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坨狗屎 西城沿河小道，摇摇晃晃地走着一位年轻女子。 二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青春靓丽。 披肩卷发，白色长裙，红色高跟鞋。 “该死！”昏暗的灯光下，女孩停住脚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脚，一坨狗屎正粘在鞋底。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让自己的狗狗随地大便！”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忍不住眉头微皱，高声喊道。 无人应答。 身边根本没有其他人。 姑娘提起右脚，试图用力把狗屎甩掉。 狗屎却像橡皮糖一样，紧紧地黏在她那几千元一双的鞋子上。 “真倒霉！”她一边小声抱怨一边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皮包，想要找出几张湿纸巾把狗屎清理干净。 晚上，她参加了一个小型的同学聚会。聚会结束后，其他人都各自结伴离去，只有她是独自一人。从小到大，她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本来嘛，小学同学聚会，很多人的感情也早已经转淡。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聚会中，男生女生都对她极力关照，这让她觉得很别扭。离开酒吧的时候，有好几个男生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他们，独自一个人离开。 倒霉，真倒霉，如果让男同学送自己，也不会踩到狗屎了。申陌雪觉得自己头疼得想要爆炸，整个人也有点晕乎乎的。 多喝了几杯啤酒。虽然她一直就不喜欢喝酒，可是，同学们热情地轮番地给她敬酒。哦，他们还说什么？说自己以后在生意场上还是会喝很多酒，说这是在提前培训？ 哼！她才不信这个邪。 “申陌雪，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你不想喝酒就不喝酒，管他是客户还是同学，说不喝……就不喝……” “妈，我好想你……” “妈，我踩到了狗屎！” 这帮小学同学，吃吃喝喝，唱唱跳跳，等她从二十四小时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 作为一个富三代，而且是独生女，她的身份让很多同学羡慕。可是，她的人生并不快乐。从小到大，她都是努力学习努力奋斗，过得比普通家庭的同学还要辛苦艰难。因为爷爷和父亲总是对她说，田家的服装帝国迟早都会是她来继承和管理。上大学的时候，她更是丝毫不敢放松自己，过得比一条狗还累。 女同学们却说：“申陌雪，那么努力干嘛，你就是站在原地也有高富帅来牵你的手。” 男同学们却说：“申陌雪，你条件这么好，选男朋友肯定很挑剔吧？” 他们每一个人都一副看透她生活的样子。最初，她还会辩解，可是她逐渐发现，面对先入为主的观念，辩解根本不起丝毫作用。 她逐渐学会了微笑，学会了应付他们。 小姑妈说过，像她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女孩，想找一个能力不错又懂得疼人的爱人，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找到了，那就是走了狗屎运。 即使不是贪慕她们的家产，也不一定能做到真正地疼惜和疼爱…… “哎，我什么时候才能走狗屎运？”申陌雪自言自语。 凉风吹来，她使劲地晃了晃脑袋，感觉变得有三分清醒。 对，当务之急，不是想着自己能不能走狗屎运，而是要想办法处理掉鞋底的狗屎。 她是有轻度洁癖的，所以她从来不养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宠物。她也见过不少带着狗狗拍照遛马路却不随时随地处理狗狗便便的人。 她不想成天跟在狗狗的后面清理狗屎，更不想让自己变成那些自己口中没素质的宠物主人。 所以，闲暇的时候，她只是种种花，看看书，晒晒太阳。 怎么办？穿成这德性打辆车回家？ 骄傲地踩着狗屎去打搅小姑妈？ 算了，小姑妈肯定又少不了唠叨半天。什么怎么喝酒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是不是最近压力大啊之类的。从小到大，小姑妈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好是好，就是有点神经质，疼爱过度。 “呜——”一声突如其来的长鸣，吓了申陌雪一跳。 “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在河道边呢！”申陌雪心里窃喜，加快了脚步。 那声长鸣，是河道中心的船只发出的。 每一只即将离开河岸的船都会发出一声长鸣。 踉踉跄跄地，申陌雪终于顺着大理石台阶走到河道边。 瞅了瞅四周，天色尚早，除了不远处的几只船只，还没有其他人。 申陌雪手脚麻利地脱下右脚的高跟鞋，因为穿着白色的裙子，有洁癖的她又不愿意坐在石头台阶上，只得采用金鸡独立的方式蹲下。 她右手拿着鞋子，身体微微前倾。 她的手臂很长，不费吹灰之力，鞋子就碰到了水面。申陌雪看了看在水中荡漾的鞋子，暗自庆幸这还是夏天。如果是冬天，穿着雪地靴，遇到了狗屎，就算是有河道也不一定能救急。夏天嘛，洗过的鞋子等不了三五分钟就能穿。所以说，自己还真有点走狗屎运。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若不是三年前父亲突然去世，此刻的她应该还在国外的服装学院学习。这三年来，她拼命学习设计，才勉强感受不到亲人离去的痛苦。他们羡慕她没有爸爸妈妈，有庞大的家产等待继承，可是……她宁愿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工人家庭，父母健在。 “陌雪，再见了，妈走了，你要好好的活着。孩子，妈受不了折磨了，妈必须死。” “开文，我的老公，我爱你！” “妈……”申陌雪突然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酸。 她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洗鞋的动作，开始了低声地哭泣…… 她已经快记不得妈妈的长相了。毕竟，她在她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抑郁症，服用过量安眠药死亡。父亲看完遗书后一言不发。那之后，他疯狂地工作。 直到三年前，积劳成疾，心梗死亡。 葬礼上，她一滴眼泪也没有。 泪水早已经在那之前哭干了。 小姑妈在父亲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一封遗书。他说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却因为工作繁忙忽略了她，让她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他说是自己杀死了心爱的人，想要谢罪，唯有自己杀死自己。 “陌雪生性乐观，我想，如果哪一天我突然走了，她也能慢慢接受。” “我去陪云秀了。” 小姑妈把遗书拿给她看时，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流泪。 嘴皮咬破了，却依然流了泪。 “妈，爸，你们现在在一起，一定很快乐吧？”申陌雪呆呆地看着河面，低声说。 “呜——”又是一声长鸣，让她从思念中惊醒过来。 船开动了，激起了一层浪。 “啊！我的鞋子！”申陌雪尖叫着看着被浪花卷走的鞋子，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扑到河水中。 第二章：这是你家 “小河，小河……”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田小树，令妹应该是捡回一条命了。我开了一个方子，你去药铺那抓好药，好好地给她熬了。” 小河是谁？田小树是谁？这个低沉的声音又是谁？ 难道又做梦了？ 申陌雪努力地想要睁开眼，身体却感觉非常虚弱。 “我就先告辞了。” “多谢陶大夫。” 申陌雪挣扎着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 许久，她终于起身坐定，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的年轻的脸。 男人，是个年轻男人的脸。 申陌雪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很破旧的茅草屋，房间里除了一张破木板拼成的床和几条简单的桌椅，什么都没有了。这是哪个穷山沟？如今经济这么好，年轻力壮的男子，居然住着破旧的茅草屋？ “请问，这是哪里？”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问道。 “小河姐，这是咱们家啊。”身旁传来清脆的声音。 申陌雪低下头，这才发现床前还站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河，你醒了就好了。”年轻的男子带着关切的笑容。 “我不叫小河！你放开我！”申陌雪用力把男子紧握的手甩开。一丝惊愕的表情涌在年轻男子的脸上，申陌雪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用力推开男子。 男子条件反射般地闪开，申陌雪起身想要走向门边。 刚走了一步，她就感觉双腿无力，瘫软在地。 男子赶紧伸出双手，把她扶了起来。 “小河，你掉在了河里，如果遇到好心人相救，哥肯定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在身体好之前，你不用急着做事。我已经交代好了小狗，从现在起，做饭都交给他了，直到你身体恢复为止。”年轻男子的手臂非常有力，他把她的肩膀按定，关切地示意她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我在做梦吗？”申陌雪扭过头，呆呆地看着那个叫小狗的孩子。 “小河，你不是在做梦。你真的被人救起来了。是我不好，这些苦本来就不该你来承担，但是，是我太没用了。你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而我却……”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申陌雪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疼，因为用力，非常疼！ 不是做梦。 那是？ 天！这家也太穷了吧？她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呢？自己明明是在河道边清洗那一坨狗屎呀。对了！自己好像为了抓住被浪花卷走的鞋子才跳入了水中。 然后呢？ 然后的一切怎么记不清了呢？ 这人是谁？ 为什么称呼自己叫小河？这是在给自己使用化名吗？她可不会乖乖就范！申陌雪打量了一下年轻男子，男子穿着的衣服也很怪异，看起来好像是某个很久远年代的衣服。 难道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人口贩卖？ 真倒霉。可是她会努力自救的！申陌雪默不作声。她必须装作顺从的样子好好打听打听这个年轻男子的情况，也得顺便想一个完美的逃跑计划。 “你……你是谁？你说这是我的家？” 年轻男子点点头，语调开始变得温柔。 “小河，我是大哥呀，这是我们的家啊！” 小河，大哥，家？ 一旁的小男孩开了口：“小河姐，你忘了？你去河边洗衣服，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如果不是孟家少爷救了你，你恐怕早就……” “孟家少爷？洗衣服？”申陌雪心里一惊，打断了小男孩的话。什么？居然说她是洗衣服？骗子们太可怕了，她明明是洗鞋子才掉入水中的啊！ 年轻男子没有察觉到申陌雪脸上的恐惧，只是自顾自地接过话说：“孟少爷真是一个好人。虽然我才见过他几回。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就连请大夫的钱，也是孟少爷执意要给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你是我的亲妹妹，照顾你本来是我这个大哥的责任。可是，都怪大哥太没出息了，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说完，年轻男子蹲在地上大声痛哭。 申陌雪感觉自己有点懵了。 想起来了，男子穿的服饰是九百年前的西朝人民服饰。 “我向爹娘保证过，一定会照顾好你们……” 申陌雪的心突然开始砰砰的跳。她已经无心听年轻男子说话。身旁的小男孩也是一身相同的装束。再看看房间，没有电灯，没有电视，一样电器都没有。 “难道，我穿越了？” “啊！救命！”申陌雪开始激动，并重新站起身来。 “小河，你在做什么？”年轻男子连忙站起来，他已经顾不得哭泣了。 田家三兄妹，过得最辛苦的就是他这个妹妹田小河。小河长得很出众，勤劳朴实，说媒的人早就踏破了家门槛，其中也不乏条件较好的财主家。可是，小河却总是说自己不能在哥哥成婚前出嫁。看着小河一天天地为家操劳，他的心里说不出的痛。这次小河掉入河中，他更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看着妹妹一脸的惊慌，肯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小河却开始胡言乱语。 “我不是小河，我叫申陌雪！我是西城人！我不是洗衣服掉入河中，我是洗鞋子掉入河中的！我不是你妹妹，这里不是我的家，你认错人了！” 但是，他根本没有认错人。小河的眉毛上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痣，长得再像的人也不可能在相同的地方长出一样的痣。 而且，小河的声音，他听了十几年，会分辨不出来？ 还有，小河身上穿的衣服，是她自己亲手缝制的呀！ “我要回家！我不是你妹妹，我不是！”申陌雪的眼中闪现出恐惧。 很明显，这已经不是拐卖妇女事件了。看起来，是穿越了没错。 对，连身上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的。 怎么办？ “我要镜子，给我镜子！”她已经不能淡定。 “小狗，快去二奶奶家借借镜子，就说小河姐要用！” “好的，我马上去。”田小狗飞也似地出了门。 “小河，你冷静点，小狗已经去取镜子了。”田小树安慰道。 虽然陶大夫叮嘱过自己小河可能会收到一定惊吓，但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失常。 田小狗很快拿来了镜子。 “啊！”刚刚接过铜镜，申陌雪就吓得将铜镜落地。 “我不是小河，我不是小河！”她开始失控地抓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田家的二姑娘，被水鬼附身了！”一时之间，百里庄四面八方的乡邻开始奔走相告。 第三章：水鬼传说 百里庄村尾的田家，围满了四面八方看热闹的乡邻。 “申姑娘。” 一个穿着黑色布衫披着大红袍子的老妇人正站在院子中央，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绳索捆在桉树上的申陌雪。 “申姑娘，我知道你死得冤，可是，你听我一句劝，大家都说女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何必死死缠着田家姑娘不放呢？” “申姑娘，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只要讲出来，田家一定会帮你办到！” “申姑娘，你还是赶紧找个好人家，投胎吧！” 这个身着黑衣披着红袍的老妪一直不停歇的念念有词。老妪是田小树从金花庄请来的驱鬼婆。在他看来，自己的妹妹是被水鬼附了身。 “宁婆，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我妹妹。”田小树焦急地对宁婆说。 宁婆是他花了一瓢大米才请来的。宁婆详细地询问过他小河出事的经过后，就吩咐他准备了几样简单的贡品摆放在一张简陋的小桌上，稍作休息后就开始进行了法事。 百里庄一直有关于水鬼的传说。因为百里庄处于临河地段，每隔几年总会有人不小心掉入河中送了性命。庄里的老人说，水鬼一直潜伏在河底，等有看中的人靠近河边，他们就会趁机把来人拽入河中。有水性好的人说自己见过水鬼，是猴子模样，很丑。也有侥幸捡回一条命的落水者说，水鬼就是在留在河底的已逝者，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守在河底，就是为了找到一个替身，等他们物色到人并成功拽入水中以后，他们就可以顺利投胎。 妹妹田小河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人却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不仅不认得他，还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我不是田小河，我不是田小河。放开我。” 虽然感觉口干舌燥，申陌雪却依然挣扎着喊道。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粗鲁无礼，怎么可以把她就这样捆在树上几个小时？老妪板着脸，双眼紧盯着她，虽然隔了好几米远的距离，她却依然可以感受到一阵寒意。什么？水鬼附身？这帮古代的人可真有想象力和创造力。 她是被几个壮年男子反扣双手控制住的。看起来身材消瘦的他们双手却非常有力。她挣扎了几下就被绳索捆住。平时学习的防狼术完全来不及使用。 他们这是干什么？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他们这可是非法拘禁！ “你是哪里人？”宁婆说话了，声音拖得很长。 好奇怪的腔调，她心里想笑。 “快说！你是哪里人？”见她默不作声，宁婆从袍子里抓出一把小米，撒向她的脸。 脸上生疼，每一粒米都像刀子在割她的脸。 “好疼！”她轻叫一声。 “西城。”她只好老老实实回答。 人群开始小声议论： “西城在哪里？” “不知道，应该是很远的地方吧。” “这水鬼漂这么远，好可怜。” “可怜什么，田家兄妹才可怜。” 申陌雪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哦，对了，他们指指点点的并不是自己。昨天，当田小树把镜子递给她的时候，镜子中的脸并不是自己的。弯弯的柳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一双眼睛看起来很纯真却又很忧伤。她要怎么办才好呢？这是魂穿了吗？ 自己的身体呢？去了哪里？ 想起来了，都是因为那一坨狗屎。对！如果不是自己意外踩上那坨狗屎，自己不会去河道洗鞋子，如果不洗鞋子，自己不会想起爸妈，若不是因为想起爸妈走神……哎，总之，一切都是那些养狗的人造成的！ “要文明养狗啊！要文明养狗啊！”申陌雪在心底呐喊。 “宁婆，究竟有没有办法？”田小树领着田小狗站在一旁，紧张地询问宁婆。 “田小树，你们常住河边，大概也知道，水鬼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替身，肯定不会轻易放手。依我看，这水鬼肯定是认定了令妹，才跟到这里来！如今咱饿也饿了，捆也捆了，该做的法事也做了。如果她还不走，咱就得拿鞭子抽，拿火烧！”宁婆皱起了眉头。 “快，快去准备鞭子和火把！” 什么？鞭子和火把？看这情况，这宁婆装神弄鬼糊弄乡邻也就算了，现在还想体罚自己。怎么办？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这些迷信水鬼的人知道穿越是怎么回事吗？而那个所谓的哥哥田小树也是头脑简单的样子，既然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妹妹，又那么关切自己，那应该会待自己很好吧。 申陌雪打量四周，发现已经有人找来了鞭子和火把。 这样下去，她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就会被这群古代的人折磨死。 “哥！救我！”申陌雪急中生智，冲站在一旁的田小树喊道。 她的灵魂现在住在这个叫田小河的身体里，她在这个朝代无依无靠，她得先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再慢慢地回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 “哥，救我！”见田小树呆呆地，她又大声喊了一次。 “水鬼走咯！小河姐好咯！”一旁的田小狗欢快地喊道。 “小河，你好了！”田小树终于反应过来。 他快步冲到桉树旁，手忙脚乱地解开捆住妹妹的绳子。 “哥，我饿，想吃东西。”申陌雪看了一眼田小树，虚弱地说。 老实说，她确实是饿了。 还不是那个宁婆，神神道道的，非说只要不给吃喝，水鬼就会受不了离开。 再这样下去，没等水鬼离开，她也早已经饿晕。 “好啦，好啦，水鬼已经走了，大家也都散了吧。”宁婆慢慢脱下红袍。 身下的木板床硬磕得她后背疼痛，只要一翻身，床板就会发出吱呀呀的响声。申陌雪睁大眼睛，望着屋顶发呆。田小河，从她开口承认自己是田小河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当她是一个正常的人来看待。可是，她对田小河的一切一无所知，难道从此装聋作哑？如果他们询问她关于过去的事，她该怎么办？ 装失忆，对，装失忆！ “小河，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好好地休息几天。”田小树的双眼紧盯着她，满怀关切地叮嘱。 他早出晚归，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田小树走后，田小狗拿着小凳子坐在床边，支起手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小河姐，你安心睡觉。别怕，水鬼已经走了。” 第四章：一颗鸟蛋 在床上躺了三天以后，申陌雪感觉之前被宁婆法事掏空的身体总算恢复了。 她已经打算从田小狗口中慢慢套取关于田小河的事。 叫田小狗的弟弟，她以为小狗是乳名，结果小狗却告诉她，自己出生的时候，村尾的陈富贵来收债，尾随在后的小黄狗先叫了两声。人家的孩子都是人逢生，只有小狗是狗叫声逢生，家人觉得叫小狗孩子会长得比较皮实，会更容易养活。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爹娘也真是太搞笑了……” 小狗一脸懵逼地看着申陌雪。申陌雪才醒悟到自己说错了话。虽然说几百年后的现代狗狗起名都比这有艺术性，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呃，只是，怎么能脱口说出“你爹娘”这三个字呢。 “小狗，姐最近记性不太好，所以……”申陌雪一边解释一边露出尴尬的微笑。 不管了，反正把理由推给失忆就好了。 “哦！”田小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 田小树每天早出晚归，田小狗说，给宁婆的大米是在陈富贵家里借来的，得多砍点柴卖。小狗说大哥是个猎户，只是最近两年越来越不好打猎了，多数时间只能砍柴卖。 “陈富贵是谁啊？”申陌雪对这个人感觉很好奇。 “家宝的爹。”小狗说。 “家宝又是谁？” “一个傻子。” 申陌雪住在这破烂的环境，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本来心里很烦躁，小狗的这两句话，倒惹得她噗呲一笑。 “姐，难道你真的傻了？你怎么不认得陈富贵和家宝呢？”小狗猛然想起，姐姐是认识陈富贵和家宝的。 “咳，咳。”申陌雪捂住嘴，假装咳嗽。 “姐不是说过吗，因为被水鬼附过身，有些东西暂时忘了嘛！” “哎，如果手机在身边就好了！”她在心里感叹，“起码可以上网求助求助，看看有没有办法穿越回去！” 哎，好像不对呀，在西朝，没有数字传输，就算有了手机，没地方充电，没有数字传输，一样上不了网打不了电话呀？她不喜欢身上这套衣服。是的，非常不喜欢！啊，天知道有多么的不方便！宽大的袖口，一点也不干净利索。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穿越剧的脑残粉想要穿越到古代，都是一些理想主义者，要知道，穿着这极其不方便的长裙，在这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亲人的地方，一两天就足以让人发疯！ 人倒霉了，喝凉水才会塞牙。总之，那天踩了狗屎的她却没能走上狗屎运。平常，她能把那条河道游个来回，可是那天，她有些微醺，她只记得扑到水中的时候自己打了一个喷嚏，身体好像控制得还不错啊。 再次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是那个穿着破烂衣服的田小树扯着嗓子喊：“小河，小河！” “要呼吁人们文明养狗啊！”那天晚上，被田小树从桉树上扶回房间后，她只会说这一句话。 “要文明养狗！要文明养狗!”她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 田小树却没有听清。 “小河，你好好养病，不用担心小狗咧！”他憨厚地说。 她有些怀念家里那两米二的大床，柔软而又暖和。田家的茅草屋有些透风，风吹进来的时候，有点凉。 看来，古代夏末的气温比预想的还要低一些啊！ 田家人太穷了，她也很不习惯。跟那些牛排西餐火锅撸串彻底无缘不说，这一家人，连肉都吃不上，吃饭还只能喝粥，喝粥就算了，里面的青菜比米还多！ 第一餐，她觉得那青菜稀粥挺好喝的，但是现在，她只要闻见那青菜的味道，就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昨天，田小狗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一个鸟蛋，兴高采烈地拿回家让她煮。她才刚把鸟蛋放进锅里呢，田小狗已经在旁边砸吧砸吧嘴。这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吃过一顿好饭菜。 “真可怜！”她摸着田小狗的脑袋说。 吃饭的时候，她把鸟蛋剥好，递给田小狗，田小狗轻轻地舔了舔，又递给了田小树。 “小树哥，还是你吃吧，你在干活，吃饱了好有力气。” “不，小狗，还是你吃吧，你正在长身体！”田小树埋着头喝菜稀饭。 “小河姐，那，还是你吃吧，你身体虚，你补补!” “哦，不用。”她刚张口拒绝，田小狗就把自己舔过的鸟蛋扔到了她的碗里。 申陌雪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田小狗。这小子，知道这样不卫生么？怎么能把自己舔过的东西扔到别人的碗里呢？ 她犹豫着。 太不卫生了！ 可是，营养严重不良的她，看见这鸟蛋忍不住双眼放光。 “吃还是不吃？”心里的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哎，还是吃吧！” 她埋下头，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吃了起来。 “小河姐，很好吃，对吧？我明天一个人再出去转转，说不定能多掏几个！今天我和二牛他们一起去的，所以只分到了一个。” 田小狗，八岁的年纪，长得却如同五岁小孩。营养不良的孩子，看得申陌雪有些心疼。可是，心疼归心疼，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里，她身无分文，根本没有力量去温暖他人。西朝没有爱心志愿者，也没有新闻媒体，没有人能帮到田家兄弟，也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还有田小河的身体。 瘦弱，一点马甲线也没有。 弱不禁风。 要知道，自己坚持健身已两年。 手也不太好看。虽然一样细长细长的，但大约是没有保养的缘故，皮肤有些粗糙。 “这丫头，肯定也不知道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申陌雪看着那双手自言自语。 不满意！不满意！这个田小河全身上下她都不满意！ 怎么办呢？ “陌雪，我给你讲，穿越的故事有很多种，男穿女，女穿男，古穿今，今穿古......可多了呢！”那时候闺蜜仝佩佩刚刚读高一，整天叽叽喳喳说得全是穿越的事。 “佩佩，我知道你的梦想是当一名厉害的小说家。可是，最无聊的就是穿越故事，又荒唐又没营养。”她坐在座位上，语气平静地说。 仝佩佩如今是中文大学的在读研究生，她写的穿越小说点击率一直在某网站排名前三。 第五章：申氏服装 申氏服装办公楼九楼，申开玲正在拨打电话。 申开玲今年四十二岁，是申氏服装的总经理。她看起来很是干练，沙宣式的短发，高挺的鼻子，精致的淡妆，得体的套装，完美的身体曲线。 “妈，郭强说陌雪没和他在一起。”申陌雪回过头看着皮质沙发上坐着的老太太。 那位体态丰腴的老太太是她的母亲——申老太太。 她正在打电话询问侄女申陌雪的下落。 申陌雪，申氏服装的继承人，正是她母亲的孙女。 名叫郭强的男子，是万家地产的公子哥，也是申陌雪的大学学长。因为喜欢申陌雪，郭强已经公开追求申陌雪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几乎是申陌雪的二十四小时跟班。 陌雪已经两晚没有回家了，母亲焦急地跑到办公室来找她。 她试着拨打了陌雪的手机。 关机。 “开玲，你说陌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申老太太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妈，陌雪只是两个我晚上没有回来而已，你不用那么担心。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也有自己的圈子和生活。” “那她手机怎么关机了？”申老太太无助地抓住申开玲的手。 一句话说得申开玲平静地心也开始七上八下的。 “妈，手机可能刚好没电了吧。”申开玲弯下腰，安慰焦急的母亲。 受到母亲的影响，她的心里也开始有了一点小恐慌。 难道，自己疼爱的侄女真的失踪了？ 她打算回家询问自己的小儿子。小儿子陈勤宇平时里和陌雪关系很亲近。 “妈，你对陌雪姐好像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呀，还是多疼疼你快要读高中的儿子吧！啊，我每次听见你提陌雪姐的名字，我都想吃醋！” 陈勤宇正伏在桌子上看书，他头也没抬只是继续说：“陌雪姐已经大学毕业了，这个最后的假期过完，她就得去公司上班，你就不要老是打探她在干什么嘛，年轻人嘛，总是有点小隐私的是不是？” “小隐私？”申开玲不明白。 “小隐私呢，就是自由空间！像陌雪姐那么漂亮的女生，肯定有不少男生追求她！这会她说不定是和男朋友在一起，不想你打搅才关机呢。我朋友的姐姐就是，只要和男朋友在一起，基本都是关机状态。”陈勤宇埋着头说。 “小子，你从哪里学得这些东西？”申开玲提高声音，故意装得很威严的样子。其实，她是个很开明的人，儿子学习也一直名列年级前三，礼貌懂事，对孩子也不能太苛求了。 反正老公陈锋就是这么说的。 虽然她嫁的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隔着几座城都能感受到同学朋友的惊讶，但是，他们怎么能理解她的幸福呢？老公看起来是有点呆板严谨，个子不高，人不帅，其实呀，他又风趣又疼人。他们一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陈勤天已经二十一岁，正在国外读工商管理，小儿子则一直以哥哥为榜样。 而且，小儿子说这番话，大约也是看多了家里甜甜蜜蜜的样子吧！ “妈，我是说真的啦，要不然，你去报警？”陈勤宇回过头。 儿子的一番话让申开玲开始冷静下来，也许，真的只是刚巧关机了吧。 “看一会书就休息休息吧。”她关切地说。 “妈，你这是在关心我了吗？我刚才只是开了一个玩笑，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哈哈，你对陌雪姐好，我怎么会吃醋呢！哈哈！”陈勤宇脸上露出坏坏地笑。 “好了，妈你就赶紧去忙你的吧，不要打扰我看书。”陈勤宇朝妈妈挤了挤眼。 “你爸呢？” “出去买菜了！” 申开玲回到厨房，打开橱柜，开始淘米。 因为母亲到公司里来，她今天提前下了班。虽然她平日里工作繁忙，但只要没有应酬，她总会赶回家吃饭。其实，以她的经济实力，完全请得起保姆。可是老公陈锋拒绝了。虽然陈锋的收入比自己低，可她从来没有瞧不起老公的意思，更不想老公因此感到不自在。可是陈锋却说，现在很多家里都是男人下厨，他还说自己最喜欢做饭。而且呀，陈锋做饭是真的好吃，他还常打趣说，如果自己在餐饮业工作，那肯定就是一个名厨。 久而久之，她也这么认为。因为她能帮的最大的忙，也就是淘米而已。 周末的时候，一家人回父母家聚餐，也是陈锋下厨。 “好吧，就当陌雪是和朋友在一起，四十八小时没有消息再报警吧。”她心想。 “哎呀，老婆，你不好好休息，跑到厨房来做什么？” 陈锋拎着慢慢一袋子蔬菜水果，一进厨房就看见老婆正在饭锅前发呆。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顺势抢走申开玲手里的电饭锅。 “不是说好了么，厨房的事有我！”陈锋心疼地说。虽然他对经营公司不太懂，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其实每一天的压力都不小，这不，就算端着饭锅也在思考问题。 “我只是想帮忙淘个米而已。”申开玲被陈锋这一惊一乍，立马回过神来。 “女人哪，手要好好保养，这种伤皮肤的事，就让我们男人来做好了！再说了，你老公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快乐的厨子，你想要破坏老公的梦想么？”陈锋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说。 住在这么豪华的房子里，三层小别墅，这是他这个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日子。小别墅是岳父赠予的，说是不想看他们挤在小房子里。难怪妻子的性格会那么好，因为岳父岳母本身就是很和蔼可亲的人。不但没有反对他们的婚事，也没有对他这个人表示过任何不满。 他原以为对方父母会气得暴跳如雷地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呢。 事实证明，有钱人中有素质的人还是挺多。 他是个小会计。为了避嫌，他拒绝了岳父和大舅子的提议，没有在申氏服装工作过。这是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决定。好在妻子也对自己并没有过高的期望，他才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上班的地方。 “饭来咯！”一阵忙活后，陈锋将饭菜端上餐桌，一股股香气飘进了申开玲的鼻子。 “这是我最近开发的新菜品，你们尝尝。”陈锋伸出筷子，给妻子儿子碗里夹菜。 滴滴，申开玲的手机响了。 第六章：我要回家 “姑妈，我是陌雪，我和曲哥哥在一起，这里信号不太好，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给爷爷奶奶转告一声，我过两天就回来。” 曲哥哥，不就是曲星舟吗？ 申开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曲星舟，优优连锁超市董事长曲文海的二儿子，三十岁，名校毕业，没有进入家族企业，而是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小型科技公司。据说起步资金也是他自己找来的投资。 才三年的时间，公司已经顺利进入盈利阶段。 因为哥哥申开文和曲文海是商场上的好朋友，她很早就在家族聚会上见过曲星舟。没错，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陌雪可能会在曲星舟那里呢？她从小到大不是经常和曲星舟在一起吗？ 看来，自己也是急糊涂了。 换了别人，她不放心，但是曲星舟，她绝对信任。 钻石王老五，没有一点不好的传言，最重要的是，曲星舟一直把陌雪当成亲妹妹似的照顾。 她赶紧回复信息：“好的，我知道了。” 虽然说郭强在猛烈地追求陌雪，他们家人也不讨厌郭强，但是私心里，她还希望侄女能和曲星舟擦出点火花来。 这年头，不依靠家里独自创业的富二代，已经很少了。 这点加分不少。 而且，曲星舟对陌雪很是疼爱，人也成熟稳重，对于失去父母的陌雪来说，曲星舟可以给她安全感和温暖！ 只是，这两人好像都不太来电，好像都把对方当成是亲兄妹了，没有擦出半点火花来。 外貌上看，曲星舟也胜了郭强许多。当然，郭强是很帅气的，但是因为年龄的原因，郭强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沉不住气，而曲星舟就显得稳重多了。只是陌雪好像喜欢和年龄相近的男孩子打打闹闹，如果到了她这个年纪，就会知道男生年长的好处，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吸引力。 她这个姑姑，操得可是当妈的心。 嫂子去世之后，她就基本替代了母亲的角色，因为勤天和陌雪只相差三个月，那之后，她把两个孩子当双胞胎一样的照顾大。 “谢谢姑姑，我很快就会回来。” 曲星舟放下手中的手机，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昨天凌晨四点半，在公司忙完手里的工作后，他开车回家，在西城沿河小道，他看见走路有些东倒西歪的申陌雪。如果是平时，他肯定早已经在路边停下车子，让她上车。可是，昨天的陌雪看起来心情有些低落。他只能下车远远地跟着她。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喝了不少酒，不小心踩到了狗屎也是出了糗。 他没有跟着她走下河道，只是坐在高处的台阶上远远地看着她。 因为很困，他不小心打了个盹。 “啊！”一声尖叫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亮了。 他困意顿无，往河道边一看，申陌雪不见了。 河道里有挣扎的影子。 “糟了！”他心急地往下冲，却不小心在台阶上摔了一跤，膝盖也破皮了，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河道边，鞋子也没来得及脱就跳入水中。 “陌雪！陌雪。”他在河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抓到了一只手。他赶紧从后推着她的身子前进，而她已经没有了意识。 他把她平放在台阶上，她脸色苍白，好像只有微弱的呼吸。 他赶紧给她做了胸部按压和人工呼吸。 她醒了倒是醒了，去使劲力气推了他一把。 “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天哪，申陌雪以为自己是在古代吗？还是因为自己的窘态被发现了而故意装傻？ “快起来，哥要带你去医院看看。”他心疼地说。 说完一把抱起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他曾经多次想过与她的亲密接触，但不是这样的场景。他喜欢她很久了，一直在等着她长大，可是，她似乎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哥哥。从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起，他就发现昔日的小妹妹已经不知不觉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再也无法做到单纯地和她见面。 他想要找机会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可是他又怕，怕失败。失败后就不能好好地做朋友了吧？她也不会再喊自己曲哥哥了吧？如果表白后换来的是她的冰冷和生疏，那还不如就维持现在这种状态。毕竟他现在是她随时可以吃饭聊天的曲哥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怀里的申陌雪一直在挣扎。 他面含笑意地把湿漉漉的她丢在汽车后座，准备朝最近的医院开去。 “你要干什么？这是什么怪物！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申陌雪一边挣扎一边满口胡言乱语。 看来，河水也没能让醉酒的她变得清醒。 “好，这就回家！”他被吵得不能专心开车，只能像哄小孩子一样。 这小妮子怎么如此让他不省心。这晕乎乎的样子，嚷着要回家，如果真把她送回去，两个人湿漉漉地，肯定又会被申家爷爷误会。 怎么办？当然是暂时带回自己的住处了。 “哥，头好晕。”她含含糊糊地说。 到家的时候，她因为精疲力尽已经睡着。 他只好把她抱上楼。 打电话给叶思，让她前来帮忙更换衣服。 “我的曲大少爷呀，这么早你就把我当义务工使唤啊！”叶思赶来的同时，手里已经拿着一套崭新的睡衣。 “我新买的睡衣，还没有穿过，她应该会喜欢吧？”叶思替申陌雪换好衣服后，坐在客厅喝他泡好的咖啡。 叶思比他大一岁，是他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虽然他是公司的法人，但是其中有叶思不小的功劳。叶思很漂亮，身材高挑，有过短暂婚史，但没有小孩。 这种现代女性其实很有个人魅力，因为性格开朗，叶思的周围一直都有优质的追求者，她却说自己目前的兴趣不在婚姻大事上。 所以大多数追求者最后只能止步。 “你女朋友？”叶思偷偷地笑。 “哪里，是小时候看着长大的妹妹。”曲星舟无奈一笑。 “在电话里我也给你说过了，我只是下班的时候刚好碰到她。” “OK。”叶思放下咖啡杯，给了曲星舟一个微笑。 “还需要我吗？没需要的话，我就先去公司上班了。” 第七章：得了癔症 “哥，哥。”曲星舟走进房门，想要看申陌雪是否熟睡，结果却听到了低声地呼唤。 “陌雪，陌雪。”他俯下身子，却看见她闭着双眼自言自语。 “哥，小狗。” 他坐在床边，凑近她，才再次听清她说的话。 他怜爱地看着她瘦瘦的脸。 “哥。”她总是这样叫他。 “小狗。”对，她肯定梦到了那坨狗屎。 这丫头，居然记一坨狗屎的仇。 曲星舟笑了。 “就让她好好地睡一觉吧。”他起身退出，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救命啊！救命啊！” 他在楼下的客厅里熟睡，却不小心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惊醒。 他一个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冲上楼。 “开门！开门！”很惊恐的声音。 他心急火燎地推开房门，却看见申陌雪正站在面前哭泣。 “怎么了？陌雪？”他关切地问。 “你——你——你是谁？”正在哭泣的申陌雪却一连后退了几步。 她的身子也一直抖个不停。 还在不停地摇头。 “不要过来！”她说。 “又怎么了？”曲星舟迈开右脚，打算靠近申陌雪，申陌雪却吃惊地发出一声“啊”的声音。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曲星舟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申陌雪应该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嘿，小丫头，又不是愚人节，你就不用和我开玩笑了！不就是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放心，曲哥哥是不会嘲笑你的！而且，这事我还会替你保密。还有，就算会游泳也不能一个人去河边啊，你没听说过淹死的全是会游泳的吗？你以为那是家里的游泳池呀？激流漩涡可不少！” “我不叫小丫头，我叫田小河！” “什么？填小河？你以为你是精卫啊，人家精卫填的也是大海呀！”曲星舟笑嘻嘻地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 “放开！”直到她一脸惊恐地甩开他的手，他才察觉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吗？怎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我建议你带她去精神诊疗中心检查，看是否患有抑郁症或者精神分裂。”他有个高中同学刚好在精神科工作。 经过简单的询问，他说这种情况应该是产生了幻觉。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顺着她，等她情绪稳定后带她来检查一下。” “好的，多谢老同学了。”曲星舟挂断了电话。 申陌雪却一直在紧张的喘气，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怪物。他只好按照同学所说的指导，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好，填小河就填小河。”他无奈地说。 “我想回家。”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好。”曲星舟打算先稳住她的情绪。 “你不想呆在这里吗？”他蹲下身子，用平缓的语气轻声询问。 “嗯。”她点点头。 “那你就要听哥哥的话，好吗？” 回想起承诺永远保护申陌雪的那个夜晚，那年他十四岁，她五岁。那是他第一次跟着父亲去朋友家参加葬礼，她在一旁哭个不停。 “别哭了，哥哥会保护你。”他安慰她说。 “真的吗？”她停止了哭泣。 他只是为了哄她不再哭泣，她却当了真。 她十九岁生日的时候，他问她记不记得小时候自己对她说过什么话，她却微笑着摇摇头。 他记得的时候，她早已经忘了。 怪不得她，因为他也只是一直把她当成妹妹。 在她十九岁生日之前。 “这就乖了嘛。”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已经在心里规划好。先带申陌雪去自己那里休养几天，对申家就说是和自己在一起，免得他们担心。等陌雪完全冷静下来，他再劝说她去相关医院治疗。虽然不知道能瞒住申家长辈几天，但是总好过让他们见到现在的陌雪。 她的手机就在小皮包里，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她的手机时，却发现没有电。 充完电后，他想了整整一天，不知如何才能完美地骗过申家人。 就连那条短信，他也是编了删，删了又重新编。 好在，申家姑姑相信了。 如何劝说她去医院检查，才是最难的。 因为她根本没有平静下来。 “这是哪里？我要回百里庄。”她语气胆怯地说。 早上，叶思给她送来已经干洗好的衣服，她磨磨蹭蹭半天没有走出房间。 叶思上楼敲门，发现她居然看着内衣发呆。 “姐姐，这个怎么穿啊？”她问。 除了吃饭的胃口不错，她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懵懂的婴儿时代。 “这个会发光的是什么？”她问。 “电灯。” 他跟在一旁解释。 “这个是什么？” “马桶。” “马用的桶吗？太小了。” “这是——” 她一副脑子进水的样子，不但举止小心翼翼，而且对房间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最夸张的是，看见电视剧里播出的画面，她居然吓得在客厅里乱跑，并一头撞入他的怀中。 “救命啊，恩人哥哥！” 曲星舟感觉自己快要败给这样的申陌雪了。 她说自己叫田小河，水田的田，小河的河。 好吧，就依了她，叫她小河。 她得寸进尺，又说自己是在河边洗衣服，脚下一滑，不小心掉入河中。 洗衣服？河边？ 她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说虽然不知道河水把自己冲到了什么地方，但是，既然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他，是他救了自己，那他就是救命恩人。 她还说自己有个哥哥叫田小树，有个弟弟叫田小狗。 开什么国际玩笑。 越说越离谱。 “你不会想要就这样照顾她一辈子，然后不通知她的家人吧？”叶思问他。 曲星舟也有点头疼。他和叶思已经带申陌雪去朋友的医院检查过，不料报告的结果显示脑部CT一切正常。 “这种情况也可能是癔症，病人会部分或者完全丧失对自我身份的识别以及对过去的记忆。”医生朋友说。 “那我该怎么办？” “我建议你送她进精神病院进行心理治疗，一年内缓解或者痊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曲星舟愣了。 虽然申陌雪这几天把他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但是，如果她真的是癔症的话，那该怎么办？ “申阿姨，你有空吗？明天下午能不能和我见个面，我有件事要和谈。”他直接给申开玲打了一个电话。 询问了朋友有关癔症的知识后，曲星舟迫切想要知道申陌雪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八章：无法忍受 申陌雪懊丧地蹲在灶台前，她没想到，生火做饭居然这么困难。 “咳咳。”浓烟将她熏得快要留下眼泪。 田小狗蹲在她的身后，问：“小河姐，你忘记怎么生火吗？我会。” “咳，咳。我没忘记。我肯定有办法让柴火燃起来。小狗，你就坐到一边去，乖乖地等姐姐做好饭。” 真丢脸，生火做饭一事，她居然还不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申陌雪可不愿意轻易服输，她回过头再次肯定地对田小狗说：“我一定会生起火来。可没有什么事能轻易难倒姐姐。” “小河姐，你的脸！”田小狗偷偷地笑。 “你脸上染上了烟灰。”见她不明白，田小狗又说。 真是个难忘的经历。 西朝没有煤气灶，没有电磁炉，有的只是田小树从附近山上砍来的柴。还是湿漉漉的柴禾，根本就点不燃。田小狗说，砍来的干柴都要拿到集市上去卖，说以前自己就是用这样的柴禾生火做饭。 申陌雪在心里暗暗叫苦。哎，谁叫自己为了一时脱困自称田小河呢。既然自己叫田小河，那这个锅只能自己背了。 三兄妹还并非是孤儿。她从田小狗的谈话中逐渐得知一些信息。田家爷爷娶过两个媳妇。 第一个媳妇就是田小河的奶奶田苏氏，田苏氏生了一个儿子，叫田大佐。 田大佐就是他们的父亲，已经过世五年。 他们的娘，是从很远的东州逃难过来的女子，田小狗两岁的那年，娘就因咳病去世了。 田家爷爷的第二个媳妇叫许沧容，是在田苏氏去世的第二年就迎娶进门的。许沧容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咱们以前也是有房有田的人家，不过因为二叔卖光了。”田小狗说。 看来，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家庭。 毕竟，能让家里变卖光家产的人，肯定不是一个勤劳善良的人。 她还想问点什么，可是田小狗却不再继续谈论。 “小树哥说，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能提了。”田小狗吸吸鼻子，清脆地说。 申陌雪内心不禁起了轻微的颤动。多懂事的孩子啊，面对家庭的变故，没有一丝抱怨。而自己呢，其实一直无法接受这种简朴的生活。 没有网络，无法忍受。 没有手机，无法忍受。 没有便捷的购物渠道，无法忍受。 没有简单便利的服装，无法忍受。 没有健身房，无法忍受。 哎，无法忍受的事情太多了，她用双手都数不过来。 “姐，能行吗？”浓烟越来越大，田小狗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申陌雪趴下身子，只差没有把自己塞进灶孔。 “呼呼呼。”她拼了命地鼓足晒帮，总算把几乎熄灭的火苗吹起来了。 好在，生火用的竹笋壳是小狗提前捡来的，早已经晒干。 穿越，可真是个苦差事啊！她每天只能呆呆地看着山脚狭窄的黄土小路，能听见的也只是此起彼伏的鸟叫声。 天空倒是很蓝，可是看多了也觉得心里莫名地空虚。 “小河，身体好些了吧？” 偶尔有三两个端着木盆的妇人走过，她也只能微笑回应对方的询问。 待她们的离开后，她再趁机问田小狗应该怎么称呼对方，并牢记在心。 不能发朋友圈，不能和所有的人联系。郭强那小子应该会满世界地寻找自己吧？这个执着的家伙，发誓不追到她不罢休。还有仝佩佩，一直让她去看她新写的小说。还有曲哥哥，说好了要永远保护她，这时候却并不在身边。姑妈呢？爷爷奶奶呢？隔着九百年，她好像也能看到他们每个人的反应。 “小狗，今天先生教我认识了几个字。”直到那个名叫二牛的小孩蹦蹦跳跳来到田家破房子，申陌雪才看到了田小狗眼睛里的羡慕。 他本该是读书的年纪，却只能在家里干干杂活。 这怎么可以呢？ “哥，咱们送小狗去私塾吧……”晚上，她鼓起勇气对田小树说。 “不是我不让他读，只是——”田小树沉默了。爹爹临终时嘱咐他要将弟弟妹妹照顾好，可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却没有能力让小狗去私塾读书。 他们是家庭贫寒，可是，爹娘在世的时候，他和小河读过书。 “哥，二奶奶有钱么？我去找找二奶奶，求求她帮忙。小狗应该去私塾，小狗好歹也算是二奶奶的孙子。再说了，家里以前的田产不是被二叔卖掉了吗？听说二叔最近发达了，咱就去说说好话，讨几个铁币，咱以后再还上，行吗？” 二叔发达一事，不是小狗说的，而是二牛说的。 “小河姐，我在村头集市看见你二叔了，听说他赢了不少铁币，所以小河姐你就去求求二叔，让小狗也去私塾嘛。” 虽然知道赢来的钱是不义之财，可是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一个好赌之人，有什么铁币？我想想别的办法吧。”田小树叹了叹气，断然拒绝妹妹的提议。 落水事件过后，虽然妹妹田小河身体痊愈，但她似乎对家里的很多事都有些遗忘。上一次，众人只是听见她被水鬼附了身，就差点把她处死。如果再听到什么传言，难保那些人会不会再次赶过来绑住她。 所以，他才没有把小河的情况对外透露半个字。 也不允许小狗到处乱说。 他宁肯去找陈富贵老爷借铁币，也不会找那个游手好闲的二叔。爹爹去世后，三兄妹好不容易才摆脱二叔。因为没有铁币交租，他们也没有地可种。他每天那么卖力地砍柴，就是希望能多攒铁币买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地。那样的话，他们兄妹三人就能吃上几口饱饭了。 成家？他根本没敢奢望。 能和弟弟妹妹在一起，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二叔田大佑是个好吃懒做的赌徒。三十六岁的壮年男人，整天却到处混吃混喝。小时候，他见过无数次二叔伸手找爹爹借铁币。喝酒，烂赌，输光了爷爷留的家产，欠了赌坊一大笔钱。赌坊老板扬言要打断他的腿砍断他的手，是二奶奶哭着让爹爹变卖房子和地产救他。他和小河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没再去过私塾。 娘说，这是命。 爹说，是自己的亲弟弟，必须救。 第九章：怀的是宝 田小树清楚地记得，爹爹决定变卖家产的那一天，二叔跪在地上指天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再踏进赌坊一步。 结果，他还是赌坊去得最勤的客人。 虽然二奶奶也骂过他，可是依然改变不了他好赌的本性。 知道没人帮他还债了，就到处骗。 而他们家的房子和田产，都卖给了陈富贵老爷。 这是父亲临死也还在惦记的事。 申陌雪不知道为什么田小树不找二叔借铁币。毕竟，这个传说中的二叔，其实她自己也没见过一眼。不止二叔，二奶奶，二叔的两个女儿，姑姑，她一个都不认得。 她也不想认识他们。 反正，这又不是她的身体，她迟早要离开。 二奶奶据说和田家三兄妹并不亲密。因为田家早在爹爹成家的第二年就分了家。对二奶奶来说，他们是另一个家的人。 因为求爹爹救二叔的时候登过家门，现在他们住在一个牛圈棚子里。 是，牛圈棚。 还是陈富贵废弃的。 所有的人都嫌弃这个地方，她也觉得很苦恼。 住牛圈棚子，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情。虽然这个地方经过好些年的居住打扫，早已经没有了牛屎味。 而且，这棚子也不是白住的。 每个月月初哥哥田小树都必须给陈富贵财主挑一捆柴。 这不，他又准备出门砍柴了。 贫苦的日子，好像一张拉紧大网，一定束缚得他喘不过气来吧？ 她一定要想办法帮助这个家庭过上好一些的日子。 按仝佩佩以前所讲的，田小河的灵魂肯定是住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她有些担心西朝的田小河到了西城怎么办。 自己是被人救起来，因为就是百里庄的孟少爷救的，所以才有家。 田小河呢？虽然包包里有手机，可是她应该不会使用吧？ 包里有驾照有行驶证，她应该能认得大部分的字吧？ 申陌雪坐在小凳子上，一个人忧愁的想着心事。田小河那头自己是顾不上了，也爱莫能助。但是田小树田小河这边呢，她不得不帮着分担。 “小狗，咱们去拜访拜访二奶奶吧？” “我才不去呢，二奶奶又不喜欢我。”田小狗摇摇头。 申陌雪叹了口气，爱怜地看着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小狗，姐一定会好好疼你。” 身为服装企业的继承人，她的生活一直顺风顺水。大学的时候，她曾想要自己创业，可是爷爷却出面制止了她。 “你是田家唯一的孩子，毕业后必须回公司上班。”爷爷下了命令。 她只能听从。 她挺羡慕曲哥哥，曲哥哥留学回来创业的时候，听说曲叔叔不但没有反对，还准备给他一笔资金作为启动。但是曲哥哥最终靠自己的实力找来了合作伙伴，并找来了投资。 曲叔叔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强行要求曲哥哥必须住自己家买的小别墅。 那个小别墅，离曲叔叔的住处很近。 她也曾有过出国留学的想法，可是爷爷却说自己老了，坚持不让她出国。 西朝没有网络，网店是不能开的。 朝廷也没有什么惠民政策。 开私塾？教孩子们写字？ 会有人来吗？ 西朝很多字是繁体，她也不记得繁体咋写呀。 电视里那些穿越的女人多让人羡慕！她们不但个个长得漂亮，还都穿越到皇宫，不愁吃不愁穿，利用自己对历史的一知半解，运气好的，混个皇后，运气不好的，那也是个深受皇上宠爱的妃子。 就算是很容易不小心惹得龙颜大怒，但好歹死了也是个饱死鬼，享尽一生荣华富贵。 哪像她，每天都饿得昏昏沉沉。 嗯。如果那天那个孟少爷没有救自己，那么自己说不定不会在这个家庭里。 死了？ 穿越到其他人身上？ 都有可能。 田小河的爹爹真傻，为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竟然把田产和房子都卖掉！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怎么养活三个儿女吗？ “小狗……”申陌雪又开了口。 “嗯。”田小狗抬起头看着她。 “救我的那个孟少爷，家住什么地方？”她终于启齿。 这些天来，她也没有外出走动过，她一向对陌生的男生并不感兴趣。但是，这个孟少爷救了她一命，只有他知道在河中的自己是什么状况。她一定要想办法接近他，因为只有通过他才能慢慢追查自己穿越的真相。 如果可以，她倒希望能马上和他见一面！ “孟家钱庄。” 没想到，家里居然是个开银行的。 银行业继承人，嗯，不错。 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她真是悲惨，长这么大，她可还从没有羡慕过哪个男生家里有钱！可是，现在听到田小狗说孟少爷是孟家老爷唯一的儿子，二十四岁，她倒有些嫉妒了。 哎，物质的贫乏居然让她心生羡慕和嫉妒。 “为什么我不是这家的小姐啊。”申陌雪无可奈何地在心里叹气。 也许，老天爷是看她过足了舒服的日子，所以，才让她流落到此。 这样也好，起码田小河可以在现代享受好的物质条件，顺便见见世面，到时候自己真的顺利回去的话，田小河也不至于重新变成没有饭吃的人。 这样，自己岂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申陌雪开心地笑了。 田小狗扫了一眼姐姐，脸上露出无可奈何地表情。虽然哥哥不让自己把姐姐变傻的消息说出去，但是姐姐真的傻了，连大名鼎鼎的孟少爷住哪里都不知道。 她真的是忘了太多东西。 难道，姐姐的魂魄被那个水鬼吓走了一半？ “姐，你不记得孟少爷了吗？”田小狗试探地问。 得到的回应果然是不记得。 田小狗微微地皱起了眉。 他只得给姐姐讲一讲孟少爷这个人。 孟少爷也叫孟怀钱。他娘怀上他的时候，做了一个胎梦，梦见肚子里怀的是大把大把的铁币钱。 “哈哈，这说明咱们家以后会赚更多的钱！”孟家老太爷非常高兴，说这是个好兆头，说明儿媳妇怀的是个宝。 老太爷当即拍板，给未出生的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叫孟怀钱。 听到这里，申陌雪不仅哑然，不是说以前的人起名都挺文绉绉的吗？怎么自己认识的却都是一些让人笑岔气的名字？ 田小树，因为生他的那天爹爹刚好撞到了一棵树。 田小狗，不说了，狗逢生呗。 田小河，据说娘去河边洗衣服，然后在河边生了她。 本来觉得这三兄妹的名字就好笑了，没想到，居然还来个叫怀钱的。 天哪，他爷爷怎么想的！ 想想如果是个女孩，叫孟怀钱。 咳咳，不要太尴尬！ 第十章：我来照顾 曲星舟突然打电话来说有事要找自己商量，并且说得那么急迫，让申开玲心里开始怀疑第二种可能。 以前即使去找曲星舟玩耍，也不会呆上两天不回来，并且也会亲自打电话说，让爷爷奶奶放心。 但是现在陌雪是怎么了？之前说信号不好不方便打电话，说自己和曲星舟在一起玩，怎么现在曲星舟又在西城，还打电话约自己见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犯了什么大错，所以躲到他那里逃避惩罚吗？ 不像呀，陌雪一直是很乖很听话的女生。 欠了外债所以躲起来了吗？ 不像呀，她的卡有很大的额度啊。 所以，即使再忙，她也要抽出时间赴约，她得知道自己的侄女到底发生了什么。 申开玲早早地来到了预约的地点，曲星舟正坐在那里等待。 一个人，身边并没有陌雪。 她心里顿时一紧，感觉时间有些静止。 陈锋说她是紧张过度了。她知道，陈锋一向说话那样，就是为了让她心情放松。其实，她虽然安慰自己可能陌雪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当看见曲星舟一个人出现时，她还是有些忐忑。 她在他的对面坐下来，主动打破了沉默。 “星舟，你告诉我，陌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从容。 “不能乱，不能乱。”她双手紧紧地攥着，感觉手心快要捏出汗来。 “阿姨，陌雪在我那里休息，只是……” 曲星舟一直看着申开玲。她的目光显得焦急很慌乱。她虽然是个职场的女强人，见过大世面，但是，对于最亲近的侄女突然患上癔症，她不一定能接受。可是，自己毕竟和陌雪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她的实际监护人，虽然心里想留她在身边慢慢恢复，但是于情于理，这事都得和她的家人商量。 “阿姨，陌雪生病了，有些严重。”他终于开口说。 让陌雪那么大吵大闹的回家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申家两位老人已经接近古稀，万一受不了这个打击晕过去，他就是罪人一个，以后陌雪就算是痊愈了，也不会感谢他。 所以，他想把她暂时留在自己身边。 咬了咬牙，曲星舟终于对申开玲说了自己的想法。 “阿姨，我想让陌雪在我身边接受治疗。” 什么？接受治疗？ 难道，是癌症？ “啊！”申开玲一声尖叫。 “是癌症吗？”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白发人送黑发人，父母已经经历过一次。 难道，还要经历第二次？ 申开玲因为曲星舟说申陌雪病得很严重，一向疼爱侄女的她差点吓了个半死，好半天来，她才回过神来，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是癔症。不承认自己是申陌雪，也不太记得周围的人和物。” 申开玲的心情和身体终于没有刚才的紧张。 癔症，虽然听起来是很严重的病，但是，相比自己之前猜想的癌症，这个可接受度好多了。 虽然恢复时间慢了点，但是不致命。 “我想让陌雪住在我那里，我想帮助她慢慢找回记忆。我希望得到姑姑的赞同。” 申开玲看了一眼曲星舟，他态度诚恳，不像只是一时兴起。 “为什么你要照顾她，我是她的姑姑，照顾她其实应该是我的责任。”申开玲有些不解。 虽然说曲星舟从小到大都对陌雪很照顾，但是，那时候的陌雪是个天真灿漫的人，谁见了都想要照顾和保护。但是现在，她是个病人，她怎么能厚着脸皮让他帮忙呢？ “星舟，这不是你应该监护的责任。”听完曲星舟对申陌雪病情的描述，她在心里也对曲星舟身怀感谢。毕竟，是曲星舟偶遇了陌雪，而陌雪又刚好溺水，得救后又刚好犯了病。这病不该他来负责。 “阿姨，我知道你们有能力照顾她。可是，陌雪除了不记得自己不记得周围的人和物，她大致的情况还是好的……我也询问了医院的朋友，也对陌雪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她现在的情况不需要用药也能慢慢痊愈。当然，也不排除她是故意装傻。” 虽然很想照顾申陌雪，但是曲星舟还是原原本本地把医生的叮嘱一一转述。 “我喜欢她。”他终于毫不掩饰。 申开玲愣住了。 他的眼神是那么真诚。 对啊，只是普通的兄妹关系，他怎么可能从小到大都那么照顾陌雪？当然，他也可能是她长大了以后才开始喜欢的吧。 “我想姑姑一定会同意的。” 申开玲从曲星舟的话中听出了他对“一定”的语气加重。 看来，不管同意不同意，他也是坚持要照顾陌雪了。那么，她又为何要拒绝呢？ 肯定不能带陌雪回家，纸包不住火，父母迟早知道，父亲有高血压，不能受打击。 送医院？老实说，陌雪从小到大就算是个小感冒，她也是24小时陪护，现在呢？她做不到。 “那你公司的工作怎么办？”她也有她的顾虑。 “这个阿姨放心，我会随时在她身边，如果我不能在她身边，我也会让她一直在我身边。我可以在家办公，即使不得不去公司，我也会带着她。” 语气很坚决，不容置疑。 别说曲星舟只是单方面喜欢陌雪了，就算是正在交往的男女朋友，也不一定能接受女友患了癔症的事实吧？何况就算付出再多，对方最终也不一定记得起自己。她的哥哥很爱嫂子，可是，嫂子患了抑郁症以后，哥哥也并没有成天陪着她。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曲星舟还从未成家呢？老一辈人不是常说吗，两个人要在一起过日子，过久了才会熟悉彼此。 果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富二代。 谁没事愿意给自己舒坦的日子找膈应和麻烦？ 也就他曲星舟了吧？ 事业上是，感情上又是。 “好，我同意。” “真的吗？谢谢姑姑。” “我现在想见见陌雪，可以吗？” 确实是病了！申开玲第一眼看到申陌雪的时候心里就肯定了曲星舟的说法。因为陌雪看见她只是礼貌地问了一声“你好”，如果她没有生病，早就冲过来抱着她。自己的侄女，她再了解不过。 而曲星舟给出的方案很有诚意。如果陌雪是装作不认识自己，那肯定是在逃避田家的什么，就算是为了侄女的面子，她也不会去戳穿她。她可不想她步入自己妈妈的后尘，到最后无路可走，以死解脱。 刚好她也很满意曲星舟，不如就让两人好好相处一段时间。 “星舟，陌雪就拜托你了。我有时间就来看看她。爷爷奶奶那边你放心，我来打掩护。”申开玲接过曲星舟递过来的手机，说。 那是陌雪的手机，她需要用它来打掩护。 第十一章：找回记忆 “我告诉你，你叫田小河，你也就申陌雪。你因为生了病，所以，只记得自己叫田小河，而不记得自己也叫申陌雪。” “陌雪，你不记得我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认得你。如果你不喜欢我叫你陌雪，我叫你小河就好了。但是，咱们商量好，我今天叫你小河，明天我就叫你陌雪。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曲星舟正在温柔地对家里的病人说话。 叶思说，如果想要申陌雪的病情早日恢复，必须得不停地对她进行心理暗示。 换句话说，他必须有意无意地让她知道，她叫申陌雪。 叶思说这实际是一种大脑的深度催眠。 但曲星舟感觉自己却是在哄一个不愿意开口说话的小孩子。 很原始的办法，他也不相信。可是就是这种办法，似乎却有那么一点效果。 “我叫申陌雪？”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对，你叫申陌雪。”曲星舟知道申陌雪不可能一下子就认可自己的说法。就算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现在高兴也还太早。虽然医生说陌雪并不一定完全记得以前的事，但是，他得让她知道她的名字。 因为这名字，对她意义非凡。 田小河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温柔的男人。这个地方对她太陌生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是一个农家女，有哥哥有弟弟，住的是一个的牛圈，可是，现在身上穿着她不熟悉的衣服，眼前站着她不熟悉的人，而他嘴里叫的那个名字，也是自己不熟悉的名字。 “难道，我真的是生了一场大病？”田小河想破脑袋也记不清以前的点点滴滴。除了印象中的哥哥弟弟，破烂的房子，竟然其他的什么也记不起。不但如此，而且印象中哥哥弟弟的脸也是模糊不清。 这是为什么？ 头疼，莫名地头疼。 “你不记得了吗？你这个名字是你母亲给你取的。” 见对方没有强烈的抗拒“申陌雪”三个字，曲星舟赶紧见缝插针。 “这是你自己以前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的？”田小河终于开口接过曲星舟的话。 “是的。你妈妈去世的那一年你告诉我的。” 曲星舟没有想到陌雪病得这样严重。他仍然记得她在葬礼上哭泣的样子，可是她现在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已经离开了十五六年。当然，也可能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妈妈已经去世。虽然他认识的申陌雪是一个开朗热情地姑娘，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她在隐藏。 如果说她有什么伤心的往事，应该就是妈妈的去世吧。 “那我爹爹呢？”田小河又开口问。 “陌雪，叔叔也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咱们称呼父亲不叫爹爹，叫爸。”曲星舟纠正着她。 他已经从申开玲那里拿到了很多陌雪的照片。他也仔细询问了每张照片拍摄的背景和时间，他打算没事的时候就陪着她看相册，以便帮助她找回过去的记忆。 “那你是谁？” “我是你从小到大认识的哥哥。”曲星舟语气有些迟疑。 “哦。” “哥，我肚子有点饿了！”她开口。 曲星舟慌忙地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却进了厨房开始忙活。其实，刚才他很像对她说“我是你男朋友。” 如果对她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那生病的她肯定会对自己更依赖，肯定会认为自己就是男朋友。 一石二鸟，多好的计策。 可是，他已经对她说了只是小时候认识的哥哥。 曲星舟很快做了饭菜上桌。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有的只是一盘水饺。他坐在餐桌前，看着她狼吞虎咽地消灭完一盘水饺，他的心里很有满足感。 “其实，我也会做饭，只是不会用那个。”申陌雪嘴里含着半个水饺，指着厨房对他说。 “煤气灶？电磁炉？电饭煲？”曲星舟的心里闪起了一连串的问号。 她说的应该是这些吧。 “不过我可以学。”田小河吞下口中的饺子，对曲星舟说。 “如果有空，你可以教我。” 她认真的样子好可爱。 曲星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这样轻松的吃一顿饭。因为生病的陌雪很少和他说话。而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要他教她做饭。她是不是已经想起了什么？这样的她，已经有了一些从前的影子。没想到，叶思虽然不是医生，说的办法挺有效。 “你看，这是你小时候和我一起拍的照片。”曲星舟趁机打开影集。 听说，对待申陌雪这种情况，单单是语言冲击还不够，必须要有不停地视觉刺激。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得了癔症，他就不相信她能接受这轮番地轰炸。在她恢复正常之前，他可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反正，公司早已进入正轨，最近的工作，就交给叶思了。 他知道叶思肯定会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叶思是一个让人非常放心的合作伙伴，精明能干，而他也给了她一部分股份，他做人就是这样，会在利益上最大化地满足员工。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他每个月给叶思的薪水都不低，而给她的权力，也不小。 一般的创业者是不会给下属这么优厚的待遇，所以，叶思心中也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伯乐。 真正的伯乐，可都是靠薪水和前景留住资深员工。 当然，他也把叶思当成自己的朋友。 像这次，陌雪生病，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求助她，叶思就自己帮忙到处打听医治的方法。 “来，陌雪，你看看这一张，这是你十岁时候跳舞的照片。” 曲星舟翻开的那一页，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穿着白色的裙子，翩翩起舞。 “这是小时候的我？” 田小河的眼神忍不住跟随着曲星舟的手势走。 曲星舟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微笑着说：“对，那天你在台上跳舞，我在台下看呢！” “看来我们以前真的很熟。”田小河的心有些动摇。 除了记忆中比较模糊的哥哥弟弟，她此刻最亲近的就是眼前的男人了。他自称是她的曲哥哥，看得出来他对她没有什么恶意。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穿着，陌生的人。 而这个男人，好像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我手机里还有我们前不久的合照呢，”曲星舟顺水推舟，趁热打铁。 田小河愣愣地看着曲星舟口中所说的合照。 乱了，脑子全乱了。 什么是照片？什么是手机？ 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 怎么办？ 第十二章：授人以鱼 百里庄村头的孟家。 孟家的掌门人孟来财正悠闲地躺在院子中央的摇椅上，眼光下，孟来财半眯着眼，惬意的很。 “老爷，不好了，少爷他——”伴随着一声惊呼，孟来财刚刚放松的身心被打破。 这几天是他最开心地日子。因为他在外游荡的儿子终于归来。这是孟家的一大开心事。早在春天，他和夫人就商议着等儿子归来就定下一门婚事。 家里已经来过好几趟媒婆，每天都是由家里的下人李二通报。 “李二，这次又是哪家媒婆登门啊？”孟来财懒洋洋地问。上次，不过是邻县周员外派人来给女儿提亲，李二就一惊一乍的。 没见过世面的家丁，就是如此。 “老爷，不是媒婆，是，是少爷。”李二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老爷夫人的脾气，他早已经摸得非常熟悉。 平时家里来了客人，夫人虽然会做上一些菜，但都是尽量等菜凉了才慢吞吞地端上桌。 老爷招待客人的酒里，都掺了井水。 “反正热菜冷菜都是菜。”孟夫人说。 “反正酒掺了水也是酒。”孟老爷说。 孟老爷和孟夫人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不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儿子，估计也不会请他这个家丁。孟家就一个厨娘，外加他这一个家丁！ 这已经是孟夫人请来的第一百九十九个厨娘了。厨娘们都不理解为什么孟夫人总是让她们菜凉了才上桌，也不明白孟夫人为什么要说她们大手大脚不会当家！明明已经很节省，做的饭菜已经很少有油腥。……昨天，他听见厨娘在厨房悄悄诅咒老爷夫人，说他们是小气鬼，迟早会抱着铁币饿死。 哎！怎么给孟老爷说？ “少爷怎么了？”孟来财的语气不紧不慢但充满着权威。 “少爷在集市上派发铁币。”李二战战兢兢地，终于开口了。 “什么？李二，你怎么不早说？快说，少爷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孟来财慌慌张张地从摇椅上跳起来，鞋子也顾不得穿，光着脚就跟着李二跑了出去。 他已经快被这个逆子气死了。 不知道赚钱，只知道到处派发铁币。 还说什么？ “爹，我看他们也怪可怜的。” 要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他真想一棒打死他。 “爹呀，你给你孙子取的什么名字呀！什么怀钱啊！是败钱才对啊！爹呀！孟家的家业快守不住了！”孟来财一路激烈奔跑，一路冲着前方大声呼喊。 而百里庄集市上，田小狗正拉着申陌雪的手，到处乱窜。 卖面人的，玩杂耍的，卖绣花鞋的，卖胭脂的，卖发簪绢花的，申陌雪看了觉得好新奇。 她很久没有逛过这种小市场了。 “卖布匹咧！三铁币一尺！” “卖糖葫芦呢，一铁币一串！” ……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听得却不让人厌烦。 “小狗，小狗，快，孟家少爷在钱庄门口发铁币，每个小孩都有一铁币，快去啊！迟了就抢不到了！”二牛急冲冲地从田小狗身边跑过。 申陌雪皱了皱眉头。 “小河姐，你在这里呆着，别乱跑！我去去就回来！”田小狗却突然丢开了她的手，去追二牛的身影。 “每个人一个铁币，他以为自己是国家首富啊……”申陌雪自言自语。 什么？二牛好像说的，是那什么？ 孟家少爷。对，孟家少爷。 救自己的，不正是孟家少爷吗？ 真是梦里寻他千百度，那人正在集市中心处。 “是哪个傻子这么做慈善的？”申陌雪不由自主地随着奔跑的小孩往前走去。 “排队排队，一个个来。” “好，好。” “我问你，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申陌雪站在一群孩子身后，一眼就看见了孟家钱庄门口的那个年轻人。他穿着一身高档灰布衫子，长得眉清目秀。他手里拿着一串铁币，还有两个伙计模样的人站在身边。他们正在挨个盘问那些小孩。 “这次不会写，给一个铁币，下次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就给两个铁币。知道吗？”灰布衫子终于开口，声音挺有磁性。申陌雪看了看周围的孩子，大约有五六十个小孩。如果每人一个铁币，也得六十个铁币左右。而十个铁币就可以做一身不错的衣服，这大少爷，一会的时间，相当于送出去了好几件衣服。 天哪，还有比这更会败家的富二代吗？ 真是钱多人傻！ 田小狗很快得了一个铁币。他大汗淋漓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抬头看见了申陌雪。 “小河姐，走吧。”田小狗把铁币放到申陌雪的手中，小声说：“只是小孩子才有机会，姐，你站在这里也没用的，孟少爷不会给你半个铁币的。” 申陌雪看了看手心的铁币，感觉很不舒服。 “他给你这钱，还对你说了什么？”她觉得孟怀钱应该不是因为钱多才发放，一定是有其他目的。 笼络人心，给钱庄做推广，都有可能。 “他让我好好读书！一定要读书！”田小狗一字一句地说。 申陌雪愣住了。 这是什么？让人好好读书？ “读──书──”她低声的念着这两个字，心里一片茫然。 “对，读书。”田小狗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等我学会自己的名字，会给我两个铁币。小河姐，两个铁币，两个铁币够我们用好一阵子呢。等会我回家了，姐一定要教我写字。” 申陌雪点点头。 虽然她不赞同用钱来鼓励小孩子学习，但是，她心里也早有想法，要让小狗读书识字。 那个孟怀钱，人看起来很大方。 她不管他是真大方还是假仁慈，但是，至少他救了自己一命。这么看来，这个少爷还不是个太坏的人。给小孩子发铁币嘛，虽然不能理解，但她也不愿意理解。 她不能理解的事原本就很多。 比如，明明是镀铜的，为何叫铁币。 比如，明明没有见过孟怀钱，为何会觉得那么亲切。 “孟少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突然提高嗓子，喊道。 第十三章：孟家要完 孟怀钱没有见过一个姑娘居然会在大街上教育自己做善事。 “喔，姑娘，此话怎讲？” 他暂停了发放铁币的行为，站起身来，看着人群中的申陌雪。 申陌雪也不胆怯，迈着快步走向了孟怀钱。 “大家改天再来，先散去吧！”孟怀钱身边的伙计高声喊道。 小孩子们很快散去，只留下站在原地的申陌雪，和不远处呆呆看着一切的田小狗。 “孟少爷，你今天给他们一个铁币，他们明天还是吃不起饭。” “你不会是想说怪我没有给你一个铁币吧？”孟怀钱挑眉低问。 申陌雪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也对，孟怀钱是不会明白现代社会的。他这样的家业，在现代社会，只能算一个小康家庭。 什么叫怪他没有给自己一个铁币？ 他把自己看成什么人了？ 申陌雪眼睛直登登地看着孟怀钱，两个伙计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孟少爷，我是好心相劝的。听不听由你。” 申陌雪的语气有些不高兴。虽然她也明白自己并无权干涉他人的私事，但是，第一，她看不惯如此败坏家产的行为，第二，她不喜欢有钱人如此践踏穷人的自尊。 “孟少爷，我知道你救了我一命，在此说声谢谢！”她的语气有些冰冷。 本来，她一直想着，如果有一天和孟家少爷相遇，一定要好好感谢对方一番。可方才他的那番言语，伤了她的自尊。她的确是缺钱，也的确是无法忍受这种没钱的日子。就在刚才，其实自己还在庆幸他是一个大方的人。 因为自己想找他借钱。 虽然早就他家就是开钱庄的，可是总是觉得无法开口。 她可从来没找人借过钱啊！ 而且田小树也说了，借钱就找陈富贵老爷，也不找孟家钱庄。 毕竟现在他是她的哥哥，她也要听从他的意见呀。 可是，就在方才，自己是有那么一刹那想找他借钱。 “你借钱给我，我会拿来投资，会连本带利还你！” 就在刚才，自己有了这个想法。 可是，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看穿了。 “我有救过你吗？”他明显在装傻。 “我是听我哥说的。”她差点气急败坏。 什么人呀！得救的时候，自己晕过去了，他可没有晕过去呀！一个庄的人，这才几天，怎么就装着没这回事呢？怕自己装熟借钱吗？哼，她已经打消借钱的念头了！ 反正，还有陈富贵家可以借！ “喂！我的败家儿啊！你让你爹怎么活呀！” “你这个逆子呀！” 哭哭咧咧地声音就来自申陌雪的身后。申陌雪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深蓝长衫的老者和一个身穿旧衣的年轻男子匆匆跑来。 “我不活了咧！”老者竟然赤着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的败家儿啊！”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双手猛捶双腿。 申陌雪一听，知道老人八成是孟怀钱的爹。她赶紧走到老人身旁，蹲下身子，准备拉他起来。 “老伯，起来吧，地上不干净。” “别拉我，我要死给这个逆子看！”孟来财索性又开始猛捶自己的胸膛。 “老爷，有外人在看呢！”李二小声提醒。 “他都不嫌出丑，我一把老骨头，我怕什么呀！”孟来财赌气地说。 孟怀钱朝李二使了个颜色，李二后退了几步。孟怀钱走上前来，伸手拉自己的爹爹。 “爹，别生气了，孩儿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他信誓旦旦。 “最后一次，你每次都说最后一次！你应该咒我早点死，我要是死了，你就不用管是第几次了！”孟来财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拿自己的宝贝儿子没有办法。 他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才养成了这么一个败家子。 说他是败家子吧，他还不服，说散发出的铁币都是自己的工钱。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的夫人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省吃俭用积攒了一些细软。从主人家离开的时候，念旧的老爷夫人又给了一些赏赐。夫人带着这些积蓄嫁过来，夫妻俩省吃俭用，钱生钱，才会有现在的家业。夫人很会当家，即使来了客人，也是一些冷饭冷菜，因为这样，客人吃不了几口就会放下碗筷。而他自己呢，就是自己喝酒，也得往酒里加二两水，这样只是为了多喝一些时日。 给小孩子发铁币，一人一个铁币？他自己用几个铁币也会心疼半天呀！早知道败家儿子这样，他就不会让他开什么钱庄了！要知道，他的大部分家业可都在钱庄里面！ 完了！孟家要完了！ 这样下去，钱庄的钱迟早要被他发光光！ “爹……您不信我吗？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刚才这位田姑娘也骂了我一顿，我正在反思呢！……何况这些铁币，真的是我自己的，爹爹的钱，我并没有动用。” “呀！真的吗？钱儿，这就对了嘛！”孟来财终于拿衣袖拭干了眼泪。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集市上这样了。 难道真要一直在地上不起来吗？ 还是要找根棍子打死他这三代单传的独苗苗？ “钱儿，爹就再信你一次。”孟来财终于同意起身。 一下子，父子俩冰释前嫌，重修旧好。 “孟老爷，那我先走了。”申陌雪尴尬地收回自己伸出许久的手。 “哎，田姑娘，别急着走啊！”孟怀钱突然想要叫住她。 申陌雪可没有立即停下自己的脚步。哼!这个孟怀钱，也不知道肚子里卖的什么药，明明认识自己，却假装不记得救过自己！刚才对自己爹爹那一番保证，一看也是应付应付，不真心！ “田姑娘，真有困难的话，你可以来找我。”孟怀钱却追上了她，说。 “我们不熟，我可没打算要找你借钱。孟少爷你别想多了！”申陌雪还在气头上。 孟怀钱却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我家厨娘要走了，你要是有意的话，明天可以到孟家宅子来试试。” 什么？厨娘？那不是相当于保姆的活吗？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接受那样的工作？ “我就当你答应了！明天我会让李二来接你！”她还在发懵，孟怀钱却笑盈盈地说。 第十四章：一个少女 申陌雪拉着田小狗往家走，走到半道上，却给一个年轻的少女迎面一把抱住了。 “小河姐！” “小狗，你好不好？”少女刚搂住她，又转头笑着对身边的小狗说话。 申陌雪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的脸圆圆的，红扑扑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快要眯成一道缝了。 这个人……申陌雪努力地想让自己回忆起是不是最近在哪里见过的少女。她嘴巴张了张，刚想询问，少女却率先开口了：“小河姐，我是小柳呀！怎么，看见我就呆了？不会说话了？” “小柳？”申陌雪的大脑很快有了反应。 对，田小柳，田小河二叔田大佑的大女儿。 “小河姐，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好想你哦！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了呢！啊！听说你不小心掉到河里了，怎么样？现在没事了吧？”田小柳关切地问。 申陌雪心里舒了一口气。 关于田小柳，她之前从田小狗的口中套取了一些零星情况。 田小柳人长得普通，却很勤快，小时候也是吃了不少苦，和田小河姐妹感情很好。田小柳被爹爹卖了活契，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三年期，半年才能回家探望一次。 “小河姐，我期满了，不用再去那里了，以后就可以和你天天见面了！”田小柳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哦，是吗，恭喜你呀。”申陌雪语气平淡。 虽然自己不是田小河，但是，田小柳终于有了自由身，她是应该高兴一下的。可是……嗯……就在方才，那个败家子孟怀钱少爷，那个救过她一命却又假装不记得的孟少爷提出让她去孟家厨房干活。这样一来，她不也成了别人家的丫环吗？虽然说在现代社会厨娘就是一个职业，可是在这里，他分明是让她去他家当下人！ 额，这是在故意气恼她吗？ 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去呗！ 田小狗一路都在把玩孟怀钱发放的那枚铁币。她的耳边一直不停地想着孟怀钱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不会是想说怪我没有给你一个铁币吧？” 孟怀钱说这句话的眼神，孟怀钱说这句话的语气。 若不是因为教养，真想当场翻他一个白眼。 “我真不明白为何孟家少爷那样不爱惜自己的钱财，偏偏要给这些小孩子发钱！小柳，你在大户人家干过几年活，你说这些人家的少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在玩什么把戏？谁会把钱白白地给别人啊？” 孟怀钱远远的跟着申陌雪，听见申陌雪所说的话以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姑娘，很有意思。 他对田小河的情况，有一些了解。 她家以前也算是有些家底的人家，他八岁的时候，爹娘就暗中找人看过田小河的八字，因为十分相合，爹爹还曾说等他十八岁了，就去提亲。 后来，田家落败，卖房卖地，他还没长大，提亲的事也就没了。 他本来也早已经忘了这回事。 那天他刚好乘船回百里庄，因为水路颠簸，他在船中酣睡，却突然被一声救命声惊醒。 撩开帘子一看，天色已经微亮，船还有十来丈就要靠岸，河边却有人在挣扎。 “扑通！”来不及多想，他撇下船家一头扎进河中。 “喂！年轻人，小心漩涡啊！”船家也焦急地在船头大喊。 孟怀钱只顾在河里猛扎。 这条河，从小到大，他已经游过了无数回。 村子里的男子，几乎人人都会水性。 虽然也有人曾丧身于旋涡中。 他知道那个地方是一段激流。 “少爷，这就是你那天救的那个姑娘？我看她好像是在和你唱对台戏呀？”李二不解地问。 这么有性格的姑娘，他可是第一次碰到。如果田家没有败落，说不定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孟怀钱笑了笑。 他打算让她到孟家的厨房做事，反正厨娘也一直打算要走。 果然，多给了一点铁币，立马笑眯眯地打包走人了。 “钱儿呀，你让厨娘走了，明天哪里有人做饭呢？”孟夫人有些着急。 因为身体有些弱，她才请了厨娘来。 在百里庄，她是找不到合适的厨娘了。即使她愿意咬牙多给两个铁币，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前来。儿子刚从外地回来，是不知道最近厨娘特别难请，一旦这个厨娘走了，恐怕找到下个厨娘前，只有自己拖着病体勉强下厨了。 “娘，你放心，明天咱们家就会来一个很不错的厨娘！”孟怀钱哄着老娘开心。 他相信田小河那样美丽勤快的女子一定会深受爹娘的喜欢。他也不是故意让她来当厨娘以便羞辱她。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没有什么气色。他也听说了，前段时间她家连请宁婆的大米都是从陈富贵老爷那里借来的。他不过是借着让她当厨娘的名义想让她在自己家里吃上两顿饱饭。 当然，以爹娘的为人，可能不会让她吃上饱饭，但是，即使这样，也肯定比她呆在田家要好得多。她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女子，需要人保护。 “小河姐，孟少爷是百里庄的大好人，虽然我人不常在家，可是我也听说了呀。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田小柳问。 “也对，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申陌雪连忙岔开话题。这个田小柳一路下来太热情了，不停地问东问西，再聊下去，她怕是接不上话了。 伪装田小河，还真是一件苦差事。 哎，为什么不是身穿，如果是身体穿越，自己好歹能卖身上的几件配饰。 脖子上的项链能卖点钱吧？手上的镯子能卖点钱吧？ 哎。 “那小河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去孟家当厨娘吗？”田小柳问着。 “去呀。有吃有喝，为什么不去？”田小河噘着嘴。 “小河姐，我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呢？”田小柳咕咕地笑。 申陌雪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全是纯真和快乐，没有丝毫的凄苦表情。 十六七岁的女子，最开心的事居然是自己不用再去当丫环。 时代不同，命运不同呀！ “小河姐，你放心地去吧。又不是签了卖身契，赚几个铁币也是好的！小树哥和小狗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照料的。” 自己原本也一心想要知道穿越瞬间的情况，看来还真得去孟家当厨娘了。 那个成语叫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十五章：有铁币赚 打定了主意之后，申陌雪决定迈出人生的一大步。 做饭嘛，她又不是不会。她的厨艺可是非常不错的！ 再说了，是孟怀钱大少爷主动开口邀请她去的，又不是她死皮赖脸求他。 “你怎么能去做厨娘呢？我不同意！”申陌雪把要去当厨娘的计划告诉了田小树。原以为田小树一定会很开心，没想到田小树居然涨红了脸，非常反对。 田小树早就听说了孟家夫人非常挑剔和小气。虽然家里很穷，他可不想妹妹成为第两百个被孟夫人赶走的厨娘。看着妹妹一脸高兴的样子，他也不好明说什么。他对父母有过承诺，所以，他不会同意小河去孟家当厨娘，那是不可能的事，绝对不行！ 申陌雪本来是满怀信心地打算去孟家当厨娘，可是田小树的一番态度却让她捉摸不透。她忍不住问田小树：“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孟家啊？有铁币赚，为什么不去？” 田小树坐在田小狗的身旁，一声不吭。 他十岁的时候，正是父亲变卖家产的时候。因为父亲变卖家产，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家里一落千丈的生活。父亲去世的时候，曾经叮嘱过他很多次，即使饿死，也不能让小河去当丫环。因为一旦给人当过丫环，总是会被人看不起的，除非像孟家夫人那样，遇到好的主人家，自己勤劳机灵，得的赏赐也多！ “哥，你就让我去嘛，你是不是怕我累着？我可以吃苦的。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 田小树还是沉默，只顾埋头吃碗里的野菜。 “难道哥想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吗？”申陌雪打算刺激他。 “想能怎样？不想又能怎样？”田小树的语气仍然是非常不情愿。 申陌雪无可奈何，只好改变作战方针：“哥，孟少爷好歹救过我一命，如今我不答应去做厨娘，是不是显得我们太小气，不懂知恩图报？” “做人是要懂得感恩。只是做厨娘这事……不过，你真的打算去做的话，就去吧。”田小树埋下头吃了一口野菜，看得出来，他的内心也是非常挣扎。 “如果不开心了，可以随时回来。我不会让你和小狗两个人饿肚子的。”田小树的誓言在她听来是那么的温暖。 哎，就暂时好好地当田小河吧。 既然决定去孟家，就一定要好好表现…… 田小树吃完野菜后就出门干活去了。申陌雪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又安排田小狗给田小树做午饭。 “小河姐，你放心吧，都包在我的身上。”田小狗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好在，田小柳也说好了中午会过来看看…… 申陌雪没有料到孟家真的是急缺厨娘，因为那个叫李二的家丁一大早就到了门口等候。其实，孟少爷根本不用派家丁前来，她又不笨，顺便问问路也能找到孟家的！何况，小狗也可以带路。 还好，得知她要去孟家的田小柳也一大早就赶到了她的家里，姐妹俩还有时间简单交流几句。 “可能是我前身欠了这个叫田小河的。”穿越以来，申陌雪都是这样为自己打气，倒也算开始在适应没有网络没有电源没有自动化的古代生活。好在田小狗非常有趣，否则，她的生活也会无聊很多。 就是不知道仝佩佩怎么样了！田小柳圆圆的脸和弯弯的眼，像极了仝佩佩。还有，只要跟在这个叫李二的家丁后面，一旦踏入孟家大门，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虽然在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会好好表现，不过，她是真的刚刚学会烧火。 煤气和电磁炉真的是伟大的发明，可惜，不能随身携带这样的空间。 这孟家大宅，看起来倒是很气派的，只是人真的太少！从她走进那扇大门，除了李二，她就没有再看见任何一个下人模样的人出现。 “田姑娘，你别看了，这家除了你和我，没有别的下人。”见她东张西望一副好奇的样子，李二主动开口。 “什么？没有别的下人了？”她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上一个厨娘今天早上刚刚走。”李二又说。 “那这个院子里还有其他什么人？”虽然说一个下人禁止多嘴多舌，但是她也很好奇自己即将工作的环境！ “老爷，夫人，少爷，我，还有田姑娘。我们五个人。”李二一路带着她到了一间偏厢房。 “田姑娘，这是少爷给你安排的房间。上一个厨娘就是住在这里。”李二吩咐道。 “那不需要面试了吗？”申陌雪感到很好奇。这个孟怀钱，既然请自己当厨娘，好歹也要面试面试，看自己能不能炒几个小菜呀！ “什么？”李二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话。 “哦，没什么，没什么。”申陌雪嘿嘿地笑着。 言多必失，自己怎么又忘了呢！ 好大的宅子。没想到古代的豪宅居然也有不小的面积！家里的别墅占地也久这样吧？听说古代的丫环第一件事就是要和老爷夫人见面，接受训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田姑娘，你先把包袱放下，我带你去厨房。” 真好！可以趁机见识一下大户人家的厨房是什么样子，这比到处旅游参观古迹有意思多了。 马铃薯，红薯，大白菜，冬瓜，萝卜，几箩筐的蔬菜都齐齐地摆放在台案上。 “田姑娘，菜都在这里放着了，你自己看着安排，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我要做些什么菜？”申陌雪皱着眉看着李二。 家里也曾请过一段时间保姆，但是都会列出一个菜单。 “田姑娘，你运气好。现在少爷回来了，厨房要做的饭菜好安排多了。也就是说，只要你做的饭菜合少爷的胃口，老爷夫人基本就没有什么话说了。不过，家里虽然人少，钱庄却有十来个伙计，这些伙计的饭菜得分开做，做好之后你和我一起送过去。伙计们的饭菜简单些，今天就做些红薯和青菜，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怎么安排。” 什么？意思是她还得做两套饭菜吗？ 第十六章：小菜一碟 李二走后，申陌雪才开始好好打量四周。 孟家的厨房好大，尤其是灶台，宽大明亮又干净。 不像田家，只是用破泥坯子垒起的简单灶台。 因为灶台大，倒也容易生火一些。 虽然依然有被呛到，但好歹还是顺利点燃了。 该做些什么呢？ 她平时爱好一些西点料理，中餐也做得不错。当然，这全是因为家里有个不错的大厨——姑父陈锋。因为姑父做得饭菜太好吃，也让她在懂事后喜欢厨艺。 不过，古代的厨娘还真是任性，就算对主人家有再多不满意，就算有多么想离开，起码也得等自己来了再走啊！ “真是的，也不知道交接一下厨房工作再走。”申陌雪在心里埋怨着。 竹筐里有很多红薯，但是都没有洗过。 看样子，工作量还挺繁大的。 可是，这能难倒她么？ 只是呀，这孟怀钱果然是有钱看人低。就算自己再怎么缺钱，他要请一个厨娘，最起码应该先和自己谈谈待遇吧？ 就觉得自己真的需要这份工作么？ 不过，好像还真迫切需要。 哎，玩完没想到，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居然是厨娘呀。 如果爷爷知道了，肯定会气坏了。 如果奶奶知道了，肯定心疼死了。 如果姑妈知道了，肯定会阻止自己。 还有陈勤宇那小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人一旦离开了熟悉的环境，还真是念旧。她不得不承认，但她还可以忍受。 窗格子吹进来一阵凉风。 入秋了，时间果然好快！ 孟怀钱是真心想让自己成为厨娘吗？难道真的不是捉弄自己？ 申陌雪的心里很狐疑。 不过，看起来，在哪个年代生存都得有点特长。 嗯，以前真的没有白费功夫研究厨艺。 李二把申陌雪带到这件厨房后，也没有对她说中午要做些什么。 在田家，她每日野菜稀粥，也不知道大户人家应该吃些什么。 大鱼大肉吗？这厨房并没有鱼肉啊？ 就这些萝卜白菜土豆吗？ 孟怀钱是要考验自己的厨艺？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真水平？ 哼！就露两手给他看！ 小菜一碟而已！ 申陌雪推开柴房看了看，有钱人家的果然连柴禾都是上等的，满满一屋子的木块和树枝，还是干燥的，容易点燃的。 她可要好好地向孟怀钱证明，自己可不是来孟家吃白饭的。 当然，在孟家估计下人也没有白饭可吃。 李二说了，下人就弄一些杂粮馒头，煮红薯加青菜就可以。 “该要多少工钱呢？”申陌雪一边忙活一边暗自想。 一个铁币？还不如小孩排队一次领得多。 五个铁币？会不会少了点？ 对了，这孟少爷不是人多钱傻吗？她现在呢，刚好相反，缺的就是钱。 虽然心里的计划是在孟家少爷这里融点资，但是，万一孟家少爷最后不答应呢？既然是孟家请来的厨娘，自己要点工资没错吧？ 三个铁币一尺布，一件衣服三尺布，自己想开个成衣店的话，得需要多少铁币？ 不行，得先算算！ “三三得九，算作十，十乘以五十得五百，十乘以一百得一千。”天哪！在古代创业居然这么难！单是准备布匹，就要不少铁币，更别算上店面钱什么的了！ 又要羡慕那些穿越到皇宫的女主角了，人家即使什么都不会，因为有个妃子身份，动辄也是几十两银子的月钱，还外加不少赏赐呢！ 服装设计是她的专业。她对西朝的服饰也有过一定的了解，如果想要改变尽快田家家境，看来只能开成衣店。 而且，这百里庄很大，看起来也很热闹。 如果有家成衣店，量身定做，肯定生意会很好。 毕竟她昨天走了一圈，只发现卖布匹的。 做成衣，这么好的商机，居然没有人发现！ 申陌雪洗好了红薯，把锅里的水烧开以后，将红薯统统倒了进去。 一个人两个红薯，十二个伙计，外加她和李二。 一共二十八个。 这也是李二吩咐好了的。 趁着灶台里柴火正旺，她打算好好地把孟家宅子走一遍。 既然这是自己打工的地方，熟悉环境是第一位。 偏厢房是自己住的地方，那孟家老爷夫人和孟怀钱一定住正厢房。 既然李二告知自己这段时间老爷夫人都不在家，那现在孟怀钱在钱庄，孟家不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吗？ 估计老爷夫人就是昨天被这个少爷气走了！ 申陌雪走出厨房，李二约定送饭的时间还早。 她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西侧的后院是柴房和偏厢房，而东侧的前院则是正厢房，北面是后花园，而通过长长的走廊，南方正是孟家大厅。 李二带他进门的时候，大厅的门开着，不过，并未驻足为她介绍。 她是从那气派的中堂台案断定这里一定是孟家的大厅。 门虚掩着，但是她不打算推门进去。虽然家里没有人，但是，大厅也算是别人比较隐私的地方。自己知道那是大厅就好了。 木制门板，雕着两个狮子，看起来挺厚重的。 偏厢房她的住处虽然是一间很小的房间，但是干净整洁，也有小小的木床，这让她的心里有小小的惊喜！ 虽然身体是田小河的，但是精神受累的是自己呀！ 那吱呀呀的破木板拼成的床，睡得是田小河的身体，但是疼的却是自己的神经！ 自己都不爱自己，谁爱？ 看在这木床的份上，也得好好工作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铁币嘛，有商量余地！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说服孟怀钱给自己投资成衣铺子！因为她相信自己会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她从小就听爷爷讲各种生意经，也和爸爸一起见证过生意的洽谈。 也许，这是上天给的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她可以在古代跃跃欲试，待成功后，再杀回现代！ 她相信只要是个商人，就不会放弃可能赚钱的机会。 何况那孟怀钱看起来又傻。 似乎她只要动动脑筋，就能从他手里骗来一些钱。 天呐，怎么能突然有这种邪恶的想法？ 不行！申陌雪在心里摇拨浪鼓。 参观完孟家宅子的大致情况，手脚麻利地忙活了一会，铁锅中，红薯就已经飘出香喷喷的味道。 做饭嘛，只要生火的问题解决了，其他都是小意思！ 全素菜又怎么样？ 手撕包菜，辣炒土豆丝，清炖冬瓜，凉拌黄瓜，可都难不倒她！ 健身的时候，成天就研究怎么吃素最营养。 只是，要是有肉就锦上添花了。她在心里感叹。 毕竟，最近亲素太久，看见后院散步的母鸡都感觉它浑身散发着让人流口水的魅力。 “好勒，饭菜都做好了。”待李二回来，她刚好把最后一道菜打包好。 “太厉害了吧？以前的厨娘这个时候红薯都没弄好!”李二猛吸了一下鼻子，“好香呀！” “快走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她拎起装好饭菜的篮子，笑盈盈地说。 第十七章：无法理解 “叩……叩……” “又来了。” 仝佩佩停下正在敲击键盘的手，抬起头。 玻璃窗外，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微笑着看着她，刚刚还在敲击玻璃的双已经正若无其事地插在裤兜里。 那辆黄色的法拉利超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这家咖啡店是她经常来的地方。安静又临街的地方是创作最好的地方。既可以集中精力，随时又可以看看街景，放松放松心情，顺便调节一下疲惫的眼球。 没办法，身为一个网络写手，尤其是在网站前三的连载，这是她的常态。 累得像狗，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所在的学校是一所国内名校。因为连载小说，她选择了在职研究生。然而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非常悠闲。 郭强又来找她了，一猜就还是为了申陌雪。 他确实为申陌雪做了很多浪漫的事。申陌雪还在读书的时候，郭强就总是开着超跑到学校找她玩，为了博申陌雪一笑，他经常做一些傻里傻气地举动。比如，总是带着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花束，总是在很多人面前说申陌雪迟早是自己的女人。 他的身边总是有漂亮的女孩围绕，但是因为陌雪，他拒绝了所有的女孩，并且也不参加家里安排的相亲，全心全意地，好像都是喜欢着申陌雪。 连她这个从不妒忌朋友的人，都有点嫉妒申陌雪了。这么帅气的男生，又是地产老总的儿子，做事浪漫又不粗俗，追求高调而不下流，已经非常难得了。 因为她是申陌雪的好朋友，郭强对她也是爱屋及乌，挺好的。 “陌雪，你就考虑考虑郭强吧。”有很多次，她总忍不住鼓动自己的朋友接受郭强的追求。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简直是官配啊！ 可是，陌雪就是一直没有答应。 换成是她，她肯定早就答应了。 哪怕追求到手后是个天坑，她也愿意！ 她没有见过这么执着的男人，受了无数次打击，经过了无数次的没有答案，还能这样追求对方。 她在小说里也没有写过这样的男主。 找她，估计又是因为陌雪的事吧！ “佩佩，你告诉我，陌雪这几天躲到哪里去了？你告诉她，我好想见她一面。” 她刚到他的车内坐定，郭强就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果然，又被自己猜中了！ “什么？陌雪在躲你？”仝佩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应该是的。”郭强又开口了。 他看起来无精打采。 不会呀，这次陌雪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了呢？郭强追求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除了表示过口头拒绝，可从来没有做过刻意躲避郭强的举动呀！ “我想想。”仝佩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其实也有半个月没有和陌雪联系了。”她停顿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 她没撒谎，说的都是真的。 这半个月来，因为粉丝不断催促更新，而她又进入了写作的死区，关机，屏蔽一切社交网络，都只为了好好写那部小说。 她最近可几乎是文思枯竭的危险境地呀，哪还记得她那衣食无忧的富二代闺蜜？ 郭强却以为仝佩佩在隐瞒，继续说：“她手机一直关机，我根本联系不上。打了电话问姑姑，姑姑说话也是含混不清的，前几天还故意打电话问过我陌雪在哪里，我估计姑姑在隐瞒什么。” “我的幸福就掌握在你手里，佩佩，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郭强一脸诚恳地请求。 “好吧，我试试。” 她是因为申陌雪的关系才认识郭强，郭强和那些打着耳钉开着超跑到处把妹的富二代有着很大的不同。他的性格热烈而真挚，帅气而又充满亲和力的脸，单眼皮，眼神却无时不刻透露着一股执著的深情。 不过，她的闺蜜申陌雪，有才华，家世好，人漂亮，确实也是一个值得男人追捧的女人。 她如果是一个男人，也想娶到这样的女人。 如虎添翼。 谁能说这不是爱情呢？毕竟郭强和申陌雪家庭都很好，不存在物质的诱惑。 也许金钱的满足后人才更有底气追求自己的爱情吧？ 据说也是很棒的时装设计师，单是这点，也算是和陌雪有共同语言。 在郭强满怀期待的注视下，仝佩佩掏出手机，开机，当着她的面拨打了申陌雪的电话。 “关机。”她也很无奈。 “那我先走了。不过佩佩你记住，陌雪她如果联系你，你可别忘了第一时间告诉她我在找她！”她下车前，郭强也不忘叮嘱。 “OK。”她微笑着比了一个手势。 郭强开心地离开。 暗恋的一方，永远都像是侦探。 她的爱好，她经常去的地方，她的朋友，她的家庭，郭强基本上都了解的很清楚吧？准备最充分的追求，也就莫过于他了吧？ 这不，她即使关了机，郭强也能找到这家咖啡店。 她相信他肯定会很快找到申陌雪。 关机嘛，肯定是手机没电，也就郭强会如此紧张。 他好像已经把陌雪当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以后我结婚的时候，佩佩你就是见证人。” “我肯定会很快结婚。” “我的婚礼一定要很用心很浪漫！”他总是得意地对她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说完还会发出沉醉而满足的笑声。 幸好她不是那种挖闺蜜墙角的女人，否则呀，以郭强见自己的频率，换做其他男女，恐怕早走到一起去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对陌雪全心全意，郭强才能这么坦坦荡荡来找她。反正嘛，以前也是这样，找不到陌雪，就来找她，找她谈的话题，也是陌雪。 仝佩佩目送着郭强走后，又重新返回咖啡店。被郭强这一打扰，灵感是没有了，只能收拾电脑准备回家。 西城云阳高层小区，是她住的地方，虽然只是一个人住，但是也收拾得干净温馨。 家是自己的另一个秘密恋人。 舒服的家可以给人恋爱的感觉。 她决定，晚些时候一定要再拨打陌雪的电话。陌雪大约是习惯了郭强的追求，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她得让她再狠狠地答复他一次，这样她也不用再在二人之间牵线搭桥转叙话语。 虽然感觉结果郭强可能会再次受伤，但是，总比现在这样一厢情愿的热情要好吧？ 这是她一直看不透郭强的地方。明明是强行追求，为何因为发生在郭强的身上，就显得不那么反感。 即使是脸皮再厚的男生，被拒绝多次后也会有自知之明。郭强却依然充满热情，偶尔还是会对外宣布自己正在追求申陌雪。 无法理解。 第十八章：闺蜜佩佩 “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不是正在通话中吗？郭强怎么会说关机了？” 仝佩佩慢悠悠地支起身子，哎，只要到了沙发上，总是忍不住犯困，想要葛优躺。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搞什么呀！”仝佩佩一边抱怨一边再次拨打。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看来，自己也被申陌雪拒绝。 生气了？因为她半个月没联系她吗？不对呀，她好像从来没有生过自己的气！ 最近粉丝进入到了激烈的催更状态，而她自己，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虽然是热门连载小说，但其实，她的笔记本里，连个详细的大纲也没有。虽然说每天依然保持在更新字数榜，但是，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客厅的沙发上随意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而厨房里则是一大箱一大箱的方便面。她每完结一本书都会选择休息一段时间，虽然那段时间粉丝觉得受不了，但是她真的太需要放松了。 文字这条路，真不好走。 还是陌雪比较惬意，服装设计，这专业既对了胃口，也适合自己将来即将继承的事业。 其实，作为好朋友，她应该早早就向她道贺，不过，一忙起来就天昏地暗，全忘了。 “陌雪，生我的气啦？”她发了一条短信。 微信也发了相同的一条。 申开玲可没想到申陌雪的手机拿在自己的手上是个烫手山芋。之前只想着利用这个电话可以骗骗家里的老人，却忘记了郭强和仝佩佩。 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天的时候，郭强一个劲的打电话，她只好关机。 这刚开机呢，没想到又来了一个电话。 仝佩佩，这个名字她很熟悉。 侄女的高中同学，虽然没到家里来过，但是以前在学校门口见过很多次。 怎么办？ 愁。 陈锋见老婆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亲爱的！你走来走去干什么？我给你说，我最近又研究了一个好喝的汤，明天周末，咱们去爸妈那里，我熬给你们喝。你觉得怎么样？” 申开玲根本没有听陈锋的话，仍然是自顾自地在房间走来走去。 走过陈锋面前时，陈锋一把拉住了妻子的右手，笑眯眯地：“老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啊？你在和我说话吗？”申开玲魂不守舍。 “是呀。我说我研究了一个新的汤品，准备明天回家熬给爸妈喝。” “哦，这样啊。挺好的。” 陈锋以为妻子又会同往常一样，开心地送给自己一个吻，不料申开玲依然没有上床休息的意思，而是站在窗口发呆。 “开玲，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陈锋也起身走到申开玲的身后，抱住她说。 申开玲扭过头看了看老公。 他们夫妻自结婚以来，基本上没有什么秘密。她有很多事都会对陈锋讲。因为陈锋成熟稳重，心事缜密，总会给她好的建议。 这个时候，能和自己一起分担秘密的，也就陈锋了吧！ 她叹了一口气，终于将申陌雪的情况讲出。 陈锋听了以后，惊讶不已。 这不就等于是健忘症吗？ “现在，我们的希望就在医生和曲星舟的手里。”申开玲和盘托出。 曲星舟保证了会带陌雪看医生，也会慢慢帮她治病。陌雪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回申家的。 而明天就是周末，按照往常的习惯，陌雪是要回家陪爷爷奶奶一起吃饭的。 “你是在担心怎么给爸妈解释吗？”陈锋关切地问。 “是呀，三两天不回家我可以帮她找个借口，这周末不回家我就不好解释了。我只希望曲星舟那边能快一点让陌雪看起来正常。”申开玲觉得既担心又头疼。 “睡吧，这件事的话，包在我的身上，我来给爸妈解释。他们信任我，我说什么都会信的。” 他了解自己的岳父岳母。因为开玲的哥嫂都已经去世，所以岳父岳母对陌雪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紧张。 申开玲虽然得到了丈夫的宽慰，却仍然是有些不开心。 “我告诉曲星舟不要担心，其实也只是为了安慰他。怎么应付爸妈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 把自己的侄女托付给外人，本来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快些睡吧，我都说了包在我身上。你不信任自己的老公吗？”陈锋扶着申开玲往床边走。 其实，他也还没有想到办法。 方才，只是为了安慰妻子，才说得那么轻松！ 他的岳父岳母，可不是那么能轻易欺瞒的人！何况陌雪一向乖巧听话，凡事都会主动给家人报备！ “确定是癔症吗？”他又不放心的问了一遍。 “嗯。”申开玲看起来很累，说话也有气无力。 他真是运气好，才娶了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女人。美丽大方，又处处为他着想。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想瞒着他一个人承受！ 他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有这个福气！ 不过，虽说陌雪换了癔症，但是这个病症时好时坏，也许，她在好的时候就可以回家一趟，只要自己尽量缠着岳父母，让他们少说话，也许能蒙混过关！如果实在好不了，也许到最后的最后，应该让岳父母知道真相。 至于目前嘛，想个什么理由呢？ 被公司派去外地学习了？ 对，这个理由好像不错。 为什么没有通知爷爷奶奶？ 怕爷爷舍不得。 为什么不给爷爷奶奶打电话？ 可能忙吧。 再说了，有发过信息嘛。 “我打算过几天见见她那个叫佩佩的朋友。”申开玲想了想，说。 她不是心血来潮突然要见那个女生。从小到大，除了曲星舟，陌雪提及最多的名字应该就是仝佩佩了。她很少有过特别要好的女性朋友，这个仝佩佩应该和她关系非常不一般！也许，她知道陌雪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否则，陌雪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得了癔症？ 真的是因为那个落水的意外造成的吗？ 她在十三岁的那年就学会了游泳啊！ 即使掉到西城河，也应该不至于落到需要人施救才能脱险的地步啊？ 何况那个地方并没有什么激流。 申开玲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心事。 但是丈夫陈锋就在身边，她只能装睡。 因为这样，他才能安心入睡。 第十九章：时间空间 时间空间，是交叉的分支，还是始终平行呢？ 申陌雪不知道。 虽然她的物理一直很优秀。 看起来，应该是平行的吧。 否则，田小河去了哪里呢？ 她应该在平行的空间里以自己的身份活着吧。 她不是穿越小说作家，她没空开那么多脑洞。 她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孟怀钱满意自己的厨艺。 有句话说得很在理，想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拴住这个男人的胃。 她决定从现在起把这句话修改了。 “想要打开一个男人的钱包，得先打开这个男人的胃。” 没错！ 以她农家女这样微小的身份，期待孟怀钱给一笔钱投资，简直是异想天开！ 人呢，要现实一点。 孟怀钱是大方，可是他是广撒网。 再大方也不过最终一个人施善两个铁币。 就算她每天从他那里得到两个铁币，想要开成衣铺，那也得猴年马月。 所以，她得好好想想自己的战略。 好在美食经过了九百年的变化，已经有了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她相信孟怀钱肯定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不是她骄傲，她只是对自己的厨艺比较自信。 毕竟也是上过高档烹饪班的人才，还有姑父的熏陶。 也只有在这九百年前，她才能好好的施展自己的厨艺了。 毕竟，在现代，家里做饭的事，大多数时间还是被姑父和保姆承担。 如今，在西朝，英雄终于不愁无用武之地了。 真是生活处处有惊喜。 虽然，孟家给下人安排的生活有点简单了一些，不过，跟田家的生活相比，依然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看来，人啊，就是这样，过了好日子，就忍受不了穷日子。等过几天穷日子，稍微改善那么一点点，就觉得很满足。 她现在就觉得很满足。 虽然李二叮嘱她可以先吃饱了再送饭，但是，她根本舍不得吃那两个红薯。 一个鸟蛋，田小狗都能忍住口水让给她，人嘛，要知恩图报。 何况，她现在是田小河，身为家里唯一的女人，她得会过日子。 不吃！权当节食减肥了！ 虽然身体是田小河的，但是既然她现在以这个躯体活着，她就有权支配自己的身体和胃！ 终于理解姑父为什么喜欢做饭了。 当她把红薯和野菜做好，把孟怀钱需要的饭菜炒好，她也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OK了！” 自己都忍不住想给自己鼓掌。 孟家大宅离孟家钱庄并不远。申陌雪提着篮子跟在李二的后面，李二说，只要拐五个弯走过六条路就到了。 “田姑娘，其实，要不是今天钱庄比较忙，你根本不需要送饭过去。”李二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 “你今年多少岁？”她很不习惯李二对自己的称呼。可是，没办法，在这个年代，又不能让李二直呼自己的名字。 “小生年方十九” “我二十一，不介意的话，你就叫我小河姐吧！”申陌雪爽快地说。 叫小河姐自己容易接受一些，毕竟，田小狗和田小柳都叫自己小河姐。 “好啊，小——河——姐。”李二看起来憨憨的，有些羞涩。 不过，作为企业家三代子女，申陌雪早已经见惯了很多有陌生人的场面，这种同龄人，只要她愿意，不出三五分钟就能打成一片。当然，不可否认的是那些陌生人中有人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和她迅速熟络起来。但是，她虽然不愿意，但是，早就习惯了。 人嘛，本来就不可能遇到的都是真真心心的人。 孟家的工作还好，没有看起来那么辛苦。 不过，这大概是因为是自己上班的第一天，很多任务还没有下来。 不可掉以轻心。 不过，待遇的问题，她得抓紧时间询问。 切不可盲目上班，病急乱投医。 要准备小狗的学费呢。 虽然说学费是一些大米，黑面，粗粮，肉类啥的。 但是这些也要铁币才能买到呀！ 任何不谈钱的工作，都是耍流氓。 当申陌雪跟在李二后面东张西望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到了孟家钱庄。 呵，看起来还算是气派。 虽然嘛，跟自家的服装公司不能比。 但是，怎么能拿九百年后的生活和现在比呢？ 对比下来，在百里庄这样的一个集市，这个孟家钱庄的确算是大手笔了。听李二说，钱庄是这个月刚刚开始开张的，已经一个月了，然而还没有什么收入，经过孟少爷的手发出去的铁币倒是不少。老爷很生气，但是依旧拿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 做生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孟少爷，锦衣玉食的，不知道上一代人的辛苦吧？ 呵，看起来很悠闲，又在钱庄前喝茶发铁币。 败家能败得如此享受的，她也是服气了。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个怪癖。 如果在现代，这样的败家公子，分分钟上新闻头条，要么被人指责炒作，要么被人指责啃老。 她现在是逼不得已，才来伺候她这个救命恩人。 “少爷，饭来了！”李二笑呵呵地打招呼。 “散了吧，过几天再来。”孟怀钱站起身来，像救世主一样，对着围观的孩子说。 虽然是煮红薯，但是她也算是非常有经验，所以，当一打开篮子，钱庄的伙计就都忍不住夸赞。 “哇，真香！” “要是田姑娘每天都送饭来，我不吃都觉得有力气干活。” “去去去，你想得倒美！” “嘿嘿。” 申陌雪没有发声，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些男人把一篮子红薯抢了个精光。 她习惯和陌生的男人保持距离。 尤其是这么一大群男人，荷尔蒙气息太重。 “少爷，这是田姑娘给你做的饭菜。”钱庄休息包间里，李二正贴心地把篮子里的菜往外拿。 “这些都是她做的？”孟怀钱问。 “是的，少爷。”李二摆放好碗筷，正打算帮孟怀钱盛饭，孟怀钱却示意他出去。 “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也饿了吧，快去吃饭吧。”他吩咐道。 “是，少爷。”李二依言退出。 四道菜，都是做给他一个人吃的。 香，实在是香。 他忍不住扫了个精光。 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一顿饭了。 为了解决她的困境，自己才主动让她来做厨娘的。 早上，爹娘前脚离开家，厨娘后脚就溜了。 自从他那天在河边救了田小河，看到她穿得破破烂烂过得很辛苦他就有些不忍心。 毕竟也是差点和自己定了娃娃亲的女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要帮一把吧。 只是……呃，她那天的表现还真有点针对他。 不像心怀感激的人。 第二十章：二十铁币 “你这是什么厨艺？饭菜一点也不好吃。”孟怀钱板着一张脸，坐在桌子边。 李二不可思议地盯着孟怀钱，孟怀钱却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 他的脸色很严肃。 “我说，要做事的话就认认真真地做吧，这么难吃的饭菜，煮出来给谁吃？”孟怀钱对进门而来的申陌雪说。 什么？难吃？申陌雪愣住了。 一丝快意从孟怀钱的心中涌起。 眼前的田小河，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嚣张，而是呆呆地看着他。 真是舒服！ 看她还敢不敢教训他！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不熟？ 他不是个故意刁难的人，从小到大，他都信奉做人要善良，很少为难过谁。就连那天她治病的钱，也是他给了她哥几个铁币。谁都知道在百里庄他孟怀钱是真的想做善事，除了她！ “孟少爷，你这是几个意思？”申陌雪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盘子都被扫光了，还故意说难吃。这种男人，她见得多了，心里很有数！不过就是看她饭菜做的好，怕她要高薪嘛！所以说，做好事只是为了留名，真正对待自己家里的工人，却抠得很！ “你该不会是想找个理由克扣我的工钱吧？”申陌雪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冲动，打算步步为营。 “克扣工钱？”孟怀钱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丫头，怎么能把他想成这样的小人？他不过是不想她太得意忘形，才故意说饭菜难吃，准备压压她的威风的。 不过，好像自己还没提工钱的事。 早上太激动，忘了告诉李二工钱的事。 “一个月二十个铁币，如何？”他慢悠悠的开口。 “什么？才二十个铁币？我的天！” 申陌雪在心里暗暗叫苦。 “怎么？田姑娘这是嫌我给多了？”孟怀钱见申陌雪站在原地发呆，以为她被自己开出的工钱吓到。 还以为田家姑娘是个多么不爱钱的人呢，不过是比其他厨娘多给了十个铁币，就目瞪口呆了。 本来他就是想借厨娘之名帮帮死爱面子的她，多十个铁币又如何。 “怎么了？难道就不可以是我嫌少了？”申陌雪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当她听到孟怀钱说给多了，才想起自己是在西朝，也许二十个铁币是真的多了。 他又不是慈善家，难道开口让他给二百个铁币？他听到了肯定当自己还是被水鬼附身吧！ “但是你得给我保证每个月月初都能拿到上个月的工钱！”申陌雪一边收拾盘子，一边说。 孟怀钱满怀笑意地偷看着她。 早听说田家的姑娘田小河是百里庄出了名的好姑娘，勤劳善良又爱护家人。 所以，救了她之后他还提供了治病的钱。 她做的饭菜的确很好吃，他吃光了所有，本来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如果她开口要三十个铁币，他怕自己也会坚持不住答应了。 还好，田小河不贪心，知道二十个铁币就是好工钱了，接受了。 “可是，明天如果做得还是这么难吃，我可会扣工钱的！”孟怀钱忍住心里的笑，故意板着脸说。 “李二，我做得饭真的不好吃吗？”离开钱庄的时候，申陌雪不解的问。 “没有啊，我觉得很好吃啊。伙计们也说好吃。”李二挠挠头，轻声安慰她：“我发誓我说的是真话。小河姐，少爷平时口味不挑的，我也不知道他今儿个是怎么了。少爷平时很少责备下人呢，也许只是和你开开玩笑。” 申陌雪倒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原来有这样的怪毛病。 开玩笑？ 他不知道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吗？ 辛辛苦苦做那些饭菜，居然说不好吃！还故意在李二面前说！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吗？ 不行，这种纨绔公子哥，拿穷人家的女孩子寻开心，就算是救命恩人，也得教训教训。 “其实早上少爷让厨娘走的时候，我就对少爷说过，要不要等你来了再让厨娘走，是他说不用了……”李二想尽办法为孟怀钱说好话，却不小心说漏了嘴。 “什么？这个意思是说本来没有招厨娘的计划？”申陌雪差点就有些怒了。 “不是，不是，小河姐你别误会。厨娘其实很早就想走，少爷只是遂了她的心愿，工钱可没亏待她，还多给了一些。少爷是担心你以为他是在骗你，所以让厨娘快点走。” “其实，我们少爷真的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虽然我是个下人，但是，少爷对我和钱庄的伙计都挺好的。小河姐你不信的话就慢慢看，少爷真的不是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今天的事，小河姐就不要不开心了。” “好的！我知道了！”申陌雪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她要收拾收拾这个傲慢无礼的败家少爷。 “什么？说我做的饭菜很难吃？那我就让你吃好吃的呗！” “我相信今晚的晚餐会让你很难忘的。” 申陌雪手里提着篮子，傻傻的笑着。既然他和自己开玩笑，那自己也和他开一个玩笑咯。 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洗洗刷刷后，申陌雪小心翼翼地从锅里取出最后两个红薯。 她打算拿回家和田家兄弟分享。 “是红薯！小河姐，你哪里来的红薯？”她刚把红薯放到桌子上，田小狗就兴奋得神采奕奕。 “现在还不能吃，得等大哥回来了才能吃。”她叮嘱道。 田小狗乖乖的：“小河姐，那我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可不可以？”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也无法铁石心肠的遵守原则了。 “小狗，肚子饿的话，你就先吃一块。”见田小狗紧紧地握住一只红薯，申陌雪有些不忍心。 “不，我要等小树哥。”田小狗赶紧放下手中的红薯，目光坚定的说。 还好，等了不到一刻钟，田小树就匆匆回来了。 “小树哥，小树哥，小河姐给我们带红薯回来了。”田小狗欢快地迎了上去。 “小树哥，累了吧？快坐下，吃红薯。”申陌雪也赶紧打招呼。 田小树满头大汗地放下肩膀上的柴禾，在走向桌边时，又轻声的说：“小河，你自己吃饱了就成，这些东西你不用拿回来，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哥，孟家很大方，我吃得很好，很饱。”申陌雪微笑着看着他。 田小狗正拿着一只红薯往嘴里塞，听见此话的田小树却突然夺过了田小狗手里的红薯。 第二十一章：你男朋友 田小树捧着两只红薯，声音有些发颤。 他重新将两只红薯递到申陌雪的面前，说：“小河，这是你的，我们不能吃。” 听说妹妹带回来两只红薯，他本来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孟家老爷夫人对下人一向很小气。小河又开口说孟家很大方，吃得很饱，他就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这个没用的大哥，连口粮都要妹妹从自己嘴里抠出来，他对得起她吗？ “小河，你吃!”他闷声闷气地说。 申陌雪仍然想要掩饰。 “哥，我真的吃饱了。真的。” “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每天多砍两捆柴。等到了冬季，多逮几只野兔，日子就会好一点的。都怪哥，是我没有办法，你才去孟家当厨娘。哥对不起你！” 申陌雪感觉自己又要被感动了。其实，她拿红薯回来，是因为自己原本就不是很喜欢吃红薯。 原以为田家兄弟肯定会欣喜若狂狼吞虎咽，结果田小树的心里还是心疼着她这个妹妹。 如果他知道这个妹妹是冒牌的，他肯定会很绝望。 “你们吃，我就吃！” 兄妹三人最终一起瓜分了那两只红薯。 准备回孟家的时候，兄弟两一起送她到了路口。 “晚上就不要送东西过来了，走夜路不方便。”田小树仍然不放心，叮嘱了她好几次。 “嗯。”她强忍着眼泪，点点头。 泪点真的有点低，不知道为什么，这陌生的兄弟两身上总是有很多让人觉得温暖的地方。 也许那个田小河也是如此温暖的人吧。 “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呢？”申陌雪自言自语。 在申陌雪担心田小河的同时，自然是不知道在现代的田小河正舒心地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啊，张开嘴。”曲星舟正在哄她喝下苦苦的药。 而从申开玲那里得知了病情的仝佩佩也在赶往他的别墅。 当然，从仝佩佩那里得知了消息的郭强也从另一个方向风尘仆仆地赶来。 在确定申陌雪真的不是故意躲避自己以后，郭强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可是，转眼，晴天霹雳，陌雪居然换了癔症！ 这么说，自己从前的热烈追求，她都不记得了？ 自己那么多玫瑰花，都白送了？ 还有，自己可以制造的那么多浪漫呢？ 也都没了？ 不行！ 也许，陌雪生病刚好给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这同甘共苦的好时期？ 他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他郭强不是一个花花公子，而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特意收拾了一番，开上心爱的超跑，依然是一大束玫瑰花。 什么？是她从小到大认识的哥哥在照顾她？ 开什么玩笑！ 总而言之，这个时候，谁接近陌雪，谁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他可不会轻易打盹。 想到那个叫曲星舟的家伙已经寸步不离地陪了她好几天，他就坐立不安。 如果不是因为市区限速，真想飙车到180迈。 他和陌雪才是真正的缘分。他如果不是爱好服装设计，去进修，怎么会遇到申陌雪？ 如果在万家地产，怕是遇不到她吧？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样的爱好，就是谈恋爱了也有共同语言。 常有哥们问他，想好了要和谁在一起没？ 呵！凡事都想那么清楚，到最后还是爱情吗？ 当然不是！ 死按门铃，开门的却是仝佩佩。 “陌雪她怎么样了？”他满脸担心。 “你自己看吧。”仝佩佩一脸懊丧。 看来，事情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他比较担心陌雪还记不记得他。哪怕一点点记得，也好。 如果不记得呢？不记得也没有关系。他会让她重新记住他！ 对，就这么决定。 郭强跟着仝佩佩进了屋，远远的就隔着玻璃窗看到了发呆的申陌雪。虽然只是背影，但是是她没错。 那种熟悉的感觉，不需要多看一眼。 “陌雪！”他激动地迈步进去。 “叫我吗？” 好熟悉的声音，却说出陌生的话语。 申陌雪好像真的不记得他了。 不对，好像是也不记得她自己了！ “对。”他微笑着说，再没有了往常的嬉皮笑脸。 “你是谁？”她呆呆的问。 “她是谁？”她又顺手指了指身旁的仝佩佩。 “陌雪！”仝佩佩再也忍不住，哭着冲了上去，紧紧地抱着她。 她却一动也不动，满脸茫然。 “方便的话，咱们到另一个厅坐坐。”曲星舟走过来，礼貌地给他打招呼。 “你也看到了，陌雪她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况。不知道我们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这几天为了让她接受申陌雪这三个字，就已经花了很多功夫。” 曲星舟带着郭强走到了另一个厅。 他倒了两杯热茶，然后在郭强的身边坐下来。 郭强一时语噻，本来，他是想找曲星舟的茬，因为他觉得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他不应该武断地留着她在这里。 可是—— “我很感谢你和佩佩一起来看她。”曲星舟的语气相当冷静。 “感谢这词恐怕得应该是我对你说。兄弟。”郭强的语气不紧不慢，绵里藏针：“陌雪是我女朋友，前段时间我向她求婚，她说要给我最终的答复，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她现在可能已经是我的未婚妻。既然是这种关系，照顾她应该是我的责任。我也早听说过你，你对陌雪的照顾我感激不尽，但是到底你们不是家人，这样也不太好吧？我觉得我没理由让陌雪继续住在你这里。我家认识好几个有名的医生，对她的病情恢复有帮助。我准备去找姑妈，如果姑妈不介意，我就立马和陌雪成婚，照顾她一辈子！” “你胡说什么呀！曲大哥，你别听他瞎说，他和陌雪根本没什么！” 郭强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仝佩佩已经到了身边，正坐在一旁紧盯着他。 “你小子，现在是谈结婚的时候吗？别以为你打这种小算盘就是为陌雪好。陌雪现在最需要的是我们的关心和照顾！比起你，曲大哥更成熟冷静，姑妈既然放心的把陌雪留在这里，肯定是相信曲大哥有办法！” “陌雪呢？” 仝佩佩的话反驳得郭强无言以对。不过，他更关心的是陌雪。 “她说她有些头晕，我让她在外面的沙发上休息。” “哦。” 头疼……不要紧吧？ 郭强的心里很不安，之前，没有陌雪的下落，他心里很不安。 如今，有了陌雪的下落，更不安。 “陌雪，这是你的男朋友，郭强。” 尽管不愿意，曲星舟在介绍郭强的时候，还是用了“男朋友”三个字。 也许，用更亲密的关系，陌雪更容易敞开心扉吧。 第二十二章：重要的人 “陌雪，我是佩佩，仝佩佩，你的女朋友！” “曲大哥，什么叫男朋友？什么叫女朋友？”田小河两眼茫然，开口向曲星舟求助。 一大清早，这一男一女赶过来，齐声叫她申陌雪。 虽然她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叫申陌雪，可是，两个人都叫她申陌雪。 难道，自己真的失忆了？ “陌雪，陌雪……”郭强在一边轻声呼唤。 “真的都是在叫我？” 这几日来，她见得最多的就是曲星舟。 “原谅我，我现在才知道。陌雪，走，我要带你去看医生。” 郭强触景生情，又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曲大哥，我有病吗？” “没有！你没有生病。你只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仝佩佩在一旁接过话。 死郭强！曲大哥明明早就吩咐了不要刺激陌雪，他就是不听！ 仝佩佩赶紧给郭强使眼色。 “哦，没，没，没生病。是我这几天没有见到你，太激动了。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慢慢的想起一些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 郭强暗自庆幸幸好有仝佩佩帮自己解围，否则，陌雪真的知道了自己有病，心里肯定会多多少少有些恐惧！那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虽然说两个未婚的男女住在一起很是危险，不过，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再说了，这两人认识已经十年了，要下手的话，曲星舟恐怕也不用等到今天吧？ 所以，就当他是年长的大哥，暂时让陌雪住在这里吧。 郭强在心里打定主意后，轻轻地走上前，拉起田小河的手。 “陌雪，我会好好守护你。” 仝佩佩站在一旁，看着深情的郭强。郭强的眼神很专注，她能感受到他对陌雪的关心和爱意。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陌雪？”她曾开玩笑地问郭强。 “很简单啊！我喜欢她！你们女生买个东西都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不是么？” 他说的好对，她竟然无言以对。 “你呀，在感情方面，没人能和你比。” 郭强紧紧的抓住田小河的手，想要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田小河红着脸挣脱了。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是谁？我是郭强呀！你的男朋友！我要干什么？我不想干什么。我和佩佩来找你，是因为我们知道你有事。我太激动了，是我不对，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想起我是谁。陌雪，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男朋友是什么？” 天哪，得了癔症的申陌雪真像几岁小孩，居然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仝佩佩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申陌雪是自己认识的申陌雪。 “男朋友嘛，就是那个，那个嘛，就是，就是以后要和你一起过日子的那个人，未婚夫的意思哈。”郭强在心里憋了半天，解释出来却磕磕巴巴的。 自然是引起了仝佩佩的哈哈大笑。 而申陌雪却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哦，我总算明白了。”她说。 “陌雪，男朋友可不一定是以后要和你一起过日子的人呢！”仝佩佩终于笑完，一本正经地说。 郭强正后悔自己不应该和仝佩佩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 哎，真尴尬。 但是，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被介绍成陌雪的男朋友！ 虽然自己以前也曾这样向仝佩佩介绍自己，不过，那都是自说自话。 田小河看了看郭强和仝佩佩，终于开口问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那我真的是叫申陌雪吗？” 三人笑了笑，几乎异口同声：“是的，你是如假包换的申陌雪！” “我──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叫田小河。”田小河咬住自己的下唇，眼睛里闪着迟疑的光。 “什么？田小河？”仝佩佩心里有些诧异，不过，当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意外。 三个月前，决定开新书的时候，女主角的名字就叫田小河，还是陌雪给的提议呢！ “你记不记得三个月前你给我新书的女主角取名叫田小河？”她小心翼翼地问。 巧了，真的是巧了！曲星舟在惊讶的同时心里暗暗的舒了一口气。陌雪记得三个月前自己取名的小说人物，那肯定不是完全丧失记忆。这么说，就真的是癔症，需要一个时间和契机才能恢复咯。 他之前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也吓了一大跳。 “那我还告诉过你田小树和田小狗这两个名字吗？”田小河皱了皱眉。 头有点晕。 “没有啊，这两个名字倒是没有。不过，陌雪，不要想那么多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仝佩佩见她表情难受，赶紧扶了她一把。 世上有一句古话，叫无巧不成书。 三个人说自己叫申陌雪，田小河迟疑了许久终于选择相信。 虽然她的脑子里实在想不起什么东西。 “佩佩，那我为什么记得自己没有这么漂亮呢？”田小河又问。 这张脸太漂亮了，虽然她很喜欢，可是恍惚感觉不是自己的。 “你天天健身，比以前漂亮是很正常的了！” 当仝佩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田小河在心里已经认定自己是叫申陌雪了。也对，谁会对不认识的人那么关心那么友好呢？她终于不再排斥曲星舟叫自己陌雪。 至于那个叫郭强的男朋友，长得也挺俊美帅气的。 至于仝佩佩嘛，确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终于耐心听三人讲完了自己遇到的事，田小河有些呆了。原来，自己真的是如同曲大哥说的那样，掉入河中，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产生了一些幻想。 “真的是拖累你们了。”她心怀内疚。 “说什么呀，陌雪，咱们三个可都是你最重要的人！”仝佩佩挽住她的胳膊，亲热地说。 “那我这段时间都不可以回家吗？”她又问。 她很好奇他们口中的爷爷奶奶是什么样子，姑妈是如何对她好，姑父又是一个多么有趣的人。 曲星舟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劝说道：“陌雪，你放心，虽然说目前的状况不太适合送你回家。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见爷爷奶奶，我会陪你去的。只要你少说话，爷爷奶奶不会有什么怀疑的。” “喂，咱可要说好，要陪也是我陪啊！”郭强在一旁打岔。 田小河低下头，她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彻底相信这三个人都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因为他们那么关心自己。 第二十三章：想气气她 申陌雪已经想好了用什么办法治孟怀钱的少爷病。 无论如何，惹上她总不是什么好事。 他以为自己是田小河那个包子吗？ 才不是呢! 晚饭不用申陌雪送到钱庄去，而孟怀钱也会回孟家用餐。 他当然不会知道申陌雪已经想到了整蛊的好计策。 也许这个方法不太友好，不过，挺有意思的。 晚饭申陌雪做了一些面条。手擀面条，她最拿手的。 把面条端上桌时，申陌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心底偷偷的笑。 “啊！怎么这么难吃？”果然，孟怀钱开始叫起来。 “少爷，我，我觉得挺好吃的呀！”李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呵呵，谁让他安排晚餐三个人吃一样！ “少爷，真的不好吃吗？那我再重新给你做一碗。”申陌雪毕恭毕敬，装着很委屈的样子。 “你！”孟怀钱刚想生气，突然看到了对方眼中狡黠的神情。 “不会很难吃啊！”李二埋下头，又尝了一口面条。 满口溢香，有嚼劲，真的很好吃。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了。 不对，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一碗面条！老爷和夫人根本不可能给下人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老爷自己恐怕都没有吃过这么一大碗面条。是因为老爷夫人都不在家，少爷才这么安排。 他也劝过少爷，说老爷回家了又会气得跳脚，不过，少爷似乎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可能少爷这碗面真的不好吃。少爷，要不我去给你换一碗面吧。真的。一定比现在的这碗面更好吃！”申陌雪一副真诚直率的样子说。 说完准备伸手收拾孟怀钱放在桌上的碗。 孟怀钱赶紧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碗，说道：“不要。味道好像还不错。” “不会吧？少爷，你这是在夸我吗？真的——好吃？” “一开始觉得有点不合胃口，现在仔细品尝了一下，好像味道还可以。不用重新做一碗了。好吧，我对你的厨艺很满意，你就正式在孟家当厨娘好了！”孟怀钱开心地吃着面条。 这田小河！居然不在面条里放盐！这不是诚心捉弄自己吗？ 想换一碗面吧，又怕她再动什么小手脚。 孟怀钱只得在心里暗暗叫苦：“哎，早知道她的心眼比绣花针还小，白天就不说违心话了！” 本来嘛，他是挺可怜她的，加上她的饭菜也确实很好吃，是应该好好的赞赏一番的，是自己为昨天的事计较，才故意说不好吃，想气气她。哪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肚子的坏水，该不是在西河喝下的吧？ 那天田家请来宁婆驱鬼，他没有去看热闹。 表面上，他是因为钱庄的事忙碌，其实，他胆子有点小，害怕。 “少爷。” 申陌雪狡猾的笑着，突然摊开手心，手里是个小纸包。 “哎呀，少爷，我居然忘了给你放盐。” 说完，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着李二的面把纸包里的盐抖到了孟怀钱的碗里。 “少爷真是大人有大量，没有盐的面条也说好吃，小河真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申陌雪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一副随时等待孟怀钱惩罚的样子。 “这次真的是我的疏忽，不能怪少爷，少爷尽管责罚我就是，明日小河一定给少爷做更好吃的。” 孟怀钱愣愣地看着她。 一丝小小的爽快冲上申陌雪的心头。 “看你说的！”孟怀钱扬起头，故作硬气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不就是一碗面嘛，再说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对吧？”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呢？下人犯错，当少爷的总要责罚几句吧？倘若少爷这样，我怕别人会说闲话。小河倒是不要紧，就怕玷污了少爷的名声，说少爷没有家法。” 她摇头，假装表示不赞同。 “这——这你叫我怎么办？骂你？打你？我都说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了，好吧？谁会说我的闲话啊？我自己家的厨娘，我不愿意惩罚就不惩罚！” 申陌雪在心里窃笑。 这小子，看起来还真是傻乎乎的。 明明是自己在作弄他，他却弄得好像是他自己犯了错似的。若不是古代尊卑有别，她真想当着他的面笑弯腰！ 也好，看起来，今后的日子不会沉闷了。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哎，权当自己在戒网期吧。 虽然承诺过仝佩佩会追读她的连载小说，不过，看目前的样子，是不可以了。 不过，如果有一天回到现代，说不定也能把这奇特的经历讲给她当素材，省得她整天自己开脑洞，乱七八糟的写。 吃住都解决了，工钱也谈好了，那么接下来呢？ “好了，我吃饱了，你赶紧收拾吧，我要回房间休息了。”孟怀钱站起身说。 李二也赶紧伺候孟怀钱休息。 申陌雪哼着歌，心情愉快地收拾了碗筷。 大户人家柴禾多，她决定先跑跑步，运动运动，再洗个热水澡。 憋死了，好久没有洗澡了。 当然，规矩她是懂的，这些事，都得悄无声息的干。 从来没有这么早躺到床上。 按天色来估算，也不到八点吧。 而在现代的自己，这个点一定还在外面游荡。 田小河这瘦弱的身子，站在那里像跟竹竿似的。 不对，像一根还没有长大的竹竿更贴切一些。 啧啧，这身形，弱不禁风的。 再放任下去，怕自己的心理防线还没有垮，就被这身子拖垮了哟！ 尤其是厨娘这种活，没有健康的体魄怎么行呢？ 不行，仰卧起坐走起！ 申陌雪躺在床上，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 哎，三天不练手生，居然觉得有点腹痛。 都是因为这段时间足不出户，田小树还总是让自己卧床休息造成的。 好在，这孟家宅子挺大，在后院偷偷跑几圈，应该没事吧？ 申陌雪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到院子里一望，前院也没有什么灯光。 她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那孟大少爷和李二应该是睡着了。 因为要早起打扫，那李二住在前院一件小空房里。 “嘿嘿，正好。” 大脑里库存的运动细胞召唤着申陌雪，她很快溜到了后院，开始跑步。 别说，古代这衣服虽然不适合跑步，布鞋却挺舒服的。 “田小河，对不住了！为了漂亮，你就扛着点吧。” 她心情愉快，不知不觉迈大了步子。 第二十四章：跑不掉了 孟家宅院偏东侧的前院里，正数第四间房，正是孟怀钱的睡房。虽然已经熄灭灯火，但孟怀钱却满怀心事，根本睡不着觉。 从外求学归来已经快三月，孟家钱庄的一切却依然还是一团糟。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他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败家子。 孟老爷和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去安知府故人家，这一路，即使雇了马车，也有着来回七日的脚程，而昨夜，孟怀钱已经对孟老爷许下承诺：三个月内一定会让钱庄做成一笔大买卖。 白天说是难为田小河，还不如说是他自己心里烦躁，想开个玩笑舒展一下身心。 开钱庄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在这之前，他在安知府读书，安知府随处可见的大小钱庄，比起将田地租给他人，钱庄的收入几乎是稳稳当当。 原本农户就是靠天吃饭，无论是干旱还是洪涝，孟家都很容易收不回租子。 至于孟老爷的发家史，孟怀钱更是从小听到大。 安知府有他娘之前伺候的大户人家，直到小姐出嫁，她娘才带着衣物和赏赐回到老家，到最后嫁给爹爹。 “如果不是我的陪嫁，你拿什么来成家业。”孟夫人偶尔会在孟来财面前如是说。 不过，她的赏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之前安知府小姐受伤，她机灵聪明，救了小姐一命。 至于是什么事，她倒没有对儿子提起过。 “钱儿，人生在世，钱才是重要的。”孟来财经常这样教育自己的宝贝儿子。 孟夫人的衣柜里有三件华丽的袍子，但是，只有在节日的时候，才会欢欢喜喜地穿上。 大多数时候，那些衣服都是放着压箱底。 她舍不得穿。 “我说钱儿呀，田带不走，房子带不走，只有铁币才能带走，多存点钱总不是坏事。”她叹着气对儿子说。 “娘，现在可以通兑银票了。”孟怀钱试图向娘说清外面的变化。 “钱儿，爹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我们会比你更不懂如何过日子？”孟夫人反问。 同意儿子开钱庄，那是因为她夫妻二人听了安知府小姐的指点，可不是因为心疼儿子！ 她时常在心里发愁，自己的傻儿子呀，从小宠坏了，怎么管理钱庄呢？这可比收租子复杂多了 十岁离家去安知府当丫环，十二岁那年因为救小姐被毒蛇咬了，差点就命归西天。正因为如此，身为丫环的她才得到老爷夫人的格外偏爱，不但在她十七岁还她自由身，还给了她不少赏赐。 如今，老爷夫人皆已经故去，但是每年农历九月，她都会去安知府探望小姐和姑爷，来去半月，叙叙旧，再顺便打听打听一些事。 去年去小姐家，因为姑爷说田地收利不丰，他们夫妻才合计让儿子回家开钱庄。 公公给孩子取名怀钱，她认为这是个好兆头，也许因为儿子的名字，孟家会世世代代不缺钱。可是，因为太宠溺这孟家独子，长大的钱儿生性不羁，自由散漫，总是喜欢当好人，把自家的铁币当赏赐，随时打赏给一些不相干的穷人。 不但如此，他不承认自己是在败家，反而说自己是在普济众人。 老爷反正是生过好几次气，每次都是大声地骂败家子，骂完自己哭哭啼啼喝酒…… 而孟怀钱呢，却拍着胸脯对爹娘保证以后钱庄会日进斗金。 过程就是这么无奈。 这不，夫妻又打算借着探亲去安知府求助小姐。 这样不管不顾地耗下去，迟早要耗光孟家产业。 小姐家里现在都是姑爷做主，不会再有赏赐了。 孟怀钱白天的时候粗略的算了一笔账，钱庄的布置花费加上近日对孩子们的赏赐。 呃……不算不要紧，一算吓了一跳！ 开支还真不小! 再过十天，当他的爹娘从安知府回来，孟家的钱庄就要开张了！ 他打算等赚到了铁币后再给孟家填上几个下人。 孟家宅子前院后院加起来也不小。这个院子是爹爹购买的一个员外的别院。 很大。 人却很少。 到了夜晚的时候，有点异样的动静都让人担心院里是进了窃贼。 虽然有李二，不过，那小子看起来胆子也挺小的。 “咚咚咚。” “嘿呀嘿。” “吼吼吼。” 孟怀钱躺在床上，蓦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李二吃过晚饭检查完前院后院就回房入睡了，至于田小河，大约是第一天不习惯，好像也早早地睡下了。 家里也没有养狗，爹娘嫌狗会吃得太多。 “是谁？”他心里一紧。 难道，是因为爹娘一早出门，盗贼以为家里没人？ 怎么办？ 好在，李二就睡在隔壁的空房中。 “李二，李二。”他轻声呼唤。 听到声响的李二很快给了回应。 他打着哈欠，来到孟怀钱的门外。 “少爷，怎么了？”他问。 “嘘。”孟怀钱轻轻打开门，示意李二禁声。 “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李二竖起耳朵，仔细辩听。 果然，后院似乎有奇怪的响声。 “少爷，好像有人进院子了。”他压低声音说。 “糟了！”孟怀钱暗呼。 “李二，快去找根棍子，咱们去后院看看！田姑娘住在偏厢房呢！” 虽然那丫头今天捉弄了一下自己，但其实他早已经不再生气了。不但如此，他还觉得那姑娘挺有趣的。 家中失财事小，万一姑娘出了事，那怎么办？ 毁人一身名节，给再多的铁币也补偿不了了吧。 李二人挺机灵，很快就找来了两根木棍。 两人人手一根，蹑手蹑脚地朝后院走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连马灯也没有拿一盏。 “咚咚咚。” “呼呼呼。” 好啦！这到了后院，异响声是越来越明显。 就在后院小径，他看到了一个黑影。 “抓住你了!李二，赶紧点灯！”孟怀钱一个健步冲上去，双手死死地抱住了黑影。 “好了，少爷，这下贼跑不掉了！”李二一边兴奋地喊着，一边用火匣子点亮了马灯。 “哎哟！” 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李二凑上前，马灯的光亮照在了申陌雪的身上。 “呀！”几乎是异口同声，孟怀钱和申陌雪一起惊叫起来。 确定孟怀钱和李二已经入睡以后，申陌雪才从床上爬起来打算趁着夜色活动活动身体，小跑几圈。 她认为自己已经够小心的了，却没想到把前院的两人都惊醒了。 第二十五章：产生幻觉 “田姑娘，你这是？” 自从田姑娘落水后，就有传言她是被水鬼附了身。有人说宁婆厉害，已经将水鬼驱走，他本半信半疑，这田姑娘深夜在院子里晃荡，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莫不是，这水鬼仍然心有不甘，游荡了一圈后又回来找她了？ “你是谁？”趁她不注意，他又重新抱紧了她。 顾不得那么多了！虽然害怕，但是，田姑娘也挺可怜的，如果是那个叫申陌雪的女鬼附了身，他一定会请宁婆来，再次帮忙！ “孟少爷，李二，我是田小河呀!”申陌雪被抱得死死的，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孟少爷，你抱得太紧了，快松开。”她涨红着脸说。 “哦，我。”孟怀钱迟疑了一下，见田小河的样子很难受，终于放开了手。 咳，这还是他第一次紧紧地抱住一个女孩子。 虽然之前也抱过她，但那时是为了救人，没想那么多。 “小河姐，这三更半夜的，你不休息怎么到院子里来了？”李二主动问。 “我跑步呀！”申陌雪甩了甩手臂，说。 哎，古代就是不好，一个夜跑搞得好像做贼一样。 “小河姐，你白天干那么多活，不累吗？还有，跑步干什么？有什么用吗？”李二心里很狐疑。 “跑步健身呀！”申陌雪脱口而出。 李二的眼神有些茫然。 孟怀钱更茫然。 “呃。总之，孟少爷和李二你们要相信，我不是起来偷东西的。我宁可饿死，也不会偷他人的东西的。”申陌雪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们相信你，但是，健身是什么？”孟怀钱终于发声询问。 健身是什么？申陌雪的脑子在飞速转动，她的语文不差，可是，要向几百年前的人解释清楚健身的意义，恐怕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 早知道呀，就不夜跑了。 申陌雪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健身吧，就是，唉……我自己取的名。我这个人吧，从小就得了一个怪病，晚上不跑几步吧，我就睡不着觉。这个嘛，跑步就是健身，健身就是跑步，这个就是锻炼自己，让自己更有力气，能够干更辛苦的活。” “哦。”孟怀钱点点头，似懂非懂。 申陌雪感觉自己的心有一丝悸动。 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马灯的光亮自带了柔光效果，见惯了众多美男子帅哥的自己居然觉得这孟家傻少爷挺俊俏的，脸部挺柔和，看起来很潇洒。 如果不是说话做事傻里傻气，其实挺翩翩公子的。 “那，我先送少爷回房间休息了。小河姐你也早点休息吧。”李二见孟怀钱只穿了一个短褂，担心他有点受不住凉。 “好！孟少爷，我——”申陌雪想要道歉。 白天刚刚捉弄了孟怀钱，晚上又惊扰了他的美梦，如此没大没小的厨娘，大约也只有她了。 孟怀钱因为紧张，两次都将对方抱得死死的，本来担心田小河会因此发火，结果对方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心里反而有些过意不去。 “你早点休息吧。”他扭过头，吩咐李二回前院。 “看来，田姑娘可能真的是喜欢跑步的。那这样吧，以后呢，只要你晚上的活早点弄好了，你可以在院子里跑步。不过，可要事先让大家知道，否则，大家当是盗贼，就虚惊一场了。”孟怀钱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显得头脑清醒，语句通顺。 孟怀钱和李二回到前院后，一切又趋于了平静。 申陌雪打算好好的洗澡。 热腾腾的水，大大的缸子。 因为只有一个厨娘和一个家丁，孟家倒挺大方的，一人有一口洗澡的缸子。 沐浴露是没有了，不过，白天的时候，她在路途中发现了一些薄荷叶。薄荷清香逸人，倒也可以将就着用来洗澡。 孟家院中有一口水井，吃喝的水都要自己提取。 李二有示范过。 打水才真的是个辛苦活，那口水井足有七八米深。 因为家里用水量大，下午的时候，她前前后后打了好多。 把水缸填满，用了十桶水。 洗菜，浇花，洒水，又用了好几桶。 还准备了三桶水洗澡。 李二说百里庄的位置好，靠山临水的，所以遍地都有水篓子。 水篓子，也就是出水口。 一口井是否出水，就要看底下是否有水篓子。 水篓子的高低，决定了水井的深浅。 打完水后，申陌雪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有了轻微的水泡。 从小到大，她根本没有做过这么粗重的活。 申陌雪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盛了一半到大缸子中，加入薄荷叶，待气味分散在水中后，才加入一桶冷水降温。 早就想有个舒服澡了。 申陌雪将门栓别好，脱下衣物后，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大缸子里。 “哇，好舒服啊！” 她感觉紧绷的身体正在开始满满放松，大脑也一下子放松起来。 事宜的水温滋润着她的皮肤。 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这个陌生的身子。 好像也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不起眼。 虽然瘦，但也玲珑有致，挺小家碧玉的。 她慢慢地闭上双眼，让整个人慢慢地下沉，浸没在温热的水中。 “我不叫申陌雪，我叫田小河！” “这是哪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小狗，小狗！” 恍恍惚惚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却没有画面。 申陌雪一惊，从水中探出头来。 灵魂互穿，虽然自己是这么想的，也认为田小河的灵魂此刻一定在自己的身上，但是，都只是猜测和美好的愿想。 可是，这突然的女声是从哪里来的？ 申陌雪感觉大脑有些轻飘飘的。 为了证实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她再一次慢慢地把自己没入水中。 以为会再次出现的声音，却没有。 看来，是因为第一天到孟家，水土不服，心里想多了。 是在做梦吗？ 难道自己刚刚不小心打了个盹？ 薄荷的香气慢慢地飘进申陌雪的鼻孔里，大脑因为受了薄荷的刺激也开始变得清醒。 没有了幻听，有的只是满屋子热腾腾的蒸汽。 看来，回不去之前，必须试着安定下来，否则，自己迟早会因为想得太多而人格分裂。 还有，虽然孟怀钱抱的是田小河的身体，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些敏感呢？ 之前郭强也曾这样突然地抱过自己，除了吓了一跳，没有任何感觉。 难道，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在乎这具身体了吗？ 第二十六章：不吃饭了 申陌雪原本想偷偷摸摸地健个身就算了，结果不小心惊动了孟怀钱和李二。虽然闹得动静不小，但因为忽悠二人这样是为了自己变得更有力气。 洗完澡后，申陌雪感觉整个身心都很舒展。 也许，穿越也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在现代的话，也不一定能遇见孟怀钱这么有趣的事。 这么一想，穿越到这种寒门家庭，其实也挺好的。虽然物质贫乏，但至少没有各种宫斗，也不会动不动就丢了小命。 看来，自己运气真好。 不过，如何创业，仍然是她的第一目标。 申陌雪正在脑子里仔细盘算以后的规划。 人嘛，凡事都要想长远一些。 虽然自己现在是厨娘，但也不能就此认命做一辈子厨娘不是？ 申陌雪想着这些，终于开心的入睡。 “咚咚咚。”直到李二急匆匆地来敲门，申陌雪才从熟睡中被惊醒。 她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打开房门。 “谁呀，这么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河姐，我知道昨晚大家折腾了一阵都很累，可能你也没有休息好。但是，你是厨娘啊，这厨房的杂事还是要你做的。现在少爷正在房间等待洗脸水和早饭呢！我以为你早已经准备好了，所以直接去了厨房，谁知道你不在，我就过来了。” “糟了，洗脸水和早饭1”申陌雪也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都怪自己，暑假的时候，因为已经毕业，养成了晚睡晚起的毛病。 厨娘呀，怎么能这个时候才起床呢？ 何况，还是被李二的敲门声惊醒的。 “小河姐，我先去少爷那里帮你顶一顶，你动作快一些。”身为孟怀钱的贴身家丁，自然对孟怀钱比较了解一些。 反正，孟家的厨娘都没有好好的做过事，估计少爷也没对这位姑娘有着多大的期待。 “今天是第一天，我去帮你给少爷解释解释，你赶紧去干活呀。”李二催促道。 “好，好呢，谢谢，多谢了。”申陌雪也开始慌张起来。 都怪自己，没有闹钟就不能早起。前几天在田家一切都好说，田小树和田小狗都当自己是病人。如今在孟家，可不能走老样子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不能起早，被孟怀钱开除了恐怕就真的只能挨饿了。 人呐，一旦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还谈什么事业和发展？ “那快快去吧，实在忙不过来的话，先把洗脸水送到前院来，脸盆我就我放在厨房里。”李二说完转身就急匆匆地走了。 申陌雪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手忙脚乱。 “申陌雪，你这是怎么了？你现在是个厨娘，不是白富美！深呼吸，深呼吸，冷静，冷静！”申陌雪一边迅速地收拾好好自己，一边快步走向厨房。 很快地，申陌雪就将孟怀钱需要的洗脸水送到了前院。 还好，李二正好在院里忙活，接过水盆后李二送去了孟怀钱的房间。 不用直面孟怀钱，倒也省去了她的尴尬和解释。 毕竟嘛，自己是下人，起床晚是自己的错。哪有那么多理由解释？ 家里的企业也是这样对待员工的。 毕竟，不能迟到是一个员工基本的守则。 申陌雪蹲在地上，将竹筐里的红薯全都倒入了木盆中，然后开始一个个的清洗。 锅里的火燃得正旺。 也好，事情基本都上了正轨了，不出半个小时，孟怀钱就能吃上她做的早餐啦！ “少爷，你吃完早饭再走吧？夫人吩咐过我，就算你再怎么忙，也要让你吃完早饭再去钱庄。”见洗漱完毕的孟怀钱起身准备去钱庄，李二在一旁提醒说。 “田姑娘已经准备好早饭了，我这就过去取。”他急急地说。 “算了，我不饿。做好了的话，你和田姑娘自己吃吧。”孟怀钱吩咐道。 他看了一眼李二，又说：“李二，我先过去钱庄，你把院子收拾好了再过来。” 说完径直出门。 “哎。”李二看着孟怀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虽然夫人叮嘱了他很多事项，可是，少爷不愿意吃早饭，他一个下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小河姐，刚才真是不好意思。现在少爷已经出门了。他说自己不饿，让我们自己吃。”李二刚到厨房门口，就碰见了端着白粥的申陌雪。 “小河姐，其实，我们少爷最近都是这样，每天早上都没时间吃饭。因为钱庄的事情，他其实也很辛苦。但是，夫人临走的时候吩咐了我，所以，我才来催促你。我以为你做的好吃他会吃一点，没想到，哎。”李二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忧心。 当李二说这句话的时候，申陌雪的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记得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尽管妈妈做好了早餐，但是父亲总是急匆匆地就赶往公司。 那时候，家里的事业其实已经进入稳定期，比孟怀钱现在的状态好多了。 看来，这个孟家少爷，心里还是有事业心，并不是像她认为的那样，只是一个败家子。 “多好的白粥，可惜了。”她忍不住说。 第一次喝到白粥，李二一个劲地赞赏她的厨艺，虽然最近都没有好好地喝一口白粥，但是，她的心里并不欣喜。 她想了想，对李二说：“李二，从明早开始，可不可以由我来送早饭给少爷？” “好啊，小河姐，我倒希望你有办法劝少爷吃一点。” 李二轻声地说。 从少爷主动开口让田小河到孟家当厨娘，再到少爷说田小河的饭不好吃，好像少爷是在故意为难小河姑娘。可是，昨夜少爷莫名地担心小河姑娘的安全，发现她在院子里跑步也没有责备她，也许，她去劝说少爷吃饭，少爷也不会太为难她。 他本来心里发愁怎么完成夫人的安排，田小河主动请缨，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申陌雪忘不了父亲不在家吃早餐的时候妈妈失落的表情。 小时候，她不懂，不就是一顿早餐么？难道不能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她必须想法子让孟怀钱吃早餐。 不为别的，不吃早餐多伤胃。 李二很快喝光了一碗白粥，见申陌雪在发呆，他轻声道：“小河姐，无论怎么样，从明天起，少爷的早饭我就拜托给你了。院子我已经打扫好了，你就去整理整理房间，看看有没有要洗的衣物，就可以了。我先去钱庄了，还是老规矩，午饭我会过来和你一起送饭。” “好的。” 第二十七章：孩子一样 申陌雪在孟家工作的早晨，田小河已经开始过上了被曲星舟二十四小时照顾的生活。 因为见了郭强，又有仝佩佩的佐证，她已经完全相信自己是申陌雪。 曲星舟说，得先让她回忆起一些过去的事情，然后才能带她回自己的家。 一大早，刚喝完一杯牛奶，吃完一片面包，曲星舟就又坐到了她的身旁，开始拿着一张张的照片解说。 “陌雪，你看，这是你高中时候和佩佩的合影。” “这是你大二的时候和我的合影。” “这个是你爷爷和奶奶。” 田小河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曲星舟翻过一张张照片。 她不知道，明明是一张张的画，为什么要把它们叫照片。 不过，既然已经觉得曲星舟是很重要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选择相信。 “嗯，我记住了。”曲星舟每介绍一张照片，她都会点头。 虽然那些面庞不太熟悉，但是，多记几遍，她也是能记住的。 看仝佩佩和自己笑得那么开心，肯定是真正的朋友。 “陌雪，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如果没记住，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再给你说一遍。”曲星舟的眼光扫到了田小河的微妙表情。 她好像在皱眉。 是的，都怪自己太心急了。想着让她尽快恢复，才采取了填鸭式的方式。 “没，曲哥哥，我，你……你别管我，你说，我能记住的！” “这位老夫人看起来很慈祥，是我的奶奶吗？” 田小河轻声询问。 曲星舟这才想起，他虽然每张照片都告诉了她是谁，却并没有讲述她和这人之间的事情，她现在记忆错乱，直接指着一张照片肯定是很陌生的。 “是的。这个老夫人是你的奶奶，从你出生的时候就把你当宝贝宠着。就在前些天，你掉到河里失忆的时候，奶奶还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反正现在姑姑暂时替我们瞒着，就等你情况好一些才能带你回家。陌雪，你也很想奶奶吧？” 申陌雪对她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女人最疼她——奶奶和姑姑。 他也听她讲过一些和奶奶之间的趣事。 如今看来，刚好派上用场。 “哦，我明白了，她是我的奶奶，最疼我，对吧？”半带疑惑半带肯定的语气。 曲星舟合上相册，双眼看着一脸疑问的田小河。 失忆了，好像变了一个人，很奇怪的感觉。 他喜欢的申陌雪，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欢乐，独立，聪敏。 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道：“陌雪，我不管你记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我想对你说，曲哥哥承诺过，会照顾你，保护你。”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郭强也说要保护我，佩佩也说要照顾我。”她眨巴着眼睛。 “我说的照顾和他们说的不同。”他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曲哥哥，我的手疼了。”她很快轻声叫起来。 曲星舟赶紧松开了自己的手。 趁着陌雪生病，他已经将自己的心门打开。 虽然她生病了，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原本郭强说自己是陌雪的男朋友，他的内心是很拒绝的。 何况佩佩也说了，郭强只是在追求陌雪。 可能是太想她马上恢复，他也没有多的考虑，居然主动说郭强是她的男朋友。 而这个男朋友，已经说好了周末会带陌雪去他们当初去过的地方。 是哪里？郭强没说。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询问。 他之前有过两段感情经历，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对于陌雪来说，似乎不太公平。 所以，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对她告白，结果，却被那个叫郭强的抢了先。 不管他多么不喜欢，但是现在，她名义上的男朋友，是郭强而不是他。 郭强，是个很危险的男人。 因为他的眼神里，透露着对她百分百的关注。 他谈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初恋，懂。 那个时候，他追在那个她的身后，包容她的一切一切，虽然到最后还是分开的结局。 他的身边曾经躺过一个性格相合的女人。他已经考虑向她求婚，但是，她想要去国外定居，而他只想留在西城。 于是，又分了，如今，她是博西太太。 第二段恋情对他的打击才是致命的，有整整一年他都在失恋的痛苦中度过。 当然，如今的她早已经适应了国外的生活，偶尔还会问他什么时候谈恋爱。 他曾经想要照顾的两个女人，最终都不需要他的照顾。 “曲哥哥，还要不要看照片？”见他沉默无言，田小河询问。 “哦，暂时不看了。” 本来就是太勉强她才不停地翻看照片。 曲星舟站在窗户前静思了一会。 其实，昨天，他发现陌雪的情况更严重，只是，他没有告诉郭强和仝佩佩。 不会用手机。 他正在洗漱，听见电话响了，让她帮忙接一下电话，但是她根本不会。 不但如此，还很好奇那里面为什么会有人唱歌说话。 家里的触摸灯她也觉得好奇。 那天她不会穿叶思买的内衣，他以为她只是酒醉刚醒的迷糊。 能感觉到，她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陌雪，我准备去公司一下，你准备准备，和我一起去吧？”曲星舟轻声问着。 “嗯。” 她乖乖的点头。 她又坐上了那个可怕的东西。 她知道了那个可怕的东西名字叫作汽车。 不过，她再也不会坐在里面大哭大闹的喊叫，再也不会拒绝他的关心和照顾。 没有他，她早淹死了。 这一次，为了安抚受惊的田小河，曲星舟把她安排到了副驾驶。 他的手轻轻的伸过去，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因为他发现她茫然一片，好像这个简单的动作也不会。 “你还记得这个怎么开吗？”他试探性的询问。 “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开过这个东西。” 田小河回答。 “陌雪，这个叫汽车，不叫东西。不记得的话，下次我教你。” 曲星舟苦笑着。 看着她无力的眼神，他很想歪过头亲她一下。 不过，没有她的同意，他不想那么冒失。 三十岁了，自己早已经过了荷尔蒙冲动的年纪。 “出发了！”曲星舟故作不经意地叫了一声。 再不出发，他怕自己真的要亲下去。 他毫不犹豫地踩了汽车油门。 她看起来很紧张，嘴唇咬得紧紧的。 看来，得像养孩子一样养她了。 当然，他也没养过孩子。 第二十八章：很合适的 田小河虽然鼓起勇气钻进了曲星舟的车里，但是到底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坐过几次车子，所以，她的心情非常紧张。 看着她紧张得闭紧双唇瞪大眼睛的样子，曲星舟有些心疼。 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 虽然他今天的确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 这几天也太为难叶思了。虽然他对叶思的能力一向折服，但是，他是个心疼女人的人，三十一岁还单身的女人，身为朋友，他也该为她考虑。 再说了，医生也说陌雪的病情需要到处走动，缓解心情。 整天关在房间里教她认人，她没有发飙已经是给自己面子了吧？ “现在放松多了吧？”他问。 田小河正看着前方，没有反应过来曲星舟是在和自己说话。 看见前方车流不息，田小河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 “车！车！曲哥哥，你看！好多车！”她的叫声十分夸张。 “哇，好多车，好多人啊！那个房子好高！那个是什么？曲哥哥。” 她兴奋地指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曲星舟看了看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和兴奋的小表情，如果不是因为要专心开车，他一定会陪着她一起惊讶。 “想知道吗？等我时间了，再专门带你出来玩。” 他宠溺地说。 小时候的她就是这样的。她每一个不知道的问题都会问她，当他一一解答出来的时候，她用钦佩的眼神看着他。每每那个时候，他骄傲得像个小王子，非常有成就感。 “曲哥哥，你好厉害!”她每得到一个答案就会这样夸她。 如果她不是小他九岁，他们应该是最好的青梅竹马吧？ 想到这里，曲星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原本因为陌雪病情而烦躁的心情，也得到了最大的缓解。 她开始多言了，愿意和他聊天了。 将田小河带到办公室之后，曲星舟开始埋头工作。 叶思进门，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我发现你最近感情挺细腻的，不像以前的你。”叶思同他开玩笑。 “陌雪，怎么样，我买的衣服都还挺合身的吧？” “谢谢叶思姐，很合适的。” 叶思进门的时候就瞟了一眼在沙发上落座的田小河，看到她身上穿着自己帮忙买的衣服。 那衣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一样。 她的气质在那里，穿着名牌就更好看。 因为一声谢谢，叶思对田小河不禁产生了一丝好感。 本来，她是不喜欢与这种小女生为伍，因为觉得她们年轻幼稚。 但是潜意识中，莫名就觉得这个申陌雪很讨喜欢。 也许是因为她生病了，所以心生怜悯吧？ 何况，曲星舟最近因为她生病的事情很头疼。她是曲星舟认识很久的妹妹。自己认识曲星舟很久了，曲星舟是个重感情的人，她知道。 “没想到这几天的工作量还挺大的。”曲星舟看着叶思送来的文件，有些头疼。 但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尽快处理好。 “我知道你这几天有事，不过你也要小心自己的身体，不要折腾得太累了。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我可以帮你处理。”叶思关心的说。 “总之，叶思，最近你会比较辛苦了，等陌雪的状况好一点，我请你吃饭。”曲星舟抬起头说。 “真的吗？”叶思的语气掩饰不住惊喜。 虽然之前曲星舟也请她吃过饭，但是每次都是和公司的一些职员一起。 “我什么时候放过你的鸽子？”曲星舟埋下头。 “这是最近的财务报表，我刚从财务部拿过来——” “叶思，你看，我现在也挺忙的，要不，你帮帮忙，带陌雪去转转，这样，我也能安心工作。你看行吗？” “呃，这个嘛，好啊。” 叶思失望地放下文件。 虽然知道曲星舟很忙，可是曲星舟如此冷淡地对她还是第一次。 虽然说着要请她吃饭，但是眼神却一直在瞄坐在一旁的申陌雪。 她只好轻声说：“那我先带陌雪出去转转，工作上有事的话你就打我电话。我不会离公司太远。” 曲星舟头也没抬：“好。” 老实说，她也怀疑过申陌雪是不是故意装病接近曲星舟。 虽然是她提议让他多陪陪她说话，不要刺激她。 她也问了自己在国外的医生朋友，突然失忆的病例不是没有，但是，连很多生活能力都失去的倒是没有一例。 而且看她的眼神，是十足地依赖他！ “陌雪，咱们去楼下喝杯咖啡好不好？”叶思提议。 虽然怀疑申陌雪装病，但是，该有的礼仪，她不会少。 毕竟，这个申陌雪，不让人讨厌。 她第一次看不起自己，是在发现自己喜欢上曲星舟以后。虽然有过婚姻失败的经历，但是她从没有把那当成自己的缺陷。可是，自从喜欢上曲星舟，她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要是我没有结过婚就好了。” 她曾经试探地问过曲星舟对自己离婚的看法，曲星舟说自己也有过感情经历，不过是没有领证就分开了而已。 “那没有什么，只是生活中的一段经历。”曲星舟说。 曲星舟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有过欣喜，有一丝惶恐，更多的是安心。 她刻意制造每一个接近曲星舟的机会，好不容易他离不开自己了，偏偏这个时候申陌雪却生病了。 曲星舟说，自己不能离开申陌雪，他要照顾她。 虽然她没有照顾申陌雪的义务，可是，她也想她早点好起来，早点离开曲星舟。 所以，她得试探，试探她是不是装出来的。 果然，端起咖啡，申陌雪就说了一声：“叶思姐，你给我喝的是什么？好苦哇。” 再怎么癔症，不会连咖啡也不认得了吧？ 看来，如今的小女生，为了爱情也开始不择手段了。 想要让兄妹关系变成恋人关系，应该比她更难吧？ “陌雪，你觉得曲总这个人怎么样？”叶思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 她本来不想问这个问题，怕申陌雪说出“爱”字。 可是，她又希望她说：“他只是我的一个哥哥。” 期盼中，对方开口了。 “曲哥哥对我很好，郭强对我也很好，还有佩佩，他们都对我好。” 叶思感觉自己敏感激动起来。 “陌雪，郭强是谁？佩佩是谁？”她轻轻地挪了挪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 “我男朋友和闺蜜啊！”田小河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咖啡杯：“叶思姐，我不喜欢喝这个，可不可以不喝啊？” “可以，可以。”叶思赶紧点点头。 申陌雪有男朋友，听到这句话她的心情非常轻松！ 不对，那她为什么—— 难道，这么可爱的姑娘真的是病了？ 叶思感觉心里有些沉重。 第二十九章：胆子大了 “你奶奶去哪里了？”一个个头中等，尖嘴猴腮，面容疲惫的男人正在询问田小柳。 此人正是田小柳的父亲田大佑。 “我怎么知道？我被你卖了三年长工，可是前几日刚回来的。奶奶去哪里了，难道你这个当儿子的不知道吗？” 田小柳见久不见面的爹爹连句想念的话都不对自己说，心里也没好气。 她长大了，相比三年前，她已经变得胆大多了。 至少，现在，她有了顶撞他的勇气。 田大佑从女儿那里被呛了白，只好嬉皮笑脸地凑上去，眼睛一边往窗子里面看，一边叨咕道：“是不是你让奶奶和小花躲起来了啊？” 田小花是他的二女儿，已经满了十四岁。 他的心里郁闷的很，大丫头也只到大户人家做了三年工，性子是越来越烈了。这个世道，哪有这样对待亲生爹爹的女儿？若不是近日又输了铁币，他可想狠狠地骂上她一顿。 可是如今，饭也吃不上一口，一切还要仰仗这丫头。 没办法，千怪万怪，只能说自己的命不好。本来有个洗衣做饭的婆娘，不过是骂了几句，自己却跳了河。 好在，还有老娘疼他。 他这几天都在挨饿，去了赌坊又被人赶出来了。 他无所谓，就像之前，他也不止一次被赌坊赶出来过，但是，只要他有了铁币，他们又会立刻欢迎他。 “我肚子饿了，快给我弄点吃的！”他没好气地说。 “别想了。我不会再给你做饭的。你也别再想把我卖给谁家做长工。你现在就是饿死了，我也不会再管你！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好好做工，让奶奶和小花过上几天好日子！” 田小柳虽然看起来很柔弱，却也对爹爹置之不理。 “哎哎哎！我说啊，你是谁生的？是我生的不？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不要铁币啊？我要是拿着那些铁币去赌坊，我能翻本了吧？怎么？想不管我？那你把我养你花掉的铁币还我！”田大佑伸出了右手。 “是你供养我的吗？你以为我年纪小就不记得？是大伯给了我几口饭吃我才活着长大的！还有，你逼死了我娘，你还想逼死我吗？我告诉你，三年长工，我该报的恩已经报了。如果你再赖在这里不走，我可要拿棍子赶你了！怎么，你还嫌自己不够丢脸吗？” “什么？你居然敢赶我走！你个不孝女！”田大佑尖叫着。 “我就是不孝，我就是要赶你走，怎么样？不服你去告官啊！”田小柳的语气也非常不客气。 “给我铁币！拿几个铁币我才走！否则，我就呆在这里！”田大佑一副无赖相。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家得了赏赐？怎么会一个铁币也没有？怎么，想攒嫁妆了？算了吧，靠嫁妆发财的百里庄可也就一人。快点，给几个铁币，给了我就走！” “那你要先答应我，不再回来烦奶奶和小花。还有，丑话我先说在前面，不准你打小花的主意！听见没有！如果你敢打小花的主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田小柳咬牙切齿地从床底的布包里掏出几个铁币，扔给了田大佑。 “都给我。”田大佑一把从她手里抢过布袋。 他打开钱袋，数了数，随即翻了个白眼。 “什么？做了三年长工，才十几个铁币？” 田小柳听到田大佑这么一说，更是一脸气愤。 三年前，因为赌债，田大佑把她卖到了别人家做三年长工。 因为怕她不去，他提前签了活契，拿了月钱。 “你忘了吗？我的工钱你三年前就拿走了。你为了一次拿走工钱，你把我卖了三年，却只要了两年的工钱。” “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要三年的工钱。哎呀，少收了一年，要是当初要了三年的，可能就不会马上输光，也许我还能翻本呢……” “赌赌赌，你迟早死在赌坊里。”田小柳恨恨道。 田大佑瞪了她一眼，骂道：“老子好不容易回来一会，你就咒你爹死？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好嫁人？” 说到嫁人，他心里又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小柳，你听爹给你说，陈富贵老爷家的家宝就挺合适的。你大家宝三岁，女大三，抱金砖，你听说过没有？家宝虽然是个傻子，但是他家里有钱，你嫁过去了也会很清闲，爹也能沾沾光不是？” 田小柳气得随手就抓起了一根柴火棍。 田大佑见状，一边往门外跑，一边回头大声说：“真是好心被你当了驴肝肺！你也不想想看，百里庄谁家还能拿得出大笔聘礼让你当夫人的？” 田小柳当然不会听田大佑的一派胡言。 铁币是抢不回来了，她也不打算抢。反正，她穷惯了，也习惯了这样的爹。 只是，方才壮着胆子反驳了他一下，他居然也有些害怕！ 还是小河姐说得对，对爹爹这种人，就得比他还凶才能吓走他！ 她这个爹爹，除了生过她，对她还真的是心硬得很!她每次回来，他总是问她有没有私藏的赏钱，从没有关心过她吃的苦受的累。 “小柳，你怎么能让你爹把你卖了呢？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和他反抗!我告诉你，对这种人啊，你不能心软。你越是心软越帮不了他。小柳，你得试着把心硬起来，你要知道，你不给他钱，你是在帮他，是在让他自己自力更生。二叔他有手有脚，你还没到十八岁，凭什么找你要钱花？以后他再这样，你就拿棍子吓唬他，他就不敢欺负你了！” 那天，她刚回来，说起爹爹，小河姐就这么教她。 “这样别人会不会说我不孝顺？”她有些犹豫。 “你打算怎么孝顺他？难道再被他卖三年就是孝顺了吗？小柳，姐姐都为你感到不值。所以，你要试着让自己安排自己的一切。可能有人一开始会觉得你不孝顺，但是时间长了，大家都不会那样想了。” 按照田小河的办法打发走了爹爹以后，田小柳感觉自己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奶奶临走之前，到她所在的人家找过她。 奶奶准备带着小花出趟远门。 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她也知道家里的情况，没有什么吃的，如果奶奶和小花呆在家里，只会增加哥哥姐姐的负担。 所以她憎恨自己的爹爹，如果不是他游手好闲，奶奶和小花并不需要靠他人救济。 虽然他们是哥哥姐姐，可是，很多年前，两家人就已经分了家。 关于分家的原因，她也听说过一些。 第三十章：那个寡妇 田大佑从女儿手里抢过十个铁币之后，因为怕田小柳拿着木棍追出来，一路上跑得飞快。 跑了一段路以后，田大佑累得直喘气。 他回过头，确定女儿没有追上来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田大佑三十有六，若不是最近饿着肚皮又不修边幅，稍微拾掇拾掇，还是不差劲的。 因为常年呆在赌坊不见阳光，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蜡黄，双眼也显得无神。 他抖了抖手心里的几个铁币，嘴上哼着小曲，甚是得意。 前几日，他的赌友李勇和他在百里庄游荡，走过陈家宅子的时候，李勇若有所思。 “嗨，兄弟，你女儿的契约不是快到期了吗？现在卖身当丫环已经不值多少钱。知道陈老爷的儿子家宝不？家宝已经十四岁了，我听说陈家老爷夫人都在为家宝的终身大事发愁呢，你要是能让女儿嫁给陈家少爷，哎，你这辈子就不愁吃不愁穿咯。只可惜啊，我单身汉子一个，没有女儿。” 其实，不用李勇提醒，他的心里也早已经有过这样的盘算。 要不然，他怎么会只卖三年的契约？ 想当年她娘亲年轻的时候，本来出身并不好，因为生得漂亮，被爹娶进门，也是过了好些日子的富足生活。 小花那丫头吧，漂亮是漂亮，性子没有小柳好，如果把她许给陈家少爷，估计迟早会被陈家休掉。 还是小柳比较合适。 他是住过大房子的人。 虽然他的大房子早就卖给了陈家。 只要小柳嫁给了陈富贵的儿子，那陈富贵迟早会老死，到时候，陈家的财产就会全归了那个傻儿子。 那谁会掌管那些财产呢？ 当然是傻子的老婆田小柳啊！ 田小柳是谁？是他田大佑的女儿。 他拿自己女儿一点房产地产，又算什么呢？ 那时候如果娘还在，再也不会骂自己了吧？ 想到这里，田大佑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陈家宅子。 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岂是她能反对得了？ 如果她要反对，他就装着要去死。他就不信她真的愿意让自己去死。 “她肯定会心甘情愿地嫁到陈家的！”田大佑自言自语。 秋风乍起，有点凉。 他最近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找了个相好。虽然那相好人丑了些，也大了他几岁，但是愿意给他几口热饭吃。如果不是相好的，这么凉的天，他又得在外面过夜了。 想起女儿对自己的态度，他就充满怒火。 都怪那死婆娘，好好的日子不过，就因为他骂了她几句，就抛下两个孩子跳了河。 如果她在，起码能做做厨娘工作，赚点铁币。 有她在，女儿也没理由恨他不是！ 如今那女人已经死了十四年，因为没有找到尸骨，他也没有给她砌一座空坟。 想让小柳嫁给陈家少爷，还有一点差点忘记了。 他欠了陈家三十个铁币。 如果小柳答应嫁给傻子，那这笔债也就一笔勾销了。 陈老爷是个精打细算的人，不会因为他还不起就勾掉了这笔账。 不过，那些赌坊的人也太不讲人情了，他也只是欠了一些铁币，就总是问他有没有什么可以抵押。 “夫人，你瞧我今儿给你拿来了什么？铁币，三个铁币呢！” 田大佑的相好，是个外乡逃难来的寡妇，住在一条破船上。 “你看，这是我这几天去给人家干活，赚来的。”田大佑得意地把铁币在相好面前晃了晃。 “那你一定累坏了吧，来，我来给你捏捏肩。” 她和百里庄的人没有打过什么交道，自然也不知道田大佑是何人。 相好捏得舒服，田大佑也心情大好，不由得大声说：“夫人，你放心，以后啊，我会给你赚更多的钱。” “咱现在怎么能想那么远的事呢？”钱阿香转过身，将船尾的锅子揭开。 锅子里煮了几颗豆子和一些野菜。 她盛了一碗递给田大佑。 “阿香，怎么又是豆子加野菜啊？”田大佑略有不满。 他娘就从来不给他吃这种东西。就算他卖了家里的房产地产，他娘也会给他吃些杂粮粗面。 他一直怀疑她藏了一些私钱。 可是，捣鼓来捣鼓去，把家里都快掀翻了，也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也是认识了这个相好的那天晚上没有回去，结果第二天回去，大门紧闭，娘和小花都不见了踪影。 听别人说，是逃难去了。 不过，他并不相信。 钱阿香将野菜豆子递给了田大佑之后，又给自己盛了一小碗。 她的碗里都是野菜，豆子都归了田大佑。 “大佑，你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赚钱。”钱阿香温柔的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田大佑有些不耐烦。 “对了，我上次给你说的，把娘和孩子们接过来的事呢？你办得怎么样了？”钱阿香又问。 “……哦，我知道了，我会接她们的。”田大佑敷衍地说。 钱阿香不知田大佑是在敷衍，听见田大佑应承着要接婆孙三人到来，心里自然是高兴。 她住的这条船，是她家那口子留下的。虽然有些破，但还算宽敞。 挤一挤的话，再住婆孙三人是没有问题的。 她丈夫死了，又没有留下一男半女，孤苦无依的，田大佑三言两语就哄了她。 “那你一定要快点接她们过来。”她又嘱咐了一遍。 “知道了！你这个丑媳妇想早点见公婆嘛！放心好了，我会很快遵照夫人的吩咐，接她们过来的。我娘知道了肯定很开心。”田大佑不想再听钱阿香唠叨，开始埋头吃起了豆子。 见田大佑胃口很好，钱阿香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老兄，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跟那个丑婆子生活吧？”田大佑刚吃饱上岸，就遇到了李勇。 这语气，分明是在嘲笑他。 “笑话，我田大佑会没有女人吗？那个丑女人我怎么看得上？不过是我娘最近不在家，我在那里吃几顿饭罢了。” “我给你说，兄弟，饭可以乱吃，女人可不能乱睡哦！那么丑，你该不会真的下手吧？”李勇嘴贫。 “不睡白不睡，不过，兄弟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娶她进门的。一个人，多自由自在！”田大佑得意地说。 简直离谱！他怎么会娶钱阿香那个寡妇呢？ 第三十一章：自由自在 田大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而钱阿香，好像认为自己已经是田家人。所以，对于田大佑的行踪，钱阿香总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没有一儿半女，自然希望家有家的样子。 打认识田大佑以来，她几乎每天都围着他，让他带她去田家。 可田大佑说，田家住的地方比这破船还破旧。 其实，这个村子也不止田大佑一个人对她有意思，有好几次，几个男人站在岸上对她吹口哨，其中一个还问她要不要上岸来。 “百里庄骗子很多，你可别随便上岸，免得被人卖了。” 幸好田大佑出门前有仔细叮嘱过她。 所以，任凭那些男人三五成群地对她各种暗示，她也不会上当。 因为她是田大佑的老婆。 田大佑已经承诺过她，等有了钱，八抬大轿把她迎娶进门。 她这个年纪，还指望什么呢？ 钱阿香已经四十岁。如果有了儿子或者女儿，她早已经快快乐乐地当上了奶奶或者外婆。 她十八岁成婚，三十八岁守寡，那个打渔的丈夫，她也不知道来自何方。 因为不知道，所以，在他死后，只能无处可归。 好在，还留下了一条破船和一些铁币。 那些铁币，她是打算作为自己的嫁妆。 前几日，田大佑同她说，自己想要开一家店，可惜手里没有什么钱。 她知道他没有什么钱。 大女儿去了别家当丫环，二女儿好吃难做，老娘也没什么劳动力。 他都告诉过她。 “大佑，如果我有钱就可以帮你了。”她迟迟疑疑地说。 田大佑的表情很欣喜。 可能，他以为她会立马拿出一笔钱。 “是啊，是啊，如果你有就好了。”他迫不及待地说。 “我——”她感觉自己的心砰砰地跳。 “我只有这条破船了。”她说。 因为她也打不了什么渔，所以这条破船也给她带不了什么。 不过，这条船，现在是她的栖身之所。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动它。 “算了吧，娘子，这船咱还要睡觉呢。”田大佑也没赞成。 开店的事没能顺利进行，田大佑似乎不太开心。 但是，他并没有埋怨她。 钱阿香觉得自己并不在乎田大佑有没有钱，关于田大佑的家庭背景，她也不想作过多的询问。 他偶尔会伸手找她要几个铁币，她也给。 当然，她的付出也并不是没有回报，田大佑偶尔也会带铁币回来。 “我爹死得早，我大哥也死得早，我又要照顾我娘，又要照顾女儿，还有侄子侄女一家”田大佑对钱阿香说。 哄骗这种守寡的女人，他只需要稍微动一下心思就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慢慢来，日子总会好起来的。”钱阿香安慰他。 田大佑装着很感动的样子。 关于钱阿香的背景，他早就通过一些赌友了解的清清楚楚。 据说，早些时候，她在上游。 如果不是因为欠了太多赌债，他也不会费尽心思地讨好这个丑女人。 虽然有人嘲笑他找了个老女人，但是，他不在乎。 钱阿香当然有钱。就算没有孟陈两家有钱，也好过他田大佑。 如果没有钱，一个女人，打不了渔，靠什么生活？ 如果没有钱，她为什么开口就让他接老娘和女儿到船上生活？ 前不久，他回了一趟家，本来想骗那个傻傻的二女儿回家，结果，小花和奶奶都不见了。 “你再走，你再走回来了就别想见到我。”老娘这样骂过他。 当然他根本没有把此话当真。老娘骂她的时候通常就只有几句话。 “你走了就别再想见到我。” “你个遭刀砍的！” “滚！” 他如果把老娘的话当真，恐怕很多年前就已经无家可归。老娘是什么话都会骂出来，但是，只要他回家，翘上二郎腿，嚷一声：“娘，我饿了。”不出一个时辰，一碗可口的面汤就端到了面前。 “喝喝喝，呛死你个畜生！”老娘递上碗的同时又会骂一句。 “老娘，我死了，谁给你送终呢？”他咧嘴笑。 有些时候，为了找老娘要几个铁币，他还会挨上老娘的两棍子。 桑树枝的条，打在身上很疼。 娘会挑地方，专挑屁股打。 他从十几岁就被桑树条打屁股，一路打到三十多岁。 “你的脸啊，比城墙还厚!”老娘一边打一边说。 虽然他不喜欢挨打，但是，当老娘动手打的时候，他通常会保持站立原地的姿势，一边咧嘴，一边用手捂着屁股。 “哎呀，娘！哎呀，娘！” 他的叫声，往往会让娘很快就放下桑树条，心疼地问：“儿子，娘是不是打疼你了？” 妹子下落不明，娘就他一个儿子，打死了的话，娘就无后了。 所以，他一般就只会挨上两三棍子。 娘肯定也有私房钱，可就是不愿意告诉他。 比如，她每隔几天就要烧香拜佛，这钱从哪里来？ 爹去世的时候，给他留下了房和地，如果不赌，那钱足够他用一辈子了。 爹那么宠爱娘，没理由不给几个子儿。 他知道娘是在提防自己，因为当年他随意就卖了属于自己的房和地。 她肯定是想自己掌控那些钱。 “儿子，你再这样，娘死了连棺材都没有。”老娘哭啼。 他倒不在乎娘死后是不是有棺材本。 俗语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她骂自己的时候中气十足，打自己的时候手高高举起，一看就不像是会马上死去的人。 “娘，死还远着呢！”田大佑非常不悦地回应。 “早，早个屁！你看人家陈老爷，才四十八岁的时候就订做了棺材在家放着！多有面子！” 老娘摇摇头，又气呼呼地：“咱是不能和陈老爷比了，做不了上好的棺材，但是，松木棺材你得给我做一副吧？” 他见过陈富贵家的两口黑木棺材，厚厚的，很结实。 棺材做好的那一天，陈富贵老爷让人在家门口放鞭炮，吹唢呐，吸引了很多人前去观看。 不少老人看完以后，都是啧啧称赞。 “娘，你放心，等我赢钱了，买一口比这个更好的棺材孝敬你！” 他拉起老娘的衣袖，慢条斯理地转身回家。 第三十二章：无人说媒 在百里庄，无论男女，只要到了十四岁，就陆陆续续有人说媒。 可是，媒婆的名单里，始终没有陈家。 生了一个傻儿子的陈家，不是媒婆眼中的香饽饽。 其实陈富贵也私底下找过不少媒婆。 他家的儿子虽然有些傻，可是，在百里庄，他有钱有地。 他这样的家庭，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有难处，与穷人结亲，怕是很多人都趋之若鹜。 对于傻傻的儿子家宝来说，找一个穷人家的姑娘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陈富贵忙活着找了几处媒婆，开出说媒成功给予五件成衣三担大米两袋白面的条件。 同样家里有钱却找不到合适老婆的，还有孟来财家的儿子孟怀钱。 “嫁人不嫁孟家男，抠抠掐掐地过年。进门不进陈家门，傻子像个木头人。孟家的儿子呢，长得倒周正，人也不笨，但是孟家的老爷夫人呢，未免也太舍不得。陈家倒是有好日子过呢，但是陈家的儿子是傻子，晓不晓得洞房先不说，鼻龙口水的看着就糟心。傻子才和这两家人结亲嘛。” 赌坊里，田大佑刚挤进人群，就听见有人在说孟陈二家。 他轻咳了两声，摸了摸怀中的几个铁币。 “你有钱吗？”赌坊的小二看着他，用非常鄙夷的口气说。 田大佑挺直了脊背，慢腾腾地掏出十个铁币，放在小二面前，得意洋洋地说：“这个，看到了吧？十个铁币，够赌了吧？” 小二没再吭声。 “让开，让开，我要押……”田大佑高举着铁币，声调仍然是在原调。 他抖了抖手，十个铁币叮叮当当地落在了赌桌上。 他笑了笑，发话了。 “这是十个铁币，老子就押这一盘，成了就是老子运气好，不成老子认栽就是。” 他连着输了十几天，他才不信还会输。 田大佑得意洋洋的，以为这个行为会引起很大的轰动，却不料周围的人连斜眼都没有看他。 他只好乖乖地闭嘴，静静地等待结果。 “开！” 又输了！ 田大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十个铁币，没有了！ 本来是想翻本的，没有了！ 他垂着头，呆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如铜铃大。 “押不押？不押就闪开啊！”小二终于吭声。 “我看看不可以啊！”田大佑把手放在衣袖里，讪讪地说。 因为每次身上的铁币并不多，他早已经习惯了赌坊小二说话的语气。 输了钱的，就恨不得立马轰走。 赢了钱，就跟在后面叫大爷，希望多得几个赏钱。 只要钱阿香愿意给他一笔钱，他押两次大的，准能赢。 输久必赢，赢久必输嘛。 “呸！真倒霉！” 走出赌坊门口，田大佑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自从妹妹田大娟消失后，他好像中邪了似的，就没有赢过一次。 当然，他那死在河里的婆娘，也给他招来了一些晦气。 二十几年前，他爹可是有田有地有宅子的人！他田二少爷随随便便穿一件衣服也要十个铁币！ 他娘只是爹爹娶来的偏房，虽然没有八抬大轿，但是凤冠霞帔却是准备得相当齐全。因为大夫人刚走不到三年，她娘猫着腰从后门进入田家。 当他娘怀上他以后，就再也无需躲藏。 她可以以二夫人自居，可以随意进出老爷的房间。 她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得到的宠爱越来越多。 她虽然是个偏房，可是正房已经不在了，她不受任何人的气，不看任何人的眼色！ 身为二少爷的他，地位比大少爷还高！ 田家没落后，这些人才不把他放在眼里。 田大佑倚靠着墙角，晒着太阳，眯着眼回忆着自己风光的过往。 想到自己被女儿赶出家门，他就更是来气。 田小柳那丫头，以前从来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拿起木棒赶他走了！ 不行，得再溜回去看看！ 田大佑在心里盘算着，无论田小柳怎么凶恶，这次一定要拿起做爹的威风，好好地收拾她一顿！ 如果现在都镇不住这丫头，那今后还怎么让她听话地嫁人？ “小柳，小柳！”田大佑蹑手蹑脚地走到家门外，朝院里探了半颗脑袋，小心地呼唤着。 虽然是两件泥土房，但是田小树给弄了竹篱笆，围起了一个小院子。 无人应声，看起来死丫头并不在家中。 “娘，娘？” “小花，小花？” 田大佑又试着呼唤了一下娘和二姑娘的名字。 依然无人回答。 “没人吗？没人我就进来了！”田大佑向前迈了一步，准备跨进院门。 “是不是上次没有挨打这次来补上？”突然地一声冷哼声吓了田大佑一跳。 他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女儿田小柳正站在身后。 她脸上表现出非常不悦的样子。 “怎么了！我自己的家，我不可以来啊！”田大佑站稳了身子，提高语调说。 早知道当了几年丫环人就会变得这么凶狠，他当初就不该卖了她三年的契约。 这样的话，如今这家里就仍然是他说了算！ 本来想着家里没人就趁机溜进去翻一翻，哪知道她却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对了，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是他大哥的女儿田小河。 他一下子安心了。 “小河，你来给二伯评评理，有这么对待亲爹的女儿吗？”田大佑得意洋洋。 “这么说，二伯是嫌小柳对你太好了？是不是真要打二伯几下二伯才不会埋怨？”小河缓缓地说。 “你怎么这样了？小河！”田大佑惊讶了。 他的女儿有三年没怎么来往了，变成什么样他也不清楚。可是，小河可是百里庄出了名的软弱姑娘，从来没有对他这个二伯说过半个不是。 “二伯，你别生气，我前些日子掉了水，性情有些不定。”小河语气温柔。 “我就说嘛，这也难怪了。”田大佑上前一步。 “小河，你有没有铁币，给二伯几个。” 说完，伸出了手。 申陌雪完全被这个无赖的二伯给打败了。 如果不是因为礼貌，她前面几句话根本不可能那么语气缓和。 这个田大佑，几乎可说是她见过的所有人理最讨厌的一个了。 好吃懒做，卖了女儿三年的光阴，还不知足。 现在倒好，还伸手朝侄女要了。 也不知道穿越前，他找那个田小河要过多少次。 “二伯，铁币我没有，棍子我倒有。”她笑盈盈地将身后的棍子亮出。 第三十三章：继续演戏 虽然说古时尊卑有别，孝义为先，但是，面对田大佑这样的无赖，即使是长辈，申陌雪也不愿意服软。 匆匆忙忙回家一趟，听小柳说爹爹田大佑拦着要钱，她凭直觉断定他还会再来。 果然不出所料，他来了。 这种无底洞，别说田小柳只是一介弱女子，就算是放到现代社会，一个月薪几万的人，也禁不起赌博的爹爹这样败家吧？ 她要教田小柳如何反抗自己的爹爹，如何改造自己的爹爹。 田小柳要回家的时候，因为离回孟家宅子的时间还早，她一边聊着一边跟了过来。 当然，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田大佑贼眉鼠眼的样子。 她拉着田小柳躲在后面，就想看他能玩什么花样。 这种人，说好听点是回来看一看，说难听点，不就是想搜刮一点东西走么。 “小河，你看，这么久不见，你都学会和二伯开玩笑了。”田大佑不信田小河真的会揍自己。 “二伯，这么久不见，你不知道我被水鬼附过身。我早就不是你认识的小河了。虽然我可能会动手打二伯，但是，我想打你的肯定不是我，而是那个水鬼。”申陌雪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木棍。 那木棍三尺长，两指宽。 “你，你难道真的是疯了。”田大佑后退了一步。 “今天我感觉头疼，可能是那日宁婆没有把水鬼驱走，我总感觉她又来了，好像我自己就控制不住自己。” 申陌雪微笑地看着田大佑疑惑的样子，又继续演戏。 她举起木棍，胡乱晃了几下。 “我，小柳，我走了……改天，改天爹再回来看你。” 田小河被水鬼附身的事，田大佑在赌坊听过一二。 他只知道田小河被救起后就胡言乱语，后来听人说还请来了驱鬼婆。 “谁要你回来看看，你快给我离开这里！”田小柳鼓起勇气又吼道。 悄悄望了望姐姐，见她正在偷偷地使眼色，田小柳明白了，姐姐她只是在吓唬爹爹。 “好，好，我走。我服了你们。小柳，爹给你说的那个事你就考虑考虑，哈。爹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是做少夫人好还是当一辈子丫环好。”田大佑道。 “我的事情，我不会再让你做主！”田小柳又一次表达了心中的想法。 见田大佑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申陌雪又将木棍挥了挥。 连唬带吓，田大佑终于离开。 赶走了田大佑，田小柳才发现自己紧张得浑身是汗。 看看姐姐，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姐，你真的不像你了呢。” 相比上一次，这一次因为姐姐在身边，她的语气更自然了，表情也更凶狠了。 姐姐说得对，她现在一个女孩子，得学会保护自己。 只是，她真的不确定这些话这些事是从小河姐嘴里教给自己的。 “人长大了，总会变的。你不也正在变吗？”申陌雪笑着说。 她是真的把田小柳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田小柳和仝佩佩长得实在太像！可以说，田小柳简直是仝佩佩的青春版。 只是，她们的命运各不相同。 仝佩佩研究生在读，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可以自由地去喜欢任何人。 田小柳却不认识多少字，除了当仆人，好像也没有其他光明的前途。 在这个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的年代，摊上这么一个爹，婚姻能不能做主也是未知。 “小柳，你真的不知道二奶奶去了哪里吗？”申陌雪问。 虽然这老太太是偏房，对田大佐似乎也并不是很亲热，但是，既然是田小柳的亲奶奶，应该会对她不错吧？ 申陌雪不确定田大佐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除了教田小柳要凶狠地吓唬田大佑，她也想不到什么好招数来。 她如今在孟家做工，一时半会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但是，既然在孟家做工，田家的事就不能时时刻刻知晓。 田小树和田小狗两兄弟互相有照应，她倒不是很担心。 但是，田小柳她就不放心了。 一个大姑娘，才十七岁，一个人住这么破的房子，万一有个好歹呢。 如果奶奶和妹妹在，虽然都是女人，但是总算有伴啊。 “小河姐，我也不知道奶奶去了哪里。”田小柳茫然地抬起头，声音有些无助。 “奶奶只是告诉我，她要带着小花去逃难。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 申陌雪听到这里心里感到很难过。 妈妈落水而死，爸爸是个赌徒，奶奶和妹妹出门下落不明，一个人要养活自己，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担心无赖的父亲再次回来要钱。 好好一个姑娘，偏偏遇上这么多事。 要是，要是能说服孟少爷再找一个丫环就好了。 这样，小柳吃住在孟家，田大佑想要找麻烦，就没那么方便了。 想到这里，申陌雪赶紧安慰起田小柳来。 “小柳，你不要担心，奶奶和小花肯定会平安回来。” “我找机会问问孟少爷，看孟家是不是还要一个丫环。” “小河姐，孟家的老爷夫人都不会多请一个丫环。这个大家很早就知道了。我哪里有那么好的运气。” 田小柳愁眉不展。 申陌雪愣了。 孟家不会多请下人，这一点好像李二提到过，怎么自己一时兴奋就忘记了呢。 不过，看孟怀钱那傻傻的样子，如果自己讨好了孟怀钱，说不定小柳当丫环的路能顺利一些。 “什么事都没有绝对呀。小柳你说是不是？你看，你以前很怕你爹爹吧，现在不是他怕你了吗？我会帮你打听着，如果孟家要请人做事，我一定会帮你抓住机会。” 听了申陌雪的这番话，田小柳感觉心里又轻松了一些。 两姐妹手挽手，朝破院子走进去。 泥土做的房子，因为失修，有一间已经掉了一大块土。 小时候就被爷爷带着见过很多落后的地方，关于这种土房子，申陌雪并不会觉得惊讶。 房间虽然简陋，但是，和田小树的家一样，打扫得干干净净。 “小河姐，你也该回孟家了吧？你不用老是来看我。我咬定自己身上没钱，他也不会经常来。我现在有你给的这根棍子，我就不怕他了。小河姐你也就不用整天担心我了。再说了，真有万一，还有树哥呢。” 两姐妹天南地北地闲聊着，申陌雪又从田小柳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田小河的事。 听田小柳的口气，那个叫田小河的姑娘好像很温柔很善良呢。 申陌雪感觉自己已经深深地放了一百个心。 第三十四章：尽快搞定 “星舟科技”是以曲星舟个人名字命名的公司，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发展的空间却不小。 当大多数富二代都把眼光放在房地产和虚拟产业的时候，曲星舟却另辟曲径，开创了这家公司。 说到开公司，他的父亲曲文海算是非常有经验了。他家的优优连锁在很多一线城市皆有布局，凭借庞大的客源和优质的服务，一直在零售行业稳居全国前五名。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一举一动才更让熟悉的人注视。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嘛。 这几年网络购物非常风靡，零售业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利润已经尽量压到了边缘化，而员工们的工资和各个福利都在上涨，这让身为优优副总的曲浩瀚非常头疼。 而曲文海，原本希望曲浩瀚和曲星舟两兄弟强强联手，但因为老二的固执，只好将这种美好的计划搁浅。 反倒是申氏服装，曾经因为各种销售方案头疼，如今因为网购，线上线下同时销售，生意反而越来越红火。 申振国虽然已经快年近七十，但因为注重生活规律和身体保养，精气神倒挺像五十来岁的人。申氏服装本就是家族企业，儿子死后，申振国只得结束了退休养老的生活，重新出山。 不习惯的，当然是申振国的夫人申老太太了。 孙女陌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 据说去某地采风，为下一季的服装设计寻找灵感。 偶尔会发来两条报平安的短信，但就是不和她通电话。 “奶奶，我这边在山区，信号不太好！”申陌雪说。 “你怎么给她这么艰苦的工作啊！”她埋怨女儿申开玲。 申开玲尴尬的笑了笑。 陌雪得了癔症，虽然曲星舟说陌雪这几天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据说还是想不起太多的人。 再多的情况，曲星舟没对她说。 她心里着急，却不能频频追问。 照理说一个人的记忆不应该这样完全断掉的。但是陌雪就是这样，什么都想不起，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 “开玲，你不要想那么多。也许曲星舟有办法呢。再说了，还有郭强，还有陌雪的朋友。那么多人帮助她，她总是会慢慢想起一些事的。再说了，现在医生也诊断过，她这种病没有什么药可以治疗，时间长了会慢慢恢复的。你不要着急……着急会变老你知道吧？变老了你又会着急，然后着急了又变老，你看，多不好……”陈锋安慰着自己的老婆。 他是做会计的，这活需要相当的仔细和耐心，他的性格和脾气就是在职业生涯中锻炼出来的。 申开玲抬起头，看了老公一眼，然后依旧叹气。 为了不让陈勤宇知道，她和老公讨论这事都尽量避免着儿子。 虽然成天嚷嚷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其实还是个小孩子。 万一说给外公外婆了呢？ “老公，道理我都懂。其实我也很想像你那样乐观的想，可是，这种情况又不是我乐观想想就能顺利的！我现在特怕回爸妈家，生怕他们问到陌雪，我说出和上一次不一样的话。”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虽然是善意的谎言，但是依旧是这个道理。 陈锋轻轻地为老婆揉肩：“老婆，你放心，你不管做什么，实在没有办法撑下去了，还有我呢！万一说错什么了，我会在旁边帮你打圆场。星舟不是说了嘛，陌雪已经开始接受他们三个人了，我想，真有那一天，就算她记忆回不来了，她只要接受我们，接受爷爷奶奶，生活不就还是一样吗？很多人还想忘记以前的事呢！陌雪说不定是因祸得福，没有小时候那些不开心的记忆，也许她会过得更好呢！” “老公！” “怎么？力用大了吗？”陈锋故意岔开话题。 申开玲见老公一副装作不知自己何所意的样子，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烦恼。 她更知道他那句话只是调侃，并非真的希望陌雪失忆。 “老婆，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陈锋面带微笑。 “因为你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他说。 按理说，像他妻子这样的人非常有能力，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才对。可是她身上没有傲气，对自己忠诚，对家庭忠诚，对亲人也非常在意。自己经常听说有钱人家为了财产斗个你死我活，亲兄弟姐妹都相互尔虞我诈，但是，他的妻子却不会。 她尊敬自己的父母和兄长，疼爱自己的侄女。 她是个简单的人，永远学不会算计。 他喜欢这样的女人，觉得自己真是有福气。 “你也是个简单的人啊！”申开玲回过头，深情地看着老公。 她的想法其实一直想让老公进入公司分担自己的压力。 女人，也许是因为年纪逐渐增大，总是想休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努力工作，希望早一天退休。 虽然很想回家相夫教子，可是，父亲那么大的年纪仍在忙碌，她有什么理由可以懈怠呢？ “老公，你也累了，咱们早点休息吧。”申开玲商量着说。 接下来申氏的冬装要开始投入生产了，但是手里的一些设计都不太满意。 这也是她比较头疼的一个原因，并不全是为了陌雪。 父亲时常教导她不要在生意场上太过焦虑，说经营企业，什么样的风浪都会有。 她以前就是，在工作上没有帮到大哥什么忙，所以，哥哥才会累死。 在陌雪好起来之前，她得替她守好公司。 白天举行的公司会议上，有职员提出高仿杂志流行款，她犹豫了。 不同意吧，手里现有的设计总感觉哪里不好。 同意吧，申氏多年一直以独立设计出名，走高端，抄袭是大忌，不但会坏了口碑，还会被业内人笑话。 “我已经在网上研究过了，《优雅》杂志的当即爆款在网上销量最多。当然，还有各个影视剧当红明星的穿着，如果我们在这上面下功夫，肯定是不愁衣服卖不出去。”市场部负责人的脸上显露出不以为然。 “这，这个好像不妥吧，放开抄袭不谈，这影响我们公司的形象吧？”有其他部门的经历当场提出反对意见。 其实，她也不太赞成这种做法，只是，因为陌雪的事，大脑一片混沌，居然开口说：“这个我会仔细考虑一下。” “申总，这个不管是有多大的市场空间，对于我们这样的老企业来说，都是很危险的，这相当于在踩高跷，看起来上升很快，但是不小心跌下来也会很惨！” “王经理，现在做仿款的岂止是一家，你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呢？我好不容易想出一个方案来，你为什么要和我唱对台戏呢？……” “李经理，我这个人对事不对人，我只是针对这个提议，并不是嫉妒你。也许现在这种方案确实不错，可是，等我们投入生产销售，就等于自降品牌，到时候就不再适合走高端了，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么？申总，我记得你说设计部会来新的职员，怎么，现在还没有来吗？”王经理问她。 这让她怎么回答？ 虽然说从名字上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陌雪和她的关系，虽然她早已经决定等这季的服装投入生产后就宣布陌雪的身份，但是—— 现在让她如何说这个人失忆了，生病了？ 那恐怕不出半小时，这话就得传到父亲耳朵里。 “这个，我会尽快搞定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稳。 第三十五章：孤男寡女 “陌雪，没关系，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养得起你！” 郭强深情地看着田小河。 虽然她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不自在，但是，他早已经习惯了。 “你养我？这是什么意思？”她迟疑着小声询问。 “陌雪，我知道你们家也不差钱。我说养你，不单单是指金钱方面。我不在乎你能不能恢复以前的样子。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会了，那些事我都可以帮你做。”郭强耐心解释。 “我有手有脚，为什么什么事都需要你做啊？”田小河又问。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朋友将要做什么。 “郭强，你不用帮我做事，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就算我不会，我也可以学啊！” 郭强在心里哭笑不得。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生病之后，说话的逻辑也开始让他无法理解了。 她的脑回路，简直是清奇。 他已经和曲星舟约定好，两个人轮流着和陌雪接触。虽然陌雪暂时住在曲星舟家里，但是，只要是他想见她，还是自由的。在不吓着陌雪的前提下，他还可以带着她到处逛荡去。 像今天，约定好了他要带着陌雪出去转转，所以，曲星舟很自觉地回避了。 他照例送了一束鲜花给陌雪。虽然陌雪没有像往常一样惊喜地叫出鲜花的名字，但是他不介意。 “这花好漂亮……”她只是这么说。 哥们们曾经问过他，喜欢申陌雪什么？ 喜欢什么？他这个人一向简单直白，他不缺钱，不缺少照顾生活的保姆，他喜欢陌雪什么？喜欢颜呗！ 他不怕别人说他肤浅。他就是喜欢她的颜。 所以，她能不能记起从前，能不能开车，能不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不在乎。 肤白貌美大长腿，这不是很多男人心中的梦中情人么？ “我今天带你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郭强说。 这个好玩的地方他已经考察了好几天。其实，早在陌雪还没有出意外之前，他就是想邀请她去那个地方的。事实上，他现在唯一心疼生病的陌雪地方就是她好像很可怜，想不起朋友，什么都不会做，接触日常生活总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 比如说，电话不会用了，车不会开了，看见电梯就吓一跳，吃个西餐也不知道怎么使用刀叉。 而且，自己试探性地问了一个关于服装设计的话题，陌雪居然真的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所以，他想带她去那个地方。 以前是为了引起她的感动。 如今是为了引起她的回忆。 郭强在心里盘算了很久，到了场地如何进行开场白，如何引导陌雪想起过去。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反效果，会不会加重陌雪的症状，他都不想考虑。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曲星舟站在二楼楼口，整个人俯视朝下，郭强和申陌雪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今天一早，他就接到郭强的电话，他打算带陌雪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问。 问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 “什么地方？这个没有必要告诉你吧？”郭强的语气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哦，呃，对不起，是我失言了。”他回过神，解释道。 “你放心，我会遵守承诺，在晚上八点前送她回来，我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电话那头，郭强好像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顾虑。 “我现在在家，你来吧。”他只好这么说。 “陌雪吧，我之前反正没有看见她对哪个男生有兴趣，和她走得近的也就是郭强。因为郭强追求她很久了，陌雪还对我说自己在考虑要不要答应郭强的求婚。”仝佩佩对他说。 是啊，那个声称要带陌雪去一个地方的男人，便是那个一直追求陌雪的男人。 他有的是资本，因为陌雪的朋友和家人都认识他。 可是他呢？ 她或许是在意他这个哥哥，可是，没有把她介绍给朋友。 “什么？郭强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当他冷着脸把这件事转告之后，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快乐的光茫。 只是一下，但是，被他捕捉到了。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出去吗？”那一瞬间，他忘记了他们共同的行为都是为了她的病情恢复。 “怎么了？曲大哥不喜欢吗？”她问。 “我……”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改口道：“没有，我不是不喜欢，我……” 哎，心口不一，明明是不喜欢，这个时候却不能承认！ 早知道，早就该豁出去对她交代自己的感情。 谁说他们不能成为恋人？现在流行大叔恋，而且，他也不过是大她九岁而已！ 现在女都可以大男九岁，谁还在乎男大女九岁？ 如果自己早就有这个勇气，也不至于现在还要和郭强共同分享和陌雪的相处时光。 “这是你今天外出要穿的服装。”他有些生气地把手提袋扔给她。 这些衣服，都是申开玲新送过来的。 郭强是不是会利用这个时间对陌雪进行表白？如果再次表白求婚成功，那是不是就不管他任何事了？如果她结婚了，他应该会让自己变成她的陌生人吧？ 往好了点想，他也许不会求婚。 可是，孤男寡女，不知是何处的神秘地方，万一发生点什么…… 不会吧？这个叫郭强的应该不会吧？他看起来就是嘴贫了一点，好像对陌雪还是挺规矩的人。 不行！不行！就是自己，那么呵护陌雪，心里也曾经有很多次想睡了她的念头！ 这个时代，可不是人人都是柳下惠，坐怀不乱！ “曲大哥，你要是不喜欢我去，我就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田小河接过衣服，小声地说。 曲星舟却没有回应她。 申陌雪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才回到房间更换衣服。 还好，这些衣服，她已经学会怎么穿了。 这都是曲大哥朋友叶思的功劳。 “你不用叫我叶姐姐，直接叫我叶思就行了。我怕老，这样叫显得我还年轻。”叶思微笑着说。 印象中，她好像都没有接触过像叶思这样关心她照顾她的女人。 还有，那个欢乐的闺蜜。听说她们以前是最要好的关系，除了男人，什么都可以一起分享。 而且，那个佩佩，身上有她很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自哪里呢？她拼命地想，可是，头很疼，很疼，她只好停下来。 好奇怪，这么多人，就那个佩佩最让她熟悉。 第三十六章：步步为营 “陌雪，小心。” 在进入电梯前，郭强仔细地叮嘱田小河。 田小河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扇神奇的门。 打开，关上。 关上，打开。 直到第四次，郭强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眼前这个女人，正呆呆地看着电梯面板显示屏。 她这是什么样子？好像第一次乘坐电梯一样。 不过……她这一番懵懂的样子倒挺有意思，他甚至有些被那个表情吸引住。 像失去了控制一样，他也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打开，关上，关上，打开。 天哪，他到底在做什么？这是小孩子的躲猫猫游戏吗？ 田小河站在原地，双眼紧盯着电梯面板。 事实上，她已经不太恐惧这个怪物，只不过，她想自己亲自打开，在没有任何人提醒和帮助下走进去。 上一次见到这个怪物的时候，是曲大哥帮忙打开的。 刚才，郭强摁下按键的时候，她已经在一旁观察。 “走吧，郭强。”她亲自按下了电梯按键。 电梯门再次打开，还好，里面没有一个人。 “难道，她想起了什么？”一丝惊喜浮现在郭强面前。 然后，当步入电梯之后，申陌雪却没有了什么继续的行动。 他失望地摁下了十八楼。 也对，自己太心急了，怎么可能一到这个地方她就能想起呢？ 也许，她只是觉得这个地方熟悉。 今天，他将十八楼包下来，里面的陈设和当初一模一样。 除了当初的一些人不可能请来，那个地方的场景，已经基本做到了神还原。 “哇，好多漂亮的衣服！”果然，当她看见更衣室那一排排陈列好的时装时，她的惊呼声充满了喜悦和快乐。 也许，随之而来的就是记忆唤醒了！ “是吧，很漂亮对吧，当初你也这么说呢。”郭强被田小河如痴如醉的表情吸引住了，他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个欢快的女子，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与笑意。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因为你以前来过。”他慢慢地说。 以前来过？他的意思是自己以前到这个地方来过吗？行，仔细想想吧，这个地方，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来过。田小河在郭强的引导下开始陷入了深思。 因为她不是申陌雪，所以，这个地方，她当然没有来过。 她想了很久，还是想不起星星点点，只好对身边看着的男人摇摇头。 “你说我以前在这里来过吗？那我来这里是做什么呢？”田小河小声的念叨着。 郭强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很显然，她什么都没有记起。 自言自语的表情更是让她心疼。 佩佩说得对，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操之过急呢。 他连忙岔开话题：“来，陌雪，咱们再去内厅走走，那天，在这里有一场设计秀，我就是在这里对你一见钟情的！” 田小河微皱着眉头，惊慌失措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整个人快要凑到她的身上了，她心里有些发慌，连忙后退了两步。 脚上的鞋子她也穿不惯，差点摔了一跤。 “郭强，别这样。”她摇摇头。 “陌雪，你不喜欢这样吗？我——”郭强试图上前一步。 田小河吓得花容失色。 “好吧，我是和你开玩笑的！”郭强终于站住脚，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本来，他已经在心里计划好，等她见到这熟悉的场景，他就胆子大一点，趁她不留意吻下去。 一个深吻过后，他打算掏出戒指，再求一次婚。 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什么都不要做才是最好的。 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他有深深的挫败感。 郭强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仝佩佩也并不是全是说瞎话，自己的确不够了解申陌雪。 “陌雪，我，虽然男女朋友接吻很正常，不过，我不会这么心急了。”郭强尽量地安抚她。 “啊……”仍在后退的田小河，因为穿着高跟鞋，一个重心不稳，啪嗒一下摔在了大理石地面。 “啊！陌雪！”郭强的心里更紧张，他慌慌张张地伸出手去拉她。 “哎呀，好痛！”田小河尖叫一声。 看样子，脚扭到了。 郭强赶紧伸开双臂，打算抱起她。 田小河吓得大声喊：“郭强，你，放开我啊。我自己会走!……” 天哪，又被男人抱着，这让她想起了不久前被曲星舟抱着的样子。 她双颊绯红，用力挣扎着。 田小河的这个反应，让郭强目瞪口呆。 他印象中的申陌雪不是这样的。 虽然没有接受过他的求婚，但是扭伤脚抱一下，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吧。 “郭强，快放下我！” “来人啊！救命啊！”田小河喊道。 郭强一愣，双手一松。 啪嗒，田小河再次跌地。 痛！比上次更痛！ “哎呀！”她再次叫出声来。 “疼吗？”郭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陌雪，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你刚才的反应真的是小题大做了！我不是那种恶心的色~狼，好吗？我只是想着你的脚可能比较痛，我抱你会比较方便一点。我跟你认识那么久，到目前为止，我可是从来没有做出什么不尊重你的举动吧？” “没有。” 田小河蹲在地上，轻轻地用手捏着右脚。 咦，好像疼的不是脚，而是屁股。 她终于放心了。 “郭强，扶我起来。”她双眼望着他。 郭强可以用自己的名字发誓，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清澈无辜的眼神。 好像刚刚嚷着救命的不是她这个人。 哎，出行不利，都怪自己没有看好黄历。 如果像父亲那样，做事看看黄历，也许今天的行程会更浪漫一点。 总而言之，这是很沮丧的一天。 田小河在郭强的帮助下终于站立起来，因为屁股很痛，她一直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 因为害羞，脸越发通红。 这是田小河再平常不过的反应，不过，在不知情的郭强眼里看来，申陌雪在自己面前表示害羞，那就意味着自己还是很有戏。 以前的申陌雪，在他面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表情。 “我想找个成熟的男人，郭强，你还不够成熟，我也不够成熟，我们不合适。”那丫头大概已经忘记自己以前说过这样的话了。 看来，在生病期间，男女都适合培养感情。 以前，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约出来的人。 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悲哀？ 他才不想去想。 申陌雪，二十一岁，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 他，二十四岁，和她正般配。 郭强不想否认自己想得有些长远。他是一个善于计划的人，关于和申陌雪的未来，他早就步步为营，精心准备。 第三十七章：赵江胡说 “田姑娘又来送饭了！” 申陌雪挎着篮子，站在孟家钱庄门口。 钱庄里都是壮年男性，万绿丛中一点红，这样众星捧月的欢迎，她以前早已经见得多。 不过，这些伙计们看着都挺朴实，脸上也是善意的笑容。 只有伙计们在场，孟怀钱不见踪影。 没了孟怀钱，大伙都很放得开，有两个小伙计还同申陌雪开起了玩笑。 “田姑娘做的饭真好吃。” “田姑娘做的饭，就算不好吃我也要吃。” “嘿，你小子，该不是对田姑娘有意思吧？” “有意思怎么了？大家男未婚女未嫁，就不能有意思？” 申陌雪微笑着看着眼前那些七嘴八舌开着各种玩笑的伙计。这种小市井的环境，莫名地让她感觉很舒服。 还有那些伙计，明明是粗茶淡饭，却说得有滋有味。 才送了几天饭，申陌雪已经感觉自己非常喜欢和这帮伙计相处了。 同孟怀钱相比，他们容易满足，心地善良，关心人。 孟怀钱可不一样。说他善良吧，也就只会干出当街发铁币这种愚蠢的行为。 这或许只是作秀呢。 听李二说，家里最厉害的是孟夫人。孟夫人年轻的时候人很聪明，又机灵，积攒了钱买了田地不说，因为之前在大户人家做事，和官府方面也有一些小关系。 虽然不至于让自己的儿子飞黄腾达，但是，哪里有什么灾情了，哪里又有战乱了，孟夫人可是村子里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说这些的时候，李二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申陌雪觉得这些很正常。 她家的企业，虽然说不上是官商勾结，但是在很多方面政府确实给了优惠措施。爷爷也有两个要好的朋友是退休官员。 至于各种新闻，古代没有电视机没有门户网没有朋友圈，当然是口口相传了！ 那晚在后院吓到孟怀钱和李小二之后，申陌雪消停了好几天没跑步锻炼了。 这田小河的身体，不用健身也很瘦，只是没什么优美的曲线。 不过，太累了，她暂时要松懈一下了。 “田姑娘，我听说你上次不小心落了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申陌雪正微笑着看着众人津津有味地吃自己做的饭菜，一个年轻的男人却关心的问道。 这男人，看穿着也是店里的伙计。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比起其他伙计，她倒是碰见了他好几次。 他比小二高出了一个头，身体也比较壮，看起来像个壮士。 “田姑娘，这是我们店里打杂的宋三哥。”李小二见两人在说话，忙不迭地介绍男子的身份。 “宋三哥，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申陌雪微笑着回应。 宋三虽然长得浓眉大眼，看起来却很憨厚，上一次她拎着篮子刚进店门，篮子就被他抢着接过去了。 别说，孟怀钱这个人虽然不靠谱，但是，他请的伙计看起来挺靠谱。 想到这里，申陌雪忍不住再次露出了微笑。 她心里想着有趣的孟怀钱，却没有留意到宋三迟疑的神态。 “田姑娘，你好我就放心了。上次你出事，可把很多人都吓坏了。” 旁边一个伙计啃了一口红薯，见宋三站在申陌雪旁边，又嬉笑着开口了：“宋三哥，你真是嘴笨。喜欢田姑娘就直接告诉她！你看你，一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的。你不找媒婆对田姑娘提亲，我们可要抢这个机会了！宋三哥以后可别悔不当初啊！” “喂！赵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能说这话呢？田姑娘在这儿呐！……”有人在一旁提醒。 “哎呀！都是我，一时嘴快。我说的是事实嘛。宋三哥喜欢田姑娘那么久了，总是悄悄给田家送这送那的，谁都知道他是真心的嘛。现在机缘巧合，田姑娘也来到了孟家，这是月老的安排嘛。能对田姑娘这么好的，除了宋三哥，还能有谁？这百里庄怕是没有第二人了吧。” “赵江，你！”宋三显得有些无措。 “田姑娘，你别听赵江胡说，我……我……”宋三语无伦次，急急地伸出手捂住赵江的嘴。 他的样子非常窘迫。 宋三的话语虽然在极力否认两人的关系，申陌雪反而很惊喜。 难道，这田小河以前和宋三是郎有意妾有情？ 孟怀钱只字不提当初是如何救起她，她正苦于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现在天上又掉下来一个宋三！ “他肯定知道很多关于田小河的事。”申陌雪快乐得差点在原地跳起来。 昨晚做梦梦见了爷爷奶奶，穿越的事又重新涌上心头。 恐慌没有了，新奇的感觉没有了，剩下的就是深深的落寞。 如果一辈子都回不去，那是不是自己只能在这里结婚生子？ 申陌雪决定，一点要好好了解这个宋三。 毕竟，了解宋三意味着了解田小河。 了解了田小河，就可能分析出自己为什么和她互相穿越了。 田小树是个粗汉，每天只知道干活，回了家的关心问候也始终离不开固定的几句话。 “小河，你累了吧？” “小河，你吃饱了吗？” “小河，不要担心家里。” 面对这样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她能从他身上知道什么关于田小河的线索？ 田小狗倒挺爱说，但除了家庭关系，说不出什么关键的东西。 田小河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每天想什么，田小狗一个几岁的孩子能理解？ 她一定要想办法到钱庄做事，一定要找机会和宋三多接触。 申陌雪拎着满满一篮子空碗筷回到孟家，想到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宋三，她的心里乐得想唱歌。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喂！宋三是田小河的，不是你的，你怎么能借着田小河的名义接近宋三？” “田小柳的爹每天逼着她嫁给陈家的傻子，如果马上有机会回去，你真的打算丢下她不管？” “怪不得你都不锻炼身体了，原来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不爱惜！” 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若干个小人却忙着打架。 申陌雪开始后悔。 “哎呀，早知道睡前就不该想那么多东西！”她一边埋怨一边一骨碌地从床上坐起来，盘腿练起了静心瑜伽。 窗外有明月，申陌雪在心里掐算了一下日子。 穿越后的第一个八月十五，快到了。 听李小二说，八月十五前，孟老爷和孟夫人就会回来。 是怎么样的两个人呢？ 她有些好奇。 第三十八章：气死他了 天亮，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宋三这几天的心情非常好，因为他心仪的田姑娘到孟家做了厨娘。 这么一来，他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往她的家门口放铁币，放馍馍，放杂粮。 田小河是他见过的最温柔最吃苦耐劳的女人。 农忙季节，一身粗布衣裳的她和男人一样下地干活。 水井边，她也时常如同男人一样打水回家。 因为是同村长大，他对田小河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她现在无父无母，他也是。 第一次在孟家钱庄看到田小河的影子，因为她没和自己说话，他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可是，他并没有认错人，就是她。 比之前看起来更清瘦了一些，但是整个人的面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赵江开了他和田姑娘的玩笑，他有些窘迫，但同时内心也有一丝欣喜。 也许，有了这样的开头，接下来的日子，他再也不必隐瞒自己的心意。 此时的宋三，正在盘算着中午碰到田小河应该怎样搭话。 期间赵江好几次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也没有注意到。 “韩斌，依我看，宋三哥现在肯定在想念田姑娘。”赵江一边做手里的活计，一边和身边的韩斌小声议论。 “像田姑娘那么好的姑娘，谁不想啊。”韩斌含笑道。 如果不是早知道宋三对田家姑娘有意，恐怕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想想她这几天做的饭菜，很普通的红薯白菜，都能做得让人直流口水。 “咳！咳！有道理，有道理。” 正忙着擦拭座椅板凳的赵江和韩斌，一副看透了宋三的样子。 也难怪，午饭一来，宋三呆板默然的脸上就挂满了微笑。 不但如此，有好几次，他都惊喜地起身前去接过田姑娘手上的提篮。 这活本来是李二负责的。 “宋三哥，其实不用麻烦你了。真的，送饭是我的活，我可以做好的。”申陌雪心怀感激的说。 她打算要好好的观察宋三一番。 申陌雪暗自盯着宋三多看了几眼，这一幕却被楼上的孟怀钱看到了。 申陌雪刚放下午餐，他就笑着说：“听说宋三哥对你有意思，看来田姑娘还真是受欢迎的人物。既然这样，你还不如不当厨娘，干脆到钱庄来做事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抬头，申陌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 什么意思嘛！他这是在讽刺她吗？ 果然，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迂腐守旧！ 她昂着头，不卑不亢地，轻声回击：“好啊，只要孟少爷有需要，我在哪里干活都无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我当然一切行动听你指挥啦！” “哟，挺伶牙俐齿的嘛。田姑娘这么说，一时之间还真让在下无话而说了。”孟怀钱终于勉强抬起头看着她说话。 “彼此彼此。”申陌雪拱手回礼。 孟怀钱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田小河会马上认错的。 他原本以为她会解释说自己和宋三没有什么瓜葛的。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反而呛了他一顿。 她的个性，和他所打听到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为什么呢？ 他不明白。 “你先出去吧。”他瓮声瓮气地说。 “好的。孟少爷，你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如果哪一天我想到钱庄做事，你可不能反悔哟。” 她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气死他了！ 这几天，他给田小树联系了一个小差事，也打算找个机会把这件好事告诉田小河。 还有，他已经找了以前的教书先生，同他商议田小狗读书的事。 他看她可怜，才悄悄做了这些事。 她倒好，不但没有察觉到他的关心与帮助，反而把他狠狠地说教了一番。 “我知道孟家家大业大，只是……怎么也不该给人发铁币吧。如果不做事就有铁币，那大家都可以不做事了。” “你现在发铁币，他们高兴了就喊声孟少爷。有一天你不发了，最先骂你的也是这一批人！” 有好几天没有给孩子们发铁币了。 怎么说呢，好像她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他对那些接受过铁币的孩子也偷偷进行了调查，确实是，给钱就会写字给他看，不给钱了，就各自在街上晃荡，或者掏掏鸟窝，或者下河洗澡摸鱼。 他现在最重要的，确实是“孟家钱庄”的买卖。 百里庄早就有人议论他是个败家子，说他不成器。 他是知道的。 他想让那些人知道，他不但不败家，而且是有自己想法的。 就像那些不知内情的人，总认为他是个从小没吃饱没穿暖的少爷。 “孟家老爷夫人出了名的抠，对孟怀钱又会多大方？” 听得最多的，也无外乎这些言论。 他们不是孟家人，自然不明白父母对他的疼爱和大方。 “那些孩子能不能读书不是孟少爷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社会问题，不是个人问题。孟少爷的行为其实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当然，我知道孟少爷会笑话我，因为我的弟弟也没有书读。我想孟少爷肯定认为我是没有自知之明吧？” “怎么会呢。我觉得田姑娘说得也有道理。” 孟怀钱笑了。 这几天，想起田小河前后心口不一的话，他总是想笑。 一会说他小气，一会又怪他大方。 一会指责他，一会又道歉。 这些行为，全是那个叫田小河的女人做出来的。 不过，她被水鬼附过身，做出这样的行为来，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虽然自己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大户千金也好，小家碧玉也好，像田小河那样喜欢热热闹闹地和伙计们打交道的，他没怎么见过。 “李二，你有时间就去打听打听，看还有没有愿意到孟家来做工的姑娘。”孟怀钱吩咐道。 什么？李二惊讶地抬起头。 不是已经有田姑娘了吗？孟家宅子的女仆人可从来没有超过两个啊。 难道，少爷不打算要田小河了吗？ 也对，要一个大少爷被一个厨娘顶撞过来顶撞过去，确实不如换一个人。 换来的人也许要抱怨老爷夫人小气，但肯定不会当面顶撞少爷。 “哎，可惜了，我觉得田姑娘做饭挺好吃。”李二虽然允诺了，但仍控制不住的小声嘟囔了两句。 他是下人，不能对少爷做出的决定说不可以。 而且，即使他说了不可以，也不可能改变少爷不想再见田姑娘的决心。 只是以后，怕是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饭菜了。 “我有说过要换厨娘吗？” 孟怀钱慢声反问。 第三十九章：不是弱者 李二本来心情沮丧?地以为孟怀钱会换了田小河，没想到孟怀钱却不是这个心思。 心里开心，但是又不能在少爷面前表现出来。 孟家可还没有开个先河说要两个丫头来做事。虽然他不能指挥少爷的一举一动，但是也担心少爷这样的行为再次惹恼老爷。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醒孟怀钱：“少爷，夫人一直都是安排一个厨娘或者丫环做事，虽然夫人对少爷很少疼爱，但是少爷再安排一个人到孟家的话，恐怕老爷……老爷他……” “你尽管去帮我留意就行，至于老爷夫人那里，我会有办法的。”孟怀钱心不在焉地对李二说。 “是，是，那我尽快帮少爷办妥。”李二话说完就赶紧溜出了孟怀钱的房门。 不管了，就算老爷夫人不高兴又如何？以前来了那么多厨娘，到了孟家，还不都是不满意老爷夫人的？这个田小河，她也是因为没有见到老爷夫人，所以才能安心做事吧。 如果老爷夫人回来，说不定她就要逃开孟家了…… “也许，少爷让自己留意厨娘只是担心田小河突然不同意呆在孟家了！”李二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他是不会离开孟家的，不单单是因为孟家少爷对他不错，而是，无父无母无家的他无处可去。 离开孟家，也不过是到另外一家继续做家丁。 嗯，怎么说呢，没多少日子老爷夫人就会回来了。 他已经预见了田小河未来的日子不太好过。 打他进了孟家当家丁以来，他已经见到孟家离开了五六个厨娘。 若不是这几年到处饥荒战乱，恐怕连这五六个也不会有。 孟夫人虽然不会派很多粗重的活给厨娘做，可是，她也不会给更多的铁币，不会给很好的饭菜。 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穿，厨娘们又怎么能开口要好吃好喝呢？ 孟夫人确实有很多怪癖。可是，经过他的接触，孟夫人这个人还是挺善良的。比如她其实很少摆夫人的架子，待人也很随和，自己也亲自做这做那，就是有点太计较，比如有一次一个厨娘切冬瓜的时候削皮太狠，夫人还指责了她。还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厨娘把剩下的菜倒掉了，夫人发了大火，让厨娘卷铺盖走人。 “你不想要我，我还不想在你家干活呢！”被骂的厨娘当然不开心了。 她本来以为孟家是大户人家，来了肯定非常轻松，吃得饱穿得好，还时不时能有几个赏钱。她说自己以前在大户人家当丫环，就伺候一个小姐，吃得比在孟家好，月钱也比在孟家多。 孟夫人平时也做一些针线活。老爷夫人的衣服，大多数都是夫人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 家里的账本都是老爷夫人亲自在管。 所以，现在正在铺子里和伙计们有说有笑的田小河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等老爷夫人一回来，他的噩梦怕是又要开始了。 肯定又会想破头皮地到处招纳厨娘。 田家姑娘很勤快，每天都早早地刷洗好锅碗瓢盆，连房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重新摆了一遍，虽然少爷有小声抱怨过，但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李二一边下楼梯一边想着问题，一不留神，差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哈哈，哈哈。”堂子里的伙计们都开怀大笑起来。 李二尴尬地笑笑，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扶住了身旁的把手，否则啊，他的屁股一定会狠狠摔痛。 真丢人。 幸好，除了田小河，钱庄里没有别的姑娘。 “李二，你怎么样，不要紧吧？”田小河却一脸紧张地询问他。 李二感觉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好久没人这么关心自己了。 “谢谢小河姐，我，我不要紧。” 说这话时，李二涨红了脸。 申陌雪见惯了大大方方的男性，见到李二这样纯情如高中生的男子，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是啊，虽然灵魂穿越到了这个年代，但是，在思维模式上，她还是带着现代的很多想法。 孟怀钱，宋三，李二，他们个个看起来那么相似。 记忆中，这样的场景好熟悉。 那是自己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穿着高跟鞋，因为是第一次参加那么多人的集会，紧张得也摔了一跤。 红了脸，非常窘迫。 “怎么，看到曲哥哥就这么激动？我有这么大魅力吗？居然让你倾倒！”他笑嘻嘻地扶起她。 “啊……曲哥哥，我，没，我。我的意思是……”一向聪明伶俐地她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 “我懂了。曲哥哥和你开玩笑呢。”他别过头，漫不经心地说。 “没错，就是。陌雪啊，你可得听曲哥哥的话，下次要小心一点。以后这种场面很多呢，可不能次次摔跤啊。”姑丈的玩笑很快化解了她的尴尬。 曲哥哥，他知道她穿越了吗？ 她以前曾经有个梦想，想要逃离那繁华的地方，到一个偏僻的小镇，每日粗茶淡饭，种种田，喂喂鸡，看看日出，欣赏日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朝夕相伴，不会有工作繁忙的借口，远离尘嚣。 他们会生上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像爸爸，女儿像妈妈。 待在那个没有应酬的地方，生老病死一辈子。 这样的话，就可以和最爱的人用最多的时间相处了。 仝佩佩笑她，说她是好日子过惯了，才会幻想这种文艺女青年的随********真把你丢到那种地方，我保你分分钟想要回到西城来！”佩佩斩钉截铁地说。 佩佩说得不错，这里的日子确实过得并不怎么安生。她第一次陷入了菜米油盐的担忧。 才相处多久啊，田小树没娶媳妇，她居然有些担心。 田小狗没读书，她也愁眉不展。 不过，对比刚穿越来的日子，每天都在叫苦连天，希望一觉醒来就回到了西城。现在的她已经清醒过来，不会再有那些不现实的梦了。 钱庄里每个人都穷得要命，大家都在努力为生活奔波，活得非常努力非常满足。 这真是太美好了。 “唉，陌雪，还是你舒坦，什么都不用做，以后就是老总。当白富美就是好，果然投胎有讲究啊。” 读书的时候，听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话。 当然，那晚的小学同学聚会，听得最多的也是这句话。 对于这种看法，她一点也不苟同。 她努力地学习专业知识，学习厨艺，锻炼身体，学习经商之道，为的是什么？ 她不是田小河，她不会是永远的弱者。 绝对不是！ 第四十章：这叫投资 “要想收买一个人，得先收买她的胃。”申陌雪坐在灶台前，一边烧火一边对自己说。 听李二说，孟家难伺候的老爷夫人快回来了。 虽然孟怀钱那天说起让她到孟家钱庄做事的语气并不真诚，还显得怪里怪气的，不过，她不计较。 她的心里早就盘算好要去钱庄做事了，根本不缺孟怀钱的提议。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吧。 “哼，孟怀钱，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去你的钱庄上班！”她胸有成竹的说。 厨房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人。虽然乐得清静，但是一直没有一个人说话，也确实太憋人。 尤其是对于她这种现代人来说，憋死了。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女性不能主外，她才不吃这一套呢！ 赚钱，赚钱是最主要的！ 有了钱，田小树可以娶妻，田小狗可以读书，田小河回来后生活也能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话，自己也不白来西朝这一遭呗！ 想到这里，她笑了。 灶孔里的柴火燃得特别旺。 洗衣，做饭，扫地，整理，这些活啊，她就权当内务整理，权当锻炼身体。 干活的时候，偶尔哼两句流行曲，心情能轻快不少！ 自从知道田大佑骚扰田小柳以后，她的心里就天天惦记着田小柳。 虽然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也有输红了眼这个说法啊！ 每天有一个时辰的返家时间，除了急匆匆地回到那破房子看一眼田家兄弟，她还得拐个弯去看田小柳。 “小河姐，我总感觉晚上有人在周围嚎叫，我好怕。”一看见她，田小柳就紧张地讲起了自己在夜里入睡后的情形。 “以前有过这种现象吗？”她想了想，问。 田小柳摇摇头。 不用想了，申陌雪的心中立即明白：一定是田小柳那赖皮的爹干出来的事！ 一个大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里，确实有些不方便。 “要不，你去我家住？” 她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这样安排。 不然呢？总不能带她去孟家住吧？ “小河姐，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孟家少爷，他们家还要不要丫环？我如果去孟家做事，我就有你作伴，什么也不怕了。”田小柳迟迟疑疑地说。 一起做事，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田小柳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 申陌雪面露难色。 如果在现代，这么勤快的女孩子，她可以安排进自家的企业。 哦，对了，她的年龄貌似不够。 她可以说服爷爷奶奶，或者用自己工作后的收入资助她学个技艺傍身。 而这是西朝。 “小河姐，是不是难为你了？”田小柳聪明伶俐，很快看到了申陌雪沉思的表情。 孟来财、陈富贵、陶家良、苏一德，这四家是百里庄请得起丫环的人家。 其中，孟来财和陈富贵是土财主。 陶家良是退位的乡绅。 苏一德则是外地告老还乡归来的老员外。 去陈富贵家吧，爹爹田大佑却正想着让她嫁去陈家。 她可不想照顾那个随时流着口水，说话口齿不清的傻子。 陶家良家吧，全是和她年纪相当的丫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有的笑着进去了，却哭着出来了。 而苏一德，苏夫人管家，请的都是年纪稍大，相貌丑陋的妇人。 这么一来，能去的就只有孟家。 虽然说孟家夫人为人小气，但是，田小柳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想离开这个冰冷的家，想离开那个吊儿郎当的父亲。 田小柳曾经见过孟怀钱一面。 当然，小时候她也见过孟怀钱，只是，那时候的时间已经太远，她记不清孟怀钱的长相。 百里庄其实很多姑娘都对孟家少爷有倾慕之心。 无论孟家的老爷夫人如何，孟怀钱当街发铁币给孩子们，还是很容易让人倾心的。 当然，她也倾慕孟怀钱，但是，她进孟家，只是为了有一口饭吃，为了躲避父亲。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会对孟怀钱有任何奢望。 “老爷夫人快回来了，我会帮你想想办法的。”申陌雪仔细地想了一会，对田小柳说道。 “小河姐，你这话是真的吗？”田小柳的眼睛很快明亮起来。 “小柳，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申陌雪笑着回答。 她当然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可以百分之一百地说服孟家老爷夫人。 这又不是商业博弈，给好品质或者实惠就行了。 这得看自己能不能哄得老爷夫人开心。 直白的说，是看自己能不能骗到两位老人高兴。 计划再好，也要有人相助，才能顺利完成呀！ 新职员还有几个月的试用期才转正呢，何况她这个人人都可以替代的厨娘？ 自从在李二那里听说老爷夫人八月十五会回来，她就开始潜心研究菜谱。 她当然也听说了孟家夫人的小气。 用简单便宜的食材做出美味可口的东西，在现代很容易，但是在西朝，有那么点不容易。 首先，很多调味品没有。 很多厨具也没有。 她只能利用身边的食材和厨房用具，用心地做出一桌好菜。 这其实很难。 虽然在心里已经给自己打了很多次气，但是，这个可不单单靠心理暗示就能成功。 像面条稀饭馒头之类的简单饭菜肯定能做得可口。 虎皮青椒，没有酱油。 泡菜饼，这个可以现做现用。 爽脆南瓜？这个可以有，后院结了那么多大南瓜。 清炒红薯丝。 溜白菜。 黄瓜卷。 凉拌丝瓜。 干煸豆角。 申陌雪已经找了时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孟家的菜园。 还好，孟家有的是地，不缺各种各样的蔬菜。 要是有反季蔬菜就好了。 “哎！要是孟家夫人大气一点，那些鸡下得蛋也可以使用的话，我可以再弄个韭菜炒蛋，西红柿蛋汤！” 申陌雪发现，人穷志短，自己也开始学会了唠叨。 确实，还是现代好。只要有钱，很多食材都能买到。 超市没有，还可以网购。 自己不想做饭了，各色各味的酒楼小馆子应有尽有。 田小河穿越到西城，应该是赚到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开口找人借过钱。 虽然家里的企业偶尔会因为周转贷款，但是她自己身上从没有缺过钱。 现在，不但要死皮赖脸地在孟家赚钱，还想要去钱庄干活，还想说服孟怀钱给自己借钱。 哦，不对，叫投资。 曲哥哥就是利用投资创业的嘛！ 第四十一章：牛家夫人 千县小竹街的牛家，来了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一老一少。 领头的老妇已经五十多岁，身边却带着一个十三十四岁的姑娘。 “我找牛夫人。” 在家丁的盘问下，老妇人小心翼翼地说。 “好大的房子啊！” 刚一到小竹街，她朝路过的人打听牛家，指路的人满眼妒羡。 小竹街的牛喊山，虽然算不上千县富甲一方的人物，却也是小竹街最有钱的人。 而牛喊山，正是牛家的当家人，在小竹街有好几间大商铺！ 牛喊山营生做到很大，结发妻子却不能生育。 因为没有儿子，大多数人都在说，牛喊山再大的家产也没有人继承。 有好几个说客上门让牛喊山收养一个孩子，他却固执地摇摇头。 当然，牛喊山也是运气太好！本来，他找的偏房也不能生育，谁料，偏房进门第六年，居然给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牛喊山高兴都合不拢嘴，大房夫人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牛喊山高兴之余，给儿子起了一个非常霸气的名字——牛冲天。 “小冲，小冲，别乱跑，小心摔倒了啊！” 牛家花园里，一个年轻的美妇人正追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娘，娘，来追我啊！”小男孩停下脚步，稚声稚气地回过头说。 “小顽皮！”妇人满脸堆笑。 “夫人，有你的客人，百里庄来的。”家丁赶来汇报。 百里庄？ 一听到这三个字，妇人脸上一怔，表情变得严肃。 “快，快请她们到大堂。”她急急的吩咐。 “是，夫人。”家丁转身离开。 百里庄，她自然知道是谁前来。 她十年未见的娘亲许沧容。 十年前，她嫁到牛家，做了牛喊山的小房。 牛喊山，足足大了她三十岁。 这牛喊山，虽然是小竹街的大户，可是，牛喊山怕老婆，什么都听夫人的。 她的进门，自然也是经过大夫人同意。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想念百里庄，但是，知道那个地方自己回不去，她也就咬着牙呆了下来。 每晚伺候那个老头不说，还总是被大房夫人催着问月事有没有来。 一听见她说月事来了，那个笑眯眯的夫人就会立刻破口大骂，还经常动手打她。 “我叫你不下蛋！”听她的口气，非常责怪她。 她心里苦闷，可是，又不能还嘴。 难道，自己也骂她生不出孩子？ “你这个贱人！我要知道你生不出儿子，我根本不会花一个币买你！只道你长得白白净净好生养，你倒好，三年了也不帮老爷下个蛋，丢人现眼！” 一棍子下来，她嘴角一咧，咬着牙不敢哭。 “大娟啊，哥帮你找了个差事，到一个大户人家做丫环，月钱比百里庄高多了！” 那天，她那个叫田大佑的亲哥哥，一回家就急匆匆地对她说。 “那我收拾一下，等娘回来了，商量商量。”她当然很高兴。 “商量什么啊！介绍人快要走了！家里现在没钱，没吃没喝的，你出去做工这事，娘怎么会不同意呢？再说了，说好了只去一年，又不是一辈子。娘回来了，我自然会告诉她，你就别瞎操心了。” 田大佑的脸上露出一股焦急的表情。 也许，介绍人真的急着要走？ “那我收拾收拾。”虽然心里不敢肯定，但是听到对方工钱高，她也很心动。 “收拾什么呀！听介绍人说，那家的下人都会分发新衣裳。人家介绍人只是路过百里庄，刚好听我谈起妹妹要做工，才好心介绍的。你放心，我是你亲哥，骗谁也不会骗你啊。当然，你不去也行，只是，过了这个村就真的没有这个店了。我问了介绍人，人家这一走没个三年五载大概不会经过百里庄了！” “那在什么地方？” 田大娟也来不及多想了。 “不远，千县，车马五六天就到。”田大佑说得诚诚恳恳。 “要不，你实在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吧，我再出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人，不管多远，只要月钱高，我都去。” 田大佑扬起眉毛，说。 哥哥是娘的宝贝儿子，虽然有那么一些不争气，但是他也下定决心要改，娘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离开了百里庄，娘肯定会心疼。 “好吧，介绍人在哪里？哥，我们现在就去吧。” “田姑娘，这大热天的，喝口茶吧。”那个介绍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人很和气。 她一路小跑，渴得慌，刚上船就喝了他递过来的茶。 “大爷，千县不远吧。”她放下茶杯，小声问。 虽然来了河边上船，但是，对于百里庄，她还是有些不舍。 她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啊。 “田姑娘放心，天黑就到了。”那大爷笑盈盈地。 “哎呦！我说牛夫人哪，我这次给你找的这个姑娘可好了！姑娘的生辰八字我也带来了，这姑娘可是我家老头从很远的地方买来的，按照你的吩咐，给足了铁币。这姑娘人长得俊，肯定会讨老爷喜欢。等她生下了儿子，哎哟，我的牛夫人啊，你可就成当妈的人了！” 坐船，上岸，马车，上船，下船，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几天才到了这个千县。 头总是昏昏沉沉的，每天都困得想睡觉。 那个叫牛夫人的女子，围着她走了几大圈，先是捏捏她的脸蛋，又是拍拍她的屁股，一番审视以后，终于打断了老妇人的话语。 她慢慢地坐在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才慢吞吞地说：“田大娟是吧，这名我喜欢。我家老爷啊……就是太喜欢我，虽然我没能为老爷生下一男半女，可是老爷也一直不纳妾。这不老爷已经快五十岁了，牛家总不能无后。我呢，一直惦记着这事。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让你就和老爷圆了房。在牛家，我是大，你是小。你是没有名分的。你将来生下的儿子呢，得叫我一声娘。不过，在牛家，就算你是小的，吃喝是少不了你的。” 牛夫人说的兴起，田大娟却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 “不，夫人，你弄错了，我是来当丫环的。” “丫环？来来来，杨婆，你告诉她，她来牛家是做什么的？” 那杨婆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大声说：“夫人，她是你花钱买来给老爷生孩子的！” “不！我不是！”田大娟起身，想要跑出门去。 “来人！” 两个中年男子听见牛夫人的呼唤，直接推门跨进大厅来。 “乔丁，小安，把这丫头关到老爷房里去，守着门口，不要让她跑掉！” 牛夫人的一句话，两个男子就一左一右把她紧紧抓住。 她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摆布。 第四十二章：孩子他娘 “你躲我做什么？过了今夜，你我就是夫妻了。” 当她在紧闭的房间里大哭大闹到精疲力尽的时候，一个浑身穿着富贵的男人推门进来了。 “你们去休息吧。”他只开了那两个家丁汉子。 干瘦的老头，个子不高，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却让她感到害怕。 “乖乖听我的，我会对你好的。” 她的嗓子干得冒烟，想要哭闹却已经没有力气。 她只能后退，一直退，一直退。 原以为那老头会强来，谁知道，他却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水烟，坐在八仙桌前，吧嗒吧嗒地吸起来。 “你叫什么大娟？”他问。 “田，田……大娟。” “我……我可以回去吗？你可以放我回去吗？”她浑身发抖，眼角含泪。 “为什么要回去？回去了又被卖掉？”他吐了一口烟，慢悠悠地问。 “我，我会让我哥还你钱的。”她很错愕他为什么要那么问。 肯定是怕自己回去了人财两空。 “我这么给你说吧。在这个家里，也不是我说了算数。家里的一切都是夫人安排的。你的去与留，那都是夫人说了算。我可以不碰你，但是，夫人会来检查，怎么交代，你自己看着办吧。”牛喊山笑盈盈地看着她。 田大娟傻了眼。 牛喊山却放下烟斗，慢慢地朝她走来。 “跟了我，生个儿子，我会疼你的。”见她没有反驳，他的手开始搭在了她的腰上。 田大娟当然不明白，那只是牛喊山和大夫人商量好的计谋。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她的身体抖得厉害。 “大娟，你从了我，以后在这个家里，夫人第一，你第二，我第三。” 牛喊山一边温柔地抱起她，一边说。 木已成舟，她也无法改变。 虽然那天晚上她被折磨得差点想死，但是那天晚上之后，牛家对她确实不错。 早上起床有下人伺候，丫环送来了好几件新衣服。 乔丁和小安还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怕她逃跑。 她怎么会逃跑呢？经历了前夜，她已经认命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娘当初也是嫁给了爹爹当偏房，也许，自己这个偏房子女也只能走同样的路。 牛喊山虽然大了三十岁，但是确实很疼爱自己。 只是，第一个月，因为月事来了，被生气的大夫人揪了耳朵。 她疼得只呲牙。 晚上，老爷在大夫人房间过夜，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一定要生个儿子，不生儿子，在牛家别指望过上好日子。 一个月的时候，月事来了。 五个月的时候，月事来了。 十二个月的时候，月事也没推迟。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人前，她是吃喝不愁的牛家二房，人后，她是可以被大夫人打骂的人。 乔丁也不守着她了，小安也不跟着她了。 “老爷，我昨日去了中安堂，让大夫给了一个催生的方子，咱让大娟喝喝，兴许喝完了就怀上了呢。” 晚上，她被大夫人逼着喝了三碗催生药。 她感觉肚子好涨。 十六月的时候，还是没怀上。 连牛喊山的表情也沉重起来了。 “怀一个嘛，没有小子，先生个丫头下来也好啊！白白胖胖的，怎么就生不了呢？”他一边折腾着她一边小声抱怨。 她不说话，任由他折腾。 “阿娟，你一直没怀个孩子。这事大夫人很不高兴啊。你看我天天做的这么辛苦，你也要争气啊！” “我今晚喝了点大补的汤，怎么样？” 牛喊山说。 田大娟没有言语。 落到这个地步，怪谁？ 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深信好赌的哥哥改邪归正，自己怎么会连娘也不告之一声就跟着陌生的老头走呢？ 当初，他因为赌卖掉了大哥的房子，现在，却卖了自己。 她有段时间月事没来，被小丫头发现了，立马汇报给了大夫人。 “哎啊，大娟，怀了孕就不要乱跑，快，快回床上躺着。”大夫人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臂，像她亲娘那样和蔼。 “夫人，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受宠若惊。 “傻妹子，没月事就是有了啊！”大夫人一脸喜气，打断了她的话。 也对，月事没来，当然是怀上了啊…… 田大娟清楚的记得，那天下午，她正在午睡，一阵激流涌出。 月事来了。 “啊！”她尖叫。 大夫人和老爷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又被大夫人罚跪。 “你居然骗我和老爷！”大夫人忿忿不平。 田大娟低着头跪在地上，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自己没有生出孩子，却折磨没有生出孩子的她。 到千县的第五年，她感觉有些作呕，那时候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来。 也是，牛家上上下下已经习惯了她没有生育，突然的怀孕消息让老爷夫人都喜不自禁。 “想吐，那就是有了！”牛夫人比牛喊山还高兴。 身为身怀六甲的人，大夫人把自己房里的丫环都派来伺候她，几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七斤八两的孩子。 是个儿子。 孩子一满月就被大夫人抱到了自己的房中。 “冲天乖，冲天乖，叫娘，叫娘。” 她的好日子算是从那时候开始，除了不能让冲天叫她一声娘，她可以借喂奶每天见到她。 大夫人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也没多少精力照顾孩子。 牛喊山到她的房间更勤了。 看习惯了，他虽然老了点，瘦了点，但是模样还周正。 她也说服了自己接受这个夫君。 冲天不到一岁的时候，大夫人就开始卧床不起。 就算冲天后来一直叫她娘，可是，她也没办法一直当冲天的娘。 大夫人死了，就在几个月前。 人一死，牛喊山也没什么顾忌了。 “我看，以后就让冲天叫你娘吧。”晚上在床上，他对她说。 牛喊山这个人不坏。除了想要儿子，没舍得打她，也没舍得骂她。最着急的时候，也就是那么几句“你怎么不生啊”“你倒是快怀上啊！”的话。 第一晚起，她就决定好好跟牛喊山过日子了。 “老爷，你是个好人，对我真好。老爷，你一定要长命百岁，陪我和冲天一辈子。” 到底是年纪大一些，虽然在名分上不能扶正，牛喊山在心里却把她和大夫人并列了。 家里的家丁和丫环，不管是以前的还是新来的，统统不能叫她二夫人，而是改口叫夫人。 “大娟，我总听你提起你娘，要不，你写封信，我找人送去，让她们到千县来一趟？” 她当时刚哄完冲天准备上床睡觉，听见这句话，那一整晚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第二天，她赶忙写了亲笔信。 家丁刚出门，她就开始翘首以盼。 十年了，她已经从姑娘变成孩子他娘了。 那娘呢？ 第四十三章：岳母大人 许沧容诚惶诚恐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一路奔波，虽然口渴难耐，她也不敢享用。 两个月前，她收到一封书信。 信里的人要她到千县小竹街找牛夫人。 她从未认识过牛姓的人。 来人不仅带来了书信，还附上了前去千县的铁币和束钱。 桌子上不但放了热茶，还有糕点。 “老夫人，你慢慢享用，夫人随后就来。”送上糕点的丫环倒是很有礼貌，可是她还是不敢轻易享用。 看见茶水，田小花忍住饥渴，端端正正地坐在原处。 当糕点送上来的时候，田小花却再也忍不住了。 也顾不得手脏，她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块糕点，大口朵颐起来。 “小花，怎么能那么没有礼貌！”许沧容训斥道。 她不知道牛家老爷夫人是何人。虽然这家的下人看起来都很和气。 不知道何故，她总是心神不安。 她从来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再留在百里庄，就算不被那个逆子气死，迟早也得饿死。 虽然训斥了小孙女田小花，但她依然不管不顾地吞咽着糕点。 而那个送糕点的丫环，正站在一旁，眼睛正偷偷地盯着小花看。 “真丢人。”许沧容在心里想。 虽然说田家现在非常落魄，但是她也是当过夫人的人，这样的茶水和糕点，田家曾经也是有的。 现在呢，虽然田家已经落败，但是—— 不过，这家的老爷夫人葫芦里究竟揣着什么药？为什么还没有人来？他们到底是谁？ 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如坐针毡。 仔细回想过，老爷在世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千县有什么熟人。难道，是老爷以前的故友听说田家过不下去了而想帮帮自己吗？好像不像。 如果是故友，直接登门百里庄就行，何必大费周章地让她亲自到千县呢？ 桌上的糕点，本来就很诱人，小花又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她也快忍不下去了。 肚子已经在咕咕地叫了。 若不是因为那个丫环一直在一旁站着，她真想赶紧伸手抓一块饼在手上。 “娘。” 许沧容正紧盯着盘子里的糕点，耳边却传来一声呼唤。 身边的丫环也赶紧对一个年轻妇人行礼，然后退出厅外。 “娘。” 见她愣着，年轻妇人又是一声激动的呼唤。 许沧容怔住了。 眼前这个年轻的妇人，身着华贵的衣服，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再定睛一看，妇人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儿模样俊俏，面色白里透红。 看样子，是母子。 “娘。” 又是一声呼唤。 许沧容老泪纵横。 就在方才，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现在，她已经看清楚了。 这个身着华贵衣服的夫人，就是她的女儿田大娟。 “大娟，是你吗？”她心情激动地问。 妇人眼含热泪，不停点头。 “娘，这是你的外孙，冲天。”田大娟哽咽着说。 牛喊山说会派人去百里庄接娘过来，她还一直忐忑，因为分不清牛喊山是真心的还是只是哄哄她开心。她本来已经快将这件事忘记了，但是方才，当家丁告诉她有百里庄的人找她时，她的心激动不已！ 早已经和牛喊山确认过，她那个无耻的二哥田大佑并不知道她在千县。 她带着冲天直奔大厅，那心情没法形容！ “大娟，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好好地活着呐！”许沧容紧紧地抓住田大娟的手。 “娘，说来话长，你先坐下，喝点茶，吃点东西，我慢慢告诉你。” 田大娟松开许沧容紧抓住的手，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来。 娘老了。虽然在心里已经知道十年的时间有多长，但是，娘老得太快了。 已经有了白发了。 “娘，这是小花吗？”田大娟坐定，一双眼睛打量着一旁正在吃东西的小姑娘。 长得挺像她死去的嫂子。田大娟在心里想。 虽然她的二哥对不住她，可是，嫂子却是个好人。 “小花，这是姑姑，快叫姑姑。”许沧容回过神来，方才记起自己还没有让田小花叫人。 田小花手里抓着饼，一副傻兮兮的样子。 “姑姑。”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喊。 声音含混不清。 “这孩子，娘，你们肯定吃了很多苦吧。我已经派人在准备午膳了。”田大娟将儿子抱在怀里，说。 “还好还好。”许沧容喝了一口茶。 “娘，茶已经快凉了吧，我叫人换一些热茶吧。”田大娟说。 “不，不用了，娘觉得这些茶已经很好了！”许沧容微笑道。 “这怎么可以，这么大老远的来，岂能可以喝凉茶？” 母子俩正推辞着，忽然进来一个干瘦男子。 “岳母大人好。” 许沧容正不知道来者何人，对方却先鞠了一躬，面带微笑地叫了她一声岳母。 “这——”许沧容愣了。 “小婿牛喊山，在这拜见岳母大人。”男子再鞠躬。 “爹。”田大娟怀里的孩子也挣脱了她，冲干瘦男子跑过去。 “哦，你好，我，我是大娟她娘，这是我孙女小花。” 许沧容结结巴巴的样子有些失礼。 现在，她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和她看起来年龄不相上下的男子，是大娟的夫婿牛老爷。 她家姑娘大娟，出生的时候也算是大户人家，虽然想过女儿的夫婿可能会有些差，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 要知道，大娟还不到三十岁啊！ 还有，大佑不是说大娟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嫁给这个老头子？ 田大娟看着娘一脸慌张和不解，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 其实，她本打算先像娘解释一番，待她能够接受自己的现状，再带牛喊山见她……只是牛喊山突然出现，这才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不知道娘会怎么反应呢？ “岳母，快请坐，快请坐！”牛喊山到底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很会察言观色。 上上下下的规矩，他倒是很懂。 许沧容点点头，依言坐下。 她心里已经明白三分了。她的女儿田大娟，现在有吃有喝，因为嫁了眼前这个老头。 只是，不只是是大房呢，还是小妾呢。 不过，看方才丫环的规矩，似乎是按夫人的地位对待的。 “岳母，我给你斟杯热茶。请。”牛喊山客客气气。 午膳十分丰盛，许沧容还没动筷子呢，田小花已经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口菜。 “不急，不急，姑丈家有得是好吃的东西！”牛喊山亲切地看着田小花，说。 第四十四章：先来后到 田小河因为摔跤的事和郭强有了肢体接触。 郭强的心里是暗喜，田小河的心里却是不安和别扭。 窃喜之后就是一点闷闷不乐。 “陌雪，你想起这个地方了吗？”他问。 “如果你想到了什么想去的地方，只要告诉我，我会马上带你去的。” “真的吗？我想去百里庄。你知道百里庄这个地方吗？”田小河欣喜地问。 郭强沉默了。 这个地方，并不是他和陌雪去过的地方。 更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他一直认为自己对申陌雪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了解。可是现在，申陌雪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她现在是病人，反正，只要她的病情好转了，她一定会记得之前的事。 “百里庄，好啊，等我忙完手里的工作，我带你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虽然不知道百里庄是何处，但是，为了不让陌雪失望，他准备豁出去了！ “真的吗？我好想现在就去！”田小河迫不及待地说。 “陌雪，百里庄很远呢，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我答应了曲星舟，得按时把你送回去。” “哦，这样啊。那你说话要算话，以后一定要带我去百里庄啊！。”田小河若有所思，面带微笑道。 郭强怔怔地看着她。 说到底，他不过是信口雌黄地敷衍她说改天再去，她却当真了。 那一瞬间，郭强突然感觉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其实，早就有好几个朋友劝他放弃申陌雪，是他自己要坚持到底的。 他们都不是他，不知道这个女生是多么招人喜欢。 他们都不是他，不明白他对她的喜欢有多深。 她现在生病了，一脸懵懂的样子让人心底柔软。 像他所在的圈子，能找到真爱的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在父母的安排下，找一个觉得还不错的人就结了婚。他也见过不少婚后各玩各的朋友，但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真后悔没有在她毕业的那两个月里打动她，如果那时候打动了她，她肯定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有了他的照顾，她也许不会坠入河中了。 想了想，他开口了。 “陌雪，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掉入河中的吗？” “洗衣服啊！”她很快回答。 果然，她的记忆严重混乱。 洗衣服，西城哪里有人到河边洗衣服啊！ 更何况申陌雪！ “哦，唉！好了，咱想想等会吃什么吧。”郭强的语气温柔而爱怜。 问不出答案的，方才她的回答已经让他认清了现实。 毕竟是得了癔症，又不是简单的失去记忆。 “其实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就记得自己好像在洗衣服，曲大哥说，记不清的东西干脆就不要去想了。他说只要从现在开始记住每一天就行。我现在正在努力记住每一天，郭强，我没有忘记昨天我说的话做的事，真是要感谢曲大哥，这个办法很好呢！” 田小河的话语无意中把曲星舟夸赞了一番。因为众人都说她得了癔症，而她自己本身的记忆也很混乱，阴差阳错之下，她以为这是自己病情好转的现象。 于是，她确信自己是叫申陌雪了。 当然，是申陌雪，就不能长期地住在曲星舟的家里。 她已经在努力练习认照片，分清人物关系。 她想在八月十五的时候回一趟申家，陪爷爷奶奶吃一顿饭。 也许，一顿饭之后，她能想起爷爷奶奶，能认出姑姑姑丈啊！ “嗯，这办法挺好，我怎么没想到。”郭强点点头。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曲星舟最先碰到有异常的申陌雪并把她带回家，那他即使在心里觉得陌雪是自己的也不能伸手和曲星舟去抢。而且，他也并不喜欢那种手段。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就算申陌雪天天和曲星舟在一起，他也绝对不要输给曲星舟。 他可以天天陪他，他也可以。 他有经济实力，他也有，何况陌雪也有。 陌雪姑姑第一时间打了自己的电话，就这点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认可。 申陌雪和仝佩佩的关系很好，只要他搞定了仝佩佩，有闺蜜在一旁助阵，相信会事半功倍！ 像今天，他带她到这个相遇的地方，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他会不断地情景再现。 相信没有人能拒绝那些温暖的回忆，即使是一个病人。 郭强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曲星舟当成一个对手。毕竟，曲星舟说了，自己已经和陌雪认识很多年了。 要发展，青梅竹马也是早就应该的事了吧？ “陌雪，等一下我们去你以前最喜欢的餐厅吃饭。”郭强抬起头，看着田小河说。 田小河点点头。 和郭强说了那么多话，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感觉有点饿了。 心里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说吃饭的事呢，结果郭强提前开口了。 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郭强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惊呼了一声：“呀！” 不知不觉中，和曲星舟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郭强在心里懊悔。 “哎，早知道就不要脑子抽风，和他约定什么了！”他在心里想道。 在这个地方邂逅申陌雪以后，他就决定把她变成自己的女朋友。 他追女无数，有很多可以拿来回锅的经验。 只可惜，申陌雪的反应让他出乎意料。 他毕竟长得也不错，虽然说是独子，但是，在爱好方面，和申陌雪是有共同话题的。 讨论面料，讨论剪裁，讨论设计，他和申陌雪都可以侃侃而谈。 但是，只要一提到谈恋爱，申陌雪就态度含糊了！ 他不怪她，毕竟她只有二十一岁，年纪尚浅。 当然，按年龄来说，他二十四岁，也不是资历很深。 他从不否认自己是恋爱场上的老油条，毕竟，在申陌雪之前，他已经经过很多次恋爱了。 最长的半年，还是高中时期？ 最短的，好像交往了不到一个星期。 朋友们都说他是花花肠子，但是，他认为那只是年轻不懂事。 毕竟，他交往的那些前女友，他没有想过和其中任何一个结婚。 不想结婚却恋爱，那是非常不负责的！ 第四十五章：刮目相看 “我要让孟怀钱知道，就算他是百里庄的土豪，一味的乱发钱也可以再次致贫！现代首富做慈善也没他那么毫无章法地乱来啊！”申陌雪刚去钱庄送饭，又看见孟怀钱在钱庄门口发钱。 七七八八地排了两大列小孩，一个个的眼神充满了期盼和欲望。 钱真是一个好东西。 申陌雪禁不住在心里为那群小孩子叹气。 多美好的年纪，过早地掉到了钱眼里。 就这排队的功夫，未来的价值说不定早已经超过了一铁币。 不过这次，她忍住了，没有批评孟怀钱。 “孟少爷经常这样大把大把地分发铁币，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劝阻吗？”申陌雪对身旁的李二发问。 “他是少爷，钱是他的，他当然可以作安排了。小河，咱毕竟只是下人，少爷喜欢做什么，想要做什么，咱只管配合就行了，这才是咱们的本分。”李二微笑着回答。 在经历了很多次急匆匆向老爷夫人汇报之后，李二已经掌握了少爷派发束钱的大概日子。如果不出乎意料，大约就是每个月的三六九日，有时候是逢三六九日就会派发，有时候是只派发一两次。 少爷做事一向没有规律，经常出人意料。 再说了，毕竟老爷夫人还未归来，在这种情况下，少爷就是孟家最有地位的人。 劝说他不要发钱？孟老爷和孟夫人都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到？ “呃。” 从李二那里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申陌雪正想着要不要壮着胆子奉劝一下孟怀钱。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也不愿意看到孟家倾家荡产。 上次回家，她已经叮嘱过小狗不要再到孟家钱庄接受孟少爷的派钱。 方才，她已经环顾过那个长长的队伍，确信没有田小狗。 “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申陌雪想。 她想起了自己的表弟陈勤宇。 陈勤宇不但成绩优异，而且少年老成，特别懂事！ “大家听好了，最近有人对我说，发铁币并不是唯一能帮你们的方式。我想了想，她讲得挺有道理。所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派发铁币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好好珍惜这个铁币。不是我舍不得继续发，也不是我不想发了，只是，我帮得了你们一时，帮不了你们一辈子。你们以后有多大的本事，那还得你们自己努力。我知道你们都是孩子，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听懂我说的话。” 孟怀钱突然冒出的几句话，让申陌雪大跌眼镜！ 纳尼？这个“有人”就是指自己吗？ “铁币没有了，不过，我仍然喜欢你们读书识字。” 孟怀钱朝喧哗的人群挥了挥手。 “我知道我突然不发铁币了你们肯定有意见，但是，不管你们的反应是怎样，我也不会再发铁币了。”孟怀钱温和地对人群说。 孩子们有的一脸失望，有的表情平静，呆呆地看着他。 李二却非常担心孟怀钱的处境。 “小河姐，你说这些孩子们会不会因为再也没有铁币而不喜欢少爷了？” “有可能。”申陌雪坦然地道。 其实她听到孟怀钱的那一席话也怔了一下。 只是忍不住提了个意见而已，没想到孟怀钱居然会响应。 讲真，发钱与不发钱，其实，只是取决于孟怀钱的个人爱好。 钱是人自家家里的，自己再不满意他的做法，一个厨娘，连友情提示的资格也应该没有吧？ “醒醒吧，申陌雪，这是西朝！不是西城！”申陌雪面色窘迫地站在原地。 她看见孟怀钱正走进来，正朝着自己走来。 其实，她一向不喜欢和人讲大道理。 因为家庭的原因，其实，她的个性有些冷，除非熟悉的人，她不轻易对他人的行为表态。 如今倒好，恨不得一副人生导师的样子管教孟怀钱。 “天哪，申陌雪，你有病，得治！”申陌雪暗暗责备自己。 就在她低着头有些不自在的时候，孟怀钱却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旁。 “跟我到楼上来。”他吩咐道。 申陌雪跟在孟怀钱的身后一同上了楼。 今天的午餐她做得特别用心，虽然菜还是那普通的几样，但是口味略有变化，她相信除非孟怀钱发疯，否则不能再嫌弃她做的饭菜不好吃。 这可是她特意向李二打听以后按照孟怀钱的口味做出的菜！ 她动作迅速地把饭菜摆在了桌子上，没有说一句话，摆好后就准备默默地退出房间去。 “怎么？我好像还没让你走吧？”一直一言不发的孟怀钱突然开口制止了她准备离去的脚步。 虽然说孟怀钱的样子并不可怕，但是她的心里依然有些紧张。 只好原地站定。 孟怀钱慢悠悠地在椅子上坐下，又拿起筷子，尝了两口菜。 他抬起头，双眼看着她。 “这是用什么做的？” “少爷，这是用红薯做的凉粉。”申陌雪恭恭敬敬地回答。 “是吗？红薯做的？看起来不像呢，好像很好吃，又酸又辣的味道。看不出来，田姑娘还真是一位好厨娘呢！”孟怀钱赞赏道。 虽然经常被人称赞厨艺，但是，能得到孟怀钱的首肯，申陌雪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傲娇起来。 “这些都是小Case!” 得意忘形之下，申陌雪忍不住冒出了一个英语单词。 “这些都是小意思！”她赶紧纠正道。 还好，孟怀钱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口误。 用红薯制作凉粉，虽然工序复杂了一点，但是，能得到孟怀钱的夸奖，她也挺有成就感。 毕竟，现在她的身份就是一个厨娘。对于一个厨娘来说，能讨主人欢心的，莫过于一个好厨艺！ “你弟弟读书的事，你不用着急了。”孟怀钱停下了筷子，似乎无意地说。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申陌雪不解。 “我已经找好了一个先生，你弟弟明天就可以去读书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是不太明白。” “你什么都不用管，该给先生的，我都给了。算你欠我的，可以慢慢还。还有你哥，钱庄还缺伙计，如果他不介意，可以到这里做事，月钱照付。” 申陌雪讶异了。 没想到孟怀钱居然对田小狗读书的事这么上心，毕竟，他和田小狗非亲非故。 自己关心田小狗，那是因为自己现在是田小河，在血缘上和田小狗有脱不了的关系。 解决田小狗读书的事也就算了，居然准备安排田小树到孟家钱庄上班？ “怎么样？你要不要回家同他们商量商量？”孟怀钱问。 在田小河来孟家前，孟家已经走了很多厨娘。其实，他也知道有一些原因是因为爹娘，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决定厨娘们的去留。 而田小河，这一连多天还未重复的菜肴，还真让他刮目相看。 如果能留住她就好了。 虽然不能确定，但大约爹娘会喜欢！ 第四十六章：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按照预定时间，孟老爷和孟夫人将从安知府回来。 “李二，把这条凳子搬到那边去。哎，宋三哥，这个窗户需要修理一下。赵江，帮忙把这些柴送到厨房去。” 孟怀钱正带着钱庄的伙计打扫孟家宅子。 “田姑娘，今天的晚饭很重要，麻烦你了。”孟怀钱叮嘱道。 “我会很用心的，请孟少爷放心。” 申陌雪早就研究了一份新菜单。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老爷夫人，不用孟怀钱提醒，她也会竭尽全力让孟老爷和夫人对自己留个好印象。 一大早，她就从李二那里拿了铁币出门买菜。 因为李二一再叮嘱老爷夫人不喜欢太铺张，她已经尽量节省。她很明白，自己是孟怀钱招进孟家宅子的，自己事情做得好，孟怀钱也能给他爹娘留个好印象。 如果孟老爷和孟夫人对自己不满意，那孟怀钱到时候立场会变得很为难。 “谢谢赵江哥。”见满头大汗地赵江抱着柴禾进来，申陌雪很是感激。 自己误会了那个大少爷，他不但热心，还很照顾自己。 “小河姐，以前这些都是厨娘和我的活呢，这次少爷居然叫了这么多人来帮忙，你一定要多做点好吃的给少爷！” 做饭这事根本不用李二提醒。关于做饭，申陌雪是有自己的情怀的。因为每当自己做的菜受到别人的赞赏，她就特别有成就感。 “田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申陌雪正在专心做红薯饼，因为要雕刻一些造型，所以和赵江打了一个简单的招呼就忙着趴在菜案上。 赵江因为好奇，趴下身子，眼睛都快贴到红薯上面了。 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田姑娘，你会做的菜还真多，红薯也能被你做出这种花样！宋三哥要是娶了你啊，简直是太幸福了！我想着以后宋三哥可以吃这么多好吃的，我都有些羡慕了！” 申陌雪心情大好。 这几天如果不是忙着迎接老爷夫人的回来，其实她还想找个机会和宋三接触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宋三那里能知道一些田小河的事。 这几天因为孟怀钱的干扰，每次去钱庄都没来得及和宋三搭上话。 赵江看起来对宋三和田小河的事也有一些了解，从他的言语中大概能了解到的就是，田小河跟宋三似乎有些什么，也许是别人说的君有情我有意吧。 虽然宋三那个人看起来有点憨，一副鞠躬尽瘁的打工者样子，但是对人非常客气，对工作非常认真。 有时间必须和他好好聊聊！ 院子里，孟怀钱指挥着伙计们忙来忙去，厨房里的申陌雪倒井井有条。 虽然今天是老爷夫人归家的日子，不过她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简单的素菜嘛，加点心思和花样就行，一不用红烧，二不用煎炸，全都是小儿科的菜。 再说了，孟怀钱已经交代过了，午饭不用准备老爷夫人的，晚餐才是重点。 太阳正午，离晚餐还早呢！ 申陌雪慢吞吞地雕刻好红薯的造型，放到盘子中。 虽然称不上鬼斧神工，但是看起来还是很精致了。 申陌雪很庆幸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学了这么一个业余爱好，如今简直是她的求生饭碗。 啊！差点就想开饭馆酒店了！ 案台上放了一盆和好发酵的面团。这些手工磨出来的面粉虽然没有超市的精白面粉好看，但是发酵出来依然足够蓬松。她准备和面做一些馒头包子。 蜡笔小新样的小馒头，兔子般的小包子，他们没见过没吃过吧？姑丈陈锋说过，不管是多么简单的食材，只要做到色香味俱全，就会让人忍不住多吃几口的。 从第二那里也了解了孟夫人在食材上平日多吃素少吃肉。 蜡笔小新的馒头和兔子般地小包子都是她从网上的美食网站学来的，已经在家做过好几次，相当熟练。 锅里蒸着伙计们中午要吃的红薯。因为是过节，孟怀钱还特意叮嘱她中午给伙计们加一个菜。 炖一只老母鸡。 那只老母鸡大约有四五斤左右，是孟家自己养的。 老母鸡咯噔咯噔地叫，申陌雪却看着它束手无策。 她学过做饭，可是，没处理过带毛的母鸡啊。在这个时代里，又不能买现成的处理好的鸡。 为了抓住这只鸡，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忍受着鸡圈里的怪味，一番追逐之下，头顶着鸡毛，才算把它逮了出来。 可是，谁来杀鸡呢？ 虽然她没有杀过鸡，可她也不想尝试那种非常需要心理挑战的工作。 幸好孟怀钱一大早就带了这么多伙计到宅院，申陌雪心里暗喜。 炖老母鸡嘛，她在脑海里翻腾了很多种做法，最后决定烧芋儿鸡。 木柴慢火，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烧好。 这就是古代的不便，如果是现代，煤气加高压锅，炖鸡很简单又不费时。 现在呢，只能慢慢的小火慢炖。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鸡肉的香味。申陌雪打开锅盖看了看，锅里的鸡肉已经略显酥嫩，香味扑鼻。 “哇，真香啊！” 饿得太久，实在是无法控制美食的诱惑。申陌雪在心里默默地咽着口水。 “保持清醒，保持冷静，控制，控制！”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这个孟怀钱，实在是太精明，居然让她炖鸡肉，这岂不是故意刺激她的味蕾？ 鸡肉，荤菜呀！ 进孟家这段时间，第一次见到荤菜啊！ 如果要仝佩佩写她的经历，一定是——大厨流浪记。 哎！或许是——千斤落魄记。 申陌雪忽然能理解奶奶经常在饭桌上说的那句话了。 “小雪啊，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但是也不能浪费哦，还有很多人吃不饱呢！” 她每天被奶奶督促着多吃半碗饭，根本不知道还有很多人吃不饱。 而现在，自己所在的田家的确吃不饱。 这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申陌雪抽空往灶堂里添了两块木材。 锅子里发出咕咕地声音。 她居然觉得这种声音很动听。 穿越的第一个月，她已经基本变成了另一个人。 “好好表现，一定要让我爹娘喜欢你。” 昨夜，孟怀钱放下碗筷，突然用一种很正经地口气叮嘱她。 第四十七章：懂得节约 “少爷，少爷！老爷夫人回来啦！” “什么？爹和娘已经回来了？”孟怀钱有些不相信。 按脚程计算，他们应该在傍晚到家。 “爹！娘！您们累坏了吧？” 孟老爷的马车正停在孟家宅院门口，李二通知孟怀钱以后，孟怀钱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走到大门外，已经爹娘到家。 孟夫人一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满脸堆笑，问道：“我的钱儿，这段时间娘不在家，你可想没想娘？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孟夫人对孟怀钱一向非常溺爱，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若不是每年八月十五前去安知府是一种惯例，她也是断断舍不得离开自己苦心经营的家和自己的宝贝儿子。 因为提前安排，孟家宅院已经被伙计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在半路上，孟来财还在和夫人争论儿子会不会在家好好做事，见到这一切，他自然是很满意。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赞赏地说：“爹走了这么些时日，没想到我的钱儿居然这么有出息，把家里打点得井井有条，只是不知钱庄生意如何？” 他此番前去安知府，特意去了当地最大的钱庄转了转。安知府不愧是大地方，钱庄里人来人往，掌柜的笑逐颜开。来来往往的客人中，有富商巨贾，有穿着布衣的平民。 如此看来，自己的儿子非常有眼光。 夫人的小姐也说了，一个地方，无论如何也是需要一个大钱庄的。如果能做到各地通兑，那更是不得了。 这一路上，他回家的心非常迫切，一路上催促马夫加快步伐往家走，所以，这才提前几个时辰到家。 没想到，灯笼已经挂好，一切准备就绪的样子，他非常满意。 孟怀钱被爹爹当着伙计的面摸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爹，娘，您们先进房休息休息。今天中秋节，最近钱庄赚了一点钱，咱们去酒楼吃饭吧。我想着晚上的节日会很热闹，已经嘱咐厨房新来的厨娘准备好晚饭。至于午饭，她怕是没有准备爹娘的呢。” 厨房里炖了一只鸡，如果被爹娘知道了，那可又有得闹腾了。所以，他决定带爹娘去酒楼吃饭。 “只是一个小节日而已，还去什么酒楼！钱儿啊，赚钱一点也不容易，咱们还是在家里吃吧。爹现在还不饿，你就让厨娘随便准备一点饭菜就好了！” 孟来财一听见儿子打算带他夫妻二人去酒楼吃饭心里就肉疼。 孟怀钱也深知爹爹的性情，知道不好勉强，只好叫李二通知厨房赶紧准备午饭。 “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才要准备老爷夫人的午饭？” 申陌雪本来正准备蒸馒头，一个人热得满头大汗地。现在李二告诉她老爷夫人回来了，她心里只想喊：“糟糕。” 菜只买了晚上需要的，中午的菜就是一些杂面馒头和红薯白菜。 就那只鸡，十几个伙计，怕还不够吃。 怎么办？ 她小声嘟囔：“坏蛋孟怀钱，明明说好做晚饭，给那么一点铁币还要做好午饭，果然是遗传了父母的基因啊！” 时间紧张，没办法，只有赶紧想想做什么才能让老爷夫人吃得高兴还不觉得浪费。 她回头看了看，角落里还有几个红薯，两颗大白菜，罐子里有些许猪油。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哼着歌儿，抓起一颗大白菜洗干净，用手把菜叶撕成小块。 迅速地生了火，还用竹筒把火吹得旺旺的。 还好，柜子里有一些八角和桂皮。 热锅下猪油，再放入八角，爆炒后加水，烧开，放大白菜，小火慢炖。 不一会，厨房里飘着猪肉的香气。 就在忙活的时候，赵江又抱着柴禾进来了。 “我说田姑娘哎，老爷夫人回来了，你还煮那么多肉，小心惹得夫人不快，让你回家！” 申陌雪知道赵江是为自己好。 “煮猪肉也要肉啊，赵江哥你放心，少爷给的铁币就买了一块肉，那是准备晚上给老爷夫人吃呢。赵江哥莫担心，你打开锅子看看，你看我做的是什么菜？” 赵江半信半疑，打开锅盖，用勺子翻来翻去，没看见一块猪肉。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田姑娘，你也太厉害了吧，没有猪肉却煮出了猪肉味。” 申陌雪笑笑，说：“赵江哥，我只是加了一点猪油，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绝对不会浪费！” “这味道真的是太香了，在院子外都闻得见。” 开饭的时间很快到了，孟怀钱陪着爹娘来到大厅。 “老爷，夫人，菜已经摆好了。”申陌雪脆生生地道。 孟来财看着眼前陌生的申陌雪，吓了一大跳。 “你是新来的厨娘？”他问。 申陌雪点点头。 三人坐下。 杂面馒头，一碗鸡肉炖芋头，一盘蒸红薯，一碗白菜汤。 “钱儿，怎么有鸡肉？”孟夫人皱皱眉问。 “娘，有只鸡得了瘟病，死了，不吃难道扔了？”孟怀钱笑笑道。 “对对对，老爷，你看，你总是说钱儿不会当家，这不，终于知道节约了！” 家里死了一只鸡，孟夫人的心里是很难受的。可是想想儿子的话，吃了的确比扔了好。 “娘，我把这只瘟鸡的肉分给伙计们吃了，下午他们会干更多一点活。”孟怀钱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 说瘟鸡当然是骗骗爹娘了。但是鸡已经杀了，鸡肉也已经让李二分给伙计们了，他这样说，就是想让娘觉得非常划算。 孟来财听说家里死了一只鸡，这只鸡还被分给了伙计，心里也肉疼得很。 不过，这厨娘除了这只瘟鸡，没做别的荤菜，他还是很满意的。 白菜汤很好喝，一股子肉味。 “夫人，你尝尝这个白菜，很香！” 孟夫人夹起一筷子白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确实很香，有肉味，白菜细腻，入口就化，满口留香。 鸡肉炖芋头，鸡肉酥嫩爽滑，芋头不干涩。 蒸红薯恰到好处。 杂面馒头十分松软。 这厨娘，不仅懂得安排，厨艺还不错。 孟夫人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表示赞赏。 见娘对新厨娘非常满意，坐在一旁的孟怀钱也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八章：阖家欢乐 孟来财夫妻尝过申陌雪做的每一道菜后都非常满意。 “晚上也好好表现。”午饭后，趁着孟老爷孟夫人不注意，孟怀钱小声叮嘱申陌雪。 虽然说考验的是厨娘的记忆，不过他自己反而比厨娘更小心翼翼。 怎么说呢，这个厨娘就是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感觉。 繁忙了这么久，爹娘回家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钱庄看看了。 “晚饭你早点做，我会尽量让我爹娘早点回来吃饭。吃完饭我会给你一段时间，你可以回家跟你的家人团个圆。”孟怀钱补充道。 申陌雪喜出望外。 八月十五和家人一起过节，这可是她没有想到的。 倒不是因为她被奴役惯了，而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适应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厨娘，她就打算先做好厨娘的本分工作。 伙计们吃完饭都陆陆续续回了钱庄，一堆碗筷，自然都是她一个人的活。 虽然打水依然有些吃力，不过她已经把打水当成健身来做。 “相当于举了哑铃呗。”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鸡蛋炒丝瓜，拔丝红薯，南瓜大枣羮，土豆烧肉，炝炒白菜，炒酸菜。 还有一碟是孟夫人从安知府带回来的月饼。 孟来财夫妻又是吃得非常高兴。 孟来财边吃边点头。 孟夫人还随口问了问申陌雪家里的情况。 “夫人，我叫田小河，村尾田家的女儿。” 孟夫人心里一愣。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等会吃完晚饭，你有什么事赶紧回家去办，今晚你可以不回来了，明早早点过来就成。记住，明天一定要早点来，不要耽误了时间。” 孟夫人犹豫一下之后，说。 申陌雪点点头，连声说谢。 因为听说孟夫人很小气，她的心里还很忐忑的。像孟怀钱那种人，一看就像是个妈宝男，就算他已经提前说过她可以回家过节，不过她并没有当真。 如今，夫人发话了，她才愿意相信。 收拾碗筷的时候，申陌雪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两倍。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申陌雪准备回家。 “给，这个给你弟弟带回去吧！” 油纸包着的东西，圆圆的，一下子就能猜到是月饼。 申陌雪抬起头看了看孟怀钱，这个少爷身上有太多秘点。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刻意拦住她，还给她月饼。 孟夫人如果知道月饼少了，肯定会生气！ 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接着吧，这是我自己省下的。”孟怀钱小声说。 申陌雪不再迟疑，迅速地接过了孟怀钱递过的月饼。 “别讲什么不好意思了，现在的情况不能有自尊！”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八月十五的时候，公司给职员不但会发放月饼，还有过节的钱。 也并不是他们家就特别有钱，而是那些职员日以继日地给申氏服装创造了财富。 申陌雪怀揣着月饼出了孟家宅院。 这大约是她过的最简单的中秋节了。 “小河姐，你回来了！”申陌雪刚到家，就看见了田小柳。 原来，田小树担心田小柳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于是提前让田小柳过来过节。 “小柳，二奶奶还是没有消息吗？”她关切地问。 田小柳摇摇头。 这就是古代的弊病，换成现代，至少有电话可以联络，就算没有电话，很多地方还有监控，还能查询一个人的下落。 “她就说要出去逃难，别的也没多说。也不知道奶奶和小花怎么样了。”田小柳忧心忡忡。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申陌雪关心地问。 虽然之前考虑过让田小柳去孟家宅院干活，但是，现在她清醒过来了。 自己的饭碗还没有保住，怎么能有那些心思。 虽然心里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不管采用什么方法都要去钱庄做事，但是孟老爷孟夫人那一关应该很难过吧？ 之前想着如何讨好他们，让他们满意。现在想想，太满意了似乎也不太好。 万一，太满意了，只要自己做厨娘，怎么办？ 总不能在孟家干厨娘，一直干到穿越回去的那一天吧？ 未雨绸缪。 所以，她现在很担心田小柳。 虽然那天自己和田小柳一起吓唬了田大佑，但是田小柳好像一副很后悔的样子。 “小河姐，这样不太好吧，他毕竟是我爹。” 田小柳这样对她说过。 “小柳，你傻啊，你把他当爹，他有把你当女儿吗？” “小河姐，你说他总是这样赌来赌去，还不上债的话，万一被人打死了，我可怎么办？”田小柳看着田大佑远去的地方。 尽管那时候已经看不到田大佑的背影。 “小柳，你必须硬下心肠来，你爹这种人，就得这样对待，他才有机会改邪归正。”她循循善诱。 “嗯，道理我都懂，我就是担心别人说我是不孝女。” 申陌雪哑然。 虽然说这种愚孝的女子在现代依然有不小的比例，但是，在现代大家的就业机会多，日子就算苦也还有出路，但是田小柳呢，除了当丫环，也只能当丫环。 本来，她可以存些钱租一块地种种，可是田大佑卖了她三年契约，她等于是白干。 “对了，小树哥，孟少爷的钱庄缺少伙计，他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还有，小狗马上可以上学了，孟少爷已经安排好了。”申陌雪一边说着，一边把月饼掰成几块，分给了三人。 “小河，你怎么不吃？”田小树关心的问。 “哥，这个我都吃腻了。”申陌雪说。 “你什么时候吃过这个，又想骗我了，对吧？” 田小树不知道穿越这回事，见妹妹说自己吃腻了月饼，他的心里可难受了。 多懂事的妹妹，为了省点口粮给自己，居然说吃腻了！ 他本来也觉得砍柴不是长久的事，既然孟怀钱少爷让自己去钱庄做事，他也就想去试试。 “孟少爷说，如果你要去，可以直接去钱庄找他，他认得你。” “好吧，我明天砍完陈老爷家的柴就去。”田小树下定了决心。 “那真是太好了！”田小狗也在一旁兴奋。 申陌雪淡淡一笑。 本来，这种阖家欢乐的情景很是温暖，可是，越温暖她就越想自己真正的家。 妈妈去世后，几乎每年的中秋节，她都是在爷爷家度过的。 不知道，两位老人现在怎么样了？ “小河姐，你看，月亮好漂亮！”田小柳指着天上的月亮，开心地说。 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和家人一起过节，她当然开心。 “只是，不知道我爹爹现在在哪里。” 田小柳低下头，眼神暗淡，方才的喜悦已经差不多一扫而光。 第四十九章：永盛那家 一阵晚风吹来，满怀心事的田小柳和田小河都陷入了沉默。 而田小狗，正乐不可支地啃着月饼。 因为听到可以读书，他心里高兴极了。 第二天一早，申陌雪起早赶往孟家宅院，而田小树天不亮就出门砍树。 要去孟家钱庄了，他打算多砍点柴。 太阳刚升起，田小树就背着满满一捆柴走在回家的路上。 “傻子！傻子!” “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几声欢快的童声。 几个身着补丁衣服的小男孩正光着脚丫跑，后面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孩子。 那个胖胖的孩子一边追一边口齿不清地喊着：“还给我！还给我！” 陈富贵老爷家的儿子陈家宝，十四岁。家宝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从此就嘴角流口水，口齿不清，呆呆傻傻。 虽然是个傻儿子，陈富贵对这个宝贝儿子却是相当疼爱，家宝吃好的，穿好的，在家里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 因为身体肥胖，追了没几步，陈家宝就喘着气，一屁股坐在石墩上，哇哇大哭。 “我的糖，我的糖！呜呜——” “陈少爷，别哭了。回家吧，来，跟我一起回家。”田小树蹲下身子轻抚着陈家宝的肩膀，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话。 “砍柴哥哥，他们，他们，他们把我的糖葫芦抢走了！我，我要回家告诉爹娘，呜呜——”陈家宝依然很伤心。 他的嘴角全是吃糖葫芦的痕迹。 因为赶时间，田小树打算直接将这捆柴送到陈家，送完柴以后，他打算直接去孟家钱庄，希望孟怀钱少爷能看中自己，把自己留在孟家钱庄做事。 “走吧，陈少爷，你家糖葫芦多着呢。”田小树哄骗道。 他并不想欺骗一个傻子，可是，陈家宝坐在地上一直哭，他又不忍心不管。 管吧，他一直不起来呢？他现在又没有很多的时间陪他、 不管吧，良心上过不去。 陈富贵虽然十四岁了，但是还是个孩子。 田小树叹了口气。 “真的吗？我家里有很多糖葫芦吗？”陈家宝终于停止了哭泣，瞪着眼问他。 “当然啊，不信少爷跟我一起回家看看！”田小树继续撒谎。 “我知道砍柴哥哥不会骗我，我认得砍柴哥哥！”陈家宝终于起身，紧紧抓住了田小树的衣角。 “我当然不会骗你！”田小树说。 他不知道自己去了陈家多少回才被这个傻子记住。 陈家宝抹了抹眼泪，快步跟在田小树身后。 陈家宅子很大，比孟家宅子还大。 陈家宅子修建于二十年前，本来就已经很大了，又买了田家的地产，稍作改建，看起来很具有规模。 陈家宅子分为南院和北院。 南院住着陈家老爷夫人和家宝少爷，而北院，则住着一个原本不属于陈家的人。 这个人，田小树认识。 她其实也不是别人，而是陈富贵老爷的大女儿陈家岚。 陈家岚四年前嫁到永盛县的一户好人家，新郎长得俊美，聘礼丰厚，陈家岚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陈富贵老爷在百里庄赚足了面子。 可是，一年后，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陈家的姑爷暴毙而亡。 整个百里庄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亲戚在永盛县的人说，陈家岚嫁的那个俊美新郎其实是个病秧子，但是为了生个一男半女，才急匆匆地娶了陈家岚。 也有人说，陈家姑爷不是病死的，而是莫名其妙地死了。 还有人说，新郎家找人算过八字，陈家岚命里克夫。 百里庄的各种议论很是让陈富贵窝火。因为这些人在他的田地里一边干活一边说着他儿女的事。可是，为了赚钱收租，他又不能不和那些种田的人打交道。 费了很大心思，花了一笔钱，他终于把女儿接回了娘家。 可这陈家岚也很是让人奇怪，回了娘家，本来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可是，她坚持一个人要住在北院。 不仅如此，她从不在百里庄的集市上出现。 什么胭脂水粉，布匹针线，都是吩咐自家的丫环出来购买。 这个情况自然也引起过很多人的议论。 “喂，田小树，你经常送柴去陈家，应该见过陈家岚吧？”有青年问他。 其余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点头。 可是，陈富贵的女儿陈家岚，他真的一眼没有见过。 出嫁前的陈家岚，那时候，他是见过的。 陈家岚长得很水灵，一双杏眼，顾盼生辉。 听说也会刺绣。 青年们都嚷着可惜，陈家岚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好好的一个姑娘，命却那么硬。 听说永盛那家放出话来，陈家岚可以改嫁，但是必须守孝满三年。 不但如此，因为没有给永盛那家怀过孩子，陈家岚和未来夫婿所生的第一个男孩，必须跟永盛那家姓，必须把他们死去的儿子叫爹。 一句话，就是陈家岚未来的儿子要过继给她那早死的丈夫，这样，以后才有后人在坟头前烧纸。 听说，这个孩子还必须入永盛的家谱。 不过，永盛那家放出话来，除了过继入族谱，倒不会把陈家岚的儿子带走。他们的儿子已经去世，没人愿意养没爹没娘的孩子。孩子还是跟着陈家岚生活，只是继承他永盛的香火。 “生个儿子叫一个死人为爹，有什么意思。永盛那家够狠的，这不摆明了不让陈家岚再嫁吗？打听打听就知道，有几个青年愿意这样？恐怕百里庄是没有这样的人。冒着被克的危险也就算了，日后还得被大家嘲笑儿子过继的事，划不来啊划不来！” 因为有了永盛那家的这几句话，三年多来，确实也没有媒人登过陈家的门。 而陈家岚呢，整日闭门不出，也在安心守孝。 “小树，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娶那个寡妇吗？”有认识的青年微笑着开玩笑。 “我——”他哑然。 家徒四壁，他每日为了填饱肚子生活，娶老婆的事，想都没想过。 “你看吧，连你也犹豫了！”青年笑了。 到后院放好木材后，田小树擦擦额头的汗，准备离开陈家。 远远地，看见一个背影从南院走过。 看挽着的发髻，看上下的穿着，应该是陈家岚无疑。 尤其是后面还跟着一个丫环的身影。 他感到好奇，有些忍耐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陈家岚，不知道有没有变样？ “砍柴哥哥，给你糖！” 傻子家宝拿着一串糖葫芦，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吓了他一跳。 第五十章：初入钱庄 给陈家送完柴禾以后，田小树直奔孟家钱庄。 因为没有钱庄做事的经验，孟怀钱让田小树在钱庄负责跑腿的工作。 管吃管住，每个月五个铁币。 “田胸，你考虑一下，觉得如何？”孟怀钱问。 五个铁币，管吃管住，这是田小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好事。像他这样的人，没有本钱租地，空有一身力气，只能砍柴打猎。百里庄周围除了一些野兔野鸭，也没什么大的猎物。 能在钱庄这样的地方工作，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没多想，他便点头答应。 申陌雪听说田小树答应了去钱庄做事，心里欢喜的很。 砍柴又不可能砍一辈子。 虽然铁币不多，但是在钱庄田小树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吧？ 他这个年纪，放在现代的话，一点都不用着急。因为他可能还在读书，也可能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但是在西朝，他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无亲无故，但是，她仍然希望这个憨厚的男人有个好的未来。 攒些钱，租一块地来种，起码的温饱能解决。 说容易些，也许还能升职呢！ 申陌雪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虽然老爷夫人对自己的印象不错，但是如此小气的家庭，奖金肯定是没有多少。现在在孟家做厨娘，的确是不用挨饿了，但是—— 冬天就快到了，田家兄弟住的那个破屋子，如果不修葺一下，一到冬天，肯定是呼呼的冷风往里钻。 田小树安慰她，说自己会去山坡多割些草晒干，到时候做成草席，会暖和一些。 “小河，你放心，我会多砍些柴回家，这样到了冬天可以烤烤火。” 她无法反驳，所以，只能想着如何尽快赚钱。 她打算先稳定稳定，等到时机合适，再推荐田小柳到孟家做厨娘，这样一来，自己能脱身去钱庄帮忙，二来也能解决田小柳的问题。 她正在心里筹划关于钱庄经营的方案。 她是个比较有经济头脑的人。读书的时候，虽然银行卡里有足够自己花的钱，但是她已经靠着业余设计赚了不小的数额。 虽然不可否认申氏服装千金的背景给自己加了印象分，但是，不管什么机会，只要抓住了不就是好的吗？ “我就是有些担心，自己只有一些力气，怕做不好钱庄的工作。”田小树的语气中透露着慎重和自卑。 “哥，你都二十多岁了，像你这个年龄的男子，正是应该拼搏的时候。怕什么？如果实在做得不好，大不了咱回家继续砍柴，权当没有这回事啊，你说，这样行得通么？”申陌雪急切地问。 “这个……” 田小树听到妹妹鼓励自己，心里又放宽了一些。 不过，他眉头依然微皱，似乎仍有心事。 八月十五的晚上，难以入睡的申陌雪又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影子。 记忆很混乱，分不清是幻觉还是做梦。 好像是在爷爷奶奶家，好像是在过中秋节。 思念成疾了吧，也许。 田小树沉思了一下，又说道：“小河，哥知道苦了你，一个女儿家还要出去做工。” 田小树真是个好大哥，处处为妹妹着想。 虽然自己是独生女，但是真的好像有这样的哥哥啊！ 临走的时候，申陌雪一再叮嘱田小树晚上早点睡。 田小树抱着干瘦的小狗睡在木板床上。 因为听到有书读，田小狗早已经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田小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天亮，田小树早早地起床打水洗脸，烧水做饭。床头是妹妹昨天抽空缝补好的衣服。 “哥，现在你不是砍柴的了，去钱庄上班，就要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妹妹说。 红薯野菜，兄弟两狼吞虎咽。 “小狗，你乖乖地在家看门。”他叮嘱道。 一路上，因为对自己没底，他磨磨蹭蹭的，等到了孟家钱庄，天已经亮了。 刚好有伙计正在开门。 清晨的时候，一大早申陌雪就做好了红薯粥，外加自己亲自泡制的咸菜。 想了想，她对孟怀钱说：“孟少爷，我大哥那个人很腼腆，如果今后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少爷可以告诉我，我会提醒他的。” 孟怀钱忍不住微笑。 这丫头，好像自己的活计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呢。 “放心吧，你只要好好照顾我爹娘，你哥的事你尽管放心，我会叫宋三多帮帮他。” “真的吗？” “你说呢？我你可以信不过，那宋三的人品你应该很了解了吧？”孟怀钱顿了顿，又道：“要不要亲自跟我去钱庄一趟，确认我是不是让宋三教他？” 孟怀钱开了一个玩笑。 他知道她心里在紧张什么。 最近自己没有来由地特别关心这个女人。 明明是很多年前爹娘的一时想法，自己竟然会觉得自己和田小河居然有过山盟海誓的婚约。 让她做厨娘，让她哥哥当伙计，让她弟弟读书，啊，自己是不是疯了。 “那小河就在这里先谢谢少爷了。”申陌雪点头致谢。 “那倒不必。” 孟怀钱到了钱庄，和田小树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后，最后叫来了宋三。 “宋三，这是新来的伙计田小树，如果钱庄里有什么需要他的活，你安排便是。田小树，你既然已经来到了钱庄，大家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问其他伙计。” “是，是，少爷。”田小树不停地点头。 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到这样的地方做事。家里败落以后，虽然爹一直念叨着要重振田家门，但奈何二叔一直不长进，身为田家唯一男丁的他又撑不起这个重任。 最后，爹抱憾而去。 宋三将田小树领到钱庄大厅，田小树这才开始注意孟家钱庄的内里布置。 十来个伙计忙来忙去，有忙着招呼客人的，有在认真算账的，又不停跑来跑去搬东西的，也有一声不吭默默做事的。 田小树左手搓右手，不知道如何开始。 宋三转过头，对田小树说：“我知道你是田姑娘的哥哥，你别拘谨，孟少爷这个人很好的，你现在就多做点杂事，人放勤快一点。不过，我们这里也不能只有力气，得多看多说，人要机灵。田兄，你现在就一边做杂事一边学。我会让其他伙计也帮你的，你放心。” 田小树听了，心里很是高兴。 “要不这样，你先跟着赵江搬搬钱箱。” 宋三拉过路过的赵江，对田小树说。 第五十一章：爹出事了 田小树跟着赵江，在钱庄忙得满头大汗，心里却快乐很多。 他不怕累，一点也不怕。 这个宋三，好像自己听妹妹提起过。不过，他因为没钱，很少到钱庄来过。 “好，好，放这里，好，好，可以了。” 宋三在暗处观察，发现田小树手脚麻利。 钱庄的伙计，没有一个是百里庄的。当少东家把田小树介绍给他时，他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些担心。 如果这个田小树是外人就好了，可是他偏偏是田小河的大哥。 把他当成其他伙计一样使唤吧，又担心自己给田小树留下一个苛刻的印象。如此一来，自己和田小河的姻缘怕是会有阻碍。 让他清闲点吧，又担心他什么都学不到，田小河会责怪自己。 不过，自从上次在钱庄和田小河说了一句话，好像最近几天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交流。 宋三让赵江带着田小树搬钱箱，这也只是缓兵之计。 看样子，孟少爷似乎也很重视这个人。否则，他不会亲自把自己叫过去，当着面吩咐。 “赵兄，钱庄的生意每天都这样吗？”休息间隙，田小树擦了擦额头的汗，问。 “田兄，钱庄的事吧，学问可多着呢，我来了这么久，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赵江笑笑。 田小树感觉自己没有白来孟家钱庄。 当然，陈家的柴禾依然要送。 今天终于见到了那个从未露面的陈家小姐，虽然只是一个远远的背影，但是莫名其妙地，自己的心里居然很好奇！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呢？ 因为陈家宝的出现，打扰了自己，才没机会走上去和陈家小姐说上一句话。 陈家岚的背影最后消失在北院那道小门之后。 紧接着，传来一声声响，那扇门被关上。 那扇门不大，一点也不华丽，关门声很沉重，哐当一声。 真好奇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就算住在娘家，也没想过和爹娘弟弟住在一起。 如果在宫廷，那北院等同于冷宫。 百里庄的壮年们都说女人守寡的时间久了就会有些寂寞，会有些想男人。 可是，陈家岚好像并不是。 “家宝，那是你姐姐吗？”虽然心里已经认定那个背影就是陈家岚，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姐姐，姐姐，姐姐给我糖，娘，娘，娘给我糖。”傻子胡言乱语，根本说不出一些通顺的话来。 身为一个壮年男人，他和其他壮年一样，心里也渴望女人。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谈及女人。 在陈家给予的牛棚里居住，没有南院北院，没有一扇扇紧闭的门。 最近，妹妹田小河说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很不安全。 “哥，咱们这样的房子，万一地震怎么办？” “哥，门很破了，万一坏人进来了怎么办？” 虽然说百里庄附近偶尔会有盗匪出现，但是，这些人肯定不会出现在牛棚附近。 谁都知道那样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所以小河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灶台上有几只破碗，床板下有两口空空的米缸罐子。 米缸罐子下有一个小小的地窖入口。 地窖里有不多的红薯。 这些红薯是他积攒下来的，是兄妹三人过冬的粮食，现在并不能吃。 一到冬天，树木枯萎，大雪盖地，根本不能砍柴和打猎。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一些食物，兄妹三人只能饿死。 米缸罐子是他亲手房子的。因为弟弟妹妹都很听话，罐子从来没有被他们动过。 一切都保持着他放入的样子。 也不是他狠心。有好多次，当小狗嚷着还想再吃的时候，他很想挪开罐子，从小地窖里拿出几个红薯，顺便自己也吃个饱。 可是，他知道不能这样做，必须忍着。 早上，从陈家宅院出来的时候，傻子也笑呵呵地跟着出来了。 “姐姐，姐姐，姐姐给，姐姐给的。” 他弄不清傻子究竟在说什么，傻子却塞给了他一样东西。 一双布鞋。 一看鞋子的大小，他便知道这鞋子并不是傻子的。 “少爷，这鞋子是哪里来的？”他问。 “借机，姐姐，姐姐给，姐姐给的。”傻子的口里一直在不停重复。 “收下，姐姐，砍柴哥哥。”傻子笑呵呵的。 傻子虽然很傻，但是从来没有把他这个砍柴哥哥认错。 “姐姐给，姐姐给砍柴哥哥。”傻子又说。 田小树呆若木鸡。 因为都说陈家岚克夫，所以，虽然很好奇陈家岚究竟是什么样了，他也没有想过靠近陈家岚一步。 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很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很好奇她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什么那么年轻就得病死了。 确定鞋子是陈家岚送给自己的之后，本来已经出了院门的他又悄悄折回北院。 左看右看，确定身边没有人之后，他很想亲自敲敲那扇小门。 可是，等了一阵之后，他还是没有敲下去。 鞋子被他放在了小门的门口。 做工很好的鞋子，在秋天到来的时候穿着正合适。 天气已经转凉了，脚上穿的还是以前的破布鞋。 虽然妹妹田小河重新洗了这双鞋子，也缝补了破旧的鞋面。 可是—— 将鞋子在门口放好重新走出陈家宅院的时候，田小树的心里又有些后悔。 那双鞋子做得真的很好。 他自己真的缺一双鞋子。 还有，浪费了一次见到陈家岚的机会！ 也许，无论怎么样，也应该亲自还给她并说声道谢。 田小树正在厅里擦桌椅的时候，一个姑娘却急匆匆地从门口跑进来。 远远地，姑娘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哥，小树哥！” 田小树抬起头。 是二妹田小柳。 到孟家钱庄的事，小柳知道。 但是，小柳怎么会哭着跑到钱庄来？ “小柳，你怎么了？”他虽一头雾水，却也非常担心。 “哥，我爹出事了！” 田小柳满脸泪水，不顾一切地扑到田小树的身上，双手紧紧地抱住田小树。 “小柳，二叔怎么了？你别哭，慢慢说，慢慢说。” 田小树手拿抹布站在还未收拾干净的桌椅前，腾出右手拍拍田小柳的肩膀。 二叔这个人，不是今天肚子不舒服，就是明天有个头疼脑热，他早已经习惯了。 这会出事，肯定又是哪里不舒服了。 “哥，我爹，我爹滚下马车，受伤了！”田小柳依然冷静不下来，不停的哭泣。 宋三赶紧走过来，让田小树把田小柳拉到一边，细细盘问一番。 原来，就在午饭后，田大佑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衣服破烂，浑身是伤。 “宋兄，我先回去一下，请你帮我给少东家说一声，我会快去快回的！” 心急如焚地田小树，拉着田小柳冲出了孟家钱庄。 留下了一脸惊讶的宋三和李二。 第五十二章：还是你好 “小柳，你告诉我，二叔他严重不严重？” “你别急，咱先回家看了情况再说，别哭，有大哥在呢！” 田小树听到田大佑出事的消息，又见到田小柳哭哭啼啼慌慌张张，自己心里也是焦急得很。可是他人比较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只能一边跑一边询问。 询问着又觉得不妥，改为安慰。 田小柳紧跟着田小树，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两人连走带跑，赶回了家。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哎哟，那匹烈马正在发情期，所以……啊，早知道，我出门就应该看看黄历了！” 一见到田小柳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的田大佑就大声叫了起来。 “二叔，你不要紧吧？” 田小树紧张地趴在床前，问。 田大佑只是让田小柳多想想办法替自己治伤，并没有料到田小柳会带田小树回来。 这种情况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一时之间，他有些无言以对。 “怎么了，二叔，是不是很痛？” 见田大佑满脸伤痕，又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憨厚的田小树赶紧紧张地问。 虽然一路上也怀疑过二叔是不是想骗些钱，但是看到满脸伤痕的二叔，那样子不像是装的。 没有谁会为了骗女儿一点钱而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吧？ “哎哟，我真是倒霉——” “小柳，小柳，爹疼死了，你快想办法啊！”田大佑皱着眉头轻声哀叹。 田小柳一脸无措，整个人焦急地看着田小树。 想办法？ 田小树仔细地再看了二叔一眼。 他整个人浑身像笼罩着一层黑气一样，眼睛半睁不睁的，胡子拉碴，衣服也破了。 看样子，摔得不轻。 “二叔，腿有没有事？”田小树紧张地问。 田家落难到现在，虽然说二叔负有很大的责任，可是，爹生前说过，一家人，终究是要互相帮忙的。 再说了，小柳妹子也确实挺苦的。 前段时间，因为妹妹田小河落水的事，他也忘记了二奶奶和小花妹妹已经很久没在百里庄出现。这一老一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小柳说是去逃难了，也有人说肯定饿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对于小柳来说，这个不争气的二叔，大约是她唯一最亲的亲人了。 田大佑真要有个好歹，小柳的心里也不好过。 毕竟，她要叫他一声爹。 “小柳，这几个铁币你先拿着。” 田小树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从怀中掏出五个铁币来。 这五个铁币，他已经贴身放了很久都舍不得用。 只要有一口吃的，他都没想过动用这笔钱。 “小树哥，这怎么可以，我有钱。”田小柳摆摆手，涨红了脸。 她转身进了里屋，不出半刻，手拿着一块方帕出来。 “小树哥，你看，这些钱够不够请大夫？” 田大佑斜眼看去，只见田小柳手心拿着一块摊开的方帕，方帕里有铁币。 他在心里大约估算了一下，有差不多二十个铁币。 “你这丫头，你不孝顺呐！你有钱怎么不告诉爹？你让爹白挨了这么久的疼！”田大佑埋怨着。 田小树虽然不是他的儿子，可是，猎户出身，浑身有的是力气。 虽然身上有伤，但是，疼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一点伤嘛，那根本没有什么。记得上次，因为欠了赌坊的钱，也被人揍成这样，淤青几天。不但没有什么，还遇到了那个傻兮兮的钱阿香。 田大佑在心里决定，先支走田小树，再说服田小柳把铁币交给自己。 “小树，二叔的伤二叔自己可以去找大夫看，我听小柳说你现在在孟家钱庄做事。这个时候你怎么能丢下钱庄的活跑出来呢，你快回吧，二叔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田大佑本来就是一个撒谎不眨眼睛巧舌如簧的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说服了田小树。 “那我就回钱庄了？”他犹豫了一下。 “是啊，是啊，赶紧回，赶紧回。赚钱要紧！”田大佑催促道。 田小树走后不久，田大佑趁着女儿去请大夫的时候，抓起桌上的手帕就跑了。 田大佑手上拿到了钱，一时兴起，又钻进了一家小赌坊。 没一会，二十个铁币输得精光。 他垂头丧气地到了相好钱阿香的破船上，钱阿香看着几天没见的田大佑一副凌乱的样子，心疼地不得了。 再一看，田大佑脸上满脸是伤，她就更难过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田大佑因为欠债被人打，现在又输了刚骗到的铁币，心里正不得劲儿，被钱阿香这么一问，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在外面做工很辛苦的，今天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了，连大夫我都舍不得看。” 说完，他一屁股躺在了一旁，嘴里哼哼唧唧。 “你啊，应该多关心关心我。我肚子饿了，快给我做点饭吃！”田大佑说完就用手捂着嘴。 被田大佑一顿抢白，虽然心里很委屈，可是一看到田大佑眼睛黑了一只，嘴角也破了，回船上的时候又是一瘸一拐地，钱阿香赶紧说：“夫君，我知道你在外面很辛苦，你不要太累了嘛。你先躺着，我这就去给你割点肉补补！” 田大佑一连几天都在赌坊，本来就没有吃过几顿，一听到有肉吃，马上坐起身子，抱着钱阿香啪唧一口，说道：“还是娘子心里有我，想我那老娘和闺女，哎，不说了，真是伤心！阿香，你赶紧去买肉吧，快去快回，我这几天天天想你，你早些回来，我想和你好好说话。” 钱阿香心里听着开心，很快就出了船舱去集市买肉买菜。 看着钱阿香出去，田大佑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从她那里骗到钱。 输了那么多，总要找个机会翻本啊！ 这钱阿香，虽然总是说着后半辈子要靠他了，可是，只要他想吃点好吃的，她就给他买，想要点铁币，她就给。相比之下，她比自家闺女大方多了！ “还是外面的女人好啊，能给住的地方，还能给钱！”他感叹道。 钱阿香做了一道白菜炖肉。 肉全是切成了婴儿拳头大小，炖得烂烂的，一口下去，满嘴是油。 “大佑，娘还没有回来吗？”酒足饭饱之际，钱阿香趁机问。 “娘？哼！都不知道是不是躲在哪里吃香的喝辣的了！”田大佑愤愤地说。 “娘子，还是你最好。不管我在外面多辛苦，只要回到家看到你，我心里就特别舒坦。” 说完，他摸了一把钱阿香的屁股。 钱阿香格格地笑着，像个回春的小女孩。 两个人扑到在一起，田大佑顺势扯下了船舱口挂着的帘子。 第五十三章：小本生意 ?一番快乐之后，钱阿香顺势提起了出嫁的事。 “相公，你什么时候才娶我回家？” 虽然目前两个人的生活和夫妻并无二般，可是，钱阿香心里很明白，两个人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就这样过下去，也不是说不可以。但是如此一来，她和田大佑也只能算是相好而非家人。 她很想自己早点嫁过去，这样的话，田大佑能得到更多的温暖。 听说他娘都不管他的死活，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阿香，咱们现在好好休息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不但要娶你，我还要让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家门。我要你穿最好的嫁衣，我要让你坐最大的花轿，我要你赛过第一次出嫁的女儿家！” 田大佑温柔地对钱阿香许诺。 “不知道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到来。”钱阿香低语。 “一定会很快的！阿香，我最近又有了新的想法，打算自己做个小本生意。”田大佑抱着钱阿香，说。 “什么生意？”钱阿香立刻问。 “暂时保密！” 田大佑故意把话题一转，继续和钱阿香打情骂俏。钱阿香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正在期盼嫁给田大佑的她，一听到田大佑有了做生意的想法，她不但没有怀疑，反而胃口被吊了起来，好奇得很。 男人去世的三周年过后，七七八八地男人也打过她的主意，但是，她只看中了田大佑。 人长得白净潇洒，又温柔体贴，很会说一些讨她喜欢的话。 “大佑，我现在早已经把你当成一家人。如果你真的决定做小本生意，我可以拿出一些铁币。我那死鬼早些年也给我留下了一些过日子的钱。只要你对我好，我的后半生就靠你了！如果没有钱，我给你拿。” 田大佑回到船上，甜言蜜语地一番，等待的就是钱阿香这句话。 “娘子，这怎么可以呢？我自己会想办法的！你的钱不能动！” 田大佑不动声色地拒绝。 钱阿香到底是走乡串户的渔夫妻子，和自家那个傻兮兮的丫头肯定不能比。傻丫头到底有血缘，赖死赖活总是要管他的。但是，钱阿香却没有那么傻。所以，虽然心里很想要那笔钱，他也要一本正经地假装拒绝。 钱阿香到底有多少钱，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陆陆续续地给了自己一些铁币。否则，自己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大佑，你这是何苦呢？我不是说了吗？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夫妻不就是这样吗？你这么见外，难道不是把我当成一家人？” “不。娘子！在我田大佑的心里，爹好娘好都不如阿香对我好！我这么努力，就是想让你过好日子。做生意万一蚀本了，娘子可怎么办？我会自己想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让娘子拿钱出来的。你的钱你就先自己保管着，希望我不会用到。” 田大佑抚摸着钱阿香，脑子里盘算着该如何让钱阿香相信自己。 见田大佑拒绝接受自己的帮助，钱阿香一方面很开心，一方面又很难过。 “那相公如果借不到铁币，就告诉我。” 田大佑点点头，顺手翻身又扑在钱阿香身上。 钱阿香格格地笑个不停，像一个少女。 钱阿香的身体，其实田大佑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兴趣。想起刚认识钱阿香的时候，觉得她徐娘半老又温柔体贴。只是这连续相处下来，钱阿香却显得略微有些唠叨。 几天不回家吧，总是问来问去。 刚开始，他还敷衍敷衍，到最后，连敷衍地精神都没有了。 想抛弃这个女人吧，自己一时半会也无处可去。 虽然小时候肚子里也学了一些，但是吟诗作赋的，哄哄女人还可以。 考个官，肯定不行。 “大佑，只要你将我当成娘子看待，有事说事，你什么就不要隐瞒我。夫妻同甘共苦，你以后可不能一个人默默承受了！你要记住，再过不好的日子，也有我呢！” 钱阿香对田大佑一直以来的努力并不怀疑。 “也许，咱只是命不好，运气还没到！”她主动安慰。 田大佑本来就没有睡好，困得很，加上身上的伤，也不愿意和钱阿香做过多纠缠。 他略为思索，便道：“在认识娘子的那一天，我就觉得咱俩特别有缘分。我会让娘子过上好日子，也会把娘子当成一家人。好吧，我给娘子承诺，如果有困难，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娘子！咱们就这么决定，如何？” 认识田大佑以来，钱阿香已经不止一次看到田大佑满身是伤的回来。在心里认定自己是田大佑的娘子以后，她就在心里有过一些盘算。 “大佑，你做工辛苦。其实我早就想劝你做点小本生意了。你看你，今天出去做工不但没有赚到钱，还跌伤成了这样！都说打渔的生活就很苦，可是，你比我以前那口子更苦！我那里有一些钱，做个小买卖是足够的！你拿去赚到钱了，咱去把你娘和孩子接过来住，那个时候，她们还会那么对你？” 吃了好肉，喝了好酒，得了田小柳的钱，又有钱阿香愿意付出，田大佑心里美得很。 他有些沾沾自喜。 赌坊里，谁不羡慕他捡到了这样一个傻女人？ 那天，在赌坊输了铁币的田大佑打算到河边的船上偷点东西，一番东张西望以后，瞅准了钱阿香所在的船。 谁知道，一上船，船上居然有一个女人。 “你是谁，你来船上干什么？”女人紧张地问。 “哦，我，我，小娘子，我，我刚才才从岸边过来的，本来打算想问问你要不要去河对岸，可是现在，看见如此美貌的小娘子，我突然不想过河了。” 田大佑撒谎道。 钱阿香站起身来。 田大佑看到钱阿香半信半疑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三分谱。 “其实，我早些天就见过小娘子的芳影，今日实在忍不住，才冒昧前来借口要过河，来打个招呼。” “你这公子看着比我小，怎么能叫我小娘子？”钱阿香红了脸，低声道：“我叫钱阿香，公子可以叫我阿香。” 这种羞涩的表情，如情窦初开的少女，田大佑心里立刻有了底。 一番打听，三言两语，毫无防备心的钱阿香就将自己的过往生活和盘托出。 第五十四章：事情真相 田大佑骗了女儿田小柳的钱，又哄得钱阿香自愿掏出钱来让他做生意。 此时此刻，他快乐地哼起歌儿来。 千县牛家，田大娟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自己以前的过往。 被哥哥田大佑欺骗，被牛老爷的原配夫人欺负……心里正的是有太多的苦说不出。 许沧容呆呆地坐着，她根本没有想到，自以为与人私奔的女儿，居然是被自己那个败家的儿子卖掉。 “娘，大娟也是不小的一个人了，这么久不回家，怕是跟人跑了吧？” 十年前，当她为女儿的事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田大佑却心不在焉地说。 “你胡说，大娟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愿意相信。 “娘，女大不由娘，哪个少女不怀春？”田大佑开始讲述，说自己好像曾经看见妹妹大娟和一个年轻人一起出现在百里庄集市上，说妹妹大娟是被那个年轻人骗走了。 起初，她并不相信，日日夜夜期盼女儿归来。 时间久了，她也相信女儿是跟人走了。 更甚至，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当然，她也曾经猜测大娟下落不明是不是与儿子大佑有关，可是，田大佑一副信誓旦旦地样子，她立马打消了怀疑。 大娟走后，家里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 刚开始，还有田大佐的帮衬，后来，田大佐也死了，家里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虽然告诉孙女田小柳自己是外出逃难，但说真的，如果大娟不再来信，怕是真的要逃难了。 “大娟，我的大娟，是娘不好，可苦了你了！”许沧容从兜里摸出手绢，擦拭着眼角的泪。 “娘，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我不好好的吗？”田大娟安慰她。 确实，如她所看到的，女儿现在过得确实不错。 虽然是被人拐来的，可是既然已经嫁给了牛喊山，那就是牛家的媳妇，无论牛喊山活多少岁，大娟这辈子就只能认牛喊山这个夫婿了。 牛喊山虽然年纪比她这个岳母还大，不过，看着挺有精气神。 许沧容觉得事已至此，埋怨儿子已经没有用了。关于牛家的一点一滴，她都私下里向女儿打听了哥仔细。 牛喊山几代单传，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原配夫人去世之后，女儿田大娟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如今，牛家上上下下，除了牛喊山，女儿田大娟是第一人。 “大娟，娘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可是，娘——如果当年娘不外出，那个畜生就不会利用我来骗你了！”许沧容恨得牙痒痒。 因为儿子田大佑的甜言蜜语，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养了个孝顺懂事的好儿子。以致于后来家里的房产地契被卖掉，她也认为大佑只是一时运气不好。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去苦苦求田大佐，那田大佐也不会卖掉他的房产。 因为他卖掉了自己的地产房契，田家才彻底翻不了身。 “娘，你和小花在这里好好地住上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我找人送你们回去。”田大娟柔声说道。 一连几天的胡吃海喝，田小花已经彻底喜欢上了姑姑的家。 “好啊，好啊，奶奶，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不回去，不回去了！”田小花见状，忙在奶奶身旁撒娇。 “哎！”许沧容叹了一口气。 她的两个孙女，大的像娘，小的像爹。 大孙女田小柳就和自己的娘亲一样，性格温柔，人也勤劳肯干。小孙女田小花呢，就像她爹一样，好似涂满蜜糖的嘴，喜欢吃喝玩乐，脑子里什么事也不愿意想。 “你就不想姐姐吗？”她问。 “哎呀，奶奶，我当然想了。”田小花有些不耐烦。 这几天，在千县牛家，她吃香的喝辣的，姑姑送了她好几套漂亮的衣服，每天早起都有丫环来伺候她洗漱。 就凭着这点，她就有些舍不得离开。 “你姑姑真是惯着你了。”许沧容说完之后，又轻声叹了一口气。 叹完气之后，她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好。 “大娟，娘也不是不想呆在这里，只是小柳的工期应该到了，我担心她回家后一个人无依无靠。”许沧容只好说出自己的担心。 “这样啊，娘，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就派一个人，先送一点钱过去！”田大娟说道。 “那我就暂时和小花住下了。”许沧容觉得女儿这样的安排让她很放心。 听完奶奶的话，田小花开心地笑了。 “我挺喜欢小花的，真想让她当我的女儿。”田大娟微笑着说。 许沧容知道女儿只是随口说说，自然不是特别在意。 一旁的田小花却当了真。 “真的吗？姑姑，我真的可以当你的女儿吗？”她的眼睛里闪着明亮愉快的光。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田大娟继续微笑。 “我愿意，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当大小姐多好！”田小花的声音里有些掩饰不住地高兴。 许沧容偷偷地瞪了田小花一眼。 “呃，这个，姑姑，其实，住下可以，但是当姑姑女儿这件事我可能还得考虑一下。” 被奶奶瞪了两眼的田小花只好违心地说道。 “那好吧。”田大娟笑吟吟地说。 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和家人如此亲近地说话，虽然对哥哥田大佑拐骗自己的事情很难释怀，但是小花这个孩子可从来都没有惹恼过她。 听娘说，哥哥田大佑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不但没有赚到铁币，反而从家里偷了不少东西去变卖。 有钱赌，没钱也赌。 娘和小柳小花姐妹二人都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偶尔小柳攒下几个铁币，都会被田大佑用各种谎言骗去。这田大佑，真是坏透了！ 十二年前，嫂子在百里庄跳河身亡，连一句尸首都没有寻到！ 百里庄的人都说她被水鬼拖下来河！ 她也这么认为过。首先，河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嫂子的绣花鞋。 如果不是跳河了，谁会把绣花鞋放在河边的鹅卵石上？ 那个时候，家里败落下来了，也有人说嫂子是受不了这种苦生活和其他的男人走了。 当时，她也想过，以嫂子的个性和为人，就算有男人想打她的主意，她也不会轻易和别人走。 一个女人，有两个孩子，全身心地照顾两个孩子，再怎么突然，怎么可能前一晚上还在给孩子做鞋子，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呢？ 田大娟从牛喊山的原配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嫂子不是跳河自尽了，也不是和人私奔了，而是八成也和自己遭遇了相同的事。 第五十五章：佳节思亲 八月十五那天晚上，申陌雪在孟怀钱的示意下回家过了团圆节。 田小树从屋里抱出一个小土坛子，倒了一小碗酒。 这一小碗酒又被田小树分成了三份，申陌雪面前的空碗一份，田小狗面前的空碗一份。 申陌雪不知道田小树是何用意，正想张口询问，田小树却突然站了起来。 碗里的酒被田小树倒在了地上。 “小河，你来。”田小树做完一切，回头看着申陌雪。 申陌雪不知所云，只好有样学样。 倒是田小狗，一副很熟练的样子，站起来，将碗里的酒倒在地上。 “爹，娘，今天是团圆夜，儿带领弟弟妹妹给爹娘敬点孝心！” 田小树一边说，一边跪在了饭桌前。 田小狗也紧跟着跪下。 申陌雪迟疑了一下，也只好跪下了。 “爹，儿答应过你，要重振田家，如今爹的遗愿未成，儿无颜见爹娘。”想着自己一直一无所成，田小树心里也是一片茫然。 心里苦，可是又不能在弟弟妹妹面前表现出来。 “大哥，只要咱们兄妹同心，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申陌雪安慰道。 其实，来到这个时代，她才知道钱并不是那么好赚的。 在这个时代里，拼爹更严重。 她对自己的计划也不是百分之百有信心，只是希望能有一些作用。也许这样田家就能很快翻身。 “对啊，大哥，姐说得对！”田小狗也在一旁附和。 “小河，小狗，你们真懂事！” 田小树抬头看了一眼弟弟妹妹，想起了以前自己同弟弟妹妹一起过的没有父母的团圆节。 “是啊，日子也许真的会越过越好，谁知道呢！”他重新给自己的碗里倒上酒，喝了一口。 兄妹三人能在一起过团圆节，在他心里就是最大的幸福。 他当然还记得妹妹田小河落水的那个日子。那天刚蒙蒙亮，懂事的小河就去河边洗衣服。家里兄妹三人的吃穿都是小河负责，她常常累得满头大汗。 “如果不是这位少爷反应快了点，你家妹子恐怕早就没命了！养了这么大的姑娘，如果死了，就白养了！”船家快言快语地说道。 “是，是，多谢，多谢。”他感激不尽。 “说多谢有什么用，你应该好好感谢人家才对！”船家又说。 他当然知道应该怎么感谢，可是，家里穷，常常连半瓢米都没有。两手空空，就算人家不介意，自己也不好意思登门拜访啊！ “小河，等下我来收拾，你早点休息。”田小树吩咐道。 申陌雪这才发现，如果不是田小树提醒自己，自己已经几乎忘记了这个身体的主人其实另有其人。这个人辛辛苦苦地做事，差点落水淹死，给哥哥补衣服，给弟弟做鞋子，自己却没有攒过嫁妆。 仅仅因为时代不同，穷人家付出的努力就需要更多。 不过，好羡慕这种兄妹感情。 不管是不是这身体真正的主人，总之现在，眼前这个憨厚的田小树是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田小河，他因为她被水鬼缠身而紧张不已，因为她去孟家做厨娘而愧疚不已，就这样，就让她非常感动。 “有时候穿越并不是一件坏事，可以体验很多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东西。”仝佩佩曾经说过。 很多人都说作家有时候的思维非常人所能理解，虽然仝佩佩总是谦虚地说自己只是一个写手而不是什么作家。但是仝佩佩经常会冒出一些惊人的言论来。这些言论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而是恰如其分的表达了她对世界的某一些看法。 因为还没有正式进入申氏服装，所以她并不算真正的职场丽人，很多事情听得多却做得少。 纸上谈兵，说得再多也只是镜花水月，只有把在大学里学到的东西运用到，才知道有没有办法帮助田家脱贫。 不过，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个时候，比起重振田家，更重要的，她浓烈地思念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爷爷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去公司报道而生气？ 奶奶的血糖最近又升高了吗？ 陈勤天呢？这小子，自己一段时间不去看他就会生气！ 郭强呢？没有等到答案的他会不会很懊恼？ 仝佩佩呢，又打算写新的小说了吗？ 还有，曲哥哥呢？ 如果郭强如同他表达的那样是深爱自己的，那么曲哥哥就是那个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无原则对自己好的人。他的身边有过女朋友，可是对她的照顾却没有因为女朋友的存在而消失。 “曲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她也曾经傻得像个小女孩一样问他。 “为什么？因为曲哥哥以前答应过你，我不想违背自己的诺言啊！” 说这话的时候，曲星舟正在伏案工作，甚至都没有抬起头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她一眼。 曲星舟的灵魂很干净，对她好，却毫无所图。 还有，已经不在人世的父母。 “爹，娘，女儿很想你们。”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跪拜的既是田小河的爹娘，也有自己的父母。 田小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哥哥姐姐，并不言语。 申陌雪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魂互穿的原因，自己模模糊糊地总能看到一身现代装的自己。 还是以前的身材，还是以前的装扮，却不是以前的那个灵魂和性格。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电感应？ 如此说来，那个叫田小河的也成功完成了穿越，并开始适应申陌雪的身份了？ 她……难道居然都没有穿帮吗？ 申陌雪神思恍惚，田小树在一旁讲起爹爹在世的时候如何辛苦如何顾全大局的时候，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仝佩佩有一本小说也写了灵魂互穿的事。 “陌雪，你说，如果真的人人都有了穿越的能力，世界上会有多少人愿意穿越到过去不再回来？或者说，如果说穿越了能够回来，但是这个回来有个期限，得等到那个期限到了才可以回到现代。在这个期限中间，有的人可能会大富大贵，也有的人可能因为是囚犯而被斩首，会因为战乱饿死战死，那你说还会有人愿意穿越吗？” 眼前放着笔记本电脑的仝佩佩，拉着她到咖啡馆，她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结果谈的全是这些不着边际的想象。 “都不存在穿越的科学事实，还谈什么该不该穿越？佩佩，你这脑洞是越来越大了！” 没有网络，不知道仝佩佩的小说写到哪里了。 第五十六章：团圆晚会 八月十五中秋节，最让申开玲头疼的事终于来了。 八月十五当天，申氏集团有一个团圆晚会在帝王酒店顶层的旋转会议厅举行。 能出席这个团圆晚会的，都是公司的高层。 这个时候，如果申陌雪还不出现，无论如何，申开玲也无法对公司的元老交代。 她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虽然丈夫陈锋说过可以帮她分担，可她不想事事都让他担心。 无论如何，申陌雪都必须在这个团圆晚会上出现。 “你有把握吗？”她问曲星舟。 “你放心，我会看着办的。”曲星舟的语气很平稳，一点也没有因为申陌雪的情况而着急。 申开玲的内心很焦急，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只能听曲星舟的安排。 让申陌雪参加团圆晚会，如果当众出现什么状况，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阿姨请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曲星舟沉稳地说。 “好吧，我就照你说的做。”申开玲无可奈何。 她接着道：“那你一定要多叮嘱她几遍，少说话，少出错！” 曲星舟则是面带微笑一一允诺。 “星舟，我在想，如果实在不合适，我考虑向大家宣布陌雪感冒严重。这样子就算她不来现场，一切也能说得过去。感冒病总没有癔症的影响大，先过了这一关再说。”申开玲突然又想到了一招。 虽然这场晚会父亲还没有确定到底要不要参加，但是，若出现突然袭击状况，陌雪的病情也未必能瞒过他的眼睛……毕竟是老人家，万一接受不了打击病倒了，她将不会原谅自己。 曲星舟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但是，说到底，申氏集团的前景如何，真的跟人家没有半点关系。 虽然曲浩瀚和哥哥申开文关系要好，但她对曲星舟并没有到了如指掌的地步。除了在公司的各种晚宴上见过这个人，有过基本的点头之交外，她对曲星舟并没有很直观的印象。 而且，这人貌似有过感情很深的女朋友…… 申开玲满怀忐忑，临走时又对曲星舟交代了一番。 申家已经在高定店为申陌雪订做了一套新的礼服。申家是那家店的VIP，申陌雪的身材早已经在设计师心中烂熟于心。申家虽然也是高端服装企业，但不涉及礼服。 带申陌雪领取礼服的事，自然交给了曲星舟。 试穿礼服的时候，曲星舟偷偷地瞥了一眼。 蓝白色斜肩露背衣服衬托出玲珑的曲线，十寸高跟鞋将礼服的主人衬托得更加高挑。珍珠项链和手链，韩式花苞发髻斜插着施华洛水晶珠花。 田小河脚踩高跟鞋，摇摇晃晃地半天不敢走路。 曲星舟看着打扮好的田小河扶着墙不敢走路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惊艳。 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是这样的申陌雪给了他另外一种感觉。 “你好漂亮！” 他开口了。 田小河有些羞涩，低下头，说：“曲哥哥，我还是有些担心——” “别怕，陌雪……有我在呢！” 曲星舟说出这番话时，有觉得有些像电视剧里的对白。 眼前的这个女人自从生病后就特别依赖他特别信任他。 如果不能协助她顺利完成团圆晚会，他也觉得有些羞愧。 “嗯，我知道。”田小河羞答答的。 这次团圆晚会，曲星舟并没有让郭强和仝佩佩知道。 他再一次发现自己有些不择手段。 “别怕，就像平时那样，试着慢慢走。”他耐心地说。 犹豫了几秒，在他的鼓励下，田小河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差点摔跤了，幸好曲星舟眼明手快。 曲星舟待田小河站稳以后，示意她再来一次。 “这双鞋子并不是最高的，我记得你有一次还驾驭过比这更高的。来，熟能生巧，多走几遍就没事了。” 没有那么多时间训练了，只要她能走得平稳不摔跤，其他的，不管了！ “陌雪，你抬起头，别总是低下头看着脚下，这样你只会越看越紧张。你试试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地面，一只脚踩稳了再抬另一只脚。这样就不容易跌倒了，你再试试看！”曲星舟毫不犹豫地主动挽起田小河的手臂。 田小河心里既紧张又踏实。 曲星舟迈出一步，田小河也跟着迈出一步，曲星舟迈出第二步，田小河跟着迈出第二步。 一个小时过去，田小河的步子不再那么颤悠悠了。 “曲哥哥，你看，我没有摔倒！我没有摔倒呢！”田小河兴奋地喊着。 “那当然，你要知道，你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要晚上多注意，你就不会跌倒的。”曲星舟鼓励道。 带着田小河驱车赶往帝王酒店的时候，曲星舟的心砰砰地跳。 读书的时候，他没这么紧张过。 生意谈判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礼服已经穿好了，也梳洗打扮了，步子也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如果这次成功，那陌雪的恢复就有希望了！”曲星舟在心里默念。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让她尽快恢复。除了潜移默化地影响她的一举一动，没有别的办法。 说实话，他不但担心她的现场表现，更担心她会突然对某个原本认识的人说一声“我不认识你。” 停下车，在车里呆了约十秒后，曲星舟开口了。 “陌雪，遇到不记得的人，千万不要开口说话，保持微笑就好了，明白吗？” “嗯，曲哥哥，我知道了。” “如果我不在身边，别随便碰场地上的任何东西，明白吗？” “嗯，我明白。” “如果有人邀请你跳舞，就说自己不舒服，明白吗？” “嗯，我记住了，曲哥哥。” 虽然田小河一连回答了几个嗯字，但曲星舟仍然有些放心不下。 “还记不记得我说的，如果爷爷奶奶问起，你怎么回答？”曲星舟想再次确认申陌雪是否记住自己之前说的话。 理由他和申开玲已经商议过了，尽量用听起来比较容易让人信服又比较不会打脸的说法。 “我在外地出差，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田小河老老实实地说。 她并没有见过什么叫飞机，但是，曲哥哥让她这样说。曲哥哥是救她的人，他说的话一定很有道理。 “对，就是这样。”曲星舟轻轻地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另一边。 “来，下车吧。”他伸出了右手。 晚上，他原本有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要见面。可是，为了申陌雪的晚会，他只好再次让叶思出马。 第五十七章：你有病吗 曲星舟带着田小河上了帝王酒店的顶层，一进入大门，热烈的掌声就想了起来。 因为曲星舟在身边，田小河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紧张。步子虽然不是很熟练，但由于已经练习过两个小时，所以宾客们并看不出什么一样。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场合，一个年轻姑娘，紧张一下似乎也可以理解。 “保持微笑！”曲星舟在一旁暗示田小河。 “曲哥哥，我表现得好吗？”田小河小声问。 因为礼服裙子很长，曲星舟担心她会一不小心摔一跤。 在这种场合，他和申陌雪没有任何明确的关系，所以，当她进入大厅走向中心位置，他的手只能暂时放开她。 觥筹交错，灯光闪烁，曲星舟走在田小河身旁。 田小河有些紧张，整个人有些拘谨。相册已经看了无数次，她已经在曲星舟的家里练习了很多次，知道自己能准确无误地说出爷爷奶奶的爱好，能在众人中一眼认出他们的长相。 那个慈祥的老爷爷，就是自己的爷爷么？ “爷爷，姑妈，姑丈。”申陌雪面对正在交谈的三人，一一打过招呼。 “哎呀，陌雪，爷爷刚才还在担心你赶不及晚会呢！” 申开玲面带微笑，故意对田小河说。 申振国微笑示意。 因为要招呼其他的宾客，短暂的点头问候之后，申振国便离开了田小河的身边。 “姑妈，我刚才表现的好吗？”田小河有些紧张的问。 “不错，陌雪，就是这样。”申开玲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面对紧张的田小河，她只能如此安慰。 田小河微微地低下了头。 “我和你姑丈先去和客人们打个招呼，你可以先坐到那边的桌子旁边去。”申开玲示意田小河坐到一旁的休闲区。 田小河立刻乖乖地点头。 脚很痛，鞋子穿得一点也不舒服。 “你就呆在那里，没事的话，不要主动和别人打招呼。”申开玲不放心，又叮嘱道。 “好的，姑妈，我知道了！”田小河乖乖地坐下。 安排好田小河之后，申开玲端着酒杯走向了人群。 田小河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敢站起来和任何人说话。 而此刻，曲星舟又不在她身边。 她环顾四周，发现曲星舟正端着酒杯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 “嗨，申陌雪，你怎么坐在这里？……你不无聊吗？”突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过来，和她打招呼。 这……这是谁啊？相册里没有这个人，记忆里更没有这个人。 这个女人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看。 怎么办？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田小河犹豫着。 “哟，申大小姐居然这么高冷啊！”年轻女人的话语提醒着田小河，这个人认识她，她也应该认识这个人。 “怎么，你这是打算和我撇清关系吗？” 刘雯雯清了清喉咙，言语很是尖锐。 这场晚会不但有申氏集团的高层，也邀请了和申氏有商业来往的人。她家的公司也和申氏服装有着商业往来。 她知道这场晚会是申陌雪在家族企业的第一次正式亮相，所以，特定代表自己的公司前来。 “你好！”田小河的眼里闪着懵懂的光。 “别客气，陌雪，咱们好歹同学一场，今后在生意上两家公司还有很多来往，你这样客气的话，我也不好做人是不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万意飞的人？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你看，要不要我帮你联系联系，你俩在一起呗？” 刘雯雯和申陌雪是中学同学，情窦初开的时候，刘雯雯喜欢上了班里的小帅哥万意飞，鼓起勇气表白后，却被万意飞拒绝了。 “我喜欢申陌雪。”万意飞说。 “可是我很喜欢你呢。”她执着地说。 执着并没有打动万意飞。 “谢谢，可是我喜欢的只有申陌雪。”万意飞的声音严肃而肯定。 少男少女春心萌动的年纪，刘雯雯已经忘记了。 可是，输给申陌雪这件事，却一直让她犹记在心。 “我听说万意飞现在混得很差劲，你就让他当你的男朋友吧，这样以后他可以协助你管理申氏服装。一个男人，能够凭借一张脸当个凤凰男也是不错吧？我估计如果他知道你要和他交往，肯定在心里偷笑一辈子！”刘雯雯见对方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心里气得不行，于是故意挑最难听的话刺激。 见刘雯雯一副很不友好地样子，又提到什么万意飞，男朋友，田小河听得云里雾里，刚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被刘雯雯打断了。 “不过，我只是个建议，要不要随便你！”她索然无味地说。 作为曾经的同学兼死对头，她当然知道申陌雪对万意飞并没有其他感情的。她更知道中学毕业后申陌雪就再也没有见过万意飞。如今混得并不太好的万意飞，每次同学聚会都会躲着不参加。这个男人，别说申陌雪不会喜欢，就是曾经喜欢过的她，也不会再选择万意飞了。 她在申陌雪面前无数次提及万意飞，就是想解了当年心里的恨。 “我有男朋友了。”刘雯雯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申陌雪开口了。 “什么？男朋友？”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万家地产董事长的儿子郭强。”田小河一字一顿地说。 因为不知道申陌雪和刘雯雯之间的过节，说这话的时候，她仍然面对微笑。 这微笑在刘雯雯眼里看来，却是一种嘲笑。 万家地产，财富值西城前三。 刘雯雯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这种场面，她又不能轻易地发火。 此刻，她代表的是公司形象，大吵大闹起来，只会让人看笑话。 她面带微笑，冲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招收。 “陌雪，忘了介绍了，我也有男朋友了，Michael，我留学时认识的，美国人。” “hello，mynameisMichael。” 那个金发碧眼，身材壮硕的男人微笑着对田小河打招呼。 田小河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自然也无法回答。 男人以为田小河拒绝了自己，微笑着化解尴尬。 “Myclassmateisasillyforce。”刘雯雯微笑着说。 田小河依然保持微笑，默不作声。 “Sheisabicth。”刘雯雯看了田小河一眼，试探着面带微笑用英语说话。 刘雯雯在说出这番话之前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申陌雪发火，她就说自己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反正，没有人知道她对申陌雪说了什么，大不了自己死不承认说过的话，申陌雪也拿她没办法。 倒是现在，自己先骂申陌雪是个傻逼，又说她是个婊子，她却始终保持微笑，一时之间，这人还真有点难以捉摸了。 “你有病吗？”她问。 第五十八章：你很漂亮 “我真的有病。”面对刘雯雯惊讶的目光，田小河轻声细语地说。 “好吧，申陌雪，我服气了。我再一次败给了你！”刘雯雯轻轻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亲爱的，咱们去那边看看？”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友。 “OK！” 田小河眼睁睁地看着方才和自己很亲热的刘雯雯从眼前离开。 待刘雯雯离开后，田小河刚舒了一口气，又一个帅气的男人走过来打招呼。 “大美女，最近又去哪里逍遥了？怎么一直不见你的踪影？” “呃，我……”田小河一时语塞。 “唉，算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又不会勉强美女！”男子笑嘻嘻的。 “嗯，好！”田小河尽量让自己显得放松。 虽然曲星舟一再鼓励过她不要紧张，但是，面对很多之前可能认识的人，当脑子里没有一点印象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快冒出了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刘雯雯的询问，自己鬼使神差的说出“我是有病。” “陌雪，你记住，今晚的晚会对你很重要，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有病，爷爷奶奶也不可以。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明明出门前曲哥哥叮嘱过自己。 此时此刻，她第一次体会到曲星舟在身边的好处。 田小河坐在座位上，虽然心乱如麻，但依然努力保持微笑。 一抬眼，不小心和曲星舟四目相对。 她赶紧低下头。 “曲总，你怎么会参加申氏的晚会？”一番客套交谈后，身旁的友人对曲星舟的出现表示了意外。 “怎么说呢，是世界太小还是西城不够大呢？”曲星舟故意轻描淡写。 “那是，那是，曲总很幽默啊！”友人显得讪讪的。 在曲家晚会碰到了生意场认识的人，曲星舟其实也觉得有点措手不及。 电话也一直不停地在振动。 转过身偷偷看了一眼，是叶思打来的。 “叶思，客户的要求和条件你帮我决定就行，我充分信任你！晚点我请客感谢！”他发过去一条信息。 为了不被打搅，发完信息后，他选择了关机。 转过身，继续装作什么事没有一样，微笑举杯。 应付完认识的客人之后，曲星舟走向了座位上的田小河。 “怎么样，陌雪？”他关心的问。 “曲哥哥，刚才有一个叫刘雯雯的和我说话，好像是我同学，还提到一个什么万意飞……” “那你有没有说什么话？”一听说是同学，曲星舟立刻紧张地问。 “她说什么碧池什么的，还问我是不是有病。曲哥哥，你说她究竟是从哪里知道我生病的事？” 田小河眨着眼睛，认真的问。 田小河虽然没有完整地说出刘雯雯和自己的对话，但曲星舟已经从她的描述中明白了三五分。 “曲哥哥，我做的对吗？”说完之后，田小河又问。 “陌雪，下次别人再问你是不是有病，你可不能再说自己没病了啊！听见了吗？要记住我这句话。” 曲星舟想过申陌雪可能在晚会上出的任何状况，为了应付这些可能出现的状况，他教她别随便说话，别随便吃喝东西，却唯独没有想过万一有人主动和申陌雪搭话该怎么办。 “我是有病！”这话再怎么不对，也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 “哟，陌雪，这又是谁？” 曲星舟回过头，只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大波浪卷发，一身红裙，右手还挽着一个外国男人。 “刘雯雯！” 曲星舟用经验判断，这位不太友善的美女，就是刚刚提起的刘雯雯。 “你就是刘雯雯吧？”他主动打招呼。 刘雯雯一愣。 迟疑了几秒钟后，方点点头。 当老同学申陌雪微笑着说自己有病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有些下不了台阶，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离开之后，又觉得有什么不妥，心里越想越生气，这才折返回来。 一回来，见申陌雪身边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本想趁机挤兑几句，看申陌雪如何还能继续保持礼貌性的微笑，却没想到她身边的男人却先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问。 “你是陌雪的同学，我刚听陌雪提起你，她说你漂亮又大方，我正好奇是谁呢，你一来，我就随便猜了猜。”曲星舟微笑着说。 这种有着小嫉妒心有着小脾气的富家女他见得很多，这种女人通常就是有点小小的张扬，人并不坏。 哪怕上一秒讨厌你到不行，下一秒你夸了她她就能当你是多年好友！ 果然，刘雯雯的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是吗？陌雪真的说了这些话？我哪里漂亮了，你们真的是高看我了，这让人有点受宠若惊呢！” “还有，我刚才态度有点……陌雪，你可别生我气呀！”刘雯雯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雯雯，咱们是同学，我见到你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田小河也赶紧站起身。 “陌雪，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去他的万意飞，日子匆匆过，谁还没有一两个得不到的人？你说对吧？咱以后还要在商场上打交道，我想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你觉得如何呢？”刘雯雯主动说。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田小河回答道。 见刘雯雯主动握手言欢，曲星舟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其实，陌雪刚刚说自己有病，你也没有生气，说明你也很大度呀！” 曲星舟说。 刘雯雯不笨，当然听出了曲星舟的画外音。 但是，此刻的她已经不想计较。这场宴会，申家人才是主角，她心里明白的很。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但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其实就在刚才我还有些生气呢，你不笑话我就好了。”刘雯雯顺着曲星舟的话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其实，说到万意飞，也并没有她自己讲的那么糟糕。 万意飞好歹也算一个本科生，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发展前景谁也说不清。 “不过，好些年没有和陌雪打照面了，给我的感觉她好像变了很多了！”刘雯雯看了一眼曲星舟说。 “人都是会变的。”曲星舟解释道。 “各位来宾晚上好，我是主持人coco，我宣布申氏服装中秋团圆晚会现在正式开始！” 刘雯雯刚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台上的主持人就举起话筒发言了。 场内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五十九章：男一女二 “什么网站排名前三，依我看，是刷子吧？” 仝佩佩慢慢地翻看着连载文的评论区。 “也就这水平，换成是我，只要运气够好，没准写的小说比她的人气还高！” “不好看，已经粉转黑！” 作为新一代网络美女作家，已经写过好几本热门小说的仝佩佩已经有了粉丝无数。 人红了，是非就多了。 在巨大的粉丝效应面前，仝佩佩感觉自己身上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首先，连着写了几个套路文，她已经有些灵感枯竭，快写不下去了。 “大大，你这本书的CP在群里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女二不能和男一在一起，一派觉得你这样的安排很有意思。我是你的铁粉，我希望大大有空去群里看看。” 这个叫易梦蝶的ID，仝佩佩非常熟悉。她是追了她好几年的铁粉，只要是她的小说，她几乎是一本不落地看过。对待这样的粉丝，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这些铁粉，如果经营地好，会一直对自己死忠下去。相反，如果经营得不好，这种力量一旦化为“恨铁不成钢”，那往往是得不偿失。 所以，她决定进群看一看。 很久没有在群里冒过泡泡了，即使登录，仝佩佩也选择了潜水。 果然，群里吵成一团。 其中闹得最凶的一个人已经把网名改成了“粉转路人”。 “写手已死，有事没事别烧纸。” 一个叫“全德第一”的老粉丝一直跟着“粉转路人”的话刷屏。 “佩佩大大写的好，黑粉滚粗！” 一个叫“不够恨你”的粉丝在一旁弱弱地问：“大大这次的书是怎么写的？看样子女二居然会和男一在一起？？？” “纠结的我”则发出一连串的感叹号。 “大大写书越来越不行了！！！是不是江郎才尽？强烈要求大大出现解释一下！！！” 易梦蝶也不甘示弱，发出：“我们就是喜欢佩佩的书，就是要喜欢她笔下的每一个人！角色的命运如何，作者自有安排，哪能因为几个读者的不同意见就改变故事的大纲和感情线?” 仝佩佩窝在沙发上，怀抱着电脑，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 事实上，在这本书最初的大纲里，男一的确是和女一号在一起的。 作为一本有着细致大纲的小说，原本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可是，身为一个熟练的写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写越偏，到最后，女二的出现甚至比女一号还要多。可是，已经连载了上百万字，她也不能轻易毁掉这本书。 “本本完本，保证坑品。”这是她对自己的基本要求。 也有粉丝在小说的评论区催促她尽快完结这本小说，完结之后好专心地开始写下一本。 把写不下去的书草草完本的写手，网站里不计其数。 能叫出名的当红写手，也有一两本匆匆完结的文。 仝佩佩不知道应该怎样对粉丝解释，这本书的确招来了不少黑粉，但是目前看来，也确实是因为自己随意改动故事走向造成的。 其实，她已经努力克制自己，尽量少写女二号和男一号的互动，可是，每当打开电脑，脑子里全是女二和男一之间的各种小粉红，无法克制之下，又写了一两章两个人的故事！ 据说，每一本女二和男一在一起的小说都会被骂死！ 因为她有铁粉，才会有人帮她刷屏叫好！ 群里一直在吵，吵到最后群主将几个刷屏反对的粉丝踢出了群。陆陆续续还是有不同的ID申请加入群中，然后，又是一场骂战开始，甚至有人叫嚣如果再把她踢出群，她将去评论区刷屏。 仝佩佩一言不发地将电脑合上，整个人思绪万千。 心里很堵，不是因为有人不喜欢自己而堵，而是，那样的作品，似乎连自己也并不满意。 继续躺在沙发上，试图将所有的思绪都抽空。 如今，写了这么多，已经不可能将男一号和女一号写在一起了。 如果勉强写在一起，虽然赢得了CP粉的喜欢，但是，男一号将是一个非常让人讨厌的人设。 而这个男一号，她倾注了比女一女二还要多的心血。 因着这样的原因，她才这样不计后果的写了上百万字，任由故事越走越偏。这几日，她其实已经注意到了书评区的言论。只是自己也在进退两难的阶段。 继续写吧，灵感没有了，男一号和女二号都卡在了那里。 不写吧，断更又不是她的作风！ 仝佩佩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混沌的大脑变得清醒。 她伸出手掌，用力地揉了揉脸庞。 脑子开始放空，想男一和女二在一起的感觉，想故事应该怎样继续发展才合情合理。 女二号，一个虽然不漂亮却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和男一号在一起？ 难道，就因为她是女二号？ “其实，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从一而终的感情啊，很多人都是分了合，合了分，然后再遇到其他人，然后在一起的并不是最初的那个人。” 她想起了闺蜜申陌雪说过的话。 申陌雪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地样子让她觉得好笑。 “陌雪，你懂什么啊，你谈过几次恋爱？”她笑着问。 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申陌雪有没有男朋友，她当然心里很清楚。 陌雪这样的人，说出那样的话，根本就不符合她自己的经历。 仝佩佩心里这样想着，所以之前的书都是男一和女一最终还是在一起。只是这本书，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中了邪，写成了女二号和男一号。 本来吧，这样的问题自己可以再问一下陌雪应该怎么办，多个人出主意总是好的。 可是，陌雪现在的情况，自身都很多麻烦要应付，哪里还有精力讨论这些并不重要的事？ 她也在心里替自己想过未来的出路。 读完研究生，找一家出版社，朝九晚五的工作。 是的，有规律的生活就应该是那样的，而不是现在，整夜失眠，黑眼圈用多少个茶袋都掩盖不了。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可以和自己聊一会就好了。 仝佩佩心里想。 翻开手机，电话号码无数，却是很久没有联系的人。 除了一个郭强是最近联系过的。 “喂，是我，仝佩佩。” 郭强本来正准备给申陌雪打电话，却接到仝佩佩的电话。 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仝佩佩语气中的有气无力。 “佩佩啊，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遇上什么事了？给哥哥说来听听？” 仝佩佩听着电话里磁性的声音，顿时感觉心里好暖，于是把粉丝吵架和自己遇到瓶颈的事告诉了郭强。说完之后，又在电话里聊起申陌雪的病情，两个人说着说着，都开始唉声叹气。 第六十章：我才不去 仝佩佩心里的烦恼显示在脸上，郭强也看出来了，唉声叹气是因为自己帮不了什么忙。 他想了想，于是说：“佩佩，既然写小说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那你还继续下去干嘛？这个世界上又不止有这么一份工作。你好好的读完研究生，依你的能力，毕业后肯定能找个比这个收入还好的工作！” 郭强说得很诚恳，希望仝佩佩能听进去一些。 “哎，我的大少爷呀，事情怎么会像你想得那么容易解决呢？如果有那么容易的话，我还会这样愁眉苦脸吗？”仝佩佩知道郭强无法理解自己的生活，虽然有着一腔热血，但实际上郭强并不能替自己分担那些事情。对于网络语言暴力，其实她并不是很在乎，但是，自己辛辛苦苦创造的角色得不到认同，对一个靠写字为生的网络作家来说，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 也许，自己确实是写偏了，可是，这样的话又不能当场对郭强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那么想。 “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想我会听取你的意见。我本来也是有那种打算，打算写到一定的时候就不写了。只是自己不知不觉就写了那么多，粉丝又慢慢的庞大起来，这个时候结束，自己作为一个作者，当然是不愿意的。”仝佩佩说。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郭强并没有继续说服她放弃。 “我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那是什么道理呀！”仝佩佩笑了，心情似乎也轻松起来。 “你笑了，我心里就放心了！否则啊，我不知道该怎么给陌雪交代。”郭强接过话。 “喔。”仝佩佩的声音有些失落。 圈子太窄了，因为宅的时候多，自己也没有时间去接触异性，接触最多的，就是郭强了。 偏偏这人还又帅又有钱，又风趣又细心。 郭强说起陌雪两个字的时候，仝佩佩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了一些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很讨厌自己。 因为对方是申陌雪，是她最好的朋友。 郭强没看出来仝佩佩的反应，而是舒了一口气，又继续说：“等陌雪的病情好转了，我打算向她求婚。” 仝佩佩的心里一震。 “哦，挺好的呀。”沉默了几秒之后，她有气无力地说。 “我也知道我这样可能太心急了一点，但是，想到陌雪的病情，我的心里就很担心。我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对陌雪的感情，可是……我也怕夜长梦多，到时候再生什么变故。” 郭强的声音有一些迟疑，听起来就是很不确定的感觉。 他是独子，虽然父亲对他一向非常疼爱，但是，如果父亲明白了他喜欢的女孩变成了那样，肯定会出面阻止的。 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老人，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 再这件事上，他心里只希望能做到两个快字。 第一个快，就是陌雪的病快点好起来。只要她的病情好了，就算父亲发现了，也不会极力反对。 实在不行，就是第二个快，那就算尽快将陌雪娶到手，生米做成熟饭，父亲也不可能强逼着他们离婚。 “这么一看，陌雪还真是挺幸福呢，我还没男朋友，她却很快要嫁人了，哈哈，也不知道到时候伴娘是不是我啊，嗯，我想依我们的关系，应该八九成是我吧。如果不是我，我也得缠着她选我。” 仝佩佩误会了郭强的意思，她的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但是，想到好朋友很快会有人幸福的陪伴，她的心里还是开心的。 “急什么，说不定我们的大才女到时候会在婚礼上认识一个如意郎君，当场情定终身呢！”郭强调侃道。 仝佩佩抬起头，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 郭强以为仝佩佩还是在为小说的事烦恼。 “佩佩，你看你一脸愁容，我都说了嘛，小说那事不高兴了咱就不写了！你又不是那种不写小说就不能生活下去的人，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到我的公司里来当个经理啥的，反正你就算笨一点，我看在陌雪的面子上，我也不会降低你的工资的。你看，论义气，我郭强要得第二，恐怕没人能拿第一吧？” “我才不去认识的人手下干活呢。别说看陌雪的面子，你就是看我的面子我也不会去！”仝佩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针锋相对的话。 男一和女二在一起的故事，确实很少见。 就算勉强在一起了，那女二也是一个备胎。 啥叫备胎？就是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她大概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把男一和女二写在一起了，自己把小说中的人物当成虚拟的，觉得写成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真要在现实生活里听说女二和男一最终在一起了，怕是自己也会怒气冲冲地吐槽几句“不般配！”“女二是不是小三？”吧？ 所以，这么一想，那些粉丝生气似乎也是正确的。 天哪，自己这段时间脑子是抛锚了吗？居然那样写！ 郭强也被仝佩佩较真的语气弄得一怔。 郭强看了看仝佩佩，仝佩佩的语气好像只是对他说的话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好像也是在同自己开一个不痛不痒的玩笑而已。 可是，仔细一看，仝佩佩涨红的脸又似乎表示她是真的有些拒绝和生气了。 郭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近，心思不定的陌雪已经让他内心忐忑了，一向很合拍的佩佩又因为工作上的事变成这样喜怒无常。 这……该怎么办？ 据说，经常在一起的女人，那个什么日子会非常接近！ 可是，几时听说过连性格也会两人同时大变？ 郭强想要对仝佩佩说声抱歉，又想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化解尴尬。 然而，最后的结果是沉默。 沉默了十来秒钟之后，仝佩佩最先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变化。 压抑，说不出的压抑。 如果郭强是自己的恋人，估计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扑进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出去嗨皮吗？”她问。 话说出口的时候，仝佩佩自己都想扇自己两耳光。 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明明是因为烦恼没地方吐槽才叫来郭强，这倒好，烦恼还没解决掉，脱口而出的却是“嗨皮吗？” 这真是大脑进水了！估计进得还不少！ “嗨皮？那意思是你现在已经不烦恼了？”郭强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好啊，我多叫几个哥们，好趁机给你介绍一个男票。”他笑嘻嘻地说。 第六十一章：近水楼台 “算了吧，本姑娘还想好好享受几年单身生活呢！”仝佩佩笑着接过话茬。 “单身有什么意思，无聊透顶。”郭强笑嘻嘻的。 “我记得你上一次好像在我面前说过希望早日结束单身生活吧？怎么，是因为我说要给你介绍帅哥男票，你就改变了主意吗？我那些哥们啊，一个比一个优秀，可不比我差。你是陌雪的好朋友，我还能糊弄你吗？”郭强继续说。 仝佩佩和郭强也算是认识一段时间，她自然知道郭强的朋友圈子都是一些年轻有为的人。 介绍男朋友这种言论，仝佩佩已经听很多人说起过。四姑八姨的各种亲戚，要好的姐妹朋友。通常，她都会当成一阵耳边风不会在乎。但是，当这话从郭强的口中说出来，她的心里就是有种拒绝的感觉。 又帅气又多金的年轻男子，很多女生梦寐以求，但是，她不会心动。 “嗨嗨嗨，偏题了，偏题了哈！咱们不是说出去嗨皮吗？怎么扯到单身不单身的问题上了？” 仝佩佩咳了一声嗽，打断了郭强的话。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郭强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不忘继续看着仝佩佩说：“佩佩，说好了啊，今晚八点，准时嗨皮，等我电话，我到时候来接你！” “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买单，我肯定来……”仝佩佩回答道。 离开仝佩佩家之后，郭强独自一个人坐在车里发呆。 老爸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自己喜欢申氏服装的太子女，居然八卦地让老妈亲自来打听。 得知自己还处于追求阶段，不嫌添乱的二老还一起合计给他出主意。 尤其是老爸，知道申陌雪是学服装设计的，就立马提议公司下一次活动的服装全部由申陌雪来负责，还美其名曰这样可以让自己趁机和陌雪多交流交流。 “儿子，老爸这个办法怎么样，挺好的吧？你听没听说过日久生情？依我看啊，你追了她这么久，之所以没有成功，就是因为你们俩缺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现在啊，老爸给你制造一起相处的机会，你看，怎么样？”郭爸爸问。 郭强沉默。 “儿子，你是不是担心该怎么邀请她？我给你说啊，你就先示弱，就说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让她友情帮忙帮忙。女孩子嘛，通常都比较心软，你多求几次，她就会答应了！只要姑娘答应来，剩下的事还不是水到渠成？我儿子这么优秀，我就不信这姑娘眼睁睁看着一个宝石在自己身边发光！”郭妈妈自信地说。 “嗯，这办法再好不过了。小子，就这样定了！”郭爸爸又说。 老爸老妈的一片良苦用心，郭强怎么会不明白？可是，真要现实实践起来，结果可不一定是那样的了。 首先，申陌雪的病没有完全康复。而那个自称是哥哥的曲行舟会同意她加入设计吗？ 好吧，就算或许曲行舟管不了陌雪，陌雪自己心甘情愿地要来帮忙，可是，只要邀请来了申陌雪，那父母肯定掩饰不住好奇心，肯定会想办法和陌雪接触，这样的话，陌雪的病情肯定瞒不过两个老人！ 他是个有自由恋爱权利的年轻人，但那是局限于申陌雪是申氏服装的太子女，聪明可爱，这才是父母极力想要帮忙促成这段恋爱的主要原因。 一旦知道陌雪的病，恐怕第一个强烈反对的就是他们俩。 看着很简单容易的事，其实非常复杂。 “好了，咱儿子又不是傻子，其他的肯定不用咱们教了。”郭妈妈笑眯眯地说。 郭强的脑子也是一片茫然。 他的爱好是服装设计，但是老爸老妈却开始让他接触一些万家地产的工作。但即使这样，他也顺利地完成了一项一项的工作，服装设计已经从主业变成了爱好。 郭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轻描淡写地说：“你要真的喜欢那姑娘的话，就什么都别担心。虽然说现在已经不流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但是大部分的年轻人谈恋爱还是要过家长那一关的。我和申总也算是有些交情，你要是觉得战斗力不行，我倒是可以和申总直面谈谈，窗户纸挑破了，他老人家出面，没准会成就这段缘分。” 天长地久的事情，生生被他说成了一段非常有把握的生意。 郭强一向尊敬父亲，自然是无法当面和父亲辩驳，但是他知道，父亲的那种方法根本征服不了申陌雪。 她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不可能让长辈们安排自己的命运。 郭强将身体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烦恼的仝佩佩当然不知道自己也是一身的烦恼，她肯定不会知道自己正在为感情烦恼着。他是个男人，这种烦恼又不可能对人诉说。 虽然充满自信地对仝佩佩说自己会找时机向陌雪求婚，其实，自己的内心压根就没有底！ 如果她拒绝了，该怎么办？ 上一次在曲星舟家里，申陌雪算是默认了他是正式的男朋友。他的心里应该窃喜吧？可是，那不是他想要的。 每次去看陌雪或跟陌雪一起外出，她和他生分极了。 这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吧？否则，自己上次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怎么会那么大的反应呢？连仝佩佩都不至于会那样啊！ 为什么会那样呢？既然接受了他是男朋友，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啊！ 不是说病情有好转了吗？既然好转了，应该对自己有些印象了啊？ 和曲星舟一起住在一套房子里是很不妥的，可是，申陌雪住在那里，一点也没有想要搬回家的意思。好像她是那套房子的女主人。 什么哥哥妹妹，明明是两个没有血缘的青年男女，他曲星舟会永远做到只把她当一个妹妹？ 比起骗陌雪帮忙设计活动衣物，或许，劝说她早点回自己家才是最重要的。 他比较熟悉的陌雪身边的人只有申开玲和仝佩佩两个人。可目前看来申开玲和仝佩佩似乎都满意申陌雪在曲星舟那里的生活，尤其是仝佩佩，总是说什么曲星舟会对陌雪很好啊，叫他不要太担心了啊。 一副小白的样子。 太单纯，什么都不懂。 第六十二章：表现很赞 “星舟，我觉得陌雪今晚的表现很赞呢！本来还以为她会出现什么状况，没想到居然表现得非常不错！真是有惊无险啊！”申开玲趁人没注意，对身边的曲星舟小声说。 申开玲忙于应酬各个客户和朋友，自然是不知道晚会中发生的小插曲。 “依我看，这样下去的话，陌雪应该可以很快搬回家里。” “我想也是吧。”曲星舟小声回应申开玲。 从申陌雪住进家里的第一天起，他已经从不适应到适应。 叶思还经常调侃他房间太空旷，现在有了申陌雪的陪伴，家里突然有了一些人气。 陌雪的朋友仝佩佩偶尔会抽时间前来探望，那个自称男朋友的郭强也按时到家里。 叶思也不愧是他工作和生活上的好助手，除了第一天帮陌雪更换衣服，她还经常到家里陪陌雪聊天。 陌雪的病情恢复，叶思也功不可没。 只是让他费解的是，这样的好姑娘，为什么会仍是单身。 “一直说陌雪是在出差学习的话，我怕时间长了父亲会有所怀疑。星舟，我想我要拜托你这些时间多教导教导陌雪了。多让她熟悉熟悉我写的备忘，当然，我也会抽时间给她讲一些以前发生的事。朋友圈什么的也让陌雪多翻看翻看。这样的话，就算以后爷爷奶奶要聊一些家常，她也不至于一句都插不进去。忘记几件事很正常，但是全部忘记了就瞒不过爷爷奶奶了。”申开玲虽然惊喜侄女在晚会上的表现，但是内心仍然有一些担忧。 曲星舟点点头，对申开玲保证道：“这点您请放心，我会努力的！” 曲星舟的心里是很清楚申陌雪的病情的。如果申开玲知道申陌雪的病情连医生也没有办法，那她肯定不会表现得那么淡定。 除非，她心里压根不希望这个侄女好转。 那个叫刘雯雯的白富美，曲星舟也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摆脱。 如果刘雯雯知道申陌雪并不是高冷地耍脾气，那陌雪生病的事情肯定再也不能隐瞒下去了。 最近陌雪总是说头有些痛，他带着她去医院做了CT脑部扫描，也查了血。报告的结果却是无任何异常。 医生说可能是精神方面的压力太大导致，除了建议放松放松，开了一些天麻素，也并没有完全根治的手段。 这种情况最让曲星舟棘手。 说申陌雪是伪装生病吧，可是看神情和表现完全不像！ 先前是不会接打电话，后来才发现她很多东西都不会！ 随便找个初中生和她一比，似乎都比她懂得多。 和她聊服装设计，她连连打着哈欠，似乎并不感兴趣。 不断地在家里出现各种小状况。比如说，被反锁在洗手间里，分不清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区别，望着浴室发呆，很好奇电饭煲能做饭，等等一切，说出去让人难以置信。 “陌雪，改天一起聚会啊！”临走时，又差点被那个叫做刘雯雯的女孩纠缠住。 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不由分说地要邀请她一起跳舞，幸好他刚好看见了，才帮她化解了尴尬。 想要让陌雪完全康复，路还很长。 首先，要帮她熟悉家里各种电器的使用。 他可不希望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让陌雪出什么意外。 其次，要帮助她迅速地恢复生活圈子，她确实不能总是以出差为借口不与爷爷奶奶接触。 像晚会结束的时候，为了避免陌雪和爷爷奶奶接触，陌雪姑姑又撒了一个谎。 他不知道这一次她是怎么糊弄过去的，但是，既然她告诉他一切都暂时解决了，他也只好听她的安排，把陌雪带回了家。 因为自己很快地把申陌雪推进了车里，刘雯雯也没有得到申陌雪的回应。 她讪讪地坐上车，走了。 “曲哥哥，你怎么不让我和雯雯多说几句话啊。她说我们以前很熟的，既然是这样，我这样不搭理她，总是不太好吧？万一她生气了，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呢？”坐在副驾驶上的申陌雪说。 “傻丫头，这种晚会，你遇上十个人，有九个半和你很熟。大家不过是互相拉近关系以方便以后在生意上的来往而已。那个刘雯雯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但是，别看她跟你聊得开心也面带笑容的，她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有过什么过节，咱回头还得问问佩佩。你现在生病可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代表整个申氏服装，说你的身体好坏关系着申氏服装的未来都不为过！”曲星舟耐心地说。 这丫头，刘雯雯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准备开始掏心掏肺了！ “可是我觉得我除了记不清很多事情，我并没有什么病啊！曲哥哥，你看我，我能吃能喝能睡，哪有什么病啊!你不也告诉过我了吗？连医生也说我没病啊！” “是啊！生病的人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有病！” “那我刚刚说自己病了，你为什么又告诉雯雯说我是在开玩笑？” “嗯，你没病！”曲星舟终于低头。 这个陌雪，如此倔强和坚持，他不得不赞同她没病的观点。 反正，就算她现在没病，她也不能回申家。 反正，就算她现在没病，自己也要暂时照顾她。 “那曲哥哥，咱现在就说好了，回去就找佩佩来！”田小河兴奋地说。 “都依你，都依你。”曲星舟宠溺地看着身边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简直中了申陌雪的毒，虽然她变得又白痴又好笑，但是，但她开口说话时，总能触动他内心的保护欲。 田小河毕竟不是真正的申陌雪，虽然曲星舟一直表现得很关心很照顾她，但她却把曲星舟当成了值得信赖的大哥哥。在不知道自己是穿越的情况下，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大小姐的身份。 “曲哥哥，我想回家陪陪爷爷奶奶，为什么姑姑不允许？”虽然一坐在车上就感觉头昏脑涨，她依然强打起精神问。 车窗外霓虹闪烁，五颜六色的夜景很是漂亮。 “曲哥哥，那是什么？”车子路过市中心的时候，她又指着巨幅LED广告显示屏问。 “那，那个孩子脚下是什么？怎么跑得那么快？”看到一个踩着滑板的中学生从车窗外迅速飘过，她非常惊奇地问。 “那是滑板，你以前也会玩，而且玩得非常好。”曲星舟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回答她。 “哦，是吗？我真的不记得了。”田小河喃喃地说。 “以前不记得不要紧，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以后记得就行了！”沉默了很久，曲星舟才出声。 她已经歪着脑袋靠在座椅上睡着了，他减慢了速度，开始在滨江大道上慢慢地前行。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 第六十三章：我很想你 “喂。”曲星舟周一边打开蓝牙耳机，一边将车子靠边停放。 “星舟吗？……是我。”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是曲星舟还是很快听出了对方是谁。 罗艺媛，他曾经期待过她的来电。 “你有什么事？”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怎么，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吗？” 分手已经六年，因为罗艺媛后来有了新的感情，两人便再也没有联系过。 “可以。”他想了想，说。 “星舟，我好想你。” 曲星舟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很快的，耳朵里再次传来罗艺媛的声音。 “我好想你。”她说。 “谢谢！”他心情复杂，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回答她。 “我很想你。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很想你！你没有想我吗？” 曲星舟再次看了看副驾驶，还好，并没有吵醒熟睡的人。 “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曲星舟没有想到罗艺媛会说这样的话。 两个人有过共同的圈子，虽然他很少刻意去打探关于她的消息，但是对于她的生活，多多少少还是无意听说过一些。 她有男朋友，感情稳定。 “怎么？我不可以说这句话是吗？”罗艺媛反问道。 “我现在在开车，手机也快没电了，有什么事咱们稍后再说吧。” 曲星舟打算礼貌地避开罗艺媛的这个问题。 “星舟，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我现在就在西城，我想见你，你可不可以来我这里？我，我真的好想你！”罗艺媛仍然不甘心就此放弃。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管不顾地就奔了过去。罗艺媛是他第一次喜欢的女人，如果可以，他一直希望自己能照顾她一生一世。但是现在，他却无法回答她。 她和他，早已经是过去式。很久了，久到她如果不来电话他就已经记不清关于她的任何事。 “星舟，你可以过来见我吗？”见他许久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罗艺媛再次问。 “你如果不来，我就死。”罗艺媛一字一顿地说。 曲星舟地身子猛地一震，回忆瞬间回到了以前。 第一眼见到罗艺媛的时候，他就被那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夺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一年的罗艺媛才二十岁。浑身散发着青春耀眼的光芒。 两个人对视的第一眼，他看到了罗艺媛眼神的躲闪。 一见钟情，看脸的爱情好像就是那么不靠谱。 罗艺媛很快成为了他的女朋友。这个在聚会上认识的小女生很快成为了他的第一任女朋友。 初恋当然是甜蜜的，两个人每天约会，拉着小手逛街，说着动人的情话，热恋地接吻。 不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有对方的影子。 几乎所有的恋人都会经历甜蜜期之后的磨合期。那时候，罗艺媛还是无忧无虑的大学新生，而他，却是已经开始工作的人。 有时候，因为工作的繁忙，他会忘记定时给她打电话。 她当然很生气，说他不够爱她。 小女生很容易哄。周末的时候，他开车将她接出来，一束鲜花，一顿饭，一句道歉，很快她就会开心地忘记一切。 两个人还约定，等她毕业，就结婚。 “除了我，你不准娶别人。”罗艺媛这样对他撒娇。 “除了我，你也不准嫁给其他人。”他这样笑着说。 曲星舟已经忘记了两个人第一次激烈的冲突是在何时。只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罗艺媛开始变得非常神经质。 “你为什么不睡我，你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她曾经咄咄逼人地问过他。 “我感觉你不爱我，我们分手吧。”她曾经一边大哭一边对他说。 他确实没有睡过她，不是因为不喜欢，也不是因为有其他的女人。 是的，他们一直没有越过男女最后那一道界限。 但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他曲星舟也有自己做人的原则。他们虽然一见钟情，但是在认定彼此之前，他不想占她的便宜。 她还是个学生，什么都不懂，但他早已经不是。 他有一些富二代朋友就专挑大学校园的女生去追求。 买包，买衣服，开车接送，不出几日，女生就心甘情愿地付出身体。 腻了，分手，性格软弱的女生就哭哭啼啼前来恳求男方不要分手，性格强硬一点的，就大吵大闹让男方下不了台。 他不是怕麻烦，他只是觉得罗艺媛不应该成为那样的女生。 他不不愿意让罗艺媛成为那样的女生，所以，他一次次地忍住了身体和内心的欲望。 可是，他们还是互相伤透了对方的心，分手告终。 恋爱五个月，伤痕累累，说不上谁对谁错，只知道分手的时候罗艺媛对他大吵大闹，让他断了最后一点念想。 初恋，对女人很重要，对男人也很重要。 在分手后不久的日子里，他就听说罗艺媛有了新的男朋友。得知消息的那一天，他心乱如麻，借酒消愁。那之后，他逐渐接受了分手的事实。 谈恋爱的时间里，罗艺媛曾经拉着他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分手的时候，她当着他的面将那些照片撕得粉碎，那年的他也年轻气盛，把自己手里的那一份也全部找出来给了她。 “撕吧，撕吧，全撕了最好。”他说。 “撕就撕，谁怕谁！”罗艺媛竭嘶底里地说。 “嗯，记住，要撕干净一点！”气头上的他也是胡乱说话。 说起来，那年的自己也是年轻气盛，意气用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他已经对这段感情释怀了。 “艺媛，咱今天先不说这个好不好？我真的得先挂电话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车里还有我的朋友，我也不能就这样一直接你的电话。别胡闹了，早点休息吧。” “你真的不相信你挂掉这个电话我就会去死吗？”罗艺媛的语气突然有些生气。 “好了好了，别开玩笑了，我真的很忙。呃，等一下，我接一下别的电话。”曲星舟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叶思的突然来电。 “老曲，你没事吧？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打不通？”刚接通电话，叶思就迫不及待地问。 老曲是叶思私底下对他的称呼。 “啊！对不起对不起，光顾着在晚会上和一些老朋友聊天了，都忘了给你回电话的事！”曲星舟这才想起自己是要给叶思回一个电话的。 “算啦，我早已经习惯你这个样子了！怎么，小雪的晚会还算顺利吧？”叶思低声问。 “还算顺利，虽然有点小插曲，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棒的。怎么，你今晚还真的要和我喝茶吗？我看我可能有点不太方便了，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再一起吃个饭吧，你看怎么样？”曲星舟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将副驾驶的座椅后调，只为了让睡着的人感到肢体舒服。 “OK啊，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行！”叶思在电话里开玩笑。 第六十四章：以毒攻毒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手机快没电了。我现在正要开车回家，如果方便的话，我明天一早就会到公司来，工作的事你到到时候再对我汇报吧。” 曲星舟发现自己的手机真的快没电了。 “好吧，那我先挂了。”叶思轻声道。 “好的，再——”曲星舟还没有说出那个“见”字，就见手机黑屏，电话挂断。 没电了，手机关机。 想想方才罗艺媛突然打来电话说了很多没头没脑的话，电话关机，曲星舟反而在心里吐了一口气。 虽然罗艺媛口口声声嚷着要死，确实有些让人不放心，但是还好他非常了解罗艺媛，她一耍小性子就会说这句口头禅。如果真的要兑现，她怕是早已经死了上百次了。 曲星舟也不知道罗艺媛是从哪里打探到自己的电话，但是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他已经有了想要呵护的人，不管罗艺媛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听。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 还好，罗艺媛打电话的事，熟睡的人并不知道。 曲星舟温柔地看着身边那张熟睡的脸，这张脸的主人他几乎是从小看到大，可是仔仔细细地盯着看却是第一次。她的眉头微皱，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将车子驶入车库以后，他静静地坐在车上等她醒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到他已经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正感觉眼皮在硬撑着的时候，身边的女人终于醒了。 “曲哥哥，这是到家了吗？你等了我很久吗？我怎么睡着了？” 曲星舟被迷糊的女声惊扰，瞌睡虫立马跑到九霄云外。 “没什么，刚到家，我正打算叫醒你呢！” 曲星舟撒起谎来也是一本正经的。 田小河揉了揉双眼，看了一眼曲星舟。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吸引人。 心里砰砰砰地跳得很快。 不行，不能让他看出来！ “曲哥哥，可以下车了吗？”她打破了沉默。 该死，怎么能在一个大男人面前肆无忌惮地睡着呢？ 也不知道自己的睡相是不是很难看…… 她好像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掉入了河里，正在奋力挣扎。 那个梦是那么的真实。 在梦里，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水中，一股力量正在将她往下拽，她越挣扎，整个人就越往下沉。她想呼叫，可是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直叫不出任何声音。水底的某个地方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手正要把她拽进去，她感觉自己已经浑身乏力呼吸困难，好像要死了。 恍惚中，好像有个男人朝自己游过来。 是个长发飘飘的男人。 似曾相识。 男人正在一点点的靠近。 突然，一个漩涡，她又被卷开。 头晕，难受，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 等到可以呼吸的时候，她发现眼前有一个男人。 短发的，却不是那个长发飘飘的男人。 是曲星舟，她的保护神曲哥哥。 最近很频繁地跟着曲哥哥去了西城的医院，她对各种各样的检查仪器已经不再陌生，任由曲星舟带着她去问诊。 医生也很少对她说什么。 那个叫医院的地方总是有着各种各样混合的药味。 每次检查完身体，就看到曲哥哥一副异常紧张的样子。 她倒是有些想顺其自然了。 关于过去的记忆，她是很想恢复的，可是，如果注定不能恢复，她倒是能接受的。 听说自己和那个叫郭强的男朋友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佩佩说，郭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和她之外对他最好的一个人了，但是，她总感觉自己和郭强之间隔了点什么。 没有特别想他，即使他总是对她说很想她，她的内心也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郭强确实是个很完美的人，尊重她，爱护她，关心她。 单说她生病这一点，佩佩说郭强这个时候都没有移情别恋是因为真爱。 “换了其他男人，条件那么好，恐怕早和你分手了。”佩佩说。 佩佩是多年好友，佩佩说的话，是可以相信的。 “陌雪，人家郭强是真心实意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个好男人。”佩佩叮嘱她。 郭强那么好，可是，糟糕的是，她依然回忆不起任何和郭强的一点一滴。 出现在记忆里的，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曲哥哥一个人而已。 “陌雪，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可以对我讲讲。”每天清晨，当她醒来和他在客厅里碰面，他都会照例问上这么一句话。 她摇摇头。 难道，告诉他她只想起过他一个人？ 那他会怎么想？ 在梦里，曲星舟的脸庞是那么的清晰。 当听说他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以后，心里更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缘分吗？ 还是天注定？ “陌雪，你还好吧？”她正想着，却被曲星舟地问话打断了。 田小河这才发现，主动开口要下车的自己却连安全扣都没有解开。 听说自己以前也会开这个东西，可是生病了之后连怎么系安全带也要曲星舟教自己。 虽然曲星舟总是说自己很聪明，但是，这个动作也是学了好几遍才学会。 “等你情况好一点了，我再让你重新学开车。”曲星舟说。 田小河抬起头，目光刚好和曲星舟对视。她干净将头低下去，开始动手解安全带。 因为慌张，手抖，她竟然半天没摸到扣子。 “没事，我来帮你。”曲星舟淡淡地微笑着。 她乖乖地让他帮忙，没有拒绝。 “那……谢谢曲哥哥。”她害羞的说。 曲星舟没有凑得很近，只是微微低头伸过手。 啪的一声，扣子被解开。 田小河面红耳赤地下了车，内心像小鹿般乱撞。 “我看你今天可能是太累了，洗完澡就早点睡吧。”曲星舟看着她，说。 田小河点点头。 确实有点累了。 主要是头痛。 田小河回到房间，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缸水。 沐浴露淡淡地香气弥漫在浴室中，她脱下衣服，将自己浸没在浴缸中。 她是最近今天才开始使用这个浴缸洗澡的。不知不觉中，好像自己已经变成了这里的主人。 晚上已经见到了爷爷奶奶，喝了那个叫红酒的东西，只尝了一口，很辣。 除了进门那句爷爷奶奶，她没有和他们再说上一句话。 她其实很想和爷爷奶奶多说几句话，看自己能不能再想起什么，但是曲哥哥事先叮嘱了，她才……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将自己没入水中。 佩佩说这叫以毒攻毒，既然自己是因为落水后失去了记忆，只要在水中反复刺激大脑，也许某一天会恢复记忆。 这个方法，不知道行得通吗？ “我看过很多小说，主人公的记忆通常就是这么恢复的！小说嘛，高于生活但又来源于生活。”佩佩说。 “好吧，我试试……”她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