉格大学的学业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技艺退步得太厉害,她也是会毕不了业的! 林雪涅平时虽然看起来不够正经,但不论是音乐还是文学,她在学习的时候可是很努力也很有拼劲的!并且,她也是在考入柏林音乐学院的时候就励志要在毕业后去到某个乐团做首席的有志少女! 但没曾想,已经一年没有跟随自己的老师学习,也没有跟着学校里的乐团一起练习的林雪涅却在面对自己的老师时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赞美。 “雪涅,以前你总是在演奏曲子的时候不理解这些古典音乐为什么要这么吹奏。但现在,你已经明白很多了。虽然你的技巧略有生疏,但看起来你去学习日耳曼文学的决定是正确的。我衷心地为你感到高兴。” 一个月后,林雪涅的导师跟着自己的乐团一起去全世界表演了,而她也回了国,过了*的一个多月! 再然后,那就又是一年的开学时。 林雪涅才要开始自己的第二个学年了,而她的好朋友海莲娜则已经毕业。并且,海莲娜作为导师伯洛赫教授的得意门生,在与自家导师的商量之后决定了要先去到伯洛赫教授的心理咨询诊所做一年的助理,而后再开始她的研究生课程。 就是在这个九月已经开始,夏花却依旧灿烂的一天里,有一个来自慕尼黑大学的物理系学生以交换生的身份走进了布拉格大学。 他有着一头微微偏长的自然卷金发,浅蓝色的眼睛即便是在欧罗巴大陆上也漂亮得让人一见难忘。 他的个子很高,并且肩膀也很宽。虽然还只有二十岁的年纪让他看起来还有些瘦,但即便是在宽松t恤的遮盖下,他也能让人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让人莫名心动的安全感。 在他的身上明明有一种美妙的复古气质,可身上的衣服,以及被他拿在了手上的滑板却冲淡了这样的感受。 现在,他需要去找寻一个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教室。 那是日耳曼文学系的学生们将迎来这个学期的第一堂课的教室。 有了学生中心的工作人员为他画的地图,这个德国男孩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栋楼,以及走廊尽头的那个教室。 然后,他迈开步子,在雀跃的心情下几乎是用跑的进到了那间教室,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与身旁的一名男学生说话的中国女孩。 这个来自德国,来自慕尼黑大学的男孩就这样快步走到了林雪涅旁边的那个空位上,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用英语对她说: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让她那么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这个决定的原因有很多很多。 比如她实在是怕了这种每天每天地都要在查理大桥上来回奔波,每天都得为此而跑个五六公里的日子。 比如她实在是让寒鸦先生所写来的,催促她赶紧给自己写回信的那一封封催命符给弄得焦虑得不行,连头发都一簇簇地往下掉,还真的从查理大桥上往河里跳了。 还比如收藏有自己文坛偶像的信这很好,可如果真的要对方几十万字几十万字地给自己写信并耽误了写小说的工作,那就很不好了。 而最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雪涅感觉自己的存在妨碍到了对方的写作事业,也给并不是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带去了很多困扰。 并且,当林雪涅再一次想起对方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刚来布拉格的时候那么爱慕这位犹太裔的德语作家了。 第126章 chapter127 此为防盗章于是躺着的她一下坐起身来,并从卡夫卡的手里抽走了那封信。卡夫卡似乎是想要从林雪涅的手里拿回那封信,可奈何这个女孩在拿到那封信之后就背过了身去,在转身之前,她还看了卡夫卡一眼,在被太阳晒得有些红扑扑了的脸蛋的映衬下,还真的有了一种娇羞的意味。那显然让她所看向的青年愣了愣,而后就笑了起来。 转身后的林雪涅先是扫了一眼信的最后一段,本以为这样就能看明白了,可卡夫卡的书写笔迹却显然无法让她轻松做到这一点!于是先前的自信满满瞬时就没有了,她甚至还凑到了信纸前很努力地去辨别卡夫卡的字迹。 但是她却依旧辨别得十分艰难! 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青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并又一次地说出了那句话:“因为信的最后一行一定写着我的请求——请允许我,只是在我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 “我说的就是允许你只在你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地吻……吻我可爱的嘴唇!” 在卡夫卡还没把那句话说完的时候,明白了刚刚对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的林雪涅就抢先一步地这样说道。可即便是在火车上的洗手间里都能照着镜子自我欣赏那么好一会儿的林雪涅,在第二次说到“我可爱的嘴唇”这种句子的时候依旧还是会觉得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如果不是那样的动作看起来太疯癫,她可能真的会现场表演“活人刨土”,然后就这么钻进去! 可幸好,幸好就坐在她身后的那个是一旦脱离的文字就会变得不善与人交流的弗兰茨·卡夫卡,这让她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调侃!可饶是这样,林雪涅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接下去了! 放轻松,放轻松,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想——林雪涅在试着平复呼吸的时候这样在自己的心里说道。 可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林雪涅就又受到了惊吓一般地要把这样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袋!这当然是因为收了她一百欧的心理医生伯洛赫教授告诉过她,想要加重她的癔症,就一定得有心而发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也就是在林雪涅纠结不下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而后,在她转头的时候,对方就倾身吻了吻她,却并不是吻在她的嘴唇上,而是吻在她的眼睫上。 完了,这下可完蛋了。放烟花的声音在林雪涅的脑袋里炸开了花!并且每一个烟花的花束升天之后炸开都会变成这样一行字——我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吻了我! 并且,那行字还是用德语写的!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了的林雪涅连忙把卡夫卡写给他的信全都收了起来,然后笑得比她脑袋里炸开了的烟花还灿烂地说道: “我会给你写回信的!然后就把它们放进你家门前的那个小邮筒里!” 说着,林雪涅还主动牵起了卡夫卡那很瘦很瘦,一把抓过去几乎能被骨头磕着自己的手,说道:“我们走吧!你送我回去,然后你就回家等我给你的回信。” 当两人向着查理大桥走去的时候,卡夫卡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您允许我用‘你’来称呼您吗?” “当然!你难道没发现我就从来没用您这个词来称呼过你吗?” 在林雪涅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后,这位在人群中总是不怎么表达自己的作家试着说道:“也许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我通常会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开始上班,然后在办公室里待到下午两点,或者是两点二十分。回家后我会随意吃些东西,然后很快睡下,一直到晚饭的时间。晚饭过后我会做一会儿操,然后出去散散步。等到接近午夜的时候,我就坐到了我的书桌前,开始写作。通常我会写到凌晨三点之后,有时我会写到四五点,甚至是六点。” 如果不是真的了解这个青年,你不会知道他究竟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在你的面前对你说出这些。并且你也不会明白他隐藏在这些话语之间的,真正想表露的信息。 但林雪涅可是和他背对背地坐在咖啡馆的沙发椅上也能一下把他没能想好的句子给接下来的超级迷妹! 将对方的那封读完之后会让人很是心疼的,《写给父亲的信》读过很多遍的林雪涅在细细地感受了对方说出这些话时所流露出的情感,紧了紧对方被她牵着的手,并在向前走的时候问道:“你的家人并不赞成你这样的生活方式?” “是的。” “那是正确的。”林雪涅很肯定地说出这样的话语,并在卡夫卡那点亮了期望的眼睛又暗了下来的时候继续说道:“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是正确的。” 说着,林雪涅转头看向卡夫卡,嘴边带着鼓励的笑意说道:“他们不赞成你以这样的方式生活,那是因为他们在乎你,胜过在意你的作品。他们希望能看到你健康,精神好又快乐的样子。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那是因为你在意你的作品,胜过在乎你的健康,你的身体。每一位作家都有最适合他们的写作时间的,弗兰茨。当然,这些对于平庸者来说并不重要,但它对于你来说一定会很重要。只要是看过你作品的人,就会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在那个能让你产生许许多多怪异想法,并且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写作。” “他们是……在意着我的,也是爱着我的?哪怕他的口中总是说出羞辱我的话语?” 当卡夫卡说到这句的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了查理大桥在老城区那一侧的引桥上。林雪涅就他所问出的话语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并在带着那些珍贵的信离开之前给了对方一个轻轻的拥抱。 “他们当然会是爱着你的。也许他们并没有以你希望方式去爱你,也没有关注到你柔软的内心,但你不应该怀疑这一点。” 说着,林雪涅向卡夫卡挥了挥手里拿着的那些信,并转身走向查理大桥,走向属于她的那个年代。 2018年, 布拉格大学,卡洛琳娜校区。 “我认为如果想要读懂卡夫卡在《判决》一文中表现出的情感,就一定得去看他写的《致父亲的信》。虽然这两篇著作完成的年份相差很多。但卡夫卡所表露出的,对于他的父亲的感情却并没有变化。我甚至认为《致父亲的信》可以看做是《判决》一文的注解。” 这一堂是日耳曼文学系学生的课。而这节课上所讲的,则正是德语作家卡夫卡的《判决》一文。在这篇中短篇小说中,男主人公回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带给对方自己很快就将与未婚妻结婚的消息。在这个过程中,笔者展现出了男主人公对于父亲的复杂情感,并层层拨开往事。在年迈而依旧巨人一般的父亲给出了对于男主人公的死刑判决后,男主人公最终就这样死去。 而现在则正到了讲课之后的,学生们的自由发言时间。而现在,在举手之后发言的则正是有着黑色头发以及黑色眼睛的中国女孩林雪涅。 “在《致父亲的信》中,感觉自己已经过了壮年,慢慢走向衰老的卡夫卡回忆起年少时的事,那时候他可能还不到五岁,出于想要恶作剧的心理,他不断地问他的父亲要水喝。他的父亲强硬地威胁他,让他不要吵闹,但在发现这样做不起作用之后,老卡夫卡就把他抱起来关到了阳台上。让他一个人只穿着衬衣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卡夫卡说——自那以后,我当然是听话了。但在很多年以后他依旧忘不了那个场景,他的父亲就好像巨人一样,作为审判他的最后法庭,毫无理由地向他逼近,轻而易举地做出对他的判决,就好像他根本无足轻重一样。而在《判决》中,他也同样直白地表现出了这样的情感——无论男主人公有多么努力地努力去寻求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最终都会被他的父亲轻而易举地否定一切,包括他的存在。” 对于林雪涅的这份发言,他们的授课老师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她。而此时已近下课时间,因此授课老师就给自己的学生们布置起了这节课后的作业。 “通过阅读卡夫卡写给不同人的书信和他的日记,我们会能够更好地理解这位表现主义大师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所表达的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么现在,我要求你们各自挑选一封卡夫卡所写的书信,并假设你们就是收到了他书信的他的父亲母亲、妹妹、朋友、以及他的恋人,然后写出一封足够合适的回信。” 在信中扮演卡夫卡身边的那些与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并写出足够符合时代背景以及自己所扮演身份的回信,听起来这可真是一项足够有趣的课后作业。 而这项课后作业也的确在这个班的学生中引起了热议。并且由于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了,他们不会赶着去上下一节课,彼此之间也能有更多的讨论时间。 “我觉得我可以扮演卡夫卡最喜欢的小妹妹奥特拉给他写一封回信。在与卡夫卡的父亲作对的统一战线上,奥特拉做的可得比卡夫卡出色多了。找准这个定位之后,我就能够很容易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有着一头棕色卷发的女孩一边用笔卷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这样信心满满地说道。 另一个女孩则表示:“我觉得我可以代入卡夫卡的情人密伦娜夫人的角色。在她的身上会有更多的人性矛盾点。首先她为卡夫卡翻译他的作品,也是最了解他内心世界的女人。她在最大程度上完整保存了卡夫卡写给她的每一封信,但她一直到最后都没有选择和卡夫卡在一起。” 第127章 chapter128 此为防盗章于是躺着的她一下坐起身来,并从卡夫卡的手里抽走了那封信。卡夫卡似乎是想要从林雪涅的手里拿回那封信,可奈何这个女孩在拿到那封信之后就背过了身去,在转身之前,她还看了卡夫卡一眼,在被太阳晒得有些红扑扑了的脸蛋的映衬下,还真的有了一种娇羞的意味。那显然让她所看向的青年愣了愣,而后就笑了起来。 转身后的林雪涅先是扫了一眼信的最后一段,本以为这样就能看明白了,可卡夫卡的书写笔迹却显然无法让她轻松做到这一点!于是先前的自信满满瞬时就没有了,她甚至还凑到了信纸前很努力地去辨别卡夫卡的字迹。 但是她却依旧辨别得十分艰难! 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青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并又一次地说出了那句话:“因为信的最后一行一定写着我的请求——请允许我,只是在我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 “我说的就是允许你只在你的想象中,且仅此一次地吻……吻我可爱的嘴唇!” 在卡夫卡还没把那句话说完的时候,明白了刚刚对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的林雪涅就抢先一步地这样说道。可即便是在火车上的洗手间里都能照着镜子自我欣赏那么好一会儿的林雪涅,在第二次说到“我可爱的嘴唇”这种句子的时候依旧还是会觉得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如果不是那样的动作看起来太疯癫,她可能真的会现场表演“活人刨土”,然后就这么钻进去! 可幸好,幸好就坐在她身后的那个是一旦脱离的文字就会变得不善与人交流的弗兰茨·卡夫卡,这让她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调侃!可饶是这样,林雪涅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接下去了! 放轻松,放轻松,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想——林雪涅在试着平复呼吸的时候这样在自己的心里说道。 可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林雪涅就又受到了惊吓一般地要把这样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袋!这当然是因为收了她一百欧的心理医生伯洛赫教授告诉过她,想要加重她的癔症,就一定得有心而发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也就是在林雪涅纠结不下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而后,在她转头的时候,对方就倾身吻了吻她,却并不是吻在她的嘴唇上,而是吻在她的眼睫上。 完了,这下可完蛋了。放烟花的声音在林雪涅的脑袋里炸开了花!并且每一个烟花的花束升天之后炸开都会变成这样一行字——我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吻了我! 并且,那行字还是用德语写的!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了的林雪涅连忙把卡夫卡写给他的信全都收了起来,然后笑得比她脑袋里炸开了的烟花还灿烂地说道: “我会给你写回信的!然后就把它们放进你家门前的那个小邮筒里!” 说着,林雪涅还主动牵起了卡夫卡那很瘦很瘦,一把抓过去几乎能被骨头磕着自己的手,说道:“我们走吧!你送我回去,然后你就回家等我给你的回信。” 当两人向着查理大桥走去的时候,卡夫卡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您允许我用‘你’来称呼您吗?” “当然!你难道没发现我就从来没用您这个词来称呼过你吗?” 在林雪涅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后,这位在人群中总是不怎么表达自己的作家试着说道:“也许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我通常会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开始上班,然后在办公室里待到下午两点,或者是两点二十分。回家后我会随意吃些东西,然后很快睡下,一直到晚饭的时间。晚饭过后我会做一会儿操,然后出去散散步。等到接近午夜的时候,我就坐到了我的书桌前,开始写作。通常我会写到凌晨三点之后,有时我会写到四五点,甚至是六点。” 如果不是真的了解这个青年,你不会知道他究竟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在你的面前对你说出这些。并且你也不会明白他隐藏在这些话语之间的,真正想表露的信息。 但林雪涅可是和他背对背地坐在咖啡馆的沙发椅上也能一下把他没能想好的句子给接下来的超级迷妹! 将对方的那封读完之后会让人很是心疼的,《写给父亲的信》读过很多遍的林雪涅在细细地感受了对方说出这些话时所流露出的情感,紧了紧对方被她牵着的手,并在向前走的时候问道:“你的家人并不赞成你这样的生活方式?” “是的。” “那是正确的。”林雪涅很肯定地说出这样的话语,并在卡夫卡那点亮了期望的眼睛又暗了下来的时候继续说道:“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是正确的。” 说着,林雪涅转头看向卡夫卡,嘴边带着鼓励的笑意说道:“他们不赞成你以这样的方式生活,那是因为他们在乎你,胜过在意你的作品。他们希望能看到你健康,精神好又快乐的样子。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那是因为你在意你的作品,胜过在乎你的健康,你的身体。每一位作家都有最适合他们的写作时间的,弗兰茨。当然,这些对于平庸者来说并不重要,但它对于你来说一定会很重要。只要是看过你作品的人,就会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在那个能让你产生许许多多怪异想法,并且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写作。” “他们是……在意着我的,也是爱着我的?哪怕他的口中总是说出羞辱我的话语?” 当卡夫卡说到这句的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了查理大桥在老城区那一侧的引桥上。林雪涅就他所问出的话语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并在带着那些珍贵的信离开之前给了对方一个轻轻的拥抱。 “他们当然会是爱着你的。也许他们并没有以你希望方式去爱你,也没有关注到你柔软的内心,但你不应该怀疑这一点。” 说着,林雪涅向卡夫卡挥了挥手里拿着的那些信,并转身走向查理大桥,走向属于她的那个年代。 2018年, 布拉格大学,卡洛琳娜校区。 “我认为如果想要读懂卡夫卡在《判决》一文中表现出的情感,就一定得去看他写的《致父亲的信》。虽然这两篇著作完成的年份相差很多。但卡夫卡所表露出的,对于他的父亲的感情却并没有变化。我甚至认为《致父亲的信》可以看做是《判决》一文的注解。” 这一堂是日耳曼文学系学生的课。而这节课上所讲的,则正是德语作家卡夫卡的《判决》一文。在这篇中短篇小说中,男主人公回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带给对方自己很快就将与未婚妻结婚的消息。在这个过程中,笔者展现出了男主人公对于父亲的复杂情感,并层层拨开往事。在年迈而依旧巨人一般的父亲给出了对于男主人公的死刑判决后,男主人公最终就这样死去。 而现在则正到了讲课之后的,学生们的自由发言时间。而现在,在举手之后发言的则正是有着黑色头发以及黑色眼睛的中国女孩林雪涅。 “在《致父亲的信》中,感觉自己已经过了壮年,慢慢走向衰老的卡夫卡回忆起年少时的事,那时候他可能还不到五岁,出于想要恶作剧的心理,他不断地问他的父亲要水喝。他的父亲强硬地威胁他,让他不要吵闹,但在发现这样做不起作用之后,老卡夫卡就把他抱起来关到了阳台上。让他一个人只穿着衬衣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卡夫卡说——自那以后,我当然是听话了。但在很多年以后他依旧忘不了那个场景,他的父亲就好像巨人一样,作为审判他的最后法庭,毫无理由地向他逼近,轻而易举地做出对他的判决,就好像他根本无足轻重一样。而在《判决》中,他也同样直白地表现出了这样的情感——无论男主人公有多么努力地努力去寻求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最终都会被他的父亲轻而易举地否定一切,包括他的存在。” 对于林雪涅的这份发言,他们的授课老师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她。而此时已近下课时间,因此授课老师就给自己的学生们布置起了这节课后的作业。 “通过阅读卡夫卡写给不同人的书信和他的日记,我们会能够更好地理解这位表现主义大师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所表达的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么现在,我要求你们各自挑选一封卡夫卡所写的书信,并假设你们就是收到了他书信的他的父亲母亲、妹妹、朋友、以及他的恋人,然后写出一封足够合适的回信。” 在信中扮演卡夫卡身边的那些与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并写出足够符合时代背景以及自己所扮演身份的回信,听起来这可真是一项足够有趣的课后作业。 而这项课后作业也的确在这个班的学生中引起了热议。并且由于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了,他们不会赶着去上下一节课,彼此之间也能有更多的讨论时间。 “我觉得我可以扮演卡夫卡最喜欢的小妹妹奥特拉给他写一封回信。在与卡夫卡的父亲作对的统一战线上,奥特拉做的可得比卡夫卡出色多了。找准这个定位之后,我就能够很容易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有着一头棕色卷发的女孩一边用笔卷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这样信心满满地说道。 另一个女孩则表示:“我觉得我可以代入卡夫卡的情人密伦娜夫人的角色。在她的身上会有更多的人性矛盾点。首先她为卡夫卡翻译他的作品,也是最了解他内心世界的女人。她在最大程度上完整保存了卡夫卡写给她的每一封信,但她一直到最后都没有选择和卡夫卡在一起。” 第128章 chapter129 此为防盗章但在听清了电话那头的人正在怒火冲冲地说着什么之后,林雪涅也脾气上来了,她走过去拿起手机对着它说道:“妈!我和你说过了很多遍了!我爱他!我很爱很爱那个男人!所以我一定要去布拉格!一定要去布拉格大学!而且还一定要去布拉格大学的卡洛琳娜校区,因为那里以前是他们的德国大学部,卡夫卡就是在那里学的文学和法律。” 林雪涅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女人就更生气地说道:“爱什么爱!卡夫卡死的那年你爷爷还没生出来呢!” 这句杀手锏一出,林雪涅怎一个捶头顿足又胸闷气短,只能回上一句:“我也很爱我爷爷的!” 林雪涅,今年19岁。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前,她还是一名柏林音乐学院的大二学生,主修长笛。但是从下个学期起,她就将在位于捷克首都的布拉格大学学习日耳曼文学了。 在结束了那通电话后,林雪涅就在她租住的这套位于柏林的小公寓里又慢慢地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她就把装着自己那把镀银长笛的小箱子装进随身的背包里,又把行李箱给合上,提起来走出门去。 这是中午十分,而林雪涅叫的出租车则已经停在楼下,现在去到柏林中央火车站正好可以赶上下午一点零三分出发的,开往布拉格的火车。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她就会在下午五点二十八分的时候到达那里。 是的,下午。对于夏季的布拉格来说,下午五点二十八分还是阳光明媚的时间,这里甚至得到晚上九点半才会开始天黑。而后,你就可以看到这座城市在一天中最为美妙的色彩。 林雪涅无法形容当她拖着行李箱走上这列火车的时候内心究竟是有多么的兴奋与激动。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努力了一年了。又或者说,自从她在一年零两个月以前读到那个已经逝去了半个多世纪的男人写的小说与散文之后,她的心中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这真的是一种足够疯狂的想法。她想要走过那个人曾经走过的路,去那个男人曾经念过的大学学习他真正喜欢的日耳曼文学,并住到曾禁锢住他心灵的布拉格城。 尽管布拉格距离她先前所在的柏林并不远,即使是乘坐火车也只需要四个半小时就能够到达,可在今天之前,她的确还从未去到过那里。那是因为她告诉自己,在她实现去到布拉格大学学习日耳曼文学这个目标之前,她绝不会踏进布拉格。 而现在,她已经做到了!她终于可以去到她梦中的布拉格了!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林雪涅就不自觉地想要发出一阵欢呼声! 但是在那之前,她或许可以先找到一个包厢坐下来,不堵到在她后面上车的那些乘客。 可怎料林雪涅才坐下来,她的好友海伦娜发来的短信就已经追杀而至。在这样一个令人振奋的时刻,她的朋友居然问她那本《癔症的研究》她看得怎么样了! 作为一名布拉格大学的心理学系学生,林雪涅的好友海伦娜曾在一年前的时候来到柏林,并在柏林洪堡大学做过一学期的交换生。两人相识于柏林洪堡大学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当时林雪涅吃着水果,海伦娜则用一盒沙拉来解决她这一天的午餐。 没曾想,坐在了同一张桌子的对面两侧的两人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在四个月之前,这位经常会让林雪涅觉得她有一点神神叨叨的心理学系的学生给林雪涅推荐了弗洛伊德的著作《癔症的研究》推荐给了她。 当然,四个月来,这本《癔症的研究》林雪涅当然是一页都没翻过的。 想一想吧,如果这个时候让对方知道真相,那等待着她的,何止会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忍对待! 思及此,颤抖了的林雪涅连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本书,一边翻起来一边在whatsapp上给自己的友人发起语音短信。 “我觉得,这手里拿着的这版中文的《癔症的研究》很有问题。它的导论居然有25页!” “在25页之后,主编给写的弗洛伊德传居然还有95页。看起来这一点也不像是《癔症的研究》,而像是《弗洛伊德的研究》……” 才一翻开这本书,林雪涅给自己的朋友海莲娜连着发了好几条如此这般的语音短信,用来向对方告状,并抱怨现在的一些出版社骗钱实在是太厉害了。可还没等林雪涅把抱怨全都说完呢,捷克女孩海莲娜就给她发送了这样一条文字短信: 【所以说,你是今天第一天翻开这本书?】 “嘶……”被人瞬时就戳穿了的林雪涅倒吸一口气。可正在她瞪大着眼睛思考应该怎么和对方解释的时候,火车已经又停下来了。那是柏林的又一个火车站,从柏林中央火车站出发到这里仅需要五分钟。 在林雪涅并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有几名乘客就在火车停靠着站台的时候上了车,一名有着金色的头发,个子很高,并且肩膀处的骨架很漂亮的男孩拖着他的行李经过了林雪涅所在的包厢。原本要拖着箱子就这样走过去的他仿佛只是因为看到了包厢里的那个女孩而顿住了脚步。 在顿住了脚步之后,男孩停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桌子上摊开着一本书,显得很烦恼的女孩一眼,而后他就转身敲了敲包厢的门。 因为那个敲门声,林雪涅转过头去看向那个男孩。只一眼,她就被那个男孩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应该说……那是一个会让人有距离感的,身上的古典气质很浓,说不清应该用漂亮还是用帅气去形容的,还很年轻的男孩。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是、是的!当然可以。” 他一开口,那就是大提琴一般美妙的声音。那让人只能在还没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就给出肯定的回答。 在得到了林雪涅肯定的回答后,男孩笑了。这份笑容甚至让林雪涅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因此,她在这个男孩转身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之后才犹豫地用德语问道: “你是德国人吗?” 事实上,林雪涅根本不需要这样再多问一句,因为这个男孩有着再纯正不过的德国人,或者说是日耳曼式的长相。只是他那稍稍显得有些偏长的金发给这种冷冽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柔软意味。这个看起来与林雪涅年纪相仿的男孩在听到她所说的德语时感到有些意外,随即他就过身来,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而后就在林雪涅对面的座椅上坐了下来,看向林雪涅的眼睛。 在这个德国男孩眼中的女孩有着一双比起普通的亚裔来更为黑的眼睛,以及能够用精致来形容的五官,她并不是那种很有侵略性的,让人过目难忘的美人。可她却像是冬天里的一捧雪,让人在看到她之后在移开眼睛时还会想要再转回头来看她一眼…… 而此时,坐在这个德国男孩对面的林雪涅显得有那么些许的局促。她并非没有在留学的两年时光里被当地的男孩搭讪过,可她却还从没有遇到过有长得那么好看的男孩用这样直白地目光看向她。从没有。 “艾伯赫特。我叫艾伯赫特·格罗伊茨。” 男孩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他察觉到自己给对面的那个女孩带来的不自在,向她说出了抱歉的话语:“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我说不出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当林雪涅把事情的全部以及自己的烦恼都说给海莲娜听了之后,耐心倾听了许久的海莲娜对林雪涅所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的。她在林雪涅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后继续说道: “我也许告诉过你,有一个学期,我们把卡夫卡作为一个经典案例来进行分析。就好像你们这样的日耳曼文学系学生会去研究弗兰茨·卡夫卡一样,我们心理学系的学生也会去研究他。对于你们来说,他的作品更为重要,那不仅是表现主义文学中的最高峰,也帮助你们去了解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他是一个具有一定普遍性的,心理学上的经典案例。他写给自己的亲人、友人以及恋人的大量书信更是非常重要。那些书信会是绝佳的,足够全面的分析资料。” 说完后,海莲娜喝了一小口花果茶,她重新提起了一个林雪涅在很久以前就向她说过的,让她困惑不解的问题。 她说:“你曾经和我说过,你非常不理解被弗兰茨·卡夫卡印刻在了骨子里的自卑。并且你也不理解为什么他最爱的几个女人最后都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没错,从你的角度看来,他英俊,个子很高,才华出众。他18岁进入布拉格大学,23岁就拿到了法学博士的学位,并且他还在这五年间系统地学习了文学。他甚至还拥有很好的家境,是当时的中产阶级,并且还是家中唯一的一个男孩。那么告诉我,现在依旧还这样认为吗?” 听到这番话,林雪涅沉默了。 现在的她当然不会这么坚定不移地认为了。 曾经的她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试图去分析弗兰茨·卡夫卡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所展现出的内心世界。她想,那一定是一颗格外孤独的心,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悲伤的疏离感,仿佛连灵魂都被禁锢在了一个奇异的空间,触摸不到现实的温度。 他被囚禁在了一座只有他一个人的宫殿,或者说是城市中。所有人的声音都仿佛从很遥远的,被时空扭曲了的现实传来。 他有时想要逃离出去,有时又只想待在那里,并因此而终其一生都被困在那里。 那种感觉曾让她觉得酷极了!可现在,她只要一想到那种感觉就会觉得很难过。她曾经以为从2018的这一端跨越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去到了对方的身边,即使这只是在她的臆想中,可她当然会是和那位年轻的作家一样,是“特别的”。 第129章 chapter130 此为防盗章但在听清了电话那头的人正在怒火冲冲地说着什么之后,林雪涅也脾气上来了,她走过去拿起手机对着它说道:“妈!我和你说过了很多遍了!我爱他!我很爱很爱那个男人!所以我一定要去布拉格!一定要去布拉格大学!而且还一定要去布拉格大学的卡洛琳娜校区,因为那里以前是他们的德国大学部,卡夫卡就是在那里学的文学和法律。” 林雪涅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女人就更生气地说道:“爱什么爱!卡夫卡死的那年你爷爷还没生出来呢!” 这句杀手锏一出,林雪涅怎一个捶头顿足又胸闷气短,只能回上一句:“我也很爱我爷爷的!” 林雪涅,今年19岁。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前,她还是一名柏林音乐学院的大二学生,主修长笛。但是从下个学期起,她就将在位于捷克首都的布拉格大学学习日耳曼文学了。 在结束了那通电话后,林雪涅就在她租住的这套位于柏林的小公寓里又慢慢地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她就把装着自己那把镀银长笛的小箱子装进随身的背包里,又把行李箱给合上,提起来走出门去。 这是中午十分,而林雪涅叫的出租车则已经停在楼下,现在去到柏林中央火车站正好可以赶上下午一点零三分出发的,开往布拉格的火车。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她就会在下午五点二十八分的时候到达那里。 是的,下午。对于夏季的布拉格来说,下午五点二十八分还是阳光明媚的时间,这里甚至得到晚上九点半才会开始天黑。而后,你就可以看到这座城市在一天中最为美妙的色彩。 林雪涅无法形容当她拖着行李箱走上这列火车的时候内心究竟是有多么的兴奋与激动。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努力了一年了。又或者说,自从她在一年零两个月以前读到那个已经逝去了半个多世纪的男人写的小说与散文之后,她的心中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这真的是一种足够疯狂的想法。她想要走过那个人曾经走过的路,去那个男人曾经念过的大学学习他真正喜欢的日耳曼文学,并住到曾禁锢住他心灵的布拉格城。 尽管布拉格距离她先前所在的柏林并不远,即使是乘坐火车也只需要四个半小时就能够到达,可在今天之前,她的确还从未去到过那里。那是因为她告诉自己,在她实现去到布拉格大学学习日耳曼文学这个目标之前,她绝不会踏进布拉格。 而现在,她已经做到了!她终于可以去到她梦中的布拉格了!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林雪涅就不自觉地想要发出一阵欢呼声! 但是在那之前,她或许可以先找到一个包厢坐下来,不堵到在她后面上车的那些乘客。 可怎料林雪涅才坐下来,她的好友海伦娜发来的短信就已经追杀而至。在这样一个令人振奋的时刻,她的朋友居然问她那本《癔症的研究》她看得怎么样了! 作为一名布拉格大学的心理学系学生,林雪涅的好友海伦娜曾在一年前的时候来到柏林,并在柏林洪堡大学做过一学期的交换生。两人相识于柏林洪堡大学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当时林雪涅吃着水果,海伦娜则用一盒沙拉来解决她这一天的午餐。 没曾想,坐在了同一张桌子的对面两侧的两人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在四个月之前,这位经常会让林雪涅觉得她有一点神神叨叨的心理学系的学生给林雪涅推荐了弗洛伊德的著作《癔症的研究》推荐给了她。 当然,四个月来,这本《癔症的研究》林雪涅当然是一页都没翻过的。 想一想吧,如果这个时候让对方知道真相,那等待着她的,何止会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忍对待! 思及此,颤抖了的林雪涅连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本书,一边翻起来一边在whatsapp上给自己的友人发起语音短信。 “我觉得,这手里拿着的这版中文的《癔症的研究》很有问题。它的导论居然有25页!” “在25页之后,主编给写的弗洛伊德传居然还有95页。看起来这一点也不像是《癔症的研究》,而像是《弗洛伊德的研究》……” 才一翻开这本书,林雪涅给自己的朋友海莲娜连着发了好几条如此这般的语音短信,用来向对方告状,并抱怨现在的一些出版社骗钱实在是太厉害了。可还没等林雪涅把抱怨全都说完呢,捷克女孩海莲娜就给她发送了这样一条文字短信: 【所以说,你是今天第一天翻开这本书?】 “嘶……”被人瞬时就戳穿了的林雪涅倒吸一口气。可正在她瞪大着眼睛思考应该怎么和对方解释的时候,火车已经又停下来了。那是柏林的又一个火车站,从柏林中央火车站出发到这里仅需要五分钟。 在林雪涅并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有几名乘客就在火车停靠着站台的时候上了车,一名有着金色的头发,个子很高,并且肩膀处的骨架很漂亮的男孩拖着他的行李经过了林雪涅所在的包厢。原本要拖着箱子就这样走过去的他仿佛只是因为看到了包厢里的那个女孩而顿住了脚步。 在顿住了脚步之后,男孩停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桌子上摊开着一本书,显得很烦恼的女孩一眼,而后他就转身敲了敲包厢的门。 因为那个敲门声,林雪涅转过头去看向那个男孩。只一眼,她就被那个男孩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应该说……那是一个会让人有距离感的,身上的古典气质很浓,说不清应该用漂亮还是用帅气去形容的,还很年轻的男孩。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是、是的!当然可以。” 他一开口,那就是大提琴一般美妙的声音。那让人只能在还没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就给出肯定的回答。 在得到了林雪涅肯定的回答后,男孩笑了。这份笑容甚至让林雪涅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因此,她在这个男孩转身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之后才犹豫地用德语问道: “你是德国人吗?” 事实上,林雪涅根本不需要这样再多问一句,因为这个男孩有着再纯正不过的德国人,或者说是日耳曼式的长相。只是他那稍稍显得有些偏长的金发给这种冷冽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柔软意味。这个看起来与林雪涅年纪相仿的男孩在听到她所说的德语时感到有些意外,随即他就过身来,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而后就在林雪涅对面的座椅上坐了下来,看向林雪涅的眼睛。 在这个德国男孩眼中的女孩有着一双比起普通的亚裔来更为黑的眼睛,以及能够用精致来形容的五官,她并不是那种很有侵略性的,让人过目难忘的美人。可她却像是冬天里的一捧雪,让人在看到她之后在移开眼睛时还会想要再转回头来看她一眼…… 而此时,坐在这个德国男孩对面的林雪涅显得有那么些许的局促。她并非没有在留学的两年时光里被当地的男孩搭讪过,可她却还从没有遇到过有长得那么好看的男孩用这样直白地目光看向她。从没有。 “艾伯赫特。我叫艾伯赫特·格罗伊茨。” 男孩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他察觉到自己给对面的那个女孩带来的不自在,向她说出了抱歉的话语:“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我说不出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当林雪涅把事情的全部以及自己的烦恼都说给海莲娜听了之后,耐心倾听了许久的海莲娜对林雪涅所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的。她在林雪涅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后继续说道: “我也许告诉过你,有一个学期,我们把卡夫卡作为一个经典案例来进行分析。就好像你们这样的日耳曼文学系学生会去研究弗兰茨·卡夫卡一样,我们心理学系的学生也会去研究他。对于你们来说,他的作品更为重要,那不仅是表现主义文学中的最高峰,也帮助你们去了解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他是一个具有一定普遍性的,心理学上的经典案例。他写给自己的亲人、友人以及恋人的大量书信更是非常重要。那些书信会是绝佳的,足够全面的分析资料。” 说完后,海莲娜喝了一小口花果茶,她重新提起了一个林雪涅在很久以前就向她说过的,让她困惑不解的问题。 她说:“你曾经和我说过,你非常不理解被弗兰茨·卡夫卡印刻在了骨子里的自卑。并且你也不理解为什么他最爱的几个女人最后都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没错,从你的角度看来,他英俊,个子很高,才华出众。他18岁进入布拉格大学,23岁就拿到了法学博士的学位,并且他还在这五年间系统地学习了文学。他甚至还拥有很好的家境,是当时的中产阶级,并且还是家中唯一的一个男孩。那么告诉我,现在依旧还这样认为吗?” 听到这番话,林雪涅沉默了。 现在的她当然不会这么坚定不移地认为了。 曾经的她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试图去分析弗兰茨·卡夫卡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所展现出的内心世界。她想,那一定是一颗格外孤独的心,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悲伤的疏离感,仿佛连灵魂都被禁锢在了一个奇异的空间,触摸不到现实的温度。 他被囚禁在了一座只有他一个人的宫殿,或者说是城市中。所有人的声音都仿佛从很遥远的,被时空扭曲了的现实传来。 他有时想要逃离出去,有时又只想待在那里,并因此而终其一生都被困在那里。 那种感觉曾让她觉得酷极了!可现在,她只要一想到那种感觉就会觉得很难过。她曾经以为从2018的这一端跨越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去到了对方的身边,即使这只是在她的臆想中,可她当然会是和那位年轻的作家一样,是“特别的”。 第130章 chapter131 【你很幸运,因为这正好就属于我的专业范畴,同时也是我个人的强项。】 在海莲娜说完这句话之后,林雪涅几乎是三两口就吃完了碗里的那些在东欧很流行的时蔬鸡汤面条。然后,她就收了她所用的碗碟,又坐在海莲娜的对面,也不吵也不闹,甚至连话也不说,却是盯着她看。 那让海莲娜感觉到自己的压力很大很大,并开始在内心问自己为什么不等全都吃好了再告诉对方自己的这一猜测。但是对于这件事,就连她自己都感到十分期待,也很兴奋,并且除此之外,她还感到十分好奇。 因此,她在林雪涅这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之后也很快吃完了碗里的鸡汤面,并又吃了两片面包。接着,她们俩一着急起来就连碗盆和餐具都顾不上收了,直接搬了一张躺椅到桌子旁边。 林雪涅根本想也不想地就坐到了躺椅上,并在很快躺下后问海莲娜,她需不需要现在就闭上眼睛! 于是海莲娜告诉她——不不,亲爱的,现在还不用! 接着,海莲娜快速地翻阅了一遍她先前所做的笔记,并整理起了思路。然后她把她要先做什么再做什么;并且在作为引导师的时候都需要向林雪涅问出些什么问题,又要带着她走向自己内心的哪个角落都用几个可以代表它们的单词和符号速写下来。 当她在这么做的时候,她还向林雪涅开始解释道: “在意象对话中,你会进入到一种半催眠的状态。但是在整个过程中,你的意识都是清醒的。作为引导师,我不会对你进行任何干扰。如果你想要知道意象对话和催眠在这件事上作为解决问题的手段到底有什么不同,那我可以告诉你,催眠所呈现出的,只是你的一些记忆。但是意象对话不同,通过意象对话,你可以很直观地看到你内心深处的很多内容,包括许多人和事物在你的心里所留下的痕迹,还有很多意识层面的东西。” 海莲娜每说一句话,林雪涅就点点头。有时候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呢,林雪涅就抢先点头。 在此之前,林雪涅只知道自己的好友,海莲娜的催眠实操是她那一届学生里最好的。但是在今天,她第一次从她的这位好友那里真正理解了“意象对话”这个词。仅仅是从对方那里听到她对于这个词的解释,那就已经让林雪涅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它能有用! 然而还不等她继续深究那些,并因为海莲娜的解释就此展开联想,她就听到自己的这位友人又继续说道:“等我们的意象对话开始之后,你很可能会在我的引导下看到很多让你感到很熟悉的场景,但是那些并不是你的记忆,而是你的记忆层面重新编造出来的画面或者故事,是你内心情感的画面表达。” 林雪涅本已要闭上眼睛,提前进入状态,可是当她听到这里的时候,她会因为突然抓住了某个重点而睁开眼睛,并马上坐直了身体看向对方道:“等等?你是说……故事?可是光有场景时发生不了故事的。” “你是对的,雪涅。光有场景是发生不了故事。”在和林雪涅对上视线的时候,海莲娜露出了一种让人感觉很神秘的微笑:“我还会让你看到很多你认识的人。但那些人也同样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你心里的他们,我知道这样解释你可能很难明白,所以你可以好好地听一听我的下一句话,它可以帮助你去理解。” 说着,海莲娜停顿了一会儿,等到林雪涅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又对她点了点头后,她才开始语速很慢地说道: “如果你待会儿在半催眠的状态下看到了弗兰茨·卡夫卡,如果他告诉你他很想你,那其实就可以解读你认为他很想你。那是你自我情感的一种投射。这句话的意思是,与其说你是在和弗兰茨·卡夫卡对话,不如说你是在和你自己强大的潜意识和无意识对话。” 这下,林雪涅彻底迷茫了,并且也在她的眼神中流露出那些。但是不等她想明白那些,海莲娜就已经在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后先她一步地进入了状态——引导自己的任务对象进入意象对话的引导师的状态。 “你准备好了吗?”——当海莲娜用德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变得与平日里全然不同。 它去除了所有的感情,并且音色也比往常要更为低沉,平稳,更让人的内心有了一种空旷感。于是林雪涅也连忙闭上了眼睛,给了海莲娜一个肯定的回答,而不继续那些仿佛可以没完没了的问题。 【我需要你放松下来。】 【做几个深呼吸,彻底地放松下来。】 【现在,闭上眼睛,沉入你自己的意识,进入一段并不漫长的旅程。】 【想象一下你第一次回到旧日布拉格时的情景,你觉得你的眼前会出现什么?】 那是一个语速很缓慢的声音,并且捷克语与德语的转换在此时仿佛成为了一种未经分明的分界点。它带着林雪涅的意识和思想渐渐沉入她臆想中的空间,一个更为庞大的,可以无限延展出去的空间。 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林雪涅感觉到自己仿佛变得很小很小,可当那么小的一个她进入到这片虚无的空间时,她却并不觉得害怕,她反而感到那一切都让她觉得亲切极了。 属于海莲娜的声音变得比先前远了很多,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可她又能感受得到真正的她现在在哪里,属于海莲娜公寓里的那一切也能够让她很清晰地感受到,只要她抬动一下手指,她就能抓住躺椅的扶手。 就好像她的友人在意向对话开始前所告诉她的那样——她的意识将会是清醒的。 可不等林雪涅为这种感觉的奇妙而感叹些什么,她就听到属于海莲娜的声音再一次地向她重复道——【想象一下你第一次回到旧日布拉格时的情景,你觉得你的眼前会出现什么?】 随着这个问题的再一次出现耳边,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那种虚无的,模糊不清的,仿佛在离她很近又很远的地方响起着浪潮轻柔拍动岸边的声音,且带给她那种波动感的空间里渐渐出现了一座大桥。 可还不等林雪涅在看清那座大桥后把答案告诉带她来到这里的引导师,她就看到那座大桥在她的眼前飞快地缩小,并成为了一个男人眼睛里的倒影。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穿着黑衣服也戴着黑帽子的男人。” 林雪涅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男人把他的帽子摘了下来,而熟悉的音乐与交谈声也出现耳边。这让她的整个虚幻不定的臆想空间变得真实起来。事实上……那就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位对她来说意义如此特别的德语作家时的情景。 【你可以看一看周围的景象,看一看周围都有些什么。】 当属于引导师的声音再一次地从天边响起,沉入了意向空间的林雪涅用十分怀念的目光看向正坐在咖啡馆内不起眼角落里的弗兰茨·卡夫卡,并说道: “是阿尔科咖啡馆,我第一次见到弗兰茨的地方。我想过去看看他,再和他说几句话。” 说着,林雪涅并不等引导师给她回应就走了过去。这一次,她再没有和卡夫卡背靠背地坐下来。尽管当她向那个人走过去的时候,她会不住地想起第一次在这个地方见到他时的情景。 事实上,在她迎面向那位作家走去的时候,寒鸦先生就已经看到了她,并向她露出了笑容。 “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很久了。雪涅,我一直都很想再见你一次。” 在海莲娜的公寓里,此时这个捷克女孩正一边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写的那几个关键问题,以及她围绕着那几个问题所画出的图形。然后,她又很快把自己的视线放到正半躺在躺椅上的林雪涅。她在好一会儿之前就已经闭上了眼睛,而此时,她眼皮下的眼球则不断地动来动去,这意味着她的大脑,她的思维正活跃着,并在她的想象空间中经历着什么。 然后她的眼角流出了泪水,而她的嘴角却微微地勾起,仿佛正在微笑着。 “我也一直都很想再见你一次,弗兰茨。” 听到由林雪涅所说出的这句话,已经明白她在半催眠的状态下,在自己的臆想空间中经历着什么的海莲娜看向她笔记本上的下一个问题。于是海莲娜再一次地用德语说道:“你可以问一问他,你要怎样才能见到他。” 当海莲娜几乎是在林雪涅的耳边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沉入了自己臆想空间的林雪涅也很快接收到了属于引导师的这一信号,并重复道: “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你?” “只要你想就可以了。”看起来才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弗兰茨·卡夫卡这样说道:“只要你想要见到我的情感足够强烈,只要你对我的爱意足够强烈,只要你建造起一座通向我的桥梁,一座无论你在哪里都可以找到我的桥梁。只要你手里握着钥匙,你就能看到我。” 第131章 chapter132 在说完这句话后,看起来那么年轻又英俊,身上不带有任何暮气沉沉的寒鸦先生就拿出了一把钥匙。并将握着钥匙的手在林雪涅的面前摊开,却不等林雪涅上前拿起这把钥匙就又握紧了手,并向她摇了摇头。 “这是通向我的钥匙,但我得走了。” 说着,弗兰茨·卡夫卡就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间咖啡馆。 【他告诉你答案了吗?】 听到了引导师的声音,林雪涅一边大声地重复起了她刚刚从卡夫卡那里听到的话语,并在同时追了出去。可还没等她冲出阿尔科咖啡馆,周围的一切就又变回了先前的那种朦胧的,模糊的虚无空间。 那让林雪涅怔愣地看向四周,可显然四周什么都没有,于是她抬起头向着天空大声问道:“我该怎么办?接下去我该怎么办?” 而后,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引导师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想象一下,你需要握住一把带你回到布拉格的钥匙。这把钥匙可以是一个人,一个物件,或者是任何无形又强大的东西。然后你会想到谁,或是想到什么?】 听到了这个声音的林雪涅平静下来,并开始努力地让这个念头在自己的脑中出现。她很用力很用力地去想。而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里仿佛被什么人动作很轻地塞了一个金属外壳的东西。 于是她抬起手,并看向这个突然出现在了她手里的东西,而那就是她近来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怀表! 不需要再有人去和她解释,她就打开了怀表。 然后,她会看到怀表里的那张,属于绿眼睛贵族的黑白照片。 当她又看到那张已经让她感到很熟悉很熟悉,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描摹出的相片时,她四周的场景就再一次地发生了变化。 而当雾气慢慢散开时,她会发现自己又一次地站在了查理大桥上。那仿佛是冬季黎明前的布拉格,显得如此冷清,又如此美好。 【现在,你再看一看你周围的场景,是不是发生了变化。在你的周围,是不是又有什么人在等着你。】 随着引导师的声音再度响起,查理大桥上的雾气散得更快了,而随着桥体边上的那些铜像也变得能够让人看清,她看到有一个男人正站在桥的尽头处等着什么人。 【你可以走近他,看看他是谁。】 于是林雪涅在查理大桥上小跑起来,直至她跑到这座桥的尽头,看到站在一座路灯底下的男人。 当她走近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感受到一股在先前遇到弗兰茨·卡夫卡的时候所未有的强烈情感驱使着她,那让她几乎要在跑到那个男人又或者说是男孩的面前时就用上全部的力气抱住他! 可她却是在最后关头停住了脚步。 那是因为……在天还未亮起来的时候,仅凭路灯的光亮根本就没法让她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当林雪涅跑向这个人时,她会觉得这就是她的绿眼睛男孩!可当她又跑近了一些的时候,她又会觉得这个男孩的脸部轮廓更像是属于现代布拉格的蓝眼睛男孩。 “我分不清!我也认不出他是谁!” 【那你就等一会儿,也许过一会儿你就能够看清楚他眼睛的颜色了。】 “天色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眼睛的颜色!夜色那么深,我根本没法看得出那是蓝色还是绿色!” 【和他说些什么,看看他会不会告诉你他是谁。】 听到引导师的这句话语,林雪涅再次看向仿佛一直都站在那里等着她说些什么的德国男孩。可是在这种状态下的林雪涅根本就不知道她应该和对方说些什么,于是她在犹豫又迟疑了很久,等到她已经很着急很着急了的时候,她才猛然把对方的名字叫出口来。 “艾伯赫特。” 听到林雪涅的呼唤,那个金发男孩笑了,动作温柔地轻抚林雪涅被风吹乱了的头发,而后说道:“现在的雾气太重了,滑板道上都是湿气,我可能没法滑滑板给你看了。” 【再问他一个问题。在问这个问题前,你可以先想一想,有什么是你的绿眼睛男孩身上能有,但是蓝眼睛的艾伯赫特身上却没有的特质。】 在听到引导师的引导后,进入到了意向空间里的林雪涅思维开始跳跃。而后,一个问题在她进入真正的思考前就脱口而出。 ——“那你能拉大提琴给我听吗?现在的天气和大提琴的音色很相称。” 很多时候,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在她还清醒着的时候就做出做准确的判断的。这是因为她会受到很多方面的干扰,即便是她的理性和感性也会相互角力。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的原始认知或许早就已经知道了真正的答案。 而海莲娜现在所做的,则就是让林雪涅直接与她自己的原始认知对话,并寻求或许早已存在于她内心的,真正的答案。 而先前林雪涅所问出的,则当然会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问题。 这一点,就连依旧沉浸在半催眠状态下的林雪涅都能意识到。 在这那间属于海莲娜的公寓房里,曾为很多人进行过意象对话的捷克女孩跟着自己好友的意向不断修正着自己的意向,并跟着林雪涅所描述的画面以及情景一起想象。 而现在,她手中握着的笔则就停在笔记本上的一个关键问题旁——【在林雪涅的原始认知里,她是否认为蓝眼睛和绿眼睛就是一个人?】 事实上,在海莲娜试图帮助林雪涅认清这个问题的过程中,她已经遭遇了很多“阻抗”。 当林雪涅想象出那样一把可以把她带回旧日布拉格的钥匙时,她的眼前出现了查理大桥,以及一个让她看不清眼睛颜色的金发男孩。 但是当她处于自己的意向空间时,她本应该能够轻易地就知道站在她眼前的男孩究竟是谁。而出现这样的情况,则就证明她的原始认知实际已经知道答案,但她的意识却阻止她去看清那些。 于是海莲娜又让林雪涅与那个站在查理大桥上的男孩交谈。 这是因为当内心的意向开始呈现的时候,意向的主人如果拥有很强的意识,并试图用理智去控制,那么这个由记忆层面所编造的画面以及故事就不会很快显现出它真正的样子。意向的主人必须等待一会儿,并更主动地与自己的原始认知,与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交流才能够克服来自于她自己的阻抗,并得到真正的答案。 就这样,这个让林雪涅无法分辨出究竟是谁的男孩给了她一句陈述,一句说明他是蓝眼睛的艾伯赫特的陈述。 那么,作为引导师的海莲娜就需要更进一步地让林雪涅向自己的内心去确认,这个出现在她意向空间里的男孩是否同时还是她的未婚夫,那个绿眼睛的贵族。 所以,那个站在路等底下的男孩所给出的回答又是什么呢? 他说:“雪涅,我不会拉大提琴的。过去不会,现在不会,未来可能也不会。” 随着这句话被那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天色由暗转亮。在桥的这一边,先前还是冬日黎明前的雾气蒙蒙,可现在,它却是变成了夏季的午后,明媚而又温暖。而那张因为过暗的天色而看不清的俊美脸庞也被照亮,显露出那双清澈的蓝眼睛。 同样是在此时,林雪涅感觉到又有一个人从她的身后向她走来。于是她转头,看到了正站在皑皑大雪中的,有着绿色眼睛的贵族青年。 当他就这样出现在林雪涅的视线中,林雪涅不禁又看向站在夏日艳阳中的蓝眼睛男孩,然后她会发现她就站在冬日深夜与夏季艳阳的中间。此时的情况像极了仿佛站在一道时空的裂缝中一样,只是这道裂缝的左右两边却不再是不同的时空,而是她心中的那两个不同的人,以及那两个人所代表的一切。 “我一直都在原地等你,我也只能在原地等你。但是我不知道我还能再等你多少年,因为很快,很快这里就要变得战火纷飞了。” 随着绿眼睛的贵族对她说出这句话,他所站着的查理大桥的那一侧的远端变成了大雪纷飞的柏林,那是两人一起生活了两年半的城市。一座无论在何时都带着一种冷冽美感的,有着沉重历史的城市。 寒风从冬日的那一侧吹向林雪涅,并在吹过她所站着的那个分界点后变成了夏日里的一道清风,吹得夏日布拉格的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蓝眼睛男孩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你不用想方设法地把他带回我们的这个时代,你也不需要总是在看到我的时候想起他,想着如果他也像我一样出生在和平年代,又生活在和平年代就好了。你只需要自己回到这里。然后你就会发现,你所希望的一切,从最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但是绿眼睛贵族却并没有就此停止他的话语,在蓝眼睛的男孩还没说完他的那些话语时,这个手上戴着订婚戒指的贵族就已经开口。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事物能抓住你,就连时间也阻止不了你的意志。你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我的时代。但我依旧从最开始的时候起就选择了爱你。” 当绿眼睛的贵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属于柏林的大雪仿佛停了。远处……一架滑翔机飞过柏林的上空,林雪涅明明应该看不清驾驶着这座滑翔机的人究竟是谁,可她却分明觉得……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就坐在上面,并且他们两个还远远地向她招了招手。 “很多时候,我们不是因为可以和某个人走到永远才会去爱她的。我爱上一个人,是因为当她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就再没了选择。我只能跟从我的心。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说着,绿眼睛的贵族抬手轻触林雪涅的脸颊,那种温柔的目光竟是如此催人泪下。当他收回轻触林雪涅脸颊的手时,林雪涅本能地想要去抓住他,却是没能来得及。但是绿眼睛的贵族却并没有就此后退,而是看向林雪涅的左手。于是林雪涅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左手。然后,她会发现自己的订婚戒指正好好地在那里就戴在她的左手中指上。她抬起手,并在那份温柔而又充满着爱意的注视下把戒指从左手的中指上摘下来,把它戴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在林雪涅这样做了之后,她又很快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绿眼睛男孩。可是年轻的贵族已经转身。 “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 属于绿眼睛贵族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让林雪涅不等引导师的引导就向他追去,并大声说道:“可是我回不来!我回不来了!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 但是这一次,绿眼睛的男孩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她追上来之后抓着她的手向前走去。空间就在两人的眼前被破开,那就好像无数只有着黑色翅膀的蝴蝶从另一个空间中向他们飞来,带着他们离开明亮的柏林。 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她走到了一个让她感觉到似曾相识的地方。 那正是绿眼睛的贵族曾带她去过的啤酒屋,让她发现对方秘密的地方。 现在,那个有着晾衣绳的天井里,就只挂着一件让两人之间发生了第一次争吵的党卫军的军服。可是站在她身旁的绿眼睛贵族却并不畏惧也不躲闪,他甚至松开了两人牵着的手,并示意她去取下那件党卫军的军服。 这样之后,林雪涅犹豫又迟疑地向前走出了一步,并在才往前走出了一步后就很快转头看了一眼。当她确定绿眼睛的贵族依旧还在那里,她才又向前走出了第二步。 可就在她又想再往回看一眼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不要往回看。你必须得自己去取下那件衣服,然后看清上面的名字。” 所以,那件衣服上的名字是什么? ——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 *** “那件衣服上的名字是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 依旧是在海莲娜的那间公寓里,被对方引导着走出了那个意向空间的林雪涅在醒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重复起了这句话。 她看起来还有些迷茫。但那又不是全然的迷茫。 事实上,她抓住了一缕思绪,并在海莲娜企图回放刚才那次意象对话的录音,并和她开始分析的时候抬起手来打断了对方。 然后,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并在睁大眼睛后猛地站起身来。 “是名字!名字就是问题的关键!” 第132章 chapter133 “是名字!名字就是问题的关键!” 听到林雪涅的这句话,海莲娜很快问道:“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 然后,她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回答——“不,是属于我们的这个时代的艾伯赫特!” 说着,林雪涅在躺椅的边上焦急地踱步起来。看起来,她已经抓住了最关键的线索,却还不能清楚地将它表达出来。但是她已经顺着那根绳索飞快地冲向了真相。 “在我的意向空间里,弗兰茨对我说,只要我建造起一座通向他的桥梁,只要我手里握着钥匙,我就能看到他!可他所说的钥匙就是他自己!他就是把我带回过去的坐标!” 说出了这句话的林雪涅很快看向那个带着她进到了意向空间里的好友。于是海莲娜也很快说道:“所以在弗兰茨·卡夫卡去世之后,你就丧失了你在那个时代的坐标。你需要重新建立起一个坐标才能再回到那里。可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你的理智与感情产生了冲突……因为你的意识希望你的绿眼睛男孩和蓝眼睛男孩是一个人?” 说到这里,海莲娜的脸上出现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后她有些艰难地看向林雪涅,并说道:“我的天……我好像也明白那种理智与感情产生冲突的感觉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雪涅?你能在你的意象空间里看到这些,意味着你的原始认知从最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一切。你知道你只要对一个历史上的真实人物产生足够强烈的感情,你就能够……” 但是在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回去的方法的林雪涅根本就一刻也无法等待下去。她很快就冲回海莲娜的卧室,并脱掉友人拿给她的睡裙,换回了她穿来这里的衣服。 “我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去思考那么多了,海莲娜!我必须得现在就去找到艾伯赫特!我不能让他再继续等下去了!” 当林雪涅一边换衣服,一边在卧室里大声地和海莲娜说出这些的时候,海莲娜也大声地说道:“我现在也没办法和你一起去想那么多了!我还处在震惊里!你知道你刚刚让我得到的这个认知对于一名荣格派的心理治疗师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当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并急急忙忙地跑出了海莲娜的卧室。 可是对于林雪涅的这个问题,她的友人却是没法那么轻易地就告诉她!海莲娜觉得自己需要铺垫,她需要先告诉自己的朋友有关荣格的很多事!于是她在“我……”了老半天之后说道: “我得先和你说几个荣格给他的来访者分析的梦境!某天,他有一个来访者告诉他,自己做了一个梦。在这个梦里,他的这位喜好登山的来访者不断地往山上攀爬,但等到他攀到了山顶,他却依旧还在不断地往上攀爬。当这位来访者发现自己爬到了半空中之后,他感受到一阵狂喜。荣格分析了这个梦境之后就预感到他的这位来访者一定会死在某次登山中,于是力劝他的这位来访者不要再去登山了……” 可海莲娜还没说完,在旁边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等了她一会儿的林雪涅就三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并亲了她的左右脸颊各一下。这样之后,林雪涅双手搭着海莲娜的肩膀,并对她说道: “等我回来之后再听你和我说荣格好吗?” 对此,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和科学观简直受到了冲击的海莲娜只是愣愣地点头。 于是林雪涅说道:“那我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和伯洛赫教授吵架。” 等到林雪涅都去穿鞋子了,海莲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林雪涅先前跟她说的那句“我必须得现在就去找到艾伯赫特”,并问道:“你说你要去找到艾伯赫特?你要去找哪一个?” “先去找到蓝眼睛的那个,然后……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后,我就能去找到绿眼睛的那个了!” 说完,林雪涅就冲出了门,只留下依旧还在被冲击着世界观与科学观的海莲娜愣愣地说着:“但是那位来访者没有听从荣格的劝告,然后他就在一次登山的途中摔死了,在摔下来的时候还砸死了另外一个人……” 可才说完了这句话,海莲娜就用力地抓起了她的头发,并说道:“哦不,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些这样的话!” 在布拉格的中央火车站,一个有着蓝色眼睛的德国男孩正拖着他的小号旅行箱走向他的站台。 这个男孩原本打算在布拉格待一整个暑假的。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还可以想方设法地在这里待更久。 但是现在,他却拖着他的行李箱去到了火车站,等待一列开往德国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的首府基尔的火车。 这是因为他有很多事,很多很多事需要去问现在正住在那里的爷爷。他需要去问清对方,为什么会在他六岁时提议给他改名,让他拥有“艾伯赫特·格罗伊茨”这个名字。 他同样还想问对方,是不是还认识一个拥有这个名字的男人,一个属于二十世纪上半业的,贵族出生,会拉大提琴,还会画画的男人。 然后,他或许会带着答案回到这里。 在走到了自己的那列火车将会停靠的站台之后,蓝眼睛的男孩才在长椅上坐下来,他的手机就响起了铃音。在那个铃音响起的时候,他就怔愣了。那是因为这个铃音正是他为那个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女孩所设的专属铃音。 在确认了这的确就是他给林雪涅所设的铃音,并且他也没有听错之后,艾伯赫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拿出了他的手机,并按下了通话键。 “喂,艾伯赫特?你能听清我的声音吗?” 手机的那一头传来一个带着喘的,听起来很着急的声音。那让已经决心要在今天就去到基尔的蓝眼睛男孩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就产生了想要再晚一天走的想法。而正是由于这样的想法,让他没能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就马上给出回答。 于是电话那头的林雪涅又很着急地重复道:“艾伯赫特?你在听吗?” 在这之后,蓝眼睛的男孩才猛然又反应过来一般地说道:“是的,我在。你找我?”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提起前一天晚上发生的那件并不愉快的事。而现在正急于找到对方,并当面问出那个对她来说的关键问题的林雪涅则更是在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后继续问道:“你还在布拉格吗?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吗?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当面问你!” 在听到林雪涅的那句话后,蓝眼睛的男孩看了一眼站台上的火车信息。根据信息牌上所显示的,他所等的那列火车将在二十五分钟后抵达,但他依旧还是没有多做犹豫地回答道: “我现在还在布拉格。在布拉格的马萨里克火车站。” 但是对于他的这个回答,电话那头的林雪涅却没有任何的深究,也并不问他是不是要离开了,而是说道:“好的,布拉格马萨里克火车站。我很快就到那里,你还能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吗?” “能的。”蓝眼睛的男孩这样说道:“我的火车还要好长时间才来。” 林雪涅:“好的,我已经上出租车了!等会儿我需要在火车站的哪里才能找到你?” “5号站台。” 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几号站台的蓝眼睛男孩很快给出了回答。而后,他听到电话那头的林雪涅一改昨天的状态,并几乎是雷厉风行地在对他说了“好的,一会儿见。”之后就挂了电话。 那让艾伯赫特在被挂了电话之后沉默了片刻。 就是在刚才的短暂通话中,他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里感受到一种蓬勃的力量。似乎在一个晚上以及一个上午过去之后,她就不再迷茫了。她有了一个十分明确的方向,并因为急于去做些什么而有了一些不同以往的强势。 那让蓝眼睛的男孩感觉林雪涅似乎也和她一样,触摸到了某个关键的问题,却是得到了比他更为肯定的,让她能够一往无前的信息或者说是线索。 可在那样之后,那个女孩却要来找到他,并从他的身上找到某个关键的答案。 这让蓝眼睛的男孩感到十分困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还没弄清一切的时候就告诉对方自己的发现以及某种猜测。 那让他陷入了矛盾,并且在他还没有想好自己究竟应该怎样的时候,那个女孩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她似乎是跑着从火车站的入口处来到这里的,只是在见到了蓝眼睛男孩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并在与对方的视线相触后走向他。 “艾伯赫特。” 在对方又一次这样喊出自己的名字时,蓝眼睛的男孩有些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就听到林雪涅向他问道: “艾伯赫特·格罗伊茨,这就是你的全名了吗?我是说,除了这些之外,你会不会还有一个中间名?” 在那一刻,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停滞了。似乎只有林雪涅的喘息声,以及从他们身旁开过的列车以及走过的旅客们才能证明时间的悄然走过。 然后,蓝眼睛的男孩说道:“艾德里安。这是我的中间名。我的全名是艾伯赫特·艾德里安·格罗伊茨。” 听到这个回答的林雪涅笑了,并且诉说着许多种复杂感情的泪水也再一次地从她的眼角划过。在那一刻,她又想起了她在先前的意象对话中所看到的情景——当她想象一把能把她带到过去的钥匙时,她感到自己的手里被人塞了一个怀表,而当她打开怀表,她会看到属于绿眼睛贵族的黑白照片。 【你必须得自己去取下那件衣服,然后看清上面的名字。】 当意向空间中的绿眼睛贵族对她所说的那句话又回想在耳边,林雪涅如释重负一般地说道:“所以,你们从来就是两个人。” 属于现在的时空在她的身后由远及近地碎裂,无数时空的碎片乘着狂风向她袭来。可她却只是站在那里,无畏无惧,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怀念。 “谢谢。” 林雪涅向蓝眼睛的男孩笑着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就转身,走向属于她的旧日布拉格,并消失在了蓝眼睛男孩的眼前…… 【如果战争打响,你不会选择逃避它,是这样吗?那我呢?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我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等到战争结束再去接你。】 【你做不到的,艾伯赫特。你也送不走我。你在哪儿,我就会在哪儿。】 第133章 chapter134 1938年5月, 德国柏林。 “在与我们国家边境相邻的两个国家中,生活着一千多万的日耳曼人。德意志有责任对这些日耳曼同胞加以保护,也必须为他们争取到一般意义的自由——不但要有人身自由,还要享有政治和思想上的自由。” 1938年是一个多事之秋。无论是对于欧罗巴大陆而言,还是对于美洲大陆而言都是如此。又或者说,紧张的局势已经持续数年,但直至1938年,一切的矛盾都攀升到了一个零界点。 对于这一年的欧洲各国领导人,尤其是英国与法国的领导人而言,面对重重矛盾以及就在他们眼前的紧张局势,他们似乎只有两个选择了——让矛盾即刻爆发,以战争的形式;或是给重重矛盾盖上厚厚的一层土,让一切都推迟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 至于和他们远远隔着整整一条大西洋的美国? 美国人似乎从来就对于阻止一场战争的爆发毫无兴趣。 在首都柏林的街头上,电台广播里播放着他们的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在国会中发表的演讲录音。尽管距离他们的元首发表这次演讲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可民众们依旧对此感到津津乐道。 事实上,早在他们的元首发表这次演讲的半个多月后,他们就和“与我们国家边境相邻的两个国家”中的一个——奥地利合并了。 是的,合并。那当然是合并,而不是“吞并”。 每一个生活在德国的日耳曼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因为,元首的这项行动丝毫没有花费一兵一卒,也没有引发战争或者是激烈的矛盾和争端。 3月的时候,奥地利的总理宣布“就奥地利是否并入德国”进行全民公投。这位奥地利的总理声称“他因不愿看到同是德意志人的血流成河,所以决定放弃抵抗”,可摆在人们眼前的事实是——在那场全民公投中,超过99%的奥地利人都投了赞成票,并且对于纳粹政权接管自己的国家表示欢迎。 有许多记者都在3月12日的下午跟随德国国防军一起进到奥地利,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天。而希特勒身边的空军副官所说的一句话则更是被许多报刊争相刊登: 【无以比拟的欢呼声,到处都响起了钟声。从布劳瑙到林茨,一共120公里,那就像是一场凯旋之行。】 单这并非纳粹宣传部与那位空军副官的夸大其词。事实上,它就是3月12日那一天的真实记录。奥地利也就在那一天被正式成为了德意志帝国的东方省。 所以,时隔两个月,慕尼黑的广播电台又为何会再次播放起他们的元首在2月20日所作出的国会演讲? 这当然是因为,最近有太多太多传言都指向了“与我们国家边境相邻的两个国家”中的另外一个——捷克斯洛伐克。 继承了前奥匈帝国四分之一的人口,五分之一的领土以及三分之二工业基地的捷克斯洛伐克与奥地利一样,同样也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并且,相比起奥地利来,捷克斯洛伐克的成分或许还要更为复杂。在1918年的建国之初,捷克斯洛伐克大约有700万捷克人,200万斯洛伐克人、300多万日耳曼人、75万匈牙利人、50万鲁塞尼亚人以及8万波兰人。 光是从这些人口组成的数字来看,就已经很能够明白阿道夫希特勒为什么会在他的国会讲话中说出那么咄咄逼人的话语了。 事实上,在捷克斯洛伐克生活着的日耳曼人比起斯洛伐克人来还要多出了那么多,可这个国家却不叫做捷克日耳曼。 在与英、法两国领导人的会晤中,希特勒表示生活在捷克斯洛伐克的日耳曼人是饱受压迫的,无法达成自己政治诉求的。并且这部分聚居在苏台德地区的日耳曼人其实有权要求实现他们的“民族自决”。 哦,“民族自决”,这可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词。它大约是在一次世界大战快要结束的时候被美国发明出来的。 从字面上来理解,这大概是生活、聚集在某一地区的同民族的人有权决定自己归属的政府体制和执政政党组织,甚至是独立成一个新的国家。 可事实上,“民族自决”只发生在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身上。 当然,那还有在一次大战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被本国国内爆发的革命推翻了政权,并最终被布尔什维克军取代了的友军——俄罗斯帝国。 美国总统威尔逊倡议了民族自决。于是在奥匈帝国、俄罗斯帝国、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尸体上,像捷克斯洛伐克、奥地利、波兰、立陶宛、芬兰、爱沙尼亚、立陶宛、拉脱维亚这样的,大大小小的国家站起来了。 现在,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向美英法再一次地提起了“民族自决”这个词。让“民族自决”这块大石头第一次砸到了美、英、法三国的脚。 因为根据盟国所提出以及所倡议的,德意志理应有权向捷克斯洛伐克提出他们的领土要求——把日耳曼人聚居的苏台德地区划给德国。 可是英国人和法国人会愿意吗? 起码,捷克斯洛伐克是一定不愿意的。 至于发明出了这个词的美国?他们表示这件事我们是不管的。 这样一来,这件事就会变得很有趣了。 所以,向来就十分强势,并且行动迅速的希特勒会怎么做呢? 他在5月28日的时候召集了他的主要军事顾问和陆军将领们,进行了一次会议。 *** “我要你们做好进攻捷克斯洛伐克的准备。” 随着这句简单而有力的话被掷出,整间会议室内都鸦雀无声起来。在长达三十秒的时间里,被召集到这里的高级军事顾问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在阿道夫·希特勒的身边,一名以他副官的身份来到这里,并且身穿党卫军军服的年轻军官则看起来冷静得不可思议。 那正是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伯爵,从六年前开始成为柏林社交圈明星的,阿道夫·希特勒身边的红人。 他明明应该是党卫军参谋部里的,党卫军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的一级副官。却经常出现在帝国元首希特勒的身边,陪伴他出席各种公开活动。 艾伯赫特·格罗伊茨伯爵虽然一直与希特勒一同出席许多社交活动,却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爱交际”的人。他的外表出众,让人一见之下就很难忘记,并且气质高贵。这位年轻的军官虽然称不上少言寡语,但他的确并不那么喜欢和每个陌生人都交谈上几句。幸运的是,他身上冷冽内敛的气势在大部分时候都很能够让那些希望和他攀上关系的人知难而退。 在大部分时候,比起表达自己,格罗伊茨伯爵更喜欢扮演倾听者的角色,并且他还能把这一角色扮演得十分成功。 传言,他们的元首阁下很是喜欢这个年轻人身上的这一特质。 现在,仅凭这个年轻人希特勒说出这一命令时的反应就足够让人相信,他在这场会议被召集之前就已经知道元首阁下有关捷克斯洛伐克问题的决定了。 在漫长的沉默后,这群面面相觑的高级军事顾问和陆军将领们终于有人开口,说出他们的担忧,以及有关这个问题的反对意见。 “元首阁下,我不认为现在就准备进攻捷克斯洛伐克会是一个足够好的决定。” 一名年长的军事顾问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在和那位让人有着敬畏之心的帝国元首对上视线后,在得到对方的允许后才继续说道:“捷克斯洛伐克是法国忠诚的随从,多年来一直对他们的保护人法国政府忠心耿耿。并且他们的总统贝奈斯和斯大林之间也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在这名满头白发的高级军事顾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后,其他被召集到此的高级军事顾问也相继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捷克斯洛伐克的军队战斗水平很高,他们的士兵意志坚定,并且也配有最新式的武器和装备。如果对他们发起进攻,我们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让他们屈服。” 一名大约五十多岁的将军这样说道。在他之后,坐在他身侧第四个位置上的高级军事顾问很快接上道: “根据我们对捷克斯洛伐克兵力的了解,我们必须出动35个师才能击溃他们的军队,然后再去包抄波西米亚防线。但是我们的齐格菲防线虽然野战工事已经修好,可整个防务结构都还没有完善起来。一旦我们进攻捷克斯洛伐克,我们还需要有足够的后备师来保护我们的西线。可按照我们现在的兵力,在对捷克斯洛伐克发起进攻后我们最多也只能凑出5~8个后备师。但是元首阁下,一旦法国进攻我们,他们可以在三周时间内动员到100个师的兵力!” 当那名对于三国兵力都十分了解,也负责研究战争一旦打响后所可能面对的各种军事层面问题的高级军事顾问说出这些话,被召集来此的陆军将领们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是的,他们都知道德国如果现在就要攻打捷克斯洛伐克,那么他们必定将要冒很大的风险。可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会需要冒的风险会大到这种程度。 让5~8个后备师在西线面对法国的100个师,那简直无异于自杀!他们还不如直接就把德国交给法国算了! 那就更不用说他们一直到1935年的夏天才开始以自愿为前提的征兵。也就是说,除了凡尔赛条约所允许的十万军队,他们的所有陆军官兵全都是入伍还不到三年的,从未在战场上见过战争真正模样的男孩们! 他们甚至还没有参加过几次像样的演习! 但是在一片反对的声音中,他们的元首阁下却看起来根本不为所动。毕竟,这样的情况都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因此他只是在他的这些高级军事顾问在说出了各自的看法后又看向他的时候说道: “如果我们向捷克斯洛伐克发起进攻,苏联不可能出兵援助。他们和捷克斯洛伐克之间还隔着很多主权国家,这些国家都很憎恶他们。至于法国,法国现在国内政局动荡,新的政府根本不会有勇气和魄力去主动发动一场战争。只要稍加手段,他们就会帮助我们,让他们忠实的随从向我们屈服。” 第134章 chapter135 阿道夫·希特勒对于他们的此次行动满怀信心,可他的那些高级军事顾问以及陆军将领们却并不是这样。显然身为一国元首的希特勒与被他召集过来的军官们产生了非常严重的意见分歧。 这份分歧源自于他们所站的高度,以及他们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 这些军事顾问们以及陆军将领常年研究协约国的兵力和他们的装备武器情况。他们深知德国除了已经建立并赶超了英国的空军之外,他们的陆军和海军对上协约国可以说是毫无优势。 可阿道夫·希特勒却是一位极具个人风格的军事战略家和政治家。在他还很年轻的时候,这个从一无所有一直走到帝国顶峰的矮小男人就十分乐意为了更大的利益和机会而冒别人所不敢冒的风险。直到现在,他依旧是这样。 对于那些军官而言,他们的陆军和海军都还没有准备好,此时的他们对上法国的陆军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可对于希特勒来说,现在则正是最好的时机。 一个德意志帝国无论如何都应该抓住的,千载难逢的时机! 在这场争论中,那些高级将领们虽然人数众多,却并没有占上风。 并且,这也是一场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的会议。这是因为作为一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根本就没想要就是否进攻捷克斯洛伐克这一问题询问他的高级军事顾问们。在那些将领们固执地和他反复强调起这次进攻行动的风险以及根本不可能成功后,希特勒就失去了继续说服他们的耐心,并只是在下达了他的命令后就宣布会议结束。 当他和跟着他一起去参加这次会议的艾伯赫特走出那间会议室的时候,那些高级军事顾问们和陆军将领们还在面面相觑着。 在会议室的大门关上之前,走在希特勒身旁的绿眼睛贵族朝着自己的身后又看了一眼,然后就跟在帝国元首的身边继续向前走去。 “阁下。” 艾伯赫特轻声唤了他所跟随的□□者一声,并在得到了对方的允许后说道:“也许他们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在听到绿眼睛贵族的这句话之后,希特勒的面部表情几乎都没有变化,却是对这个自己身边的年轻军官微微地点了点下巴。 “用不了太久的。只要我们的军队开到捷克斯洛伐克,他们就会意识到他们的错误。只是那可能有点晚,就好像之前他们判断错误的那几次一样。但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接着,他就不再和对方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道:“我听说,你今天晚上和塞西莉娅小姐还有一个约会?” “是的,我们约了今晚一起看电影。” 在给出对方肯定的回答时,绿眼睛的贵族似乎还带上了一丝迟疑。可是他身旁的这个男人却似乎并不在意。在得到了这个答案后,他说道:“战争很快就要开始了。我认为你应当尽快完成和塞西莉娅小姐的婚约。那是一位很优秀的姑娘,她能够带给你很多出色的后代。这样我才能够安心把你派上前线。虽然你也可以去空军参谋部,但我更想把你放到装甲师去。在那里,对于你的晋升更有利。” 说着,这个身材矮小的□□者停下了脚步,并很郑重地看向这位年轻的军官道:“我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也期待着你拿下战功。比起你的舅舅,你更让我感到信任。” 说完,希特勒拍了拍绿眼睛贵族的肩膀,并径直走出这间大楼。 至于这位被他寄予厚望的年轻军官?他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就也走出了大楼,并坐上了为他配备的那辆轿车。 为了今天晚上的约会,他得先回家一趟,脱下这身沉重的,黑色的制服。并换上一套正式的,却能让人在看到他的时候感到轻松一些的西装。 但是在他回到自己已经住了很多年的这个他来到柏林后的第一个住所,回到这个属于他的私人空间时,他却连脸上的最后的一丝笑意都消失了,并且他眼睛里的温度也仿佛退至冰点。 他感到很疲惫。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倦容,但他的内心却是已经疲惫了。 可他却连能让他短暂休憩的港湾都失去了。 于是他脱下身上的这套黑色的党卫军制服,把帽子也一起挂在了进门的衣架上,然后走进他的书房。 事实上,他已经有数年时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间也被他当做画室使用的书房了。为了防止平日里负责打扫这里的女佣进入他的这间书房,这位似乎前途无限的年轻军官甚至还会给他的书房上锁,也仅由他自己来打扫这里。 对于这样一名能够在帝国元首的身边接触到许多重要秘密信息的军官来说,这样的谨慎似乎并不是一件那么不能让人理解的事。 可是他身边最亲近的朋友或许会知道,他想要锁起来的,其实并不是那些他并不会放在书房里的机密文件。他想要锁起来的,其实是一些在外人看来根本就不重要的画。 一些他在近十年的时间里所画的,已经失踪数年的女孩。 这其中有很多幅都是在他与那个女孩相处时所画的。但更多的……是他在那个人失踪后凭借想象和回忆所画的。 如果有人第一次走进这里,那他一定会被放在书房里正中央的那幅画作所吸引。 这幅画很大很大,它或许称不上是一幅巨幅画作,但里面所画的人却是与真人等高的。更不用说……这幅画里还描绘了远处的阶梯花园,以及有着尖顶的城堡。 事实上,这幅画所描绘的,正是一场婚礼中的情景。 这场婚礼或许并不盛大,却美得令人惊叹。那并不是一种震慑人心的美,却用一种温暖而唯美的笔触展现出了极致的浪漫与柔情爱意。 画中的新郎俊美极了,可是他身上的那种沉稳内敛的气质以及挺拔的身姿却会让人觉得这样一个几乎能用漂亮来形容的男人是那样的可靠。他站在绚烂绽放的花朵中,在那座阶梯式的花园里和身旁的那个披着婚纱的黑发女孩十指相扣着,并抬起了那个女孩的手,亲吻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如果你坐在这幅画前静静欣赏,你就会感受到……深深爱着那位新娘的,又何止是画中的新郎。 那应该,还有一手画出了这幅画的画者。 现在,他就坐在这里,坐在摆放在这幅画前的椅子上,静静看着那幅由他亲手所绘制的婚礼场景,以及画中的那个他深爱的恋人,仿佛此时那个女孩就站在他的身前一样。 这份注视持续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天色都渐渐地由明转暗,仿佛雕塑一般坐在那里的贵族终于起身,并用一块很大很大的布遮盖住了这幅画。 当拿块布的一头被抛至这幅画的顶部,并盖到了它的背部时。它仿佛把这名年轻军官心中很重要的一个角落也盖住了。 然后这个只是穿着衬衣的男人走出他的书房,并将那里再一次地上锁,然后去到他的卧室,打开衣柜挑选今天晚上约会时应当穿的衣服。 塞西莉娅,这似乎是属于一个气质高贵的,温婉而美丽的女人的名字。 可事实上,艾伯赫特今天晚上的约会对象却并不是这样的一个女孩。 她是被艾伯赫特外公的教子,党卫军的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所看重的,党卫军女性队员。大约是在一年前的时候,同时也是艾伯赫特顶头上司的海因里希·希姆莱将这个女孩介绍给他。 仅是在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时,艾伯赫特就知道,这个女孩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冰冷的火。那是对于纳粹德国的全然信任,以及对他的崇拜。 “我在达豪听很多人都说起过您,长官。您在离开训练营时所创下的各项记录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人打破。” 那就是这个女孩在见到他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他与这个女孩之间并不拥有爱情,但在他的“舅舅”把这个女孩带到他面前的时候起,这个他所效忠的国家似乎就要求他与对方走到一起了。 【我有一位已经失踪了很多年的未婚妻。很多人都告诉我,她已经死了,但我坚信她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 【是的,在我来之前我就已经听说了。您很爱您的未婚妻。但是像您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因为有一个美好的女孩曾经在您的生命中存在过就永远都不结婚。】 【塞西莉娅小姐,有些事我不应该和您说得这么明白,但我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您。】 【可这并不重要,婚姻会让您拥有对我的责任和义务,而我则会把我所有的爱意都献给您。】 一些说不清是好还是坏的记忆中在艾伯赫特的脑海中闪现,在这些记忆的画面中,有一个拥有浅金色头发的日耳曼女孩。她仿佛一朵带着尖刺的白玫瑰,有着精致而漂亮的五官,以及仿佛冷香一般的气质,美丽而又危险。 但是在绿眼睛的贵族结束他的这些回忆后,他就从衣柜里里拿出了那套熨烫过的,他打算在今晚穿上去赴约的西装。他很快换上那套衣服,并在时钟的时针指向数字七的时候准时离开了家。 可就是在他离开家的五分钟后,漆黑一片的公寓里电话铃音突兀地响起,并且接连响起了十几声…… 第135章 chapter136 “嘟……嘟……嘟……” 在柏林街头的一个电话亭里,电话的听筒里传来了忙音声。当公共电话的退币口里又退出了林雪涅先前投入的硬币时,她又进行了一次尝试。可是她所拨出的那个号码却依旧没有人接听。 是的,她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属于过去的时代。 也回到了这个有着她深爱的那个男孩的时代。 她曾想过她在2020年所停留的那一天可能会变成1932年的很多天,那甚至可能是一年。并且仅仅是一天一年的时间流速,这样的预期就已经险些让她把自己笔得情绪崩溃,甚至是出现幻觉了。 可是当她再次搭乘一列从布拉格开往柏林的火车,在时空的缝隙中最终回到这里的时候,她却发现……在她离开的近三十个小时里,这里已经过去了六年。 那种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内心仿佛冰山坍塌一般,可她的眼前却是一片茫然,并且头脑也是一片空白,她甚至需要扶着路灯才可以勉强在几次摇晃之后站稳。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在回到这个年代的柏林时,她归心似箭,哪怕是耽误一秒都不愿意。但是现在,她终于回到这个年代,也回到柏林,但她甚至不敢去到她与她的男孩曾经在柏林的居所敲一敲门,看看会过来为她开门的,究竟是她所熟悉的脸,还是全然的陌生人。因为无论等待她的是哪一种可能,那或许都会是现在的她所无法承受的。 于是她走进一间电话亭,并在里面查起了电话簿。在根据当年他们居住的那间住所的地址查找到了那里的电话号码之后,她拨通了那个号码。 可是电话的那头却根本没有人接听。 那简直就像是把头架在了断头台上,却迟迟都没能等到刀落。仅仅是等待的数十秒就已经足够让她手心和后背满是冷汗。 这下,她别无选择了,她只能去到那件公寓的门口等待。等待有什么人回到那里。 在走向那间她明明才只是离开了几天,却是已经相隔数年的公寓楼时,林雪涅的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了刀尖上一样。并且每当她跨出下一步,她的脑海中就会闪现出一幕她并不想去想象也更不敢去想象的,在这六年的时间里所发生的物是人非。 他过得还好吗?还记得她吗? 在发现她不见了之后,他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回到的柏林? 她的绿眼睛男孩需要如何告知并说服所有认识她的人这荒谬的一切? 如果仅仅只想到这些都能让她感觉到胸口很疼很疼,并且连呼出去的气息都变得灼热起来。那么,在这六年间,她的男孩又应当如何去经历那些?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如果还能够在今晚看到对方,又应该和她的恋人说些什么。 这是被偷走的六年时间,对于绿眼睛的贵族来说,那会是无尽的,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等待。可这对于林雪涅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残忍。 此刻她只能拖着脚步去到她在这座城市中最为熟悉的地方——那间分明在几天前还是她与绿眼睛男孩共同的家的公寓,然后坐在楼梯上开始她今夜的等待。 地处北方的柏林在五月底的晚上依旧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凉意,它让只穿着单薄衣裙的林雪涅感到很冷。但她却根本想不到要短暂地离开这里,去给自己弄一件衣服再继续等待。如果今夜她等不到这间屋子的主人,那么……她或许就会这样一直等待下去,仿佛她只能这样做一样。 “艾伯赫特……” 她试着在这个1938年的,柏林的夜晚很轻很轻叫出恋人的名字,而当她这样做了的时候,就会有无数与之相关的回忆涌上心头。 然后她从楼梯上站起身来,一手扶着墙壁抬头看向从窗口处透进来的,很凉很凉的月光。 不知过了多久,从自己所陷入的那些回忆中的回过神来的林雪涅突然感受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呼吸声,以及一份注视。那让她转回头去看向视线所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有着俊美相貌的金发男人。 他穿着一身林雪涅在此前还从未见过的军服。灰色的制服上衣,白色的裤子。在那件灰色制服上衣的领口处,还有着红底与银色小鸟纹饰的装饰,并且被制服上衣所遮掩了的裤装腰带上似乎还系挂着一把很短的,似乎只能作装饰用的银色小剑。 在林雪涅还在看着这张让她感到熟悉异常的脸,却一下叫不出对方名字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开口。 “雪涅?”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林雪涅恍然大悟,并连忙走下那几节楼梯,走到对方的面前带着惊喜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路德维希?!” 直到林雪涅也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穿着灰色制服的亲王殿下才真的能确认那就是已经失踪了好几年的那个人。可还不等他在如此意外的重逢后从那一堆堆的问题里找出他的第一个问题,在楼道里仅凭借清冷的月光让他根本就没法好好看清的女孩就很用力地抱住了他,并且那个向他冲过来的力道险些要把他撞得往后退那么一两步。 或许是因为根本就没有防备的路德维希还真的是往后晃了那么一下才站稳的,因此在见到对方之后显得有些过于激动的林雪涅很快就松开了这位初见时才只有十五岁的“亲王殿下”,并往后退了足有两三步。而就是在她往后退去的时候,多年未见的路德维希才要后知后觉地也给她一个拥抱,却是错过了。 那让路德维希愣了愣,而在他收回手之前,他就听到了被林雪涅丢出的一连串的问题。 “你在这里!所以艾伯赫特现在也还住在这里?我刚刚试着给这间屋子打了电话,但是里面没人接听!他现在还在柏林吗?你知道我应该到哪儿才能找到他吗?” 林雪涅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首先等到可以让她更坦然地面对的小亲王路德维希! 这当然不会只是一个惊喜。事实上,这甚至不亚于一次拯救。 但是她一口气问出的那么多问题让路德维希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又应该按照怎样的次序来回答。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先要回答对方问题的人会变成他!这和他在刚刚那几十秒的时间里所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但就算是六年前的路德维希也已经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绕进去了,更何况……现在都已经过去六年了。于是他向林雪涅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摸出自己口袋里的钥匙。 “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我也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但是站在门口说这些显然不合时宜。” 当路德维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雪涅才重新注意到了路德维希身上的军服,并在对方用钥匙打开了门后问道: “这么说,你也参军了,是吗?” “对。”路德维希首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然后在进门之后说道:“我和曼弗雷德现在都在第52战斗机联队。” 说着,路德维希打开了这间公寓里的灯,并看向依旧还站在门口的林雪涅说道:“还愣着干嘛?进来吧。” 可是再次走进这间公寓,对于林雪涅来说却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那可能和近乡情怯的感觉很像,却又不止于此。但是路德维希却并没有一直盯着林雪涅,而是把他手里拿着的一个文件袋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之后高声说出了一句“等我一会儿”,并径直走向艾伯赫特的卧室。 这恰好给了林雪涅一个缓冲的时间,让她能够在不被人注视着的情况下好好地看一看这间公寓。她步子缓慢地走向这间她原本应该很熟悉,可现在却有了一些生疏的客厅,并缓缓看向里面的每一处装饰。当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最终回到了进门处的衣架旁时,她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被那件挂在那里的黑色党卫军军服所吸引。 但就是在她向那件在她的意象对话中出现过,她曾厌恶过,却最终帮助她回到了这里的党卫军军服伸出手之前,她就听到了从她的身后靠近她的脚步声。于是她连忙转回头,并看到了从艾伯赫特的衣柜里拿了一件他的外套走到自己面前的路德维希。 “我觉得你可能会需要一件外套。” 在对方的微笑示意后,林雪涅向这位拥有亲王头衔的贵族道了声谢谢,并从他那里接过了那件外套。在把属于艾伯赫特的那间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之后,她才在这个明亮的地方好好地看向仿佛在昨天的时候还来火车站送了她的金发青年。 如果说,在他十五岁的那年,朋友们用“小亲王”这样的词来称呼他会是一种调侃。那么……现在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就都能够心怀敬意地称他一声“亲王殿下”了。 因为,此时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位因为皇室的传统以及他本人的信念而进到了军队的,“殿下”。 “我想,你应该有很多需要对我们解释的?” 在替林雪涅拉开椅子后,路德维希这样问道。 第136章 chapter137 【我想,你应该有很多需要对我们解释的?】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林雪涅不禁看向第一次见面时还是一个要在舞会上喝果汁的小大人的,来自巴伐利亚的亲王。只见对方在自己坐下后也示意她快些坐下来。 于是她在这个她其实很熟悉的地方带着一丝不确定,动作很缓很缓地坐下来,并说道:“对,我有很多需要对你们解释的。只是我不知道我应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又有哪些会是让人能去相信的。” 没曾想,路德维希却是在林雪涅说完这句话之后看了她好一会儿,而后赞同道:“我觉得也是这样。” 接着,路德维希很快就继续说道:“我想你大概也有很多想知道的事。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没有去当一名经济学家,也没去在物理上继续深造。毕业后不久,我和曼弗雷德就都因为在滑翔俱乐部的成绩被推荐到空战飞行学校了。再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说着,路德维希扯了扯自己穿的这身空军制服的上衣,对林雪涅露出了一个说不清是自豪还是自嘲的微笑。 在巴伐利亚贵族出身的路德维希身上,你似乎从来就找不到桀骜不驯。但他却应当能称得上是离经叛道的。他成长于一个贵族的权利与荣耀都迅速消退的年代,却并不因此而迷茫。他深知贵族们所面对的真正处境,却还在心中牢记着许多已经被他们印刻进了血脉里的珍贵品质。 当他对林雪涅露出这样一个微笑时,那皱起的眉头会让林雪涅找回记忆中很多熟悉的东西。在林雪涅知道了对方如今的德国空军飞行员身份时,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现在的自己已根本没有资格去说那些。 于是她继续倾听。 “不过,我想你更感兴趣的应该是艾伯赫特的事。我听说……你在失踪之前就已经知道他加入党卫军了?” 林雪涅点了点头。并且,在两人共同的这位好友提到绿眼睛贵族的名字时,就连林雪涅放在膝盖上的手都蜷了起来,泄露出了她此时的紧张情绪。 路德维希察觉到了她现在的情绪,却依旧是继续说道:“这家伙!他瞒了我们好久!一直到你在布拉格失踪一年后,我们才知道他其实已经加入党卫军好一阵子了。他……他这些年的变化很大。我很难片面地和你形容,具体的你得看到他之后才能知道。” 听着这些,林雪涅只是点头。可是在这之后,路德维希却是卡主了一般地停下了话语。当他的视线落到林雪涅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以及被她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时,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又是一会儿后,他才说道:“在你失踪之后,他一直都在努力找你。他还画了很多你的画像。一直到去年的时候,他都还一直单身着。” “你是说……一直到去年?” “是的。”当路德维希听到林雪涅用那样的声音问出他这样的问题时,他不禁躲闪了林雪涅望向他的视线,并又说道:“他现在有了一个女友。对方也和他一样是党卫军的成员。我们不能很简单地去评价这件事,但是它现在的确发生了。” 当路德维希说到“他现在有了一个女友”的时候,林雪涅就怔愣了。 的确,在她再次回到这个时代之后,她就想过了很多可能的物是人非。可是她所想的那些让她感觉无法承受的六年变化里却并没有这一条。 ——【他有了一个女友】 仅仅是眼睛的一个眨动,就有眼泪滴落在裙子上。 那让路德维希感到糟糕极了。在过去,只是看到过快乐又充满了活力的林雪涅。可现在,却是由他来充当了把这一消息告诉对方的,惹人厌的角色。可他又必须得把这件事告诉林雪涅。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为这件事对你说抱歉,不过我觉得你今晚可能不太适合去见他。因为他现在应该正好在和那个女孩约会。” 说完这句话,路德维希又在蓄了好一会儿的力之后才足够狠下心来说道:“我也不知道今晚把你留在这里是不是还合适。我有个提议,我先帮你找一家旅馆,你待在那里,但是不许又失踪了。然后我替你留在这里等艾伯赫特。你觉得怎么样?在把事情都告诉他之后,我会把他带过来找你。我保证。” 帮林雪涅先找一家旅馆安顿下来,然后路德维希自己留在这里等艾伯赫特,等到把事情说明之后再带艾伯赫特去找林雪涅。这真是再妥当不过的做法了。可是对于林雪涅来说,她却是哪怕一分一秒都不能多等了。上一次,她只不过是和这里的人和事短暂分别了一天的时间,这里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她如何才能在遇到路德维希之后只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属于这个时代的小空间里,并继续等待? 因此,她问路德维希:“如果,我说我很想现在就先去看一看他,不破坏他和那个女孩的约会,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你能答应我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 那让路德维希很为难地站起身来,并在这间公寓的客厅里踱步起来。而在他这样矛盾的时候,林雪涅也不催他,但正是这样,才会让让路德维希感到更为难。 要知道,他首先应该是艾伯赫特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然后才认识了身为艾伯赫特女友的林雪涅。可现在,面对同样也已经相识多年,并在失踪之后突然回归的林雪涅,他又无法只是狠心说拒绝。 在踱步了好一会儿后,路德维希终于在又站定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我不保证一定能带你找到他,但我知道他今天晚上会先和那个女孩一起吃晚餐,然后再去看电影。我可以带你去那间电影院等着。” 听到这样的话语,林雪涅几乎是一下就欣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但是路德维希却是又在他的让步前加了一个限定:“但我有一个条件。” 林雪涅:“你说。” 路德维希:“在你和艾伯赫特说清楚一切之后,我猜他又会编出很多让人信服的事来解释你这六年到底去了哪儿。到那个时候,你不能让我和其他人一样被蒙在鼓里。” 在路德维希提出这样一个条件之后,林雪涅没有那样轻易地就点头。事实上她沉默了一会儿,并在经过了真正的思考后才说道:“好,我答应你。” 在得到了林雪涅的保证后,路德维希笑了。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林雪涅的那张漂亮,明媚,并且那么多年都依旧带着纯真意味的脸上。 “我还有两个问题。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我。” 当路德维希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会儿。却并不是在思考他应该问哪两个问题,而是在思考他应该怎样问出那两个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想到的,困扰他多年却一直都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救了艾伯赫特的那一年,你十六岁。” 听到这里,林雪涅点了点头。 于是路德维希接着问道:“所以,那一年你究竟几岁?” “19岁。”林雪涅这样回答道。 在得到了林雪涅的这一回答后,路德维希一脸的“果然如此”。当这名来自巴伐利亚的亲王殿下,德国空军第52联队的空军中尉终于确定他被自己的两位好友联合起来瞒了多年的真相后,他又问出了第二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说:“第二个问题,你今年几岁?” 在路德维希的注视下,林雪涅缓缓开口道:“21岁。”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路德维希的眼睛里闪过惊讶,然后这名已在空军部队里待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尉官只是目光紧盯林雪涅,甚至连她的眼神变化都不放过一丝一毫。 或许,或许在今天之前,抑或仅仅是在刚才的楼道里看到林雪涅的时候,路德维希的心里就有了这样的猜测。可当他真的从林雪涅那里得到了这样一个确切的答案时,他的心里依旧会闪过一丝抗拒。但在抗拒之后,那就是了然。 随后他失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看到这样的好友,林雪涅似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她却被路德维希抬手制止。 “走吧。” 小亲王拿起被他放在桌上的钥匙,并在看向披在林雪涅身上的那件属于艾伯赫特的外套时说道:“距离他们要看的那场电影开场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现在出门我们还能来得及给你买一件合适的外套。” 第137章 chapter138 虽然说,路德维希只是答应林雪涅要带她去艾伯赫特和塞西莉娅小姐约会的那家电影院远远地看对方一眼。但从来就不是一个粗心男孩的路德维希考虑到的当然会更多。因此在他们还有一些时间的时候,他先开车带着林雪涅去到服装店买了一件足够合适的,给尊贵的女士穿的外套,而不是让林雪涅只是穿着一条单薄的连衣裙,或者是在外面再套上一件艾伯赫特的外套去电影院找对方。 这么一点时间乍一眼看起来应该是没法给一位女性买到合适的衣服的,可幸好路德维希的眼光很好,对这一带又很熟悉,并且他的记忆力也非常好。很多时候,他甚至只是从一个地方路过,他的脑海中就会留下关于那里的很多记忆。 就这样,他几乎是开着车带着林雪涅到了地方,让林雪涅等在车里,再由他自己进到店里拿起衣服就走。 林雪涅原以为她在这种情况下拿到手的衣服在穿到身上时很可能是惨不忍睹的。可是当林雪涅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并穿上那件由路德维希拿给她的外套时,它竟是出奇地合身。并且,当她在车窗边上的后视镜上稍稍照了一下,她就会发现这件衣服不仅合身,还的确合适又漂亮。 可不等她和路德维希再交流几句,对方就已经再一次地帮她打开了车门。 “我们得快一点过去。那家电影院我只去过一次,不是很确定一会儿我们待在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门口,还能不让从门口进来的人看到我们。” 听到这句话,林雪涅哪里还能再说些什么,并只是动作很快地坐上副驾驶座,并在路德维希为她关门之前就自己把车门用力一拉地关上。 “那还等什么!快快快!” 虽然说,想要快一点这条是路德维希提出的,并且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不要做出“带着好哥们的上一任未婚妻破坏他与这一任未婚妻的约会”这种人间惨事,但当林雪涅真的如此配合时,他还是在猛吸一口气之后脚步顿在了那里好几秒! 更不用说,在这件事上他看起来虽然像是偏帮着与他关系更好的林雪涅的,可他对于林雪涅也并不是毫无隐瞒。 就比如说,艾伯赫特今天晚上的约会对象塞西莉娅小姐不仅仅是他的女友,还是和他有着婚约的“未婚妻”。 一旦艾伯赫特就这样带着那位拥有着过人美貌却也强悍异常的未婚妻像今天早些时候的他一样,这样毫无预兆地撞见他失踪六年的未婚妻林雪涅,那后果简直就不堪设想! 据说……据说那位塞西莉娅小姐的射击成绩可是不输党卫军里的男性队员的!而党卫军的成员是可以在不执勤的时候也带着枪的!那就更不用说,路德维希也压根儿就不信这个党卫军的女性成员在接受训练的时候就只学了射击! 想到这里,路德维希不禁看向自己佩枪的地方,却这才想起来他今天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明晃晃地把自己的配枪带在身上。但是这时候再回去拿显然已经来不及,并且作为一名驾驶战斗机的飞行员,他也不想因为和一名党卫军的女性队员在电影院发生枪战而上明天的报纸,甚至是接受处分! 于是事到临头,路德维希只是绕到了自己的驾驶座那里,在上车之后就对林雪涅叮嘱道:“如果可以,我是希望我们最好不要被艾伯赫特发现的。但是我又觉得这可能很难。” “为什么?”林雪涅连忙这样问道。 “为什么?因为情报和侦查向来是党卫军队员的强项!艾伯赫特还是里面顶尖的!听着,一会儿如果我们和他们撞个正着,你尽可能不要和他身边的那个姑娘起冲突。但如果不幸的事发生了,你就躲我身后。我是空军中尉,而且现在还穿着制服,那姑娘再强横再野蛮也应该不敢随便对着我拔枪。” “什么!?” 可还不等林雪涅在说出一句“什么”之后再多问些什么,路德维希就在马路上把车开出了一个急转弯! 十五分钟后,由路德维希所驾驶的那辆轿车穿行过许多盏柏林夜晚的路灯,并最终抵达了距离电影院最近的停车场。尽管林雪涅并没有穿着高跟鞋,可路德维希还是出于习惯,一边帮林雪涅注意着脚下,一边带着她快步走向那家电影院。 “一会儿你如果看到艾伯赫特了,千万不要站起来!那样肯定会让他注意到你!他们很有可能会提前到,然后在大厅聊一会儿再进到观影厅。我们不要急,等到他们进到观影厅之后再离开!” 路德维希每说一条,林雪涅就很用力且郑重地点点头。在两人走到电影院的门口,并且站在里面的侍应生也因为路德维希身上的这套空军制服而对他致以充满了敬意的问候时,路德维希停住了话语,并在侍应生疑惑地看向他与身旁的林雪涅相隔过多的那段距离时对林雪涅伸出了胳膊。 这让林雪涅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明白过来,带着一些不自然地把手放到了路德维希的胳膊上。 “待会儿我的朋友也会过来,我们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路德维希特意咬了咬“惊喜”这个词,但电影院门口的那名侍应生显然不会明白惊喜一词放在这句话里的真正意思,并相当热心地向这位年轻的空军军官介绍了一个应当足够合适的地方。 “谢谢。” 向对方道了谢的路德维希给了那名侍应生一些消费,并在那之后就带着林雪涅去到了那个还摆着几张桌子的地方。在走向那里的时候,他就扫了一眼电影院里摆着的几个写明了今天放映的电影以及放映时间的架子,并在和林雪涅一起坐下来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路德维希:“电影还有二十五分钟开始。你觉得艾伯赫特会提前多久到这里?” 林雪涅:“十五分钟?” 路德维希:“我猜也是。所以……我们应该还要等十分钟。” 两人在说完这几句简短的对话后就陷入了沉默,而沉默又将两人带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紧张气氛中。林雪涅把放在膝盖上的两手交互握着,先是左手握住右手,再是右手握住左手,然后一个反复。 似乎是因为在来之前就已经和路德维希说好了的缘故,尽管她的心跳在踏入这间电影院之前就已经变得很快很快,尽管她所待着的这个地方也真的不是一进门就可以被注意到的地方,可她依旧没有光明正大地抬着头看向影院的进门处,而是咬着嘴唇,微微侧过了脸又低着下巴,并就此时不时地向进门处看一眼。 受到林雪涅的影响,即便是在高空飞行,并进行表演特技的飞行时也能够保持冷静的路德维希也感到紧张起来。这让亲王殿下松了松自己制服的衣领,但还不等他开口和林雪涅说些什么,让对方别带着他这么身临其境地紧张起来,林雪涅就已经抬起了头。 那份眼神的变化让路德维希僵住了身体,并且在这一刻他居然还就不敢直接转头去确认了,他只是保持着先前松衣领的那个动作,并从林雪涅的脸上寻找答案。 “是他?” 尽管他们现在所坐着的地方距离电影院的进门处很远,远到他们只要不大声喊出来就不可能让才进到大厅的人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可路德维希还是压低了声音。 而回答他的,却并不是林雪涅的声音。 那是因为……林雪涅在余光的某个角落里一下就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她的恋人时根本就失去了她的声音。那双仿佛能盛满星光的眼睛就这样也盛满了泪光。那种强烈的,有着巨大感染力的情绪仿佛也让坐在她面前的亲王殿下感受到了那种敲击心灵的冲击。 当林雪涅在她就要哭出声来的时候很快捂住自己的嘴巴,并向路德维希以点头作为她的回答时,坐在她对面的金发青年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对她说道: “我去和他谈谈!” 说着,路德维希就要从那个背对着门口的座位上起身,可还没等他站起身来,他就被林雪涅抓住了手。在又一次地对上了林雪涅的眼睛后,路德维希迟疑了一会儿,而后就再次坐回了他的座位上。 接着,林雪涅就在松开了路德维希的手后借着他的遮掩看向才从电影院的入口处走进大厅的那个金发青年。 六年的时光在他身上所留下的印迹即使是在距离他那么远的地方都能让林雪涅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那种温暖感的消逝,更感受到她所错过的那些美好年华。 如果说六年前的绿眼睛贵族会因为他出众的外貌而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那么在六年之后的此刻……他身上的那种冷冽的,令人敬畏的气质或者说是气势就已经足够普通人在看清他样貌的时候就已经将他与周围的那些人都区分开。 他变得成熟了许多。尽管……在六年前他们分开的那一天时,他就已经不像是一个男孩了。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打扮精致的德国女孩,她漂亮的金色头发做了一个典雅的盘发,化着浓烈却格外适合她的妆。在她的身上,冰冷与火热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却融合成了一个如此特别的模样。 尽管绿眼睛贵族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可这个女孩却依旧用充满着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丝毫不介意心上人的冷淡。 然后,那个无论到哪里都会备受瞩目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那道让他说不出的熟悉的视线,并就转头看向林雪涅所坐着的那个角落…… 在绿眼睛的贵族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林雪涅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甚至忘了要向路德维希示警,并只是这样望着远处的她的恋人,望着那张就向她转过来的,早已印刻在了她记忆深处的,无法被任何人取代的脸。 然后,时间就仿佛停滞在了这一秒…… 第138章 chapter139 当绿眼睛贵族的视线与林雪涅的相撞时,一丝已经久久不曾见到的温度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而最先出现在他眼睛里的情绪,则是错愕。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是真的,并且这也成为了他并没有马上走过去的唯一原因。他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而后才在身边的那个党卫军女孩第二次叫他名字的时候抬手制止住对方,并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刚开始时的那几步,他几乎连走都走不稳,而随着坐在那里的那个黑发女孩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让他能够真正看清她的样子,艾伯赫特终于越走越快。他几乎是推开了挡在他走向那个女孩的那条路径上的几个陌生人,并在背对着他的路德维希也站起身来转头看向他的时候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我……我从空军部带一份资料去你家的时候看到了她……” 路德维希试图向自己的这位好友解释他为什么会和他失踪了六年的未婚妻一起出现在这里。可艾伯赫特却根本没有看他,他只是看向那个在他们就要完婚的时候失踪了的女孩,然而他失去自己至宝的时间太久了,六年来的物是人非让他在如此突然的重逢时脸上找不见喜悦与笑意。 但是用六年的时间建造起的,心的围墙却是在这一刻倾塌,连带着他戴了很久的那张面具一起。 “六年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这个身上已经被打上了无法抹去的党卫军“ss”印记的青年几乎是带着哽咽问出了这句话。那让林雪涅根本无法停止望向那双充满了悲伤的绿色眼睛。 “去寻找回来的办法了。”——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林雪涅才终于给出了她的回答。 林雪涅才说完这句话,那个抹着正红色的口红,皮肤很白的金发女孩就走了过来。 “艾伯赫特?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过来了?” 这个身材惹火的党卫军女孩踩着女人味十足的脚步走到了这里,并态度十分亲昵地挽上艾伯赫特的手臂,叫出了他的名字。在艾伯赫特收起了眼睛里的那份温度,不带表情地看向被对方挽住的手臂时,路德维希几乎是发出了“嘶”的一声。 这可真是他之前所料想过的,最最糟糕不过的情况了! 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是应该在这种情况下挡在在场的四人中唯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前! 在路德维希这样头疼的时候,那个党卫军女孩仿佛才看到了他,并和他打了一个聊胜于无的招呼。 “晚上好,施泰因中尉。” 可不等路德维希也出于礼貌地给这个攻击性十足的女孩也回以一个晚上好,对方就已经问出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这么说,你终于也找了一个女朋友?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贵族出身的雅利安女孩。” “她不是我的女友!她是……” 面对这样的问题,路德维希当然是想也不想地就要澄清他和林雪涅之间的关系,可他话还没说完,好友那冷静到了可怕的声音就已经打断了他。 “雪涅,她是雪涅·林。” 有时候,仅仅是一个名字就已经足够说明所有。作为艾伯赫特现在的婚约者,这个金发的德国女孩当然会知道“雪涅·林”是谁。 艾伯赫特在说出林雪涅的名字之后似乎是想要抽回被身边那个女孩挽住的手臂,可是在他试图这样做的时候,那个与他同样有着党卫军成员身份的女孩却是更用力地两只手一起挽住了他,这让绿眼睛的贵族只要不做出大的动作就不可能凭借体格上的优势甩开她。 而在这个党卫军女孩这样做了的时候,她还要在艾伯赫特看向她的时候给予对方一个很明艳的笑容。 于是在这个金发女孩转头看向林雪涅,并对这个自己在此之前早有耳闻的,自己未婚夫的心之所属开口说些什么之前,艾伯赫特就首先说出了她的名字。 “这是塞西莉娅,我的未婚妻,我们在去年九月的时候订了婚。” 听到这句介绍,看起来比林雪涅还年长了几岁,攻击性与魅力并存的塞西莉娅终于对林雪涅笑着点头。然后她又对艾伯赫特说道: “电影快要开始了,也许你们可以等到散场的时候再叙旧?” 听到这句话后,艾伯赫特又看了林雪涅一会儿,而后向挽着他手臂的塞西莉娅点了头。但是在转身之前,他又看了自己的好友路德维希一眼。 凭借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路德维希竟是就这样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并险些没骂出声来。 “走吧。”在艾伯赫特最终和那个穿着礼服裙的党卫军女孩一起转身离开后,路德维希也对林雪涅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可林雪涅根本就不明白那两位好友的眼神交互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且,她也不理解为什么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她想要追上前去,却不知道自己又应该在叫住对方后应该说些什么。 “他的意思是他会知道我们一会儿去了哪儿的!” 由于艾伯赫特和他身边的塞西莉娅还没走远,路德维希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在林雪涅的耳边这样说道。可是在他这样说完之后,他又不知道应该怎样示意身旁的林雪涅离开这里,于是他为难了好一会儿,才自己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林雪涅。 “如果他一直到电影散场了才过来,我会帮你揍他的,好吗?这件事我一定做到!但是现在,你得先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在路德维希这样说了之后,林雪涅才在又看了艾伯赫特走远的背影一眼后跟上了穿着德国空军制服的好友。 就是在两人一同离开这间电影院的时候,那名已经得到了艾伯赫特指令的,身穿便装的低级别党卫军队员在夜色中跟了上去。 而在电影院的观影厅里,塞西莉娅则在松开了被她挽着的,艾伯赫特的手臂后问道:“我们都知道她已经失踪六年了,所以是什么让她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你难道不感到好奇吗?” 对此,绿眼睛的贵族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却并不回答。于是他身边的那个党卫军女孩凑到了他的耳朵旁,就好像陷入热恋的恋人那样对他说道:“现在是一个很关键的时候,你肯定比我更明白这一点。” 在塞西莉娅说完那句话之前,艾伯赫特就往旁边侧了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恢复成了那个比很近又稍稍远了一些的距离。但是塞西莉娅却并未生气,并且她还在艾伯赫特看似只是展现他绅士风度地让她先进到他们的那排座位时也这样笑一笑地做了。 但是在就座之后,她就在黑暗中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最近我们部门抓到了不止一个英国派来的间谍。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古怪的法国人。” 而坐在她旁边那个座位上的绿眼睛贵族只是在电影开场前向她回以一句:“恭喜你,看起来你们做得很好。” 电影很快开始,而他们今天所看的,则正就是由这个帝国的元首十分欣赏的女性导演莱尼·里芬斯塔尔所导演的,纪录片性质的影片——《奥林匹亚》。 仅仅是在这部全景式记录了1936年德国奥运会的影片开场十分钟后,绿眼睛的贵族就对身旁的塞西莉娅说道:“请原谅,我要离开一会儿。” 接着,他就起身离开了观影厅。 事实上,在电影散场前,他都不会回来这里了。又是十分钟后,一名拿着他的电影票进到这里的工作人员也的确把这个消息带给了一人独坐在那里的塞西莉娅。可是这个党卫军女孩却并没有勃然大怒并就此离开,而是坐在那里,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后继续观看这部影片。 那么,艾伯赫特去哪儿了? 当然是路德维希带着林雪涅所去到的那间旅馆。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在电影院的门口等上一会儿,等被他派去跟着路德维希的那名党卫军队员回来告诉他,他的朋友带着她失踪了六年的未婚妻去了哪儿。 或许是因为路德维希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把戏,并且他甚至还注意到了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其实就是艾伯赫特的,因此他并没有去到他更熟悉的,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的酒店,而是带着林雪涅就近去到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旅馆。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让艾伯赫特才站在影院的门口等了没多久就等到了开车他的车回来的,他的属下。 于是他坐上那辆车。 “施泰因中尉并没有去到很远的地方,我们开车过去不用十分钟就能到。” “你看到他们入住几号房了吗?” “施泰因中尉似乎在前台给您留了口信。我确信他在离开前还看了我一眼。” 在艾伯赫特与他的党卫军下属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汽车就发动起来,并朝着路德维希带着林雪涅入住的那间旅馆飞快驶去…… 第139章 chapter140 “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 在带着林雪涅进到这间旅馆的客房后,路德维希用这样的一句话语打破了沉默。 虽然说,这应该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但路德维希却觉得自己在好友杀过来之前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说这些。并且,他也相信,有些事,比起让他来告诉这个失踪数年的,他们共同的朋友,艾伯赫特应该会更想要自己来向对方解释这些。 因此,路德维希并没有坐下来,而是靠在房间里的写字台前想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些取舍之后才开口说道: “现在你已经看到他了,你大概就会明白我说的……艾伯赫特变了很多。你的突然失踪对他的打击是很大,他也的确有一段时间用上了所有的方法发疯似的去找你,但我和你说起这些,是想告诉你,让他变了这么多的,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别的原因。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都已经在达豪受训大半年了。” 当林雪涅听到达豪的时候,她的反应很大。但最终,她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后说道:“达豪?我记得……那是距离柏林不太远的一个地方。” 林雪涅没有说出口的是,她记得那里还有一个……集中营。 可是紧接着,路德维希就说出了那个她所未有说出的词。 “对,就是那里。大约是33年的时候,他们把那里的一座兵工厂改建成了集中营。就是用来关押政治犯的地方。不过关押犯人只用了那里的很小一部分地方。那里的大部分营地都是用来给党卫军的成员受训使用的。艾伯赫特就是在那里接受了一年的训练。那个地方改变了他很多。据说他在那里受训时的成绩非常好,后来还被选送到柏林军事学院进行深造学习。克劳斯还是在前年才进到的柏林军事学院,但那个时候艾伯赫特已经从那里毕业了。他现在……都已经是一名上尉了,因为一直都待在阿道夫·希特勒先生的身边,他在柏林的上流社会很出名。” 由于林雪涅在路德维希断断续续地和她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打断对方,这位有着亲王头衔的贵族一口气说了很多。 而直到他再一次地停顿时,林雪涅才有些手足无措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用仿佛带上了一层雾气的声音以及细微的抵触问道:“你是说……他一直都待在阿道夫·希特勒的身边?” 路德维希原本只是向林雪涅叙述了自己的那位好友现在的状态。事实上,路德维希还认为艾伯赫特从一名机械工程师变成了一名党卫军军官的巨大转变,以及他在达豪受训的那段经历才更会是让林雪涅难以接受的。 可没曾想,当他已经说完了那些,并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林雪涅却会抓住了这一点。这让路德维希感到想不明白。 但是在对上了林雪涅的那双黑色的眼睛时,他却只是说出了最为简短的,肯定的回答。 可随即,林雪涅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怀疑你,路德维希。但我真的很难相信。我知道……我知道每一个加入党卫军的人都会需要向阿道夫·希特勒宣誓。可是近距离地接触他观察他,每天都待在他的身边,听到他和别人说的话是不一样的。我不相信我认识的艾伯赫特会认同甚至崇拜那样的一个人。我不能说他是一个单纯的人,但他一定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 “长官,我们到了。” 当艾伯赫特的属下开着他的那辆车停在了林雪涅所暂时安顿的那间旅店门口的时候,坐在驾驶座上的那名忠诚于艾伯赫特的党卫军队员对他说出了这句话。从汽车的后视镜上,那名党卫军队员能够看到自己长官的那双在黑夜中仿佛能震慑人心的眼睛。 可是艾伯赫特却并没有很快就拉开车门,而是依旧坐在汽车的后座上。 “我们只能喜欢雅利安女孩,是吗?”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自己的下属,而后者则只是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得到了这一回应的艾伯赫特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又是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并打开车门,走进那间旅馆,向前台的工作人员询问有没有给他的口信。 无疑,在过去的数年时间里,他曾是那样疯狂地寻找过直到今夜才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恋人,他也在酒醉后对自己的好友克劳斯说过,他相信他心中所想之人一定还会再出现,只是他真的不知道他还需要等待多久,并且他又还能等待多久。 但就是在现在,在他走进这间旅馆,并在得到了前台所给他的房间号后一步步走近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内心却会出现一种无法言说的胆怯。 越是渴望,越是想要靠近,就越是胆怯。 两种矛盾的心情在他的内心激烈地相冲着,让每一秒时间的悄然度过都变得那样艰难又那样仿佛飞一般逝去。 而今晚再次见到那个女孩时的每一幕就在这种激烈的冲突几乎要撕裂他的心的时候又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温柔地抚过那些新添的伤痕,让他又能够让人看不出异样地走向那间房间。 然后,他站定在那间房间的门前,并敲响了那扇房门。 过来给他开门的是路德维希,但是在这一刻,他的视线却似乎只能越过自己的这位友人的肩膀,并且目不转睛地看向显然在他敲门的时候也向门口走了好几步的,黑发的女孩。 可是因为他的缘故而用上了自己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的路德维希却并不在意,而只是在走出屋子并经过艾伯赫特的时候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在对方走出几步之后,艾伯赫特叫住了他的名字,并郑重地对他道了一声“谢谢”。 而他的好友,有着亲王头衔的空军中尉则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犹豫地向着走廊的下一个转角走去。 这样之后,在艾伯赫特走进这间房间,并关上房门后,这个虽不狭小,但也称不上有多么宽敞的空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看到眼前这个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的亲密恋人,林雪涅先是习惯使然地向他走出了两步。可随后,她又因为想起了那个漂亮得让人感到咄咄逼人的金发女孩而停下了脚步,并看向那个女孩先前所挽着的,绿眼睛贵族的手臂。 那样的目光几乎是让艾伯赫特一眼就明白了眼前这个让他思念得几近发狂的女孩内心的想法。可他却是没有像他的心中所叫嚣着那样地抓住那个女孩的手,并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我不想欺骗你,你不在的这六年的确发生了很多事。” “是的,我知道。六年了,这可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它足够发生很多事。”当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禁把自己的左手藏在她在进门后不曾脱下的外衣的口袋里,并企图只是依靠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就把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枚订婚戒指脱下来。 可她的这一动作非但没有让她做到把那枚她无比珍视的戒指只是在此刻脱下来那么一小会儿,还让她的一举一动全都再一次地暴.露在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视线中。当她意识到这一点也意识到想要这么做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可笑时,她自暴自弃一般地又把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擦了擦又有眼泪涌出来的眼角。 “所以我现在也不能拥抱你也不能吻你了,是这样吗?因为你又有了一位站在你身边的时候看起来和你很般配的未婚妻。” 尽管拿并不是林雪涅的本意,但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在她的话语中还是在她的声音中都透露出了一种掺杂着复杂感情的埋怨。可是当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就又把她那戴着订婚戒指的左手藏回了口袋里,并用右手捂住了嘴巴,在稳定了好一会儿的情绪之后说出抱歉。 “抱歉,我不应该这样说你。我知道,我失踪了那么久,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怪你的选择。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当林雪涅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绿眼睛贵族的呼吸声忽然变得很沉很沉,并且他也需要用尽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够不像六年前那样,去亲吻她那滚烫的,仿佛能把他的心都灼穿的泪水,并让他所深爱着的那个女孩能够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心跳声。 他就那样贪婪地听着,贪婪地看着,听着已经有太久太久他只能在脑海中寻找的声音,看着他只能在画布上描绘的脸庞与身影,却并不上前。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已经离开你那么久,那么久……我甚至只是在我出生的那个世界里过了一天的时间。那真是我这一辈子里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天了。我逼自己一定要想起来我为什么会突然回不来了。可是我想不到,我一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又一边恐惧着,害怕我会回来得太迟,我甚至还出现了幻觉,为了去追幻觉里的那个你我还跳了河,差一点就把自己淹死在那里。因为河里有你呼唤我的声音和你的影子,有那么几十秒的时间我不想醒过来!可那些到底都是假的,是假的。 “但是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想在你的面前减轻我的内疚。我只是想告诉你,抱歉,真的对不起,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才回来,我也根本不敢去想象这六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毕竟……毕竟这样的时间我只是过了一天,而你却已经过了六年。六年又很多天。” 第140章 chapter141 听着这些话语,艾伯赫特的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再也掩饰不住他的挣扎,他走上前去,他想要告诉眼前的这个女孩,自己从未责怪过她。 当两人之间再没有那么多的距离,绿眼睛的贵族抬起手,放到林雪涅那有些凉凉的脸颊上,并用拇指的指腹为她擦去眼泪。可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就会发现自己才为这个女孩擦去一点泪水,她的眼角就又会溢出一些。 或许是因为此时的窘迫,林雪涅感觉有些丢脸又有些好笑。然后,她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要吻她。无论是他看向林雪涅的眼神,还是缓缓靠近的速度,那些都在告诉她这一点。 这可这是奇妙的感觉。 今夜,当她坐在电影院的角落里看着对方从门口走进大厅的时候,她会觉得才分别一天的恋人已经变得让她感到很陌生很陌生。 可当这个男人察觉到她向自己望来的视线,并转头看向她的时候,他又会变得让人感到很熟悉很熟悉,仿佛他依旧还是六年前的那个男孩,只是眼神里多了许多让人感到心脏生疼的东西。 他应该已经变了很多很多,可只要那双绿眼睛把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她就会觉得……自己的恋人从未变过。 但就是在林雪涅站在那里等待来自艾伯赫特的一个吻的时候,他却是在快要碰触到这个女孩嘴唇的最后时刻停了下来,并又转过头去。 然后,在深吸一口气后,艾伯赫特那在此时带上了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 “雪涅,在你失踪的六年时间里,我没有一刻停止过对你的想念,也没有一刻停止过对你的爱意。可你不是雅利安人,所以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这几句话让林雪涅眼睛里的希望彻底被掐灭了。她甚至不敢相信那样的话语会是从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的。 那种感觉太陌生了,并且陌生得有些可怕。 但是把林雪涅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甚至是眼神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的艾伯赫特却并没有去为自己刚才所说出的话语进行任何的辩解,而是说道:“但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任何帮助……我可以……” “艾伯赫特。” 不等艾伯赫特把话说完,林雪涅就叫出了他的名字,以一种并不那么柔软的语调。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们在火车上的那场争论,已经有结果了,并且我才是正确的那个,是吗?” 在那趟开往布拉格的火车上,林雪涅告诉她的未婚夫——希特勒不可能允许他高贵的日耳曼化身党卫军去娶一个劣等民族的女人。 那么当时的艾伯赫特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不,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告诉我,格罗伊茨上尉,你们的元首现在还喜欢中国吗?他还喜欢中国人吗?或者,你还能向上次一样万分肯定地给我一个回答吗?” 在这一刻,站在她身前的这个男人竟是说不出话来。 于是林雪涅又换了一个问题:“35年颁布的《保护德意志血统和德意志荣誉法》里规定犹太人和非犹太人通婚或者有性行为是违法的。那么你们高贵的统治民族雅利安人呢?你们和非雅利安人通婚或者有性行为是不是也是违法的?这条是不是你们党卫军内部的隐藏法律条文或者守则?” 在艾伯赫特的一年中,他有大部分的时间,每天都能够看到那个在他们的国家里有着至高威望的领袖。并且他同样也需要面对那个在二十七岁那年就已经成为了党卫军全国领袖的“舅舅”。 但即便是在面对那样的两个上位者,并在他们的面前隐藏真实的自我时,他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手足无措,根本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开口。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不知应当如何开口,以及沉默和犹豫就已经能够是一个回答了。 起码,在林雪涅看来是这样。 “看来,你已经告诉我你的答案了。谢谢,谢谢你没有选择欺骗我。”说着,林雪涅甚至笑了起来,并带着些许的自嘲叹息道:“已经很晚了,你该离开了。” 在林雪涅那带着泪光了,却十分有力的目光的注视下,绿眼睛的贵族最终仓惶地转头离开了这间屋子。 直到这间屋子再次回归寂静无声,直到这间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林雪涅颓然地坐到了房间里的床上。她两手交握着,紧贴着自己的额头,并用它来轻轻地揉着紧锁着的眉头。 太晚了,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在这个时代的那些朋友们,克劳斯就好像她所知道的那样,现在正在柏林军事学院进修;曼弗雷德和路德维希成为了德国空军的一员,并且加入了世界空战史上战绩排名第一的,群星璀璨的德国第52战斗机联队;而她的恋人……她的恋人则甚至在战争打响前就已经是党卫军的少尉,并且也有了一位血统纯正的,与他同样身为党卫军成员,或许也有着相同理念的未婚妻。 所以,她还能做些什么? 她又是不是……是不是应该继续留在这个即将战火纷飞的黑暗年代? 她是不是还能找到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那天晚上,林雪涅躺在这间1938年柏林的旅店房间里,望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灯火失眠了。她的失眠持续了很久,似乎她的身体已经感觉到很疲惫,可是她的意识却很清醒,也根本不想入眠。于是到了后半夜她干脆卷着被子坐起来,靠着床头坐在那里,却并不思考,而只是放空自己…… 夏季的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光过去,天色又渐渐亮了起来,她做出了决定。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留在这里,完成我的承诺。——‘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不论你是否还需要。】 当她终于想明白这个答案,她才又躺下去。 并且这一次,她再没有了失眠的困扰,并很快进入梦乡。 可是早上四点多才睡下去的林雪涅根本就没能睡太长时间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那是早上六点半。老天,她才刚刚睡着两个多小时,可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而被这阵敲门声从睡梦中吵醒的林雪涅更是因为窗外已经完全亮起来的天色而以为现在怎么也得是十点或者是十一点了! 脑袋还处在一片混乱中的林雪涅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想清楚她现在在哪里,前一天的晚上又发生了些什么。可还不等她的脑袋完成重启,站在她房间的外面敲门的那个人就已经很着急地问道: “雪涅?雪涅你还在吗?” “路德维希?” 几乎是一下就分辨出了那个声音的林雪涅这样问道。可显然屋子外面的那个人并不能听到她在屋子里面的这一句小声嘀咕,于是他更用力地敲起房门,并更大声一些地问道:“雪涅你还在吗?” 这下,林雪涅总算是醒过来了,并穿上衣服,踩着拖鞋,在走到门口的路上顺便抓了抓被她睡乱了的头发。可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敲门声就已经停止,猜测对方很可能就这样急性子地跑了的林雪涅连忙小跑了几步并一把拉开房门。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空军制服的,在这几秒的时间里已经就要走到走廊上下一个转角的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 把自己身体的一半藏在了门里的林雪涅这样稍大声一点底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于是这位明明都已经是一名空军中尉了却还是冒冒失失的贵族才猛一下地转过身来,并快步走了过来。 “今天是星期三,你都不用去空军部报道的吗?” “要去啊,所以我特意赶在去基地报道之前过来看你一次,谁知道你是不是又一转眼就不见了。” 一定是因为林雪涅根本就还没有睡醒,才会在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牙也没刷脸也没洗的时候就放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进门,并且在对方进门后又把房门关上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可还没等林雪涅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那里,她就因为小亲王所给出的回答而又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林雪涅:“现在几点?” 路德维希:“六点半啊。” 说完这个回答,路德维希还在林雪涅对他瞪眼睛的时候十分理直气壮地说道:“如果我不是这么早就过来了,你要是到中午之前就退房走了怎么办?我昨天都没来得及把我公寓里的电话号码给你。” 林雪涅:“可我知道……” “你知道艾伯赫特家的电话号码?” 走到书桌掐的路德维希一边这么问着,一边用旅馆里给准备的纸和笔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和他一般能够接到电话的时间。然后他就在这么一句话把林雪涅给问瘪气之后又补刀道:“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和他闹翻了吗?你还会给他打电话?” 说着,路德维希把写有他电话号码的纸条递到了林雪涅的眼前,并说道:“我在空军部的电话不能给你,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如果不出意外,晚上九点到早上七点半你都可以通过这个号码联系到我。” 收下了这张纸条的林雪涅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后知后觉道:“我是被你刚刚敲门敲醒的,现在还没有洗漱。” 但是路德维希完全理解错了林雪涅的意思!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手表说道:“我可以等你五分钟,不过你最好不要现在洗澡,我和艾伯赫特不好解释。” 林雪涅:“…………” 第141章 chapter142 在刷完牙也洗完脸之后,感觉自己清爽了很多也清醒了很多的林雪涅终于和路德维希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但那并不是在她的酒店房间里,而是在距离这间旅店不远的一家咖啡馆里。 根据路德维希的抱怨,如果当时不是因为要照顾到那名被艾伯赫特派来跟着他们的党卫军队员,他其实是会带林雪涅去一家他更熟悉的酒店的,那样他们就不用特意走出酒店,去到外面的咖啡馆里来吃早餐了。 但是幸好,早晨六点四十分还很早很早,那就算是在欧罗巴大陆上人民最勤劳的德国,也还不会有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就出来吃早餐了。因此,只要他们坐在咖啡馆外面的露天座位上,就能够在早餐时间好好地谈一谈。 而当咖啡馆的侍应生把两人的早餐,煎蛋、烤土司、炒蘑菇、香肠,还有原味薄饼,果汁和咖啡都端上来,并回到咖啡馆里面之后,这个一大清早就穿着空军制服出现在街边,做到了绝对惹眼的贵族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有什么打算?” 这恰好是林雪涅在前一天的晚上就已经想了很久很久,并最终得到了一个答案的问题。因此,她可以不需多加考虑就给出一个答案。 “找一份工作,在柏林安顿下来。” 听到这个答案的路德维希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地笑了起来,并说道:“找一份工作,这听起来真不错。你觉得家庭教师怎么样?我记得你的长笛吹得很好,日耳曼文学和哲学的课业也很好,你可以给一些出身不错的小孩子们做家庭教师。” “所以你是想跟我说,你恰好就认识很多有这样小孩的家庭?” 林雪涅的这句话还真的是把路德维希问住了。这是因为按照他先前所想的,他的确是想要对林雪涅说出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他就可以把他认识的,克劳斯认识的,还有艾伯赫特认识的那些人全都介绍给林雪涅。但当林雪涅这样问的时候,她分明是在告诉路德维希,她并不想要这样。 “我的确想要你帮个忙,但不是这样的忙。”说着,林雪涅想了想,然后很郑重地说道:“如果可以,我想你帮我去艾伯赫特那里,把我当年留在他那里的证件还有柏林大学的毕业证书都拿回来。我想他一定还留着那些。” 果不其然,当林雪涅说出了她希望路德维希能帮她的那个忙之后,亲王殿下的脸上简直就写着大写的“难”、“特别特别的难”、“这太难了”。 路德维希简直不敢相信,多年好友一场,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会一开口就说出一个这么为难人的求助! 他试想了一下自己去敲开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家的门,然后问对方讨要他那在失踪多年后回到柏林的,真爱未婚妻的证件和大学毕业证书,这怎么想都是会被还管着一堆盖世太保的艾伯赫特盘问一宿到早上也不放人的下场!身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他的神经虽然粗壮可还是经受不起这种拷问的! 那就更不用说他们万一打起架来,他可是连半点赢过对方的希望都没有! 毕竟,他可是驾驶战斗机的,空军飞行员从来都不是不靠肉身搏斗取胜的!他们向来是开着飞机上天能翻天,落地却只能投降的!那就更不用说他连用□□射击的命中率都比不上用战斗机上的机枪时来得准。 可是在他的思绪跑了那么大一圈之后,坐在他对面的林雪涅却依旧还在用“拜托了”、“我知道这件事只能拜托你了!”的目光看向他! 于是在这种时候,路德维希默默丢失了他所有的绅士风度,并在林雪涅对他说出了这样郑重的请求后还因为贪生怕死而这样问她:“你真的不能自己去问艾伯赫特要那些吗?他没有理由不给你的。也许你再找他一次,你们就和好了呢?” 很好,这下林雪涅彻底可以变脸了。从“拜托你了真的拜托你了”变成了“你说吧,这件事你到底做还是不做!”,连坐姿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下,路德维希就很是尴尬了。但他想啊想,并且到底还是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并对林雪涅说道:“我得先去找克劳斯,找他一起商量一下,然后看看他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去找艾伯赫特说这件事。” 听着这样的回答,林雪涅想了一会儿,而后又是向路德维希点了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我等你的消息。” 路德维希应了下来,然后又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拿着你的柏林大学毕业证书,哲学系和日耳曼文学系的毕业证书……?你是想要去找一份怎样的工作。” 在说出自己的请求之后,林雪涅就很认真地听着路德维希所说出的每一句话。而在对方向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后,她则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 “报社。我想去柏林城里大大小小的报社试试运气。” 当林雪涅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路德维希感到奇妙极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灵光闪现一样地觉得这真是一份再合适不过的工作了。并且,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工作了。可他又说不出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然后,他听到林雪涅开口道:“艾伯赫特第一次带我去见他的母亲和外公的时候,他对他的母亲说,我的‘姐姐’在南京的一家报社工作,为报纸撰写一些文章。在那个时候我就想过,这其实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现在我为什么不这么试一试呢?” 听到这里,路德维希不禁失笑了,并在那之后说道:“我总觉得,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和好的。” 可这一次,林雪涅却是并没有把这个话题接下去,也没有和两人共同的这位好友说起前一天晚上令他们最终不欢而散的争端到底是什么。 见此情景,路德维希也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而提起了对于此时的林雪涅来说实在是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既然找一份工作的事你已经考虑好了,那我们就继续说一说怎么安顿下来的问题?你有想过你接下去要住哪儿吗?” 这下,林雪涅沉默了。这并不是因为她都已经想好要留在这里找一份工作并且好好安顿下来了,却还没有考虑过那样一个重要的问题,而是因为她想到的那种解决办法听起来绝对荒诞。那让她很难和此刻就坐在她眼前的小亲王解释清楚,并且她也并不想把那样的办法告诉对方。 事实上,身上缺少这个时代的德国所用的马克让她想要在找到工作之后先在2020年的柏林租下一间短租房,每天在那里吃完早饭再带着干粮回到1932年的柏林工作,然后又在晚上回到她在2020年的柏林租下的公寓。 现在的她已经明白,只要她的意志对于这里的时间节点还有着掌控,她就能让这个时空的时间流速与未来保持一致。 这样一来,只要她在1932年的柏林挣到她第一个月的工资,她就能够凭借她的那些证件在这里租一个相对比较简陋的屋子了。 可是她的沉默以及她想起这件事时所不自觉地透露出来的为难却是让路德维希在这个早上又一次地误会了她的意思。 并且,亲王殿下还一脸的“我等的就是现在”,对林雪涅说道:“我觉得,我应该正好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接着他就在林雪涅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后笑着说道:“你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过的吗?曼弗雷德和我不驻扎在同一个基地,我在柏林,但是他现在在波兹坦。” 当然还记得这件事的林雪涅虽然依旧还带着疑惑,却是对路德维希点了点头。于是亲王殿下就继续说道:“所以他一个月也就回来一两次!虽然这套公寓他都已经买下来了,也不需要每个月都付一次房租,但是你不觉得他的那套公寓就这样空着很浪费吗?” 听到这里,林雪涅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你想让我去到曼弗雷德那里住?” “不。”路德维希首先给出了一个否定的回答,然后对林雪涅说道:“我觉得我可以搬去他那里,然后你住到我的那套公寓去。这样,你只要给我三天时间就能住进去了。曼弗雷德的那套公寓就在我的楼上,我觉得搬起来应该不麻烦。” 所以,现在人在波兹坦的曼弗雷德会愿意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在这天中午的时候,路德维希就和自己的这位好友通了电话。当然,是从他在柏林的空军部办公室打到了曼弗雷德所在的波兹坦驻地。这位有着许多风流情史可在很多方面却是十分单纯的少尉听到路德维希所向他描述的,在前一晚所发生的事时,那简直就听得一愣一愣了。 而当路德维希提到想要帮助林雪涅在柏林安顿下来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的好友是想让那个曾和他们在同一所大学念了两年书的女孩住到他的公寓里呢,于是他还稍稍犹豫了那么一会儿。可就是在他打算说出他同意的时候,路德维希就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打算——由他搬到根本就还没能来得及回来一趟的曼弗雷德那里,并让林雪涅住进他的那间公寓。 这下,曼弗雷德当然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了,表示自己十分欢迎好友又回来和他住同一间公寓!并且,他还表示他要到下个月的下旬才能回来一次,要求路德维希到时候一定把这件事的近期的发展一点不漏地告诉他! 这样,路德维希还没想好要怎么和自己的场外救援克劳斯提起那间凶险万分的行动就已经在这天的晚上给林雪涅带来了好消息。 而在林雪涅住进路德维希的那间布置得十分简洁又明朗的公寓的两天后,她就在夜里迎来了带着她的护照和柏林大学日耳曼文学系与哲学系毕业证书的路德维希,还有好久不见的克劳斯。 现在,该轮到她把自己在这两天时间里看好的那些报社一个一个地跑过去了。 第142章 chapter143 “你好,林小姐,我已经看了你的简历。您做得很好,一目了然。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向您了解。您在32年的时候就已经从学校里毕业了,但您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工作过,考虑到您的未婚身份,我感到有些不了解。” 现在坐在林雪涅面前的,是柏林一家报社的社长。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代接受过这么高等级教育的人实在能够称得上是珍贵而稀少,并且能够顺利从柏林大学这样的名校拿到双学位证书的女性就更少了。因此,当这位报社的社长看到林雪涅制作的“简历”时,他实在是会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尽管林雪涅为了这天的面试故意做了一番能够让她显得更成熟,并且也和她证件上所现实的年龄更接近一些的打扮。可即便是这样,那位报社的社长还是在看到她之后为她看起来居然如此的年轻而感到十分惊讶。 而他此时所对林雪涅问出的问题虽然有些难回答,但却也是林雪涅早就已经想到了的。 于是她只是在很礼貌地向对方点了点头后说出了她在此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说的答案: “是的,六年前的时候,我原本和我的未婚夫说好了要在毕业后就和他完成婚约的。那时候他说他希望我能够更照顾到我们共同组成的家庭,而我也同意了。但因为很多的原因,我们的婚约在几年的时间里被先后取消了两次。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是在前阵子的时候,我见到了我过去的朋友,她告诉我她依旧还记得我在念书时写的那些文章。对于我没有寻找一份相关的职业她感到很遗憾。在她感到遗憾的同时,我也感到了同样的遗憾。所以,我就来这里了。” 婚约先后被取消两次,那绝对就是照抄的她的那位已故友人弗朗茨·卡夫卡的人生。并且这也的故事放在2020年的德国,那简直和结婚后离婚,复婚后又再离婚没什么两样了。在她补充了这样一个让人感到有些模糊了边界和年份的,又有很多想象空间的婚约细节后,她的那空白了的六年人生虽然还是经不起仔细询问,却“充实”了很多。 而这个年代经过了良好教育的男性们则多是绅士的。因此,当林雪涅这样说了之后,那位对于把她这样一位柏林大学的日耳曼文学系与哲学系毕业生招入自己的报社很有兴趣的报社社长就选择了不去对那些多做询问。 虽然说,在专业上的六年空白的确会让他对于林雪涅现在的撰稿水准产生一些怀疑,但他还是很愿意给眼前的这位温和有礼的年轻女孩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的。 “您在您的简历上说您擅长用德语写作,也能够写一些社论性的文章和一些生活文化类的文章,您在柏林大学念书的时候还曾在报纸和刊物上发表过几篇文章。” “是的。” “那您擅长用打字机吗?如果我让您现在就用摆在那张桌子上的打字机写一篇文章,您能够在下午三点前就交给我一篇文章吗?” “完全没有问题。” 在听到了这样的询问时,林雪涅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虽然林雪涅并非从小就在德国长大,并且直到中学的时候才开始学习德语,但是当她在柏林音乐学院念书的时候,她的德语就已经能够说得很流利了。那就更不用说,她还曾有一段时间需要每天都给弗兰茨·卡夫卡那样的作家写好几封信。 当她开始在柏林大学学习日耳曼文学和哲学之后,她则更是好好地学习了如何用德语写作,而她在简历里所提到的,有在柏林的报纸上发表文章也的确是真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可以在坐到那台打字机前时做到足够的从容。 她首先是稍稍回想了一会儿这家报社所印刷的那些报纸上文章的风格,然后又考虑起了自己现在应当写一篇什么样的文章。 由于她不知道那位看起来十分老派绅士的报社社长的政见以及立场,因此她放弃了社论性的文章,转而思考起了一些更为温和的生活文化类的文章。 当她坐在打字机前做短暂思考的时候,报社里的一位男记者给她端来了一杯水。那让林雪涅向他微笑点头着说谢谢,而在那位很可能会在未来成为她同事的男记者对她说了一句“不用谢”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林雪涅会觉得自己的眼前突然浮现起她曾与自己的恋人艾伯赫特一起享用的一餐简便晚餐。 奶酪、火腿以及香肠片,还有切得很薄的全麦面包和黑麦面包。 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仿佛只要再摇曳几支烛火就能成为孤独者的冥想时间,却是因为那样的一个人而变得充满了幸福的气息。 尽管那时的她是那样的迷茫,也不知道两人的未来究竟能不能逃离那些战火。可现在回想起来,只要有那个人在她的身旁轻焕她的名字,她就能忘却那一切的寒冷,并感受到满满的爱意。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到了打字机上。 【前一天的晚上,我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简便晚餐。奶酪、火腿以及香肠片,还有切得很薄的全麦面包和黑麦面包。那是我们在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却并没有长大的时候所努力逃离的简便晚餐。 一家之主坐在桌首,他在那里向我们全家人一起讲述他的这个白天,也让我们向他汇报我们的这一整个白天。多可怕呀,我要坐在那里,就像皇帝的一个大臣,这样持续一顿晚餐的时间……】 当她用打字机敲出轻快的节奏,并将心中所想到的,曾经由她的朋友们向她描述的画面变成一个个的德语单词,再将那些德语单词连成句子的时候,四周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她也只能听到柏林初夏的威风吹过她的心的声音。 那应当是充满了爱意的,就好像她在那些文字中所透露出来的,而不是一名应试者在希望得到一份自己心仪的工作时的绞尽脑汁…… 同样是在这一天的午后,林雪涅在说出“先后和她解除过两次婚约的未婚夫”时心里所想的那个绿眼睛贵族则正在一间咖啡馆里,与他的未婚妻塞西莉娅一起他们的咖啡时间。 可这并不是什么午后的甜蜜一刻。 因为,第一次在这样的时候来到自己婚约者的办公室楼下的格罗伊茨上尉并非是来这里诉说浓情蜜意的。相反,他来这里,是为了向对方提出解除他们婚约的请求。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是冒昧的和无礼的。但很抱歉,塞西莉娅,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发现我无法对您付起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我无法在婚礼上给您一个违心的誓言。在神父和深爱着你的亲人们的面前,我也说不出那样的谎言。就连这一刻我都没有爱着您,我又怎么可能和您一起走到永远?” 在传达室的人告诉这个党卫军的女性队员,她的未婚夫正在楼下等着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不怎么好的预感。可当塞西莉娅真的听到自己所崇拜的,并且已经和她订下了婚约的男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语,她到底还是没能掩饰住地险些没能拿稳咖啡杯。 在她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又再度抬头的时候,她试图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道: “相似的问题我们在订婚前就已经讨论过了,艾伯赫特。但是讨论的结果是我们最终订下了婚约。在我的父母和您的母亲还有海因里希·希姆莱先生的见证下进行了订婚仪式。” 对此,艾伯赫特只是给出了一个简短的,肯定的回答。但在那之后,却并没有急于继续解释。显然,这符合他的作风。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塞西莉娅又试着开口道:“如果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那个女孩,艾伯赫特,你应该知道你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你也根本就不需要因为她又出现了就这么急于和我解除婚约。因为即使你和我解除了婚约,你也不可能又去和她完成你们当年的婚约。这样的想法会害到你的。” 这个雷厉风行且遇事沉稳的党卫军女孩说到后来甚至都有了一点急切。对此,绿眼睛的贵族只是向她重复了两遍“我知道的”。而后,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塞西莉娅。”从沉思中把自己拉扯回现实的艾伯赫特叫出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孩的名字,并用一种温柔得几乎让人感到心疼的声音说道:“我只是又想起了爱一个人的感觉。” 当塞西莉娅的眼睛里出现疑惑,艾伯赫特又继续说了下去。 “尽管我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了可能,我也打算只是一直远远地看着她,但我依旧还是爱着她。那种感觉很美好,它可能会带给我很多伤痕,却很美很美,让我无法忘记。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后悔我有过这样的感觉。然后我就意识到,我不应该让您把宝贵的青春和时间都浪费在一个注定不会爱您的人身上。那样对您不公平,也对那个可能要到再晚些时候才会出现的,像我爱着雪涅那样爱着您的人不公平。” 第143章 chapter144 作为一名属于1938年的党卫军女性成员,塞西莉娅从小就觉得自己和她的那些只喜欢漂亮衣裙的姐妹们并不一样。尽管,她也喜欢那些漂亮的东西,但攀爬和射击或许才会是更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 她保留了自己女性化的一部分,却也极为热衷于触碰钢铁与枪管。 她本以为自己并不会喜欢,也不会被那些柔软的东西所打动。 可是当她听到了自己未婚夫所说出的那些话语时,泪光却是会不受控制地在她的眼睛里闪动。那种感觉奇怪极了,也陌生极了。 在这样的时刻,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她所见过的最出色迷人的男人则向她递出了手帕。 “今天我来这里,除了向您提出这个请求,还想和您约定一个时间。解除婚约这件事需要被郑重地对待,我需要找一个足够合适的时间去向您的家人表达我的歉意。至于是否要在报纸上刊登这则消息,我会遵从您的意见。” “可、可是我还没有同意……” 从艾伯赫特的手里接过了手帕的塞西莉娅显然还没有好好地想明白这件事。的确,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短短几分钟里就想明白这样的事,就连同时得到了海因里希·希姆莱和阿道夫·希特勒的称赞的这个女孩也不能。因此,当她听到自己的未婚夫居然都已经考虑到了这些的时候连忙抬起头来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艾伯赫特却是告诉她:“您会同意的。因为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 说着,艾伯赫特又等待了一会儿,在他确定自己一定是不能在今天下午的咖啡时间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又开口道:“如果您想清楚了我应该在什么时候去拜访您的家人,打电话给我。在一天的二十四小时里,无论多早,又或者无论多晚都可以。” 这样之后,艾伯赫特拿上了他的帽子,起身,并走向一名咖啡馆里的服务生和他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跟着他一起去结了账。 当他这样离开的时候,背对着那边的塞西莉娅不禁借着沙发椅椅背的遮掩转头看向那个显得那么温柔的男人。却又是在这样看了对方好久后又转回身来,手里拿着那块手帕,却并不用它擦去已经滑落的泪滴。 自始至终,艾伯赫特都没有和她提起希望她别去找自己所爱的那个女孩的麻烦。这是出于对她的了解,以及对于她身上某种品质的信任和尊重。 这个党卫军女孩深知这一点,可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心里才会感觉到更难受,又对这个男人恨不起来。 又是几分钟后,她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带着那块手帕,看起来面色如常地走出了这间咖啡馆。 两个月后, 柏林。 【古代的日耳曼人把橡树尊为最为神圣的化身。他们在那棵巨大橡树的树荫下诉说祈求。尽管萨克森人的神树已被砍伐,可是对于橡树的尊崇以及热爱却印刻在了德国人的血脉里。 当贝多芬走进树林,走进那令人沉醉的大自然,他感到惊喜,他甚至感叹道:“我那不幸的重听在这里并不折磨我,就好像地上的每一棵树都在与我交谈。神圣,这太神圣了!”】 绿眼睛的贵族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并阅读着报纸上的那一篇温暖的文字。当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里阅读着那些文字的时候,他的脸上会不自觉地展露笑意。而当他看到这篇文章最后的署名——“雪涅·林”的时候,他则会有一种想要去亲吻那个名字的冲动。 但是很快,很快他就收起报纸。因为与他所在的这个小巷隔着一条马路的报社里三三两两地走出了刚刚下班的报社职员。 于是他开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并盯着那扇不大不小的门,等待着写出这篇文章的人。他就这样等待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那个女孩不会才一到下班的时间就走出这间小楼。 她总是会晚些,再晚些时候再下楼。 而今天也是如此。 当那个穿着白底碎花连衣裙的女孩走下楼来,绿眼睛贵族就连呼吸都变得轻柔了起来。尽管他此时与那间报社的小楼还隔着一条马路,尽管他躲在不被阳光照亮的阴影处,根本就不可能被那个女孩发现,可他依旧会这样。 可是随后,一名男性就跟在她的后面走下楼来,仿佛他们原本就是一起从办公室走到的楼下。两人在报社的楼下交谈起来,那让绿眼睛贵族仅上扬了一点的嘴角又恢复了先前的弧度,也让那双绿色的眼睛更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里,连一丝一毫的细节,甚至是那名男性脸上的表情也不愿放过。 大约是两三分钟后,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孩似乎是拒绝了那名男性什么,笑意中带上了些许的歉意。然后她就和对方挥手说出了告别的话语,只留下与她共事的那名青年站在那里,挥出了告别手势的手僵在了那里。他在片刻的不知所措后笑着摇摇头,向着反方向的某个目的地走去。 见此情景,绿眼睛的贵族连忙跟了上去。 或许,在与他心爱的女孩再次重逢之前,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竟会把他跟踪与侦察的技能用在了这里。他就这样收敛起自己的那份在人群中能够让人一眼看到的与众不同,并小心隐藏起目光中的那份灼热的渴望,跟在林雪涅的身后不远也不近的地方。 尽管,以这个黑发女孩的警觉性来说,绿眼睛的贵族即便是跟得再近一些,也再紧一些也不会让她发现。可他就是保持了这样一个距离,仿佛只要再近一些他就会无法克制住那份想要牵住心爱的人的手的冲动。 于是他就跟着他仿佛只能这样远远看着的女孩,看着她走进商店,买上一些面包,一些肉类,还有一些蔬果,逗一逗路上的小猫和小狗,甚至是在一个小孩子把她错认成了自己的妈妈并抱住了她的腿后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又给了他几颗糖。然后,她抱着装有那些的纸袋子返回她现在所住着的那间公寓。 直到她走上楼去,艾伯赫特又站在楼下望着属于她的那扇窗户好一会儿,然后他才脚步匆匆地离开。 他需要先回到党卫军的指挥部。 然后,在几个小时之后,他还和自己的朋友们有一场啤酒之约。 ………… “干杯!” “干杯!” “干杯!” 晚上九点,骑兵上尉克劳斯,空军少尉曼弗雷德,还有空军中尉路德维希一起聚在了这间他们喜欢的啤酒屋里,举起足足装有一升麦芽啤酒的啤酒杯大声说出干杯。 即便这里是柏林,是德国的首都,可这样的几名军衔不低长相也十分出众青年军官如果穿着军装这样聚在一起,还是很容易引人侧目的。而现在,他们则在举杯说出干杯之后十分不满地看向了也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拥有上尉军衔的艾伯赫特。 于是刚刚还被朋友们嘲笑了好一通的艾伯赫特也只好失笑着举起杯子,与他们一个碰杯。 “干杯。” 当艾伯赫特也说出这句能让他在这个时候显得很合群的话,四个碰在一起的大啤酒杯才又分开。四人纷纷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这才开始他们今天聚会的话题。 “我上次回来的时候你们就告诉了我一个这么大的新闻,现在我又是一个多月没回来,艾伯赫特就已经变成跟踪狂了?” 说这句话的人是曼弗雷德,由于四名好友现在有三名都长期待在柏林,因此,这个待在波兹坦的家伙只要一回来,四人之间就必定会有一次聚会。 “你不应该用这么客气的词来说他。”在曼弗雷德之后,克劳斯这样说道:“他现在简直就像是个变态。有一次我在和他说正经事呢,但是事情才刚刚说到一半,他就跟我说他得离开一会儿。然后我才知道那个时间正好是雪涅下班的时间,他要去报社楼下一直跟踪雪涅到她家。你们能明白他跟踪完了人之后又回来找我继续谈那些事,这让我感觉得有多怪异吗?我简直觉得一星期之内我都不想再见到这家伙了。” 在克劳斯之后,路德维希又马上加入了战局,并表示他还有更多猛料可以透露! “他哪里只是跟踪雪涅上下班,这家伙还会在从党卫军的指挥部出来之后再过来看看,他不上楼,也不来我这里,他就这么在楼下站着,只要雪涅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她也还坐在桌子前看书或者用打字机来写文章,能让他看到。” 在路德维希曝出了这条惊天猛料之后,曼弗雷德和克劳斯分别发出了感觉这简直是惨不忍睹的嫌弃他的声音! 然后离家又是一个多月的曼弗雷德连忙追问他的好室友,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对此,路德维希则并没有太多夸张成分地老实交代道:“有一次我晚上十一点才从空军部回来,大晚上的看到一个穿着党卫军军服的家伙站在我家楼下,我都吓死了!” 第144章 chapter145 路德维希才一说完,大家全都疯狂大笑起来,这哪止是笑得前俯后仰,他们笑着笑着分明还要拍起桌子来!连带着艾伯赫特也在被朋友的推搡下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 “说真的,你如果真的这么不放心雪涅,你干脆让路德维希每天都送雪涅去上班再接她下班得了。” 几口就喝光了那么一大杯啤酒的克劳斯在和啤酒屋里的女服务生示意再来一杯的时候这样说道。但是在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却是发现了事件当事人之一的路德维希正在很凶很凶地瞪着他。 好吧,虽然路德维希并没有这样明确地表示过,但是被牵扯进了这样一段复杂的感情纠纷里还真的是一件会让人觉得心力交瘁的事。 于是克劳斯用一声咳嗽来调节了些许气氛,并试图劝说他们出身高贵的亲王殿下任劳任怨一些,再任劳任怨一些:“噢,别这样看着我,路德维希。要知道现在艾伯赫特和雪涅之间的关系还不如我们和她的关系。我敢打赌,我们三个里的任何一个在今天晚上去敲雪涅的公寓房门,她都会放我们进去,甚至还会请我们喝一杯咖啡或者茶。但如果敲门的人是艾伯赫特?你们猜猜她会不会直接把茶往他脸上泼去?” 喂,克劳斯,把这样一个现实的问题明晃晃地放在台面上,这就会让当事人感到很尴尬了啊。 但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当然是笃定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艾伯赫特肯定不会因为这些就和他闹得不高兴了。 只不过,艾伯赫特并不介意被他的好朋友这么数落,却不意味着路德维希也会就让他这样调侃。 “我看你的提议可真的是糟糕透了,克劳斯。你该好好想一想,仔细地用你的脑袋考虑一下,让我送雪涅去上班这样的事到底合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克劳斯扁了扁嘴:“你又不是曼弗雷德。” 天啦天啦,这对于在一旁好好喝啤酒乖乖听八卦的曼弗雷德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在听到自己被点名后,四人之中军衔最低的曼弗雷德直接被啤酒呛到,在咳了好一会儿后才指了指自己,仿佛是在问克劳斯,他怎么了! 这样一来,克劳斯就达成了把在场的三位好友全都调侃了一遍的成就!于是,三人之中最容易和人杠上,并且也是今晚中枪次数仅次于艾伯赫特的路德维希开口说道: “回家带你的孩子去,都已经九点了,你该回家带孩子去了。” 喔噢,这样的话一出口,四人之中唯一一个已经成为了一名父亲的克劳斯就只能举手投降了。可是在那之后,已经喝下了一大杯啤酒的克劳斯还是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并问道: “已婚人士就不能喝单身汉们一起在周六的晚上喝酒了吗?” 这回,又是曼弗雷德首先一脸讶异地指了指自己。但是很遗憾,男人换女友换得太勤快,没有一个保持稳定关系的女友或者是未婚妻在克劳斯的眼里和“单身汉”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但是这一次,曼弗雷德却是打算深究这个问题了,并且他还不断地向坐在他身旁的克劳斯问道:“你说我是单身汉?伙计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就是在克劳斯和曼弗雷德就这个问题发表他们各自的不同观点,并且还争论得越来越激烈的时候,艾伯赫特举起酒杯碰了碰路德维希的杯子。 “这次真的谢谢你,路德维希。你帮了很大的忙。” 对此,坐在艾伯赫特旁边的路德维希也举起酒杯碰了碰艾伯赫特的杯子,并在那之后喝了一口啤酒道:“雪涅已经跟我道过谢了。前天的时候她还把她刚领到的工资的三分之一都给了我,让我自己拿着,或者转交给曼弗雷德,随便我怎么处理。” 艾伯赫特:“你收了?” 路德维希:“收了,要不然呢?她要是又说要走怎么办?” 听着,艾伯赫特笑了,并说道:“你是对的。” 可是当两人说起了这样的话题后,路德维希又会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疑惑,向对方问道:“你打算以后怎么办?现在你已经和塞西莉娅小姐解除婚约了,那以后呢?就还是这样偷偷摸摸的每天去看她?可你根本都不敢让她知道你去看她了,那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艾伯赫特来说是真的很难,因此他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也只是说道:“是的,那没什么用。” 于是路德维希到底还是有些火气上来地问道:“你就非得待在党卫军吗?如果你调到陆军部,或者装甲师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管那么多。” 对此,艾伯赫特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并在路德维希就要再说些什么之前自嘲道:“谁说不会呢?” “路德维希。”艾伯赫特又叫出了自己朋友的名字,并说道:“那天晚上,我和雪涅见面的时候,她问我,我们的法律规定犹太人和非犹太人通婚或者有性行为是违法的,那么雅利安人呢,我们和非雅利安人通婚或者有性行为是不是也是违法的?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没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我们所出生,长大,生活的这个国家已经不能够允许任何不纯净的东西了。我是说,任何。” 说着,艾伯赫特看向杯子里的啤酒道:“啤酒得是纯净的,我们只能用麦芽、酵母、啤酒花和水来酿造啤酒。不能有水果,也不能有任何增加风味或者辛辣感的东西。□□得是纯净的,如果谁在有了婚约对象或是妻子的情况下还和别的人发生了什么,不论这个人的军衔有多高都会被元首阁下毫不留情地怒斥,甚至是施以惩罚。如果你觉得这些都很好。那么血统呢?在我们的国家,血统是高于一切的,是世界上最神圣的东西。所以你认为我们还有去做出选择的自由吗?” 说着,艾伯赫特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并在和店里的服务生示意再给他来一杯啤酒之后又对路德维希说道:“在以前,一名贵族如果和平民选择和平民结婚,他就必须得放弃自己的继承权。那么我们呢?我是不是要放弃自己的国籍才能得到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权利?” 艾伯赫特的这番话似乎给路德维希带来了一种极大的动摇感。尽管他从没有爱上一个非雅利安人,也从没想过要去这么做。可当这样的事真的发生在与他关系这么亲近的朋友身上时,他会陷入一种说不清的茫然中。 “我认为,是你对未来的预期太悲观了。”当路德维希开了这样的一个头之后,他又试着这样顺着说下去:“如果你对于这个国家足够重要,没有人会因为你仅仅是想和你心爱的姑娘在一起就非要拆散你们。” 对于这些,艾伯赫特只是笑了,却并没有给出回答。 就是在下一刻,坐在他们对面的曼弗雷德举起了他的又一杯啤酒,带着愉悦的情绪高声说道:“为了庆祝艾伯赫特又恢复了单身,干杯!” 于是四人再一次地干杯! 虽然他们都看到了前路有着许多的荆棘,但无论如何,他们会过好他们的每一个应该高兴起来的,能够被他们紧紧抓住的周末。 谁让他们都是军人呢?在这样一个充满了危机的年代,他们看起来光鲜,却是最朝不保夕的。也许,也许就是在不远的未来,他们之中就会有哪个人就会永远地缺席下一次,以及下下次的聚会。 对于这一点,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十分清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格外地珍惜他们的现在。 在接近午夜的时候,聊了好多话也喝了好多酒,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喝醉了的四人结束了他们之间的这次聚会,并各自回家去。 当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都回到了他们所住的那间公寓楼的时候,被夜晚的冷风一吹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的曼弗雷德在楼底下看了看那扇还亮着的窗户,疑惑地说道: “你出门的时候没关灯吗?” 对此,路德维希是这样给出他无情的打击的:“我看你今天晚上是喝得太多了,那间屋子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了,是雪涅住在那里。” 这样之后,在林雪涅搬过来之后还只回过一次柏林的曼弗雷德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住在他楼下的好友已经搬到了楼上他的公寓里,并把自己的公寓让给了艾伯赫特的真爱前女友! 借着还未全部散去的酒劲,曼弗雷德拍了拍同住人路德维希的肩膀,说道:“走,我们去敲敲她的门,看看她在干什么,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说着,曼弗雷德不等路德维希阻止他,跑得飞快地冲上楼去!并且,在经过花坛边上的时候还摘了一朵花的曼弗雷德为了不让比他慢了半拍的路德维希追上他,这个有着一半法国血统的家伙还特意不坐电梯,瞪羚羊似地冲上楼梯! “曼弗雷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都快十二点了!这种事真的合适吗!” 路德维希简直不敢相信从大学的时候起就认识的家伙居然会在做这样的事!因此他可不止慢了半拍,而是慢了好几拍! 就这样,当他一路追上楼的时候,他恰好就看到了打开了房门的,在长及脚踝的睡裙外又披上了一件披肩的林雪涅,以及嘴里叼着一枝花,浪子一样手撑着墙站着的曼弗雷德! 第145章 chapter146 这样的一幕实在是让路德维希感觉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因此他实在是顾不上林雪涅已经开了门,并且也已经看到了曼弗雷德,就这么在跨完了最后两节楼梯后冲上去给了同住人的脑袋狠狠一下! “啊噢!” 喝了许多酒却还不至于就这么醉了的曼弗雷德被好友打了这么一下之后一个呼痛,被他横着叼在了嘴里的花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打我!” 可刚刚才和林雪涅极为深情地说了一句晚上好就被好友粗鲁打断的曼弗雷德还在这么问呢,路德维希就已经对着落在了地上的那支何其无辜的花就是好几脚。 在确定了那支花已经绝对不可能再成为求爱道具后,路德维希才很是没好气地回答道:“帮你清醒一下!” “曼弗雷德……还有路德维希,你们……” 刚刚根本就还没能来得及和曼弗雷德打一个招呼就看到这样一幕幕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那让林雪涅不禁在此时用疑问的语调叫出了两人的名字。 可路德维希还没回答呢,才被好友敲了一下脑袋的曼弗雷德就已经抢先回答道:“我们刚刚从啤酒屋回来,在楼下的时候看到你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就来看看你。” 闻言,林雪涅笑了起来道:“很高兴又见到你,曼弗雷德。你上次回来……还是一个多月以前?” 曼弗雷德:“你记得真清楚!” 眼见着曼弗雷德还要继续说些什么,而路德维希也准备好了要给自己的这个“单身汉”朋友下一轮的暴击,林雪涅在失笑之后向两人发出了邀请。 “我正在研究我们报社借给我的照相机!你们想要进来拍几张照片吗?如果你们俩还没喝醉的话,那我现在正好缺模特!” 星期六的晚上十二点,这个时间在1938年的柏林说早不早,说晚又似乎真的还不晚。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这还是夜生活和无止境的派对才刚刚开始的时间。因此,当林雪涅对已经相识了多年的曼弗雷德还有路德维希说出这样的邀请时,两人只是互相之间看了一眼,然后就给出了绝对肯定的回答。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不光是一名撰稿人了?” 在走进这间对于自己来说很熟悉的公寓时,路德维希笑着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再次走进这里的时候,这间公寓实在是改变了不少,路德维希不禁向着四周打量起来。 这可真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公寓里的摆设并没有进行很大的变动,却是因为几盏新添出来的,摆放在不同位置的灯具而在原本的简洁明朗之中又增添了一丝温暖且柔软的感觉。 “确切地说,是可能兼任记者了!但是得从实习记者开始做起,所以我得先举着照相机跟在我们报社的记者后面,如果他需要采访别人,我就可以在他问那些大人物问题的时候抓紧时间拍照片。” 听到这样的回答,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都很为她感到高兴地笑了起来。可是在那之后,曼弗雷德就用十分疑惑的问题问道:“可是你能举得动照相机吗?” 对于曼弗雷德的这一问题,林雪涅则只是十分肯定的回答道:“当然!我可是很强壮的!” 说着,林雪涅还要举起胳膊,做出一个大力士的动作。而她的这一动作也当然让两位战斗机驾驶员都哈哈大笑起来。在那之后,林雪涅搬来了她自己搭的,用来挂背景用白布的木头架子!在她这样做的时候,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也赶紧走过去帮她的忙。 接着,路德维希又向她问道:“你刚刚说……你要跟在一个男记者的后面给他举着本来应该由他来拿着的照相机,让他好在你给那些大人物拍照片的时候问他们一些问题?可是一个男人两手空空地走在前面,让一位女士举着这样的东西跟在他后面到处跑,这样真的好吗?” 当路德维希问出这句问题的时候,他正好和曼弗雷德一起把那个架子搬到林雪涅指着的位置。而林雪涅自己则抱着一张白色的双人床床单踏上了椅子,正要把这条纯色的床单挂到那个架子上去。听到这样的疑问,她连椅子都不踩了,转而把还没有展开的白床单放在了椅子上,并走到路德维希的面前说道: “路德维希,我不得不向你指出,你的这一观点有很大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一本正经,那甚至有些像是在教育着中学生的中学老师,因此,无论是曼弗雷德还是路德维希都觉得有意思极了,并表现出了非常配合的聆听教诲的样子,甚至还十分绅士地向她点了点头,也做出了“请”的手势。 于是林雪涅也不推脱,并开始一本正经地说道:“绅士风度固然很好,但却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因为举着照相机跟在我们报社的记者后面帮他拍照片,顺便向他学习是我的工作。报社为此付了我钱的,所以我不可能因为我是女人,而他是男人就让他帮我把我的活儿给干了。如果我觉得女人不应该扛着笨重的照相机,跟在一个两手空空的男人身后跑,那我就应该在报社给我钱之前就这么告诉他们。你们为什么不试着思考一下呢?如果所有男人都像你们一样想,那女人们就再也找不到正经体面的工作了。因为不管我们有没有拿到工资,我们都会凭借性别上的优势把本该属于我们的活儿推给愿意替我们效劳的男人们。” 当林雪涅说完了她的这番话,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都陷入了思考。而林雪涅也不急着去布置好用来拍照的背景,而只是站在那里等她在这个时代的两位好友好好的想明白她所说的这些话。 在好一会儿之后,曼弗雷德才首先开口道:“很新颖的说法。” 而后,路德维希又承认道:“而且有一定的道理。” 在得到了这样的回应后,林雪涅才很满意地又抱起白床单,并踩上椅子。见状,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连忙去给她扶住椅子。而路德维希更是在这样的时候向她追问道: “那么在这样的时候,身为女性你会希望我们以哪种方式来展现一下我们的绅士风度?” 把床单展开,并把它的一头抛向木头架子的林雪涅想了一想后说道:“上下车的时候给我开一开车门,然后在伸手扶一把车顶,别让我在抱着照相机的时候撞到我的脑袋或者是贵重的照相机?” 对此,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对视一眼然后问道:“就这样?” 林雪涅:“就这样!或者在我明显跟不上的时候稍微关心一下我,看看我是不是被高跟鞋磨破了脚?” 说着,林雪涅又连忙指挥着这两名空军战斗机中队的军官去把已经被她抛向架子另一端的床单往下扯一点,并让两边的长度能够差不多保持一致! 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林雪涅很快就把拍照时的“背景板”给铺好了。接着,她又拿了两台很亮的落地灯过来,摆放在背景板前面的两边。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开始拍照片了!那让林雪涅感到很兴奋,并向此时已经醒酒醒得差不多的两人问道:“谁先来?还是你们想一起拍合照?” 对此,曼弗雷德表示:他要先来! 在林雪涅所供职的报社社长问林雪涅她是不是有学过摄影的时候,她在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后很诚实地告诉那位她很尊敬的长者——我有给人拍过照片,但是照相机的型号和种类不同,这可能会让我需要更多时间来适应。您介意让我的同事再教我一遍吗?我认为这样会比较保险。而且我也保证我会学得非常快。 然后? 在先前只用手机、单反相机以及微单相机拍过照片的林雪涅简直要爱上了这种用古董式相机拍照片的感觉!尤其是所有的画面在古董式相机这里都是反的这一点,这让她感觉有趣极了,并且也极具挑战性! 现在,她就要考验一把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拍照技术了! 凭借着她在2020年所见过的那些模特们所拍的照片,林雪涅很快就让本身就很具有表现欲的曼弗雷德摆出了在这个时代还没人这么干过的摆拍造型! 由于林雪涅在拍照的过程中还会提出很多点子,并和曼弗雷德有着许多的交流,因此多情的花花公子很快就拍了很多张足以表现出他真正自我的照片。而这样的过程偏偏还足够的轻松,且让人感到心情愉快。 在给曼弗雷德拍了十几张照片之后,林雪涅又很快示意换人!换人换人! 于是先前在那里已经看得十分跃跃欲试的路德维希也站到了那块用木头架子、白床单和两台落地灯做成的建议拍照背景前。 但是相较于曼弗雷德,路德维希就得保守得多了。 但是保守也有保守的拍法,只要模特展现出的是自然的,属于他的真正模样,那么这在“摄影师”林雪涅的眼里就是棒棒的! “知道吗?如果要我给路德维希的这组照片起个标题名,那应该就是——是的,殿下!” 当林雪涅把脑袋从照相机上的那块布上挪出来的时候,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让整间屋子里都变得满是笑声的话语。 最先笑起来的是曼弗雷德。然后林雪涅就和他一起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再后来,还想绷着一本正经模样的路德维希也大笑起来。 再然后,两人不仅一起合拍了好几张照片,还提议要给林雪涅也拍几张照片! 对此,林雪涅表示她虽然并不信任两人可能有的拍照水平,但尝试一下还是可以的嘛! 就这样,三个人就只用一台照相机闹到了半夜三点! 虽然说照片洗出来还需要时间,但是林雪涅敢肯定,这大几十张照片里必定会出现不止一张的好照片! 由于时间是真的已经不早了,路德维希主动提出了他们该说晚安也该告辞了。而林雪涅则表示,她一定会在明天下午之前就把这些照片洗出来,并上楼来敲门,把照片拿给他们! 听到这句保证的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当然会是高兴的。 可是在那之后,他们又会不自觉地想起他们的另外朋友艾伯赫特。曼弗雷德想说,其实艾伯赫特每天都会去买一份林雪涅他们报社发行的报纸,并看一看上面有没有她的文章。 但是话到嘴边,那却是变成了:“我们有看你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写得很好。” 第146章 chapter147 林雪涅并不知道曼弗雷德最初想说的那句话。因此,当她听到友人的称赞,她当然会感到很高兴,并说道:“我现在不光在那个专栏写生活文化类的文章了。我到底不是德国人,如果只写那些,我可能很快就得写不出稿子了。” 说着,林雪涅想了想,然后向那两位原本已经打算要告辞的友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自己过来,并跟她一起走向卧室里的那张书桌。在那张书桌上,摆着一台打字机,以及许多上面写有很多内容的稿纸。 “我和我们的社长谈了谈,以后我负责的那个专栏变成只在每周六才发表文章。平时我会多写一些紧跟时政的文章。这其实才应该是我最擅长写的。而且这一类的文章写起来也会更快,稿酬也更多。当然,在写之前我得和社长好好沟通一下选题、方向和尺度。” 说着,林雪涅就把桌上摆着的那些稿纸稍稍整理了一下,然后交给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 “你们愿意帮我看一看,然后在我明天拿照片给你们的时候再告诉我感想吗?” “当然。”对于林雪涅的这个根本算不上是请求的拜托,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想都没想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但是当路德维希收下稿子,并在离开林雪涅的卧室,然后向外走去的时候,他扫到了一眼这篇稿子的前几行。然后,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我不相信欧洲各国的领导人现在都想打仗。”——在7月27日的英国议会会议上,英国外交部长哈利法克斯伯爵这样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或许可以被理解为,英国首相和英国外交大臣都不愿意为了捷克斯洛伐克而与德国开战。 事实上,英国并不对捷克斯洛伐克负有任何的责任和义务。但他们的盟友法国却对捷克斯洛伐克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这样一来,只要法国决定越过国境线驰援捷克斯洛伐克,英国人就必须出动军队。这样的事一旦发生,便意味着又一场欧洲范围内的大战。】 才只是看了这样的两段话,路德维希看向林雪涅的目光中就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仿佛他所认识的那个女孩根本就不应该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路德维希的这一举动让走在他身旁的曼弗雷德从他的手里抢过了那份稿件,也看了起来。 在被好友抢走了那份稿件后,路德维希也不去会抢,而只是看向林雪涅,十分认真地问她:“你打算以后都在报纸上写这样的文章?” 这似乎是观念上的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即便是在2020年的德国,这个所谓的拥有“言论自由”的国度,人们也不可能在一些敏感的政治问题上畅所欲言。轻者会被由政府打过了招呼的社交网络屏蔽,重者则会被扣下“煽动仇恨”这样的帽子。 那就更不用说,在1938年的德国,一位女性撰稿人想要在报纸上发表这样的文章了。那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我和社长商量了一下,打算用一个日耳曼男性的名字发表这些文章。比如说……汉斯、约阿希姆、埃里希、莱因哈特。这样会显得不那么惹眼。”说着,林雪涅似乎还想让这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不是那么的凝重,于是她还开玩笑一般地说道:“我个人比较倾向于用约阿希姆这个名字,给人的感觉不那么有攻击性,而且还似乎是个长得不错的人。” 可这些话语却根本糊弄不了路德维希,他似乎是想要开口告诉林雪涅,这并不是一件有趣又好玩的事,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起头。 但是在这样的时候,一旁读这篇稿子读得津津有味的曼弗雷德还要来帮倒忙,并惊叹一般地说道:“酷!这篇文章酷极了!认识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能耐!你说——‘现阶段内政混乱的法国人其实并不想打这一仗,就算他们实在是被逼无奈打算出兵了,英国人也会拉他们一把,把他们拽回来。’毕竟德国只是响应了美国总统威尔逊所提出的“民族自决”。” 对此,路德维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还用肩膀狠狠地撞了自己的同住人一下,然后怒斥道:“这种事是能用来开玩笑的吗!” 在今天晚上已经被路德维希当着以为女士的面打了两下的曼弗雷德表示自己很无辜,同时他也流露出了这样的表情,既向林雪涅求助,也去控诉他的同住人。 而后,林雪涅便说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路德维希。而且我也能向你保证,我并不是在发疯,也不是想要自杀。就算我不为我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我也得对我供职的报社负起责任,不让他们因为我而处在危险中。如果你把这篇稿子看完,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地告诉你这些话。” 说着,林雪涅很认真地看向路德维希,并说道:“我当然知道,完全的新闻自由是不存在的。任何时候它都不会存在。所以我会掌握好这个度。我没法把我想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出来,但我会尽可能的让我的文字里不存在谎言。这个世界上的真实有很多,有很多是我不能说的,但总有一些是我能说的。” 听到这里,路德维希就一把从曼弗雷德的手里抢回那份稿子,似乎是想在今晚就好好看看林雪涅所说的“会为她所供职的报社负起责任”到底是怎么一个负责任! 被抢走了稿子的曼弗雷德倒也不生气,而是凑了过去,想要跟着路德维希把这篇稿子再看一遍。 数分钟后,把这篇稿子越是看到后面就越是看得慢而认真的亲王殿下终于承认,这样的一篇稿子乍一看起来虽然令人惊骇,却也的确不会让德国当局甚至是盖世太保去找她的麻烦。并且,这还应当是一篇看起来十分过瘾的文章。 但无论如何,他都感觉到自己应该重新认识一遍他的这位朋友。 这位在大学时代同时学习了日耳曼文学和哲学的朋友。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态度太过严厉了一些,因此路德维希只能在林雪涅等待他给出一句评价或是总结的时候有些尴尬地说道: “哲学家都是这样的吗?” 显然,在路德维希的少年时代,他总是会被身边的有人灌输许多有关哲学家的奇怪认知。就好比克劳斯就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那些研究哲学的坏家伙总是把像我这样在战场上流血的士兵玩弄在鼓掌之间。】 而现在,他的朋友,明明应该是一个弱质女流的林雪涅却写出了这样一篇观念新颖且绝对超前,文字幽默且老辣,却偏偏还不越线的文章。 因此,他在绝对的出乎意料之后,似乎把林雪涅头上的那顶时而有时而无的“哲学系毕业生”的帽子改换成了“哲学家”。 所以,路德维希口中的“哲学家都是这样的吗?”指的到底是哪样? 林雪涅自行理解了一下,在觉得自己应该已经领会了精神之后留有些许余地地回答道:“浪漫派应该不是。” 接着,曼弗雷德又抢在路德维希再次开口前向她问道:“雪涅,你说你不会在文章里说全部的真话。所以,如果你能够说出全部的真话,刚刚我读出来的那句话还会是这样的吗?” “不会。如果全部都说真话,那就很羞辱人了。如果被英国或者法国的报纸引用了,那样盖世太保就真的该来找我的麻烦了。”说罢,林雪涅在曼弗雷德被她的这句话逗得大笑起来,而路德维希也有些撑不住那张格外严肃的脸的时候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 “现阶段内政混乱的法国人其实并不想打这一仗,就算他们实在是被逼无奈打算出兵了,英国人也会拉他们一把,让法国人可以在借了一把力后很顺从地退回来。然后两个大国就可以互相推卸责任。法国人说,‘我们不打,是因为英国人不让我们打’。英国人则说,‘我们不打,是法国人告诉我们他们不愿意打’。实际上,自诩正义又站在道德顶峰的两大战胜国只是都顺从了自己的内心,仅此而已。” 在林雪涅说完了这段话之后,曼弗雷德和路德维希都沉默了。 片刻后,曼弗雷德表示:“的确是很羞辱人……” 而路德维希则问她:“这是你对于未来形势的判断吗?” 当然不,这不是林雪涅对于未来形势的判断,而是她基于历史所作出的分析以及推断。事实上,她并非路德维希所以为的那样从现在向未来推断,而是从未来向过去进行推断。 于是她只能这样回答路德维希。 ——“这是我个人的推论和看法。” 第147章 chapter148 【这是我个人的推论和看法。】 在得到了这样的一个回答后,路德维希又看向了林雪涅所写的那篇稿子的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然后他就把那句话读了出来:“在现在的欧洲,没有人想打仗。” 当这名在德国的空军部拥有中尉军衔的一线部队军官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竟是有些想要向眼前的这个女孩询问她对于这件事的真正看法。 于是他问道:“告诉我,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对此,林雪涅只是点头。 接着,路德维希就又问道:“哪怕是我们德国呢?我们也不想打仗?” 对于路德维希的这个问题,林雪涅的回答显得很模棱两可,她说:“路德维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德国有没有能力发动这样一场战争。” 可还不等路德维希就林雪涅的这句话说些什么,一旁的曼弗雷德就已经很诚实地脱口而出道:“我们没有。我们也就在空军方面有一点优势。在海军和陆军上,我们现在简直差了一大截。” 当曼弗雷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军衔还比他高上一级的路德维希简直恨铁不成钢,并狠狠地瞪了好友一眼。这让明明还比他大了一岁的曼弗雷德感到很委屈,并试图为自己辩解道:“这又不是什么军事机密。” 而一旁的林雪涅则立马举起手来十分配合地表示:“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也绝对不会把这些写进文章里的。” 这让路德维希看了看自己的同住人,又看了看林雪涅,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先教育哪一个!又因为现在的时间都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于是今晚他似乎也只能先和自己的同住人一起上楼,回去睡觉,一切都等到明天睡醒之后再说了! 对于他的这一决定,曼弗雷德和林雪涅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但是在路德维希带着林雪涅的稿子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转头看向林雪涅,并对她说道:“我也希望你的看法是正确的。但无论如何,这个‘现在’都不会持续太久。” 闻言,林雪涅向亲王殿下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而后,路德维希又在说晚安之前说出了他那半带着威胁性质的话语:“我会盯着你们报社的‘约阿希姆’的,以后他发表的每篇文章我都会仔细一旦我发现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我会去找‘他’的麻烦。” 这句话简直要让林雪涅猝不及防的一下子笑出声来。但末了,她还是在对上路德维希那充满威胁意味的目光时再次郑重点头,并说出她的保证:“是的,我保证,‘约阿希姆’一定不会有让你找上门的机会。” 这样之后,路德维希才收起了那张看起来凶巴巴的表情,并用更为轻柔的声音说道:“晚安。” “晚安。”早安就已经等在了门口的曼弗雷德也和林雪涅这样说道。 于是林雪涅也向这两位绅士道了晚安,并目送着他们走上楼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才关上房门。 由于这个星期六她实在是睡得太晚了,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那居然已经是中午了。但这样的感觉倒也不赖,并且还让她觉得还想再赖一会儿。在起床之后,她给自己做了一份早午餐,并直到下午才吃完那些,在伸了几个懒腰后她就开始洗昨天拍的那些照片。 这是1938年的8月,二战史上著名的“慕尼黑危机”也早已进入了它的前奏部分。 它是那么的著名,又是那么的重要,几乎可以称之为从和平年代进到二战争端的一个分水岭。即便是在近一个世纪之后,世界范围内的大部分普通民众都依旧知道这次危机究竟导致了怎样的后果。 但是大部分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绝大部分的人,他们都只知道在这场危机之中,纳粹德国不费一兵一卒就向欧洲“讨要”到了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 可事实上,这当然是一件可以称得上是波澜壮阔的历史性关键事件。并且当你越是深入了解有关这起危机的全过程,你就越会明白它的结果并不是基于英国与法国的愚蠢,而是基于纳粹德国的最高领袖阿道夫·希特勒对整个欧洲局势精确到可怕的把握。 可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的风暴中心,林雪涅却并不觉得害怕或是恐惧。她甚至也已经不那么的抗拒明天的到来。这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知晓了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那就好像是一场死亡,当你距离它还很遥远的时候,你会恐惧。可当你就游走在它的边缘,仿佛随时都会与之相撞并被它夺走生命时,你反而会十分坦然。 这没什么可怕的,反正它很快就要到来。 这没什么可怕的,反正你已经只剩下这些时间。 在这样的时候,比起恐惧,珍惜眼前的每一秒会更重要。 1938年9月12日, 德国柏林。 对于地处偏北的柏林来说,即便是七八月的盛夏季节,他们也不曾感受到过多的炎热。而当时间进入到了九月时,空气中就已经带上了许多的凉爽。 这本该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起码,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柏林人是这样认为的。 可林雪涅却知道她正在经历的这一天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大事。此时的她就好像正在经历一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读秒倒数一样,那让她根本就没法在办公室里,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专心于她的工作。 于是她开始整理起自己这阵子拍摄的习作。这当中不禁有她在室内拍摄的静物、人物,还有她带着照相机去到室外拍摄的人物与建筑。当她把那些照片分门别类地放进照片册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张由曼弗雷德给她和路德维希拍的“合照”。 但是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用双人照来称呼这张照片会比合照更为贴切。 那是因为,在这张照片中,林雪涅和路德维希并非刻板地并排坐在那里,抑或是笔笔直地站在那里。 在这张照片里,无论是林雪涅还是路德维希都展现出了与这个年代的照相馆里流行的“端正感”全然不同的俏皮与自然。 照片中的林雪涅一手放在身前,轻搭在自己的肋部。她的另外一条手臂则被这只手的手背托着,转而轻捻自己的一束发丝,她甚至还歪着脑袋,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而路德维希则站在她的身旁,眉宇间依旧流露出了一种不耐烦的感觉,却无论是他的嘴角还是眼睛里都是带着笑意的。并未穿着空军军服的亲王殿下按照林雪涅所建议的那样,45度角侧身对着镜头,并且就这样看着林雪涅。 由于给他们拍出了这张照片的曼弗雷德根本就还没掌握“面对倒着的画面还可以好好构图”的高超技巧,因此这张照片拍得其实有些歪。 但林雪涅却很喜欢这张照片。 很喜欢很喜欢。 似乎她即便是在2020年,化着精致的妆容在单反相机的镜头底下也没有被拍得那么好看过。 正当林雪涅把这张照片拿起来看的时候,她的一名男同事经过了她的身边,并且也看到了她手里的这张照片。 由于那位男同事的身材很是高大,因此当他站在坐着的林雪涅身边时,即便是注意力全在照片上的林雪涅也不会注意不到他。 于是林雪涅很快抬起头,在弄不清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和她说的时候首先向人打招呼道:“下午好?” “下午好。” 那名男同事显然是没想到林雪涅会就这样和他打起招呼来,因此他在也和林雪涅说出了一句“下午好”就显出了些许的尴尬了,仿佛在思考自己的下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就在林雪涅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对方的下文,并打算就此继续自己手上的事时,她听到对方问她:“请原谅,照片上的那位绅士……” “嗯?” “他是你的男友吗?他看起来……很帅气,很好。” 当听到一周有六天都能见到的这位同事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语时,林雪涅脸上的表情还真的不知道该说是奇妙还是古怪。 但那并不影响她很快就告诉对方:“不,他不是。” 可那位看起来还有些笨拙的男同事却似乎并不相信。然后,林雪涅才意识到这或许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在这样一个普通人想要拍照还需要特意去一趟照相馆的年代,年轻男女除了会和他们的家庭成员一起拍照之外,似乎也就只有在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妻未婚夫或是妻子丈夫时才会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中。 于是林雪涅只能先带着说不出的好笑向对方解释道:“他不是我的男友。他是……我的邻居。” 在和自己的这位同事说起路德维希是自己的什么人时,林雪涅犹豫了一下。 这或许是因为路德维希的长相。他的外表十分出众,并且光凭一张黑白照片都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日耳曼人。更重要的是,他的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贵族气质。 在这样的一个敏感时节,她并不想在自己供职的报社十分高调地让人知道,她和这样一个有着贵族血统的日耳曼人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这或许会给她和路德维希他们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她的这位男同事显然并不相信林雪涅的说法。但就在林雪涅试图和对方继续解释并说服他的时候,报社里的宁静被打破了。 一名刚刚得到了重要消息的记者脚步踉跄着冲上楼来,并大声说道:“大新闻!希特勒先生刚刚在纽伦堡的党代会上发表了演讲!” 一时间,这个楼层里的所有报社工作人员都看向了刚刚赶回来的那名记者。那名记者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并且在这个已经十分凉爽的日子里,他的汗水还沿着额头一直滑落。 “他说要对捷克斯洛伐克进行大举进攻。” 那句话就仿佛是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掉落在地上的一根针。在数次深呼吸的时间后,这间报社里变得嘈杂起来。 有几名桌子上摆放着打字机的人起身走向这名记者;有人打起了电话,向自己所认识的消息来源者打电话确认具体情况;还有人干脆就在此时另起一张纸,就好像林雪涅一样,仿佛得到了一个确切指令那样直接飞快地敲动起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打字机。 这是因为,他们早在这个消息真正传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近来的局势究竟是有多么的一触即发。于是作为新闻工作者,在这件事终于发生的时候,他们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告诉柏林城的民众们。以文字的形式。 9月的柏林,起风了…… 第148章 chapter149 《希特勒发表演讲,声称将对捷克斯洛伐克大举进攻》 《捷克斯洛伐克今日起实行戒严以回应德国》 《法国政府重申法国队捷克斯洛伐克拥有“保护”义务》 《英国内阁发表声明,“绝不会让法国面临威胁”》 《苏台德日耳曼人与捷克斯洛伐克谈判破裂,领袖亨莱因连夜逃亡德国》 从9月12日至9月14日,短短的两天时间就让本已紧张的欧洲局势攀至近乎大战在即的可怕氛围。英国、法国、德国三国的报纸不断地给人们带来相关报道,可是一天一份报纸却似乎根本赶不上局势的恶化速度。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就算是街上行人的走路速度都比往日里快上了许多,可就连行人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追赶着什么,又在逃离着什么。 在9月12日的时候,还有许多人单纯地以为这只不过是德国与捷克斯洛伐克的一场区域性的争端。可就在第二天,英国与法国对此事的回应却是让不止一个国家的人感到被寒霜侵袭。 而对于似乎将有强力援军驰援的捷克斯洛伐克人来说,他们也不能感觉到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而是将脑袋里的那根筋崩得更紧了。 上一场大战还未过去太久,它仅仅过去了十九年而已,即便是在战争结束的那年出生的孩子们现在也才只有十九岁,属于上一场大战的阴影还来不及从人们的心里挥散而去。 有太多太多的人都还记得,在1914年爆发的那场整个世界范围内的战争究竟是因为一件多么不起眼的事而引发的。 与眼下的这场危机相比,它的成分要单纯得多,也似乎根本就不值一提。 人们似乎也只能在下班后的读报会上不断地念着英国外长哈利法克斯勋爵在7月27日的发言——“我不相信欧洲各国的领导人现在都像打仗”才能够稍稍聊以慰藉。 德国, 柏林空军基地。 “第27战斗机联队请注意,第39战斗机联队请注意,第52战斗机联队请注意,请于二十分钟内做好出发准备,随时待命开至德累斯顿以应对捷克斯洛伐克可能向我们发起的进攻。重复一遍,第27联队……” 身在柏林空军基地的路德维希听到这样的命令连忙放下手头的事务,并换上作战服,然后快速下楼赶往机场跑道。 “施泰因中尉!” “格拉夫中尉。” 在下楼的时候,路德维希遇到了一名和他相同军衔的第39联队的空军军官,在很快地互相打了个招呼后,对方就用一种带着兴奋的声音说道: “你听说了吗?我们的科学家现在正在研究一种新技术!这简直就是一种巫术,我不信这是科学。” 或许是因为知道路德维希·施泰因中尉曾在柏林大学学习过,因此那名空军军官和他说起了这句话。对此,路德维希并不很快回答,而是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据说这种技术一旦研究成功,我们再出动的时候就可以不去理会那些阴云、雾霾、我们还可以在晚上的时候出动。无论天气条件多恶劣我们都可以飞!” 听到这些,路德维希不禁失笑道:“格拉夫中尉,这不是巫术,是物理。而且比起我们的战斗机,它对于轰炸机来说更管用。” 说着,路德维希拍了拍这位同僚的肩膀,并在出了那栋楼后脚步更快地奔向属于他的那架战斗机。 ………… “造成现在这种紧张情况的最根本原因就是捷克斯洛伐克的贪婪!他们不愿意对那一大块由我们日耳曼人居住的土地放手,看起来好像根本不记得他们究竟是怎么建国的。所以我们不得不向他们发出更强硬的震慑。” “他们建国的基础是美国总统威尔逊先生所提出的‘民族自决’。因为‘民族自决’,所以他们夺走了原本属于奥匈帝国的土地。因为‘民族自决’,他们给自己的国家起名叫捷克斯洛伐克。听起来这个国家基本就是由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组成的。可生活在那里的日耳曼人的人数却远远超过斯洛伐克人。这根本就是无耻。” 这是9月14日的早上九点半,就在柏林,林雪涅所供职的那家报社里。 由于近来风云变幻的形势,因此从昨天起,报社里的所有记者和撰稿人都会在每天早上九点的时候先聚在一起,开一次早会,以确定他们当日文章的走向,以及方向。 现在,有两名男性记者先后发表了这样的言论。在他们之后,坐在这张长桌上的许多人都发出了认同的声音。可是坐在最末尾的林雪涅,她却是在犹豫了一会儿后试着开口说道: “我不完全认同这样的看法。” 一个属于女性的声音在这样一堆男人的声音里会显得格外的引人注意,并让她的十几名同事都在她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停下来看向她。说实话,这样的情况其实挺嫩让人感到紧张的。毕竟,这是十几个与她持不相同意见的人,比她体格强壮的男人,与她拥有不同肤色与国籍的男人。 在这样的时候,林雪涅作为与他们完全不同的个体,只要言语间稍有不当,就会很容易激发起别人成倍的反感与反对。 正是因为这样,林雪涅并没有在说出那句话之后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稍加等待。 于是先前重新提起了“民族自决”的那名在报社中拥有一定地位的记者开口说道:“为什么不试着说说看你的看法,约阿希姆?” 在对方提到了“约阿希姆”这个名字时,整张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其中也不乏善意的笑,但更多的是些许的嘲笑。 没错,大约是在两个月前的时候,他们报社中的唯二女性撰稿人中的一个开始写起了时政类的文章。并且这位女性撰稿人不仅负责的栏目不仅与时政毫无关系,还年轻得看起来根本就只是一个容易遭人蒙骗小姑娘。并且别说她不是一个德国人了,她甚至连欧洲人都不是。 正是因为这样,报社的社长建议她用一个德国男性的名字来刊登这些文章。而“约阿希姆”则正就是林雪涅之后选定的名字。 可谁都没有想到,由于林雪涅所发表的时政类文章所拥有的与其他人全然不同的新颖角度与切入点,“他”的文章反而大受读者喜爱。不仅如此,近来报社里每天都能收到读者们给“他”寄来的信和礼物,里头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由女读者寄来的。 打那以后,报社里的很多同事都会在调侃她的时候喊她“约阿希姆”。 但是在此时听到那样的笑声却并不会让林雪涅感到十分受挫,而是让她又思考了片刻后开口道: “在今年的早些时候,4月24日,苏台德日耳曼人党的领袖亨莱因先生在党代会上发表演讲,要求苏台德日耳曼人与捷克人之间实现完全平等。除此之外,他还要求在明确定义的,日耳曼人的区域要有日耳曼人主导的地方管理机构,而且这个机构也必须是处于苏台德日耳曼人党的控制下的。最后,他还提出了他希望日耳曼人有权赞成更接近德国纳粹党的种族和政治观点。这些就是亨莱因显示在当时提出的所有要求。 “在9月7日的时候,捷克斯洛伐克总统贝奈斯已经完全接受了他的这些要求。可是亨莱因先生却反而因此而拒绝和贝奈斯总统拒绝沟通了。接着,他才又提出了希望苏台德地区并入德国的要求。所以我是不是能认为,这位苏台德日耳曼人党的领袖,他的真正目的其实不是要为苏台德日耳曼人在捷克斯洛伐克赢得更多的自治权,也不是要让苏台德的确直接并入德国,而是要贝奈斯总统否定,或者说是拒绝他的要求?” 这间原本嘈杂的办公室在林雪涅说出了这样的看法后陷入了沉默,似乎只有整个楼层的另一片区域,负责其它栏目的记者和撰稿人忙碌的声音才能给这栋楼带来些许寂静之外的声响。 “很有趣的想法,雪涅小姐。”一位先前并没有开口的,大约四十来岁的记者对林雪涅说道:“但如果我们假设情况真的是您所说的那样,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亨莱因先生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有意要让德国为了他们去攻打捷克斯洛伐克?那样他就是一位可怕的阴谋家,并且他也同时背叛了捷克斯洛伐克和我们日耳曼人。可是他有什么动机要这么做?” 在那名更年长的,成名多年的记者提出这个问题时,坐在这张长桌上的同事们再一次看向林雪涅。只是这一次,他们看向林雪涅的眼神中少了些许的轻慢,更多了许多的认真与探究。 那让林雪涅的心下紧张起来。在数次的矛盾和内心纠结后,她最终选择了隐藏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她选择不去告诉自己的那些同事们,那是因为亨莱因遵从了德国的意志,想要把这场争端从两国之间的摩擦上升到国际的高度。她也不去告诉对方,那是因为德国并不希望只是从捷克斯洛伐克的手上讨要到这块土地,而是希望由英国与法国出面,将这块土地给予德国。 于是她在沉默之后开口说道:“很抱歉,我还没有想到。” 正在此时,这个楼层的另一个区域出现了惊呼声。 “快看!快看那里!” 坐在长桌上的几个在报社中很有地位的老职员原本还在站起身来之后打算训斥一下那些吵吵闹闹的年轻人,未曾想,他们却是在透过大楼的窗玻璃看到了空中的景象后自己也惊愣了。 那是成队的战斗机!他们正在这座城市的上空飞行,并逐渐飞离这座城市! 看到这一幕的林雪涅也顾不上那行么许多,并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窗玻璃前看向那队战斗机机群! “路德维希……?” 正当林雪涅不确定地念出这个名字时,她听到有人大喊起来。 ——“照相机!照相机!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快拍照片!” 第149章 chapter150 依旧是在9月14日的这一天,上午十点,党卫军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此时正带着自己的属下以及他给帝国元首所挑选的卫队等在柏林的机场。 再过十五分钟,由希特勒所乘坐的飞机就将从贝斯特加登抵达这里。 从1933年起,以其魅力的湖光山色让阿道夫·希特勒为之深深迷恋的贝斯特加登萨尔茨堡山就成为了纳粹政府的驻地。不仅他们的帝国元首希特勒每年都会在那里住上几个月的时间,许多纳粹领袖也纷纷在那里购置了豪宅。 现在,在9月12日的纽伦堡党代会后又去到贝斯特加登待了两天时间的希特勒终于要回到柏林,回到德国的首都来。并且这一次,他一下飞机就能够从自己的亲信,海因里希·希姆莱那里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那是一封电报,一封来自于英国首相张伯伦得到电报。 “你能相信张伯伦居然这么快就给我们发来电报说想要来德国访问吗,艾伯赫特?从元首发表演讲一直到他给我们发来这封电报一共只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 当被自己用“舅舅”这个词来称呼,却实际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对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时,绿眼睛的贵族是这样回答的:“如果他没有和他的内阁商量就给我们发来了这封电报,那他就能这么快。” 这个外表看起来甚至可以用温和儒雅来形容,却是掌握着整个党卫军的男人听到这样的回答时,他笑了,并用赞赏的目光看向现在已经是一名上尉的艾伯赫特,说道:“聪明的想法。英国的内阁效率太低下了,如果通过他们的一致肯定再给我们发来电报,那怎么说也得要两三天以后。看起来张伯伦真的很着急。” “可我们给捷克斯洛伐克下的最后通牒时间是10月1日。他不需要这么着急。” 当艾伯赫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明白。尽管,现在的这个结果的确是他们所希望的,可他并不明白,如此重大的决定,作为一国首相的张伯伦为什么可以在不和内阁商量的情况下就这么快地做出。 更不用说,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好容易才把国内的形势稳定下来,可一旦这样的消息传至捷克斯洛伐克,那一定又是显而易见的慌乱,甚至可以说是骚乱。 那是因为张伯伦的此举无疑是在告诉世界——英国愿意以一种更为亲和的姿态与德国达成某种默契。而在这场外交事件中,作为挑衅者的德国地位当然远高于处于被动中的捷克斯洛伐克。 可海因里希·希姆莱脸上则带着轻松的笑容告诉艾伯赫特:“他当然需要这么着急。因为他一定得赶在法国之前和我们取得联系。这样,这场仗一旦没有打起来,那么英国为‘保证世界和平’所作出的努力就会远远高于他们的盟友法国。”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海因里希·希姆莱又保持着愉快的心情看了一会儿天空,见自己的“外甥”并没有接话,他继续说道:“这对重申英国在欧洲的绝对地位有好处。只要能重申这一点,让捷克斯洛伐克做出一点牺牲又能有什么呢?反正那只是法国的盟国,不是他们的。” “这件事很重要。”说出这句话的艾伯赫特并没有用上疑问句式,而是用上了陈述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带上了些许的迷茫。 那让就站在他身旁的海因里希·希姆莱很容易的就察觉到了他心底里的迷惑。于是这位党卫军的全国领袖笑着说道:“这件事当然很重要。你还是太年轻了,艾伯赫特。等再过些年,你就能明白了。当然,单纯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海因里希·希姆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身旁的一名近卫人员呼喊起了他。 “长官!我看到元首阁下乘坐的飞机了!在那儿!” 于是所有人都朝着那名近卫人员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四架战斗机的护航下,阿道夫·希特勒所乘坐的飞机正在向着这座机场慢慢降落…… 半小时之后,他们抵达了总理府。 希特勒在抵达指挥部之后所发出的第一个命令却并不是让人记录下他的话语,去给张伯伦发一封电报回复他,而是给作为纳粹宣传部部长的戈培尔下达命令,让他向全国范围内的所有电台下达通知——他们需要做好准备,在明天的某一个时间同时转播一个新闻——苏台德日耳曼人的领袖亨莱因发出声明,要求将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并入德意志。 英国首相必须在明天一下飞机之后就听到这条新闻,这便是希特勒此举的目的。 在希特勒又与他的多名高级军官开始了一场会议的时候,艾伯赫特回到了他在党卫军指挥部的办公室。在两天前他们的帝国元首发表了那样的讲话之后,他的工作就突然剧增。现在,他只不过花费了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去到机场接他们的元首,他的办公桌上就又积了很多文件。 他将其中的一份来自于秘密警察盖世太保的文件打开阅读,却是才看了一会儿就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当他把这份文件看完,他又开始翻起了摆在桌子上的其它文件,可这些文件里却似乎都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信息。于是他在站起身来想了一会儿之后就拿起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并让对方立刻到这里来。 五分钟后,一名党卫军的军官敲门进到绿眼睛贵族的办公室,并在向他行了一个礼之后在他面前站定。 “赫普纳将军的第三装甲师已经开到柏林南部的郊区了,这么大的调动为什么陆军部没有往上报?这是什么时候,又是由谁下的命令?” 可被他询问的那名党卫军军官却似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于是他只好模棱两可地说道:“这两天的兵力调动很多,就在一个小时前,柏林空军基地的五个中队还被派往了德累斯顿用以防范捷克斯洛伐克可能的军事行动。” “我知道,我知道这两天的军事调动很多。可这里毕竟是柏林,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应该弄清楚每一个调令是由谁发出的。这是我们党卫军的职责。”说着,艾伯赫特突然想到了什么,并问道:“第三装甲师从他们的驻地开到那里需要途径波兹坦。波兹坦卫戍司令有上报这件事吗?” 那名军官十分肯定地摇头。 于是艾伯赫特又继续问道:“柏林卫戍司令维茨累本将军呢?” 那名军官依旧摇头。 而后,艾伯赫特的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因为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而出现了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那一丝感情的泄露,并在沉默着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后用一种更为平和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弄清楚的。也许这是一次比较秘密的调动,所以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这些事。” “是,长官!”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名被艾伯赫特喊来的党卫军军官在得到了他的这个指令后就又向他行了一个礼,然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艾伯赫特很快戴上了帽子,并带着他的配枪离开了这间办公室,也离开了党卫军指挥部的大楼。 ………… 在柏林的陆军参谋部,哈尔德将军的办公室里,这位新上任的参谋部总司令在他们的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回到柏林的一个多小时后才终于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他很快就带着这个消息离开了参谋部,并去到了柏林南部郊区的一处秘密地点。 在那里,第17集团军司令施蒂普纳格尔将军、装备署署长托马斯将军、波兹坦卫戍司令布罗克多尔夫将军、柏林卫戍司令维茨累本将、柏林警察局局长赫尔多夫将军、以及第三装甲师的指挥官赫普纳将军、还有为了抗议阿道夫·希特勒进攻捷克斯洛伐克的决定而向他提出了辞职,并被轻易批准的前参谋部总司令贝克将军正等着他。 这七位将军正等着他带来他们的帝国元首已经从贝斯特加登回到柏林的消息,并作出他们将在今天的什么时候把第三装甲师开至柏林发动政变的决定。 他们必须要等到阿道夫·希特勒回到柏林,然后才能把这位有着可怕野心的,对于陆军参谋部来说已经失控了的合作者,以及他的数位追随者,戈林、戈培尔、希姆莱等人一网打尽!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真正达到他们的目的。 可事实上,已经将这个计划完完全全地谋划完成的这八位将军却并没有察觉到,即便他们已经算无遗漏,但此刻他们的心中依旧带着犹豫,并不相信他们的此举能够就此成功。 这或许是因为,阿道夫·希特勒,这个小个子的男人仅仅上台五年就已经在整个国家的民众间甚至是军部中都建立起了近乎可怕的,仿佛无人能够向其发出挑战的威望。 尽管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战功赫赫,从经历过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 可他们害怕那个男人。只是没有人敢于说出这一点。 第150章 chapter151 现在,带着阿道夫·希特勒已经回到柏林的这个重要消息来到了这里的哈尔德将军推开了那间会议室的大门,坐在里面的那七位将军几乎是在同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望向哈尔德将军,仿佛想要从他的脸上就得到回答。 这名现年54岁的一级陆军上将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凝重向这几位共同参与了此次谋划的同僚们点了点头。 “他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柏林的指挥部。” 听到这样的消息,与会的七位将军都表现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现在,他们发动这场政变的最后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已经达成,只要一个命令就可以开始他们攻占首都的计划! 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中,首先开口的是柏林卫戍司令。他先是又看了一眼手表,而后说道:“现在是下午一点半,但我们的这次行动不宜现在就开始。装甲师需要在夜色的掩护下开进柏林城。” “但是也不能太晚,如果等到午夜之后再行动,以坦克车的前行速度,装甲师就会要到早上天亮之后才能进到柏林城了。”第三装甲师的指挥官赫普纳将军这样补充道。 随后,波兹坦卫戍司令又向给他们带来了这个消息的哈尔德将军询问道:“哈尔德将军,您能肯定希特勒在明早天亮之前都会一直待在柏林吗?这很重要。并且这至关重要。” 很显然,作为陆军参谋部的总司令,与希特勒最为信任的党卫军实际关系并不亲近的哈尔德并不能肯定。因此他陷入了沉默。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上个月才向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提出了辞职的前陆军参谋部总司令贝克将军终于在沉默已久后开口说道: “我在党卫军里有一名内线。一旦希特勒临时改变计划,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通知到我们。” 他的这句话无疑让在场的七位将军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这一次开口的人是柏林警察局局长。赫尔多夫将军根本就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急切向此次行动的策划人贝克将军询问道: “您确定吗?您真的确定您的这名内线可以有这么灵通的消息。” 当柏林警察局局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刚刚才带着消息来到这里的哈尔德将军,仿佛在说:可是参谋部的总司令也在现在才刚刚带来了希特勒上午就已经抵达了柏林的消息。 身为前参谋部总司令的贝克将军在党卫军拥有一名消息灵通的内线,这件事听起来似乎应该并没有那么的让人很难去相信。可事实上,只要是对党卫军的发家史,以及四年前的那场血腥清洗稍稍有些了解的人就会知道,能做到这一点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 在1934年的夏天,希特勒才上台一年的时候,与希特勒有着深厚情谊的朋友兼冲锋队总参谋长恩斯特·罗姆与希特勒产生了重大分歧。 罗姆掌控着冲锋队,也为希特勒走上帝国元首的道路立下了汗马功劳。知道1934年的春天,他所领导的这个并未与国防军合并的组织已经多达三百万人。 可他却妄图改变希特勒的想法甚至是在内政策略上的决定,而不是遵从这个帝国的元首。按照希特勒在上台前的承诺,罗姆认为他们应当立即就对犹太人,以及他们所认为的,发了国难财的银行家、企业家,甚至只是有钱人以及在社会上占有利益的人都进行任意的掠夺。 毕竟他们可是纳粹党,是“国家民族主义社会工人党”,可他们的领袖却似乎根本不打算这样做,反而与参谋部与陆军越走越近。这激发了罗姆的不满,并不再在他的演说中以“希特勒万岁”作为结尾。渐渐的,希特勒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于冲锋队的控制。而这支逐渐失控的队伍所引起的国防部的反感则与日俱增。 可希特勒到底与罗姆有着多年的友情,于是他决定最后再做出一次努力。 他与罗姆进行了一场长谈。但两人之间的矛盾与分歧却似乎根本无法调和。就这样,希特勒对罗姆下手了。因为他担心罗姆会“叛变”。 那是一场雷厉风行的行动,那个矮个子的男人只是与自己的宣传部部长戈培尔一起,仅带着十多名私人护卫进到了冲锋队在慕尼黑的褐色大厦,召见了冲锋队的领袖并逮捕了他们。接着,他又只是带着戈培尔和仅仅几名护卫,乘车去往罗姆的养病场所。他在路上看到了乘坐着卡车正打算去罗姆那里开会的冲锋队高级成员,并以属于帝国元首的绝对威严命令这些指挥官带着他们的人返回。他就这样仅仅只是带着几个人生擒了罗姆,大局在此时就已定下。 在慕尼黑与柏林,许许多多被怀疑与此次“叛变”有关的人,以及对于罗姆的忠诚多过于对于希特勒的敬意的人,甚至只是与希特勒有着陈年旧怨的人、对他发出了反对声音的人都悉数被捕。 枪声响了整整一个晚上。 作为希特勒的私人卫队,原本隶属于冲锋队的党卫军充当了此次行动中的刽子手,成为了完全由希特勒直接指挥的,威力最为可怕的杀人武器。 在那一晚,他们一共枪决了约六七千人。 存在于德国国内的反对声音就这样顷刻间戛然而止。 从那天起,这群身着黑色制服的精英们就成为了帝国的新宠,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誉,而他们对于阿道夫·希特勒的绝对忠诚也从那一天起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想要在党卫军里安插一名属于其它势力的人与收买他们同样难上加难。这群领口有着“ss”标志的人可以说是德意志帝国最难啃下的一块石头了。那就更不用说,能够知道这种级别机密的人必定身居要职。 可是贝克将军却在此时那么那么肯定地告诉他们:“是的,只要希特勒有什么行动,他一定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但就是在前参谋部总司令贝克将军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一名他的警卫员在得到允许后走进这间会议室,并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到了那几句话语的贝克将军看起来惊讶极了,并向那名警卫员确认道:“他只是一个人来的吗?没有带其他任何人?” “是的。”警卫员很肯定地这样说道。 在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后,贝克将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做出决定道:“让他进来。同时狙击手准备,也让巡逻兵注意附近情况,一旦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近,尽力逮捕,如果逮捕不了,就原地击毙。” 一旁的七位将军听到贝克将军所说的话语不禁立刻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他。他们看向贝克将军的目光仿佛是在询问他——我们暴.露了吗? 但这样的问题又怎么会是如此简单就能回答的? 于是贝克将军只能在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在党卫军里的那名内线,他现在就在楼下,想要来见我。” 听到这样的消息,七位将军稍稍放下心来一些,第三装甲师的指挥官赫普纳将军则不禁问道:“柏林的情况有变?” “不。但他不应该知道我们在这里,也不应该知道我们的这次计划。” 当贝克将军说出他的回答时,会议室的门再一次地敲响。而后,那名有着令人一见难忘的俊美面容,以及绿色眼睛的贵族推门进来,并出现在了这八位将军的面前。 “中午好,施蒂普纳格尔将军,托马斯将军,布罗克多尔夫将军,维茨累本将军,赫尔多夫将军,赫普纳将军,哈尔德将军,还有……贝克将军。” 面对这八位比自己年长了许多,并且军衔更是比自己高出了许许多多的,正在谋划一场政变的将军,身着党卫军黑色制服的绿眼睛贵族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并在辨认出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后叫出他们的名字向他们一一问好。 而当他最后将视线落到了自己在参谋部时的最高上司时,他开始说道:“一个小时半前,我给您的夫人打了电话,向她询问您现在大概会在哪儿。她告诉我,贝克将军现在应该正在他退休后最喜欢的公园里。可是您并不在那儿。您也不在柏林城里。我从盖世太保那里得到消息,您今天一早就出城了。然后我就想,您也许在柏林城以南的郊区,因为没有得到正式的调令就把军队开离驻地的第三装甲师现在就在那儿。” 当党卫军上尉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伯爵说完这句话,在场的八位将军里,除了前参谋部总司令贝克将军和他的继任者哈尔德将军,其他六人均拿出了自己的配枪,并将子弹上膛,而后向那名年轻有为的党卫军军官举起了他们手中的武器。 可这个对于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军来说简直年轻的过分的党卫军上尉却似乎并不惧怕这些。而是说道:“我只带了一把配枪。” 说着,他就在八位将军的紧张注视下把配枪拿出来并且枪口对着自己,把这把□□放到了会议桌上,并将它滑向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正中央处的贝克将军。 当看到贝克将军稳稳地按住那把□□,艾伯赫特才说道: “现在,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吗?” 第151章 hapter 152 【现在, 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吗?】 在艾伯赫特问出这句话的十几秒钟之后, 在他进入到党卫军之后还曾再见过两次的贝克将军才向他点了点头。而其它的六位向他举枪的将军也堪堪收起了他们的手枪。 “一直到明天早上之前,希特勒先生、戈林、戈培尔、希姆莱,他们都会待在柏林城里。如果在今天晚上把第三装甲师开进柏林城,并且占领总理府、盖世太保和党卫军的指挥部、还有一切一切的政府重要机构, 并把他们都击毙, 我们的政府就会被颠覆。可是在那之后呢?我能不能有这个荣幸知道在那之后, 将军们的打算?” 在几分钟之前,这八位意欲发起一场军事政变, 并把装甲坦克开进柏林城的将军还在为不知道他们的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是否会在明天早上之前就再一次地离开柏林而烦恼。可这个年轻人, 这个居然胆敢单枪匹马地闯入这里的年轻人却是如此肯定地告诉他们这个问题的答案。 此时的绿眼睛贵族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了价值, 如果不是因为还不能够确定他是否还有后手, 认定这名被自己派往党卫军的内线此时已经叛变的贝克将军或许已经对着他的脑袋开枪了。 但是仍然留有的顾虑却是让贝克将军只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在质问我吗, 格罗伊茨上尉?” 这句“格罗伊茨”上尉不仅仅是在告诉眼前的年轻人他与这几位将军之间所存在的巨大军衔差距,更是在提醒他,自己仍是他在参谋部的上司! 可没曾想,绿眼睛的贵族却是在与贝克将军视线相撞后坦诚道:“是的。” 这样的回答太出人意料, 以至于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年轻人的胆量和魄力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艾伯赫特就在这样的一个空档开口说道: “因为我想知道自己豁出性命去效忠的参谋部是不是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愚昧,愚昧到了想要让共和国时期的混乱和软弱再次回到我们的国家。”说着,艾伯赫特再次看向在座的那八位将军, 并说道:“毕竟, 这已经是在座的将军们这次行动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听到艾伯赫特说出这些话语,贝克将军并不恼羞成怒,他反而心下轻松了很多。因为这个年轻人所说出的这番话语就已经证明了他并未有叛变, 并且他依旧还是站在参谋部的这一边的。 于是这位前参谋部总司令对艾伯赫特说话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就好像是一名长着对自己所偏爱的小辈说话那样。 “情况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艾伯赫特。我们没有想要把他们击毙,而只是想逮捕他们,让这个国家不再失控下去。” 可艾伯赫特却是在听到这句话语后笑了。那仿佛是在笑这些老牌国防军高官们的天真与理想主义。接着,他又看向这几位正在对他释放着无形压力的将军们,并说道: “很多年以前也有人在慕尼黑这么做过。但他们后来都死了。贝克将军,请恕我直言,如果您只是想要逮捕我们的元首而不是杀了他,那您就不该出手。因为这只会让我们的国家出现又一次大规模的血性清洗。而且这次的被清洗人数一定会在一万以上,甚至更多。它一定会比四年前的那次(注释1)让人感到更难过,因为这次死的一定都是陆军的军官。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我或许比您更有发言权。” “所以你冒险过来,是想劝我们一定要把希特勒击毙吗,年轻人?” 这一次开口的人是柏林卫戍司令。在面对这个自己在过去还曾见过一面的,一直跟在希特勒和海因里希·希姆莱身边的年轻人,维茨累本将军的态度就称不上有多么的好了。他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仿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和这个将死之人多废话。 可艾伯赫特只是在很快看向他之后回答道:“如果将军们一定要发起这场军事政变,那我的回答是——是的。然后你们就可以像共和国的时候一样,让民众再推举出一个自以为才华横溢想要一展抱负却实际是无能蠢货的家伙来做帝国的总理,或者就像是西班牙的弗朗哥将军(注释2)一样,推选一位你们认为值得信服的将军直接成为国家的最高领袖进行独裁。但无论怎么做,德意志帝国都会停止向前,从此一蹶不振!” “你太无礼了,艾伯赫特!” 贝克将军以最严厉的口吻训斥了曾经一次又一次带给他惊喜的这个年轻人。形势到了此刻似乎已经一触即发。 可是艾伯赫特的眼中却并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而是在沉默片刻后开始说道:“1935年,希特勒先生决定重新征兵。参谋部对他发出了严重警告,认为此举触犯了《凡尔赛条约》中最重要也是最严厉的一条,一定会招来英国和法国的制裁。但他依旧这么做了。可英国和法国非但没有制裁我们,反而还认为被压抑依旧的德国人的确需要重新征兵。同样是1935年,参谋部认为我们的空军建立的速度太过迅猛,这会惊动周边的国家,并且同样也会让我们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但希特勒先生不仅这么做了,还当众宣布我们的空军规模已经超越了英国与法国,结果是我们反而因为制空权上的优势而让英国和法国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战后用自己的实力让他们忌惮我们,而不像以前一样,用民众的凄苦生活来讨要同情!我们重新活成了我们本来的样子!” 在艾伯赫特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在座的那八位将军中似乎有人想要打断他。可他所说出的那些掷地有声的话语却是让这些打着“为了德意志”这个旗号的将军们根本无颜在这种时候打断他。而艾伯赫特的话也没有就此结束。 他继续说道:“1936年,希特勒先生把军队开进了已经被法军占领了17年的莱茵兰。参谋部又对他发出了严重警告,认为英国人和法国人都不可能容忍我们的这项举动,可后来呢?我们根本就没有让战争打响就夺回了那里。软弱的法国人甚至说我们只是拿回了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于是我们开始在莱茵兰建造齐格菲防线。” “艾伯赫特……” 当艾伯赫特说出这些参谋部最不愿去回忆的过往时,贝克将军试图让他别再说下去了。可是穿着一身黑色制服单人匹马来到这里,仿佛根本已经无惧生死的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伯爵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 “1938年,也就是今年。我们出兵奥地利,但参谋部依旧反对,甚至向希特勒先生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但奥地利人民欢迎我们,超过99%的奥地利人都欢迎由我们来接管他们的国家,可我们的参谋部却因为担心英国人和法国人会因此出兵攻打我们而反对这次举动。已经四次了,贝克将军。在最重大的问题上,参谋部已经连续判断失误四次了。所以这一次,您依旧坚信您是正确的,而他是错误的吗?” 在最重大的战略问题上,参谋部已经连续判断失误四次了,并且依照这名由参谋部派去党卫军的年轻军官的口吻,他显然认为这还会是参谋部的第五次判断失误。 于是,在场的数位将军中再没有人向他说出咄咄逼人的话语,而是面面相觑地看向彼此。 没错,除了贝克将军与哈尔德将军这两位参谋部的总司令之外,其他的六位将军实际并不是参谋部的人,而只是在德意志被凡尔赛条约约束时期的国防军同僚。 先前,贝克将军与哈尔德将军这两位主谋说服了他们。可现在,这个对于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陆军军官而言年轻得就好像还是个孩子的党卫军上尉,他却是让这几位将军们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可艾伯赫特并没有在这样的时候试图去进一步地争取到那六位将军,而是继续看向贝克将军道:“六年前参谋部把我派往希特勒身边的时候,你们说希望通过我了解到这个人。在你们涉及到希特勒先生的问题时帮助你们做出正确的判断,这就是我的使命。一直到昨天为止,我都认为我把参谋部交给我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但我不想在最后关头失职。” 那是一场无形的对垒。他存在于前参谋部总司令与这名最开始时是一名参谋官的党卫军上尉之间。可年轻的上尉却并未有轻易地就败下阵来。 他毫不认输地注视着不怒自威的德意志帝国一级上将,并说道: “现在,请您告诉我参谋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颠覆国家政权,彻底破坏国家的秩序?还是你们只是想阻止一场现在的德意志根本不可能打赢的世界级战争?您得让我知道参谋部要的是什么,然后我才可以完成参谋部交给我的任务。哪怕,是最后一次。” 当艾伯赫特说到这里的时候,整间会议室里的局势和气氛已完全改变。在贝克将军久久未有回答艾伯赫特的这个问题时,他的继任者,从艾伯赫特进来到现在几乎都没有说过话的哈尔德将军终于开口: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参谋部想要的是后者,你会怎么做,格罗伊茨上尉?” 对此,艾伯赫特所给出的回答是:“告诉在座的将军们,希特勒先生之所以要在整个欧洲激起这么大矛盾的真正目的。如果只是一个苏台德地区,它还不值得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 艾伯赫特说的四年前的那次指的是1934年的“罗姆政变”。可能因为罗姆死得早,所以知道他的人挺少的,而且他也不是很出名。但他的确是希特勒手下的一个非常厉害的能人,而且他不仅可以说是希特勒的手下,更可以说是和希特勒之间有着深厚友谊的兄弟。他是冲锋队的头头,而且很早就已经跟在希特勒身边了,1923年的时候希特勒搞啤酒屋政变失败,罗姆还和他一起坐了牢。魏玛共和国时期,哪家党派都有冲锋队这样的准军事化组织,可就是冲锋队一家独大搞得最红火也最能搞事情。可以说希特勒能够在1933年的时候成功上位,罗姆绝对是有给他立下汗马功劳的。 但是在希特勒上位之后,两人就在该把德意志建立成一个怎样的国家这个重要问题上产生了相当严重大的分歧。罗姆希望希特勒能够兑现承诺,把犹太人的钱全部没收,把那些资本主义的银行家和大富翁的钱全都充国库去。同时罗姆还希望建立起一个人民军队拥有很高地位的无产阶级共和国,看起来他想走的路子应该是和苏联挺像的。毕竟纳粹党的全称是“民族社会主义工人党”。但希特勒并不想这么搞,而且和代表了贵族一派力量的国防军走得越来越近。 于是罗姆就和希特勒闹了矛盾,然后可能还因为觉得自己是和希特勒合伙打天下的,地位特殊,和希特勒各种使性子……等于在1934年的时候希特勒实际已经控制不了罗姆的冲锋队了。而这个不受控制的准军事化队伍人数早已突破300万人。又因为冲锋队的编制里人员水平层次不齐,可能平时也会惹麻烦,国防军对他们的意见很大,因为这件事和希特勒提了好几次,让希特勒感到十分头疼又恼火。 在两边的矛盾越闹越大的时候,党卫军的头头海因里希·希姆莱一看情况不对,就立马带着党卫军投靠了希特勒。 然后,就在某一天,宣传部部长戈培尔过来告诉希特勒,罗姆要搞起义,柏林很快就要发生叛乱。得到这个消息后,希特勒很冷静,立马就带着戈培尔还有十几个护卫去到慕尼黑的冲锋队褐色大厦,说要召见冲锋队的所有高层军官,等他们都过来之后就即刻实行了逮捕。 他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抄了罗姆的老巢,然后又带着戈培尔还有几个护卫坐车去罗姆当时在的地方。那时候的罗姆正在乡下养病……其实根本就搞不起叛乱起义也不像是在搞这些的样子。然后希特勒就这么带着几个人,在路上看到了一辆搭载了一些冲锋队的人的卡车,希特勒把他们拦了下来,问他们要去哪儿,人说罗姆老大喊我们去开会啊。然后希特勒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命令他们回去,于是这群人就真的回去了…… 罗姆就这么被抓住了,还被关进了11年前他和希特勒一起被关的那间慕尼黑的监狱。希特勒要求他自尽,然而罗姆表示他没叛变他没错他不自尽!接着……希特勒派来的人就对着罗姆开枪扫射了。 再然后希特勒他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带着戈培尔在慕尼黑把这些他认为可能对他不忠诚的冲锋队军官全都枪决了,还让戈林带人在柏林也和他这么干,顺带便还把以前的罪过他的,和他有仇的,有事没事都爱在他背后搞他一下的对手还有成气候的政敌全给突突了。在这次行动中动手的人就是党卫军。24小时内他们一共枪杀了5000~7000人。从此以后,希特勒的政权才算是彻底稳固了。 注释2: 西班牙的弗朗哥将军。如果是对西班牙电影特别热衷的人,那就肯定会知道他。他是西班牙人民心中的一个很难忘记的黑暗印记,是一个血腥□□者。1936年的时候,他联合一些军官发动军事政变,并直接导致西班牙陷入内战。在那场内战中,法国、意大利、德国都作为外援参与了。他们不光想要在这场内战中扶持自己押了宝的一方,而且还在西班牙内战中使用试验了自己的新式武器还有空军战斗机。内战结束后,德国所帮助的弗朗哥将军赢得了内战,并开始了他在西班牙国内长达几十年的□□统治。但是弗朗哥将军却没有因为德国在内战中帮过他而在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选择了做德国的小弟,而是以他自己的方式使西班牙成功躲开了二战。和瑞士宣布绝对中立不同,他看起来好像一直想要帮德国大哥去打英国,只是苦于胃口太大还想和意大利争宠,于是条件一直没谈妥……就这么一直没谈妥没谈妥没谈妥到了二战结束……其实他也是蛮能耐的。 第152章 hapter 153 现在, 有一件事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了。 在这名穿着党卫军黑色制服的年轻上尉说完所有的话之前, 这个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想要他的命了。 从他进入到这里之后,才只是过了几分钟而已。可这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会议室内的八位将军对他数次改变态度了。 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并且这些将军们还想不起来上次发生这种情况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他们实在是太迫不及待了,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名年轻的军官那里知晓他所知道的一切。 而这一次,他选择了从两年前开始说起。 “两年前, 捷克斯洛伐克总统贝奈斯收到了由我们的军方送给他的一封信。信上说我们希望他能够遵从希特勒先生在早些时候对他们说出的建议——‘在将来可能发生的德法战争中选择中立, 而不是和法国一起向我们宣战。’我们重申了这一条建议, 并希望他们能够尽快考虑这件事。否则,等到苏联发生重大变故, 我们给他们的条件就不会还和当时的一样了。” “的确是有这件事。” 当艾伯赫特说到这里, 并且在场的八位将军中有六位将军都处于一种完全茫然的状态下的时候, 现任参谋部总司令哈尔德将军立刻就对事件的真实性给予了肯定。不仅如此, 他还在贝克将军带着些许的不满看向他的时候并不在意地向对方笑了笑, 而后对这件事下了一个结论道: “这真是太愚蠢的一次行动了。” 在说完自己对于此次事件的评价后,哈尔德将军向艾伯赫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继续说下去。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在艾伯赫特看向他的时候向这个绿眼睛的年轻人笑了笑。 于是艾伯赫特也对这位长官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并向对方点头致意。可再次开口时,他却是并没有表明自己十分认同对方的看法,而只是客观地继续说道: “这封信并没有让贝奈斯总统做出我们希望的选择, 反而让他对于苏联内部的情况产生怀疑, 并开始密切注意苏联驻布拉格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的动向。然后他发现这些苏联人已经开始频频和我们德国的政府要员进行通信。这些苏联人并不是斯大林的人,而是苏联内部的亲德派。贝奈斯怀疑这些亲德派想要在我们的帮助下发动政变推翻斯大林。接着,他很快就把他探查到的情况和猜测全都通报给了斯大林。为了彻底清除这部分其实已经很强大了的亲德势力, 斯大林一共枪毙了包括多名陆军上将在内的五千多名军官。 “经过了这件事,想来斯大林的心中应该是对贝奈斯总统充满了感激的。如果捷克斯洛伐克有难,苏联不可能不出手。但有一个问题是致命的,苏联的国土与捷克斯洛伐克并不接壤。如果他们想要过去,必须得让自己的军队穿过罗马尼亚和匈牙利的国土。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拥有一个得到国际联盟支持的大同盟对罗马尼亚和匈牙利做出的保证和承诺。只有这样,这两个国家才能够同意让苏联的军队从他们的国土上经过。而这个大同盟,就是英法同盟。” 当艾伯赫特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将军们不禁发出了倒抽气的声音。没有人会问他,这又怎么样呢?也没有人会问他,你说的这些和希特勒此举的真正意图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此刻,他们似乎已经想到了许多,只是还不能完全明白。 于是他们目光紧盯这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军官,企图从他那里得知全部的真相。 “可是贝奈斯总统与斯大林之间的这层关系,我们的情报部门知道,英国和法国的情报部门却毫不知情。所以,如果在苏联一心想要尽全力帮助捷克斯洛伐克的时候,英国和法国却坐下来,和我们谈妥和平条约呢?如果在苏联提出各种可能,希望以武力行动去做些什么的时候,苏台德地区却被英法做主划给了我们呢?那么苏联这个近年来唯一紧盯我们的军备重整,并且牢牢相逼的大国,他们就会在这次事件后彻底远离欧洲事务。经过这次事件,所有人都会知道,苏联在欧洲什么也不是。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真正地完成我们的武装。” 当艾伯赫特终于说完这些,这间会议室里已经安静得能够让他听到这些将军们的心跳声。 可是他还没有彻底地完成他的职责所在。因为在过去,他会需要在每次的报告完成之后再加上一句他自己的建议。于是在考虑片刻后,他终于还是开口道: “别被对于希特勒先生的仇恨蒙蔽了您的眼睛,贝克将军。这是我在完成这次的任务汇报后所给出的建议。但是请别让我带着疑惑回到指挥部。如果您决定取消这次行动,请您立刻告知我。如果您依旧决心要进行这次行动。那就请您别让我活着走出这里。因为我不能保证在某种情况下我不会泄密。”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坐在中央位置上的,前参谋部总司令贝克将军的身上。他们在等这位受人尊敬的前参谋部总司令做出决定,又或者说是给那个年轻人和他们一个回答。 现在,坐在这个秘密地点里的这几位不顾身家性命,参与了此次谋划的将军们并未有说出什么,可他们看向贝克先生的眼神却似乎已经说明了他们此时的立场。 ——放弃行动。 可坐在会议长桌最中央那个位置的贝克将军却是迟迟未有给出回答。 此时他的内心想必是前所未有的动摇的。两种强烈的感情在的心中激烈的交缠着,让他无法就这样做出决定。 他对阿道夫·希特勒以辞职相要挟却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垂怜。 他曾四次在重大问题上与那个站在权利顶峰的矮个子意见相左,并被对方的远见卓识和对未来形势的精准预判一次次无情地击打。 现在,他想要向这个国家,向他们的军队,起码这一次……他和参谋部是正确的! 可前提是,他必须得先是正确的。然后,他才能够用尽自己所能动用的全部力量去“证明”。 否则,他就是国家的罪人。 几十秒的时间过去了,甚至几分钟的时间也过去了,可是贝克将军却依旧没有给出他的回答。但正当他要告诉艾伯赫特,告诉这个尽到了自己职责的年轻人他无权在此时逼问自己,也无权如此无礼地让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他的继任者哈尔德将军却是把手放到了桌子上的那把手枪上。 那是艾伯赫特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交出的主动权,以及选择权。 现在,哈尔德将军拿起这把手枪,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艾伯赫特的面前,并亲自把这把手枪交还到了艾伯赫特的手里。 “你做得很好。你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上尉。” 哈尔德将军这样说道。这位将军再一次地用“上尉”这个军衔来称呼他,可这一次,这样的称呼中却再不包含一名陆军上将对于一名上尉的等级压制,而只是包含了他对于这样一名年轻军官的敬意。 “现在,你该回去了。回到自己岗位上。” 现任参谋部总司令哈尔德将军的这句话无疑已经是一句保证了。可艾伯赫特却依旧还想从自己先前的上司贝克将军那里得到一个回答。于是他在向哈尔德将军动作幅度很小却十分有力地点了点头后又再次望向依旧坐在那里的贝克将军。 可对方却依旧不去回答他,又或者说不愿回答他。 因此,艾伯赫特向哈尔德将军行了一个军礼,并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礼后拿回他的配枪,并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在会议室的大门被关上之前,他听到了哈尔德将军的声音。 “各位同僚们,我决定退出这次行动。” 而后,又一个声音响起:“我也退出。” “我也退出……” 当绿眼睛的贵族听到这些声音,很淡的笑意在他的脸上出现。他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烫。但那只很短的片刻而已。等到片刻过后,他又恢复了进到这处秘密地点以前的样子,仿佛任何人都不能从他的脸上,甚至是他的眼睛里找到他的情绪。 天空中下起雨来,可那却不是悲伤的雨,而是喜悦的,让人感到劫后重生的雨。 在雨声的掩护下,他笑了起来。 紧接着,一股浓重的思念侵袭了他。 他突然意识到他很想去见一个人。很想很想。 他想要去见她,去告诉那个女孩他还活着,去听一听她的声音,而不是只在某个角落远远地望她一眼。 在那一刻,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这一渴望。 再也无法。 第153章 hapter 154 那种渴望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被压制下去, 就仿佛你无法去拒绝快乐本身一样。于是他的脑海中开始不住地想起那个女孩的样子。 想起她的每一次微笑, 与她的每一个亲吻,甚至是站在马路的另一头远远地,远远地看着她时的那种心情,并想象那个时候她如果回头看向自己, 那究竟应当是怎样的感受。 他不知道如果那一幕真的发生, 他究竟会怎样, 是去追那个一气之下就跑走了的女孩,还是在她之前就像是一个胆小鬼那样的跑开了。 才想到这可能的一幕, 绿眼睛的贵族就笑出声来, 并在这片大雨中开着车去到了两个月来他已经很熟悉很熟悉的那栋小楼。这一次, 他再没有停在离那栋小楼有着好一段距离的地方。而是径直把车开到了它的楼下, 而后也不打伞, 就只是在雨中站在那个女孩办公桌所对着的窗户的楼下,并抬起头来,望向那个娇柔的身影。 这是九月中旬的柏林,空气中的寒冷已经不那么的友好。但是林雪涅所在的办公室里却是十分温暖。打字机的清脆声音带着一种充满韵律的节奏不断地响起。当她打完了手头的那段话之后, 她并未有直接继续往下打去,而是把这张纸从打字机上取了下来,把它细细地读了一遍, 然后便在伸了个懒腰之后站起身来, 拿上自己的杯子打算再去倒些热水来。 可是当林雪涅拿起杯子的时候,她的眼睛余光却是看到了此时就站在楼下的那个黑色的身影。那让一脚已经要跨出去的林雪涅整个人都怔住了,然后她连忙放下杯子, 并走向窗边,往楼下看去。 但此时的雨势实在是太大了,让她根本就没法在大雨冲刷着窗户的时候看清楼下那个让她感到分外熟悉的身影。于是她不得不推开窗!而那些带着凉意的风才一涌进这间温暖的办公室,她就已经看清了此时站在楼下的男人,正是艾伯赫特! 而在林雪涅看清艾伯赫特的时候,绿眼睛的贵族也看清了她,并甚至还在大雨中对她露出了笑意。可眼下的情况让林雪涅又要怎样才能对他笑得出来!她连忙关上了窗,并找起了她先前就备在办公室里的那把伞。 当她翻到了那把伞之后,她又把今天早上带来办公室的那把伞也一起带上,连外套也没想起来要穿就冲下楼去。 当她冲下楼去的时候,她的脚步明明是很快很快的,快得仿佛一个不小心都会从楼梯上跌下去了。可当她看到了那个就站在那里,也不打一把伞,任由大雨侵袭、击打着自己的绿眼睛贵族时,她的脚步又会不自觉地慢下来。 仿佛她还没有想好,还没有想好要在两个多月后的再相见时对这个男人说些什么。 于是她只能走完了那些台阶后打起一把伞,并且手上还拿着一把未有展开的伞,在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后向着就在一旁的,不会被办公室里的人在无心的一望时发现的拐角走去。 艾伯赫特则当然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并直接跟上了她。 他不知道驱使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让他就连只是这样跟在那个女孩的身后走着都能够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幸福感。他甚至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直到那个女孩为他而停下脚步,并转回头来看向他。 对,就好像现在这样。 “这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不打伞?” 这是林雪涅在两个多月之后问他的第一句话。由于雨实在是太大了,她不得不提高一些音量才能确保对方能够听清她所说的话语。可是在那之后,绿眼睛的贵族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雪涅。 眼见着林雪涅都要失去耐心了,甚至是对他发火了,绿眼睛的贵族才连忙着急着开口,他说:“我只是……我只是太着急了,着急想来看你一眼,忘了我没有打伞。” 说着,他又看向只是穿着一件单薄衬衣裙的林雪涅,并说道:“你该穿件外套再下来的。” 可那却是让林雪涅瞪了他一眼。两人在两个多月前不欢而散。在那之后,林雪涅在这间报社里找了一份工作,艾伯赫特也每天都会来这里远远地看着她,甚至是跟着她下班回家。可是林雪涅却并不知道每天傍晚都会有这么一个家伙一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因此,对于林雪涅来说,这就是一个已经两个多月不见的,已经有了未婚妻又不知为何突然和人解除了婚约,她曾经的恋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然后,这个家伙还对她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语。那简直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即便林雪涅的脾气再好,她也还是无法在这种时刻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笑脸相迎。于是她只是瞪着这个男人,并一言不发着把自己手上拿着的那把并没有打开的雨伞递给了对方。那让艾伯赫特只是忘却了一切的那样看着林雪涅,并从她的手里接过那把伞。 可他却是没有想到,自己在劫后余生后才终于有勇气冲破一切去见的这个女孩却是想要在他接过伞之后就转头离开。 “雪涅!”艾伯赫特不禁焦急地叫出林雪涅的名字,并在对方停下了脚步后问出了困扰了自己多时的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你为什么没有回去你的家,而是留在了这里,成为了报社里的一名记者,一名撰稿人?” 艾伯赫特确信他所深爱的那个女孩一定听到了他所问出的话语,可这个在雨中打着一把大大的伞,衬得她的身影格外柔弱的女孩却是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雨中,并且她的肩膀随着她的呼吸而几个起伏。 最终,她猛地一个转身,用一双已经红了的眼睛虚张声势地看向他,并说道:“因为我向你承诺过的!我说过,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送不走我,也赶不走我!尽管这对于你来说可能已经不重要了,你也早就已经不需要了。但我会依旧遵守它,我会和你待在同一座城市里,和你看一样的日出日落,和你呼吸同一份空气。直到……直到让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的魔力消失。” 当林雪涅甚至是带着喘息说完这些话语,无论是她还是艾伯赫特都愣住了。 接着,回过神来的林雪涅几乎是逃也似地再次转身。可是这一次,艾伯赫特却是再也不会让她就这样逃走了。这个浑身都被雨淋得湿透了的男人在时隔那么多年后终于又是一把抓住了自己深爱的这个女孩的手,并拥住她,动作有些粗暴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可他才终于又尝到了那种甜美的,沁人心脾又仿佛冬日暖阳一样的味道,却是被企图挣脱开他的林雪涅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巴掌当然打不疼人,却是止住了艾伯赫特的进一步靠近,以及那还未来得及加深的吻以及侵占。 雨声一直未停,并且它似乎也成为了两人间的这个世界里在这一刻仅剩的声音。 下一秒,林雪涅很生气地问他:“你怎么能这么混蛋!” “我……” 可是艾伯赫特根本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或是说些什么,就只见林雪涅丢开了伞,并扑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捧着绿眼睛贵族的脸踮起脚来吻住他的嘴唇。那可不是一个轻柔的献吻,而是用牙齿咬上了对方的嘴唇,却是带着一股子狠劲咬住了人又不舍得真的用力地把人给咬出血了。可是她的这份不舍得却是让被她捧住了脸亲吻的这个男人得到了空隙。 绿眼睛的贵族在得到了这样的信号后很快就反客为主,并一手护着林雪涅的后脑勺把人牢牢地按在了墙上亲吻,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天知道他有多么多么多么地想要更温柔地对待怀里的这个女孩,可是近乎要冲昏了理智的渴望却让他根本就忘了要怎样轻柔地去吻一个人。他只能粗鲁一些,更粗鲁一些地去索取,并把这个被他按在了墙上亲吻的女孩再用力地搂住,直到两人之间连雨水都打落不进,直到……他能够感受到从那个柔软而纤瘦的身体上传来的心跳。 可是他的这个吻太过强硬也太过深入了,那几乎要让他怀里的人在大雨的侵袭下窒息了。于是林雪涅只能用抵在他锁骨上的手不断地拍打他。 那样之后,绿眼睛的贵族才似乎是回过神来了,他松开了怀里的女孩,却是在看到了那双不知是哭红的,还是被他吻得发红的眼睛,以及感受到近在咫尺喘息声时再次吻上那双唇…… 第154章 hapter 155 这是防偷盗章, V章购买不到50%的读者们过十二小时再来看呀 “我……还没有看过卡夫卡写给菲利斯和密伦娜夫人的书信, 所以我没法判断。” 当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所得到的,可不止是一个人的惊讶。先前被自己的同学勾住了脖子的,有着金棕色卷发的男孩米洛什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说:“雪涅, 你都能把卡夫卡的那封《致父亲的信》背出来了, 可你居然……居然没看过卡夫卡写给菲利斯和密伦娜夫人的书信?为什么?” 对此,林雪涅只是笑了笑, 并宣称道:“这是个秘密!” 然后她就背上包离开教室, 在她走出这间教室之前, 那个表示自己要以卡夫卡的身份给他写一封回信的男生又大声问道:“那你打算代入谁去给卡夫卡写那封信呢!” 对此, 林雪涅也高声地回以一句“他爸爸!”, 引来了教室里的哄堂大笑,却残酷无情地就此跑着绝尘而去! 有一句话林雪涅说了谎,她并非全然没有看过卡夫卡写给菲利斯与密伦娜夫人的信。事实上,她看过几页卡夫卡写给被他纠缠了七年之久的, 他心爱的未婚妻菲利斯的书信。 可她并不喜欢那些文字,或者确切地来说,她并不喜欢她所崇拜的那位作家写出那样的文字。 在最一开始的时候, 她以为那只不过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妒忌。可现在, 她却发现事情并不是那样。读一读那些字句吧!这才是他在一次见面之后给他的真爱女友写的第二封信里的内容: ‘一般来看,写信是会花费精力,请您不要费心, 您给我写一小段日记,可以事半功倍。您在日记中必须写上,您何时去上班,早餐吃的是什么,您办公室窗户的朝向,您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您的男女同事的姓名,为什么人家送您礼物,谁给您送了不利健康的甜点,以及其它成千上万的我对它们的存在和可能根本不了解的东西。’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控制欲极强又无理取闹的孩子,用塑料玩具来威胁一个女人要这样,要那样,要这样又那样! 但在过去,林雪涅以“这是热恋初期的大男孩写出的并不表现出真正自我的,一头热的产物”来将写出这些书信的卡夫卡与她所了解所认识的那个青年区分开。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开始收到卡夫卡写给她的……这样的书信了!好、好吧,的确是她自己说的,她想要和卡夫卡谈恋爱!但她只想和卡夫卡谈谈风月,谈谈灵魂,再谈谈对于文学的理解和追求,谈谈他什么时候才能填坑才能完本啊!让她的男神作家整天给她说“我拜倒在你的脚下了”,这简直就满是违和感,也让她觉得这个角色扮演得不对!得倒带重新来! 好吧好吧,也的确是她在以为这种癔症只是一次性的时候想要对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做些不轨之事!可如果只是让对方亲一亲她的眼睫就要她付出每天五封信,一天手写五千个德语单词的代价,她肯定会在经历过了揪心的挣扎后表示——生活不止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明明她每天都起码走个一遍查理大桥,但可能这里明明只过了一天,属于1918的那一端却已经过了两天,三天,甚至是四五天!而在这些飞快流逝的时间里卡夫卡到底都会对她进行怎样的书信轰炸并要求她补寄回信?每每想到这些,林雪涅就觉得自己简直心力交瘁! 她和卡夫卡之间的这段“恋情”,如果两个人互相写信投喂来投喂去也能称之为“恋情”的话,那么它最一开始的时候是甜蜜的跳跳糖,到中段的时候是随时接受检阅的紧张,到了现在就简直是一出悬疑惊悚剧了! 林雪涅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做梦梦到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紧绷着脸,不带有一丝笑意和友好地问她——“我的信呢?你把给我的信藏到哪儿去了!” 更不用说,她的好朋友海莲娜天天都对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能模仿卡夫卡的笔迹写出这么多信,你也真的是很厉害。不现在就给你布拉格大学日耳曼文学的硕士学位是你们教授的失职。” 她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的心焦! 她在现实中的朋友们不理解她,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更是不能! 天知道这些信她都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的每天过桥去到卡夫卡家楼下,在努力不被卡夫卡家的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拿出来的!而更让人心焦的是这些信她如果没有一封封地给回过去,她甚至都不敢去见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 我最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你怎么舍得我如此身心疲惫备受煎熬! 满面愁容的林雪涅脚下生风,她一路跑着去到了学校里的图书馆,并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今天份的药丸……不不、是今天份的信,痛并快乐着地打开它们! 【如果一个人在想另外一个人,就会打扰到她的话,那您一定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被惊醒。】 ——10.25 【人们当着我的面在撕碎着您呢!您不要和太多的人交往,这也没什么必要,好吗?您的朋友海莲娜?那个您和我说起过的,看过我的《变形记》开篇的男学生?他们有什么资格来占用您的时间?好吧,我其实还挺喜欢他们的,因为他们是您的朋友。但是您最近的一封信流露出那么紧张的情绪,我真想把您的手紧紧抓住片刻不放。】 ——10.25 【没有,没有,今天没有您的信,昨天没有,前天也没有。我每天起码打开我们的邮筒三次,每次看到里面属于我的那一层空无一物的时候,我感觉我孤独得连树上的寒鸦都会以鸣叫同情我。】 ——10.26 【您为什么不能试着每天都给我写一封信呢?或者您不用写信给我,只要给我一张明信片,让我知道您依旧安好。】 ——10.27 【令人沮丧的是您是对的。我的敏感是无时无刻地存在着的,并且我认为那是神经质的。在等待您的信的时间里,我把您的信看了大约二十遍,我在刚收到它们的时候就看了几遍,刚刚坐在打字机旁又看了好几遍,有个投保人坐在我的桌子旁时我也在读您的信,好像是刚刚收到似的。如果我得到安宁,我就会在楼上的办公室里思念您,而不是看着投保信息发抖,呆坐在静得出奇的房间里,回忆上一次和您告别时的情景。】 ——10.28 【我想您应该是善良的。否则您不会总是用那么明亮、温暖而欢乐的目光注视着我。您告诉我,我是值得被爱的。当您称赞我长相帅气的时候,您不会知道,我羞愧得就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可您为什么又会那么残忍地不愿告诉我您究竟家住哪里,又在哪里学习音乐和文学呢?如果您对我真的像您所说的那样忠诚,就请立刻在明天给我寄一封您的回信!】 ——10.29 当林雪涅仅仅是看到这六封信里的片段的时候,她就深吸了一口气,在满满的绝望中露出了画家达利一般的神情! 苍天啊!这到底是要闹哪样!我只不过是好好地上了一天的课好吗! 男神!男神求放我条生路啊! 眼中似有泪花闪现,然而林雪涅她没有哭!她只是带着哽咽地拿出钢笔以及她的信纸,坚强地提笔写道: 【亲爱的弗兰茨,我今天才一次收到了你给我写给我的六封信,巨大的幸福击中了我,这个世界上再不可能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现在正是深夜时分,我坐在书桌前,写给你的回信。早些时候我看了你和我提到过的《赫贝尔书信集》,你称他是一个懂得忍受痛苦并能够说出真话的人,我深以为然……】 虽然林雪涅此时是坐在明亮的图书馆里给卡夫卡写这封信,可她却故意在信中把自己形容成一个为了深爱的那个人而深夜坐在写字桌前那么静又那么寂寞的人!那是因为她如果这样做的话,卡夫卡一定会立马显露出最深刻的自责,并在接下去的信里表示——【您瞧瞧我都做了些什么!是我在折磨您,我强迫您在你安静的房间里写这封信,这是多么的可恶又可憎!我简直是一个不断逼迫着您给我写信的恶魔!我请求您,每周只给我写一封信就行了!我恳求你,不要再在夜里给我写信!我也无力承受您用睡眠换来的信!】 可如果林雪涅真的每周只给他只给他写一封信,或者一周都没有一封信了吧,他又会立马写信表示——【亲爱的,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折磨我!你对我厌倦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 呵呵,都是套路。 如果她只是在每天一封的信上只写一句简简单单的——【安好,爱你,想你】——那么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肯定还会有更加可怕狂躁的回应! 虽然现在的文坛有很多人都表示卡夫卡是一位极其内向的,十分难懂的文学大师,可是他在这方面的套路,林雪涅还是很懂的! 这就好像之前有几次她最最亲爱的弗朗茨还说只要她每天都寄一张明信片给他就已经足够了,于是林雪涅不得不买了一堆黑白明信片,一天跑七次查理大桥以确定1918年那一头的时间流逝并准时给他投喂送明信片,换来的却是对方感受自己被背叛的一句——【看起来,您是可以每天都给我寄一封信的。但是您不想,而不是您不能。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认知更刺痛我的心了。】 想到这里,林雪涅不禁悲从中来,并继续写道: 【你问我,我每天都在做些什么,身边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当我认真回忆的时候,我竟发现满满的都是读你的信与给你写信的情景。你知道的,德语并非我的母语,阅读和写作更是我的弱项。每每给你写一封不算太短的信,我都需要花好几个小时去翻字典以确定我并没有弄错你的意思,并且我也没有表达错我自己的意思。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思考那些语法,并花时间去誊抄那些句子……】 第156章 hapter 157 这是防偷盗章, V章购买不到50%的读者们过十二小时再来看呀 林雪涅坐在拿张摆在距离天窗不远处的书桌前, 轻声地嘀咕着,并又重新开始构想一个和弗兰茨·卡夫卡亲口描述出的老父亲不全部一样的,老卡夫卡的形象,并试着把自己代入他, 也去理解他。; 这样一来她居然瞬时就觉得糟心, 她老糟心了, 她儿子怎么会是这样的!连她切面包的时候小刀上还会带着点儿汤汁,吃完饭之后椅子脚周围全是食物碎碎这种丢脸的小事都可以闹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太糟糕了!儿子你怎么能在举世闻名的这封信里反复描写你爸我的身材! 虽然那些描述都是正面的, 显得我特别雄壮。并且你多次强调的, 对于自己身材的深刻自卑也衬得我更巨人了, 可是老爸都这把年纪了, 是会害羞的啊! 就这样,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今晚的林雪涅就好像她在白天的时候写给卡夫卡的信里所说的那样,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里写信到深夜。直到凌晨三点,疲惫的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子上满是她为了这份作业而准备的资料。而除此之外, 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她因为两边时空的时间流动速度不同而对卡夫卡撒的各种慌,她必须要时时复习它, 并加深记忆。也只有这样, 她才不会与对方的沟通中说出颠倒错乱的话语。 那么卡夫卡呢?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 在1918年的深秋午夜,小卡夫卡先生也坐在他的书桌前。 这里是巴黎大街36号。在2018年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是一间有着很棒服务的高档酒店了。但在1918年的时候, 这里还是卡夫卡一家的居所。从卡夫卡房间的窗口望去,正好就可以望到又称捷赫大桥的捷克人大桥。当然,他还可以从他的房间里听到伏尔塔瓦河的水流声,并且当然可以看到这条对于捷克人来说就好像多瑙河之于奥地利人一样的河。 【我默默地念诵着你的名字,雪涅!雪涅!这名字无所不能,既让我激动,也让我心平如镜。很快,布拉格就要下雪了,到那时我将会怎样想你!晚安,但愿你在柏林的秋季活动一切顺利。可我还不能睡,我今天的写作很不顺利,除了想你之外,我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写不好东西,可我又必须写,你能理解我吗?我想,如果是你,就一定能够理解。】 当在信的最后写上署名之后,弗兰茨·卡夫卡放下笔,将信纸拿起来,在台灯底下看着它。当确信这些字迹上的墨水都已经干了之后,他将这些放进信封里。写上【致雪涅·林小姐】后就即刻走出自己的房间,并打开他们一家人所住着的这套房子的大门,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走下楼去,将这封信也装进小邮筒里属于林雪涅的那一层里。 在那之后,他用钥匙打开属于林雪涅的那一层,发现他在昨天和前天写的信果然没有被人取走,原本因为刚刚写好了这封充满了爱意的信而激动起来的情绪就这样轻易地低落起来。 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守在这里,守在这里,仿佛只要他等在这里,他所期待的那个人就会来到这里,取走他的信,并勾走他的心。 树上的寒鸦啼叫起来,在弗兰茨·卡夫卡的耳中仿佛又是对他的同情与嘲讽。 于是他在沉默片刻后情绪又起,走上楼去,拿出一张新的信纸,在上面写道: 【亲爱的,你向我表达过你对我的爱慕,可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今天是星期六,但你也不给我来信。你不理睬我了,你和他人调侃,却把我忘记了。难道我会默默地容忍这一切吗?】 可这样的字句才被写出来,就又被这位作家重重地划去。可他却并不新起一张信纸,而只是继续在这张都被他用墨水笔划破了,可怜的信纸上继续被人写道: 【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我的深刻爱意,当你注视着我的时候,你的眼睛里除了我之外再无其它。我不知道这样的幸运如何会发生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我配不上你的爱意!你漂亮、健康、单纯、快乐、自信,在你的身上总是有着最最明亮的色彩。可你为什么要这样苦苦折磨我?你是否一定要这样残忍,以这种方式来营造出捉摸不定的神秘感,让我无时不刻地想着你,让我为你发狂!你成功了,对于我来说,你就好像是深夜写作时的灵感,我永远都无法找到你,只能乖乖做你的俘虏。不,仅仅是拜倒在你的脚下还远远不够!我只能近乎虔诚地等着你出现在我眼前。】 ………… 2018年的布拉格,当林雪涅出门的时候她觉得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灿烂。 昨天没有课,并且她也不用为了给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写信以及送信而在查理大桥上跑来跑去跑断了腿!就连昨天的晚饭都是去楼下的越南快餐小店里买买就能吃的星洲炒米粉!尽管人家越南人说这玩意儿不叫星洲炒米粉,可林雪涅却觉得这俩完全就是一样一样的。 在前天晚上以及昨天的这一整天时间里,她可以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考虑那封以卡夫卡的父亲的身份写给卡夫卡的那封回信,并真正把它写出来。 令她喜极而泣的是,她用德语写作的功力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简直被她最最亲爱的卡夫卡给锻炼到了她的人生巅峰! 尽管过程是痛并快乐着的,可到了展现成果的时候,她的内心必然是喜悦的! 这份喜悦不仅体现在了她的脸上,还诚实地体现在了她走进学校走向教室的轻盈脚步上! “早上好,雪涅。” “早上好。” 在走进教室的时候,有和她一样已经先一步到了教室的同学和在林雪涅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之后也很友好地和她打起了招呼。 这个时候,林雪涅曾在写给卡夫卡的信中提到过的,读过卡夫卡的作品《变形记》的男孩米洛什在和林雪涅打完招呼后本要低下头继续看今天就要交的那份作业,却是才低头就又马上抬头看向林雪涅。 “嘿。” 听到对方的这个声音,林雪涅看向对方,而后对方就在注视了她片刻之后说道:“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整个人的状态都和前天不一样了。” “这样的吗?”林雪涅显然有些意外,她在放下包后笑着对自己的这位同学说道:“可我昨天和前天晚上都在家里写今天要交的那份作业,几乎都没出门。前天的时候我还写着写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天亮了才醒,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呢。” 两人间的这份对话传到了邻座的一个女孩的耳中,于是她也抬起头来看向林雪涅,并极为肯定地说道:“他是对的。今天看起来精神多了。” 说完这句,米洛什就发挥起了男孩们对于女孩们的敏锐观察力,他想了想之后说道:“在刚开学的时候你看起来很好,但是最近一个月你好像总是很累,看起来有些紧张也有些焦虑。 米洛什又看了看仅仅只是一天没见的林雪涅,疑惑地问道:“我们的课业有那么繁重吗?不过你的德语进步得很快,尤其是写作上。你上次写的那篇文章非常漂亮,老实说它让人感到很惊艳。” 被人问及课业是否真的有那么繁重,林雪涅感到尴尬极了,但也只能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对方,课业还好,只是她有在课余时间着重练习……嗯,德语的阅读和写作。 在那之后,她的尴尬羞涩就被人误会成了娇羞,于是先前夸她精神好多了的那个邻座女孩就调侃起了她和那位男同学。 “所以说,昨天你是和米洛什一起约会去了?” 林雪涅并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幽默以及若有所指,但旁边的米洛什已经哈哈笑着告诉他们的那位女同学,是的是的,他昨天的确和林雪涅一起看话剧去了。 唉,这就很尴尬了。 正当林雪涅还站在那里尴尬着,小手小脚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时候,那个说自己也要作为卡夫卡的父亲,给那封《致父亲的信》来写回信的男生就这么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并在林雪涅转身过来的时候说道: “嘿,雪涅!你的那封写给小卡夫卡的回信怎么样……哇塞!你今天看起来简直容光焕发!” 话说一半的男生看到转过头来的林雪涅,马上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周围立刻就因为这个有些微胖也有着红脸蛋的男生说出的和他们“前后呼应”的话而笑成了一团。 唉,这就更尴尬了…… 林雪涅没有办法,只得拿出了她以卡夫卡父亲的身份写的那封给卡夫卡的“回信”,并给她的这些同学们念了起来。 “我的孩子,我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出现了这样的隔阂。起码有一点你是对的,我总是无法看着你在我的眼前尽情展现你的软弱……” 林雪涅首先从那种沉默中回过神来,并笑着说道:“我叫林雪涅,中国人。当然,按照这里的习惯我应该说我叫雪涅,雪涅·林。我想我肯定没有见过你,否则我一定会记得你。” 听着林雪涅的话,对面的金发男孩笑了起来,仿佛是认同了林雪涅的说法,只是他的目光依旧不从林雪涅的身上挪开,仿佛并没有放弃去回忆起与眼前的女孩有关的任何线索:“你的名字很美。” 雪涅,这个词和德语里的“雪”的发言非常相似,因此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她的同学们记起她的名字总是毫无难度,并且都会直接用德语里的“雪”这个词来喊她。 “我在慕尼黑大学上学。刚刚去住在柏林的同学家玩了几天,现在要回德累斯顿。你呢?” “一直到这个学期结束之前,我都在柏林音乐学院上学。但是从下个学期起,我会在布拉格大学。” 说起下个学期起她就会在布拉格大学了,林雪涅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她勾起嘴角,把自己深深爱上了卡夫卡和追着卡夫卡从主修长笛突然掉头,去到日耳曼文学的故事和眼前的男孩说了一通,活灵活现的表演以及感情极为丰富的叙述直把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初见之下让人感觉很有距离感的男孩逗笑了十几回。 不仅如此,说到了兴头上的林雪涅还给这个男孩背起了卡夫卡的散文片段。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她还会给对方播放起她所认为的,最适合那些选段的交响曲。 第157章 hapter 158 “我……我在找纽扣。” 沉默在有了某种默契的两人间持续了大约十几秒的时间。然后, 林雪涅才抢先这样解释道。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艾伯赫特似乎还有些没有意识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当他又把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恋人的胸前时,他这才反应过来, 并向林雪涅问道:“要帮忙吗?” 说着,艾伯赫特走到了林雪涅的床边,并把加了一勺蜂蜜的温水递给了她。 对此, 林雪涅只是在接过了水杯后犹豫了老半天才用手把敞开的领子拉起来, 并在说了一声谢谢后又窘迫的小声说道:“不用了, 我可以……明天白天的时候再找。” 说完, 林雪涅在意识到了什么之后连忙从床上起身,不再待在那个惹人联想的地方。虽然, 这可能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反而让她在站起身来之后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做些什么。 仿佛是感受到到了恋人的局促, 艾伯赫特主动走向了她的那张写字桌, 并看向打字机上的那张还刚刚只是打了一个标题的稿纸。 “反对的声音——不被人民所接纳的英国在野党领袖温斯特·丘吉尔……?” 虽然林雪涅并没有告诉过艾伯赫特自己在报社里的另外一个笔名,可绿眼睛贵族的那几位好友却是还不至于连这个消息都不和他一起分享。才一读到这个标题,绿眼睛的贵族就已经知道,这必定又是一篇会要用“约阿希姆”这个名字发表的文章。 此时,林雪涅已经在把喝了一半蜂蜜水的水杯放到地上后又用一枚胸针把被扯掉了口子的领口扣上。而后她走向书桌,并在看向自己刚刚打出的那个标题时笑着点了点头道:“对,温斯特·丘吉尔。因为一直持有要警惕德国的立场, 所以他现在正在被内阁排挤。” 由于丘吉尔在战后留下了许多纪实性的文学著作,甚至还凭借那些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因此, 相比起阿道夫·希特勒,温斯特·丘吉尔可得要让林雪涅感到熟悉得多。 “他在上一场大战的时候当过英国的海军大臣,因为在加里波利战役中惨败给了穆斯塔法·凯末尔指挥的奥斯曼军队,他被解职了。” 当提及温斯特·丘吉尔在当年的惨事时,其实还挺喜欢这位政客的林雪涅居然还有了些许的幸灾乐祸。这或许是因为这么厉害的二战时期欧洲灯塔级人物居然也在早年的时候打过这么臭的一场仗实在是让人感到好笑;又可能是因为总是自诩正义的英国在当时干的事实在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因而输得这么惨反而会让人感到解气。 看到林雪涅在说出这些话语时这么偷着乐的样子,艾伯赫特也不禁被她逗笑了,并用食指的直接刮了刮林雪涅的鼻子道:“看起来,你知道得还挺多。” 对此,一提到丘吉尔就有着一肚子话说的林雪涅很快回答道:“当然!因为温斯特的文章写得很好,也总是不吝惜在他的那些文章里用很平静的语调写下他们的糗事。” “比如说?” 比如说……?当艾伯赫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林雪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这个问题,然后她就觉得——噢,太难了,这可真是太难了。 会这么想,这实在是因为亲爱的温斯特在文章里写的那些由英国政府办的蠢事和做的大死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让她一下子还没法想起来哪一件事才是最标志性的。那就更不用说,她还得好好地回忆一下透露了不同重要信息的那些文章都是在几几年发表的,以及这会儿它到底还是不是政府间的机密。 想了好一会儿,林雪涅才抓住了一件实在是精彩纷呈的事,深吸一口气后微笑对艾伯赫特。 “1914之前,英国政府有接受过很多国家的委托,为他们建造军舰。但是等到和德国开战之后,他们觉得自己的战舰不够用,就想把那些应该交付出去的战舰扣下来自己用。” 林雪涅才一开口,出身在海军世家的艾伯赫特就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于是绿眼睛的贵族笑了起来,并说出了一个国家的名字:“奥斯曼帝国。” “对,就是现在的土耳其。那时候奥斯曼帝国还没想好要不要加入战局,也还没有想好他到底要帮加入以英国为首的协约国,还是要帮以德国为首的同盟国。但是英国就在这时候以他们担忧奥斯曼会帮助德国的盟友来打英国为由,没收了奥斯曼帝国花钱请英国造的船。在这件事上他们干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由于奥斯曼帝国在那之后不久就成为了德国的盟友,英国所做的这件事何止是漂亮。它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更不用说,看起来已经暮气沉沉的奥斯曼帝国还在那一年出了一个开创时代的人——土耳其共和国的缔造者,穆斯塔法·凯末尔。 说着说着就来了劲的林雪涅就抱着枕头坐了回去,蜷起腿来和坐在写字桌前那张椅子上的艾伯赫特说起了她所知道的那些让人感到幸灾乐祸的事。 比方说……那一年的英国联合了法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一起去侵略奥斯曼帝国,想要强行占领他们的首都伊斯坦布尔,却被穆斯塔法·凯末尔率领的奥斯曼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林雪涅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艾伯赫特的面前班门弄斧。 当她看向那双在暖色的灯光下会显得格外温柔的绿眼睛时,她会不自觉地想到对方的身体里所流着的贵族血脉,以及他的那位曾是德国海军元帅的外公。 那让她不禁想要叫出恋人的名字,并向他问出很多很多的问题。 “艾伯赫特……在法国从陆地上进攻奥斯曼帝国,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印度又同时从海上进攻奥斯曼帝国的时候,穆斯塔法·凯末尔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一个人率军把他们都打退呢?” 对此,艾伯赫特则告诉她:“不管在什么时候,海上登陆战都是最难打的。而且,欧洲国家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协约国的那场仗到底是怎么打输的。当然,这样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会输成这么惨的仗也不止加里波利战役一场。我们德国也有很多这样的仗。” 当林雪涅听到这个诚实得不行的答案,她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并问道:“所以要去英国打登陆战,那更是比上天还难?” “比上天还难”本来就只是一个比喻,可绿眼睛贵族显然是不能理解它的寓意。于是这个出生在二十世纪初的人反而对林雪涅这样一个在近一百年后的科技视界出生的未来人说道: “上天一点都不难。起码,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又联想起其中的许多许多,林雪涅都要拍着床板笑了!笑着笑着都得能出马甲线的那种笑! 可是林雪涅这样毫无预兆地被踩到的笑点艾伯赫特也不懂,于是他只能失笑着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恋人。然后,林雪涅就在那些笑意停止后看到了就坐在距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并就这样看着她的绿眼睛贵族。 那一刻,她会觉得自己又一次猝不及防地被这个男人仿佛上天赏赐一般的出众外貌打动了。并不掩饰自己地,她开始欣赏,欣赏艾伯赫特在台灯的柔和光线下好看得让她根本就不愿挪开眼的脸庞,还有那仅披着一件衬衣根本没法遮掩住的强壮身体。 然后……她抿了抿嘴唇,却还要说出一句根本不是此时她心中所想的问句:“那……去英国打登陆战呢?” “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在回答了那个问题后,得到了一个信号的绿眼睛贵族仿佛是拨开了他与恋人的身体间的最后一层薄纱那般地问道:“现在,你能允许我坐到你身边了吗?” 对于艾伯赫特的这个询问,林雪涅并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点头,而只是眨了眨眼睛。那让艾伯赫特简直想现在就解开她别在了领口的那枚胸针,然后让她胸前的那些被衣领遮盖起来的痕迹再显眼一些,再更鲜艳一些…… 可没曾想,林雪涅却是在他站起身来之后说道:“坐下来之后,我不说你可以动,你就不能动。” 咳咳,这可真是一个为难人的要求。可林雪涅却偏偏还在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往床里面挪出了好大一块地方,仿佛是在示意他快些过去。 并不想就这么答应她的艾伯赫特试图让林雪涅改变主意,并有些艰难地问道:“真的要这样吗,雪涅?” 对此,林雪涅不说话,而是勾起嘴角,并用带着笑意的眼睛来问他——你说呢? 第158章 hapter 159 对上了那样的一双眼睛, 绿眼睛的贵族很快败下阵来。他宠溺地笑着坐到了林雪涅为他留出的那块位置。可这样之后, 林雪涅偏偏还担心艾伯赫特着凉,并把原本只是她自己盖着的被子拉起来, 要把艾伯赫特也一起卷进去。 那样一来,两人那对于彼此来说很有吸引力的身体虽然是被遮了起来,可他们却是开始用各自的体温来让同一片空间逐渐升温。 可是林雪涅却似乎根本不满足于此, 并且还玩心大起地在把她的绿眼睛贵族往下拽了一些之后一下跨坐到了他的腰上。那一下简直让艾伯赫特要说服自己忘了自己先前才答应恋人的话语。 但是林雪涅却是早有预料般地很快提醒道:“不许动。” 于是艾伯赫特只得僵住了正要拥住恋人, 并轻抚她身体的动作。而后, 林雪涅就在目光紧盯了艾伯赫特片刻后用指尖描摹他的眉眼, 他的鼻梁,他的嘴唇。 那种慢条斯理又轻柔的动作简直要把人逼疯, 而更让绿眼睛的贵族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的,则是林雪涅那诉说着喜欢与为他着迷的目光。可吸引从来就是相互的, 因此林雪涅的吻很快就落在艾伯赫特的嘴唇上。 可她偏偏还要在吻上她的恋人前又重复道:“不许动, 艾伯赫特。我们说好的。” 如果说,在这个时候绿眼睛的贵族都还能够控制住自己把这个女孩狠狠地压在身下的冲动,那么当她亲吻着艾伯赫特,却只是将吻停留在嘴唇上,然后又松开了与他十指交缠的手,并用双手指尖轻点上艾伯赫特的胸膛,一切就彻底失控了…… 这一次, 等到一切的声音都停止,并且林雪涅也终于被对方所放过,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当她在进入睡梦中之前, 她最后看了艾伯赫特一眼的时候,她原本以为……下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一定又得要再过好多天了。 可当她在这个周末的上午九点又昏昏沉沉着被才失灵了没多久的生物钟叫醒时,她会看到仍拥着她的,艾伯赫特的胸膛以及下巴。 这样的惊喜让她一下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并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由于前一个晚上她几乎被折腾了整晚,因此要做到这一点还真的有些难到她了。但是在那显得有些僵硬的,迟缓的动作下,她还是在没有把对方吵醒的情况下坐起身来。 然后她就会在秋日上午的阳光下看清前一晚时她所没能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说……她的恋人看起来真的已经很疲惫了,尽管处在睡眠中又盖着暖和的被子通常会让人看起来脸颊上有了血色,可她就是知道。 并且,那当然不是一晚上不睡就能有的疲惫。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想让艾伯赫特再多睡一会儿,可她又会担心艾伯赫特在她这里把什么重要的事睡过去了。于是她很轻很轻地在对方的耳边叫起了艾伯赫特的名字,并手掌轻拍他的肩膀。 “艾伯赫特。艾伯赫特,已经早上九点了。”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女孩的身边实在是让他感到□□心了,那甚至让警觉性很高的艾伯赫特失去了防备,只是在听到林雪涅又一遍地叫起了他的名字时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早上九点了,你还待在这里没关系吗?” 可是那样之后,绿眼睛的贵族却是搂住了林雪涅的腰,并再次把已经坐起身来的林雪涅带回了自己的怀里,不睁开眼睛地吻了吻她,然后说道:“我有一个周末的时间。再睡一会儿吧,雪涅。” 听到这样的回答,林雪涅在感觉到整个人都被暖洋洋的喜悦充斥后就又被睡意袭来。这一回,她在艾伯赫特的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接着就在吻了吻恋人的下巴后再次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了。 准备好了早午餐的艾伯赫特打开了房门,并让食物的香味和他的吻一起叫醒了林雪涅。 那可真的是数月以来最美妙的一个中午。 它美妙得即便是在林雪涅的想象中也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未有出现了。 当林雪涅在简单的洗漱后坐在艾伯赫特已经摆好了餐盘的餐桌前时,她甚至都担心眼前的一切都会在她不小心的一眨眼之后消失了。 “你看起来……很惊讶?” 当坐在她对面的艾伯赫特向她这样问道的时候,林雪涅才反应过来她都已经憋了有好一会儿没有眨眼了。于是她仿佛才想起来一般地眨了好几下眼,并在缓解了一些因为好长时间不眨眼而带来的眼睛的酸涩后说道: “嗯。毕竟……最近的局势一直都很不稳。” “但是现在已经可以不用担心了。”拿起了餐叉的艾伯赫特这样说道,“因为‘现在的欧洲没人想要打仗’。” 艾伯赫特说出了林雪涅在她的时政类文章里的那句话。可是林雪涅却是在那之后“嗯哼”了一声,并且在她的笑意中显然流露出了她并不认为这一次的危机会这样就过去了的想法。但她却也没有就此问题和艾伯赫特发生一场争论,或者说是辩论,而是在盯着艾伯赫特看了好一会儿后问出了一直以来都存在于她心中的一个疑问。 “艾伯赫特,你期望中的德国是什么样的?” 仿佛是因为绿眼睛的贵族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恋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又或许是因为这样的问题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是那么容易回答的,因此,艾伯赫特在听到这句话语之后并没有很快回答。 于是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究竟是有多么突兀的林雪涅又接着说道:“我是说……现在的德国就已经很强了。你们已经和那场大战刚刚结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你们找回了很多自信,也一步步地实现了你们的野心,再没有人可以想把军队开进你们的领土就轻易地这样做了。可是现在的德国还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最好的样子。所以……” “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 这一次,绿眼睛的贵族在林雪涅还未把话说完的时候就已经说出了他的答案。 ——“奥托大帝的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我希望能重建她。” 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那是罗马帝国消亡之后在欧罗巴大陆上所出现的,最为强盛,并且疆域也最为辽阔的国家。现今的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奥地利、捷克、意大利、还有相当一部分波兰的土地,在过去都曾属于过她。很多人只知道它叫“神圣罗马帝国”,而不知道它的全称,更因为这个帝国名称中的“罗马”一词而以为它可能和后世的意大利之间才有着更为密切的关系。 可事实上,神圣罗马帝国的确是由出生在萨克森州的日耳曼人所建立的,属于德意志人的庞大帝国。 虽然这个帝国诸侯林立,皇帝也缺乏对于整个国家的绝对控制。但这个才只刚刚覆灭了一个多世纪的帝国依旧会是存在于很多德意志人心中的一个梦。 这并不是一个过分的希冀,可林雪涅依旧会在听到这样的答案后心中不自觉地感到一阵苦涩。 “德意志第三帝国,对吗?” 曾经的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被人称为德意志第一帝国。在它覆灭近百年之后,普鲁士皇帝威廉一世终于在击败了法兰西帝国后重新将松散的诸侯国聚集拼凑起来,成为了统一的德意志第二帝国。 现在德意志第二帝国又已经因为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败而覆灭了。如果想要重新建立起一个像神圣罗马帝国那样幅员辽阔的强盛国家,那么它必然会将是“德意志第三帝国”。 听到这样的一个问句,绿眼睛的贵族并未多想就点了点头。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只是这样的一个点头就让先前还好好的恋人又沉浸在了那样一种低沉又不快乐的情绪中。 他不知道,林雪涅之所以陷入这样一种复杂的难过是因为由阿道夫·希特勒所统治的,从1933年至1945年的纳粹德国在后世的称呼既是德意志第三帝国。 他也不知道,林雪涅感到难过……是因为他心中所期望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原本可能有的美好模样。 可既然他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回答为什么会让林雪涅那么轻易地就沉浸到了这种低落的情绪中,他就也必定无法让自己的恋人在继续这个话题的情况下再度高兴起来。 于是他只能换了一个话题,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向林雪涅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之间没有未来,你还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当林雪涅听到这句话,并感受到向她问出这句话的艾伯赫特声音中的紧张时,她果然不让自己再继续沉浸在有关她上个问题的想象中了。她用手掌撑起了自己的一边脸颊,并笑着看向让她决定留在这个时代的唯一理由,说道: “是的,我愿意。” 艾伯赫特又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法带着你去到很多地方,并在公开场合和别人正大光明地介绍你,说你是我的妻子,你还会愿意吗?” 当艾伯赫特向林雪涅问出这句话语时,林雪涅不禁失笑了,并说道:“艾伯赫特,你当然不能在公开场合带着我,让我以你妻子的身份出席那些晚会。否则,希特勒肯定会在恼羞成怒之后先给你一枪,再给我一枪的。”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林雪涅是真的被自己想象中的小胡子发怒的样子给逗笑了,她甚至还想到了希特勒在盛怒之下暴打戈林时的好笑场景,并因此而笑得。可艾伯赫特却并不会觉得那很好笑。 相反,身为一个男人,一个身上流有皇室血脉的德意志贵族,他还会因为自己所喜欢的人早已看清了那一切而感到说不出的挫败。 但是林雪涅却是在这一刻看着他的那双绿色的眼睛说道:“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愿意。” 第159章 hapter 160 尽管在这天的早晨, 艾伯赫特还告诉林雪涅, 他会有一个周末的时间。可事实上,形势的迅速恶化却是让他在星期天的下午就回到了指挥部。 这是一次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的形势恶化, 并且形势恶化的速度快得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在前一天的夜里,英国首相张伯伦在苏台德危机爆发之后第二次来到德国。他带着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已经同意了让苏台德地区实行“民族自决”的消息,去到一个叫做戈德斯贝格的小城, 并与希特勒进行又一次的谈判。 这场牵动了欧洲多个国家的危机原本应该就到此为止渐渐平息了的。 而艾伯赫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才会在这天的夜里来到林雪涅所赞助的这间公寓, 并打算与自己心爱的人共度整整一个周末。 可事实却是希特勒在获得了如此巨大的保证后却依旧不愿意与张伯伦进行一场足够有诚意的详谈。虽然在大方向上已经获得了一致意见的情况下, 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的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可希特勒却坚持如此。 他坚持捷克斯洛伐克政府与居住在苏台德地区的非日耳曼人必须在他规定的最后通牒时间之前开始撤出苏台德地区。并且这个最后通牒时间不仅近在10月1日,他还要求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必须在9月28日之前就此给出明确答复, 否则他依旧会出兵攻打捷克斯洛伐克。 当英国首相张伯伦带着那份由希特勒交给他的,写有最后通牒时间的备忘录回到英国的时候, 形势彻底反转了, 而巴黎和伦敦的舆论也变得不再倾向于向德国再次妥协了。 英国内阁在一天之内召开了三次会议,他们最终决定拒绝希特勒在前一天所提出的那些和苏台德地区有关的进一步要求,并很快将他们的这一决定告知德国政府。 再然后,和英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法国开始动员军队。 眼见着战争已经一触即发,而自己在这之前所作出的一切努力都即将付之东流,英国首相张伯伦命令自己的亲信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再一次去到柏林面见希特勒,说明形势的恶化, 并试图劝说阿道夫·希特勒放弃或是仅仅只是推迟他的所谓“最后通牒时间”。 然后,首相的那名亲信得到了希特勒所给出的,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回答: ——“这不可能, 我绝不可能放弃我在戈德斯贝格的备忘录里提及的最后期限。如果在9月28日的下午两点前我还是没有得到捷克斯洛伐克已经同意的通知,我就会在9月28日向捷克斯洛伐克出兵。” 1938年9月27日, 柏林总理府。 “阁下,元首阁下,陆军部的汉内肯将军、博登沙茨上校,还有勒布将军……” 由于形势从两天前开始变得急转直下,作为希特勒十分信任的党卫军军官,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上尉的办公地点已经从党卫军指挥部变到了总理府。 现在,他在得到了房间内的希特勒的允许后推门进入。然后……他就在匆忙中说出了这样的报告。却不曾想,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了兼任盖世太保最高领袖的空军元帅戈林。于是他又连忙向这名正在与他们的帝国元首进行密探的盖世太保头子行了一个军礼。 而后他就站定在了那里,并不把自己刚才已经说到了一半的那句话继续说下去,而只是等待希特勒的下令。 于是希特勒又对戈林说了几句话,后者就在向自己的绝对领袖点了点头后离开了这间屋子。并且戈林还在离开这间布置得富丽堂皇,有着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屋子时看了一眼艾伯赫特。 而同样分管了一小部分的秘密警察,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戈林的属下的艾伯赫特则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来自于戈林的目光,只是站得笔挺,直到门被再一次地关上才很快走到希特勒的身旁,一个不太远也并不很近的位置。 “他们又来了?” “是的。” 所谓他们“又”来了,指的当然是陆军部的这几名高级军官已经在前一天的下午就曾造访过总理府了,他们请求面见希特勒,却是遭到了希特勒的拒绝。但就是在刚才,他们又一次地来到总理府,并且还带来了一样东西。 “他们带来了一份由陆军部主要将领共同签署的《意见书》,让我把这份意见书交给您,并且他们还说……” 似乎是因为这些陆军部的军官所表达的,想要强迫帝国元首改变决定的意愿太过强烈,并且具有一定的胁迫的性质。因此绿眼睛的贵族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了些许的犹豫。可是阿道夫·希特勒却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希特勒:“说下去,把他们的原话告诉我。” 艾伯赫特:“他们说,希望您可以在现在就阅读这份意见书,否则他们就不会离开。” 所以这就是这群气势汹汹地堵在了总理府门口的陆军部将领们的原话了吗? 当然不。事实上,绿眼睛的贵族还省略了两句话——【我们知道希特勒先生不会畏惧开战,也懂得军事。但是在他真的把军队开到捷克斯洛伐克去之前,他最好还是看看这份意见书。不然我们是不会听令行事的。】 但即使是省略了那么关键的两句话,那也已经足够激怒这个矮个子的男人了。 可是在今天的这个时候,在局势迅速恶化至此的这个时候,希特勒却是在他的意志力遭到了如此猛烈打击的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 在沉思了片刻后,他对艾伯赫特伸出了手。那似乎是在问绿眼睛的贵族讨要那份由陆军部所出示的《意见书》。 见此情景,艾伯赫特连忙递上了那份有着18页那么厚的意见书。而后,这个矮个子的男人就在自己的亲信面前翻看起了这份由陆军部联合参谋部向他递交的,最为严重的警告。 【根据我们的保守估算,如果现在实行全面动员,我们将有18个师缺少经过了足够训练的下级指挥官。】 【捷克斯洛伐克的军队素质极高,且意志力顽强,装备有新式武器,即便没有英、法、苏的援助也可与我方交战三个月甚至更久。】 【一旦开战,我们需要在与波兰和法国交界的地方,甚至是在波罗的海都布置足够兵力以防万一。】 【为防止可能出现的民众暴动,我们还需在奥地利布置至少25万的兵力。】 【在陆军部,相信我们能赢得这场战争的军官还不足20%。】 希特勒才只是将这份意见书翻了几页,就感到自己被那一行行绝无夸大的的话语刺痛了心神,并很快合上了它。 “告诉那些陆军部的将军们,我正在看这份《意见书》,但我得等到今天再晚些时候才能就此给出答复。” 得到这句答复的艾伯赫特向德意志帝国的元首点了点下巴,却并未就此离开。于是希特勒又向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是海军部部长雷德尔上将,他说有情报表明英国海军很快就要进行全体动员,希望尽快和您进行一次详谈。” 说完,艾伯赫特并未继续站在那里,一定要就海军上将雷德尔的请求得到一个回答。凭借着他对于阿道夫·希特勒的了解,他仅是在告知了对方这一信息后就离开了这间房间。但是在打开房门之前,他又转头看了希特勒一眼。然后他就会发现,仿佛无论在何时都会保持着绝对强硬,并且一步也不肯退让的希特勒此时正在用自己的双手手掌揉擦他的脸,仿佛想要借着这一举动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再清醒一些。 这样一来,艾伯赫特就已经能够猜到在他进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和阿道夫·希特勒进行了一会儿密谈的空军元帅戈林究竟是来和他说什么的了。 那大概是来自于空军部的警告。 这样一来,德意志的海陆空三军就已经在一天之内同时完成了他们对于帝国元首的,最为郑重也最为严重的警告了。 这对于希特勒来说,不仅是一次严重的打击,更是对于他个人意志的动摇。 现在,距离他自己所给出的最后通牒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24小时的时间了,无论是同原计划一般在明天的下午两点后就把军队开进捷克斯洛伐克,还是屈服,他都该做出决定了。 想到了这里的绿眼睛贵族打开了房间的大门,并离开这里,去到楼下向那几位陆军部的将领传达元首的答复。 此时已是下午五点了,如果不出意外,这又会是一个彻夜不眠的夜晚。 而此时此刻,同样是在柏林,已经收拾妥当了行李,也把报社交付给她的重要财产——一台新型的,足够便携的照相机安放好,打算很快出发去到火车站的林雪涅则正在自己现在暂住的公寓里写一封信。 一封很可能等到她从德国与捷克斯洛伐克的东部边境处回来的时候都不一定会被拆封的,写给艾伯赫特的信。 第160章 hapter 161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可能已经抵达德国和捷克斯洛伐克东部边境了。据说捷克斯洛伐克的军队已经开始全线动员。在了解到这个并不确切的消息后, 我向报社提议让我去到那里。也许我会能够拍摄到一些照片,或者是从别的渠道, 以另外一种方式得到第一手的准确消息。 我会照顾好自己,也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等我回来,我亲爱的艾伯赫特。我们柏林见。】 在写完这封信后, 林雪涅又很快地找起了信封, 然后干脆一脚站着, 一脚把膝盖放在椅子上, 弯下腰来把信封按在桌子上写下一句——【给我亲爱的艾伯赫特】 这样之后,她又把信纸折好, 放进信封里,并用火漆把它给封好, 就这样放在她卧室里的写字桌上。然后她就拎起自己的行李箱, 走出门去。 现在,她终于既不是一个游离于这个时代之外的人,也不是一个只是会站在原地等待的人了。 作为自己所供职的报社里的一名尚还未有结束实习期和学习期的记者,她做出了选择——背上她的照相机,并去到德国和捷克斯洛伐克的东部边境。 当她说出自己的这一想法时,无论是把她招进来的报社社长,还是她在报社里的同事都被她吓了一跳, 并且根本就不信她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性会能够有勇气在这个时候去到形势一触即发的边境地带。 因此,林雪涅不得不花费很大力气向他们解释,并让她的社长相信她是真的真的已经考虑好了, 也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会是些什么样的危险。 然后,她就得到了她所供职的报社对于她此次行动的批准,以及支援——一张去往与捷克斯洛伐克的东部边境小城的火车票、一台最新式的轻便型照相机。 除此之外,还由社长做主,批给了林雪涅供供她在那里随机应变的700帝国马克。这在1938年的德国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钱了,并且这700帝国马克的现钞也足以说明林雪涅所供职的报社对于她的信任了。 当林雪涅接过那些的时候,她是真的会感到有一种使命感在自己的心里油然而生的。 而现在,她则就提着那沉甸甸的行李箱,走上开往东部边境的火车。 凌晨四点,火车开过了德累斯顿。这列火车上的大部分旅客都在这一站下了车。当在火车的卧铺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林雪涅在火车再次开动的摇晃中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原先和她在一个包厢里的老妇人已经不见了。连带着她的行李也不在包厢的行李架上了。 尽管火车车轮开过铁轨的声音还在“轰隆咚”、“轰隆咚”地不断响起,可她却是觉得在黎明之前的这段时间,这仅有她一人的包厢里是那样的寂静。 仿佛是为了驱散这份寂静,林雪涅穿上了外套走出这间包厢,可是当她在火车的走廊上沿着自己的右手边一路往前走的时候,那些并没有关上的包厢门和旅客们在走的时候拉开了的包厢窗帘却是让林雪涅如此深刻的意识到……很可能这一整节车厢上都只剩她一个人了。 于是最后的那些许睡意都在这一刻全然消散了。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包厢,并坐在卧铺的床板上,给自己垫上了一个枕头,靠在火车车厢的墙壁上,倾听着那一切一切的,正在悄然逼近的声音。 此刻的她不会知道,同样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恋人带着浓重的疲惫来到了她的那间公寓。 凌晨两点的时候,希特勒释放出了妥协的信号。德国电台在接受到了元首的直接命令后即刻发布了德国放弃即将在9月29日的时候发起战前的全面动员的原计划。 现在,他们已经抛出了信号,就等英国与法国在接收到了他们的这一信号后再做出回应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绿眼睛的贵族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得到了回家稍稍睡上一觉,再在明天上午十点前回到总理府的机会。 可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来到了林雪涅现在所暂住的公寓。原本,在这栋公寓楼里应当是住着他的两位好友的。 但现在,曼弗雷德依旧还在波兹坦的空军基地。 而被调往德累斯顿空军基地的路德维希也并未有回来。 他本以为,起码他的恋人现在应该在这里,可他却是在脱去了外套,并脚步很轻地走进了林雪涅的卧室时发现那里此时空无一人。出色的观察力让他很快就发现了摆放在正对着窗口的那张写字桌上的信。 他很快打开台灯,然后看到了信封上所写的“给我亲爱的艾伯赫特”。 才只是看到了用他所熟悉的自己所写就的那行话,绿眼睛贵族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柔和起来。他很快拆开信封,并在信的第一行左边就发现了林雪涅写下这封信时的确切时间——9月27日,下午五点零九分。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抵达德国和捷克斯洛伐克东部边境了。” 他轻声念出这封留给他的信上的第一句话,而后就说道:“还没有,我亲爱的,现在你肯定还没到那儿。” 他很快地把这封信读了一遍,又很不舍得地把这短短的几行字很慢很慢地读了第二遍。 接着他就在去到浴室冲了个澡之后又很快回到这里,躺在这张有着恋人气息的床上,借着台灯柔和的暖光看着这封信。仿佛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能够出现林雪涅写下这封信的模样,甚至是当她写下“我亲爱的艾伯赫特”时的表情。 然后,早已经疲惫不堪的绿眼睛贵族就这样睡着了,连台灯都没能关上就进入了有着给他写下了这封信的那个女孩的梦乡…… 9月28日,上午十点半。 德国与捷克斯洛伐克交界处的东部边境小镇。 “是的,我已经安全到了。镇上的气氛看起来很紧张,街上都已经没什么人了。” 在坐了一整晚的火车后,林雪涅终于从首都柏林抵达了这个充满着紧张气氛的德国东部边境小镇。她提着没有轮子的笨重皮箱,并且好不容易才在这座小镇上找到了一家有着电话和电报机的旅店。 当她在旅店里办妥了入住手续,她甚至都来不及把行李箱放到自己的房间里,就在旅店的前台给自己所供职的报社打了个电话。 一开始接听她这个电话的是她的另外一位同事,可是当她告诉对方她是谁之后,那位同事就很快叫来了他们的报社社长。 社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这还是林雪涅第一次听到这位老派绅士用这样的声音和语调和她说话。在听林雪涅简单地汇报完了她现在的情况后,社长先生很快就对她说道: “你先打开收音机,雪涅小姐。在昨天半夜两点半的时候,我们的电台公布了我们不会在按照原计划在29号发动全面动员的消息。” “昨天半夜两点……?所以我现在打开收音机能听到什么?” “什么都能听到!”在听到林雪涅说出了这样的疑问后,社长先生很快就说出了这样一句万分肯定的话语。接着,他又继续说道:“元首先生原本在前天晚上宣布的是,只要在今天下午两点前没有得到捷克斯洛伐克方面的通知,我们就会开始动员。可能因为时间太紧迫了,所以现在我们的电台都在循环播放这条消息!” 听到这样的消息,才只是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就好像错过了世界大战开战信号的林雪涅在深吸一口气后马上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开收音机。但我不能在收音机前坐太久,因为我还要去边境线那里看一看,刚刚旅店老板听了我的计划,说他愿意把他儿子的摩托车借给我!” 虽然自己的这位社员早在出发前就已经对他说过相关的计划,可是当这位年长的绅士听到这样的话从那样一个外表看来十分柔弱的年轻女性口中说出,他依旧还是会一下子不知道该说出怎样的下一句话。 但是在他开口之前,林雪涅就已经再次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在英国有同事吗?或者您有没有现在正在英国待着的同行?如果我们的电台已经收到了相关信号和通知,那他们的媒体,电台或者报纸很可能也接到过相关的,政府想要对民众公布的通知。” 听到林雪涅的这一提议,社长在回过神来之后很快说道:“我们在英国没有分部,但我可以试着联系一下我们在那里的同行。” 在报社的社长对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受到了启发的林雪涅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并就这样看向窗外的景象。 只要向着那个方向再向前推进几十公里,在她现在就能够望见的山丘处,那就是捷克斯洛伐克的领土了。于是想明白了那些的林雪涅转回头来,并很快说道: “我可以先收听一下捷克斯洛伐克的电台!这里已经离捷克斯洛伐克很近了!” “什么?” 电话那头的社长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林雪涅话里的意思。于是林雪涅很快解释道:“我懂捷克语!作为法国的盟国和英国的间接盟友,也许他们会转播同盟国的消息呢?” 第161章 hapter 162 “你懂捷克语?” “是的, 说得虽然只能算是流利, 但听力和读写都还不错。如果他们直接播放英国首相的广播录音,那些英语的演说我大概也能听得懂。” “你确定吗, 雪涅小姐?你的英语和捷克语真的能有这么好吗?” “对,我很确定。” 在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后的那个时代,英语还不是世界通用语言。那就更不用说, 它和德国与奥地利所说的德语, 还有意大利、法国所说的拉丁语系分属完全不同的语系。 如果说一名身在德国, 可以用德语写作并用德语对重要人物进行采访的新闻工作者会说英语, 这还不足够珍贵,那么如果这名新闻工作者还同时能流利地说捷克语, 那就足够用“弥足珍贵”这样的词来形容了。 可这样的一名社员却并没有在自己入职的时候提过她还会英语和捷克语,那就会在如此重大的事件爆发时显得很让人大吃一惊了。 但是被紧迫感追着的林雪涅现在已经来不及去解释, 也没时间一遍遍地告诉对方她可以, 她真的可以了。于是在给了社长先生一个极为肯定的回答后,林雪涅就十分干脆地说道:“我该去工作了,先生。有任何进展我都会在第一时间给你们打电话。” 闻言,社长先生也不多做询问,而是说道:“从今天起,报社里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值班。我们已经进入紧急状态了,雪涅小姐。所以无论你在什么时候打电话过来, 都会有人接听。” “好的!” 就这样,林雪涅挂了电话,并提上了行李箱, 用跑的走上楼去,进到她的那间房间,并很快把行李箱摊开,从里面拿出她的收音机。在轻轻活动了一下因为提着这么重的行李箱上路而感到有了那么些僵硬的手指之后,她很快打开了收音机,并寻找起她在这里所能够接收到的捷克电台。 “昨天晚上,英国首相张伯伦发表了广播讲话。在讲话中,张伯伦先生表示:‘如果我确定某个国家坚决要用武力来胁迫全世界,那我认为我们就必须反抗到底。因为信仰自由的人在这种统治下是无法生存的……’” “昨日晚间11:38分,英国各大媒体收到了由英国政府所发布的消息——他们已向他们的海军舰队发布了警戒电报,命令所有的舰队在第二天开始行动。” “今天清晨,法国官方通讯社已给我们发来公告,法国陆军已经完成动员,并即刻开往与德国的边境‘西墙’。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这次反抗德国武力胁迫的行动中……” 当林雪涅凭借自己那仅比德语差上了一些的捷克语听到那些捷克斯洛伐克的电台时,那种感觉根本就连“惊心动魄”都不足以形容。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并胡乱地翻开一页进行听写,却是发现自己听写的速度根本追不上那些电台里的播音员说话的速度。 那简直要让她着急得都要去砸同样被她装进了行李箱里的打字机了! 但是这样的念头才一起来,林雪涅就又有了一个灵感!她可以先把几个重要的,绝对不能搞错的,例如时间、地点、数字这样的词记下来,然后再努力把事件记在自己的脑袋里。等到她听完之后再在打自己上把那些打出来! 就这样,她花费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把捷克斯洛伐克的电台里正在播放的这些重要信息记录下来,又用打字机把它们飞快地打到了稿纸上。 紧接着,她就换了一身能够让她骑摩托车的,又不会让她在山林间一眼就被人看出来的衣服,拿着那几张稿纸,又背上了她的斜肩背包,带着照相机冲下楼去! “麻烦您!请尽快帮我把这些内容拍一封电报去我在的报社!还有,这里是三百帝国马克,我把它押在您这里,还请您能让我现在就骑着您儿子的摩托车去到边境线那里看一看!” 由于旅店老板在先前就已经和林雪涅来这里的目的进行过沟通了。因此,当他看到这位有着很不常见的亚洲人长相,却是把德语说得好像母语一样好的年轻女性这么风风火火地冲下来的时候,他很快就在接过了林雪涅交给他的稿纸。接着,他先是把稿纸交给了他那会发电报的妻子,而后又自己跑去了旅店的后院。 数分钟后,一个长得十分精神的年轻人就开着一辆摩托车停在了旅店的门口。他才只是往自家经营的旅店里望了一眼,然后他就一眼看到了正站在旅店前台的林雪涅。 这个年轻人显然也是个听说了林雪涅很急之后就能比她还要更着急的急性子,于是他根本就不及跑进店里,而只是向林雪涅大喊一声,并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当旅店老板的儿子向林雪涅大喊一声的时候,林雪涅还站在旅店前台旁边的通讯室门口,看着在打算在发电报之前先把她的稿件读一遍的旅店老板娘,仿佛无所事事却又带着些许的焦急。 而后,她就听到了那个声音。 当她看到门口正骑在摩托车上的年轻人时,她的眼睛都亮了,并在和旅店的老板娘说了再见后很快跑了出去。 此时旅店老板的儿子正要从他的摩托车上下来,当他看到了林雪涅身上的那条军绿色的裤子时,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但会在这个年代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就必然不会古板,甚至是刻板的人。他或许也不会觉得女人就得只能穿裙子。 而他在随后对林雪涅所作出的夸赞也表明了这一点。 “我刚刚听到我爸爸说要把摩托车借给一个女孩用我还很惊讶。穿裙子的女孩可得怎么骑摩托车。” 闻言,林雪涅笑了,并说道:“穿裙子骑摩托车不利于摔倒。” 林雪涅的这句话可把眼前这辆摩托车的主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可随即,这个年轻人就反应过来,有点迟疑地问道:“所以你……不会骑摩托车?” “我没有驾照。”面对对方所提出的这句疑问,林雪涅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告诉了对方实情,而后她就在摩托车主人的笑容都僵了之后很快补充道:“不过我开过摩托车,而且我还押了三百帝国马克在你父亲那里。如果把摩托车摔了,这些钱应该够去维修?” “够,够了。我买它的时候也没花那么多钱。”年轻人这么说道,然后他就又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并问道:“你……需要我开摩托车带你过去吗?” 此时的林雪涅虽然穿着军绿色的裤子和相同色系的衬衣,并且还把自己的长发扎了起来。可即便如此,她看起来也和生在小镇上的那些农民的女儿全然不同。这是一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甚至有着很好出生的女孩。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这样的一个女孩在她甚至都没有摩托车驾照的情况下,就打算开着摩托去到边境线时,原本并不打算趟这趟浑水的旅馆老板的儿子会迟疑,并问出这样的话语。 但林雪涅却是在对他露出笑容后说道:“不了吧,谢谢。我可以的。而且那里现在可能也没那么安全。” 在怔愣了片刻后,旅店老板的儿子到底还是对她点了点头,并拿出了地图,给林雪涅一边解释她前去边境线的线路,一边在地图上画出那条路。在发现林雪涅其实可能并没有听明白之后,这个年轻人又给她从头解释了一遍,甚至在看了看现在太阳的位置后连怎么辨认方位和方向都和林雪涅又说了一遍。 大约是在十分钟之后,林雪涅才在和这个年轻人道了谢之后骑着摩托车歪歪扭扭地朝着他所指的那个方向开出去。 望着林雪涅离去的背影,旅店老板的儿子张了张嘴,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叹一句什么。此时他的父亲走了过来,并在他的身旁停下来。 “现在柏林的女孩都这样了吗?” 年轻人看了一眼他的父亲,然后就看向已经把摩托车骑出了老远的林雪涅。而他的父亲则在也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肯定不是都这样。” “她能安全回来吗?”年轻人又问道。 “不知道。要是她回不来,你就拿这些钱去买辆新摩托吧。”说着,旅店老板把林雪涅先前押在他这里的三百帝国马克交到了自己儿子的手里。并留下自己的儿子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心情手下这些钱。 而在林雪涅那里,很不适应这辆比自行车也大不了太多的摩托车的林雪涅好容易才把它开得稳了,却是在经历了几个岔路口之后发现自己可能已经迷失了方向了!她看着刚才那个年轻人交给她的,根本连地形都看不出来的地图,然后停下摩托,满脸的茫然失措和需要帮助! 半晌过后,林雪涅终于在下定决心后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从她的脸颊吹过的微风仿佛带来了属于另一个时代的声音。 那是属于2020年的,捷克共和国的声音。 现在,她可以试着把她的手机开机,并打开谷歌地图了。 第162章 hapter 163 那熟悉的, 曾经几乎天天都能看到的景象让林雪涅感慨极了。可这却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地点看到过去与现在交织的景象。 她就这样坐在属于1938年的, 和2020年所流行的摩托车相比要低矮了许多,却有着很强金属感的古典摩托车上, 并一脚踩在地上,看着……看着那些仿佛盐水与糖水交融时那样混在了一起的现代捷克与过去的德国。 这就是让她能够留在1938年的奇妙魔力最美妙的样子。 不管看几次都会让她感到如此着迷。 在过去的那几个月时间里,她总是惧怕让这些出现眼前, 仿佛这样的时空交错一旦频繁出现, 她就有可能再一次地被困在2020年, 或者只是无法控制1938年这一端的时间流速。 又或者……她只是在抗拒去提醒自己, 她其实并不属于她的恋人所身处的那个时代。 但是当时空再次交错眼前,她会觉得那并不可怕, 并且让她感到无比的亲切。 在和久违了的,时空交错的情景叙旧了一番之后, 林雪涅拿出了出门时被她带上以备不时之需的那台手机, 可是那台一旦回到2020年就会自动开机的手机现在却是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林雪涅就尝试给它手动开机。可这样之后,它却是也没有反应。 她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她还未有完完全全地回到2020年。 “好吧,好吧。这还不够彻底。” 说不清那到底是失笑还是无奈,林雪涅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在又一次的深呼吸后向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切伸出手去,并轻轻地拨动那些时空交错了的景象。时空就此在她眼前产生涟漪, 而后属于1938年的德国边境小镇就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捷克的,人烟稀少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在林雪涅的心底总是有着担心和迟疑, 担心自己在真正回到2020年的时候,属于1938年那一端的时间会悄然流逝。因此,她才真正回到2020年,并且手机也就此自动开机的时候,眼前就再一次地出现了1938年德国东部边境的重影,才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也就此又暗了下去。 那可让林雪涅才因为眼前的变化笑起来,就又让笑意又僵在了脸上。 现在她是真的相信自己的时间魔力有够力量了!连她的一个不经意间出现的想法都能如此诚实地反应在眼前! 可是反应太过灵敏也会让人感到很头疼!因为上一次意外回2020年所引起的变故在林雪涅心里留下的印记实在是太过深刻,现在她反而没法完完整整地回去了! 在尝试了数次都失败之后,林雪涅拿出了一直被她带在身上的,内侧放有绿眼睛贵族照片的怀表,并打开了它。 当那张黑白照片又出现眼前,并且她也再次看到那张比现在的艾伯赫特要年轻了好几岁的绿眼睛男孩时,她吻了吻表盖内侧的那张照片。 “我可以做到的。因为我足够爱你,也希望你的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我亲爱的艾伯赫特……” 那仿佛是对绿眼睛贵族所作出的保证,也是对自己所说出的话语。当心中的信念变得足够坚定,她终于在再一次地抬起眼帘时看到了完完全全属于2020年的捷克的景象! 并且她的手机也成功地自动开机! 在林雪涅的手机成功开机之后,她很快就打开了谷歌地图应用软件,并把地图放大,和自己手里的这份写有标注的,属于1938年的纸质地图合起来看。这样之后,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迷路了的林雪涅终于又弄清楚了她现在在哪里,想要去的地方又应该怎么走! 于是她在手机地图上设置好了地点,打开导航,并向着距离她还有这大约七八十公里的地方开去! 2020年的捷克,当林雪涅这样一个打扮复古,骑的摩托车也极为复古的女孩出现在街头,那么即便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如此偏远的地方,她也当然能引起路人们的足够关注。 有人在她骑着摩托车经过的时候拿起了手机,却还没来得及拍下一张照片就发现她已经跑远了! 也有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捷克男孩或是女孩在看到她的时候对她吹起一声口哨,并在她骑远之前对她喊一声“酷!” 当林雪涅听到这样的声音时,她会在转头看那些年轻人一眼时笑起来,并大声回以一句:“谢谢,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用这种产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摩托车骑行七八十公里,并且还要绕过很多崎岖山路这对于林雪涅这样一个摩托新手来说,实在是一件挑战性十足又很耗费精力和体力的事。 因此,在去到目标地点的这一路上,林雪涅还停下来休息了几次。在第一次休息的时候,林雪涅还只是单纯的把摩托车推去了路边,并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休息,也同时敲敲自己的腿脚,活动一下有些僵了的身体关节。 但是在第二次休息的时候,林雪涅就又让时空又交错与眼前,当她从属于1938年那一端时空的天色判断出那里的时间流逝速度和2020年的这一段大致相同后,她就放下心来,甚至还在手机再一次自动开机后给自己拍了一张自拍,并把这张自拍照很快发给了她的好朋友海莲娜,并配上了一句:【2020年的捷克,1938年的德国东部边境,我现在很好。】 可想而知,当海莲娜收到这条消息时,她又会是怎样的近乎抓狂! 那么……那个去到了德国北部的蓝眼睛男孩呢? 他刚刚于不久之前抵达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首府,基尔。在从火车站出来之后,他打了一辆车,并报出了他的祖父在基尔市内的住址。 距离他上次来这里,已经又是过了很久了。可是作为德国北部拥有发达造船业的城市,这座总是会被人与帆船和运河联系在一起的城市却是并没有任何变化,连从火车站到他祖父家的这一路上的商店和餐厅都似乎并没有变化。 可是这个全名叫做艾伯赫特·艾德里安·格罗伊茨的德国男孩却在重走这条路的时候感到了几分忐忑。仿佛他即将拨开的真相既让他急于知晓,又让他感到有些排斥与抗拒。 正当蓝眼睛的男孩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时,他的手机响起铃音,而给他打来电话的人则正是他的祖父,埃尔文。 “艾伯赫特,你到基尔了吗?我听你父亲说,你坐的那班火车会在今天下午到的。” 电话的那头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听到那样的问候,蓝眼睛的男孩感到安心了许多。并说道:“我已经出火车站了,爷爷。现在正在出租车上,大概再拐两个弯就能到了。” 在艾伯赫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所坐的出租车就恰好向左拐了一个弯,而没有了房屋遮挡的基尔入海口也就出现在了眼前。于是蓝眼睛的男孩很快就在被那样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后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现在只要再拐一个弯就能到了。” 祖父的笑声也从手机的听筒里传出,并且这位身体硬朗的老人也说道:“看起来我能到花园门口来接你了。” 听着这句话的蓝眼睛男孩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的爷爷站在花园门口等着自己的样子了,那实在是能够让人感到很高兴。于是他并没有了过多的推诿,而是笑着说道:“那我们一会儿见,爷爷。” 五分钟后,蓝眼睛男孩所乘坐的出租车停在了一栋有着漂亮花园庭院的独立小楼门口。而当曾经名为艾德里安的蓝眼睛男孩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他会看到自己的爷爷果然打开了花园前的铁门,并站在那里等着他了。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看我的,小艾伯赫特。” 在两人一前一后地向里走的时候,蓝眼睛男孩的爷爷首先这样发问道。显然,“小艾伯赫特”的父亲在告诉这位爷爷他的孙子会坐哪班火车过来看他的时候,并没有把孙子为什么会突然过来的理由也告诉他。 而这样直截了当的问题也让蓝眼睛的男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因为我有了一些……一些疑问。一些只有您能给我解答的疑问。” “哦?” 当这位今年都已经八十七岁了,却依旧身体很好的老人发出这样的疑惑时,拖着行李箱走到了花园庭院的绿色蔓藤架下的蓝眼睛男孩停下了脚步。 直至这一刻,老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孙子的不对劲,并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对方。两人的视线就这样相遇。蓝眼睛男孩的目光中诉说了许多的矛盾与犹豫,而老人也在看到了艾伯赫特这样不加掩饰的情绪时带上了些许的疑惑。 “小艾伯赫特?”老人又叫了一遍孙子的名字。 然后,他就听到这个身上依旧还有着无尽朝气,却是比上一次见面时又成熟了不少的孙子向他问道:“我是您认识的唯一一个艾伯赫特吗?除了我之外,您是不是还认识另外一个艾伯赫特·格罗伊茨。他出生在1908年,是个有伯爵封号的萨克森贵族?” 当蓝眼睛的男孩问出这样的问题时,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那位老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而仅凭借这一点,蓝眼睛的男孩就知道……他的猜测以及他所喜欢的那个女孩所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那让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再不平稳,并甚至有些发起喘来。 然后,他就听到他的祖父说道: “是的,我认识。他的全名是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我同母异父的兄长。一个高尚的人。” 第163章 hapter 164 【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当身处2020年的林雪涅终于气喘吁吁地骑着摩托车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1938年时的德国与捷克斯洛伐克的边境线附近时, 她收到了她的好友海莲娜发来的短信。看到这条短信的林雪涅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可她却是要憋着,憋着不去和对方炫耀她现在的惊人壮举! 于是, 她只是给对方回复了一条:【没什么,就是来拍拍照片。好了我要回去了,下次再说!】 当她确定自己的简讯已经发出, 她又看向周围的崇山峻岭。 微风再次吹起时, 属于2020年的捷克与1938年的德国东部边境的景象就再次交错眼前。 身处两个时空的中间地带, 这让林雪涅能够在如此危险的地带不畏惧被可能集结的军队发现, 并尽情地攀上高地,站在这一座山的顶峰向着东面眺望。 然后, 她就看到了在不稳定的扭曲时空之中虽让她不能望尽全貌,却依旧会让人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渺小的, 已经整装待发的数十万捷克斯洛伐克大军…… * * * “捷克斯洛伐克没有正在进行全军动员!我这么说是因为他们肯定已经完成动员了!没错, 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两个小时前我骑着摩托车到了边境线附近,然后我就看到了他们的军队现在已经集结完毕等在那里待命了!什么?你问我,我们的军方知不知道?这我怎么知道!但只要他们派出了侦察机,就一定能看到!因为人数太多了,根本不可能会错过!不不不,他们不可能已经用高射炮把我们的侦察机打下来了,因为那就意味着战争已经被挑起了!” 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 风尘仆仆的林雪涅一下推开了她所下榻的旅店大门,并在进到里面之后立刻拨通了自己报社的电话,并向接了她电话的那位同事告知了她刚才所看到的那震撼一幕。 “我数不清楚, 也估不出他们到底部署了多少军队在边境上。别想了,粗略估计也估不出来!哦不,让我再想想。我觉得……十万人是肯定有的!是的,我很肯定!十万人肯定有!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到底集结了几十万,而不是有没有十万人!” 待在后院干着杂活儿的旅店老板的儿子听到了摩托车开回来的声音,于是他很快就跑了过来。可他却是才打算和林雪涅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她语速极快地对着电话的话筒所说出的那些话语,于是就此愣在了当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迟疑地看着林雪涅。 “我拍了照片!拍了好几卷胶卷的照片!但我现在可能已经没时间去把照片洗出来再寄给你们了!” “雪、雪涅小姐?” 或许是因为林雪涅刚刚所说出的,有关捷克斯洛伐克已经集结完毕的军队的描述太过骇人,因此,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长大的这个年轻人不禁在林雪涅还没有讲完电话的时候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这个年轻人的声音让林雪涅被他吸引了些许的注意力,并且用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他,可还没等这个年轻人向林雪涅表述些什么,因为林雪涅所传回来的这一重要信息而赶过来接电话的社长的声音就已经从电话的听筒里传来。 “雪涅小姐,你现在能听清楚我在说什么吗?” “是的,社长先生。” “你现在就回柏林,带着你拍的那几卷胶卷,能有多快就多快。” “我……我得去查一查下一趟回柏林的火车什么时候发车。” 林雪涅话音刚落,从一会儿之前起就紧张地注意着她在说什么的旅店老板的儿子就脱口而出道:“后天。去柏林的火车不是每天都有的,下一趟得要到后天早上才发车。” 由于林雪涅此时就站在这个年轻人的身旁,因而在电话那头的社长先生还在问她刚才那个年轻人在说着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听清了对方所说的全部。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林雪涅对电话那头的社长先生说道:“后天,旅店老板的儿子告诉我,下一趟回柏林的火车要到后天早上才发车。” “太迟了!那样我们起码也要到大后天的早上才能让你拍到的这些照片见报,它的价值会下跌到十分之一都不剩!” “我知道。”林雪涅在看了一眼脸上几乎是写着彷徨与不安的旅店老板的儿子,然后说道:“我试着找人骑摩托车带我回来。我得挂电话了,晚些时候再和您联系。” 说完,林雪涅挂了电话。她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想和她说些什么,或是问她些什么的旅店老板的儿子,并用鼓励的目光看向他问道:“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这个明明比林雪涅高出了十几公分,可此时却是在气势上比她矮了何止一头的年轻人动了动嘴唇,并在尝试了数次后终于开口问道:“这里……这里要打仗了吗?” “不会。”几乎是连思考的时间都没花,林雪涅就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可、可是您刚刚也已经说了,捷克斯洛伐克已经在边境线那里布置了几十万的军队!我、我和我的父亲还有母亲,我们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去到别的地方?别的……暂时还不会被波及的地方?” 两国交战时,住在边境地带的居民们总是被波及得最惨的。个人的力量在此时变得没有丝毫用处,他们的生命也不再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尽管,林雪涅眼前的这个男孩还很年轻,并且他的记忆中也没有任何关于上一场大战的景象,可他依旧会因为大战将至的种种信号而感到害怕。 因此,他这样问林雪涅,这样问一个仿佛对眼前的局势有着深刻了解的女记者。 然后他听到了这样一句反问:“你听广播了吗,男孩?我是说,捷克斯洛伐克的广播。” 那让他陷入了一瞬间的迷茫,并在那之后诚实地摇了摇头道:“不,我听不懂捷克语。” 接着,林雪涅笑了,并说道:“今天上午出门前,我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广播。捷克斯洛伐克人说,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英国的海军和法国的陆军都已经开始动员了。德国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的,这种时候,只有蠢货才会做出同等于宣战的行为。” 这个在东部边境长大,并且也没有念过太多书的年轻人虽然并不懂得很多事,可是当他听到眼前的这个原本还让他觉得很能够激发人保护欲的女孩说出这样的话语,他竟是感到自己的内心神奇般地平静下来。 可他才想要对林雪涅露出笑容,就听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又嘀咕一般地说道:“这个国家虽然有很多疯子,但蠢货倒是并不多。” 于是旅店老板的儿子又露出了一脸疑惑和全然弄不懂的表情。但他还来不及再向林雪涅求证那句话的意思,就已经被林雪涅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会修理摩托车吗?如果我们要开着摩托车一路去柏林,万一半路上车子出了什么问题,你能解决吗?” 对此,这个年轻人稍稍想了一会儿,然后就朝林雪涅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林雪涅此时最想听到的答案了!就这样,她向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问道:“如果我给你50……不,如果我给你70帝国马克,让你骑摩托车带我回柏林,你会愿意吗?” 接着,旅店老板的儿子给了林雪涅这样一个回答:“我……我很愿意,但我得先和我的父亲商量一下!” 说完,他便不等林雪涅向他点一点头就连忙跑去找他的父亲了。可他才跑出了几步就又跑了回来,并再次向林雪涅问道:“您……您真的确定吗?我们和捷克斯洛伐克打不起来?” “是的,我很肯定。但如果你还是会感到不放心,你们也可以先去到德累斯顿待一阵子,那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大型城市,有装甲师和空军驻守。” 在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后,这个年轻人连忙向她道了谢,并再次跑着去找他的父亲。 这一次,这个出生在德国东部边境小城的男孩在大约十五分钟之后,给林雪涅带来了一个她所期望得到的,肯定的回答。 9月28日的下午三点半,林雪涅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让这个认识去到柏林的路,也懂得一些摩托车修理知识的年轻人带着她一路回到柏林…… “快一些,麻烦你再快一些!我得赶在明天早上要发行出来报纸下印之前四小时赶回报社!” 在回柏林的这一路上,林雪涅这样不断地催促着那个被她雇佣来,骑摩托车带她回柏林的年轻人。而这个已经把这个时代的摩托车开得很快了的年轻人则非但没有被林雪涅催促得焦躁起来,反而觉得自己像是正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 于是他不禁在九月底的狂风不断袭向他被挡风镜保护住的眼睛以及脸部皮肤时尝试着很大声地问林雪涅:“那是几点?” 林雪涅:“差不多是午夜十二点!” 旅店老板的儿子:“如果您不担心我开得太快,我会尽力的!” 林雪涅:“不担心!现在没有下雨,所以我们可以尽可能地快一些!” 在听到林雪涅的回答后,旅店老板的儿子就把往日里他很宝贝的摩托车开到了它的最快速度…… 9月29日,《施普雷河日报》头版头条:【东部边境告急——捷克斯洛伐克数十万军队整装待发】 第164章 hapter 165 这是防偷盗章, V章购买不到50%的读者们过十二小时再来看呀  这些明信片都是用她在柏林念书的时候拍的照片做的!先是把彩色的照片PS成黑白的!再给它们进行一些图片做旧处理!这么一整之后再在上面写那么几句话简直完美! 这么一想的林雪涅去到一家距离查理大桥很近很近的面包店, 并在店里的桌子上根据自己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莫须有的“行程安排”写好了十几张明信片, 打算一起带过去,再根据1918那一端的时间流速来写上日期并确定丢出去的明信片张数! 在感动于自己的聪明才智的同时,林雪涅又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起来。`` 她连在癔症里头都不能事事都按照自己想的来, 这让她头疼的不相等的时间流速更是闹得她不可开交。 然而看着自己写在那些明信片上的“我亲爱的, 我最最亲爱的”, 林雪涅也只能亲了这些明信片一口, 然后高高兴兴地跑向查理大桥靠近老城区的那一侧,再是从那个起点再次走上查理大桥。 林雪涅并不知道, 在她走上查理大桥之后没多久,在1918年的那一端, 已经22天没有了她的消息的弗兰茨·卡夫卡也正好从查理大桥靠近老城区的那一侧走上桥来。 林雪涅在走完了查理大桥之后一如她已经玩了很多很多遍的套路那样, 带着雀跃的心情转身,并再次向着她来时的那个方向走去。她是那样的荡漾着,哼着在那个年代的布拉格曾一度很是流行的法式小情歌,连小手臂都仿佛要甩起来。 查理大桥的另外一头,弗兰茨·卡夫卡穿着黑色的西装,整个人的身上都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寒鸦感,英俊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 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更像是一潭死水,不允许任何愉快的光点进入。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向着大桥的中央走来…… 哦,惨不忍睹, 那样的情景可真是惨不忍睹。 你再向前三两步呀,我再向前四五步!就这样,林雪涅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看到了那个让他为之发狂的神秘女孩! 总是在书信中宣称自己的身体“瘦削、赢弱、窄肩膀”,并觉得自己的光着身子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却其实有着超过一米八的个子,看着十分挺拔的卡夫卡在那个亚裔女孩还没发现他的时候就用黑沉黑沉的目光锁定那个女孩,并向她大步走去。 另一边的林雪涅还在享受着今天份的,属于1918的天空与秋日阳光,然而当前方持续向她射来如此锐利的目光时,她到底还是感受到了那份目光中所蕴含的强劲能量! 林雪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来自于表现主义大师的目光给怔住了!就这么呆愣着看着那个人从距离自己二十五米,二十米,十五米的地方奔来,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这些天都到哪儿去了!” 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看起来气坏了!是的,也许他的确能在深夜写就的信里用一长段话来完整地表达出他内心的想法。可当着人的面,这位总是少言寡语的作家却并不能说出太多的话语。对于这一点,林雪涅早已十分明白。否则,她也不会总是要让对方当着她的面给她读那些信了。 因此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就让一种非常非常糟糕的预感笼罩了林雪涅,就连她那黑色的眼睛里都险些要透出惊恐! 到、到底发生什么了!林雪涅在自己的心里如此呐喊! 而卡夫卡则很快在接下去的愤怒控诉中解开了她的疑惑:“你已经22天没有任何消息了!没有回信,你也没有拿走我写给你的哪怕一张信纸。如果不是我这里还有你过去写给我的那些信,我都要怀疑你可能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马克斯和鲍姆都觉得我可能疯了!” “22天……?”听到这个数字的林雪涅吓傻了。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22天都没有音信对于眼前的这个青年究竟会意味着什么,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就近乎失控地对她说道:“今天你必须跟我去见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可弗兰茨·卡夫卡才说完这句话,却又觉得那并非他最想要的,因此他又摇着头说道:“不不不,是你必须带我去见你的朋友,雪涅。今天你必须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和你的家人!” “可……可我没法带你去见我的朋友和家人。他们都在很近又很远的地方……”被对方怔住了的林雪涅喃喃地说道。 林雪涅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伤透了男神的心,并因此而陷入了无尽自责。她觉得非常非常着急,胸口堵着一口气,却又根本发不出功来!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深刻的焦虑!那种焦虑甚至强烈到她根本不能转头看向桥下的伏尔塔瓦河!因为她真的害怕自己会一个冲动,然后就像发给心理医生的短信里说的那样,当即从桥上跳下去了! “解释,我需要你向我解释清楚这一切。” 当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青年的情绪才平缓下来,却是已经决定如果眼前的这个女孩不对他说出所有的真相,他绝不会再次轻易原谅对方。绝不。 “我……我其实有……有很严重的癔症。”林雪涅试着这样向对方说道:“我以为我不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以为我……我其实活在一百年以后的布拉格。所以我没法……” 来了!终极大招!就在林雪涅还没整明白这句话和她的真实情况到底有什么出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对方的逼问下说出了这个开头! 可还不等她把事情说完整,桥下就已经传来了喧闹声!那是由伏尔塔瓦河南侧一段传来的喧闹声!有几个孩子居然抬着另一个孩子,在这样的初冬时节把人就这么扔到了河里!并且在做了这样的事之后,那群小恶魔们居然还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这可就不是普通的玩闹和恶作剧了! 那个被扔到了河里的男孩在经过了挣扎之后就呛起水来,并被河流冲着,向着林雪涅他们所站着的查理大桥飘来。 “他会死的!你能去救他吗弗兰茨?” 看着这一幕的林雪涅大声地喊起来。她问出这句话并非胡言乱语。事实上,卡夫卡不仅会游泳,还游得非常好,并且从少年时期起他就一直跟随他的父亲去到布拉格城里的公共游泳馆游泳了。林雪涅深知这一点,因而她就这样向对方求助。 “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了,雪涅!” 此时桥边已经聚起了人群,可所有人都畏惧着十二月的布拉格所带给伏尔塔瓦河的冰冷水温,没有人敢就这么贸贸然地跳下去救那个男孩。 眼见着那个男孩就要被冲过查理大桥了,而这里却并有哪怕一个人打算挺身而出,林雪涅又着急地看了卡夫卡一眼,在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去救那个男孩的意思后就脱起了自己的外套,并将外套和包都丢给了对方。 “你疯了吗!” 耳边传来这样着急的话语,可林雪涅却不为所动。她很快地在原地做了几下高抬腿并稍稍活动了一下关节作为热身,而后就在心中给自己默念道:勇敢一点!现在的布拉格应该才只有10月!不是1918这一段的12月!你可以的! 这样之后,早就已经有冲动要从查理大桥上跳下去的林雪涅冲向查理大桥的另一端,男孩被水流冲走的那个方向,身手轻巧而敏捷地翻上桥体的扶手处,扒着卡尔瓦利亚的圣徒雕像就向前一冲跃了出去! 随着“咚!”的一声入水声响起,卡夫卡瞪大了眼睛,并也脱起了自己的外套,找了惊呼人群中的一个有着犹太人长相的中年女人,问清了对方的名字后就把他与林雪涅的外套以及随身的东西都交与对方,随后也翻身跳下! “咚!” 在河水中堪堪睁开了眼睛的林雪涅:好冷啊!好冷啊!真的好冷啊! 林雪涅其实并不清楚那个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男孩究竟说德语还是捷克语,可当她看到那头在初冬的冰水中也显得格外耀眼的金发,她就下意识地用德语向对方说出喊话。 男孩看到了她似乎是想要开口回答她什么,却刚一开口就呛得更厉害了,他甚至都没法让自己的身体冒出水面了! 看到这一情景,心里着急的林雪涅在大力浮出水面之后猛吸一口气,而后就把自己整个人都扎进了河里,用潜泳的方式迅速向对方靠近。 第165章 hapter 166 这是防偷盗章, V章购买不到50%的读者们过十二小时再来看呀  与海莲娜的这份焦急形成了鲜明对比的, 是导师先生的淡定自如,他说:“心理医生的访客有权选择不被治疗的, 海莲娜。 有关这一条我和你们强调过很多遍。你的这位朋友,雪涅小姐的内心并不痛苦,相反我能够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很强烈的喜悦和兴奋。原则上这样的人不需要也不应该被‘治愈’。你起码也得在她的内心因为这份臆想, 还有随之产生的幻觉而感到痛苦和困扰的时候才带她到我这里来。” “可、可这样是要出事的!” 觉得在这件事上和自己的导师简直没法沟通的海莲娜脱口而出。而她的导师就此时所给出的回答以及意见也是简单到不行。 他说:“那你就跟紧她。” 在自己的导师说出这句话之后, 海莲娜就这样与对方震惊对视数秒, 并在那之后也拎起包夺门而出。并一边跑出去一边喊起了林雪涅的名字。 而另一方面, 已经向外跑出去了老远的林雪涅当然不会听到她的捷克友人呼喊她名字的声音。现在的她又焦急又害怕。毕竟前一天下午的这份经历实在是太美妙了,任何人都不会希望这样美好的经历会是一次性的。 但是通过海莲娜推荐给她的那本《癔症的研究》, 林雪涅意识到这可能会是能够发生很多次的癔症病人的“幻想”。她想要弄清楚上世纪的布拉格城在自己的眼前出现的契机,所以她才跟着海莲娜来这里见了她的导师。 林雪涅本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打算, 想要慢慢摸清规律。但是现在在自己“可能会被对方治愈”的恐惧之下, 林雪涅不得不现在就试一试她那“幸福的癔症”到底还在不在了! 但好在去到海莲娜的导师所开的心理咨询诊所拜访对方的经历也并非毫无收获,起码她已经事无巨细地把那份时空扭曲的“臆想”出现前的所有细节都回忆了一遍。 现在她就可以照着那些再来一遍! 林雪涅走到了查理大桥靠近老城区的那一侧引桥前,给自己戴上了耳机,并拿出手机,找出了她前一天的下午所听的那首由普鲁士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作曲的长笛协奏曲,深吸一口气并让内心平静下来,而后她按下了播放键。 她就像昨天下午时的那样, 缓缓地走上查理大桥,走过圣伊芙,走过圣巴巴拉, 马尔格达和伊丽莎白,走过那三十组圣徒雕塑。哪怕心脏的猛烈跳动不论她怎样深呼吸都平缓不了,她也依旧依旧不加快脚步。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慢一点,慢一点雪涅。 可当她终于走完那座长达520米的中世纪大桥时,她却是又不敢转过头去了。耳边传来属于2018年的,布拉格的声音。桥上的游人说着英语、捷克语、法语、德语,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她分不出来的语言。 她知道她还差一个转身,在一个转身之后她就能知道开启那奇妙幻境的钥匙是否真的就如同她所想的一样。 她的手机铃音在此刻响起,那是属于海莲娜的来电。可林雪涅却并没有接起它,而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并在深呼吸了一次之后转过身去,就此完成这个仪式的最后一步。 然后,风轻轻地吹起。她看到时空在她的眼前扭曲,以查理大桥的中轴线为分,一半是2018年的布拉格,一半则是一个世纪以前的布拉格。 明媚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出现,就好像将积雪消融了的那一缕阳光那样。 但是她的尝试却并未到此为止!她想要试一试,是不是只要她再在桥上走一个来回就能“回家”!这样的一个念头才在脑袋里出现,林雪涅就在桥上跑了起来!在她的右侧,属于现代布拉格的那一边更为拥挤。而在她的左侧,属于一个世纪以前的布拉格的那一边则更为宽敞。可林雪涅却并没有只待在一个世纪以前的那一侧上那么厚此薄彼。事实上,她在查理大桥上跑出了一个蜿蜒的S型! 那份时空交错的奇妙感受让林雪涅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欢呼声。这让桥两边的人们都因为她的这一举动而对她行以注目礼。可林雪涅却并不因此而有所收敛,反而和处于两个不同时空的游人们笑着打起了招呼! 她在这条路上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当她走完这座大桥的时候,属于现代的布拉格的气息就此消逝,而下了桥之后的那条路上也再没有了出售那些旅游纪念品的商店。但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流连这里,她只是依旧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周围,打量那些人和物,而后再一次的转身。 当她再一次地面对查理大桥在老城区那一侧的桥头塔时,她的内心没有了踌躇,只是期待已久,并且雀跃的心情即便是在一个最细微的眼神中也能够展露无遗。 她又一次地走上了查理大桥,带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心情走过那属于一个世纪以前的查理大桥。当目光触及眼前那一切的时候,她会发现,除了游人的打扮之外,这座大桥在一百年以前以及一百年以后几乎毫无变化。 那么,就像林雪涅所料想的那样,当她再次走完查理大桥并转身的时候,一个世纪以前的布拉格就在她的眼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所身处的这个时代。 在发现了这个奇妙的,开启与关闭这一时空的钥匙之后,兴奋之下的林雪涅不禁在这座大桥上跑了一个一个又一个的来回。那种感觉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了电灯的人,在最初的惊诧之后会忍不住想要动动手指把这个它开、关、开、关个不停! 她就这样在查理大桥上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来回,直到她喘得都跑不动了,直到她的腿都有些打颤了!就是在这样的时候,看着眼前美景的林雪涅往后退了两步,并就这样撞到了一个人。感觉自己都有点晕乎乎了的林雪涅还没来得及和身后的人道歉,就听到了文件散落一地的声音! 完、蛋、了! 心里这么想着的林雪涅连忙用德语和捷克语都说了一遍道歉的话语,然后她就蹲下来给被她撞到的人收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 当林雪涅看到掉落在地上的这些居然是写满了潦草的物理公式并画着图形示意的稿件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她连声和那位也蹲了下来收拾起了资料文件的先生道歉,而那个明明穿着西装却把西装穿出了一股子邋遢味儿的男人则让她不要太惊慌。 “掉在地上的讲义捡起来就好了,小女孩。其实我刚才也没有在看前面。” “实在是……实在是非常抱歉!” 听到对方用德语和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林雪涅又连忙说了句道歉的话,却是在视线对上对方的脸时一下子愣住了。 那是一张熟悉到了让人几乎能把他的名字脱口而出的脸,看起来仿佛还没睡醒的眼睛还向她眨了眨,可林雪涅却偏偏愣愣地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名字!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散落在了地上的讲义和资料已经被收拾好了,在将它们都弄整齐之后,这位一定是有着大学问的先生就把那些都收进了文件夹里。 在文件夹被合上的时候,林雪涅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写在上面的……文件夹主人的名字。 A……什么B……?E……E什么T? “阿尔伯特……?” 林雪涅试着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通过那潦草的签名中能让她辨别的单词尝试去猜一猜对方的名字。那个有着略显可爱的圆脸蛋的男人则在林雪涅念出了这个名字之后笑着和她点了点头。 “对。” 感觉自己的心脏中了一箭的林雪涅又伸手按住几乎要跳出来的小心脏继续说道:“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是的,这是我的名字。” 在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后,这一年才只有39岁却已经提出了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的爱因斯坦拿着他的文件夹站起身来,并向着老城广场的那个方向走去。在那里,有着爱因斯坦曾经授课过的大学——布拉格大学。 完完全全就震惊脸了的林雪涅不敢置信地望着爱因斯坦离去的背影。事实上,从她昨天到了这座城市起,这样的表情就已经在她的脸上出现过很多次了!可林雪涅却觉得这样的表情应该还能再出现很多很多次! 现在,已经在这座并不短的桥上来来回回地跑了很多次,感觉自己已经要虚脱了的林雪涅毫无选择余地,她只能又一次地跑了起来,并且她还边跑边喊道: “请等一等!爱因斯坦先生!不不,是爱因斯坦博士……不不也不对!是爱因斯坦教授!我能问您要一个签名吗!我看过您的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虽、虽然只有几页!但我想我大概明白您的这两篇论文写的是什么!他们应该给您的这两项理论颁两个诺贝尔奖的!” 弗兰茨·卡夫卡:“这个晚上很美妙,感谢你的陪伴。只是你真的确定不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林雪涅:“是的,是的。我确定。也很感谢你,弗兰茨。” 是的,她当然不能让对方送她回家。因为就连她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回家的路应该怎么走!以及这种美妙的幻觉到底要怎样才会消失不见了。 听到林雪涅所给出的回答,并不爱笑的作家沉默着看了她很久,仿佛也在思考着他究竟应当如何与眼前的这个人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人已经回来啦,但最近有很多别的事要忙,没法全力写这篇文。更新的速度会比之前要提起来一点,但能不能恢复日更现在我还说不好。这样吧,大家可以攒着看,几天看个一次,我只在中午11点的时候更新,如果11点没出现更新,那就是这天没有更新了 第166章 hapter 167 “当、当然可以!” 面对路德维希所提出的这一询问, 或者可以说是要求, 那名准尉根本不及考虑就给出这一肯定的回答。并且他不仅这样回答了,还给配上了一个郑重其事的军礼。这简直让林雪涅感到有些惊奇, 并不禁在对方小跑着跑出了好一段路之后还看着那个准尉渐渐跑远的身影。 那让路德维希不得不用显得很是矜持的轻声咳嗽来提醒她回神,并在林雪涅转头回来之后问道:“刚才那个准尉有把所有的注意事项还有禁止做的事都告诉你了吗?” 林雪涅点头。而后,路德维希就说道:“听起来不错, 那样你就可以自己遵守那些了。毕竟我可不知道有什么是你们能看, 又有什么是你们不能看的。” 说着, 在主动要求之下临时成为了向导的路德维希就带着林雪涅向着机场跑道走去。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 别看路德维希平时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可实际上小亲王的觉察力十分敏锐。就好像现在,他只不过是因为在空军基地里看到了林雪涅现在的样子, 就那么肯定地问出了这句话语。 那让林雪涅失笑着回答道:“嗯,是有那么几件。” “你可以试着说说看?挑最重要的先说。” 在路德维希说出这句话语之后, 林雪涅想了想, 似乎是在为路德维希的那句“挑最重要的先说”做出衡量,到底近来她生活中所发生的变化到底哪一个才是更重要的。 而后,她就在十几秒之后说道:“我和艾伯赫特和好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饶是路德维希一早就知道他们早晚会和好也还是吃了一惊,并因此而停下了脚步,惊奇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的14号?”由于近来实在是发生了好些大事,因此,想要记住发生了某件事的某一天到底是几号实在是一件并不困难的事。就这样, 林雪涅很快给出了准确的回答,并继续回忆道:“那天下着大雨,但是艾伯赫特连伞都没打就跑到了我的办公室楼下……” 但是林雪涅才回忆了这么一点, 就迟疑地向路德维希问道:“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这一下,很是惊奇的路德维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并笑着说道:“不,不用了。知道这些就够了。事情本来就该是这样的,相爱的人应该在一起。” 听到这样感性的话居然从路德维希的嘴里说出来,那实在是让林雪涅感到有些奇妙,于是她不禁转身看向路德维希的那张英俊逼人却是在眉眼之间总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脸,并打趣道:“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跟你相爱的人在一起?” 路德维希知道林雪涅是在暗指他持续多年的单身状态,却是并不羞恼,反而很是坦然地说道:“我只是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我过两天就能忘记名字的人身上。不过,如果我看到那个能让我动心的女孩,我会知道的。” 对于路德维希的这一说法,林雪涅点头表示赞同,但除此之外,她也说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但你不能总是寄希望于一见钟情,路德维希。爱上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 “好吧好吧。”听着林雪涅这样一本正经的劝说,路德维希不禁这样失笑道,并在那之后很快换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所以你不打算再说说你们报社为什么会派‘雪涅·林’过来我们的空军基地做采访了吗?” 当这样的话题开始时,两人又迈动起步子,并继续起了在空军基地里的参观。 “那是因为‘雪涅·林’前阵子去到东部边境,拍了一组捷克斯洛伐克军队集结完毕等待进攻命令的照片。大家都觉得我做得挺不错的。” 看起来,亲王殿下今天必定会被他的这位相识多年的老友震惊到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德累斯顿驻防的这两三周时间里,居然会发生这么多在他意料之外的事!并且他也毫不掩饰地问林雪涅她怎么能这么做,并且艾伯赫特又是怎么会同意她去这么做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事太危险了!它根本不亚于我开着战斗机去敌军的战斗机群里转一圈!” 随即,路德维希又把火炮转移到了艾伯赫特的身上!这让林雪涅不得不以这样的一句话终结所有。 ——“我出发的时候没和艾伯赫特说。” 好家伙,这下路德维希的火力可以完全集中到林雪涅一个人的身上了。这让林雪涅不得不继续解释道:“毕竟那个时候他很忙,我做的那个决定又很突然,没可能那么及时的就告诉他。但是在事后,艾伯赫特对我的这一决定也是支持的。” “这怎么可能!”路德维希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当然可能。如果艾伯赫特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那么费力也一定要帮我进到柏林大学了。他为什么不让我就一直待在家里呢?毕竟大部分的女孩都是这样的。” 当路德维希意识到林雪涅所说的的确都是真的也是对的,他就觉得自己可以彻底闭嘴了,于是那张俊脸看起来更不耐烦了,甚至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心情不佳。 如果是别的女孩,甚至是一些对他并不熟悉的男性在看到路德维希·施泰因中尉露出了这样的神色后都会噤若寒蝉。但林雪涅却并不会这样,她甚至还在路德维希打算尽职尽责地开始为她介绍这座空军基地之前又说出了自己的一些顾虑和烦恼: “最近我有了一点担心和顾虑。也许你会愿意听我说说一说?现在我已经是个记者了。这样一来,我肯定得让别人看到我,而不是躲在一个假名后面随心所欲地写我的文章。可是作为一个非雅利安人,这样会不会又有些太高调了?” 眼见着先前还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己一个人去到一触即发的边境地带这种事都能做得出的女孩现在又这样坦诚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担心和忧虑,路德维希简直觉得自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只能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在思考片刻后试着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我们这里公开的秘闻,但你不可以把这些写进你的稿子里。” 在得到了林雪涅的郑重点头后,路德维希这才又开始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元首很不喜欢犹太人吧?” 林雪涅:“知道。他认为上一场大战之后,德国之所以会遭遇那样的沉沦,是因为魏玛共和国的犹太血统。他也厌恨日耳曼民族的德国被那样一个政府所统治。” 路德维希:“很好,看起来你知道得很清楚。那你应该也知道,从好久以前起,犹太人在德国就不被允许成为法官、律师和警察这类的政府公职人员了。” 林雪涅:“是的,我知道。” 路德维希:“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在我们的空军队伍里,有一个有着犹太血统的高级将领,你会怎么想?” 林雪涅:“什么!?” 这下,林雪涅真的是完完全全的震惊了,并认为路德维希肯定是在和他开玩笑!可当她带着毫无掩饰的难以置信看向对方时,却发现对方是认真的! “这是真的。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也不能告诉你他是我们空军建设时的二把手还是三把手,但他的地位的确很高很高。他的父亲是一个纯种的犹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根据我们的法规,他其实是不能留在我们的空军队伍里的。但他实在是太重要了,并且才华横溢,我们都很喜欢他也很尊敬他。所以空军部就给他出了一个雅利安证明,证明他的父亲其实是一位德意志的落魄贵族,还给他的母亲和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德意志贵族编了一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写得比古典歌剧里的爱情故事都还感人。所以,他就从一个犹太混血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纯种的雅利安人了。” 听完了这个故事的林雪涅整张脸上都写着“三观碎裂”,可路德维希却还要再对她说一句:“这是真的,而且千真万确。” 眼见着林雪涅一时间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路德维希又说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你知道,就算是最严厉的规定,在执行到每一个人的身上时都不会是完全一样的。你完全可以不用那么担心。更何况,你还有艾伯赫特。那家伙虽然还只是一个党卫军的上尉,但他可不是一般的上尉。虽然我也解释不清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但我确信他应该得比很多和他同级别的党卫军军官要厉害很多。厉害很多很多。” 当林雪涅听到小亲王话锋一转,就这样又在她面前光明正大地夸起了她的恋人,她不禁笑了起来,并又问道:“既然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那你能不能说一说,他厉害在哪儿?” 让小亲王给好好说说他的那位友人到底有多厉害,他说不出来。 让小亲王再给说说他的那位友人到底厉害在哪儿,小亲王表示这可能也有一点哪儿。 于是最后他只能故作深沉地表示道:“嗯,我觉得你可能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在你眼前夸他才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每次更新都只在11点……然而这会儿写出了一章,我还是先发了吧…… 再次提醒,最近应该还不能恢复日更的啊! 第167章 hapter 168 这是防偷盗章, V章购买不到50%的读者们过十二小时再来看呀  林雪涅:“是的, 是的。爱玩爱看就来 我确定。也很感谢你,弗兰茨。” 是的, 她当然不能让对方送她回家。因为就连她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回家的路应该怎么走!以及这种美妙的幻觉到底要怎样才会消失不见了。 听到林雪涅所给出的回答,并不爱笑的作家沉默着看了她很久,仿佛也在思考着他究竟应当如何与眼前的这个人说再见。 这份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林雪涅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可能就这样在这里和对方一起从1918战到2018年的时候, 个性极为内向的作家向她问道: “我可以吗?” 林雪涅并不知道对方向她询问的是什么, 可她只是在听到了这样的问话之后毫不犹豫地向对方点头。于是那个男人就在下一刻走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轻柔的贴面礼作为告别。 刚刚还在自己的脑袋里想了一堆狂野画面的女孩就这样轻易地面红耳赤起来。她红着脸, 后知后觉地和对方挥手说再见。 一直到她又走上查理大桥并把它走完的时候,属于2018年的声音才又回到她的耳边。 这一次, 转过身来的林雪涅慌忙地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那本《癔症的研究》并把它翻到了序言部分的第一页, 心跳快得她发起喘来。 安静了好久的手机响起铃音,林雪涅接起它,而海莲娜的声音也就从手机的听筒中响起:“你刚刚到哪儿去了?我打了你好久的电话都打不通。” 林雪涅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吞了口口水,而后说道:“约会。” 在说完约会这个词之后,林雪涅又补充道:“和卡夫卡,你知道的那个。” 半个小时后…… “所以你想好了吗?怎么和我解释你刚刚糊弄我的这件事?” 这是在城堡区的圣米古拉教堂旁的一家捷克菜餐馆里。林雪涅和海莲娜就坐在餐厅外面的露天座位上。在林雪涅的面前摆着一份海莲娜推荐的, 佐以综合野莓酱的猪肋骨,可她却整个人都怔怔地,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 双眼放空,许久都不说一句话。 “如果你真的知道要用一个谎言来掩盖另一个谎言有多么的难,就不该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糊弄我,而且还一次更比一次把我当傻瓜。” 海莲娜从诱人的猪肋骨上切下一块肉,拿叉子叉住它,并轻轻沾了沾盘子上的美妙酱汁,而后再把这块肉送进嘴里咀嚼起来。 “第一次你失踪了两个小时。好吧我或许不应该用失踪来形容你的第一次失联。但用这个词来形容你刚刚和我失去联系的三个小时应该是恰当的。我并不是反对你在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就和陌生的男孩去约会,但你怎么也应该和我先说一声?还是说我应该再和你描述一下我等你一起吃晚饭究竟是等得有多么的饥肠辘辘?” 看到林雪涅并不回答自己,这个捷克女孩也并不生气。她只是一边姿势优雅地进餐,一边继续说道:“也许我今晚就该带你去城堡区看看?现在这个时候那里会有很多长得很帅气的宪兵在那里巡逻。我觉得可能全国长得最好看的宪兵都被集中到那儿了。他们的确不能在巡逻时间把手机号写给我们,不过我们可以在他们的巡逻时间把我们的电话号码写给他们。” 当海莲娜说到这里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在听自己的这位友人在说些什么的林雪涅终于从怔愣中找回自己的神志,脸上却依旧迷茫着地一把抓住海莲娜握住餐刀的手。 “海莲娜,我好像得癔症了。这是幸福的癔症!” 在那个瞬间,林雪涅脸上的表情认真极了,并且无论是她的眼神还是语气都让在布拉格大学攻读心理学的海莲娜挑不到任何错处。 正是因为这样,海莲娜惊慌了,她不禁看向那本被林雪涅放在餐桌上的那本中文版的《癔症的研究》,犹豫又犹豫地张了张嘴,并在那之后问道: “你确定吗?” 是的我当然确定!林雪涅这样极为肯定地告诉对方,并很重地向对方点头。 “这才是我来布拉格的第一天,我就成了精神病!这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癔症!我太爱这里了!” 林雪涅不会知道,当她那么兴致勃勃地和她的朋友海莲娜说起今天下午自己走上查理大桥之后的遭遇时,这个捷克女孩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并在目瞪口呆之下给自己的心理学导师发去了短信。 【导师,我这里有一个很棘手的案例,我需要您的帮助!】 三分钟后,就在林雪涅正在继续滔滔不绝地夸赞卡夫卡出色的外貌时,海莲娜收到了自己导师的回复。 导师:【是什么方面的问题?】 海莲娜:【是癔症!非常严重的癔症。我的这位朋友是卡夫卡的狂热崇拜者。】 导师:【我知道了,她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看到了卡夫卡,还和他讨论起了文学?】 海莲娜看向林雪涅,只见她欢欣雀跃地说道:“他说‘你们飞走吧,但愿你们那些我从未见过的翅膀把你们带进乡间的山谷。’然后他停了下来,好像还没能想到合适的可以接下去的句子。所以我就接下去说‘或者带到你们想去的巴黎。’我觉得他一定是听出了我背这句句子的时候流露出来的浓厚感情!所以……” 海莲娜连忙低下头,继续给自己的导师发起了短信:【是的,他们讨论起了文学。然后他们可能还一起约会了。在伏尔塔瓦河边散步。】 五分钟后,导师回复道:【这样的案例我遇到过。你带她过来,她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只收她150欧一次。我相信三个月内我就能治好她。】 收到这样的回复,海莲娜锐利的目光射向身边的友人,并眯起眼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般地点了点头。 ………… “昨天我拿着地图走出我租的公寓房。我本来只是想在老城区逛逛的,因为海伦娜跟我说我应该在晚上九点半的时候第一次走上查理大桥,那种感觉一定会让我毕生难忘。可我就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那里,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我还给自己找了一首弗里德里希二世的长笛奏鸣曲,一边听一边走上查理大桥。我感觉这应该是很神圣的一次仪式。五百多米我花了五六分钟甚至更久才走完。不过到底花了多久我已经不能确定了,因为当我转身的时候我看到的情景实在是太震撼了,我不能确定我到底傻呆呆地在那里站了多久。” 这是第二天的下午,林雪涅被她的朋友海伦娜连哄带骗地带去了自己导师的心理咨询室。虽然说,这位据说实战经验丰富的导师先生也是一位布拉格大学的一位教授,然而他一直都将自己大学教授以及心理医生的这两种身份严格地区分开。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从不在校内为什么人进行心理咨询。 此时,林雪涅整背对着他们,躺在咨询师里的诊疗椅上,根据导师先生的要求尽可能细致地向他叙述起了前一天下午所发生的事。 而海伦娜则和她的导师用犹太人的语言希伯来语进行小声交流。 导师:“她的问题比我两年前治好的那位访客大很多很多。想要在三个月内治好她实在是太难了,她得一周来见我四次,或者三次,不能再少了。” 海伦娜:“一周三次?我觉得这对于她的经济情况来说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导师:“但她必须得要有这样的决心。弗洛伊德说过,心理医生的收费必须要足够的高。只有这样,访客才会有足够的决心和强烈的意愿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海伦娜:“可现在的问题是……” 海伦娜的话还没说完,躺在诊疗椅上的林雪涅就用德语和捷克语轮换着喊道:“喂?你好?有人在听我说的话吗?” 在林雪涅说完这句话之后,海伦娜的心理学导师立刻用他那让人信赖以及感到平静的声音说道:“是的,我们都在听,你不能确定你到底傻呆呆地在那里站了多久。” 得到了这样的回应之后,林雪涅才自顾自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当时我看到我眼前的查理大桥被扭曲成了两个时空。我的左边还是现代的布拉格,但是在我的右边,也就是布拉格城北侧却是另外一幅景象。哦对了!那个方向正好就是我住的犹太人聚集区!” 看到林雪涅又被哄了回去,海伦娜才继续说道:“问题是她管这叫幸福的癔症!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想被治愈。这是很危险的。” 听到这句话,海伦娜的犹太裔导师沉默片刻,而后用提高了一些的音量向半躺在诊疗椅上的林雪涅问道: “雪涅小姐,现在我已经对你的问题有了大致的了解。现在我想知道你愿意花费多大的代价来让你的癔症得到治愈。” 果不其然,情绪本来很稳定的林雪涅大惊失色:“什么?治好它?这怎么可以!我难道不是来了解我的这种突发性癔症到底是怎么会形成的吗!” 林雪涅猛地坐起身来,转头看向正站在心理医生的桌子前的海伦娜以及她的导师。海伦娜显得十分尴尬并且不太敢看林雪涅的眼睛,而她的导师则一脸的“果然如此”。 第168章 hapter 169 【亲爱的哥哥: 我感到很害怕, 前天晚上我们被装上了闷罐车, 和很多很多人一起被运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运我们的队伍长得都看不到头, 也看不到尾巴。爸爸告诉我,他们要把我们赶回波兰,可是波兰也不想要我们, 他们也讨厌我们。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 不知道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道最后会去哪里。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呀?德国是他们的家, 可那也是我们的家啊。 真希望有什么人能来帮我们。】 1938年11月, 法国巴黎。 这是一名年仅17岁的犹太少年, 他的名字是赫舍尔·格林斯潘。数天前,他收到了一封由他的妹妹给他寄来的信。信中, 他的妹妹告诉他, 有许许多多居住在德国的,像他们一样的犹太人在被德国政府下达了让人茫然无措的最后通牒后,很快就被送至德波边境。 那让他感到焦急,也让他感到愤怒。 事实上,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德国人,可德国却依旧是他出生的国家。在他的记忆中,那里的人似乎从来就不曾喜欢过他们。但在他年幼的时候, 那还仅仅只是不喜欢,仅此而已。 可随着他愈渐长大,随着共.和国政府被一个对于整个德国有着绝对统治力的独.裁政.府所取代,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说犹太人不再拥有成为政.府公职人员的权利。 而后,他们说犹太人不被允许进入音乐厅,展览馆,也不被允许进入到公共浴室,仿佛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污染。 再然后,大街上开始明目张胆地张贴各种海报,劝说德国人不要去到犹太人的商店买东西,并号召民众自发抵制所有由犹太人制造、或仅仅只是由犹太人经手的商品。 如果说,这些他们都忍下来了,那么现在呢? 这些人甚至要夺走他们居住在德国的资格! 在收到这封信后,犹太少年格林斯潘心下焦急又六神无主地去找到了德国驻法国大使馆,并去到那里求助,希望那里的人能够帮助这些正被驱逐至德波边境的犹太人。但后者又怎么可能会同意他的请求? 这样的事,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结果。 于是这名犹太少年冷静下来,并开始思考,企图寻求另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嘿,赫舍尔!” 和格林斯潘同样住在那片屋舍的一个男孩在看到他的这位邻居后高兴地向他打了声招呼。可是有着俊秀外表的犹太少年却似乎并没有听到邻居对他喊出的话语,并在低着头往前走的时候撞到了对方的肩膀。 那让先前还高高兴兴地用法语和他打招呼的男孩有些弄不清情况,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并且嘟哝了一句:“怎么回事呢?” 可格林斯潘却是走出了好几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撞了人,并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却也不说话,并继续低着头快步走回自己的屋子。 在属于他的,窄窄的单人居室里,藏着一把他好容易才弄来的枪。 现在,他就回到了那里,并拿起了那把被他藏在了床底下的□□。 这是他考虑了数天后所作出的决定——既然德国驻法国大使馆的官员不愿意帮助那些正等待在寒冷的德波边界的,数以万计的犹太人。那么,就用他们的鲜血来换取整个欧洲对于那些犹太人命运的关注吧。 他要让整个欧洲社会都知道这件事! 他也要让这些可恶的人知道他们犹太人不是软弱可欺的! 坚定了这个想法的犹太少年眼神一冷,并把那把□□装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在思索片刻后,他把自己的手也放到了装有□□的那一边口袋里,掩盖住□□的形状,而后便走出门去,循着数天前曾走过的那条路,去往德国驻法国大使馆。 然后,他就等在了那里。 由于他在前些天的时候就已经来过这里,并且还因为他的不依不饶而被当时接见了他的德国驻法国大使馆三等秘书恩斯特·冯·拉特找人赶了出来。因此,今天的他当然再不可能用和上次相同的方式进到那里。 躲在大使馆所在建筑转角处的格林斯潘又看了看自己的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握着一把□□的右手。 是了,这一回他身上藏着武器,原本也不可能骗过这些安保人员的眼睛。 因此,他只能在这里等着,等待一名大使馆里的外交官出现。 为了引起欧洲社会的足够重视,能够枪杀大使先生固然是最好的,可他根本没有见过德国驻法国的外交人员中最重要的那一位。为了以免弄错人,他只能把自己的目标放在自己唯一认识的那个人身上——在前些天的时候曾接见过他的三等秘书恩斯特·冯·拉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而夜色也慢慢降临。这名在德国驻法国大使馆内工作,也在那里居住的外交人员和他的几名同行者一起从大使馆内走了出来。 他们的交谈声中混杂着一些笑声,似乎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开始了一个有趣的话题。 藏身在大楼转角处的格林斯潘在听到那些德语的交谈声后警觉地探出头来,并在那一行死人中看到了他在前些天曾见过的大使馆三等秘书,恩斯特·冯·拉特。 于是他仅是在片刻的犹豫后就猛吸一口气,并从他的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向着正要走向一辆黑色轿车的几人快步走去。 “拉特先生。拉特先生。” 身后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并用德语呼喊起这位德国外交人员的名字。这让三等秘书冯·拉特下意识地带着笑容转头看去。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他在前些天还曾见过的那个说德语的犹太少年正用阴鸷的眼神看着他,而放在右侧风衣口袋里的手也在那个时候抽了出来。 “不好!!”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知道是谁先用德语喊出了的这句话,随之而来的……则就是带着隐隐兴奋的三声枪响,惊恐的尖叫声,以及一个属于男孩的高声说话声。 “今天,我在这里枪杀这个男人,是因为他所忠于的政.府对我们犹太人的任意欺凌!已经有很多年了!他们想对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犹太人在德国受尽了不公正的待遇!现在,他们甚至还想把居住在德国的犹太人赶去波兰!” 当这个犹太少年高声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街头慌乱的法国人停止了奔跑。他们之中甚至还有人在找到了能掩护自己的东西之后躲在那之后,在惊恐之余看向那个外表还青涩稚嫩的男孩。 早在决心这样做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自己命运的格林斯潘喘息着,看向周围的人群,并在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后用尽可能坚定有力的声音说道: “这,就是我对他们这些行为的应答。全世界的犹太人都会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不会再软弱下去了!” 1938年11月7日至8日的凌晨, 德国柏林。 在这天的深夜,盖世太保与党卫军的一部分人员被紧急召唤到了指挥部。有着绿色眼睛的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伯爵上尉也在被传召的人员之中。 而此时距离几乎引发了一场世界级战争的慕尼黑危机才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短暂的拍平静也并不足以让人淡忘那场危机时的惊心动魄。也正是因为这样,许多人在被传召过去的时候,心中所想的还是那场危机之后的余波是否又激发了什么。 可是当艾伯赫特抵达指挥部的时候,他却是看到了摆在最显眼位置上的,明天即将发行的《人民观察家报》的头版头条,而宣传部的人则就示意他们拿起那张报纸看一看上面的标题。 【《巴黎发生犹太袭击事件,德国大使馆成员中弹,生命垂危》】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任何一个对于政治有着哪怕些许敏感度的人,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会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就是今天,今天傍晚的时候。” 于是艾伯赫特又接着问道:“那名外交官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有两颗子弹击中了我们的这名外交官,现在我们已经派出了最好的医生去巴黎救治他了,但是情况可能并不乐观。”眼见着另有几名党卫军和盖世太保的军官也走向了这里,那名宣传部的相关负责人说道:“元首阁下知道这件事之后非常震怒。” 或许“元首阁下感到震怒”这样的话语每每出现都意味着一场暴风雨的袭来,因此那些在深夜被召唤来此的党卫军以及盖世太保们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过后,绿眼睛的贵族说道:“那个人枪杀了我们的外交官,每个德国人都会感到震怒的。” 就是在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那扇从刚才起一直紧闭着的大门打开了,而站在里面的,则就是这个强悍帝国的统治者——阿道夫希特勒,还有纳粹的宣传部长——戈培尔。 一场可怕的报复行动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犹太少年赫舍尔·格林斯潘刺杀德国驻法国大使馆成员的事是真的,并且这也是大家所熟知的“水晶之夜”的导火索。也是从这次事件开始,纳粹德国开始对犹太人下狠手了。在这件事发生之前,集中营里其实是只关政治犯的…… 我在网上搜到了一篇和这件事有关的中文报道,但是上面提到的信息来源处的那本书我没有找到,然后上面有关这件事的报道和我在德国历史博物馆里所了解到的也有一定的出入。 . 那篇报道上说格林斯潘是在大使馆里面谋杀的恩斯特·冯·拉特。但在我的印象中格林斯潘先前找过人家一次,说希望能帮助他们。第二次才上去杀人的。那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带着枪进到大使馆里面。而且再退一步来说,带着枪的人本就不太可能光明正大的进到大使馆这样的地方,所以我给改到街头刺杀了。 . 然后根据那篇报道上的描述,格林斯潘杀外交官是为了泄私愤,杀人之前居然说的是“你这个肮脏的德国佬"。那样的话,这个无脑少年根本不用去杀外交官,随便去一家有德国人聚集的酒馆狂开枪就好了。但是在德国历史博物馆,人的意思是,格林斯潘杀外交官是为了引起欧洲社会对他们这些犹太人命运的关注。我感觉这可能更靠谱一些,然后结合当时的情况,我又想到了他可能也有想要报复的意思在里头。 . 如果大家对这个人感兴趣,可以去我的新浪微博号【琅俨】的主页搜索“格林斯潘”,上面有这个犹太少年的照片,还有1938年11月8日的那张《人民观察家报》的照片。 第169章 hapter 170 这天的清晨, 当林雪涅醒来的时候, 她的意识才突然回笼。然后,她便想起昨天在她入睡之后, 她的恋人似乎出去了一趟,然后等到天快要亮的时候,他才带着一股子寒冷的味道回到这里。 当林雪涅想起这些, 她不禁看向尚还陷在熟睡中的艾伯赫特, 而后吻了吻他的眼睫。 事实上, 在林雪涅起身的时候, 睡得很浅的艾伯赫特就已经醒了,而当林雪涅在他的眼睫上落下一个吻的时候, 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把人抱紧了怀里,并反复习惯使然一样地将一个早安吻落在了恋人的嘴唇上。 林雪涅:“我要去上班了, 你呢?” 艾伯赫特:“我可以在这里待到中午之前。” 林雪涅:“那我在厨房给你留一点三明治, 你要记得啊。” 说完,林雪涅又轻轻地吻了吻恋人的嘴唇就起身去洗漱,换衣服,并且准备两人份的三明治。当林雪涅这样在屋子里忙碌的时候,本该沉沉地睡去的艾伯赫特却是睁开了眼睛,并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板上看着自己的恋人。并在林雪涅就要出门之前突然出声叫出她的名字。 “雪涅。” “嗯?” 当艾伯赫特叫出林雪涅名字的时候, 她正站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描上眉毛。在听到属于绿眼睛贵族的声音时她很快回过头去,可是艾伯赫特望向她的眼神却让那种轻快的感觉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然后她就听到艾伯赫特对她说:“这两天的晚上, 不要出门。要尽早回家。” 一直到出门的时候,这句话都停留在林雪涅的心头挥散不去。那是因为,她知道她的恋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的话。对于未来几年的欧洲大势,她的内心当然是清楚知晓的。可是对于精确到每一天所发生的事,艾伯赫特的了解当然会是远远超过她的。 也就是说,很快就会发生一件大事了…… 并不是对于她所身处的这个时代太过木讷才会意识不到接下去很快要发生的究竟是什么,而是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所会发生的大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根本无法记得那之中的每一件事都会在哪一天发生。 于是她所能做的,便是在盟军的空袭抵达柏林之前,相信艾伯赫特对她所说出的每一句提醒,却永远不去向对方问出为什么。 可是在这一天,仅仅是在林雪涅路过第一个报摊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究竟是什么了…… 《人民观察家报——巴黎发生犹太袭击事件,德国大使馆成员中弹,生命垂危》 作为纳粹的党报,《人民观察家报》上的言论具有官方性质。除此之外,它还拥有着非常可观的发行量。当林雪涅看清这份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时,她很快就去买了一份。而当她在去往报社小楼的路上就忍不住看起了这份报纸上第一段话的时候,这份报纸的头版上所叙述的“犹太袭击事件”早已成为了让路上的行人们义愤填膺的话题。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这个犹太人是想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不对他们好一点,只要是在世界上任何一个有犹太人的国家,我们日耳曼人的生命都会是得不到保证的。” “看起来他以为他的所作所为会让我们害怕到瑟瑟发抖,而不是愤怒。” “因为他们在遇到这样的事之后就只会去害怕。这些犹太人会喜欢像别人展现他们的强硬,但你只要比他们更强硬,之后的结果就会很有趣。” 当林雪涅进到自己工作的报社小楼时,她的同事已经就今天早上的最新新闻议论起来。并且每一个声音都是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愤怒的。由于这个话题让每个人都竞相想要加入其重,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林雪涅,只有一位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岁数的,担任助理一职的女孩过来和她说了早上还,并小声问她是不是想要一杯咖啡。 林雪涅才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并向那个女孩道了声谢谢,她就被一个更激动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 “那个犹太人口口声声说我们没有给他们公正的待遇,但他根本就不是德国人,他只是在德国出生的波兰籍犹太人!现在我们只是让这些波兰籍的家伙滚回波兰去,然后这群嘴上说着厌恶德国的犹太人就能因为愤怒而袭击我们在法国的外交人员了!” 这是阿道夫·希特勒同志下的,铁血的,军国主义的德国。 他们厌恶曾经软弱的自己,更厌恶在有着犹太血统的魏玛共和国统治下的,需要向英法摇尾乞怜才能得以生存下去的自己。 显而易见的,《人民观察家报》在这天的头版头条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让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愤怒。 这不仅仅是对于那个17岁犹太少年的愤怒,而是对于犹太这个符号的愤怒。在《人民观察家报》之后,德国的许许多多家报纸都跟进了这场报道。而受袭的外交人员“恩斯特·冯·拉特”的名字则成为全国上下最牵动人心的一个名字。在德国的电台里,更是实时播报着身中两枪的这名29岁外交人员的伤情。 仅仅是在半天之后,当林雪涅下班回家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够看到对于这件事感到义愤填膺的德国人在街头所作出的演讲。有许多路人在听到了那个人高亢的声音时就围聚了过去,并在那名作出了演讲的德国男人每每说到精彩之处的时候发出赞同的声音。 在经过那些人的时候,林雪涅只是稍稍停下了一会儿脚步,而后就因为出门前恋人的叮嘱而继续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无论如何,此时街上的那种与她所身处的时代全然不同的气氛依旧还是会让她感到有片刻的失神。 在半个多世纪之后的欧洲大陆上,就算是发生了比这严重得多得多的袭击事件,街上也只会出现鲜花蜡烛,以及劝说人们不要去仇恨的,轻柔的声音。 但是在这里,却到处都是高喊着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声音。 在经过一家肉店的时候,林雪涅以比往常更快的速度进去买了些东西。而在她出来的时候,街上的一个正在独自玩着风车的小男孩却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眼见着这个小男孩就要踩着小鸭子一样的步子从人行道上走到马路上去了,抱着一袋食物的林雪涅不禁快步走过去,并拉住那个小男孩。 “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望向林雪涅的样子似乎有些迷茫,随后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童稚的笑脸,并朝着林雪涅身后看去。几乎就是在那个时候,一个先前还在商店里买东西的男人冲了出来,并很快一把抱起孩子。直到他把这个小男孩抱起来,这个看起来显得有些紧张的男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可能会有些吓到自己眼前的这位小姐了。 他朝林雪涅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一声请原谅还是别的什么词。于是林雪涅向他开口问道:“你是他的父亲吗?” “是的。”随着男人的这句回答,被他抱在怀里的这个小男孩也正好笑了起来,并喊了他一声“爸爸。” 闻言,林雪涅很快就说道:“那你以后可得注意了,他刚刚差点就自己走到马路上去了。” 男人朝林雪涅点了点头,并说了声谢谢。可是在那之后,他就用另一门语言和自己怀里的儿子说起了什么。这是一门林雪涅虽不懂,却能够辨认出语种的语言——属于犹太人的语言,希伯来语。 看着眼前的父子俩之间的相处,也听着眼前的那名父亲对他的儿子说出的,严厉中又带着许多爱意的话语,林雪涅到底还是停下了已经迈开的脚步,并转回身来对那名父亲说道: “请原谅,也许您会觉得我有些冒昧。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快离开德国吧。这里对于犹太人来说,不会再是一个适宜居住的地方了。而且它还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可没曾想,林雪涅的这番话语非但没有让眼前的这个说希伯来语的男人对她道一声谢谢,反而还让男人流露出戒备的神色,并且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孩子,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了她。 林雪涅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在离开之后还要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什么吃人野兽一般看她的父亲,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孩子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而后,她才茫然失措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袭击事件的一天之后,仿佛每个德国人都知道了那名受袭的外交人员“恩斯特·冯·拉特”的名字,并且仿佛每个德国人都在关心着这名身中两枪的,对于犹太人其实还有着深刻同情的29岁外交秘书的伤情,希望他能够奇迹般地好起来。 可他的医生终于还是在两天后,也就是11月9日的晚上宣布了他的不治身亡。 这是一个对待犹太人素来强硬、也有着历史悠久的反犹传统、甚至在一百多年前就曾把许多在本国居住的犹太人赶去波兰的国家。 当他们得知了“恩斯特·冯·拉特”之死的时候,他们究竟会是有多么的愤怒。 而当纳粹的高官们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则正好要开始啤酒屋政变15周年的纪念活动。 15年前,纳粹党的领袖阿道夫·希特勒正是在这间啤酒屋里发动了政.变,意图推翻魏玛共和国的统治,却是并未能够得偿所愿,甚至还被巴伐利亚政府解散了他们的冲锋队,也将阿道夫·希特勒送进了监狱。 现在,当年的失败者已经夺取了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成为了绝对的统治者。而纳粹党的高官们就聚集在这里,看向坐在正中位置的阿道夫·希特勒,等待他因恩斯特·冯·拉特之死而发表演说。 雪一般的沉静代替了冬日的啤酒屋里本应有的畅快与热闹。而在这片沉静中,出席了这场纪念活动的纳粹高官们却分明听到了寒风呼啸的声音…… 大火燃烧起来。 它照亮了那些遍布德国的犹太教堂、商店、与住房,与散落满地的窗玻璃碎片,还有叫骂声和哭声一起划破黑夜,成为了一幅名为“水晶之夜”的画卷。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170章 hapter 171 在11月9日的晚上, 袭击突然爆发。 尽管生性谨慎的犹太人早就料到了那名德国驻巴黎的外交人员的遇袭很可能会遭至德国人对他们的仇恨, 也因此而减少了外出。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们会遭受这样一场波及全国的, 付诸以武力的报复。 首先动手的,是在党卫军指挥下的冲锋队队员,以及希特勒的青年军成员。他们穿上了自己在平日里所会穿的常服, 伪装成普通德国人的样子高喊起口号, 并砸碎了犹太人的窗玻璃, 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犹太人的教堂和商店。 随着他们看似自发, 实际上却井然有序的行动,德国民众中对于犹太人深恶痛绝的那一批人也被煽动起来。他们从自己的家里冲出来, 并跟着每条街道上的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领头人,捡起地上的石头, 向着那些犹太人抛掷出去。 一些店主连夜赶回自己的商店, 企图保护自己珍贵的财产,却是被人动作粗鲁地拉开,甚至是殴打。如果他们企图反抗,甚至是挥舞起棍子打跑自己店前的那些人,他们就会被抓走。被抓去一个他们在此前从未见到过的可怕地方。 而这样的可怕场景持续了整整一晚上也没有停止。 第二天的早上,由于艾伯赫特的特别关照,他在党卫军内部的一位下属来到林雪涅家的楼下, 并开车送她去到她上班的地方。 “格罗伊茨上尉是正确的,这两天很不太平,您如果还像往常一样走在街上肯定很不安全。” 林雪涅不知道艾伯赫特是怎么向他的这位下属解释的她的身份, 以及两人的关系,那名看起来比艾伯赫特还要稍年轻一些的,身穿黑色制服的军官在对待林雪涅时态度谦和有礼。当他用这种平和而又关心的语气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林雪涅怎么都无法把这个人和街上正在施加着暴行的那些人联系在一起。 可只要仔细分辨他说着这些话语时的语气,你就能明白,这个年轻人对于街上正在发生的那一切都是赞同的。 “老实说我们有时候也分不清他们。如果每个犹太男人都能头上戴着那顶小帽子,那区分犹太人和非犹太人就就容易得多了。昨天晚上就有一些我们的本国公民被当成犹太人了。他们现在的情况都不太好,我们也正在登记和寻找那些误伤了德国人的家伙,也会给那些被误伤的人免去那些医疗费用。” 由于许多街道上的路况都并不好,因此那名特意来送林雪涅上班的党卫军军官饶了一段远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对林雪涅多说了两句,并在那之后“嘶”了一声,并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向林雪涅问道:“您能别告诉格罗伊茨上尉,我和您说起过这些吗?” 当那名年轻的军官转过头来的时候,他会发现坐在后排座位上的那名年轻女性似乎已经被街道上的情形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的那双黑色的眼睛睁大着,仿佛想要记下眼前的这一切,又似乎有些懵了。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属于女人的哭叫声传来。就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头上戴着小帽子的,手上举着一把斧子且身材魁梧的男人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则一哄而上,痛打刚刚伤了他们的那个犹太男人。 “我去看看前面怎么了!” 或许是笃定林雪涅只要坐在这辆车上就一定会是安全的,弄不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路况又是如何的这名党卫军军官在对林雪涅说出了这句话后就下车往前查看去了。 就是在此时,林雪涅看到了从一栋民居里伸出脑袋探望着的亚洲面孔,又或者说……中国面孔。他们躲在楼道里,又难掩对于前面所发生的那些事的好奇。 很快,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她说着让林雪涅感到熟悉的乡音,责备她的几个同学,并喊人别再往外张望。就在那几张年轻而鲜活的面孔要转回头去的时候,他们的视线对上了正坐在车里的林雪涅。 他们之间虽没有隔着一个很远的距离,可林雪涅依旧可以辨认出那几张面孔上的每一种情绪,并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在看到自己时所发出的“咦”的一声。 不等林雪涅和那几个中国人进行更多的交流,那名往前跑了几步的日耳曼人就跑了回来,并对林雪涅说道:“前面是一个犹太人聚集区,我们得换一条路走。” 说着,他就在上车后很快倒起车来。 随着车子的发动,他们很快就开到了几条街之外。而仅仅是在这点距离以外的地方,街上就又是另一幅模样了。 愤怒而激动的人群聚在一起,而一个看起来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则就站在几节台阶之上的位置向这些人发表她的演说。 “是,这些犹太人当中一定是有着无辜者的。不可能这个群体中的每一个人都对我们抱有着深深的仇恨并且伺机而动。但那又怎么样呢!在犹太袭击中丧命的那名德国外交官难道就不无辜了吗?他还是一名对于犹太人抱有同情的德国人,可犹太人有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放过他吗!没有!那个男孩才只有十七岁!可他根本就不在乎被他盯上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我们也不应该比我们的敌人更仁慈!” 随着这个女人说出铿锵有力的那些句子,周围的那些人都疯狂起来,并不断地为她的演说而叫好。而更可怕的时候,当那些有力而充满着攻击性的语句在林雪涅的耳边响起,就连她也有了瞬间的失神,并在产生疑惑后问自己:那个人说的真的是不对的吗? 这样的念头才一起来,林雪涅就连忙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并摇起头来。 但在那之后,先前的那个和她打了一个照面的中国女学生年轻而稚嫩的脸蛋就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怎么也无法挥之而去。 那让她开始去思考,在水晶之夜爆发之后,欧洲形势逐渐严峻起来的那一天天里,生活在二战德国的那些她的国人们会怎样。 而一旦她想起这个问题,就再也无法停止脑海中闪现的那一幕幕,一幕幕的画面。 11月10的晚上,在犹太人的住宅、商店、以及房屋上燃烧了一整天的大火终于熄灭。而诉说着暴力的声音也渐渐停止,仅仅余下女人们的哭泣声。 阿道夫·希特勒并没有想过要隐瞒这场在德国的多座城市同时发生的报复行为,而欧洲的多家报刊媒体上也都报道了这起事件。但也仅仅只是这样,如此而已。 尽管那名年仅十七岁的犹太少年以如此极.端的行为来引起了整个欧洲对他们这些犹太人命运的关注。可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少人是真正想要帮助他们的。 这样不顾自己生死的举动,却仅仅只是引来了仇恨和报复。 可是狱中的赫舍尔·格林斯潘在知道这件事后究竟会是作何感想却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了。 他成功地把和他一样的,成千上万的犹太人带到了公众的面前,自己却被遗忘在了角落。 他枪杀了一个自己眼中的仇人,却换来了数以千万计的同胞们噩梦的开始。 一开始的时候,这只是一场被震怒掀起的报复行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成为了当权者手中的一杆枪。一杆瞄准这些富有的,做梦都想要复国却并不强大的犹太人的枪。一杆无往不利的,可以化作千种形态的枪。 很快,秘密警察的全国领袖戈林提出要向德国犹太人索要十亿帝国马克,以作为这些犹太人对于巴黎事件的赎罪金。他下令,所有在德居住的犹太人必须在规定期限内把全部财产的20%上缴给德国的税务部门。 一万一千余名犹太人被关进集中营,并只在同意为了纳粹帝国的“雅利安化”放弃所有财产且移居他国的情况下才能够被释放。 当权者以国家的名义向整整一个族群进行勒索,这种事在过去根本闻所未闻。 但在1938年的11月,犹太人还拥有选择的权利——放弃所有,然后离开这个国家的权利。 在1938年的11月,也没有人会想到,不久以后这样的“审判”还会逐渐蔓延至其它更多的族群。 被纳粹政权认定为“劣等人”的犹太人、波兰人、苏联人、吉普赛人、新提人。 甚至是拥有“雅利安血统”的研究圣经者、与社会格格不入者、领取救济者、有前科的刑事犯、同性恋、性.生活放荡者、改行者…… 在这样的“大清洗”中,人们最终将会意识到,没有什么人会是绝对安全,并且永远安全的。 第171章 hapter 172 这是防偷盗章, V章购买不到50%的读者们过十二小时再来看呀  这实在是太欢快又轻松的一天了!以至于在这天的课结束之后, 她还放弃了直奔查理大桥给卡夫卡送她特意找人定制的明信片,和自己的同学们一起去参加了一场生日派对! 就这样, 当林雪涅想起自己身上还肩负着的“重要任务”的时候,这就已经是和卡夫卡失去联系的第三天了! 意识到了不对劲的林雪涅在心虚之后又开始给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设,兴许……兴许这回她这里过了三天, 卡夫卡那里才只过了五六天呢?这么想着, 林雪涅飞快地去一家数码印制的店里拿来了她特意定制的明信片。》 这些明信片都是用她在柏林念书的时候拍的照片做的!先是把彩色的照片PS成黑白的!再给它们进行一些图片做旧处理!这么一整之后再在上面写那么几句话简直完美! 这么一想的林雪涅去到一家距离查理大桥很近很近的面包店, 并在店里的桌子上根据自己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 莫须有的“行程安排”写好了十几张明信片,打算一起带过去, 再根据1918那一端的时间流速来写上日期并确定丢出去的明信片张数! 在感动于自己的聪明才智的同时,林雪涅又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起来。 她连在癔症里头都不能事事都按照自己想的来, 这让她头疼的不相等的时间流速更是闹得她不可开交。 然而看着自己写在那些明信片上的“我亲爱的, 我最最亲爱的”,林雪涅也只能亲了这些明信片一口,然后高高兴兴地跑向查理大桥靠近老城区的那一侧,再是从那个起点再次走上查理大桥。 林雪涅并不知道,在她走上查理大桥之后没多久,在1918年的那一端,已经22天没有了她的消息的弗兰茨·卡夫卡也正好从查理大桥靠近老城区的那一侧走上桥来。 林雪涅在走完了查理大桥之后一如她已经玩了很多很多遍的套路那样, 带着雀跃的心情转身,并再次向着她来时的那个方向走去。她是那样的荡漾着,哼着在那个年代的布拉格曾一度很是流行的法式小情歌, 连小手臂都仿佛要甩起来。 查理大桥的另外一头,弗兰茨·卡夫卡穿着黑色的西装,整个人的身上都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寒鸦感,英俊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更像是一潭死水,不允许任何愉快的光点进入。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向着大桥的中央走来…… 哦,惨不忍睹,那样的情景可真是惨不忍睹。 你再向前三两步呀,我再向前四五步!就这样,林雪涅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看到了那个让他为之发狂的神秘女孩! 总是在书信中宣称自己的身体“瘦削、赢弱、窄肩膀”,并觉得自己的光着身子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却其实有着超过一米八的个子,看着十分挺拔的卡夫卡在那个亚裔女孩还没发现他的时候就用黑沉黑沉的目光锁定那个女孩,并向她大步走去。 另一边的林雪涅还在享受着今天份的,属于1918的天空与秋日阳光,然而当前方持续向她射来如此锐利的目光时,她到底还是感受到了那份目光中所蕴含的强劲能量! 林雪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来自于表现主义大师的目光给怔住了!就这么呆愣着看着那个人从距离自己二十五米,二十米,十五米的地方奔来,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这些天都到哪儿去了!” 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看起来气坏了!是的,也许他的确能在深夜写就的信里用一长段话来完整地表达出他内心的想法。可当着人的面,这位总是少言寡语的作家却并不能说出太多的话语。对于这一点,林雪涅早已十分明白。否则,她也不会总是要让对方当着她的面给她读那些信了。 因此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就让一种非常非常糟糕的预感笼罩了林雪涅,就连她那黑色的眼睛里都险些要透出惊恐! 到、到底发生什么了!林雪涅在自己的心里如此呐喊! 而卡夫卡则很快在接下去的愤怒控诉中解开了她的疑惑:“你已经22天没有任何消息了!没有回信,你也没有拿走我写给你的哪怕一张信纸。如果不是我这里还有你过去写给我的那些信,我都要怀疑你可能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马克斯和鲍姆都觉得我可能疯了!” “22天……?”听到这个数字的林雪涅吓傻了。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22天都没有音信对于眼前的这个青年究竟会意味着什么,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就近乎失控地对她说道:“今天你必须跟我去见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可弗兰茨·卡夫卡才说完这句话,却又觉得那并非他最想要的,因此他又摇着头说道:“不不不,是你必须带我去见你的朋友,雪涅。今天你必须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和你的家人!” “可……可我没法带你去见我的朋友和家人。他们都在很近又很远的地方……”被对方怔住了的林雪涅喃喃地说道。 林雪涅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伤透了男神的心,并因此而陷入了无尽自责。她觉得非常非常着急,胸口堵着一口气,却又根本发不出功来!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深刻的焦虑!那种焦虑甚至强烈到她根本不能转头看向桥下的伏尔塔瓦河!因为她真的害怕自己会一个冲动,然后就像发给心理医生的短信里说的那样,当即从桥上跳下去了! “解释,我需要你向我解释清楚这一切。” 当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青年的情绪才平缓下来,却是已经决定如果眼前的这个女孩不对他说出所有的真相,他绝不会再次轻易原谅对方。绝不。 “我……我其实有……有很严重的癔症。”林雪涅试着这样向对方说道:“我以为我不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以为我……我其实活在一百年以后的布拉格。所以我没法……” 来了!终极大招!就在林雪涅还没整明白这句话和她的真实情况到底有什么出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对方的逼问下说出了这个开头! 可还不等她把事情说完整,桥下就已经传来了喧闹声!那是由伏尔塔瓦河南侧一段传来的喧闹声!有几个孩子居然抬着另一个孩子,在这样的初冬时节把人就这么扔到了河里!并且在做了这样的事之后,那群小恶魔们居然还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这可就不是普通的玩闹和恶作剧了! 那个被扔到了河里的男孩在经过了挣扎之后就呛起水来,并被河流冲着,向着林雪涅他们所站着的查理大桥飘来。 “他会死的!你能去救他吗弗兰茨?” 看着这一幕的林雪涅大声地喊起来。她问出这句话并非胡言乱语。事实上,卡夫卡不仅会游泳,还游得非常好,并且从少年时期起他就一直跟随他的父亲去到布拉格城里的公共游泳馆游泳了。林雪涅深知这一点,因而她就这样向对方求助。 “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了,雪涅!” 此时桥边已经聚起了人群,可所有人都畏惧着十二月的布拉格所带给伏尔塔瓦河的冰冷水温,没有人敢就这么贸贸然地跳下去救那个男孩。 眼见着那个男孩就要被冲过查理大桥了,而这里却并有哪怕一个人打算挺身而出,林雪涅又着急地看了卡夫卡一眼,在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去救那个男孩的意思后就脱起了自己的外套,并将外套和包都丢给了对方。 “你疯了吗!” 耳边传来这样着急的话语,可林雪涅却不为所动。她很快地在原地做了几下高抬腿并稍稍活动了一下关节作为热身,而后就在心中给自己默念道:勇敢一点!现在的布拉格应该才只有10月!不是1918这一段的12月!你可以的! 这样之后,早就已经有冲动要从查理大桥上跳下去的林雪涅冲向查理大桥的另一端,男孩被水流冲走的那个方向,身手轻巧而敏捷地翻上桥体的扶手处,扒着卡尔瓦利亚的圣徒雕像就向前一冲跃了出去! 随着“咚!”的一声入水声响起,卡夫卡瞪大了眼睛,并也脱起了自己的外套,找了惊呼人群中的一个有着犹太人长相的中年女人,问清了对方的名字后就把他与林雪涅的外套以及随身的东西都交与对方,随后也翻身跳下! “咚!” 在河水中堪堪睁开了眼睛的林雪涅:好冷啊!好冷啊!真的好冷啊! 比如她实在是怕了这种每天每天地都要在查理大桥上来回奔波,每天都得为此而跑个五六公里的日子。 比如她实在是让寒鸦先生所写来的,催促她赶紧给自己写回信的那一封封催命符给弄得焦虑得不行,连头发都一簇簇地往下掉,还真的从查理大桥上往河里跳了。 还比如收藏有自己文坛偶像的信这很好,可如果真的要对方几十万字几十万字地给自己写信并耽误了写小说的工作,那就很不好了。 而最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雪涅感觉自己的存在妨碍到了对方的写作事业,也给并不是她最最亲爱的弗兰茨·卡夫卡带去了很多困扰。 并且,当林雪涅再一次想起对方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刚来布拉格的时候那么爱慕这位犹太裔的德语作家了。 第172章 hapter 173 这是防偷盗章, V章购买不到50%的读者们过十二小时再来看呀  这正是林雪涅挑了很久很久才找到的让她满意的房子。? 首先它足够的安静, 其次它并不很大,坐在这间卧室的单人床上望向天窗会能够让她感受到她所希望拥有的孤独感。 那样的孤独感也正是卡夫卡在他的整个创作生涯中所希望拥有的。 又或者说, 那会是很多作家都希望在自己的创作环境中营造出来的感受。 可是你和现在的林雪涅谈这种高深的孤独感她根本就不能理解。或者说她以为自己能理解,可事实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床上, 膝盖上摆着一本翻开着的中文版的《癔症的研究》, 而并不大的单人床上则还放着一本她今天才去书店买来的, 捷克语版的《相对论》。 可指望林雪涅能够看懂那本捷克语版的《相对论》, 那就好像去指望她能够真正明白她的偶像卡夫卡所追求的那种孤独感一样,这完全就是一出撕心裂肺的鸡同鸭讲! 更不用说, 林雪涅现在的表情可以说是完美地演绎出了什么叫做“懵逼脸”。 她就懵在那里,而海莲娜打来的电话则就在此时追杀而至, 让她如提线木偶一样接起电话。 “所以你今天看到爱因斯坦了?还追着他一起去了布拉格大学听他的讲座?” 还懵着的林雪涅用力地点了点头, 却在做了那样的动作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正在打电话呢!对面的人可看不到她做了什么动作!于是她连忙换了一副深奥有内涵的样子,用深沉的声音说道:“是的。其实我一开始的时候是追在他的后面,告诉他我看过他的相对论。然后又和他说了一下我在高中学到过的相对论里最粗浅的部分。他看起来很高兴,然后就告诉我他正要去布拉格大学做讲座。他说他以前在布拉格大学做过授课教授,这次则是专门被校长请回来的。准备要讲的正好就是《广义相对论》的引力方程式。” 当林雪涅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就好像一个反射弧过长的人在一件事过去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在和自己的朋友们提起它的时候给出了她对于这件事应有的反应。 林雪涅盘起腿来,并坐直了身体, 继续说道:“然后我就问他,是吗?教授我能不能也跟过去听您的讲座?我虽然是学音乐和日耳曼文学的,可我对您的物理理论非常非常地感兴趣啊!这一定会是我毕生难忘的一次经历啊!然后!然后他就答应了!他还让人给我安排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天知道我有多想拿出手机把这一幕照下来,但我的手机还是开不了机。” 电话那头的海莲娜听着林雪涅用这么兴奋的声音说出了一堆一堆的可怕的幻觉。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或许就会给自己的这位病得非常严重的朋友糊上当头一棒,再接着给她来上一句:“你疯了吗!” 可海莲娜不是,并且她还是一位优秀的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出色的专业素养促使她在自己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问道:“然后呢?你听懂他在讲座上都说了些什么了吗?” 只一句话,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先前还兴奋地说个不停的林雪涅好像被人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懵了的沮丧之中,颓废地躺靠到了自己的床头。 “没有,没有,没有……” 林雪涅一连说了很多遍“没有”。可就在海莲娜要在呼出一口气后安慰她道“幻觉都是不清晰的,它的内容总是会有所缺失”的时候,林雪涅哭丧着脸说道: “没错,我的德语是说得很好,但我学它是用来搞音乐和搞文学,搞文化历史的。那么高深的物理专有词汇和理论我根本就听不懂啊!然后我就去买了一本捷克语版的《相对论》,我觉得这可真是一个糟糕透了的决定!因为我的捷克语比这个决定本身更糟糕!喂!喂……?你居然挂我电话?” 听到手机的那头传来的忙音,林雪涅简直不敢置信,她试着给她的捷克友人海莲娜回拨电话,可对方却是以秒按她的来电作为回应。执着的林雪涅再打,海莲娜再按,她们之间的这次往来一共重复了七次,并且最终以林雪涅的放弃为结局。 这让林雪涅非常嫌弃地对着手机“哼”了一声,然后就继续瘫在床头懵着。在又懵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猛地坐起身来,光着脚丫去桌子上拿起她的笔记本,并就这么打开易贝网,搜索起了复古衣裙! 她都要可以天天回1918了,怎么可以没有几身合适的衣服呢! 连几身像样的裙子都没有,这让她怎么能好好地和卡夫卡一起讨论文学顺便约个会呢! 为了能够精准把握住服装的风格,她还去自己的移动硬盘翻起了时代背景在上世纪一二十年代的电影,并着重观察起了女主角的服装。 除此之外,她还去油管上翻起了前两年很是火过一把的“百年美丽”系列,把欧洲的几大国家在这一百年以来的妆容以及发型也都看了个遍。 时间很快过了午夜,但林雪涅却是越看越精神,直到半夜三点的时候,她才挑中了三套衣服,疲倦的身体已经开始向她抗议,可精神却是极度亢奋。于是她又拿起了那本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迅速“得宠”,并被她当成了至尊宝典的《癔症的研究》,求知若渴地读了起来。 “大多数不同的癔症症状是明显自发的。它的自发产生与促进疾病突发产生的创伤有密切的关系……许多人会把痉挛型和麻痹型的癔症发作看作是真正的癫痫、抽搐性疾病、慢性呕吐和厌食……?伴随而来的还会有各种形式的视觉紊乱,经常反复的幻视等等。” 林雪涅十分认真看着这些她在两天前还全然不感兴趣的内容,并在稍稍看了一些绪言之后就翻到了那之后的案例分析。并一边看一边给出了评价:“这个男人看到他的兄弟在麻醉下伸展关节的时候发出的噼啪响声,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关节十分疼痛。这样的现象持续了近一年。所以这就是一个只要我担心我有病,身体就会真的给出真实疼痛的故事吗?疼,真是太疼了。” 直到夏季布拉格的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的林雪涅才总算是沉沉地睡着了。薄薄的被子被她胡乱地盖在了身上,露出了她的胳膊和腿,在熟睡之中默默地向着被子里缩着。翻开的《癔症的研究》则有小半本盖在了她的脸上。那是林雪涅在与睡神的最后一次搏斗时败下阵来的证明,困得不行的她甚至在书拍到她脸上的时候都没有再一次地提起精神,并就这么睡了过去。直到当这一天里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打开着的天窗照到她的枕头上的时候,睡梦中的她才皱起眉头翻了个身,让那本书滑到了地上。 在那本厚厚的《癔症的研究》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熟睡中的林雪涅不耐烦地嘀咕道:“给、给你!两百!给你两百欧!” ………… “好了,你可以坐起来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吧。下周四的下午五点,我的这个小时还是你的。” 在前一天的下午还在这里接待过林雪涅的布拉格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兼心理医生伯洛赫这样对自己的来访者说道。 坐在诊疗椅上的那个三十多岁的捷克女人就在他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坐起身来,并在与对方又稍稍交流了几句话之后离开了这里。 而那个捷克女人才一走出这间心理咨询诊所,敲门就声就响了起来。 “请进,格蕾丝女士。您是忘了什么东西在这里了吗?” 心理医生伯洛赫教授,这个有些谢顶,戴着眼镜,从外表上来说十分普通,只是气质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头也不抬地说道。可直到敲门的那位访客关上门并走近他,正在写着上一位访客的咨询记录的导师先生才意识到来人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一个。 “雪涅小姐?”在看到来人是谁之后,精通德语的心理医生立刻就换上了德语。 前一天还逃命似地不说一声再见就跑出了这里的林雪涅目光深沉地看向这位心理医生,礼貌地开口道:“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扰,我可以占用您一个小时的时间吗?” “一个小时恐怕不行。”伯洛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我的下一位访客会在七点半的时候准时来这里。但我可以缩短一点我的晚餐时间,给你四十分钟的时间。” “好的。”林雪涅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四十分钟应该也足够了。” 说着,林雪涅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两张绿色的一百欧元,并把它们轻轻地放到心理医生的桌子上,诚恳地说道:“医生,我想知道我要怎样才能病得更严重一点。” 扭曲的时空,喧嚣的现代布拉格中拿着相机拍照的人群,以及熙熙攘攘的老布拉格中戴着帽子的绅士以及淑女们。 她伸出手,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触碰到扭曲时空的接缝。可她却什么都触摸不到,更不用说搅乱那份扭曲了。 怔愣了好一会儿的林雪涅不敢置信地笑了,她试着向前踏出一步,当她发现四周的景象并未有因此而改变时,她又向前踏出了第二步,而后再是第三步和第四步。 当林雪涅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而她眼前的一切依旧是那样,她简直要欢呼起来! 好吧,这可真是一个棒极了的美梦!可这到底是上世纪的什么时候? 并不急着开口问,分分钟就已经入戏了的林雪涅只是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注意着左右两边的行人。然而可惜的是,她虽然对这个时代的布拉格有些了解,却并不能够只是从这些人的穿着上就判断出这一个虚幻空间中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 于是她又一步一步靠近周围的那些人,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可当林雪涅这么逼近两位穿着得体的年轻女士时,或许是因为她心里想的全然写在了脸上,那两位女士立刻就在她靠近过去的时候一脸防备地看向她,并快步走远。 这让林雪涅头疼地看着那两位女士离开,而后又继续向前走去。 或许,她可以去天文钟前的老城广场看看有没有书报亭?然后,然后……只要这个幻境足够真实,她就能够通过当天的报纸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赞叹了一声自己的聪慧机敏,林雪涅很快就跑了起来,并将目标放到了老城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