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庙女尸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雨,如细密的牛毛般洒落,带着丝丝寒意,让人不禁打个寒颤。破庙的屋顶,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残破不堪,雨水顺着瓦缝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腐朽的地板上敲出沉闷的节奏,仿佛是死亡的丧钟在低鸣。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霉味,与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到一阵恶心。肖子安静静地站在庙门口,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滑落,形成一道道水帘。他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清俊却略显苍白的面容,那如墨般漆黑的眼眸,透着一股锐利的光,仿佛能穿透这雨幕,洞穿一切迷雾。 庙内,横陈着一具尸体,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姣好,肌肤如雪,宛如沉睡了一般。然而,此刻她已失去了生命的光彩,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她身着一身湖蓝色绣金线的锦裙,衣料华贵,显然出身不凡。但那鲜艳的颜色,在这阴暗的破庙中,却显得格外刺眼。 女子的脖颈处,有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宛如一条暗红色的丝线,缠绕在那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肖子安慢慢地蹲下身子,他那修长的手指如同被赋予了某种魔力一般,轻柔地拨开死者那凌乱不堪的衣襟。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仿佛他正在触碰的是一件价值连城且易碎的古董。 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微弱的光芒在肖子安清俊的侧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使得他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就在这时,一个颤抖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这位公子,你……你离尸体远些!” 肖子安缓缓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那个说话的人身上。那是一个身着粗布短打的年轻男子,他正扶着庙门,身体微微颤抖着,略显黝黑的面庞此刻已经被一层厚厚的白霜所覆盖。他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 “你认识她?”肖子安的声音平静得让人有些诧异,似乎他并不是在面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是在与一个普通人交谈。 男子急忙摇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只是路过这里,偶然间看到了这具尸体……这……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去报官?” 肖子安站起身,目光在男子身上扫过,忽然微微一笑:“你右手虎口有茧,是常年握剑所致;鞋底沾着红泥,这附近只有城西的练武场有这种土;袖口沾着墨迹,说明你识字。”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男子腰间露出一角的剑谱上,“你是武馆的学徒?” 男子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满脸都是惊愕之色,仿佛见到了鬼一般,他的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肖子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语气不紧不慢,缓缓地说道:“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最近正在学习‘白虎九剑’的剑法呢。” “这……这你也能看出来?”男子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死死地盯着肖子安,似乎想要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他内心的想法,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肖子安见状,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耐心地解释道:“这其实很简单,你看,一本经常被翻阅的剑谱,它上面出现折痕的那一页,往往就是你正在学习或者是重点要学习但还没有完全掌握的内容。因为剑法的学习都是讲究循序渐进的,后面的招式通常会更难一些,所以按照常理来说,你应该不会先把难的学会了,反而把相对容易的还没有掌握。而且,从你刚才的动作和表情来看,我猜你最近应该正在练习这一式剑法。” 听到这句话,男子下意识地朝怀里摸去,却发现空空如也。 肖子安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缓缓地抬起手指,朝着某个方向轻轻一点。男子见状,顺着肖子安所指的方向看去,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只见原本应该在怀里的剑谱,此刻却孤零零地躺在他的脚边,仿佛被人遗弃了一般。而那剑谱的第三页上,有一道明显的折痕。 男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脸色由最初的惊恐逐渐转变成了敬佩。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拱手作揖,对肖子安说道:“公子真是好眼力啊!在下郝明远,乃是城西‘清风武馆’的一名学徒……” 说到这里,男子突然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接着说道:“可惜,如今已经不是了。不过,今日有幸得见公子,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肖子安微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剧烈的晕眩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都在旋转,天旋地转之间,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连忙伸手扶住墙壁,想要稳住身体,然而那阵晕眩却越来越强烈,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 就在这时,一些零碎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而过:刀光剑影交错,火光冲天而起,还有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一般,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肖子安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公子?你没事吧?”一旁的郝明远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满脸关切地问道。 肖子安摆摆手,强压下那股不适感:“我没事。”他重新看向地上的女子,眉头微皱,“这具尸体……有些蹊跷。” “蹊跷?”郝明远不解。 “她衣着华贵,却独自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破庙,不合常理。”肖子安蹲下身,指着女子脚上精致的绣花鞋,“你看她的鞋底,很干净,几乎没有泥土。这说明她不是自己走来的,而是被人带到这里的。” 郝明远凑近看了看,恍然大悟:“对啊!这荒郊野岭的,路又泥泞,她若是自己走来,鞋底不可能这么干净!” 肖子安继续检查尸体,翻开女子的衣袖:“你看这里。”他指着女子手腕处一道浅浅的红痕,“这是长期佩戴手镯留下的痕迹,但现在手镯不见了。” 郝明远皱眉:“难道是谋财害命?” “不止。”肖子安轻轻拨开女子的衣领,露出脖颈处淡淡的淤青,“她脖颈处有淤青,说明死前被人掐过脖子。而那道剑伤,是死后才划上去的。” 郝明远听得目瞪口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子安站起身,目光沉静:“凶手是一个她认识的人,一个能让她在深夜独自赴约,却又对她痛下杀手的人。” 雨声渐大,庙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肖子安望向门外,隐约看见一个身影策马而来。那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身形矫健,显然是个练家子。 黑衣人在庙前勒马,翻身而下,动作干净利落。他站在雨中,斗笠低垂,只能看见一抹冷峻的下巴。 “小心!”肖子安突然推开郝明远。 “嗖——”一支袖箭擦着郝明远的耳边飞过,钉在庙柱上,箭尾犹自颤动。 黑衣人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出鞘,寒光凛冽。他一步步逼近,剑锋划破雨幕,发出尖锐的啸声。 肖子安本能地想要拔剑,却发现自己腰间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没戴剑出门。而且带了剑似乎也不顶用,因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武功。 “快走!”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紧紧地拉住郝明远的手,朝着庙后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后,黑衣人如影随形,手中的剑锋闪烁着寒光,直直地指向肖子安的后心。 眼看着黑衣人距离越来越近,肖子安的心跳也愈发急促。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白影如同流星般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女子,一袭白衣胜雪,仿佛与周围的雪景融为一体。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身如秋水般澄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女子的身姿挺拔如松,长发随风轻扬,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美得让人窒息。 黑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拦住他的去路,不由得脚步一顿,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喝问道:“你是谁?” 然而,白衣女子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剑,剑尖不偏不倚地指向了黑衣人的咽喉。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这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表演。 黑衣人见状,冷哼一声,毫不示弱地挥剑攻来。他的剑法凌厉狠辣,每一剑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显然是个久经沙场的高手。 然而,面对黑衣人的凶猛攻击,白衣女子的剑法却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轻盈灵动。她的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化解了黑衣人的攻势,使得黑衣人始终无法突破她的防线。 肖子安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打斗。他注意到,白衣女子的剑法看似柔和,实则暗藏杀机。她的步伐轻盈如燕,每一次闪避都精准无比,仿佛早已预判了黑衣人的动作。 “好厉害的剑法……”郝明远看得目瞪口呆。 黑衣人久攻不下,心中的焦虑和烦躁逐渐显露出来。他突然改变招式,手中的长剑猛地一转,如毒蛇般直取白衣女子的咽喉要害。 白衣女子反应极快,身形一闪,侧身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她手中的长剑顺势一挥,剑光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直直地刺向黑衣人的手腕。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黑衣人痛呼出声,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他紧紧捂住流血的手腕,满脸狰狞地瞪着白衣女子,眼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然而,白衣女子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她的目光冷冽如霜,仿佛完全不把黑衣人的威胁放在眼里。黑衣人见状,心知再战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于是他狠狠地瞪了白衣女子一眼,转身跃上一旁的马背,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随着黑衣人的离去,雨势也渐渐变小了。白衣女子缓缓收剑入鞘,这才转过身来。她的面容清丽绝俗,眉目如画,宛如仙子下凡一般。然而,她的眼神却冷冽如霜,仿佛没有丝毫的温度,让人不敢直视。 她的目光落在肖子安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淡淡地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肖子安连忙摇头,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否则我恐怕性命难保。”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表示回应。她的目光随即落在地上的尸体上,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这具尸体有些熟悉。 肖子安见状,赶忙解释道:“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这具尸体的,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姑娘,你可认识她?”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认识。”她的声音有些冷淡,仿佛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稍作停顿后,她接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说完,她便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肖子安见状,连忙高声喊道,“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白衣女子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肖子安,淡淡地说道:“萍水相逢,何必多问。”话音未落,她突然纵身一跃,如同一只轻盈的鸟儿一般,瞬间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之中。 郝明远惊讶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位女侠……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肖子安则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转头对郝明远说道:“先报官吧。这女子的身份显然不简单,她的死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两人正要离开,肖子安忽然瞥见尸体手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他蹲下身,轻轻掰开女子的手指——那是一枚精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林”字。 “林……”肖子安低声念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雨,终于停了,天边露出一抹微光。 第二章 自证清白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肖子安和郝明远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赶到了县衙。此时的县衙门前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差役懒洋洋地倚在门柱上打盹,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前来报案。 郝明远见状,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他快步上前,用力拍响了鸣冤鼓。“咚咚咚”的鼓声在寂静的县衙前显得格外响亮,那几个打盹的差役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声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从门柱上弹了起来。 “何人击鼓?!”随着一声怒喝,一个满脸横肉的捕头从县衙里大步跨了出来。他的目光凶狠地扫视着肖子安和郝明远,仿佛他们是两个不速之客。 “大人,我们在城郊的破庙发现了一具女尸,特来报官!”郝明远抱拳说道,他的声音因为赶路而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出了些许细汗。 捕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的目光在郝明远和肖子安身上来回扫视,似乎想要看穿他们的内心。 “发现尸体?我看是你们杀了人,心虚了才来报官吧?”捕头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一丝嘲讽。 “什么?!”郝明远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我们好心报官,你竟然血口喷人?!”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脖子上的青筋也暴起了几根。 捕头却不以为意,他一挥手,厉声道:“来人!把这两个嫌犯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四五个衙役如狼似虎地围了上来。他们手中拿着锁链,气势汹汹,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老手。 郝明远气得脸色涨红,他的拳头紧紧捏着,发出咯咯的响声。他怒视着捕头,吼道:“你们这群昏官!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然而,那些衙役根本不理会他的怒吼,他们迅速地将锁链套在了郝明远和肖子安的身上,然后用力一拉,将两人紧紧地锁住。 “郝兄弟,莫要冲动啊!”肖子安连忙伸手按住郝明远的肩膀,同时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此刻动手,岂不是正好坐实了我们的罪名?” “可是他们……”郝明远满脸怒容,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些捕快,显然对他们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 “稍安勿躁,我自有办法应对。”肖子安的目光依旧沉静如水,他转头看向那名捕头,缓声道,“这位大人,且听我一言。若我二人真是凶手,又何必自投罗网呢?况且,我们与那死者素昧平生,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啊!” 然而,那捕头却对肖子安的解释嗤之以鼻,冷笑一声道:“动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劫财才痛下杀手呢?少在这里废话!来人啊,将这二人给我带回衙门审问!” 说罢,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便冲了上来,毫不客气地推搡着肖子安和郝明远。郝明远几次想要反抗,但都被肖子安用眼神制止住了。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县衙大堂。只见那县令高坐在案后,一脸不耐烦地翻看着手中的卷宗。待捕头上前禀报之后,这县令更是变本加厉,不仅对肖子安二人的辩解充耳不闻,还添油加醋地说他们形迹可疑,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最后,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那声音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他怒目圆睁,满脸怒容地瞪着堂下之人,口中怒声喝道:“堂下所跪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肖子安见状,连忙站起身来,拱手一礼,然后朗声道:“草民肖子安,见过大人。这位是清风武馆的学徒郝明远。今日凌晨我们二人途经破庙时,偶然发现了这具尸体,心中惶恐不安,生怕被人误认为凶手,所以特来报官,还望大人明察。” 县令端坐在堂上,他的脸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死死地盯着肖子安和郝明远,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说道:“空口无凭,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凶手,可有什么证据?” 肖子安却是不慌不忙,他挺直了身子,坦然应道:“大人,若要证明我们的清白,其实只需查证两点即可。” “哦?”县令闻言,似乎有些意外,他挑起了眉毛,追问道:“哪两点?说来听听。” 肖子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其一,据草民观察,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昨夜子时前后。而昨夜子时,草民正在城南的‘醉仙楼’饮酒,当时在场的不仅有掌柜,还有店小二,他们皆可为草民作证。” 县令听后,脸色微变,转头看向一旁的师爷。师爷见状,赶忙凑上前去,低声道:“大人,这‘醉仙楼’确实是通宵营业的,若真有人证,倒也不难查证。” 县令微微颔首,略作思索,又看向肖子安,追问道:“那这郝明远呢?他昨夜又在何处?” 郝明远刚要开口,肖子安却抢先道:“郝兄弟是清风武馆的学徒,武馆每晚戌时闭门,所有弟子不得外出。大人只需派人去武馆查问,便知他昨夜是否在馆内。” 县令眯起眼睛,显然没想到肖子安思路如此清晰。他挥了挥手,派了两名衙役去醉仙楼和清风武馆查证。 不到半个时辰,衙役回报——醉仙楼掌柜证实,昨夜肖子安确实在酒楼饮酒至丑时,而清风武馆的教头也证明,郝明远昨夜丑时之前一直在馆内,因为两人大吵了一架,才被他赶出了武馆。 县令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判断竟然会被完全推翻。 肖子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现在我和这位兄台都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然而真正的凶手却依然逍遥法外。如果大人您信得过我,我愿意协助您一同追查此案。” 县令闻言,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草民,有什么本事能够查案呢?”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肖子安的轻视。 肖子安的目光微微收敛,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缓缓地说道:“大人,之所以我有信心协助查案,是因为……我认得那枚玉佩。” “玉佩?”县令闻言,不由得一愣,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肖子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死者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玉佩,上面刻有一个‘林’字。”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却透露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而这枚玉佩,正是属于‘林府’所有。”肖子安的最后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堂上众人的耳边炸响。 “林府?”堂上顿时响起一阵哗然之声。林府,那可是本县最为显赫的世家,其势力之庞大,无人能及。 第三章 嫌疑人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林府?!”县令听到这个名字,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一般,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要知道,林府可是本地的第一望族啊!他们家不仅家财万贯,而且家主林震南更是朝中致仕的兵部侍郎,虽然已经退隐江湖,但在朝中的人脉那可是相当广泛的,就连知府大人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呢。 如今,林府的千金竟然惨死,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那他这顶乌纱帽恐怕是肯定保不住了。想到这里,县令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额头上也开始不停地冒出冷汗来。 他强作镇定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肖子安,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你确定那玉佩是林府的?” 肖子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大人,林府嫡系子弟皆佩戴刻有‘林’字的羊脂玉佩,这是他们家族的祖制,全县人都知道的。” 县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一边是林府的压力,一边是查案的责任,真是让他左右为难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县令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对着肖子安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官就准你协助查案。但是,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最终查不出真凶,那可就唯你是问了!” 肖子安连忙拱手一礼,说道:“大人放心,草民定当全力以赴。” 出了县衙,郝明远像只好奇的猫一样,紧紧地凑到肖子安身边,满脸兴奋地说道:“肖兄啊,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竟然能让那个昏官如此轻易地就服软了!” 肖子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道:“他哪里是真的服软啊,无非就是害怕林府会因此迁怒于他罢了。” 郝明远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搓了搓手,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继续追问道:“那接下来咱们该去哪儿查呢?要不要直接去林府问问看呢?” 肖子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先别急,我们先去醉仙楼看看。” 醉仙楼位于城南,是这一带最大的酒楼,不仅规模宏大,而且生意兴隆,三教九流的人都汇聚于此。这里的消息最为灵通,是肖子安获取信息的重要来源之一。 肖子安刚一踏进醉仙楼,掌柜的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哎呀呀,肖公子,您可算来了!昨儿个您在这儿喝到半夜,今日这么早就又来了,莫不是馋我家的梨花酿了吧?” 肖子安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想向你打听点消息。” 掌柜的一见到银子,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将肖子安和郝明远引进一间雅间,然后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想问什么呢?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夜,可曾见过林府的人来过?” 掌柜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林府的二公子林景瑜,昨夜确实来过,还包了二楼雅间,请了几位朋友饮酒。” “几时离开的?” “约莫子时前后。”掌柜回忆道,“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似乎与人争执过。” 肖子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追问道:“和他一起的人是谁?” 掌柜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有城西绸缎庄的少东家赵明德,还有……”他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还有春风阁的花魁温如儿。” 听到这个名字,郝明远的眼睛猛地瞪大,满脸惊愕地问道:“温如儿?就是那个名动全县的花魁?” 掌柜点了点头,确认道:“正是。不过奇怪的是,温如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随林公子一同离开,而是独自一人乘坐轿子离开了。” 肖子安的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问道:“林公子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掌柜想了想,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他走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袖口似乎沾了一些血迹……” 听到这里,肖子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对郝明远说:“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走出醉仙楼后,郝明远觉得查案越来越有意思了,显得有些兴奋,他迫不及待地对肖子安说:“肖兄,我看那林景瑜肯定有问题!要不我们直接去林府把他抓起来吧?” 然而,肖子安却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林府势力庞大,我们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贸然上门,恐怕只会打草惊蛇,让他有所防备。” 郝明远听后,觉得肖子安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追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吧?” 肖子安沉思片刻,然后果断地说:“我们去春风阁,会一会那位温如儿。” 春风阁位于城南,乃是此地最为著名的青楼。其建筑风格独特,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令人赏心悦目。而阁内更是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郝明远初来乍到,对这种地方颇感陌生,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他紧张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手心里早已微微出汗。他低声对身旁的肖子安说道:“肖兄,咱们这样直接进去,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肖子安却显得颇为淡定,他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不必担心,我们只是来查案而已,只要心地正直,便无需顾虑太多。”说罢,他迈步走进了春风阁。 二人刚一进门,便有一名老鸨迎上前来。这老鸨身着华丽的衣裳,脸上涂脂抹粉,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她摆动着腰肢,娇声说道:“哟,两位公子看着好生面生啊!不知可有相熟的姑娘呢?” 肖子安面不改色,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缓声道:“我们想见温如儿姑娘。” 老鸨见状,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她推脱道:“哎呀,如儿姑娘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能见客呢……” 肖子安嘴角微扬,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先前那一锭旁边,说道:“还望妈妈通传一声,就说醉仙楼的故人来访。” 一旁的郝明远心中暗暗羡慕,这肖兄身上的钱好像使不完似的。 老鸨一见这两锭银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连忙收起为难的神色,满脸堆笑地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问问!”说罢,她转身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一名丫鬟走了过来,引着肖子安和郝明远上了三楼的雅间。 温如儿一袭素衣,未施粉黛,却依然掩不住明艳动人的容颜。她倚窗而坐,神色憔悴,见二人进来,勉强一笑:“二位是?” 肖子安拱手道:“温姑娘,冒昧打扰。我们是为林小姐之事而来。” 温如儿脸色骤变,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柳如烟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惊恐。 肖子安温声道:“姑娘莫怕,我们并非官府之人,只是受县令之托,查清此案。” 温如儿咬了咬唇,终于低声道:“昨夜……林二公子确实来过醉仙楼,他……他喝了很多酒,心情极差。” “为何?” “因为林小姐……”温如儿眼圈微红,“林小姐前日与人私奔,林府震怒,命二公子将她抓回。昨夜二公子在醉仙楼接到消息,说找到了林小姐的踪迹,就在城郊破庙……” 郝明远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林景瑜去了破庙?然后……” 温如儿摇头:“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他回来时……袖口有血,眼神可怕得很。我问他,他却狠狠打了我一巴掌,让我闭嘴……” 肖子安的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他紧紧地盯着柳如烟,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事情的真相。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问道:“林小姐与人私奔?对方是谁?” 温如儿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最终,她还是低声说道:“是……是清风武馆的大弟子,陈昭。” “什么?!”郝明远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陈师兄?!这不可能!”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肖子安连忙伸手按住他,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他转过头继续对温如儿问道:“温姑娘,陈昭现在何处?” 温如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自从林小姐失踪之后,陈昭也不见了踪影。” 离开春风阁后,郝明远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陈师兄为人正直,怎么可能会诱拐林家小姐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肖子安则沉默不语,他的心中也在思考着这件事情。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先去清风武馆,查查陈昭的下落。” 两人匆匆赶到清风武馆,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到一群衙役正围在武馆门口。为首的赵捕头一脸威严,正厉声喝问武馆的教头:“陈昭人呢?速速交出来!” 教头看不惯赵捕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便故意扯谎,横眉冷眼地吼道:“陈昭在三日前就已经请假回乡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你们有什么证据就这样抓人?” 赵捕头却只是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有人亲眼看到他和林小姐私下幽会,现在林小姐惨遭杀害,他自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听到这里,郝明远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样,猛地冲上前去,对着赵捕头怒目而视,大声驳斥道:“你这是胡说八道!陈师兄绝对不是这种人!” 赵捕头见状,不仅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郝明远,然后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哦?郝明远,你和嫌犯可是同门师兄弟啊,难道你也是他的同谋不成?”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插郝明远的心脏,让他气得浑身发抖,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挥向赵捕头。然而,就在他即将失控的时候,肖子安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肖子安用力将郝明远拽到身后,然后自己迈步上前,面色沉静地看着赵捕头,缓声道:“大人,且听我一言。如果陈昭真的是凶手,那他为何不选择逃之夭夭,反而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让人去指认他呢?依我看,此案定然另有内情,还望大人能够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好人。” 赵捕头显然对肖子安的这番话毫无兴趣,他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粗暴地打断道:“少在这里跟我废话!本捕头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抓人,谁要是敢阻拦,那就别怪我将他一并拿下!” 眼看局势紧张,忽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证据未明,便贸然抓人,这便是县衙的办案之道?” 众人回头,只见一身湖蓝长袍的中年男人立于大堂口,手持长剑,眸光微凉。 ——此人正是昨日清风武馆的馆主薛乔生! 第四章 目睹杀人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武馆馆主薛乔生面色凝重地向前迈了一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诸位,陈昭乃是我门下弟子,若他当真有嫌疑,我清风武馆绝对不会袒护。然而,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就随意抓人,这实在难以从命!” 捕头闻言,心中暗怒,但他环顾四周,只见武馆的众多弟子们皆满脸怒容,对他怒目而视,显然对他的行为颇为不满。捕头无奈之下,只得从鼻中冷哼一声,厉声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倒是说说,陈昭如今身在何处?” 薛乔生眉头微皱,沉声道:“陈昭于三日前向我告假,称要回乡探望亲人,至今尚未归来。” 捕头追问道:“可有证人?” 薛乔生转头看向身后的众弟子,只见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答话。就在此时,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忽然怯生生地举起手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昨日傍晚在后山练功时,好像看到了陈师兄……” “什么?!”薛乔生闻言,猛地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少年,厉声道,“你可确定?” 少年被薛乔生的气势所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声音更低了几分:“天……天色有些暗,我没看清他的脸,但那身形……很像陈师兄。” 捕头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果然是藏起来了!走,去后山搜!”说罢,他一挥手,身后的一众捕快们便如狼似虎地朝后山涌去。 肖子安与郝明远见此情形,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立刻迈步跟上。 后山树木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宛如一层金色的地毯。众人分散开来,在这片静谧的树林中仔细搜寻着。 突然,一声惊呼打破了宁静。“这里有血迹!”郝明远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肖子安闻声,快步上前,来到郝明远所指的地方。 那是一棵古老的松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松树的根部,有一片暗褐色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血迹旁边的泥土显得有些凌乱,似乎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看!断剑!”一名衙役拨开草丛,发现了半截剑身。他小心翼翼地捡起断剑,仔细查看。剑柄上,赫然刻着“陈昭”二字。 “果然是他!”捕头见状,得意地说道,“畏罪潜逃,还与人搏斗,必是凶手无疑!” 然而,肖子安却缓缓摇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对。” “哪里不对?”捕头不解地问道。 肖子安指着地面上的血迹,解释道:“血迹的喷溅方向杂乱无章,这说明至少有三个人在此交手过。”他顿了顿,接着说:“而这把断剑上的血——”他轻轻抹过剑锋,指尖沾上了一抹暗红,“是新鲜的。” 郝明远突然开口说道:“那边还有痕迹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拨开眼前的灌木丛,果然,在灌木丛后面,露出了一串脚印。这些脚印深浅不一,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而且它们一直向着山林的深处延伸而去。 肖子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串脚印,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说道:“有人受伤了,而且走得非常匆忙。”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透露出一种凝重的气氛。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围拢过来,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和周围的环境。血迹斑斑的痕迹和凌乱的脚印让大家意识到,这里可能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搏斗或者追逐。 “我们沿着血迹和脚印追过去吧。”捕头果断地做出决定。于是,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循着血迹和脚印,在山林中艰难地前行。 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前。这个山洞被周围的藤蔓和杂草半掩着,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捕头示意身后的衙役们拔出腰间的佩刀,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大家小心,嫌犯很可能就藏在这个山洞里!”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冲进山洞的时候,肖子安却突然抬手拦住了他们。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说道:“如果真的是陈昭在这里,他的伤势不明,我们这样贸然冲进去,恐怕会刺激到他,导致意外发生。还是让我先去看看吧。” 还没等捕头来得及反对,肖子安已经弯腰钻进了山洞。郝明远见状,急忙跟了上去。他略一犹豫,最终还是决定一同进入山洞,毕竟肖子安一个人进去实在太危险了。 进入山洞后,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洞内十分昏暗潮湿,只有肖子安手中的火折子发出微弱的火光。借着火光,他们看到洞壁上有几道凌乱的抓痕,地上还散落着一些被撕碎的布条,看起来像是用来包扎伤口的。 “有人在这里处理过伤势……”肖子安低声道。 蓦然,火光一闪,如鬼魅般照出角落的一团黑影。 “谁?!”郝明远怒喝一声,声音震耳欲聋。 那黑影悚然一惊,猛地抬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幽灵——正是陈昭! 他的胸口缠着染血的布条,仿佛被恶鬼啃噬过一般,嘴唇干裂得如同干涸的河床,眼神却锐利得恰似寒星。见到有身影逼近,他如受惊的野兔般,猛地抓起手边的断棍,声嘶力竭地吼道:“别过来!” “陈师兄!是我们!”郝明远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陈昭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待看清来人,那紧绷得如同弓弦的身体才稍稍放松:“郝师弟……你怎么……” 肖子安急忙蹲下身子,犹如经验丰富的猎手,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剑伤,失血过多,但未伤及要害。” 陈昭嘴角泛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若非我身手敏捷,那一剑就要了我的命……” “是谁伤的你?”肖子安目光如炬地问道。 陈昭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郝明远交汇,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如实地回答道:“是林景瑜……还有他带领的那些黑衣人。” “林景瑜?!”郝明远不禁失声惊叫,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为什么要杀你?” 陈昭紧闭双眼,似乎不愿再回忆起那恐怖的一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因为……我亲眼目睹了他杀害林小姐。”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洞内炸响,一时间,整个空间都被死寂所笼罩,没有人再发出一点声音。 肖子安眉头紧蹙,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慢慢说,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陈昭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开始讲述:“三天前,林小姐突然私下里找到我,她神情慌张,告诉我她爹和兄长逼迫她嫁给知府的儿子,可她根本不愿意。她苦苦哀求我带她逃离这个地方。我……我见她如此可怜,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帮她藏匿起来。” “前夜,我们约定好在一座破旧的庙宇见面,然而,当我急匆匆赶到那里时,却看到了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林景瑜正死死地掐住林小姐的脖子!” 陈昭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那可怕的场景就在眼前,“林小姐拼命挣扎着,嘴里还呼喊着我的名字。林景瑜发现了我,立刻命令那些黑衣人追杀我。我拼尽全力想要逃脱,可最终还是被他们的剑刺伤了……” 肖子安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寒意,他紧紧地盯着陈昭,追问道:“林景瑜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妹妹?”陈昭痛苦地摇了摇头,声音略微颤抖地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林小姐临死前……她塞给了我这个东西。” 说着,陈昭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染满鲜血的手帕。手帕的一角,绣着一个小小的“如”字,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肖子安凝视着那个字,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温如儿?难道这件事情竟然和她有关系?” 就在这时,一群捕快如疾风般冲进了洞穴。他们看到倒在地上、身受重伤的陈昭,都不禁愣住了。领头的捕头一脸惊愕,指着陈昭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肖子安见状,立刻站起身来,冷静地解释道:“陈昭并不是凶手,他只是一个目击证人。真正的凶手是林景瑜,我们必须立刻将他逮捕归案!” 然而,捕头的脸色却变得阴晴不定,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林公子可是身份尊贵之人,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岂能轻易对他动手?” 郝明远冷笑:“所以,官府只敢抓平民顶罪?” 捕头被噎得说不出话。 肖子安沉吟片刻,忽然道:“温如儿是关键。她与林景瑜关系密切,或许知道内情。” “可她会说实话吗?”郝明远担忧道。 肖子安看向手中的血帕,轻声道:“若她也有性命之忧,就由不得她不说了。” 第五章 潜入林府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燕春阁的屋顶上,然而这座楼阁却依旧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肖子安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阁前竟然围满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几名衙役正满头大汗地驱散着围观的百姓,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无奈。而在台阶上,老鸨则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肖子安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上前,急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名衙役认出了肖子安,连忙迎上来,压低声音道:“温如儿死了。” “什么?!”肖子安身后的郝明远失声惊呼,声音在这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肖子安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二话不说,拨开人群,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进了阁内。一进房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他不禁作呕。 只见温如儿的闺房门扉大开,屋内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而温如儿本人,则仰面倒在绣榻之上,她的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刀痕,鲜血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浸透了她那雪白的纱衣。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温如儿的眼睛仍然睁着,空洞无神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仿佛死不瞑目。 “还是来晚了一步。”郝明远跟在肖子安身后走进房间,看到这惨状,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肖子安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温如儿的尸体。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沉声道:“伤口平整,一刀毙命,凶手手法干净利落,显然是职业杀手所为。” “会不会是林景瑜灭口?”郝明远低声问。 肖子安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温如儿紧闭的双唇上。他轻轻捏住她的双颊——一枚小巧的黄铜钥匙赫然抵在舌头上颚! “这是……”郝明远好奇地凑近,想要看清楚肖子安手中的东西。只见肖子安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将一个小巧的钥匙包好后,迅速地收入袖中。 “她临死前藏起来的,必定是关键之物。”肖子安低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深夜,林府的高墙在月色下显得阴森森的,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垒。巡夜的家丁提着灯笼,在府内来回走动,不时地四处张望,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常情况。 然而,就在这看似严密的防卫之下,两道黑影却如同鬼魅一般,悄然翻过了西侧的矮墙。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迅速,落地时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郝明远的心跳愈发急促,他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低声对肖子安说道:“肖兄,咱们真的要潜入林景瑜的房间吗?万一被发现……” 肖子安的目光却异常沉静,他打断了郝明远的话,沉声道:“钥匙既然在温如儿手中,那就说明它与林景瑜必然有着某种关联。要想查明真相,我们就必须冒这个险。” 说完,他不再犹豫,率先朝着林景瑜所住的“听雨轩”摸去。郝明远见状,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一般在林府内穿梭。终于,他们来到了“听雨轩”前。屋内一片漆黑,显然主人尚未归来。 肖子安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撬开窗栓,然后一个闪身,如狸猫一般钻入了屋内。郝明远紧随其后,也跟着翻进了房间。 屋内的陈设异常奢华,紫檀木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珍玩,在微弱的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肖子安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墙上的一幅山水画上。 那幅画轴微微歪斜着,边缘处有明显的频繁摩擦的痕迹,似乎有人经常触碰它。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仿佛那是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一般,缓缓地掀开了那幅画。就在画被掀起的瞬间,一道暗门毫无征兆地展现在眼前! “果然有密室!”郝明远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看似普通的房间里,竟然隐藏着如此机密的暗门。 肖子安的目光落在暗门上的锁孔上,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迅速将温如儿手中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只听“咔嗒”一声脆响,门开了。 密室内的空间异常狭小,仅能容下几个人站立。正中央摆放着一张乌木案几,案几上堆满了厚厚的账册和信笺,显然这里是一个秘密的文件存放处。 肖子安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到案几前,开始快速翻阅起那些账册和信笺。突然,他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迅速抽出一封用火漆封住的密信,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当他看清信上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这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但内容却令人心惊胆战:“北境铁骑已至黑水关,粮草筹备妥当,只待公子信号。”落款处,一个龙飞凤舞的“赵”字格外醒目。 郝明远在一旁看到这封信的内容,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失声叫道:“林景瑜竟私通敌国?!” 肖子安的眸光变得锐利如刀,他紧紧握着那封信,仿佛要将它揉碎一般。“难怪他要杀林小姐灭口——她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然而,一个疑问紧接着涌上心头,“可他为什么又要杀了温如儿呢?”肖子安眉头紧蹙,苦苦思索着其中的缘由。 郝明远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会不会是温如儿也发现了他的秘密,然后以此来要挟他,所以才被他灭口了?” 肖子安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绝对不会。温如儿这种风尘女子,本就是在社会的夹缝中艰难求生,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林景瑜这样的大树可以依靠,她自然不会轻易去得罪林公子。毕竟,有了林景瑜的庇护,她就无需整日去应付那些不同的男人了。男人了。所以,她不仅不会傻到去自寻死路,反而会对林公子言听计从。依我之见,极有可能是她知道了这个秘密,又见林小姐惨遭毒手,心中恐惧万分,于是便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然而,她的计划却被林公子察觉,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林公子便毫不留情地将她灭口了。” 正当肖子安滔滔不绝地分析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是有人正朝这边走来。紧接着,一个小厮谄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您慢些走……” “滚!你这没用的东西!”林景瑜的怒骂声伴随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传来,显然他已经喝醉了。 听到这声音,郝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不好!他回来了!” 肖子安的反应极快,他当机立断,迅速将密信重新塞回原处,然后“噗”的一声吹灭了蜡烛,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拉起郝明远,像两道闪电一样,闪身躲到了密室的门后。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林景瑜踉跄着走进来。月光下,他锦衣华服,却面容阴鸷,手中提着一壶酒,边走边灌。 “贱人……都该死……”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怨愤,仿佛这些话语已经在他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突然,他像是被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所吞噬,猛地伸手将面前的案几一把掀翻。只听“哗啦”一声,案几上的瓷器纷纷碎裂,清脆的响声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猛地转头看向密室的方向,厉声喝问:“谁在那里?!” 肖子安躲在暗处,心中一惊,连忙屏住呼吸,手紧紧地按在腰间的短刃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林景瑜眯起眼睛,摇摇晃晃地朝着密室走去,伸出手就要去拉那扇紧闭的门—— “轰!”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如同惊雷一般,震得人耳膜生疼。紧接着,便是家丁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走水了!西厢房着火了!” 林景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怒骂了一句,转身如疾风般冲出门去,完全顾不得其他。 郝明远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吓死我了……这火是从哪儿来的呢?” 肖子安却没有像郝明远那样放松下来,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对这突然出现的火灾心存疑虑:“这火来得也太巧了吧……” 然而,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他与郝明远对视一眼,迅速做出决定,一同撤离林府。两人动作敏捷地翻过围墙,刚一落地,却惊觉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队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嘲讽道:“果然有人夜探林府,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 郝明远手握剑柄,满脸怒容地大喝一声:“你们到底是谁?!” 然而,那几个黑衣人却对他的质问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如饿虎扑食般径直朝他砍杀过来。 郝明远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侧身闪过,同时顺势挥剑还击。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火星四溅。他边打边退,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几个黑衣人的身手都颇为不俗,自己以一敌多,恐怕难以支撑太久。 就在他苦苦支撑之际,突然间,他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郝明远心头一紧,暗叫不好,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偷袭!他急忙转身,只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如闪电般直劈他的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房顶上疾驰而下。只听得“唰”的一声,那黑影手中的铁扇猛然展开,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硬生生地将那柄长刀给格挡住了。 郝明远定睛一看,只见来者身着一袭青衫,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此人年纪轻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稳和干练。 “肖兄,别来无恙啊?”那青衫男子轻笑一声,对肖子安说道。 肖子安闻言,不由得一怔,满脸惊愕地叫道:“沈墨?!” 沈墨微微一笑,手腕轻轻一抖,那铁扇便如同陀螺一般飞速旋转起来。紧接着,他手臂一挥,铁扇如同暗器一般发射而出,“铛铛”两声,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两名黑衣人手中的长刀,将他们震得连连后退。 眨眼之间,沈墨便如鬼魅般欺身而上,与郝明远一同形成了对那几名黑衣人的合围之势。 那几名黑衣人眼见形势不妙,顿时乱了阵脚。其中一人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支竹哨,放在嘴边用力一吹。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其余几名黑衣人听到哨声,仿佛得到了大赦一般,如惊弓之鸟般纷纷转身逃窜。郝明远见状,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收剑入鞘,然后一脸戒备地上下打量着沈墨,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沈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拱手作揖,缓声道:“在下沈墨,乃是肖兄的旧友。” 肖子安闻言,插话道:“方才的那把火,可是你放的?” 沈墨嘻嘻一笑,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肖兄不必放在心上。” 然而,肖子安此时却根本无暇与他说笑,他面色凝重地对郝明远说道:“林景瑜通敌叛国,证据就在密室之中,我们必须立刻将此事告知官府!” 郝明远眉头紧蹙,面露忧色,道:“可是,这县城的县令与林府关系匪浅,恐怕……” 沈墨打断他的话,摇头道:“县令是林府的走狗,找他根本无用。” 郝明远闻言,愈发焦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沈墨略一思索,脱口而出:“去找一个人。” 肖子安目光一沉,追问道:“谁?” 沈墨嘴角微扬,朗声道:“铁面神捕,陆沉舟。” 第六章 密信被盗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黎明前的巷子异常安静,没有丝毫声响,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青石板路被雾气笼罩着,泛着潮湿的冷光,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肖子安、郝明远和沈墨三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悄地隐身在一处废弃的茶棚下。他们压低声音,似乎生怕被人发现。 “陆沉舟?”郝明远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听说他是个六亲不认的家伙,连知府的面子都不给呢。” 沈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铁扇,不紧不慢地说道:“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对付林府啊。” 肖子安沉默不语,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那陆沉舟现在在哪里呢?” “这可真是巧了。”沈墨突然合拢了手中的扇子,然后用扇子指向城北的方向,“他三日前秘密抵达本县,就住在‘安平驿’。” 郝明远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满脸惊讶地看着沈墨,“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郝明远的问题。然而,肖子安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沈兄的消息,总是如此灵通啊。”肖子安淡淡地说道。 沈墨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江湖人嘛,总得有些自己的门路才行。” 安平驿是官府的驿馆,平日里很少有闲杂人等能够靠近。 三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驿馆的后墙,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沈墨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处看起来有些松动的砖块,然后伸手轻轻一推,那砖块竟然缓缓地移动开来,露出了一个窄小的暗门。 “你连这都知道?”郝明远惊讶得合不拢嘴,他瞪大眼睛看着沈墨,满脸的难以置信。 沈墨调皮地眨了眨眼,笑着解释道:“小时候我经常来这里偷果子吃,自然就知道这个暗门啦。” 说完,他当先钻进了暗门里,郝明远和肖子安对视一眼,也紧跟着钻了进去。 暗门后面是一条幽暗的甬道,三人摸索着向前走,终于穿出了甬道,进入了驿馆的后院。 院子里静得让人有些发慌,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就只剩下那棵老槐树下的石桌旁,一个身着灰布长衫的男子正独自坐在那里。他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中显得有些落寞,仿佛与这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走近一看,那男子大约四十岁上下,面容冷峻如刀削一般,眉间一道长长的疤痕斜贯至鬓角,更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他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正对着棋盘沉思,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棋局之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肖子安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朗声道:“陆大人。”然而,那男子头也不抬,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擅闯驿馆,按律当杖三十。”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沈墨见状,笑嘻嘻地凑了过去,说道:“陆叔,多年不见,您这脾气还是这么臭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缓和一下这有些紧张的气氛。 陆沉舟终于缓缓抬起头,冷冷地扫了一眼沈墨,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肖子安和站在他身后的郝明远,眼中的冷漠丝毫未减,说道:“沈家小子,你爹知道你又偷跑出来吗?” 沈墨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讪讪地退后一步,显然对陆沉舟的话有些忌惮。 肖子安见状,连忙直入主题,说道:“陆大人,我们发现了林景瑜通敌的证据。”他的声音严肃而郑重,让人不禁对他所说的话多了几分重视。 “哦?”陆沉舟手中棋子一顿,“说来听听。” 肖子安将密室中的所见所闻,包括那封密信的内容以及密室中的布置等等,都详细地向陆沉舟描述了一遍。陆沉舟听完后,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经泛黄的公文,然后轻轻地将它推到了石桌上。 “这是三年前北境截获的一封密信,信中提到朝中有人私通敌国。”陆沉舟的声音有些低沉,“但线索到了齐州这里就断了。” 肖子安连忙展开那封公文,当他看到信上的笔迹时,瞳孔猛地一缩——这封信上的笔迹,竟然和他在密室中看到的那封信一模一样! “看来林景瑜背后还有人啊。”陆沉舟的声音越发冰冷,“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策划这样的大事。” 就在这时,驿馆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名驿卒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林府派人来求见,说是……说是有要事相商!” 陆沉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得倒是挺快。”他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后对肖子安说道:“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会会这位林老爷。” 待陆沉舟转身离去后,郝明远低声对肖子安说道:“林震南竟然亲自来了?难道他发现了我们夜探密室的事情?” 沈墨摇头:“若是发现,来的就该是杀手,不是林老爷本人。” 肖子安目光深沉:“陆沉舟突然现身本县,林震南坐不住了。” 驿馆正厅,宽敞明亮,布置得典雅而庄重。林震南负手而立,他年约五旬,身形高大,锦衣华服,面容威严,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然而,在他那冷峻的外表下,却丝毫看不出一丝丧女之痛。 就在这时,陆沉舟缓缓步入正厅。林震南见到陆沉舟,连忙拱手施礼道:“陆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陆沉舟微微一笑,还礼道:“林大人客气了,本官昨日刚到,您就上门了,倒是本官来迟了。” 林震南叹息一声,道:“实不相瞒,小女惨死,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本官听闻陆大人办案如神,故特来求助,希望大人能为小女伸冤。” 陆沉舟眉头微皱,道:“哦?林小姐的案子,本官也略有耳闻,不是说县令已经抓到凶手了吗?” 林震南摇头,道:“那陈昭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真正的凶手……”他突然压低声音,道,“本官怀疑,此事可能与北境细作有关。” 陆沉舟的目光突然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连忙开口问道:“林大人,您为何会这样说呢?可有什么证据吗?” 林震南见状,也不废话,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然后递给了陆沉舟,说道:“这是小女临死前留下的,请大人过目。” 陆沉舟接过信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生怕弄坏了这封重要的信件。当他看到信纸上的内容时,不禁眉头一皱,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黑水关有变,速除之。” “这封信是从哪里得来的?”陆沉舟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林震南的身上,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林震南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悲痛的神色,缓缓说道:“这是小女的贴身丫鬟发现的。我想,她一定是无意间撞破了什么秘密,所以才会遭此毒手……”说到这里,林震南的声音有些哽咽,显然对女儿的死感到非常痛心。 陆沉舟将信重新折叠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然而,就在他收好信后,他的话语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人完全猝不及防。 “林大人,”陆沉舟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他紧紧地盯着林震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三年前的北境密信案,您可有印象?” 林震南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他微微一笑,回答道:“略有耳闻罢了。不过,那可是兵部的事情,老夫早已致仕多年,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陆沉舟似乎并没有被林震南的回答所打动,他的目光依然锐利如刀,紧紧地锁住林震南的眼睛,继续说道:“是吗?可据我所知,那案子的最后线索,就断在这齐州的太安县上。” 林震南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干笑了两声,说道:“陆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您认为老夫与此案有什么关联不成?”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一触即发之际,驿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走水了!粮仓着火了!” 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林震南趁机站起身来,一脸焦急地说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陆大人,既然您公务繁忙,老夫就先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陆沉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看着林震南匆匆离去的背影,淡淡地说道:“不送。” 待林震南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后,肖子安、沈墨和郝明远三人如同幽灵一般,从屏风后悄然转出。 肖子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他紧盯着门口,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到林震南离去的背影,沉声道:“他在试探您,陆大人。” 陆沉舟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肖子安的看法。他的眼眸变得越发深邃,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缓缓说道:“他显然已经察觉到我查到了一些关键线索,所以才会如此试探。这是他给我的一个警告,让我知难而退。” 沈墨突然插话道:“粮仓起火的时机太过凑巧,我怀疑这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陆叔,您的房间在哪里?我们得赶紧去看看!” 陆沉舟脸色猛地一变,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毫不犹豫地转身,如疾风般冲向二楼。 然而,当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房间内一片狼藉,仿佛遭受了一场洗劫。床铺被掀翻,衣物散落一地,书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陆沉舟的目光迅速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了床榻下方。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发现床榻下的暗格已经被人撬开,里面原本存放的案卷不翼而飞! “三年前的密信副本,被偷走了。”陆沉舟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夜的冰霜,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和焦虑。 肖子安走到窗边,拾起一片碎布,仔细端详着。那是一块黑色的布料,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红梅,鲜艳的红色在黑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不是林府的人。”肖子安的眉头紧紧皱起,他认得这块碎布上的红梅标记,那是北境死士的标志! 第七章 中计了!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驿馆的火势虽然被迅速扑灭,但陆沉舟丢失的案卷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难以寻觅。站在窗前的陆沉舟,眉头紧蹙,面色凝重,他凝视着窗外被烟熏黑的墙壁,心中暗自思忖:“北境死士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潜入驿馆,这说明林府与他们的勾结远比我们之前所想象的要深得多。” 陆沉舟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窗棂,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他内心焦虑的外在体现。与此同时,肖子安正弯腰拾起那片绣着红梅的碎布,他仔细端详着这块布料,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布料边缘的针脚,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绣工啊,这针法细密而规整,看起来像是军中统一的标记。” 听到肖子安的话,一旁的沈墨也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那块碎布,忽然“啧”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这样……这是北境‘暗梅卫’的标记!” “暗梅卫?”郝明远一脸茫然,显然对这个名称并不熟悉。 沈墨收起了他那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解释道:“北境皇族的秘密死士,专门负责刺杀和情报工作。他们的存在一直都是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 陆沉舟猛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如刀般锐利,直直地盯着沈墨,问道:“沈墨,你为何对北境之事如此了解?” 面对陆沉舟的质问,沈墨显得有些无奈,他摊开双手,说道:“这不过是因为家父早年曾在北境行商,所以我从小就听他讲了不少关于北境的事情罢了。” 陆沉舟显然不信,但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他沉声道:“案卷虽失,但关键内容我已记在脑中。三年前那桩密信案,最后指向的不仅是林府,还有——” “还有谁?”肖子安追问。 陆沉舟还未回答,驿馆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衙役的高喊:“陆大人!出事了!陈昭被人劫走了!” ...... 县衙地牢内,一片死寂,只有鲜血在地上蔓延,形成触目惊心的红色。两名狱卒倒在血泊中,他们的咽喉处各有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仿佛被最锋利的刀刃划过一般,切口整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牢门大开着,原本锁住犯人的锁链也被利器整齐地切断,断口光滑如镜,显然是高手所为。 陆沉舟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狱卒的伤口,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道:“‘一线天’……这是北境影卫的独门手法。”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里回荡,带着一丝凝重。 肖子安站在一旁,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如鹰。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了地牢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一块沾血的布条,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他快步走过去,拾起布条,端详片刻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是陈昭之前包扎伤口用的。” 郝明远凑过来,看着布条,疑惑地问:“这说明什么?” 肖子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说明陈昭不是自己逃走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有人强行带走了他。” 郝明远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会是什么人带走陈昭呢?” 肖子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那道被切断的锁链上,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北境人。” “北境人?”郝明远一脸不解,“他们为什么要救陈昭?” “不是救。”一直沉默的沈墨突然开口,他用手中的铁扇轻轻敲了敲牢柱,发出清脆的声响,“是灭口。” 他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正说着,一名捕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径直奔向陆沉舟,气喘吁吁地禀告道:“大人!有人在城西乱葬岗发现了新的尸体!” 乱葬岗,一片荒芜死寂。阴风阵阵,吹得人毛骨悚然。几只乌鸦站在枯树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叫声,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凄凉与哀怨。 在杂草丛中,一具男尸仰面倒卧着。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匕首,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草地。男尸的面容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让人不忍直视。 “是赵明德!”郝明远突然失声惊呼,“他可是绸缎庄的少东家,怎么会死在这里?” 肖子安快步上前,仔细检查着尸体。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匕首直插心脏,是致命伤。” 陆沉舟站在一旁,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杀人灭口,倒是干净利落。” 沈墨则用扇子掩住口鼻,满脸嫌弃地说道:“这位赵公子身上除了酒气,还有一股脂粉香……嗯,像是燕春阁的‘醉海棠’。” 郝明远的眉毛高高挑起,眼睛瞪得浑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你确定吗?!” 沈墨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郝明远的反应,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缓缓说道:“那‘醉海棠’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声名鹊起,成为燕春阁的头牌之一,正是因为她有一种独特的妆容,名为‘醉红妆’。这种妆容不仅色彩鲜艳,而且香气扑鼻,令人一闻便难以忘怀。我曾经有幸闻过一次那‘醉红妆’的胭脂味,至今仍记忆犹新,仿佛那香味还萦绕在鼻尖。” 肖子安闻言,眸光一闪,若有所思地说道:“又是燕春阁!温如儿已死,现在又牵扯到赵明德……看来,那里或许还有线索。” 夜幕悄然降临,燕春阁的灯火依旧通明。然而,与往日相比,这里的生意似乎冷清了不少。没有了温如儿的燕春阁,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热闹。 老鸨见四人气势汹汹地进门,吓得脸色发白:“几位爷,如儿姑娘的事真与我们无关啊……” 沈墨笑眯眯地塞过去一锭银子:“妈妈别怕,我们只是想问问,赵明德最近常找哪位姑娘?” 老鸨收了银子,稍稍镇定:“赵公子平日最爱找‘醉海棠’,不过……”她压低声音,“自从如烟出事,醉海棠就告病不出,连我都不见。” 肖子安与陆沉舟对视一眼,然后一同看向老鸨,齐声说道:“带我们去见她。” 老鸨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但终究还是不敢违抗这两人的命令,只得引着众人上了三楼最偏的一间厢房。 来到房门前,老鸨轻轻敲了敲门,然而屋内却没有丝毫回应。肖子安见状,眉头微皱,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屋内一片凌乱不堪。只见那梳妆台的铜镜已然碎裂,碎片散落一地;床榻上的被褥也被掀翻,凌乱地铺在地上。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醉海棠正蜷缩在墙角,浑身瑟瑟发抖,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 “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醉海棠抱着头,嘴里喃喃自语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陆沉舟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柔声安慰道:“姑娘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陆沉舟的声音,醉海棠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真的不是来杀她的。 “你们……不是他们的人?”醉海棠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他们是谁?”肖子安紧接着问道。 醉海棠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颤抖着从枕下摸出一块帕子,递到肖子安面前,说道:“赵公子昨晚塞给我的,说要是他出事,就交给……交给……” 肖子安接过帕子,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绣着一朵精致的梅花。他连忙追问道:“交给谁?” “他没说完就走了。”醉海棠啜泣道,“今早我听说他死了,就知道那些人迟早会找上门……” 肖子安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完全展开,只见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小字:“粮仓地窖,亥时。” 陆沉舟因为手下来报,说林府有异常举动,便先行离开了。 亥时已至,夜幕笼罩下的粮仓一片死寂,只有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肖子安、沈墨和郝明远,三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地窖。 地窖里弥漫着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有埋伏。”肖子安突然低声说道,同时迅速按住郝明远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乱动。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黑暗中寒光一闪,一柄飞刀如闪电般疾驰而来,擦着肖子安的耳畔,“砰”的一声钉入木柱! “嗖嗖嗖!”随着这一声响,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地窖都笼罩在一片寒光之中! 沈墨见状,手中铁扇猛地一挥,如同一道旋风般卷向那些暗器,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有两枚暗器被他击落。 “中计了!”沈墨怒喝一声。 然而,此时的地窖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喊杀声、兵器相交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肖子安在混乱中瞥见地窖的一角似乎有一道暗门,他心中一动,正欲冲过去查看,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劲风袭来—— 突然间,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如同一条剧毒的蛇,从黑暗中猛然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刺向他的后心!这一剑来势汹汹,快如闪电,仿佛要将他的心脏瞬间刺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房梁上疾驰而下。只见那道灰影身形敏捷,如飞燕般轻盈,手中的剑光如同一道绚丽的彩虹,瞬间与那致命的一剑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随着剑光的碰撞,那柄原本势在必得的长剑被硬生生地格开,偏离了原来的方向。而那道灰影则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背对肖子安而立,手中的长剑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肖子安定睛一看,不禁失声惊呼:“陈昭?!” 眼前的人竟然是陈昭!只见他浑身是血,衣衫褴褛,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透露出一股决然和果敢。 陈昭没有丝毫犹豫,他用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对肖子安喊道:“快走!这里有炸——”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轰!”整个地窖仿佛都被这巨大的爆炸声震得颤抖起来。 刹那间,烟尘弥漫,火光冲天,地窖的墙壁和屋顶在爆炸的冲击下轰然坍塌。巨大的石块和泥土如雨点般砸落下来,整个空间都被烟尘和火光所笼罩。 第八章 过河拆桥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地窖坍塌的瞬间,地动山摇,肖子安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浪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无数的碎石和木屑如雨点般砸落,擦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肖子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子。他的眼前弥漫着滚滚浓烟,视线模糊不清,但在那一瞬间,他瞥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迅速消失在粮仓的后门。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那道黑影的轮廓却深深地印在了肖子安的脑海中。他绝不会认错,那是赵捕头! “陈昭!”郝明远的惊呼声在肖子安耳边响起,他挣扎着想要冲过去,但却被沈墨死死地拽住。 “别过去!这地方要全塌了!”沈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他手中的铁扇如同一道闪电,猛地一挥,将坠落的木梁击飞,然后拽着肖子安和郝明远,奋力向外冲去。 三人在弥漫的烟尘中跌跌撞撞地狂奔,身后不时传来木梁断裂和砖石坠落的巨响。终于,他们狼狈不堪地逃出了粮仓,而就在他们刚刚踏出粮仓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粮仓在瞬间坍塌,化作一片熊熊火海。 肖子安剧烈地咳嗽着,他的喉咙被浓烟呛得生疼,但他的目光却始终紧盯着已成废墟的地窖,眼神冷厉如刀。 “赵捕头故意放走陈昭,再引我们来这里,他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肖子安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透露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意。 “那醉海棠呢?”郝明远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给的消息,岂不是故意引我们入局?” 肖子安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她也是赵捕头的人。” 他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郝明远和沈墨的心上。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和决绝。 “走,去燕春阁!”肖子安猛地站起身来,他的步伐虽然有些踉跄,但却异常坚定。 ...... 燕春阁,三楼厢房内一片狼藉。 老鸨站在醉海棠的房间里,满脸怒容,她像发了疯一样砸着妆奁,各种胭脂水粉散落一地,仿佛这些东西是她的仇人一般。 “这贱人!居然卷走了我所有的金银细软,连我那件上等的貂毛围领都拿走了!”老鸨气得捶胸顿足,哭嚎起来,“温如儿死了,醉海棠也跑了,我这燕春阁还怎么做生意啊?!” 肖子安站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他的目光扫过凌乱的房间,只见衣柜大开,里面的冬衣全都不翼而飞,甚至连暖炉都不见了踪影。 老鸨的哀嚎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沈墨揉了揉脑仁,微凛的眸色立刻投向她,“李妈妈,你知不知道‘醉海棠’大约是何时走的?” “她显然不是临时起意逃跑。”肖子安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她是早有准备,而且目的地就是北方。” “北方?”郝明远闻言一愣,“她一个青楼女子,去北方能做什么呢?” 沈墨微微一笑,手中的扇子轻轻敲了敲掌心,似笑非笑地说:“北境暗梅卫的人,自然是要回北境喽。” 肖子安点点头,表示赞同沈墨的看法:“赵捕头放走陈昭,醉海棠又连夜北逃,这说明他们背后的人已经察觉到我们在调查他们,所以决定撤走所有的线索,以免被我们抓住把柄。” “那还等什么?”郝明远急道,“追啊!” 北出县城的官道上,寒风如刀,肆意地刮过行人的脸颊。这条官道是通往北境的必经之路,道路两旁的枯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偶尔有商队缓缓地走着,仿佛被这严寒所束缚。 肖子安三人骑着快马,疾驰在官道上。他们面色凝重,沿途不断询问是否有独行女子经过。终于,在一个茶摊前,他们得到了一些线索。 “有!约莫一个时辰前,有个裹得严实的女子雇了辆马车,说是回娘家。”茶摊的伙计回忆道,“怪的是,她带着个暖炉,好像特别怕冷似的。” 肖子安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追问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伙计指了指前方:“往前十里有个岔路,她走的是西边那条,说是抄近道。” 沈墨闻言,挑起了眉毛:“西边?那条路再往前就是断崖,根本不通北方啊。” 肖子安的眸光一沉,他立刻意识到:“她是在故意误导追踪的人!” 三人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改走东侧的小道。果然,当他们行至一处荒废的茶亭时,发现了醉海棠的踪迹。 茶亭内,火堆虽然已经熄灭,但仍有余温,地上还散落着几枚独属于女子才会有的秀气脚印。显然,醉海棠在这里停留过。 “她换马了。”肖子安蹲下身,指尖擦过地上的马蹄印,“两匹马,一匹往东,一匹往北。” “分头跑?”郝明远皱眉。 “不。”肖子安冷笑,“她还在东边——带着暖炉,说明她畏寒,不会冒险走北边的风雪路。” 正在说话间,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的山道上传来。这声音由远及近,如疾风骤雨一般,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三人听到这声音,彼此对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迅速行动起来,像鬼魅一样隐匿了自己的身形。 没过多久,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如闪电般疾驰而过,马背上的人被一件宽大的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纤细的身影。然而,尽管看不清面容,但从那熟悉的身形和动作来看,毫无疑问,这人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醉海棠! 山道上的风肆意地席卷着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在为这紧张的气氛伴奏。山风呼啸着,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而此时,醉海棠的马却被突然出现在狭窄山道上的三人给拦住了去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困在了原地。 随着风势的增强,醉海棠的斗篷被吹开了一角,露出了她那张苍白却艳丽无比的脸庞。她的眼中充满了惊惶和狠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三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 “让开!”她的声音冰冷而凌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面对她的威胁,肖子安却毫无惧色。他的目光落在了醉海棠马鞍两侧挂着的两个包袱上——一个用的是上等的锦缎,上面绣着精美的梅纹,显然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物品;而另一个则是用粗麻布缝制而成,针脚粗糙,与前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包袱,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肖子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嘲讽地说道:“赵捕头倒是挺贴心啊,连行李都替你备了一份。” 听到这句话,醉海棠的瞳孔猛地一缩,握着短刃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沈墨摇着铁扇,笑眯眯道:“姑娘,你若是乖乖交代,我们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生路。” “少废话!”醉海棠紧咬着牙关,满脸怒容地吼道,“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决绝。 郝明远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瞪大眼睛,指着醉海棠大骂道:“陈昭被你们害死,你还想逃?”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然而,肖子安却显得异常冷静,他抬手示意郝明远稍安勿躁,然后将目光缓缓转向醉海棠,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外表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肖子安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你怕冷,所以带了暖炉;你贪财,所以卷走了燕春阁的首饰。但你唯独没带一样东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醉海棠的反应。 醉海棠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肖子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指了指醉海棠的脸,缓缓说道:“你平日最爱涂的‘醉红妆’,今日却半点未用。一个连金银细软都不忘带的人,会独独忘了自己最爱的胭脂?” 醉海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显然被肖子安的话击中了要害。 “除非——”肖子安突然逼近一步,与醉海棠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压迫力,“你根本不是要独自逃命,而是有人早已替你备好了这些。” 醉海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手中的刀刃也因为紧张而微微晃动着,显然她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肖子安的话打乱了。 肖子安趁势再逼:“赵捕头答应带你走,对吗?可惜,他这种连个弱女子都不放过的人,可不像是要带你远走高飞的样子。” “你胡说!”醉海棠满脸涨得通红,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声叫嚷道,“他说好了在凉亭等我——” 然而,话刚一出口,她就像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紧接着,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仿佛血液都在一瞬间被抽离了身体。 沈墨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此时却突然“唰”地合上了手中的铁扇,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哦?原来你们是约在凉亭碰面啊。” 醉海棠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扬起手中的短刃,直直地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墨迅速地挥动铁扇,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醉海棠手中的刀刃。短刃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肖子安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如闪电般出手,牢牢地扣住了醉海棠的手腕。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你死了,赵捕头只会更安心地远走高飞。” 醉海棠浑身颤抖着,像是风中的落叶一般,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崩溃般地瘫软下来。她的嘴唇哆嗦着,发出微弱的声音:“他……他说要带我去北境,让我在凉亭等他……” 肖子安与沈墨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赵捕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她走,她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罢了。 “凉亭在哪儿?”肖子安沉声问。 “往西十里……枯柳树下……”醉海棠颓然道。 肖子安点头,翻身上马:“带路。” 凉亭隐于山林之间,四周寂静,唯有风声掠过树梢。 醉海棠勒马停在一处高坡上,低声道:“就是那里。” 肖子安眯眼望去,凉亭中空无一人,但亭外的泥地上却有新鲜的马蹄印,显然有人刚来过。 “他还没走。”肖子安低声道,“他在等你。” 醉海棠攥紧缰绳,指节发白。 沈墨轻笑:“姑娘,不如你去见他?” 醉海棠猛地抬头:“你们想让我当诱饵?” “不。”肖子安淡淡道,“我们想让你活命。” 醉海棠怔住。 ...... 在那座古色古香的凉亭之外,树木的影子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仿佛在跳着一场无声的舞蹈。然而,这宁静的画面却被一个踉跄的身影打破——醉海棠,她脚步不稳地奔向凉亭,看上去十分狼狈。 “赵大哥!“ 醉海棠的声音颤抖着,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哭腔,仿佛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她的呼喊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助。 凉亭后的树丛微微一动,赵捕头如同幽灵一般缓缓地走了出来。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那冰冷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他的眼神同样冷漠如冰,毫无一丝关切之意。 “怎么才来?“ 赵捕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责备,只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他们追得太紧了,我……我好不容易才甩开他们!“ 醉海棠气喘吁吁地解释道,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她扑到赵捕头的身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安慰和保护。 “我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醉海棠的声音中充满了急迫,她的目光急切地望向赵捕头,希望他能立刻带着自己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赵捕头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嘴角泛起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走?去哪儿?“ 他的声音依旧冷漠,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醉海棠一愣,她显然没有预料到赵捕头会这样问。 “不是说好……去北境吗?“ 她的声音有些迟疑,似乎对赵捕头的反应感到十分困惑。 赵捕头缓缓抬起手,手中的短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刀尖慢慢地抵上了醉海棠的心口,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是啊,我送你去。“ 赵捕头的笑容越发狰狞,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无法抗拒的杀意。 醉海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捕头。 “你——!“ 她的声音被恐惧所淹没,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你知道的太多了。“ 赵捕头的冷笑在空气中回荡,“北境不需要累赘。“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刀刺向醉海棠! “铛——!” 突然间,一柄铁扇如同闪电一般凌空飞来,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地击中了刀锋,使得原本直取赵捕头性命的一刀瞬间失去了准头,斜斜地飞了出去! 赵捕头心头一震,他猛地回头,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那柄铁扇飞来的方向。只见肖子安、沈墨和郝明远三人如鬼魅一般从林中疾驰而出,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气势汹汹地直逼而来! “果然是你!”肖子安的声音冰冷彻骨,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赵捕头……哦不,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北境暗梅卫?” 赵捕头的眼神变得越发阴鸷,他缓缓地摘下脸上的伪装,露出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那双眼睛竟然与沈墨有几分相似! “赵德早就死了。”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们一直苦苦追查的,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影子罢了。” 说罢,他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不妨告诉你们,我叫梅七,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个化名而已。可惜啊,就算你们知道了我的名字,又能怎样呢?我可远不止这一个名字,我还可以变成千千万万个人的模样,你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我到底是谁!” 第九章 真假梅七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郝明远紧握着手中的刀,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所以……一直都是你在假扮赵捕头?” 梅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中原人的不屑和嘲讽。“北境的易容术,岂是你们中原人能够看破的?”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傲慢,似乎对自己的易容术有着绝对的把握。 肖子安的目光落在梅七的右手腕上,那里隐约露出半截青色刺青,形状宛如梅枝。这个细节让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些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漆黑的雨夜、突然闯入的黑衣人、手腕上的标记……...... 沈墨似乎发现了肖子安的异样,手中的的铁扇“唰“地展开,厉声道:“我建议你闭嘴!“ “怕了?“梅七讥讽道,“肖子安,你以为查清林小姐的案子就能找到真相?太天真了。“他突然拽起醉海棠,“你们追查的每一条线索,都是我们故意留下的!“ 醉海棠突然挣扎起来:“你骗我!你说过会带我去北境——“ “闭嘴!“梅七一个手刀击在她后颈,醉海棠顿时软倒。他趁机后退几步,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既然都到齐了,那就一起上路吧!“ “霹雳子!“沈墨脸色大变,“散开!“ 轰然巨响中,浓烟弥漫。肖子安挥袖驱散烟雾,只见梅七的身影已消失在凉亭后的密林中,地上只留下醉海棠昏迷不醒的身影。 “追!“肖子安刚要迈步,却被沈墨拦住。 “等等。“沈墨蹲下身,从醉海棠紧握的手中取出一块染血的绢帕,“她刚才故意激怒梅七,就为了藏这个。“ 绢帕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粮仓地窖,暗格」。 郝明远皱眉:“又是粮仓?上次差点被炸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肖子安轻轻展开绢帕背面,露出一个奇怪的符号——一朵残缺的梅花,只有五瓣中的三瓣,“这是...“ “北境暗梅卫的密符。“沈墨神色凝重,“三瓣梅代表紧急情报。看来这位醉海棠姑娘,身份不简单啊。“ 三人带着醉海棠连夜返回县城。破晓时分,粮仓废墟前已围满了衙役。陆沉舟负手而立,见他们回来,眉头紧锁:“又擅自行动?“ 肖子安亮出绢帕:“陆大人,我们需要再查一次地窖。“ 地窖入口已被落石封住大半。众人清理通道时,肖子安注意到陆沉舟的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这个细节让他心中微动。 当暗格终于在残垣中找到时,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烧焦一半的账册。陆沉舟刚要伸手,肖子安却抢先一步拿起:“小心有诈。“ 账册残缺的页面上,记录着一批特殊的“货物“运输: 「腊月初七,青石镇至北境,二十人,童男童女各半,价三百金...」 郝明远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在贩卖人口?!“ 肖子安小心翼翼地翻到最后一页,只见那页纸张的边缘粘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上面竟然刻着一幅微型地图。他凑近仔细观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讶:“这难道是……北境王庭的密道图?” 正当肖子安凝视着这片金箔时,一旁的陆沉舟突然伸出手,直截了当地说道:“把它交给我。” 肖子安并没有立刻行动,他的目光缓缓抬起,与陆沉舟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似乎对陆沉舟的举动产生了怀疑。 “大人似乎对北境很熟悉啊?”肖子安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试探着陆沉舟的反应。 陆沉舟的眉头微微一皱,眯起眼睛看着肖子安,回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子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为何每次涉及北境的线索,大人都会如此及时地出现呢?”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两人之间原本还算融洽的氛围,瞬间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衙役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大人!醉海棠……她醒了,说有要事禀报!” 听到这个消息,肖子安和陆沉舟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了新的转机。他们顾不上彼此间的僵持,急忙一同赶往医馆。 医馆内,醉海棠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艰难地抓住肖子安的袖子,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在找一把钥匙……” 肖子安急忙俯身靠近醉海棠,急切地问道:“什么钥匙?” 醉海棠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气,但她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能打开……北境……” 话还未说完,醉海棠的眼睛突然瞪大,直直地看向门口,满脸惊恐地喊道:“小心——!” 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正中醉海棠咽喉! “有刺客!“郝明远冲出门外,只看到一个黑影翻过围墙。 肖子安检查那支弩箭——精铁打造,箭尾刻着一朵完整的五瓣梅。而醉海棠临死前的手指,正指着陆沉舟站立的位置。 陆沉舟面沉如水:“看来,我们中间有内鬼。“ ...... 爆炸和灭口的余波尚未平息,陆沉舟便已调集了所有能调动的衙役和驻军,将林府团团围住。 林府大门紧闭,高墙之上,隐约可见家丁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林震南!”陆沉舟立于府前,声音冷厉如刀,“你勾结北境,谋害朝廷命官,罪证确凿!还不速速开门伏法!” 大门缓缓开启,林震南负手而立,面色阴沉,身后站着神色阴鸷的林景瑜。 “陆大人,深夜带兵围我府邸,是何道理?”林震南声音沉稳,丝毫不显慌乱,“若无实证,便是诬陷朝廷命官,这罪名,你可担得起?” 陆沉舟冷笑:“林大人还要装糊涂?陈明德已死,醉海棠的供词在此,你还想抵赖?” 林景瑜嗤笑一声:“一个妓女的胡言乱语,也能当证据?陆大人办案,未免太过儿戏!” 双方僵持不下,林府家丁与衙役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肖子安站在陆沉舟身侧,目光扫过林景瑜略显苍白的脸色,忽然上前一步,高声道:“林公子,温如儿临死前曾留下一句话,你想听听吗?” 林景瑜的瞳孔在瞬间收缩,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震撼,但他迅速恢复了镇定,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声道:“一个卑微的贱婢,能有什么遗言值得我去听?” 然而,肖子安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带着一丝嘲讽:“她说——‘林公子袖口的血,永远洗不干净’。”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林景瑜的耳畔炸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仿佛那里真的沾染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景瑜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怒不可遏地吼道:“胡言乱语!我何时沾过血?!” 肖子安却不慌不忙,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紧紧地盯着林景瑜,缓缓说道:“哦?我可没说是什么血,林公子怎么知道是沾上的呢?” 林景瑜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肖子安的圈套,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震南突然转过头来,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瞪向自己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与失望。 陆沉舟见状,立刻抓住这个机会,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林景瑜!你杀害亲妹,又害死温如儿,如此恶行,简直罪无可赦!来人啊,给我拿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群侍卫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将林景瑜团团围住。 林景瑜眼见事情败露,他的脸色变得狰狞扭曲,发出一阵狂笑:“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他猛地一挥手臂,厉喝道:“放箭!” 高墙上的家丁们听到命令后,毫不犹豫地拉紧弓弦,瞬间,无数箭矢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地射向衙役们! “退后!”陆沉舟大喝一声,他迅速拔刀出鞘,挥舞着刀刃,将迎面而来的箭雨一一挡下。他的动作犹如疾风骤雨,刀光闪烁,箭雨被纷纷弹开,护住了身后的众人。 林震南眼见儿子如此决然地与自己对立,心中的愤怒和决绝愈发强烈。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话音未落,他猛地吹响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这声口哨如同信号一般,林府的后院里顿时冲出了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人。他们行动迅速,如鬼魅般在庭院中穿梭,每个人的胸口都绣着一朵鲜艳的红梅标记——这正是北境赫赫有名的暗梅卫! 刹那间,双方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耳欲聋,整个庭院都被血腥和厮杀所笼罩。 肖子安与郝明远背靠背而立,彼此照应,他们手中的长剑在敌人中上下翻飞,每一剑都精准地刺中敌人的要害。沈墨则手持铁扇,在人群中如蝴蝶般翩翩起舞,他的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凌厉的劲风,每一击都能准确地击倒一名敌人。 然而,暗梅卫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精英部队,人数上又占据优势,衙役们渐渐抵挡不住对方的凶猛攻势,开始节节败退。 林景瑜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的混战,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张狂地大笑道:“陆沉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和铠甲碰撞的铿锵之音! “轰——”林府大门被重重撞开,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冲了进来,为首的将领高喝:“奉皇命,缉拿叛党!反抗者,格杀勿论!” 林震南脸色瞬间惨白:“禁军……怎么可能?!” 陆沉舟冷笑:“你以为我为何敢直接上门?三日前,我已密奏圣上,今日援兵,正是时候!” 禁军加入战局,局势瞬间逆转。暗梅卫虽悍勇,但在正规军的围剿下,很快溃不成军。 林景瑜见大势已去,转身就要逃跑,却被肖子安一个箭步拦住。 “让开!”林景瑜拔剑便刺。 肖子安侧身避过,反手一记手刀劈在他腕上,长剑当啷落地。郝明远趁机扑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另一边,林震南被禁军团团围住,自知无路可逃,长叹一声,束手就擒。 黎明的曙光逐渐穿透黑暗,照亮了林府的每一个角落。经过一夜的激烈厮杀,这座曾经繁华的府邸终于恢复了宁静。 禁军将领面色凝重地走到陆沉舟面前,将一份密信递给他,说道:“陆大人,这是从林府密室搜出来的。” 陆沉舟接过密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详细记录了林震南与北境私通的证据,以及他们计划在“三月三”使团出关时刺杀朝廷重臣,以助北境破关的阴谋。 陆沉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冷笑连连,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一个林震南,真是罪大恶极!” 一旁的肖子安也面色凝重地说道:“林小姐想必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会惨遭毒手。” 郝明远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可是,那陈昭呢?他到底是什么人?” 沈墨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说:“这个嘛,恐怕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呼一声:“看,陈昭在那里!”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陈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子中央。他的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后,他变得更加沉稳和坚定。 他缓缓抬手,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 “北境影卫副统领,陈昭。”他苦笑一声,“也是……朝廷暗桩。” 第十章 神秘的绿衣女子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三日后,阳光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照亮了每一个角落。朝廷的诏书如同一道惊雷,传遍了天下:林府父子伏诛,北境阴谋彻底粉碎。 然而,在这看似完美的结局中,却有一个人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梅七。尽管朝廷和陆沉舟都竭尽全力地搜寻,但梅七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寻不到踪迹。 对于陆沉舟来说,这个案子就如同一个未完成的拼图,始终缺了那么一块。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心中的谜团让他夜不能寐。而对于肖子安来说,这个案子也同样令他耿耿于怀。 当肖子安瞥见梅七身上的印记时,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那印记似曾相识,仿佛是他过去的一部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过去必定与北境暗影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没错,肖子安是一个失忆的人。他的人生就像一幅画卷,而失忆却让这幅画卷出现了一大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他的记忆就像被一场暴风雨冲刷过的沙滩,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痕迹。 然而,肖子安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知道,无论这段过往是美好还是痛苦,那都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缺少了它,他的人生就不再完整。 所以,他必须要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 城中的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仿佛是一场热闹的交响乐。肖子安、郝明远和沈墨三人并肩而行,他们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肖兄,有个问题我还是没弄明白。”郝明远突然停下脚步,摸着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那陈明德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杀了呢?”这个问题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肖子安和沈墨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显然他们也对这个问题感到茫然。郝明远见状,更加疑惑了,他急切地追问:“你们两个到底啥意思啊?难道你们也不知道?” 然而,肖子安和沈墨并没有回应他,只是继续齐步往前走去,仿佛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郝明远被留在原地,一脸懵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哎!你们等等我啊……” 夜色如墨,漆黑一片,只有几缕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清风徐徐吹来,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郝明远心头的些许烦闷。 城郊的小山坡上,一堆篝火静静地燃烧着,火光跳跃,映照着三张神色各异的脸庞。陆沉舟已于傍晚时分策马离去,临行前,他站在驿亭外,深深地看了肖子安一眼,那一眼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肖子安。”他难得直呼其名,声音低沉,“此案虽了,但北境之事远未结束。若你日后有所需,可来京都六扇门寻我。” 说话间,陆沉舟动作利落地从腰间扯下那块刻着令牌的牌子,递给了肖子安。肖子安见状,连忙伸手接过令牌,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他仔细端详着这块令牌,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感受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令牌上的“六扇门”三个大字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然能够辨认出来,这三个字仿佛承载了无数的故事和历史。 肖子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块令牌代表着陆沉舟对他的信任和认可。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陆沉舟,然后拱手说道:“多谢陆大人。” 陆沉舟微微颔首,表示回应。然而,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站在一旁的沈墨,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但最终,陆沉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翻身上马,扬起马鞭,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篝火旁,酒香四溢。郝明远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然后畅快地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痛快!这案子总算是结了,虽然没有抓到那个梅七,但好歹我们捣毁了他们的据点,也算是给百姓一个交代了!” 沈墨斜倚在树旁,手中的铁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结案?郝兄弟,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听到沈墨的话,郝明远不禁一怔,他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墨并没有直接回答郝明远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肖子安,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肖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肖子安缓缓抬头,火光映照下,他的神情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迷茫。 “我……不记得三年前的事了。” 郝明远听到肖子安的话后,明显地愣住了,满脸狐疑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肖子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记忆,是从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开始的。”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的过去,“我只记得自己当时浑身是伤,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荒野之中,身边除了一把断剑,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沈墨的目光微微一动,似乎从肖子安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他追问道:“所以,你这么执着地查案、追凶,其实是在寻找自己的过去?” 肖子安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他接着说道:“这次的案子牵扯到北境的暗梅卫,而梅七手腕上的刺青……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然后继续道:“三年前,我肯定经历过一些事情,只是我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了。” 郝明远听完,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那还等什么呢?赶紧去查啊!我来帮你!” 肖子安有些惊讶地看着郝明远,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积极地要帮忙。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你?” “那当然!”郝明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同时还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咱们一起查案这么久了,早就跟亲兄弟一样啦!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他灌了一口酒,又咧嘴一笑:“再说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闯荡江湖,当个行侠仗义的大侠!跟着你查案,可比在武馆练剑有意思多了!” 肖子安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看向沈墨:“沈兄呢?” 沈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手中的铁扇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合拢,发出“唰”的一声脆响。 “真是巧啊,”他轻声说道,“我刚好知道一个地方,说不定能够帮助你找回失去的记忆呢。” “哦?”郝明远闻言,眼睛猛地瞪大,满脸好奇地追问,“什么地方?” 沈墨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药王谷。” “药王谷?”郝明远失声叫道,“那不是传说中神医隐居的地方吗?” 沈墨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药王谷的谷主‘无尘子’医术通神,尤其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是失忆之症。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帮你恢复记忆,那必定是他无疑了。” 肖子安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地问道:“那,药王谷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沈墨微微一笑,回答道:“药王谷位于西南方向三百里处,就在云梦山的深处。” 郝明远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怕什么!咱们直接一路杀过去,看他见不见我们!” 沈墨不禁笑出声来,摇了摇头道:“药王谷内机关重重,防御严密,若是强行闯入,恐怕不仅找不到无尘子,反而会陷入重重危险之中。” 肖子安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凝视着沈墨,缓缓说道:“沈兄,听你所言,似乎对药王谷颇为熟悉啊?” 沈墨的眼眸微微一闪,随即露出一个笑容,解释道:“不瞒你说,家父与无尘子有些交情,我小时候也曾随父亲去过几次药王谷。” 肖子安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是举起酒壶:“既然如此,明日启程。” “好!”郝明远兴奋地碰了一下酒壶,“咱们兄弟三人,一起闯江湖!” 夜风微凉,篝火渐熄。 肖子安望着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山影,心中默念:三年前的真相,我一定要找到。 ...... 夜幕逐渐降临,夕阳的余晖被黑暗吞噬,官道旁的茶摊上,肖子安、郝明远和沈墨三人正围坐在桌前,一边歇脚,一边喝着茶水。 “药王谷离此尚有五日路程,”沈墨手持折扇,缓缓展开,轻轻摇动,扇面上的山水图案在烛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他面带微笑,看向其他二人,“今夜不如在闵州落脚,如何?” 郝明远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兴奋地说道:“好啊!听说闵州有一家‘醉月楼’,老板娘酿的梅子酒堪称一绝,正好可以去尝尝。” 肖子安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但他的目光却有些游离,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自从林府一案了结后,他脑海中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就像被惊扰的蜂群一般,愈发频繁地闪现,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始终无法将这些片段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肖兄,别担心。”郝明远似乎察觉到了肖子安的心事,他伸手拍了拍肖子安的肩膀,咧嘴笑道,“等到了药王谷,谷主定能治好你的失忆!” 肖子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轻声说道:“但愿如此吧。”便不再多言。 三人稍作休息后,继续踏上行程,不多时便抵达了闵州城。醉月楼坐落在闵州城最繁华的街市,远远望去,三层木楼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檐下悬挂着一排排红灯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三人刚踏入客栈,一阵香风便扑面而来。 “哟,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 声音酥软入骨,抬眼望去,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倚在柜台边,一袭绛红罗裙,云鬓斜簪,杏眼含春,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确切地说,是望着肖子安。 肖子安的目光仿若未察觉般,淡淡地在大堂扫了一遍。 靠窗的位置,一个身穿灰布长衫的江湖郎中正独自饮酒,桌上摆着个写有“妙手回春”的布幡; 中间一桌,一个虬髯大汉正大口撕咬着烧鸡,腰间别着一把厚重的鬼头刀,耳朵处戴着个黑色的耳罩,看起来甚是打眼; 角落处,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貌美少妇轻摇团扇,眉眼间透着几分慵懒,桌上放着一柄细长的柳叶剑; 靠近楼梯的位置,两名身着相同服饰的年轻男子低声交谈,身着同样的两身素色长衫,看起来应该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正低声交谈。 沈墨一眼便看出那两人是景阳派的弟子。他此刻倒是更愿意多看看妩媚多情的老板娘,沈墨挑了挑眉,用扇子掩唇低笑:“老板娘,三间上房。” 老板娘却不急着登记,而是扭着腰肢走到肖子安面前,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衣袖:“这位公子生得可真俊,不知如何称呼?” 郝明远憋笑憋得脸通红,肖子安则面不改色,微微后退半步:“姓肖。” “肖公子……”老板娘红唇轻启,正要再逗他几句,忽听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名蒙着白纱的女子踏入客栈。女子一袭翠绿长群,腰间悬剑,虽看不清面容,但周身气场冷冽如霜,所过之处,喧闹的大堂竟不自觉地安静了几分。 不知为何,肖子安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这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绿衣女子对众人的注视恍若未觉,径直走向柜台,声音清冷:“一间上房。” 老板娘赔笑:“姑娘,最后一间上房刚被这三位客官订了……” 绿衣女子沉默片刻,淡淡道:“那便普通客房。” 她转身欲走,却听那虬髯大汉忽然粗声笑道:“小娘子,何必委屈自己?不如来陪大爷喝一杯,我的房间让给你!” 绿衣女子的步伐轻盈而坚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完全无视了大汉的怒喝。 大汉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口中怒喝道:“你装什么清高!”说罢,他伸出粗壮的手臂,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径直朝着绿衣女子抓去。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绿衣女子的身体微微一侧,巧妙地避开了大汉的抓捕。与此同时,她的衣袖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唰!”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如闪电般急速刺出,直抵大汉的咽喉处。 刹那间,整个大堂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柄短剑上,只见剑尖距离大汉的皮肤不过区区寸许,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会刺破他的喉咙。 虬髯大汉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的额头开始渗出丝丝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而绿衣女子的声音却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再碰我一下,就断你一指。”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其中蕴含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说罢,她收剑入袖,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然后转身迈步上楼。众人见状,皆是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那虬髯大汉的脸色更是变得铁青,嘴唇微微颤抖着,却终究是不敢再出声。 肖子安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绿衣女子离去的背影,只见她身形轻盈,很快便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女子随着店小二一同上了楼,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旁人一眼。 沈墨眯起眼睛,凝视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嘴角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低声呢喃道:“有趣。” 第十一章 围攻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次日凌晨,天色依旧昏暗,黎明的曙光还未完全照亮大地。突然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客栈的宁静,仿佛要将这沉睡的世界都惊醒过来。 “死、死人了!”这声尖叫来自二楼,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肖子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然惊醒,他迅速披上衣服,来不及穿鞋便匆匆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只见二楼的走廊上,一名店小二正瘫坐在地,面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着指向一间敞开的房门。肖子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房间内,一名中年男子仰面倒在床榻上,双眼圆睁,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可怖,显然在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是昨晚那个江湖郎中!”郝明远不知何时也挤到了人群前面,他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房间里的尸体,失声叫道。 沈墨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蹲下身子,用手中的扇子轻轻拨了拨死者的下巴,露出了那渗血的嘴角。他眉头微皱,沉声道:“是被毒死的,而且是很厉害的毒,见血封喉。” 客栈里的客人陆续被惊醒,围在门口议论纷纷。 老板娘匆匆赶来,见状脸色一变:“这……这可如何是好?” 人群中,一名虬髯大汉突然指着站在角落蒙着白纱的女子喝道:“是她!昨夜我亲眼看见她和这郎中争执!”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女子。 女子冷冷抬眼:“我与他素不相识。” 那一直沉默未语的少妇冷笑:“素不相识?那你腰间这把‘寒水剑’又作何解释?”她转向众人,“诸位应该听过,那江湖上最大的杀人组织——无影门。” “无影门?!” 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无影门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出手狠辣,索价极高,寻常人根本请不动他们。 老板娘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几步:“姑娘,你……” “大家可看清楚了,她手上的剑——剑鞘上的暗纹是无影门独有的‘流云纹’!。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位姑娘就是无影门的杀手!” 肖子安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凝视着绿衣女子,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而那虬髯大汉则稍稍侧过身子,用眼角余光斜睨着身旁的少妇,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的狐疑和不确定,说道:“这你都知道?” 少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回应道:“那是自然,老娘我可是江湖老手,自然见多识广。”她的目光如寒冰一般落在在女子的身上,“小姑娘,你还是乖乖地认栽吧。” 虬髯大汉闻言,脸色一沉,猛地抽出腰间的鬼头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怒喝一声:“好个狂妄的妖女!原来你是无影门的人!老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与此同时,那两名景阳派的弟子也迅速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向绿衣女子,显然他们对这女子的身份也有所忌惮。 然而,面对如此紧张的局势,绿衣女子却宛如一座雕塑般静立原地,一动不动。她身上的帷帽轻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吹拂着,微微飘动,但她本人却稳如泰山,毫无惧色。 刹那间,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剑拔弩张,仿佛只需一点火星,就能引发一场激烈的冲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肖子安突然向前迈出一步,如同一道屏障般挡在了双方之间。 虬髯大汉见状,顿时怒不可遏,咆哮道:“小子,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一起砍!”他手中的鬼头刀在空中挥舞,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然而,肖子安却神色自若,毫无退缩之意,他冷静地说道:“诸位,且慢动手。仅凭一把剑就断定她是凶手,这未免也太过于武断了吧。” 少妇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的声音冰冷而尖锐,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无影门杀人,向来神出鬼没。这郎中死得如此蹊跷,除了她,还有谁能有这般手段?” 虬髯大汉连忙附和道:“夫人所言极是!这女子行迹可疑,不仅蒙面,而且杀人手法如此狠辣,必定是凶手无疑!” 肖子安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姑娘,可否摘下面纱,以证清白?” 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而,当她再次开口时,语气依旧冷漠:“我为何要向你证明?” 话音未落,只见女子突然拔剑!剑光如雪,如闪电般直刺虬髯大汉的咽喉! 刹那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众人皆惊。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铁扇如同流星般横空飞来,精准地格住了剑锋。 “叮——” 清脆的撞击声响彻全场,火星四溅。 沈墨笑眯眯地出现在场中,他手中的铁扇微微颤动,显然刚才那一格用尽了全力。 “姑娘,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呢?”沈墨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调侃。 女子收剑入鞘,目光在沈墨脸上停留了一瞬,忽然道:“你又是谁?” 沈墨拱手作揖,微笑着回答:“在下沈墨,不过是一介闲人罢了。” 女子冷笑一声:“闲人?哼,我看你这‘千机扇’可不像是闲人所有。” 沈墨的笑容瞬间僵硬,他显然没有想到女子竟然能一眼识破他的身份。 绿衣女子面色冷峻,语气如冰霜般凛冽,:“若真是我杀的,我会承认。可若非我所为,谁栽赃陷害,谁就死!你们几个,莫不是以为虚言恐吓便能让我屈服?有那个胆量,不妨试试!” 虬髯大汉满脸狰狞,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容,他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绿衣女子,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狞笑:“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今日就让你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大家一起上,把这妖女给我拿下!” 随着他的一声高呼,其他三人纷纷应声而动,他们迅速亮出各自的兵刃,将女子紧紧地包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肖子安见状,心中大急,他急忙伸手想要阻拦,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客栈外的空地上,顿时尘土飞扬,一片混乱。 只见那绿衣女子被虬髯大汉、两名景阳派弟子以及一名手持铁棍的江湖客团团围住。这四人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透露出阵阵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妖女,受死吧!”虬髯大汉怒吼一声,手中的鬼头刀高高举起,带着一阵呼啸的风声,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狠狠地劈向女子的面门。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女子却显得异常镇定。只见她身形如柳絮般轻盈地一旋,仿佛一阵轻风拂过,巧妙地避开了虬髯大汉的猛力一击。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长剑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划过,剑锋紧贴着鬼头刀的刀背,瞬间溅起一串耀眼的火星。 然而,女子的反击并未就此停止。她手腕一抖,剑尖如同毒蛇吐信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虬髯大汉的咽喉! “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景阳派弟子眼疾手快,及时出剑格挡,化解了女子这致命的一剑。 与此同时,另一名景阳派弟子则趁机从侧面发动攻击,他的长剑如同毒蛇一般,直刺女子的腰际。 面对这前后夹击的局面,女子却毫不慌张。她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只轻盈的飞燕一般,凌空翻跃而起。在空中,她手中的剑光如同一道瀑布倾泻而下,气势磅礴,将那三名敌人逼得连连后退数步。 郝明远看得目瞪口呆:“这身手......太厉害了!“ 肖子安紧盯着女子的剑招,心跳忽然加速——这招式,这身法......与破庙那晚救他们的白衣女子如出一辙! 场上战况愈发激烈。绿衣女子以一敌四,竟丝毫不落下风。她的剑法飘逸灵动,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化解对方攻势,甚至还能反击。 虬髯大汉怒吼一声,刀势更加凶猛。两名景阳弟子也变换剑阵,一左一右夹击女子。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女子一个鹞子翻身,剑锋划过其中一名景阳弟子的衣袖,带出一线血痕。那人踉跄后退,面露惊骇。 “小心她的剑!“伴随着另一名弟子的惊呼声,肖子安的心脏猛地一紧,他瞪大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场中的局势。 只见那女子剑法凌厉,身形如鬼魅般飘忽,每一剑都如同闪电般迅猛,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她的招式。而与她对峙的众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显然在武功上与她相差甚远,只能勉强抵挡。 肖子安心中暗叹,这女子的武功实在是高深莫测,远非这些普通弟子所能抗衡。然而,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而且似乎配合默契,如此久战下去,这女子恐怕也难以支撑。 就在肖子安为女子的安危担忧之际,突然,他注意到那虬髯大汉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只见那虬髯大汉佯装不敌,节节后退,而他的左手却悄悄地伸向怀中,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不好!“肖子安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就在女子再次挥剑攻向虬髯大汉时,那虬髯大汉突然大喝一声:“看招!“ 随着他的喝声,一把白色的粉末如雪花般猛地洒向女子的面门! “小心!“肖子安失声惊呼。 然而,那女子的反应速度却是极快,她瞬间意识到了危险,立刻紧闭双眼,同时身形急速后撤。 可惜,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够快,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些许白色粉末还是沾到了她的睫毛上。 刹那间,女子的动作猛地一滞,她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原本灵动的剑法也变得有些迟缓。 而就在这时,一阵劲风袭来,女子脸上的白纱竟然被吹飞了! 轻纱飘落,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 肖子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是她! 那夜在破庙中救下他和郝明远的白衣女子! 尽管此刻她身着绿衣,但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精致的五官,肖子安绝对不会认错! 就在女子闭眼的瞬间,那虬髯大汉的鬼头刀已经如毒蛇出洞般狠狠地劈了下来! “去死吧!“虬髯大汉面露狰狞,怒吼道。 刀光如闪电般疾驰而过,直取女子那纤细的咽喉!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骤然闪过。 只听得“噗”的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骤然响起,鲜血如泉涌般顺着指缝滴落。女子猛地睁开双眼,却看到肖子安如一座山岳般稳稳地挡在她的身前,右手紧紧握住那鬼头刀的刀刃,鲜血顺着他的手腕不断流淌。 “你……”女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在这生死关头挺身而出。 而那虬髯大汉也同样愣住了,他显然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不要命地徒手去接他这致命的一刀。 “够了。”肖子安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定,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他手上的力道在瞬间加重,竟然硬生生地将那坚硬无比的刀刃捏得变形,“以多欺少,还使出如此阴险的招数,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道义吗?” 虬髯大汉闻言,顿时暴跳如雷,怒吼道:“小子,你这是在找死!”他拼命想要抽回那被肖子安握住的鬼头刀,然而那刀却如同被铁钳夹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郝明远和沈墨也如两头猛虎一般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们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那虬髯大汉,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肖兄,忘了还有我这个兄弟了吧?”郝明远拔出长刀,怒道,“谁要是再动我肖兄,老子就跟他拼了!“ 沈墨的铁扇“唰“地展开,扇骨中寒光闪烁,显然暗藏机关:“诸位,再动手的话,可别怪沈某不客气了。“ 虬髯大汉满脸怒容,冷哼一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肖子安,厉声道:“你们这是要站在凶手那一边?” 面对虬髯大汉的质问,肖子安却显得异常冷静,他面无表情地回应道:“目前证据不足,是非尚无定论,我们站在哪边,又有什么区别。”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似乎并不为虬髯大汉的气势所动。 少妇的目光在肖子安的身上来回逡巡了一圈,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和警惕。然后,她缓缓开口说道:“小兄弟,你可别忘了,这个小姑娘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肖子安冷静地反驳道:“杀人的未必只有杀手。目前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显然,你们想杀了她草草了事,这才是最可疑的。你们想除掉她的心情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我怀疑,此案的凶手很有可能就在你们四人当中。” 肖子安的这一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四人的心上。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原本的嚣张气焰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尤其是虬髯大汉,他的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显然是被肖子安的话气得不轻。 虬髯大汉立刻气得跳脚,他怒不可遏地指着肖子安,破口大骂道:“说什么呢肖子安,你疯了!你不会是被她给迷住了吧?” 肖子安对这句话仿若没听到似的,自顾道:“你昨日出言调戏她,她却当场让你难堪,你怀恨在心,所以想借机除掉她,对不对?” 虬髯大汉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跳如雷,但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景阳派的弟子面色微沉地开口道:“这位公子,不要无凭无据的怀疑人。” 肖子安冷哼一声,“无凭无据?你们现在干的不就是这种事吗?” 虬髯大汉脸色阴晴不定,少妇和两名景阳派弟子也迟疑了。四人交换眼色,终于缓缓后退。 “哼,今日算你们走运!“虬髯大汉丢下断刀,恶狠狠地瞪了女子一眼,“我们走!“ 四人悻悻离去,围观的众人也渐渐散开。 第十二章 嫁祸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空地上,原本喧闹的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肖子安、绿衣女子以及沈墨和郝明远四人。微风轻轻拂过,吹起女子那如瀑布般散落的发丝,仿佛在她周围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帷幕。 她的目光落在肖子安那血流不止的手上,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庞,在这一刻竟出现了一丝波动。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只吐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肖子安凝视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清澈而又深邃的眼眸,就像一泓寒潭,让人难以看透其中的情感。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因为那夜在破庙,你也救了我。” 女子闻言,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肖子安会这样回答。然而,她的脸上很快又恢复了冷漠,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淡淡地说:“我不记得了。” 说罢,女子转身便要离去,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毫无留恋。然而,她的脚步却在即将迈出的瞬间,被沈墨拦住了去路。 沈墨笑眯眯地摇着扇子,脸上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看着女子,轻声说道:“姑娘,且慢。无影门的‘寒水剑’可不是谁都能用的哦。你究竟是谁呢?” 女子停下脚步,冷冷地看了沈墨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冻结。她的声音同样冰冷:“与你无关。” “那可未必哦。”沈墨嘴角的笑容越发戏谑,他意味深长地说,“毕竟,我们这位肖兄为了救你,手都快废了呢。” 听到这句话,女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肖子安的手上。那只手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看上去触目惊心。她的眼神比之前柔和了些许,沉默片刻后,她终于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条蓝色的手帕,轻轻地递给了肖子安。 “先止一下血吧。”说罢,她转身之际忽而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缓声道,“跟我来。” 客栈二楼的厢房内,烛火微微跳动,仿佛也在为这紧张的气氛而颤抖。 沐清雨低着头,专注地为肖子安包扎伤口。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沾着药膏,动作干净利落,却又不失轻柔。烛光映照下,她的手指显得格外白皙,宛如羊脂白玉一般,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指尖处却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这与她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沐清雨的睫毛浓密而修长,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着。在烛光的照耀下,她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恰好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让人难以窥视她此刻的真实想法。她的呼吸平稳而轻柔,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的世界里只有眼前这个受伤的男子。 肖子安则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沐清雨为他处理伤口。他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他的目光落在沐清雨身上,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海里。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这伤口并不是在他身上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突然,肖子安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安静的厢房内,显得格外清晰。 沐清雨的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在此时开口,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片刻后才答道:“沐清雨。” 肖子安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无影门的杀手?” 沐清雨的回答异常干脆:“是。”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仿佛这三个字就已经代表了她的全部。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直视着肖子安的眼睛,冷漠地问道:“所以你现在后悔救我了?” 肖子安缓缓摇头,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沐清雨身上,轻声说道:“我只是好奇,一个从小被训练得冷酷无情的杀手,为什么会出手救陌生人?” 沐清雨的眼神一冷,手中的绷带突然收紧,肖子安猝不及防,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沐清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给肖子安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一时兴起,多管闲事。” 尽管她的话语依旧冰冷,但手上的力道却在不知不觉中放轻了一些。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人信服。肖子安正欲追问,房门突然被敲响。 “肖兄!衙门来人了!“郝明远推门而入,脸色凝重:“不好了,官府来人了!说是命案未查清前,谁都不能走!“ 沈墨摇着铁扇跟进来,目光在沐清雨身上停留一瞬,笑道:“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出真凶了。“ 大堂内,气氛凝重。 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带着四名衙役正在盘问众人。见肖子安三人下楼,那官员立刻板起脸:“所有人听着!在命案查清前,谁也不得离开醉月楼!“ 那几人听到要被关起来,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叫嚷起来。 “凭什么啊?我们还有急事呢!” “就是啊!谁知道要关到什么时候啊?” 官员见状,脸色一沉,冷笑一声说道:“谁再嚷嚷,就以妨碍公务论处!” 这一声冷哼,让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但客人们的脸上依然写满了不满和愤怒。 就在这时,肖子安突然站了出来,他快步走到官员面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黑底金纹的令牌,举到官员眼前,说道:“这位大人,在下肖子安,曾经协助过六扇门办案。这是陆沉舟陆大人的令牌,请大人过目。” 官员接过令牌,仔细查验了一番,当他看到令牌上的纹路和印记时,脸色立刻变得缓和起来,说道:“原来是肖公子啊。既然有陆大人的令牌,您自然可以离开这里……” 然而,肖子安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官员的话,说道:“这倒不必。我想要参与调查,还望大人能够应允。” 官员听了,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参与案件调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然而,当他想到肖子安手中持有陆沉舟的令牌,而且看这肖子安的模样,也不像是个会惹是生非的人,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肖公子了。不过,本官最多只能给你两日的时间,本府的捕快和仵作都会全力协助你。两日之后,如果案件仍然无法查实,那本官也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处理了。” 肖子安连忙谢过官员,然后便立刻开始着手调查这起案件。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个虬髯大汉身上,因为之前这个虬髯大汉曾经说过,昨晚他亲眼见到郎中与沐清雨在后院吵架。 面对肖子安的询问,只见那虬髯大汉一脸严肃,他用力地拍着桌子,信誓旦旦地说道:“老子可是亲眼看见那妖女和郎中吵架的!就在后院呢!” 肖子安见状,连忙追问:“那具体是什么时辰发生的呢?” 大汉毫不犹豫地回答:“大概是子时左右吧!老子起夜的时候刚好撞见了这一幕!” 肖子安继续追问:“那他们究竟在吵些什么呢?” 大汉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说:“呃……因为离得有点远,所以我没太听清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倒是看到那妖女突然把郎中推倒在地,然后还亮出了她的剑呢!……” 听到这里,肖子安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他立刻追问道:“你确定那个女子就是沐清雨吗?” 大汉瞪大眼睛,显得有些恼怒,“那还能有假?虽然她蒙着面,但那身绿衣服和佩剑,老子绝对不会认错的!” 然而,肖子安却毫不客气地指出:“也就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对吧?” 大汉一下子被问住了,他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有些尴尬地说:“我、我也有可能记错了……” 肖子安与一旁的沈墨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彼此的想法——看来这个大汉的话并不可信。 “还有,“沈墨笑眯眯地插话,“你说你起夜,可郎中房间在二楼东侧,茅房在西侧后院,你为何会经过那里?“ “我......我走错了!“ 郝明远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说道:“走错能走到完全相反的方向?这也太离谱了吧!” 虬髯大汉雷震闻言,顿时觉得脸上无光,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我不成?” 肖子安一脸平静,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兄台莫要激动,我们只是想核实一下你的证词而已。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雷震冷哼一声,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霸刀门雷震!” 沈墨手持铁扇,轻轻摇动,似笑非笑地看着雷震,说道:“霸刀门?据我所知,三年前你们霸刀门就已经被朝廷给剿灭了吧?” 雷震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喉咙。 肖子安的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他紧紧地盯着雷震,注意到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 “雷兄的刀法,”肖子安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似乎并不是霸刀门的路数啊。” 雷震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一样,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双眼瞪得浑圆,怒视着肖子安,吼道:“你懂什么!” 眼看着一场冲突即将再度爆发,沈墨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都别冲动!雷震,你先回房间去冷静一下。肖兄,我们还是继续调查其他人吧。” 肖子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沈墨的提议表示认同。他转身又去询问其他的证人,而雷震则在众人的注视下,愤愤不平地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是老板娘柳三娘。 “奴家整晚都在柜台算账,小二可以作证。”柳三娘娇柔地说道,一双美眸如丝般妩媚,直勾勾地盯着肖子安,“肖公子若不信,奴家还可以详细说说那晚奴家穿了什么衣裳……” 肖子安见状,轻咳一声,打断了柳三娘的话,“不必了。昨夜可有人出入客栈?” 柳三娘连忙收起媚态,正色道:“除了那位绿衣姑娘子时出去过一趟,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在房里。” 肖子安点了点头,正欲继续追问,却见柳三娘忽然压低声音,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不过……”柳三娘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肖子安追问道。 柳三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那位秋娘子,”她朝着少妇的方向努了努嘴,“她子时曾下楼要热水,说是身子不适。” 肖子安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秋娘子,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那两名景阳派弟子。 “不知二位昨晚在干嘛呢?”肖子安问道。 “我们师兄弟在房中下棋下到了丑时的样子,一直都没有出房门。”年长些的弟子说道。 “没错!我们可以互相作证!”年轻弟子急忙附和道。 肖子安挑了挑眉,“二位同住一屋?” “这......“两人对视一眼,年长弟子解释,“出门在外,节省开支。“ 沈墨在一旁轻笑:“景阳派素来讲究'清心寡欲',两位倒是......亲密无间。“ 年轻弟子顿时涨红了脸。 秋娘子的回答与老板娘所说的几乎一致!据她所述,昨晚子时,她因身体不适下楼找老板娘讨要了一桶热水,声称自己可能着凉了,需要泡澡来驱除寒气。 这一情况使得案情突然陷入了僵局。 表面上看,每个人似乎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但仔细推敲后却发现这些证据存在着巨大的漏洞。或许有人故意提供了虚假的供词,也可能有人相互包庇,甚至还有人恶意栽赃陷害。 尽管目前的问询过程看似没有发现明显的可疑之处,但这只是暂时的表象。随着调查的深入和更多线索的浮出水面,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问题终将被揭露出来。 回到大堂,沈墨悠然自得地摇着扇子,开始分析起刚刚得到的线索:“真是有趣啊。如果雷震没有说谎,那么他所看到的‘绿衣女子’应该是另有其人。” 郝明远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何如此说呢?” 沈墨微微一笑,解释道:“沐清雨的剑乃是寒水剑,此剑出鞘时会发出一种特殊的嗡鸣声。若是她真的与人争执到需要拔剑的地步,以雷震的耳力,不可能听不出这声音。” 郝明远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假扮沐姑娘喽?可这又是为何呢?谁会这么做呢?” 沈墨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这就要看谁最想嫁祸给她了,谁就是这幕后的真凶。” 肖子安在一旁沉默不语,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小二:“孙郎中的行李放在哪里?” 小二连忙回答道:“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不过……” 还没等小二把话说完,肖子安已经快步走向孙郎中的房间。推开门一看,只见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药箱也打翻在地,各种药材散落得到处都是。 第十三章 她有嫌疑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肖子安二话不说,蹲下身去,仔细检查起每一件物品来。 郝明远见状,好奇地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问沈墨:“他这是在找什么呢?” 沈墨依旧摇着扇子,并不答话,只是他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肖子安的一举一动。 突然,肖子安的手指在药箱夹层处停住——那里有一处几乎不可察觉的凸起。他用力一按,“咔嗒“一声,暗格弹开。 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肖子安缓缓翻开那本册子,随着页面的翻动,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医书,而是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闵州各地富商的姓名,每个名字后面还都标注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肖子安喃喃自语道,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是买卖人口的暗账。”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肖子安猛地回头,只见沐清雨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正一脸凝重地看着他手中的册子。 “你怎么知道?”肖子安惊愕地问道。 沐清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肖子安。肖子安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名单在箱”。 “这是……”肖子安看着纸条,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今早在我房门下发现的。”沐清雨解释道。 肖子安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意识到有人故意将这份名单放在沐清雨的房门前,引他们发现这个秘密。 这时,沈墨也凑过来看了看那份名单,突然他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道:“林景瑜?这不是已经死了的那个林府公子吗?” 肖子安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想起了之前调查过的林府案和北境暗梅卫的案子,再加上现在这个贩卖人口的团伙……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案件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客栈都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肖子安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外安静,只有他手中那张纸条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紧紧地盯着纸条上那四个潦草的字——“名单在箱”,仿佛这四个字蕴含着无尽的秘密和谜团。纸条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让人难以辨认。 肖子安不禁陷入了沉思,究竟是谁将这张纸条放在沐姑娘的门口呢?从纸条的内容来看,这个人显然知道一些关于名单的重要信息,而且可以肯定他就是客栈里的人。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不直接站出来,而是要采取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呢?如果他的目的是想让自己查清真相,那么直接说明情况不是更好吗?这样一来,肖子安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而是要主动去寻找答案。 想到这里,肖子安猛地站起身来,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快步走到门口,轻轻地打开房门,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肖子安脚步轻盈地走到沐清雨的房间门口,他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发出“砰砰”的声响。 然而,房间里却没有丝毫回应。肖子安稍作停顿,再次敲了敲门,声音比之前稍微大了一些,但里面依旧是一片死寂。 “出去了?”肖子安心中暗自思忖道。他想,沐清雨就算是已经睡下了,以她作为杀手的敏锐听觉,也应该能够立刻听到敲门声才对。既然没有回应,那么很可能她并不在房间里。 ...... 晨光微露,晨曦透过窗户洒在醉月楼的大堂内,然而这里却没有一丝宁静,反而人心惶惶。 这种时候大家都睡得不安稳,天刚微亮,便都早早下了楼。 店小二满脸惊恐,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慌慌张张地跑下大堂,声音颤抖着喊道:“雷震不见了!”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紧接着,店小二又结结巴巴地补充道:“马厩里少了一匹马,他的行李也不见了!” 话音未落,大堂里顿时炸开了锅,各种猜测和议论声此起彼伏。 景阳派的年长弟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吼道:“果然是他!定是这厮杀了郎中,如今做贼心虚,连夜逃了!”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情绪。有人附和,有人质疑,还有人对雷震的突然失踪感到不解。 就在这时,秋娘子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说道:“奴家早瞧他不是什么好人,昨日还那般咄咄逼人,原来是为了转移视线啊。”她的声音婉转悠扬,却带着一丝嘲讽。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秋娘子,有人点头表示赞同,也有人对她的说法持保留意见。然而,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一个人始终静静地站在楼梯口,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他便是肖子安。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沐清雨的身上。 沐清雨依旧一袭绿衣,身姿挺拔地抱剑而立。她的帷帽遮住了面容,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她却给人一种冷冽而又安定的感觉。 肖子安凝视着沐清雨,似乎想要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线索或答案。而沐清雨则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被周围的喧闹所影响。 “肖兄,你怎么看?”郝明远见状,连忙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不对劲。“肖子安低声道,“雷震若真是凶手,为何要逃?他大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咬定是沐姑娘所为。“ 沈墨摇着铁扇,似笑非笑:“或许……他逃的不是官府,而是别的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个时辰后,衙门的人匆匆赶来。领头的捕快一脸凝重,快步走到众人面前,声音低沉地说道:“城西荒林发现一具焦尸,经辨认,正是雷震。”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郝明远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道:“他、他不是逃跑了吗?怎么会死在那里?” 捕快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解释道:“尸体被发现时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腰间的佩刀还在,可以确认其身份。根据尸体的状况和现场的痕迹来看,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 肖子安的眸光猛地一凝,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雷震“逃跑”的时间,不正是沐清雨不在客栈的那个时候吗?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沉声道:“带我去看看现场。” 城西荒林,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土气息。肖子安等人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只见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蜷缩在灰烬之中,仿佛还能感受到他临死前的痛苦与绝望。尸体旁的树干上,还残留着一些挣扎时抓挠的痕迹,显示出死者在被活活烧死时的惨状。 仵作仔细检查了一番尸体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是被活活烧死的,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肖子安蹲下身,仔细观察尸体周围。焦黑的泥土上,除了衙役的脚印外,还有几道浅浅的拖痕,像是有人曾将重物拖行至此。 “他不是在这里被烧死的。“肖子安突然道,“是死后被人移尸至此。“ 捕快一愣:“何以见得?“ “若是活活烧死,周围草木应当有挣扎的痕迹,可这里只有尸体下方的焦痕,明显是死后焚烧。“肖子安指向拖痕,“而且,有人将他拖到这里,故意制造他逃跑后被杀的假象。“ 沈墨用扇子掩住口鼻,皱眉道:“杀他的人,是想让我们以为他是畏罪潜逃时遭遇不测?“ 肖子安点头:“如此一来,郎中的案子就会被草草了结。“ 突然间,肖子安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雷震的右手,只见那只手紧紧地攥着,仿佛里面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肖子安心生好奇,他小心翼翼地将雷震那已经被烧焦的手指轻轻掰开,果然,在他的掌心处,有一块尚未完全烧毁的布料。 肖子安定睛一看,这块布料竟然是绿色的!他不禁心头一紧,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沐姑娘的身影。 一旁的郝明远见状,也惊讶地叫出声来:“又是绿色?难道又是沐姑娘?” 然而,肖子安却摇了摇头,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布料,然后将其举到阳光下,仔细观察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道:“不对,这布料的质地非常粗糙,与沐姑娘所穿的云锦完全不同。” 捕快们闻言,纷纷皱起眉头,其中一人疑惑地问道:“可是这颜色……” 肖子安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有人故意伪装成沐姑娘的样子!”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决然和自信。 紧接着,肖子安站起身来,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仿佛要透过这凌乱的现场,看穿凶手的真实面目。 “先杀郎中,再杀雷震,凶手一定就在这醉月楼内!”肖子安的语气异常坚定。 说完,他与沈墨、郝明远对视了一眼,三人默契地转身,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马儿,朝客栈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到客栈,便直奔雷震的房间。 推开门,肖子安被房间里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床榻上的被褥被掀开,衣柜的门也大敞着,显然雷震在离开之前曾匆忙地收拾过东西。 肖子安凝视着这一切,喃喃自语道:“他在害怕什么呢?” 他俯身检查衣柜下方,忽然指尖触到一团纸屑。展开一看,竟是一张被揉皱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下一个死的,该轮到你了。“ 字迹潦草,墨迹晕染,像是故意写成这样的。 “雷震不是逃跑……“肖子安缓缓道,“他是收到威胁,仓皇逃命。“ 郝明远凑过来看了一眼,瞪大眼睛:“有人要杀他?那郎中也是……“ “连环杀人。“沈墨眯起眼睛,用扇骨轻敲掌心,“凶手的目标不止一个。有趣!郎中中奇毒而亡,雷震被烧死,都是很痛苦的死法……看来,凶手对他们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 肖子安沉默不语,心中对沈墨的话暗自思忖,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于是,他转身走向秋娘子的房间,沈墨和郝明远也快步跟了上去。 来到秋娘子的房门外,肖子安的目光落在窗棂上,只见几道崭新的泥土痕迹赫然在目。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抹,指尖立刻沾上了些许湿润的泥土。 “昨夜并未下雨,”肖子安喃喃自语道,“这泥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发现窗台外侧同样有类似的泥痕,而且这些泥痕一直延伸到屋顶。肖子安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呵呵……”一旁的沈墨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看来我们的秋娘子,昨晚离开过房间啊。” 郝明远闻言,脸色一沉,他紧紧握住刀柄,沉声道:“要不要直接冲进去,把她抓起来问个清楚?” 然而,肖子安却摇了摇头,冷静地说:“先别冲动,打草惊蛇可不是明智之举。”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客栈的后院,突然,他的视线被马厩旁的井台边吸引住了。 在那里,有一小片绿色的布料挂在木桩上,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那片绿色在这略显灰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显眼。 “那是——“ 肖子安快步上前,取下布料。这布料与雷震手中发现的如出一辙,粗糙廉价,却被人精心裁剪成女子衣裙的样式。 “果然有人假扮沐姑娘。“肖子安冷声道,“先是让雷震'看见'她与郎中争执,再故意留下线索,将所有嫌疑引向她。“ 沈墨眯起眼睛:“能自由出入客栈各处,熟悉沐姑娘的装扮,还能模仿她的身形……“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有答案。 大堂内,人声嘈杂,几人围坐在一起,正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雷震死了,这案子总算是结了。”老板娘如释重负地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是啊,凶手伏诛,咱们也能安心了。”秋娘子附和着,手中轻轻摇动着团扇,娇柔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就在这时,肖子安缓缓地走了进来。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他的目光落在秋娘子身上,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问道:“秋娘子昨夜睡得不好?” 秋娘子的笑容突然一僵,手中的团扇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是啊,昨晚总听见些奇怪的动静,一晚上吵得我都头疼。” 肖子安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秋娘子,他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温和:“是吗?可我却发现你的窗棂上,有一些新鲜的泥土。” 秋娘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试图解释道:“什么泥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肖子安并没有被秋娘子的话所迷惑,他继续说道:“昨夜无雨,地上干燥,可你的窗棂上却沾着湿泥。这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曾翻窗出去,鞋底沾了泥,回来时不小心蹭在了窗框上。” 秋娘子猛地站起身,团扇“啪“地合上:“胡说八道!我堂堂正正从房门出入,何须翻窗?“ “那你为何撒谎?“肖子安冷声道,“你声称整夜未出房门,可雷震死前收到的威胁纸条,字迹虽潦草,但我经过细致的比对,与你的团扇题字如出一辙。“ 秋娘子瞳孔骤缩:“你……“ “还有,“肖子安从袖中取出那块从郎中房里找到的绿色衣料,“这衣角的香气,正是你常用的‘水芙蓉’香粉。“ 大堂内一片死寂。 秋娘子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终化作一抹诡异的笑容:“呵……没想到,竟被你发现了。“ 她缓缓抬手,摘下发髻上的银簪,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可惜,已经晚了。“ 第十四章 报仇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秋娘子手中的银簪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她原本美丽的笑容此刻却变得扭曲狰狞,眼中翻涌着的是刻骨的恨意,这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她整个人都吞噬其中。 “没错,郎中是我杀的,雷震也是我杀的。“她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就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他们都该死!十八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八年!我每一天都在盼望着能够亲手了结他们的性命!“ 肖子安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想要从她的话语中找到一些端倪。 “为什么?“肖子安终于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与秋娘子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秋娘子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客栈大堂内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好一个为什么!“秋娘子止住笑声,恶狠狠地瞪着肖子安,“因为他们毁了我姐姐!毁了我唯一的亲人!“ 客栈大堂内,原本嘈杂的众人此刻都屏息凝神,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秋娘子的声音渐渐低哑下来,仿佛她的思绪已经飘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过去——十八年前,石桐镇。 那时候的秋小棠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她蹲在破旧的茅屋前,小心翼翼地将刚刚采来的草药铺开晾晒。屋内传来父亲剧烈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姐,爹的病又重了。“她仰头看向正在整理药篓的姐姐秋月。 十六岁的秋月擦了擦额头的汗,勉强笑道:“别怕,姐这就去镇上,用草药换郎中来给爹看病。“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秋月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你得在家照顾爹,我天黑前就回来。“ 秋小棠不情不愿地点头,目送姐姐背着药篓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姐姐。 夜幕降临,姐姐没有回来。 父亲的病情急剧恶化,咳出的血染红了破旧的被褥。他死死攥着小女儿的手,浑浊的眼睛盯着门口,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没能等回大女儿。 秋小棠哭干了眼泪,用草席裹了父亲的尸体,在邻居的帮助下草草埋葬。第二天一早,她踩着露水来到镇上,挨个药铺询问。 “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卖草药的?这几日没人来卖药。“ “小丫头别捣乱,快走!“ 绝望之际,一个药童偷偷告诉她:“你去后巷找涂郎中问问,他常收山民的草药。“ 涂兴源——那个满脸堆笑的江湖郎中,听完描述后露出惊讶的神色:“是有这么个姑娘,但她换了钱就走了啊!“ 秋小棠不信。姐姐答应过会带郎中回家,绝不会拿了钱就走。可她找不到证据,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镇上乱转。 两年后,丐帮的队伍里多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秋小棠跟着丐帮走南闯北,每到一处就打听姐姐的下落。终于在宛州城,一个老乞丐告诉她:“去年刘府买了个丫鬟,模样和你有点像。“ 她发疯似的跑到刘府,却被家丁拦在门外。 “你说秋月?她昨儿个陪老夫人上山进香,摔下山坡死啦!“ 秋小棠如遭雷击,她不相信姐姐死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终于问出姐姐坠崖的大致位置。那夜暴雨倾盆,她摔得满身是泥,终于在悬崖下的山洞里找到了—— 一具衣衫破碎的女尸。 那是她的姐姐。 姐姐的眼睛瞪得极大,脸上凝固着惊恐与痛苦。脖颈上有青紫的掐痕,衣裙被撕烂,身上布满淤青和抓痕,大腿内侧干涸的血迹诉说着最肮脏的暴行。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骨折变形的脚踝——她根本无力反抗。 秋小棠跪在地上,颤抖着抚摸姐姐冰冷的脸。 “姐……我来了……“她哽咽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姐姐身上,“小棠来了……“ 可姐姐再也不会笑着叫她“小丫头“了。 秋小棠脱下自己的破外衫裹住姐姐,在她冰冷的唇边发现半片被咬下来的耳朵。 “姐……“她颤抖着掰开姐姐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是一枚铜纽扣,上面刻着“雷“字。 客栈大堂里,秋娘子——曾经的秋小棠——笑得泪流满面。 “我花了十年才找到那枚纽扣的主人。“她举起银簪,簪尖闪着幽蓝的光,“雷震,当年那个畜生,如今成了走镖的武师;涂兴源,那个人面兽心的郎中,专挑孤女下手,迷晕了卖给人牙子。“ 她突然扯开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为了能够报仇,我将自己卖给不同的江湖客,只为让他们教我武功,我没日没夜地练,只恨我天赋有限,怎么都无法更上一层……“她的目光缓缓移向沐清雨,流露出一丝羡慕,“要是我有姑娘这样的武功,早就将那两个畜生手刃,又何至于如此费劲心机,将他们两人骗来这家客栈,用这么迂回麻烦的法子。” 肖子安握剑的手微微发颤:“所以你先杀了涂兴源,再设计除掉雷震?“ “没错!“秋娘子厉声道,“我在涂兴源的茶里下了毒药,用他当年迷晕我姐姐的招数对付他!我当然不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那“七星海棠散”可是西域至毒,我好不容易花高价才弄到手的,它能让人内脏一点一点地慢慢腐蚀掉......”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全身一阵发凉。 “至于雷震……“秋娘子阴森一笑,“我故意让他看见我穿绿衣从涂兴源房里出来,他知道无影门的传闻,一定会指认沐清雨。“ “为什么你要嫁祸给沐姑娘呢?你们之间有仇?”郝明远不解地问。 “不,我跟她无冤无仇。从她进门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了她的身份,从那时起,我就心里有了盘算。我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我,将涂兴源的死推到她的身上再合适不过,只要雷震相信了她就是凶手,如此便不会打草惊蛇。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等来一个机会,必须要成功!” 秋娘子忽而又看向沐清雨,“所以,要怪就只能怪你是个杀手。小姑娘,你的手上沾了不少的鲜血吧?” 沐清雨及在场的人都听出了秋娘子的言下之意,她认为沐清雨杀过很多人,就算是被设计为凶手,也并不冤枉。 但这点肖子安无法苟同。 沈墨突然开口:“所以你先杀了郎中,又用纸条恐吓雷震,逼他逃跑,再在半路截杀他?“ 秋娘子冷笑:“没错。我故意穿绿衣去郎中房间,让雷震误以为是沐姑娘。他知道郎中的死有蹊跷,做贼心虚,果然吓得连夜逃跑——我就在城西荒林等他。“ “我要让他尝尝我姐姐当年的恐惧!“秋娘子歇斯底里地大笑,“他知道下一个轮到自己,连夜逃跑的样子,像极了被猎人追赶的野狗!“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本想把他拖到山洞里,让他也尝尝姐姐受过的苦……可惜时间不够,只能一把火烧了。“ 大堂内鸦雀无声。 郝明远红了眼眶,拳头攥得咯咯响:“这个畜生!“ 肖子安沉默良久,才道:“即便如此,杀人偿命——“ “我不在乎!“秋娘子突然激动起来,“只要能报仇,我死也甘心!“ 她猛地抬手,银簪对准自己的咽喉! “住手!“肖子安一个箭步上前,却见沐清雨比他更快—— “嗖!“ 一枚铜钱破空而来,精准打落银簪。 秋娘子颓然跪地,泪如雨下:“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大仇已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肖子安沉默良久,缓缓蹲下与她平视:“你姐姐……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活着?“秋娘子怔怔望着他,突然嚎啕大哭,“十八年前,我早就和姐姐一起死在那山洞里了……“ 暮色沉沉,闵州城衙门外。 肖子安拱手向知府陈情:“大人,秋娘子虽犯命案,但事出有因。涂兴源与雷震作恶在先,害她姐姐惨死,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知府捋须沉吟:“肖公子所言有理。只是命案重大,本官需呈报刑部定夺。“ “多谢大人。“肖子安深深一揖。 离开衙门时,郝明远忍不住嘀咕:“这狗官分明是在推诿!秋娘子姐姐死得那么惨,换作是我,也要亲手宰了那两个畜生!“ 沈墨“唰“地展开铁扇,遮住半张脸:“慎言。官府有官府的规矩,咱们明日启程去药王谷才是正事。“ 夜深人静,肖子安独自站在客栈后院。 沐清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肖子安望着手中的铜纽扣——这是他从秋娘子身上取来的证物,“如果当年有人帮她们报官,是不是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沐清雨沉默片刻,忽然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肖子安指尖摩挲着那枚铜纽扣,月光在金属表面流转出暗淡的光泽。沐清雨的话像一柄利刃,精准地刺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肖子安指尖摩挲着那枚铜纽扣,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你说得对,“他轻声道,“但正因没有如果,我们才更要记住这些教训。每一个选择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因果。“ 夜风拂过,院中老槐树沙沙作响。肖子安轻声道:“这枚纽扣的纹路,是官府的制式。“ 沐清雨眸光微动:“你怀疑官府涉案?“ “不。“肖子安摇头,“我在想,她们或许报过官。“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眉宇间却笼着化不开的郁色,“只是没人相信一个风尘女子的话。“ 沐清雨走到他身侧,夜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她难得地没有反驳,而是轻声问道:“你总是这样执着于真相,不累吗?“ 肖子安转头看她,发现月光下的沐清雨眼中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柔软。“累。“他诚实回答,“但比起真相带来的痛苦,我更害怕被谎言蒙蔽双眼。“ “就像我害怕信任别人一样?“沐清雨突然反问,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默契在夜色中悄然生长。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肖子安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当杀手?“ 沐清雨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影:“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有人来分清黑白。“她顿了顿,“虽然很多时候,黑与白的界限并不分明。“ 聪明如肖子安,他瞬间就听出了沐清雨模棱两可话语中的深意,但他仿若未听懂一般,不动声色。 “就像这枚纽扣,“肖子安将它举到月光下,“它既是证物,也是亲人留下来的最后念想。“ 夜风渐凉,两颗原本疏离的心却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找到了难得的共鸣。 一片槐叶飘落在沐清雨肩头。她没拂去,反而伸手接住另一片落叶:“十二岁那年,我亲眼看见县太爷收受贿赂,判了个杀人凶手无罪。“她指尖一弹,落叶如飞刀般钉入树干,“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这世上的公道,要靠自己来讨。“ 肖子安转头看她,第一次注意到她的耳垂有颗极小的痣。沐清雨突然笑了:“怎么?觉得我太偏激?“ “不。“肖子安将铜纽扣收进袖中,“我在想,若早几年遇见你们这些朋友,或许会少走些弯路。“ “现在也不晚。“沐清雨解下腰间酒囊抛给他,“至少有人陪你查这些陈年旧案了。“ 酒液入喉辛辣,肖子安却尝出一丝甘甜。他望着天边渐圆的月亮,忽然觉得,这漫长的追凶之路,似乎不再那么孤寂。 第十五章 为她疗伤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夜色如墨,客栈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肖子安吹熄了烛火,却并未宽衣就寝。他静坐在窗边的木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涂兴源的那份人口贩卖名册上记录的名字应该都是参与者,北境会不会也牵扯进来?还是说北境在中原进行人口贩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单纯是为了利益还是说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呢? 正思索间,窗棂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声,这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突兀。 肖子安心头一紧,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瞬间锁定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如同闪电一般,悄然按上了腰间的短刃,仿佛这一动作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夜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然而肖子安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那是一种本能的警觉,告诉他有危险正在逼近。 忽然,一缕若有若无的冷香飘入他的鼻中。这不是普通的脂粉香,而是一种铁锈与冰雪混杂的气息,冰冷而刺鼻。肖子安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杀手的气息!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窗外飞掠而入,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寒光一闪,直取肖子安的咽喉! “锵!” 短刃与来袭的兵刃瞬间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迸出几点火星。借着微弱的光芒,肖子安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全身黑衣,面罩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冷如毒蛇,透露出无尽的杀意。 “你是谁?”肖子安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丝质问。 然而,黑衣人对他的问话恍若未闻,手腕一抖,一柄细如柳叶的短剑如毒蛇出洞般,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刺向肖子安的心口! 这一剑快得惊人,肖子安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勉强侧身避开。然而,剑锋还是如毒蛇的獠牙一般,划破了他的衣襟,冰冷的杀意紧贴着他的肌肤,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第二剑即将刺入他肩膀的一刹那,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踹开,木屑四溅! “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绿影如疾风般卷入,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来到了肖子安和黑衣人之间。只见这道绿影手中剑光如雪,准确无误地格开了黑衣人的致命一击。 肖子安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站在自己身前的竟然是沐清雨!他不禁失声叫道:“沐姑娘?” 黑衣人显然也对沐清雨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寒水剑’?有意思。” 话音未落,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如毒蛇出洞一般,直刺沐清雨的咽喉。沐清雨侧身闪过,手中的寒水剑顺势挥出,与黑衣人的长剑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刹那间,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激烈的交锋撕裂开来。剑影翻飞,寒光四射,让人眼花缭乱。肖子安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心中暗自惊叹:这才是真正的杀手对决啊! 沐清雨的剑法凌厉如霜,每一招都犹如雷霆万钧,直取黑衣人的要害。而黑衣人的身法却诡谲莫测,时而如鬼魅般消失在阴影中,让人难以捉摸他的行踪;时而又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然杀出,给沐清雨造成巨大的威胁。 “砰!” 沐清雨飞起一脚,狠狠地踢翻了身旁的木桌,木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朝黑衣人飞去。黑衣人见状,连忙侧身躲开,然而沐清雨却趁此机会欺身而上,寒水剑如疾风骤雨般刺向黑衣人。 “肖子安,退后!”沐清雨在激战中不忘提醒肖子安。 肖子安听到沐清雨的呼喊,急忙向后退去。然而,就在他后退的瞬间,他突然瞥见了桌上的茶壶。心念电转之间,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起茶壶,将里面滚烫的茶水如泼墨般朝黑衣人面门泼去! 黑衣人完全没有料到肖子安会有如此举动,猝不及防之下,被滚烫的茶水淋了个正着。他的面罩瞬间被浸湿,视线也受到了影响,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滞。 沐清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只见她手中的寒水剑如闪电般划过,准确地击中了黑衣人的左臂,瞬间带出一线血光。 “啧。“黑衣人看了眼伤口,突然甩出三枚银针! 沐清雨眼见那银针在半途中突然爆开,化作一团烟雾,心中不禁一紧。待烟雾散去,她定睛一看,却发现那黑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洞开的窗户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跑了。”沐清雨无奈地叹息一声,缓缓收剑入鞘。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她的肩膀忽然微微一颤,一股刺痛感瞬间袭来。 肖子安见状,连忙上前查看,这才发现沐清雨右肩的衣衫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血痕。 “你受伤了!”肖子安低呼道,面露担忧之色。 沐清雨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只是小伤而已,不碍事的。”说着,她还故意活动了一下肩膀,想要证明自己并无大碍。 然而,她的这个动作却牵动了伤口,让她不由得微微蹙眉,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肖子安注意到她的异样,心中更加焦急,连忙伸手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别碰我!”沐清雨猛地一闪身,避开了肖子安的手。 “你这是何苦呢?”肖子安有些无奈地说道,“伤口若沾了毒怎么办?还是让我看看吧。” 沐清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拗不过肖子安,只得乖乖地坐了下来。肖子安见状,急忙转身快步走出房门,准备去找老板娘拿药箱。 楼下的柜台前,柳三娘正专心致志地打着算盘。忽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肖子安正匆匆从楼上走下来。 柳三娘的眼睛顿时一亮,脸上露出了一丝妩媚的笑容。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扭着腰肢迎了上去,娇声说道:“哟,肖公子,这么晚了,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寂寞难眠,想找奴家聊聊天呀?” 肖子安无心理会她的调戏:“老板娘,借药箱一用。“ 柳三娘眨巴着眼睛,娇声说道:“受伤了?让奴家看看伤在哪儿呢?”话音未落,她便伸出手,作势要去摸肖子安的胸口。 肖子安见状,连忙向后退了半步,一脸严肃地说道:“不是我受伤,是沐姑娘受了伤。” 柳三娘见状,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但还是不情不愿地从柜台下面取出一个药箱,嘴里嘟囔着:“哟,你还真是关心那个冷冰冰的丫头啊!” 说着,柳三娘突然凑近肖子安,她那如樱桃般的红唇几乎要贴到肖子安的耳朵上,柔声说道:“奴家可比她懂得疼人呢……” 肖子安面不改色地接过药箱,巧妙地避开了柳三娘的亲近,随口说道:“多谢。” 转身离开时,肖子安听到身后传来柳三娘的轻笑:“你可要小心哦,无影门的人,可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回到房间后,肖子安看到沐清雨正斜靠在床边,自己正试着查看肩上的伤口。 见到肖子安回来,沐清雨像是被惊扰到一般,立刻放下手,迅速恢复了她那一贯的清冷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肖子安走到床边,将药箱轻轻放在一旁,柔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沐清雨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她背过身去,缓缓拉开衣襟,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一道寸余长的伤口横在锁骨下方,虽然不深,但边缘已经泛出淡淡的青色。 肖子安皱眉,迅速从药箱中取出药粉,“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沐清雨“嗯“了一声,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肖子安的动作轻柔至极。他先用清水洗净伤口,然后小心地撒上药粉。见沐清雨指尖微微发颤,他下意识地低头,轻轻吹了吹伤口。 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沐清雨身子一僵,耳尖悄然泛起一抹红晕。 “好了。“肖子安拿起纱布,正要包扎,却不经意对上了沐清雨回望的目光。 四目相对,呼吸交错。 烛光下,她看清了他眼中不加掩饰的关切;而他,则第一次看清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眼底那抹稍纵即逝的柔软。 空气仿佛凝固了。 烛光下,她素来冷若冰霜的眸子竟似含着一汪春水,波光潋滟。二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肖子安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哽住了一般,让他有些难以吞咽。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手中的纱布,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打破了房间里的静谧——“砰!”房门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推开,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肖兄!我想到个事儿——”郝明远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但话还没说完,就像被突然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 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面面相觑。 沐清雨的肩部衣襟还半敞着,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肌肤,而肖子安的手正搭在她的肩上,这个姿势看上去异常暧昧。 郝明远的眼睛瞪得浑圆,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他突然像是触电一般,猛地转过身去,面朝着墙壁,嘴里还嘟囔着:“这屋里怎么没人啊?” 然后,他同手同脚地慢慢退了出去,临出门前,还不忘顺手带上了房门。 “咔哒。”门关上的声音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脆,仿佛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房间里的两个人彻底隔绝开来。 沐清雨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手忙脚乱地迅速拉好衣服,想要掩盖住刚才的尴尬,但那一抹红晕却怎么也无法褪去。 肖子安也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然后同样尴尬地别过脸去,假装开始整理起药箱来,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从这尴尬的局面中解脱出来。 “我……“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窗外,一片乌云悄悄遮住了月亮。 在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之后,沐清雨出人意料地打破了这片寂静,她的声音清脆而又坚定:“刚才那个黑衣人,所使用的正是无影门的功夫。” 听到这句话,肖子安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沐清雨身上,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你的同门?”他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带着一丝疑惑。 沐清雨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算。”她的语气平静,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距离感。“无影门分为‘天’、‘地’两支,向来都是泾渭分明,互不来往。我属于‘天’字支,主要负责情报收集。而刚才那个人使用的,则是‘地’字支的杀招——他们专门接手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肖子安听着沐清雨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是有人不希望我继续追查下去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这背后隐藏的深意。 沐清雨站起身来,轻盈地走向窗边。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那清冷而又美丽的轮廓。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夜色,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看着肖子安,轻声说道:“明日,我送你们出城。” 肖子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不一起走吗?” 沐清雨的眼神有些复杂,她默默地看着肖子安,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说完,她又看了肖子安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丢下了一句话:“药王谷……小心沈墨。” 话音未落,不待肖子安开口问缘由,只见一道绿色的身影如闪电般一闪而过,沐清雨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那一缕淡淡的幽香,还在空气中弥漫着,仿佛在诉说着她的离去。 肖子安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他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沐清雨肌肤的温度,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第十六章 闯戚风寨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沐清雨的身影刚刚消失,就有两个身影如旋风般冲了进来,一个是郝明远,另一个则是沈墨。他们的脸上都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促狭笑容,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肖兄——”郝明远故意拖长了音调,一边说着,一边还挤眉弄眼,活脱脱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肖子安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发毛,他暗自思忖着这两人到底想干什么。 还未等他开口,沈墨突然“唰”地一下展开了手中的铁扇,那扇子如同孔雀开屏一般,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肖子安,调侃道:“想不到肖兄平日里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竟然如此……热情奔放啊?” 肖子安的耳根“唰”地一下就红了,他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沐姑娘受伤了,我只是帮她上药而已。” “上药?”郝明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肖子安,“我怎么不知道上药还要脱衣服的呀?” 肖子安的脸更红了,他有些结巴地说道:“伤……伤口在肩上,不……不褪衣如何上药?” “哦~”沈墨似乎恍然大悟,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那郝兄弟推门时,沐姑娘为何会慌慌张张拉衣服呢?肖兄你又为何一脸……心虚呢?” 肖子安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转身去收拾行李,边收拾边说道:“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 郝明远见他如此,便凑过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别害羞嘛!沐姑娘虽然冷了点,但人美剑快,跟你挺配的!” “胡说什么!”肖子安闻言,手一抖,差点把药瓶打翻,他连忙稳住,有些恼怒地瞪了郝明远一眼,“我与沐姑娘清清白白,她只是……” “只是什么?”郝明远和沈墨异口同声地问道。 肖子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沐清雨为何深夜出现在他房里?又为何拼死相救?这些问题,连他自己都答不上来。 沈墨见他沉默不语,轻笑一声:“看来肖兄自己也没想明白。”他收起玩笑的神色,一脸认真地说,“不过说正经的,那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提到正事,肖子安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沉凝片刻,说道:“沐姑娘说,那黑衣人是无影门‘地’字支的杀手。” “地字支?“沈墨眉头微皱,“专接脏活的那帮人?看来有人不惜重金要取你性命啊。“ 郝明远一拍桌子:“肯定是那个假赵捕头!不对,是梅七!“ 肖子安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未必如此。他的真实身份既然已经暴露,那么想要取我性命,完全可以亲自动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还要假借他人之手呢?”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沐姑娘在临走之前,特意叮嘱我要小心沈墨。” 他的话音落下,屋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片静谧。 沈墨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滞,像是被人突然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那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肖子安,失声道:“我?” 一旁的郝明远见状,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看沈墨,又看看肖子安,干笑两声,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哈哈,沐姑娘肯定是在开玩笑吧?” 然而,沈墨却没有丝毫笑意,他“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扇子,语气异常严肃地说道:“肖兄,我若对你心存恶意,这一路走来,多得是可以下手的机会。” 肖子安凝视着沈墨,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都能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内心深处。过了好一会儿,肖子安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信你。” 次日清晨,天空还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太阳尚未升起,只是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肖子安轻轻推开沐清雨的房门,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些许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他定睛一看,只见床榻整齐,被褥叠得方方正正,显然昨夜无人在此安睡。 肖子安心头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快步走到桌前,果然看到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字迹虽然清秀,但却透露出些许匆忙之意。 字条上写着:“肖公子:抱歉,我有急事去办,不能送你出城了。保重!——沐清雨” 肖子安凝视着字条上的字,心中一阵失落。他原本期待着能与沐清雨一同出城,却不想她竟如此匆忙地离去,甚至连个正式的道别都没有。 字条旁边,静静躺着一枚小巧的铜哨。肖子安好奇地拿起铜哨,仔细端详着。 “这是……?”一旁的郝明远见状,也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沈墨站在一旁,看了一眼铜哨,淡淡的说道:“这是无影门的传讯哨。只要吹响它,附近的无影门人就会有所感应。”他的目光落在肖子安身上,若有所思地说,“沐姑娘这是把保命符留给你了。” 肖子安听了沈墨的话,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他紧紧握着铜哨,指尖摩挲着上面细密的纹路,仿佛能感受到沐清雨留下它时的心情。 他本想劝沐清雨与他们一同前往药王谷,毕竟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不少危险。然而,现在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劝说了。 “走吧。”肖子安深吸一口气,将铜哨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然后转身对郝明远和沈墨说,“药王谷还有三日的路程,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出城的官道上,晨雾弥漫,宛如一层薄纱笼罩着大地,给人一种朦胧而神秘的感觉。 三匹骏马踏着薄雾缓缓前行,马蹄声在寂静的道路上回荡。郝明远兴致勃勃地规划着路线,他的声音在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过了前面的松山岭,再走一天就能到药王谷地界了!” 沈墨悠然地摇着扇子,突然插话道:“肖兄,到了药王谷,若真能恢复记忆……你准备好了吗?” 肖子安闻言,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三年来,他无数次在梦中回到那片火海,那片被火焰吞噬的世界。刀光剑影中,他总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容。记忆就像被撕碎的画卷,他拼命想要拼凑完整,却又害怕看到最后的画面。 “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真相。”肖子安轻声说道,仿佛是在对自己说,“哪怕……那真相很残酷。” 沈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理解肖子安的心情,毕竟失去记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正午时分,太阳渐渐升高,晨雾也渐渐散去。三人途经一处茶摊,决定在此歇脚。摊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一边煮茶一边哼着小曲,那悠扬的曲调在空气中飘荡。 “老人家,来三碗茶!”郝明远高声喊道。 老者笑呵呵地端上茶碗:“几位是去药王谷求医的吧?“ 肖子安一怔:“您怎么知道?“ “这条道啊,十个人里有九个是去药王谷的。“老者捋着胡子,“不过最近谷里不太平,听说无尘子神医闭门不见客喽!“ 沈墨眸光一闪:“为何?“ “谁知道呢?“老者压低声音,“前两日有个穿绿衣裳的姑娘也来打听,急匆匆的,连茶都没喝就走了……“ “绿衣姑娘?”肖子安听到这个称呼,心中猛地一震,他霍然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老者显然被他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手指颤抖着指向西南方的小路,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就那条岔路,她说要抄近道……” 肖子安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凝视着那条岔路,心中暗自思忖:“她走的根本不是去药王谷的路。”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突然,一个念头让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难道她走这么急就是因为要去戚风寨吗?” 一旁的沈墨听到“黑风寨”三个字,脸色骤然一变,失声叫道:“她一个人去闯戚风寨?这不是找死吗?” 肖子安心头一紧,连忙追问道:“为何这么说?” 沈墨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解释道:“你可能还不知道,那戚风寨原本只是一群普通的山贼盘踞之地,但如今却已成为北境暗梅卫的秘密据点之一。那个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朝廷曾多次出兵围剿,都未能将其攻克。沐姑娘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只是孤身一人,单枪匹马地去闯那龙潭虎穴,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沈墨的话还未说完,肖子安便如坐针毡,他再也无法淡定,匆匆丢下茶钱,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飞身跃上马匹,疾驰而去。 “肖兄!”郝明远一边高声呼喊,一边奋力追赶,“你不会是要去寻沐姑娘吧?你别冲动啊!” 然而,肖子安的身影早已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眨眼间便已冲出数丈之远。他的声音随着风势远远传来:“你们先前往药王谷,我去去就回!” 郝明远见状,心中愈发焦急,他跺着脚,对着肖子安的背影大声喊道:“这算哪门子话!兄弟之间岂能如此轻易地抛下彼此?”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沈墨,一脸急切地说道:“沈兄,你看这可如何是好?肖兄他……” 然而,还未等郝明远把话说完,沈墨突然身形一闪,如飞燕般轻盈地跃上了马背。 “少废话,追!”沈墨一声断喝,手中马鞭猛地一挥,胯下骏马如疾风般疾驰而出,扬起一路滚滚尘土。 郝明远见状,也不再迟疑,连忙翻身上马,紧随其后。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般冲向西南方向的小路,只留下那茶摊老者在原地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如今的这些年轻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性子急……” 第十七章 逼婚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西南山道蜿蜒曲折,道路崎岖难行,仿佛是大自然刻意设置的一道屏障,让人望而生畏。而在这山道的深处,密林更是如同迷宫一般,雾气弥漫,浓得化不开,给这片山林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诡异。 肖子安、沈墨和郝明远三人一路疾驰,马蹄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他们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在穿越一片未知的领域。 然而,随着他们不断向前行进,前方的山路却越发狭窄起来。两侧的峭壁如同刀削般陡峭,只容得下一人一马勉强通过。这狭窄的山道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仿佛是被夹在两座山峰之间,无法逃脱。 “这地形……”沈墨突然勒住缰绳,他的铁扇“唰”地一声展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不对劲。” 话音未落,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如同枯枝断裂一般。肖子安心中一紧,瞬间侧身闪避。只见一支箭矢如闪电般疾驰而来,擦着他的衣袖,深深地钉入了树干之中。 紧接着,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雾中窜出,刀光剑影瞬间将三人包围。这些黑影动作迅速而诡异,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屏住呼吸!”沈墨见状,连忙挥动铁扇,将两枚飞镖击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雾里有迷药!” 然而,已经太迟了。郝明远刚刚拔出刀,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的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肖兄……我……”郝明远的话还没说完,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肖子安和沈墨也未能幸免,他们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不清。片刻之后,三人相继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潮湿的霉味钻入鼻腔,周围的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重,将他们的身体完全笼罩其中。 肖子安感觉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一条缝隙。然而,这一睁眼,后颈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要昏过去。 他强忍着疼痛,努力适应着昏暗的光线。终于,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由石头砌成的牢房,四周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气息。墙角堆放着一些发霉的稻草,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肖子安的目光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身旁的两根木柱上。他惊讶地发现,郝明远和沈墨竟然也被同样的粗绳紧紧地捆在木柱上,而且他们似乎还没有苏醒过来。 “沈兄!郝兄弟!”肖子安压低声音,轻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希望能把他们叫醒。 过了一会儿,沈墨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当他看清自己的处境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啊……” 郝明远也在这时悠悠转醒,他艰难地抬起头,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一看到身上的铁链,他顿时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哪个龟孙子暗算爷爷!有种的出来单挑!” 就在这时,地牢的铁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娇媚的女声从阴影处传来:“哟,都醒啦?” 肖子安猛地抬头,只见一个身着墨绿锦袍的女子正缓步走进牢房。她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姣好,却透着一股狠厉之气。女子的腰间悬挂着一对鸳鸯短刀,随着她的走动,刀鞘与刀柄不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是沐清雨。 虽然同样身着一袭碧绿衣衫,但此女子与沐清雨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沐清雨的清冷如同高山上的雪莲,而这女子则似那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眼角眉梢间尽是风情万种。 “是你故意引我们上钩?”肖子安面沉似水,声音中透露出丝丝寒意。 女子见状,嘴角轻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轻声说道:“肖公子好眼力啊。”说罢,她轻移莲步,缓缓绕着肖子安三人走了一圈,美眸流转,最后停留在肖子安的面庞上,凝视许久,方才继续开口道:“在下滕秋容,正是这黑风寨的寨主。” 沈墨眯起眼睛:“寨主大费周章抓我们,所为何事?“ 滕秋容踱步到沈墨面前,用匕首挑起他的下巴:“还是梅七大人厉害,你们果然上当了!本来嘛,是想用你们换北境悬赏的黄金万两……“ 冰凉的刀刃缓缓下移,划过喉结,“可见到真人后,我改主意了。“ 肖子安身体微挺,“梅七,他在哪儿?” 然而,滕秋容却对他的问题恍若未闻,不仅没有回答,反而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抚上了肖子安的脸颊,娇嗔道:“急什么嘛,肖公子。咱们先把咱们之间的事情说清楚了,再谈其他也不迟呀。” 一旁的郝明远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喊道:“咱们?谁跟你有事啊?” 滕秋容对郝明远的叫嚷恍若未闻,咯咯一笑后,突然如同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只听“唰”的一声,折扇应声展开,扇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择婿”! “本寨主年方二八……”滕秋容朱唇轻启,正欲继续说下去,却被郝明远突然打断:“二十八?” “闭嘴!”滕秋容怒喝一声,飞起一脚踹在郝明远身上,只听郝明远吃痛地叫出声来。 “姑奶奶我永远二八!”滕秋容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郝明远,“你这臭小子,居然敢质疑我的年龄!” 她转头看向肖子安,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娇羞的模样,“我黑风寨缺个压寨夫君,你们三个……”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我都挺中意的呢。” 肖子安、沈墨和郝明远三人听到这话,同时如遭雷击般僵住了。 “所、所以呢?”郝明远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所以啊,”滕秋容得意地笑了笑,“你们自己选一个出来吧。”说罢,她拍了拍手,立刻有几个小喽啰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过来。 “写个名字,我择日成亲。”滕秋容将纸笔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沈墨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寨主,强扭的瓜不甜啊……” “甜不甜的,啃一口才知道!”滕秋容一瞪眼,打断了沈墨的话,“不选?那好啊,那就三个都留下当相公吧!” 肖子安一脸无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郝明远闻言,终于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大姐,你照过镜子吗?就你这模样,还想让我们当你的相公?” 滕秋容的眼神猛地一厉,反手一挥鞭子,“啪”的一声抽在郝明远身上,“叫你乱说话!给我闭嘴!” “嘶——“郝明远疼得龇牙咧嘴,却仍嘴硬,“就你这母夜叉的样,也配肖兄?沐姑娘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沐清雨?“滕秋容冷笑,“那个无影门的叛徒?她若敢来黑风寨,我定让她生不如死!“ 肖子安瞳孔微缩:“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滕秋容突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肖子安的耳垂,“三年前就是她坏了我的好事,害我被逐出无影门……“她退后两步,拍了拍手,“不过现在,我有更好的猎物了。“ 几个山匪抬着三套大红喜服进来,滕秋容满意地打量着三人:“一个清冷俊逸,一个阳光健气,一个风流倜傥……真是难以抉择啊。“ 滕秋容兴奋地拍手,“你们好好选,选谁我都欢喜。至于另外两个……“她舔了舔嘴唇,“当个暖床小厮也不错。“ 郝明远差点咬到舌头:“你做梦!“ “别急着拒绝嘛~“滕秋容踱步到沈墨面前,指尖勾起他轮廓分明的下巴。 “寨主三思。“沈墨似笑非笑,“在下体弱多病,怕是伺候不好您。“ 滕秋容又转向郝明远,后者立刻装出一副痴呆相:“我、我尿炕!“ “……“ 最后,她缓缓地停在肖子安面前,那如葱般的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锁骨,仿佛在弹奏一曲美妙的乐章。她的声音轻柔而又暧昧:“还是肖公子最合我心意啊。” 然而,肖子安却如同雕塑一般,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似乎对她的举动毫无反应。他的目光冷冽,宛如寒潭深水,让人难以窥视其中的情绪。 滕秋容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怎么,肖公子这是不乐意吗?” 肖子安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死水:“寨主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滕秋容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在这黑风寨里,我就是王法!我说怎样,便是怎样!” 说罢,她猛地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喽啰们下令道:“来人啊,去给本寨主把喜堂备好,明日我就要大婚!” 三人面面相觑。 牢房内,滕秋容离去后,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现在可怎么办?”郝明远压低声音,满脸焦虑地问道,“这疯婆娘居然来真的!” 沈墨也试着挣扎了一下身上的绳索,但那绳索显然捆得极紧,他根本无法挣脱。他无奈地看向肖子安,苦笑着说:“肖兄,你点子多,快想想办法吧!” 然而,肖子安却依旧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对沈墨的话恍若未闻。 “不过话说回来,”郝明远突然话锋一转,若有所思地说道,“沈兄你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跟那女寨主倒也算是般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墨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墨怒声道:“闭嘴吧你!”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黑风寨的每一个角落,整个寨子都被装点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大堂内红烛高燃,滕秋容一袭嫁衣,笑靥如花地看着被押上来的三人:“想好了吗?谁当新郎官?又或者......“滕秋容把玩着匕首,“我闭着眼随便选一个,选中的那个,今晚就与我洞房。剩下两个嘛……“她舔了舔嘴唇,“留着明日再选。“ 厅中山匪哄堂大笑。 肖子安突然开口:“寨主,我倒有个主意。“ “哦?“ “我们三人比试一场,胜者才有资格与寨主成亲。“肖子安面不改色,“不知寨主意下如何?“ 滕秋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饶有兴致地说道:“有点意思!那么具体要怎么比呢?” 肖子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随手一指厅中央的空地,解释道:“很简单,我们就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看谁能让另外两个人认输,谁就是最后的胜者。” 滕秋容闻言,毫不犹豫地拍案而起,大声喊道:“好!来人啊,给他们松绑!” 随着她的命令,原本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三人瞬间重获自由。他们迅速站起身来,彼此对视一眼后,自然而然地站成了一个三角形。 郝明远站在原地,焦急地直挤眼睛,他压低声音对肖子安说道:“肖兄,你这是在搞什么鬼啊?” 肖子安面不改色,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这时,肖子安突然毫无征兆地挥出一拳,直直地朝着沈墨的面门砸去! 然而,沈墨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只见他身形一闪,敏捷地侧身避开了这一击。与此同时,他迅速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一记凶狠的肘击,狠狠地撞向肖子安的胸口! 刹那间,两人你来我往,拳掌交错,每一招每一式都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凌厉无比,让人眼花缭乱。 周围的众山匪们看得如痴如醉,连连叫好,一时间,整个大厅都被他们的呼喊声和喝彩声所淹没。 郝明远却完全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激烈的打斗场面,不知所措地喃喃道:“你们……” “郝兄弟!”就在郝明远发愣的时候,沈墨突然高声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郝明远如梦初醒,他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猛地冲入战团,与肖子安、沈墨一同混战起来。 一时间,三人的身影在厅中交织缠绕,拳脚相交,难分难解。然而,在这看似混乱的局面中,他们却借着彼此的身形遮挡,悄悄地交换着眼神,似乎在传递着某种默契。 突然,肖子安一个不小心,身体猛地向前踉跄了一下,直直地撞向了旁边的烛台! 只听“砰”的一声,烛台应声倒地,上面的火焰瞬间“呼”地一下窜了起来,迅速点燃了周围的帷幔! “走水啦!”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原本还在欢呼叫好的山匪们顿时乱作一团,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 混乱之中,只见三人如离弦之箭一般,直直地冲向厅外! “拦住他们!”滕秋容见状,脸色一沉,厉喝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肖子安眼疾手快,迅速抄起桌上的酒坛,如同炮弹一般砸向追兵。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酒坛应声而碎,里面的烈酒如天女散花般洒落一地。 而那熊熊燃烧的烛火,仿佛被这烈酒点燃了一般,瞬间“轰”地燃起一道熊熊火墙!火舌舔舐着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在嘲笑那些被拦住去路的追兵。 “这边!”郝明远大喝一声,飞起一脚踹开后窗。窗户应声而开,木屑四溅。 三人见状,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如同飞鸟一般,借着夜色的掩护,如流星般冲向马厩。 马厩中,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不安地嘶鸣着。 郝明远一个箭步跃上一匹高头大马,他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缰绳一拉,骏马如脱缰野马一般疾驰而出。 “哈哈哈哈!”郝明远纵声大笑,笑声在夜空中回荡,“肖兄,你这‘比武招亲’的计策真是绝了!” 沈墨也迅速翻身上马,他紧紧地握着缰绳,紧随其后,“是啊,多亏肖兄你在撞翻烛台时,顺手摸走了寨主的匕首。”说着,他晃了晃手中那把镶金的凶器,“否则,还真割不断这牛筋绳呢。” 肖子安回头望向那火光冲天的黑风寨,只见那里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第十八章 智闯药王谷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竹林深处,一片静谧,唯有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在这片清幽之地,无尘子正悠然自得地煮着茶。他面容清瘦,却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双目炯炯有神,宛如深潭静水。 他手中轻摇着一把蒲扇,扇动的微风与药炉中的火焰相互呼应,使得那火焰忽明忽暗,仿佛在跳着一场神秘的舞蹈。 “无尘子前辈。”肖子安深拘一礼,一向冷静的他,此刻竟面露急切之色,“您认识我?” 无尘子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肖子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肖元君将军之子,子安。” 肖子安深施一礼,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您还认识我父亲?” “自然。”无尘子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你父亲临终前,曾托人带信给我。” 肖子安浑身猛地一震,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无尘子:“您认识家父?” 无尘子微微一笑,示意肖子安和他一同坐下,然后娓娓道来:“十年前,我与你父亲在漠北相识,那时我们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你,当时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我与你也有过一面之缘。”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与你父亲曾有过一个约定,若他日他有难,我必护你周全。”说这话时,无尘子的目光落在了肖子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肖子安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父亲与无尘子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无尘子继续说道:“三年前,肖家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遭遇灭门之祸,而肖将军唯一的儿子却离奇失踪。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没想到,最终你还是找来了。” 他凝视着肖子安,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几年的经历,“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 肖子安尚未回答,裴心瑶突然惊呼:“师父!他身上有血梅印记!“ 只见无尘子手中的茶勺“啪“地折断。他猛地掀开肖子安的衣领,露出后颈处一个若隐若现的红色梅痕。 “北境'血咒'……“无尘子脸色骤变。 炉中的火焰“噼啪“一跳,映得无尘子的面容忽明忽暗。 “血咒?“肖子安下意识摸了摸后颈,“这是什么?“ 无尘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向裴心瑶:“去取'窥天镜'来。“ 裴心瑶应声离去,不一会儿捧回一面青铜古镜。镜面布满奇异纹路,边缘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图案。 “这是药王谷镇谷之宝,能照出人体内的异毒。“无尘子示意肖子安站到镜前。 镜中,肖子安的影像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幅骇人景象——他的经脉中流淌着淡淡的红色细丝,如同活物般在血管中游走,最终在后颈处汇聚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血梅。 “嘶……“郝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鬼东西?“ 无尘子的手指从肖子安后颈的血梅印记上移开,眉头紧锁如沟壑纵横。那印记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血魂咒……“无尘子喃喃道,“北境皇族秘术,需以至亲血脉为引。中咒者会逐渐丧失神智,最终沦为施咒者的傀儡。“他抬眼看向肖子安,“你父亲绝不可能对你下此毒手。“ 肖子安喉结滚动:“那这咒印……“ 无尘子从药柜取出一把银刀,“三年前肖家惨案当晚,应该是有人取了你父亲的血。“ 刀尖轻挑,血珠从印记中渗出,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冰晶。郝明远“呀“地惊叫出声,被沈墨一把捂住嘴。 “怪哉。“无尘子盯着冰晶,“血魂咒本该让你丧失心智,可你却只是失忆……“ 郝明远倒吸一口凉气:“那肖兄为何只是失忆?“ “这正是蹊跷之处。“无尘子捋着白须,“按理说,血魂咒一旦种下,三日之内必见成效。可子安体内的咒印却似被什么力量压制,始终未能完全发作。“ 沈墨的铁扇“唰“地合上:“会不会与三年前那场变故有关?“ 肖子安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断剑——这是他唯一记得的随身之物。剑柄处那个模糊的“柒“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目。 沈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袖口处溅上了几点暗红色的血迹,在洁白的衣袖上显得格外刺眼。 无尘子的目光如闪电一般迅速扫过沈墨,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也有伤?”无尘子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沈墨勉强笑了笑,想要掩饰过去,“旧疾而已,无妨。” 然而,无尘子却不依不饶,他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抓过沈墨的手腕,三根手指如铁钳一般紧紧搭在沈墨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无尘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他的嘴唇紧紧抿起,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震惊。 “‘千山醉’?此毒需连续服用三年才会发作,你……”无尘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显然对这个结果感到难以置信。 一旁的郝明远听到“千山醉”三个字,顿时跳了起来,满脸惊愕地看着沈墨,“沈兄也中毒了?” 沈墨的神色却依旧如常,他淡淡地笑了笑,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家父早年间中的就是此毒,想来是遗传所致。” 无尘子的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紧紧地锁住沈墨,他的目光犀利而尖锐,仿佛能够穿透沈墨的身体,直接洞悉他内心深处的每一个念头和想法。 “千年醉并非遗传之毒,而是需要长期投喂。此毒是为了克制你体内的另一种毒吧。”无尘子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沈墨沉默了片刻,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声音轻柔而平静,仿佛这并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果然是神医,一下便看出来了。无妨,暂时还死不了。” “你上一次毒发是什么时候?” “正月十五。” 他的语气如此淡定,以至于让人感到有些诧异。这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不是在谈论他自己身上的致命毒药。 站在一旁的肖子安始终保持着沉默,他静静地观察着沈墨的一举一动。当他听到沈墨说出“上月十五”这四个字时,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就在这时,肖子安注意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沈墨的手指正在无意识地摩挲着铁扇上的某处花纹。这个动作虽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却引起了肖子安的警觉。 郝明远见沈墨像个没事人的样子,心中愈发焦急,忍不住催促道:“沈兄,那你赶紧求神医帮你解毒呀!” 然而,沈墨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缓声道:“我的毒,怕是神仙也救不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郝明远心中的希望之火。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墨,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无尘子听了沈墨的话,也是沉默了许久。他凝视着沈墨,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气氛有些凝重的时候,裴心瑶突然指着窗外,高声喊道:“师父!西边的瘴气散了!” 无尘子闻言,眸光微微一动,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从药柜中取出了一套金针。 “血咒虽未完全发作,但已侵蚀经脉。若要恢复记忆,需先解咒,再行施针。”无尘子一边摆弄着金针,一边解释道。 “如何解?”沈墨连忙问道。 无尘子竖起一根手指,说道:“需三味药引。”接着,他又依次竖起另外两根手指,“千年灵芝、金线莲,以及……”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禁忌之地的‘幽冥花’。” “幽冥花?”裴心瑶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惊愕地看着无尘子,“师父!幽冥花长在毒龙潭边,那地方连您都——” “所以需要你带路。”无尘子突然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对禁忌之地最为熟悉。” 裴心瑶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喊道:“我才不去呢!那潭里的蛟龙可是会吃人的!”然而,当她瞥见无尘子那原本白皙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时,心中不禁有些发虚。 犹豫片刻后,裴心瑶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好吧,我可以带路,不过……得给我五百两银子才行!” “心瑶!”无尘子见状,连忙呵斥道,显然对她的要求感到十分不满。 然而,就在这时,肖子安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二话不说,当场抽出一张,迅速填写好数额后,便直接递到了裴心瑶面前,微笑着说道:“有劳裴姑娘了。” 裴心瑶定睛一看,只见那张银票上印着“青州赵氏钱庄”的朱红印章,右下角还有一方小巧的小篆私印,上面赫然写着“凭此通兑”四个字。 一旁的郝明远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肖子安,惊讶地问道:“肖兄,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肖子安微微一笑,将剩余的银票收了起来,解释道:“去年在青州的时候,我有幸破获了一桩御赐字画失窃案。事主正是皇商赵老爷子,为了感谢我的帮忙,他特意赠送了我这份特权。” 沈墨在一旁用扇子掩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调侃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一路走来,肖兄住店都从不还价,原来竟是如此深藏不露啊!” 第二十章 禁忌之地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次日黎明,晨曦微露,四人早已收拾妥当,准备踏上这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旅程。裴心瑶身着一身轻便的短打装扮,显得英姿飒爽,腰间还别着一个精致的锦囊,上面绣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她微笑着将锦囊递给其他三人,解释道:“瘴雾林里毒虫横行,这是我师父特制的避毒香囊,每人一个,以防万一。”郝明远接过香囊,凑近闻了闻,突然“咦”了一声,疑惑地说道:“这香味……怎么跟沐姑娘身上的有点像?” 听到“沐姑娘”三个字,肖子安的动作猛地一顿,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 裴心瑶见状,好奇地追问:“沐姑娘?是谁呀?” 沈墨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了肖子安一眼,缓缓说道:“她呀,是一位……很特别的故人。” 郝明远的注意力很快被裴心瑶腰间的一个小巧金铃吸引住了,他指着金铃,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裴心瑶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晃了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可是保命用的!遇到危险时,只要摇响它,就能召唤救星哦!” 四人继续前行,逐渐深入药王谷西侧的禁忌之地。这里的景象愈发诡异,草木都显得有些扭曲,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影响。有会发光的蘑菇,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有会自动缠绕的藤蔓,如同有生命一般,试图缠住路过的行人;还有那散发着甜香的赤红花朵,看似美丽诱人,实则剧毒无比。 “别碰!“裴心瑶拍开郝明远伸向红花的手,“这叫'美人笑',闻一下昏迷,碰一下毙命!“ 沈墨用扇子掩住口鼻:“难怪叫禁忌之地。“ “跟紧我。“裴心瑶取出一盏琉璃灯,灯芯燃着幽蓝火焰,“这是'引魂灯',能照出毒瘴中的安全路径。“ 刚刚踏入这片树林,四周的光线就像是被突然吞噬了一般,瞬间变得漆黑如夜。然而,在这片黑暗中,却有一道微弱的蓝光在闪烁着。当肖子安几人将目光投向那道蓝光时,惊讶地发现地面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串串荧光般的脚印,它们如同幽灵一般,蜿蜒着向前延伸。 “踩着这些发光的地方走。”裴心瑶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千万不要去碰那些红色的蘑菇,它们会让人产生幻觉。” 就在四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脚印前行时,郝明远突然指着前方,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那是什么?” 透过雾气,他们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前方若隐若现。肖子安见状,瞬间拔出了手中的剑,警惕地盯着那个身影。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之际,裴心瑶急忙喊道:“别动手!那是‘瘴傀’!” 随着雾气渐渐散去,那个人影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令人震惊的是,这个“人”竟然与肖子安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的面色青白,双眼空洞无神,看上去毫无生气。 “这是瘴气所化的幻象。”裴心瑶的声音有些发颤,“它会模仿你心中最挂念之人的模样……” “肖兄最挂念的不是沐姑娘吗?”郝明远低声嘀咕道,“怎么会变成他自己呢?” 沈墨的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缓缓说道:“除非……他此刻挂念的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瘴傀突然开口,声音与肖子安一般无二:“你当真想知道三年前的真相?哪怕代价是再次失去一切?“ 肖子安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剑身也随着他的颤抖而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瘴傀,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瘴傀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它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我就是你啊,”瘴傀说,“或者说,我是被你遗忘的那部分记忆。” 肖子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这不可能……”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瘴傀突然如闪电般扑向他! 肖子安本能地挥剑斩去,只见剑光一闪,却径直穿透了瘴傀的身体。原来,这只是一个虚影!瘴傀化作一团烟雾,迅速缠绕在肖子安的耳边,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低语道:“你是魔鬼……”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肖子安的心上,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裴心瑶见状,心中大急,她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把药粉,毫不犹豫地朝瘴傀扔去。药粉在空中散开,瞬间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火势凶猛,迅速将瘴气驱散。 “快走!”裴心瑶连忙拉住肖子安的衣袖,焦急地喊道,“瘴傀最会蛊惑人心,你别被它影响了!” 然而,肖子安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那四个字如同烙铁一般深深地印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就在这时,沈墨突然伸手按住了肖子安的肩膀,沉声道:“子安,幻象所言不可尽信,你千万不要被它迷惑了。” 郝明远也一脸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紧张地说道:“这鬼地方太邪门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穿过药圃西侧那道气势磅礴的瀑布,四人终于来到了一处被茂密藤蔓所覆盖的山壁前。这些藤蔓交织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让人难以窥视其背后的景象。 裴心瑶走到山壁前,轻轻拨开那些浓密的藤蔓,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便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三人嘱咐道:“这里面就是‘千蛛洞’了,大家记住三件事:第一,绝对不能触碰那些红色的蛛丝;第二,千万不要踩到积水;第三……”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像变戏法一样,迅速将一颗药丸塞进了郝明远的嘴里。 郝明远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噎得直翻白眼,但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见裴心瑶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大个子,你给我闭嘴,你的呼吸声太大了,会惊动蛛后的。”郝明远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也只能乖乖听话,紧闭双唇。 进入洞穴后,一股幽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洞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只有无数萤火虫般的微光在头顶闪烁,仿佛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待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肖子安才惊讶地发现,那些微弱的光芒竟然是成千上万只蜘蛛的眼睛! “别害怕,跟着我的脚印走。”裴心瑶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她的身影如同一只灵巧的猫,在蛛网的间隙中轻盈地穿梭着。肖子安和沈墨紧紧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红色的蛛丝和积水。 然而,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时,沈墨突然拉住了肖子安的衣角,并用扇尖指了指地面。肖子安定睛一看,只见某些“积水”里竟然漂浮着森森白骨!这些白骨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肉丝,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的郝明远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在这寂静的洞穴中显得格外刺耳。刹那间,头顶的“星光”像是被惊扰了一般,瞬间躁动起来! “跑!”裴心瑶脸色剧变,她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把抓住肖子安的胳膊,用力往前一拽,两人像离弦之箭一般狂奔起来。 他们身后,另外两人也紧跟着他们的步伐,拼命地奔跑着。然而,就在他们狂奔之际,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肖子安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回头一瞥,只见一只足有磨盘大小的花斑蛛后正从洞顶如闪电般追来!它那巨大的身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绒毛,八只复眼闪烁着嗜血的红光,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吞噬掉! “前面岔路左转!”裴心瑶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急促,但却异常坚定。肖子安毫不犹豫地按照她的指示,在岔路口猛地向左一转。 就在他们拐弯的瞬间,裴心瑶突然伸手在岩壁上一拍,只听“咔嚓”一声,一道石门轰然落下,将那恐怖的蛛后硬生生地隔绝在了门外。 “呼……”郝明远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差点就……” “别坐!”裴心瑶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她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郝明远的屁股上,将他踹得向前一个踉跄。 郝明远惊愕地看着裴心瑶,刚想抱怨几句,却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几条赤红的蛛丝正缓缓蠕动着,仿佛在寻找着猎物。 “这……”郝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快走!”裴心瑶低喝一声,带头继续向前走去。 四人穿过一片弥漫着瘴气的树林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幽深的潭水出现在他们面前,潭边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而潭水却清澈见底,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在潭水的中心处,盛开着一丛幽蓝色的花朵,花瓣透明如冰,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幽冥花!”裴心瑶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灵草,具有强大的药用价值。但是,潭里有条修行百年的毒蛟,我们得小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平静的水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了一般,剧烈地翻涌起来! 突然,平静的水面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搅动,水花四溅,一条足有水桶粗的蛟龙破水而出!它那金黄的竖瞳犹如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住众人,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这条毒蛟通体漆黑,身上的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仿佛坚不可摧。更令人惊悚的是,它的头顶已经生出了两支血色的犄角,狰狞而锐利。 毒蛟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带着浓烈腐臭味的气息喷涌而出。这股气息如同滚烫的开水一般,潭水瞬间像被煮沸了一样,剧烈地翻滚起来。 “退后!“沈墨见状,脸色剧变,他手中的铁扇猛地一挥,三枚银针如闪电般射出,直取毒蛟的眼睛。然而,当银针与毒蛟的鳞片碰撞时,却只发出了“叮叮“的脆响,然后便无力地弹开了。 毒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激怒了,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尾巴如同黑色的旋风一般横扫而来! 肖子安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身边的裴心瑶,自己却躲闪不及,被那强大的气浪直接掀飞,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地撞在岩壁上。 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嘴角也溢出了丝丝血丝。 “肖兄!“郝明远见状,怒吼一声,他举起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巨石,用尽全身力气砸向毒蛟的眼睛。 毒蛟吃痛,猛地转过头来,张开嘴巴,一股墨绿的毒液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心瑶眼疾手快,她迅速甩出腰间的软鞭,如灵蛇一般缠住了郝明远的腰,然后猛地一拽,将他硬生生地从毒蛟的毒液攻击范围内拽离了险境。 那墨绿的毒液溅落在岩石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眨眼间,岩石竟然被腐蚀出了无数蜂窝般的孔洞,仿佛被强酸侵蚀过一般! “用这个!“裴心瑶心急如焚,她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毫不犹豫地抛给了肖子安,同时大声喊道,“蛟龙逆鳞下三寸是它的弱点!“ 肖子安拔开瓶塞,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毒蛟动作明显迟缓下来,显然对药味极为忌惮。他趁机纵身跃起,剑锋直指蛟腹那片银白色的逆鳞。 毒蛟疯狂扭动,利爪撕破了肖子安的肩头。鲜血滴落的刹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蛟龙突然僵住,竖瞳剧烈收缩,像是感受到什么可怕的气息。 “现在!“沈墨的铁扇如刀锋般切入逆鳞缝隙。毒蛟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洞窟都在颤抖。肖子安的剑趁机刺入伤口,剑身竟泛起诡异的红光。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剑身传出,毒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肖子安惊骇地发现,自己的佩剑正在吞噬蛟龙精血。 “噬魂剑?!“裴心瑶脸色煞白,“这不是二十年前就...“ 话未说完,潭水突然炸开。第二条更大的毒蛟破水而出,头顶赫然生着四支犄角!它一口叼住同伴的尸体潜入深潭,水面瞬间凝结成冰。 “快采花!“沈墨拽下发带抛向潭心。发带上的金铃作响,冰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裴心瑶甩出软鞭卷住幽蓝花朵,四人跌跌撞撞逃向来时的路。 身后传来冰层爆裂的巨响,整个洞穴开始崩塌。就在石门坠落的瞬间,肖子安隐约看见潭底亮起一双巨大的猩红眼睛...... 第二十一章 你那朋友不简单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药王谷的竹屋内,一片静谧。幽蓝色的幽冥花在石臼中被碾碎成汁,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这股香气与其他几味珍稀药材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在青玉碗中泛着微弱的光芒。 肖子安端坐在竹屋中央,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药碗。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药汁入喉,一股寒意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仿佛连他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冻结。 无尘子站在一旁,手持金针,神色肃穆。他看着肖子安喝下药水,轻声说道:“今日是第一次施针。肖公子,此药服下后,需配合金针渡穴之术,百日之内,每隔十日施针一次,施足十次,方能彻底化解血魂咒残余,恢复记忆。” 肖子安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身体的寒意,沉声问道:“百日?”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无奈,“前辈,晚辈身负血仇,实在无法在谷中久留……可有速成之法?” 无尘子缓缓摇头,叹息道:“血魂咒非同小可,百日施针已是极限。若强行缩短疗程,不仅无法恢复记忆,还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轻者记忆永失,重者经脉逆行,沦为废人,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肖子安眉头紧锁。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梅七的行踪、肖家灭门的真相、沐清雨的下落……他等不了那么久。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郝明远满脸焦虑地插嘴道,“肖兄还有大仇未报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无奈。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的裴心瑶突然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一般,开口说道:“其实……还有个办法。”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清晰,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裴心瑶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但她还是挺直了腰板,迎着众人的目光说道:“师父,不如让我随肖公子出谷吧!我虽然医术不及您,但金针渡穴之术早已烂熟于心,一定能够按时为他施针!” 无尘子听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责备:“胡闹!你从未出过药王谷,江湖险恶,岂是你能应付的?” 然而,裴心瑶并没有被师父的话语吓倒,她反而有些不服气地嘟囔着:“师父您总是说医者当济世救人,如今肖公子身中血咒,又背负着血海深仇,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偷偷地瞥了肖子安一眼,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再说了……我也想出去看看,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药王谷里吧?” 肖子安见状,连忙摇头道:“裴姑娘,此行实在太过凶险,不宜牵连你。” “谁说我跟着你是为了你?“裴心瑶叉腰,“本姑娘是要去江湖上历练,扬名立万!“她眼珠一转,突然掏出一本医书,“再说了,你中的寒髓蛊与血魂咒相冲,路上若发作,没我在旁,你撑不到查明真相那天!“ 沈墨“唰“地展开铁扇,掩唇轻笑:“肖兄,裴姑娘医术精湛,有她同行确实稳妥。“ 郝明远也帮腔:“就是!总比困在谷里三个月强。“ 肖子安仍在犹豫,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跟着他们几个大男人闯荡江湖,实在不合礼数。更何况,药王谷与世隔绝,裴心瑶天真烂漫,若因他之故涉险,他于心何安? 裴心瑶却已凑到他面前,仰着脸认真道:“肖公子,我可不是为了你。我裴心瑶立志要做天下第一名医,自然要出去见识世间百病。“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肖子安忽然想起沐清雨也曾用这样的眼神说过类似的话——“我有我的事。“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走的路。 无尘子突然叹了口气:“罢了。心瑶天赋异禀,金针之术已得我真传。但你切记,百日之内,必须按时施针,不可有误!“ 裴心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师父放心!我一定把肖公子治得明明白白的!” 肖子安无奈,只得拱手道:“多谢裴姑娘仗义相助。” 无尘子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递给裴心瑶,“这是《百日金针详解》,你且收好。” 裴心瑶大喜,正要接过,无尘子却按住她的手:“我还有三个条件。“ “第一,每日需以药浴辅佐;第二,每逢月圆需服'定魂丹';第三……“无尘子深深看了肖子安一眼,“若他记忆恢复时出现狂躁之症,立即封其膻中穴。“ 肖子安瞳孔微缩:“前辈此话何意?“ 无尘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当年你父亲将此物托付我保管,今日我就将它交还于你。“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残缺的青铜令牌,边缘参差不齐,似被利器劈开。 肖子安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上面已经模糊不清的“肖”字。突然间,一股强烈的刺痛从他的胸口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脏里搅动一般。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阵阵金戈交鸣之声,还有人在凄厉地呼喊:“快走!别回头!”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让人不寒而栗。 “肖兄?”沈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将他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他定了定神,看着沈墨,发现对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你脸色很差。”沈墨说道。 肖子安还没来得及回答,裴心瑶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她不由分说地抓住肖子安的手腕,为他把脉。 “气血逆行!”裴心瑶的眉头紧紧皱起,“你快躺下!” 三日后,出谷前夜,药王谷内飘起了细雨。肖子安静静地站在竹廊下,擦拭着手中的佩剑。剑身映照着灯火,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在他吞噬毒蛟精血后变得愈发诡异。 “肖公子。”裴心瑶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地走来。她今天没有穿那身俏皮的粉衣,而是换上了一袭素白的医袍。 “在想什么呢?”裴心瑶轻声问道。 肖子安回过神来,看着裴心瑶,微微一笑:“我在想这把剑的来历。”他轻轻抚摸着剑身,“它叫‘玄霜’,是我醒来时就带在身边的。但如今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裴心瑶犹豫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师父让我给你的。二十年前,漠北之战中,你父亲曾用这把剑斩杀过北境大祭司。“ 肖子安接过玉简,上面刻着一段模糊的记载: “天启三年冬,肖将军持噬魂剑斩巫祝于雪原,剑饮血而鸣,百里可闻……“ “噬魂剑?“肖子安瞳孔微缩,“所以它真能吸取人血?“ 裴心瑶点头:“传说此剑是上古魔器,专克咒术。你体内的血魂咒未能完全发作,或许正是因为它。“ 雨丝渐渐变得密集起来,如同一层薄薄的纱幕笼罩着大地。在这朦胧的雨雾中,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婉转悠扬,却又似乎带着几分苍凉之意。 肖子安侧耳倾听着这笛声,不禁感叹道:“这笛声如此哀怨,沈兄似乎有什么心事啊。”他的目光随着笛声的方向望去,仿佛能透过这雨幕看到吹笛之人的身影。 一旁的裴心瑶忽然压低声音,对肖子安说道:“肖公子,你那位朋友……可不简单啊。” 肖子安闻言,转头看向裴心瑶,只见她一脸凝重。 “哦?你为何这么说?”肖子安好奇地问道。 裴心瑶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肖子安:“他体内有种奇毒,连我师父都看不出这毒的门道。” “更奇怪的是,”裴心瑶继续说道,“每当毒性发作时,他的后颈也会出现红色的印记。” 肖子安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血魂咒?” 裴心瑶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这毒看起来像是血魂咒的变种,经过了某种改良。” 正说着,郝明远突然冒雨跑了过来,他的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大半。 “肖兄!我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啦!”郝明远兴奋地说道。 肖子安和裴心瑶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郝明远见两人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奇地问道:“咦?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都不说话?” 裴心瑶见状,立刻恢复了她那活泼可爱的模样,笑着对郝明远说道:“我们在说某人打包了整整三坛‘醉仙酿’,也不怕压垮马背!” 郝明远挠了挠头,傻笑着说道:“嘿嘿,路上喝嘛……”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药王谷口,给这片静谧的山谷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 裴心瑶早早地起了床,精心梳洗后,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青衫。这件青衫剪裁得体,线条流畅,与她清新脱俗的气质相得益彰。她腰间悬挂着药囊和银针包,那是她行医的必备工具,而发间依旧别着那朵金色小花,仿佛是她身上的一抹亮色,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又精神。 无尘子站在谷口,静静地看着裴心瑶走来。他的身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人一般。当裴心瑶走到他面前时,他微笑着取出一张信纸,递给肖子安。 “这上面写着你父亲生前来往密切的好友,你可以去问问,当年的事情或许他们略知一二。”无尘子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 肖子安郑重地将信纸收好,然后深深地向无尘子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前辈。” 无尘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取出一个木匣,递给裴心瑶。 “里面是金针和应急丹药,切记,渡厄针不可间断。”无尘子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裴心瑶笑嘻嘻地接过木匣,说道:“知道啦师父!您就等着听徒儿名扬天下的好消息吧!” 无尘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柔声说道:“去吧,孩子,记得回来的时候,给师父带些江湖上的新奇玩意儿。” 裴心瑶听了师父的话,眼眶突然微微发红,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地说道:“师父,您一定要保重!” 站在一旁的肖子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郑重地抱拳向无尘子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前辈的大恩大德,子安没齿难忘!” 无尘子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转身准备离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突然又低声说道:“小心梅七。他和你的关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肖子安闻言,猛地一怔,他还想追问无尘子这句话的具体含义,然而无尘子却已经像一阵风一样飘进了山谷,石门也在他身后缓缓闭合,仿佛将他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山道上,肖子安四人并肩而行。 裴心瑶就像一只刚刚飞出笼子的小鸟,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兴奋。她一会儿跑去采药,一会儿又追逐着蝴蝶,嘴里还不停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们知道吗?我三岁的时候就被师父捡到了药王谷,从那以后,我就从来没有下过山呢!”裴心瑶蹦蹦跳跳地跑到肖子安身边,满脸期待地问道,“肖公子,江湖是不是特别精彩啊?有没有那种能够飞檐走壁的侠盗呀?” 肖子安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回答道:“江湖险恶,未必就像你想象的那么有趣。” “我才不怕呢!”裴心瑶一脸自信地拍了拍药箱,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草药,而是能战胜一切邪恶的法宝一般,“我有的是办法去对付那些坏人!” 沈墨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轻笑一声:“裴姑娘,你这突然之间不要报酬了,难不成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心瑶给打断了。 “要你管!”裴心瑶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她有些心虚地偷瞄了一眼肖子安,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道,“本姑娘就是高兴,行不行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郝明远突然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一样,兴奋地叫了起来:“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喜欢肖——”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裴心瑶一把药粉给撒了过去。那药粉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地朝郝明远飞了过去,让他顿时被呛得直打喷嚏。 肖子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本来还想替裴心瑶解释一下,却见沈墨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对他说:“肖兄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沐姑娘冷若冰霜,裴姑娘热情似火,这一冷一热,真是……” “沈兄!”肖子安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皱起眉头说道,“沐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裴姑娘更是为了给我医治才出谷的,你可别乱说啊。” 沈墨听了,只是笑而不语,似乎对肖子安的话并不以为然。 第二十二章 命悬一线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裴心瑶兴奋地骑在马背上,左顾右盼,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肖公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呀?”她满脸期待地看着肖子安,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肖子安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透过层层云雾看到目的地一般,他缓缓说道:“云州。” “云州?”一旁的郝明远摸了摸脑袋,疑惑地问道,“我们去云州干什么呢?” 这时,一直摇着扇子的沈墨突然插话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云州的霍氏家族……似乎和当年的肖家有些交情呢?”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肖子安。 肖子安点了点头,证实了沈墨的猜测:“霍家主或许知道一些关于当年事情的线索。” 裴心瑶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挥舞着马鞭,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呢?快走快走!”话音未落,她便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肖子安和郝明远对视一眼,也赶忙催动马匹,紧跟在裴心瑶身后。马蹄声响,扬起一路尘土。 经过几日的风餐露宿,傍晚时分,四人终于抵达了一座小镇。他们疲惫不堪地走进一家客栈,决定在此歇息一晚。 客栈的房间虽然不大,但还算干净整洁。四人围坐在饭桌前,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边闲聊着。裴心瑶对郝明远讲述的他们之前的冒险经历充满了好奇,她兴致勃勃地听着,不时发出惊叹声。 当郝明远讲到一些惊险的情节时,裴心瑶更是激动得忍不住拍桌,大声说道:“太刺激了!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要带上我!”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参与其中。 沈墨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裴姑娘不怕吗?” 裴心瑶轻哼一声,自信满满地回答:“本姑娘什么没见过?毒蛟都不怕,还怕几个小贼?”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畏的勇气,让人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肖子安独自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月色出神。月光如水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 “肖公子,该施针了。”突然,裴心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缓缓转过身,只见她端着银针包站在门口,神色认真而专注。 “有劳裴姑娘。”肖子安微微一笑,走到床边坐下。 裴心瑶走到他身旁,打开银针包,取出一根金针,轻轻刺入他后颈的穴道。金针入穴的瞬间,肖子安只觉得一股暖流如涓涓细流般涌遍全身,后颈的血咒印记微微发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感觉如何?”裴心瑶轻声问道,声音柔和而关切。 肖子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裴心瑶正站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好多了,多谢裴姑娘。” 裴心瑶见状,心中稍安,她收起手中的银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肖公子,其实……我跟你出谷,不只是为了帮你。” 肖子安闻言一怔,他看着裴心瑶,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裴心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我想成为天下第一名医,就像我师父一样。然而,若一直待在药王谷,我永远只能是个学徒,无法真正施展自己的医术。” 肖子安凝视着她,微微一笑,说道:“裴姑娘医术高明,又有如此志向,定能如愿以偿。” 裴心瑶听了肖子安的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匆匆收拾好东西,说道:“明日还要赶路,肖公子早些休息吧!”说完,她不敢再多看肖子安一眼,快步离开了房间。 肖子安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暖意。他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抬头仰望着夜空。夜空中,星辰璀璨,明月皎洁,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凝望着星空,肖子安的思绪渐渐飘远。他忽然想起了沐清雨,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刚升起,四人就收拾好行囊,准备继续踏上旅程。 经过数日的奔波,四人终于抵达了云州城。这座城市繁华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他们在城中找了一家酒楼,准备稍作歇息。此时正值饭点,酒楼里人声鼎沸,食客们或高声谈笑,或埋头大快朵颐。店小二们则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满脸笑容地招呼着客人。 “听说了吗?昨晚城西又丢了个姑娘!”邻桌的商贩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他的同伴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道:“这都第七个了!我看八成就是采花大盗干的。” “采花大盗?”同伴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官府还没抓到人?” 商贩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抓?连影子都摸不着!那些姑娘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话未说完,商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他连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压低声音道:“嘘——小声点!我表哥在衙门当差,他说那些姑娘失踪的地方都留着一朵红梅花……” 听到这里,肖子安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郝明远见状,立刻凑过来,同样压低声音对肖子安说道:“肖兄,莫非又是北境暗梅卫搞的鬼?” 肖子安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妄下结论。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墨突然开口了,他缓缓摇着手中的铁扇,若有所思地说道:“采花案留梅花记号,倒像是故意栽赃。”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裴心瑶正埋头专心地扒着饭,对他们的谈话完全没有在意。听到“案子”二字,她才猛地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饭,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案子?” 肖子安正准备开口解释,突然听到隔壁桌子传来一阵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霍家悬赏千金求医呢!” “哦?是霍二公子的那怪病吗?都已经三年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啊……” 裴心瑶听到这里,眼睛猛地一亮,她迅速拽住肖子安的袖子,激动地说道:“霍家?那不就是你要拜访的那家吗?” 肖子安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霍朝勋与我父亲是故交。” “太好了!”裴心瑶兴奋地搓了搓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千金诊金在向她招手,“这样一来,你拜访故人,我还能赚到诊金,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啊!” 一旁的沈墨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唰”地一声展开折扇,遮住了半张脸,似笑非笑地对裴心瑶说:“裴姑娘,先把你的口水擦擦吧。” 裴心瑶闻言,立刻给了沈墨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要你管!” 霍府的大宅气势恢宏,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管家接过肖子安递上的玉佩,转身走进府内去通报。没过多久,管家便匆匆返回,引领着他们走进了霍府。 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院落,终于在一间布置雅致的花厅里,见到了霍老爷霍朝勋。 霍朝勋年约五旬,面容儒雅,气质不凡。他见到肖子安时,神情激动得难以自抑,快步上前握住肖子安的手,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贤侄啊!自从你父亲遇害之后,我便四处托人打听你的下落,一直苦寻无果,今日竟然能在此处与你重逢,实在是太好了!” 肖子安正欲开口寒暄几句,一个家丁却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家丁满脸惊恐,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老爷!不好了,二公子又发病了!” 霍朝勋闻言,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他顾不得与肖子安继续客套,急忙说道:“贤侄,真是对不住,老夫先失陪一下,去看看犬子的情况。你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罢,他转身便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裴心瑶见状,立刻站起身来,主动说道:“霍老爷,我是药王谷的弟子,略通医术,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霍朝勋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喜出望外地说道:“哦?原来姑娘是药王谷的高徒,那真是太好了!有劳姑娘一同前往,老夫感激不尽!” 于是,霍朝勋领着肖子安和裴心瑶等人,快步赶往内院。一路上,众人脚步匆匆,气氛异常凝重。 进入霍如麟的房间后,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让人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几支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床榻上,躺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他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青年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颈上,爬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看上去异常恐怖。 此时,三位大夫正围在床边,各自施展着自己的的手段—— 一位鹤发童颜的道士正以掌心抵住霍如麟后背,内力源源不断输入; 一个蓬头垢面的邋遢老者手持银针,手法癫狂却精准地刺入穴位; 而那位佝偻着背,戴着黑纱帷帽的老婆婆则往霍如麟口中灌入一勺腥臭的黑色药汁。 肖子安的目光缓缓地从三人身上扫过,就在他的目光与那黑纱老妪的视线交汇的瞬间,他隐约感觉到对方的动作似乎微微一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到了一样。 然而,这种停顿仅仅持续了一刹那,黑纱老妪便迅速恢复了常态,继续手中的动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与此同时,道士突然大喝一声,他的掌心泛起了一道耀眼的白光,如同夜空中的闪电一般。这道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邋遢老者也不甘示弱,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毫不犹豫地撒在病人的胸口。那粉末一接触到病人的皮肤,便迅速融化,仿佛被病人的身体吸收了一般。 而老婆婆则更为果断,她手中的银针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在霍如麟的头顶上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三针。 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霍如麟突然喷出了一口黑血。那黑血溅落在地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让人闻之欲呕。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随着这口黑血的喷出,霍如麟的呼吸却渐渐平稳了下来,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也开始有了一丝血色。 “施道长!王大夫!闵婆婆!我儿如何了?”一直在旁边焦急等待的霍朝勋见状,急忙开口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急切。 施长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说道:“霍老爷放心,二公子暂时无碍。不过,这毒……”他的话语有些迟疑,似乎对这毒的情况还有些不确定。 王三则是抹了一把脸上的药汁,嘿嘿一笑道:“死不了!就是这毒……啧啧,有意思!” 这时,施长生的目光落在了肖子安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这位小友也是医者?” 肖子安摇了摇头,刚想解释,一旁的裴心瑶却迫不及待地蹦了出来,兴奋地说道:“我是药王谷弟子!让我看看病人!” 三位大夫闻言色变。药王谷的名号在医界如雷贯耳,就连疯癫的王三都收敛了几分狂态。 裴心瑶已经挤到床边,抓起霍如麟的手腕把脉。片刻后,她眉头紧锁:“奇怪,这不像病,倒像是……“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与霍如麟容貌相似,却更加健硕的青年大步走入:“父亲!弟弟怎么样了?“ “如麒,“霍朝勋摇头,“暂时稳住了。“ 霍家大公子霍如麒见到肖子安,先是愣在原地,随即面露惊喜道:“子安兄!何时来的云州?” 肖子安拱手作揖,态度谦卑得好似那随风摇摆的柳枝:“刚到。如麒兄,久违了。”肖子安依稀记得二人少年时曾一同习武,似乎交情不错。 霍如麒面上飞快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宛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旋即便热情似火地拉住肖子安:“你来得正好!今晚我设宴为你接风!” 晚宴上,霍家父子详细讲述了霍如麟的病情。 “一年前的中秋夜,如麟外出赏月,归来后便高烧不退。“霍朝勋眉头紧锁,“三日后退烧,身上却开始出现黑纹。“ 霍如麒补充道:“起初大夫们都以为是中毒,可各种解毒方都试遍了,毫无效果。“ “不是毒。”闵婆婆的声音突然在寂静中响起,仿佛一道惊雷,让众人惊愕不已。 肖子安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闵婆婆,他敏锐地察觉到,当闵婆婆说出“蛊”字时,沈墨手中的扇子微微一顿,似乎这个字触动了他内心的某根弦。 施长生眉头紧皱,满脸狐疑地问道:“南疆蛊术?这怎么可能?霍二公子怎会中此邪术?” 王三却不以为意,他灌了一大口酒,醉醺醺地嚷嚷道:“管他什么蛊!以毒攻毒,以蛊克蛊!闵老婆子,你那‘百毒针’不是专克蛊虫吗?快拿出来试试!” 闵婆婆冷笑一声,对王三的提议嗤之以鼻:“若只是普通蛊毒,老身自然早就能解了。但此蛊……”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并非寻常之物,需找到下蛊之人才行。” 霍如麒闻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地吼道:“若让我知道是谁害我弟弟,定将其碎尸万段!” 肖子安沉默不语,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霍如麒,缓缓问道:“如麟发病前,可曾与人结怨?或者接触过什么异常之物?” 霍家父子对视一眼,霍朝勋缓缓道:“如麟性子温和,从不与人争执。那日他只是去城西的望月亭赏月……回来后的第二日就发病了......“ 霍朝勋收声蹙眉,似乎并不想再回忆起那日的往事了。 ...... 夜已深,四周一片静谧,肖子安独自一人待在客房里,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才的对话。那神秘的水晶石,以及沈墨的反应,都让他感到十分困惑。 正当肖子安沉思之际,突然间,窗户毫无征兆地缓缓开启,一阵夜风悄然吹入。肖子安心头一紧,警觉地望向窗户,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飘然而入。 “肖公子。”黑影落地,发出一声沙哑的呼唤。肖子安定睛一看,来人竟是闵婆婆! 闵婆婆的声音依旧沙哑,只是相较于以往,似乎少了几分冷漠。她站在窗边,身形有些佝偻,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闵婆婆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肖子安手按剑柄,警惕地看着闵婆婆,不敢有丝毫松懈。 闵婆婆缓缓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她的目光落在肖子安身上,凝视片刻后,轻声说道:“你可还记得,三年前黑峰崖下的那个雨夜?” 肖子安闻言,浑身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暴雨倾盆、鲜血四溅、一个老妇人在黑暗中递来的药丸…… “你……“ “老身当年救你一命,今日特来警告。“闵婆婆眼中闪过痛苦之色,“霍家的水太深,速速离开!“ 说完,她重新蒙上面纱,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十三章 苗疆巫女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云州府衙的卷宗室里,肖子安仔细翻阅着七名失踪少女的案卷。油灯昏黄的光线映在他紧锁的眉头上,将阴影拉得很长。 “林绣娘,十六岁,城南布庄之女,上月十五夜外出买针线未归;陈阿芷,十七岁,城东茶商之女,上月二十去寺庙上香失踪……“裴心瑶念着案卷上的记录,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姑娘除了年纪相仿,住址、家境全无规律,凶手是怎么挑选目标的?“ 这些女子年龄相仿,但出身各异——有富商之女,也有农家姑娘,甚至还有青楼歌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在月圆之夜失踪。 沈墨倚在窗边,铁扇轻摇:“若是采花贼作案,通常会挑选特定类型的女子。“ “除非——“裴心瑶咬着笔杆,突然眼睛一亮,“凶手不是冲着她们本人来的!“ 郝明远挠头:“不冲人,那冲啥?“ 肖子安合上卷宗,指尖轻叩桌面:“或许,她们身上有某样共同的东西,是我们没注意到的。 薄雾弥漫,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给人一种朦胧而神秘的感觉。肖子安、沈墨、郝明远和裴心瑶四人缓缓地从衙门中走出来,他们的神色都显得异常凝重。 “七个失踪的少女,年龄都相仿,但是她们的家世、住处和相貌却毫无相似之处。”沈墨一边摇着手中的铁扇,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采花贼的癖好还真是独特啊。” 郝明远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说:“真是奇怪,这采花贼难道还会挑日子作案不成?” 沈墨继续摇着扇子,分析道:“更奇怪的是,这七名少女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月,可我们竟然连她们的尸首都找不到。” 听到这里,裴心瑶突然打了个寒颤,脸色有些发白地说道:“该不会……她们被那采花贼给吃了吧?” 郝明远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别胡说!哪有什么吃人的采花贼啊。”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会不会是这采花贼在练什么邪功呢?我听说有种功法需要处子之血才能修炼……” 裴心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哪有那么多邪功啊。”说完,她转头看向肖子安,问道,“肖公子,你怎么看?” 肖子安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缓缓地说:“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还太少,无法准确推断出凶犯的作案动机和手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去霍府看看如麟兄的病情吧,毕竟他的状况更为紧急。” 于是,四人决定先前往霍府。此时,夜色已深,四周一片静谧,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当他们路过城西的一个面摊时,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街角一家简陋的面摊还亮着灯火,摊前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小娘子,陪爷喝一杯怎么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拽着少女的手腕,淫笑着往怀里拉。 少女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双杏眼圆睁,满脸惊恐,正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口中不断高呼:“放开我!” 老板娘见状,顿时怒不可遏,她随手抄起一根擀面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口中怒喝:“放开我女儿!” 然而,还没等老板娘的擀面杖落到实处,她就被另一个混混猛地一把推倒在地。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郝明远怒发冲冠,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吼道:“光天化日……呃,月黑风高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那壮汉闻言,不以为然地斜眼打量了一下郝明远,冷笑道:“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家伙——哎哟!” 他的话还没说完,郝明远便如闪电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见郝明远身手敏捷地反手一抓,瞬间将那壮汉的胳膊死死拧到了背后。 与此同时,另一个混混眼见同伴吃亏,急忙抄起一张板凳,气势汹汹地朝郝明远砸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疾驰而至,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板凳在半空中就被凌空击碎!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沈墨手持铁扇,如翩翩公子般飘然而至。 肖子安见状,顺势飞起一脚,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狠狠地踹在那混混的身上。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混混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了三丈之远。 “滚!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人,打断你们的狗腿!”郝明远怒不可遏,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那两个混混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边跑还边不忘撂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面摊老板娘冲着他们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下作东西!“ 少女惊魂未定地拉着母亲的衣袖:“娘,您没事吧?“ 老板娘拍拍女儿的手,转向肖子安四人,感激道:“多谢几位恩公相助!若不嫌弃,请坐下吃碗面吧!“ 老板娘自称叫白铃,约莫四十岁,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韵,右腕上戴着一串古朴的铜铃,行动时却诡异地不发出声响。女儿小荷十六七岁,生得清秀可人,只是眼神躲闪,似乎受了惊吓。 面对白铃的盛情,四人实在难以推辞,便纷纷围坐在那略显简陋的木桌旁。只见少女手脚麻利地开始下面、调味,动作娴熟而流畅。不一会儿,四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面条就被端上了桌。 “哇,好香啊!”郝明远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赞叹道,“这比醉仙楼的招牌面还要香呢!” 白铃见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解释道:“这是用香茅和野柠檬调制的汤底,味道比较特别。” 接着,白铃又从屋里取出一坛自酿的梅子酒。酒过三巡,她的话匣子也渐渐地打开了:“那些地痞就喜欢欺负我们这样的孤儿寡母,之前还有更过分的……”说到这里,白铃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过上一个欺负小荷的人,已经……“ 话未说完,她突然收声,转而笑道:“几位是外乡人吧?来云州做什么?“ 肖子安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不动声色道:“访友。白大姐在此摆摊多久了?“ “十年了,我的丈夫因病去世后,我就靠着这个面摊,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小荷长大。” 她的话音刚落,小荷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呛到了一样,猛地咳嗽起来,而且咳嗽得越来越剧烈,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白铃见状,急忙伸手去拍打她的背部,希望能缓解她的不适。 然而,就在白铃抬手的瞬间,她的袖口却不小心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她手臂内侧的一道诡异的黑色疤痕。那道疤痕的纹路扭曲得如同蜘蛛网一般,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光泽。 肖子安的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是注意到了这道疤痕,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当他们离开面摊的时候,白铃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硬是塞到了裴心瑶的手中,还笑着对她说:“姑娘家多吃点甜的,日子才不会苦呢。” 回到霍府的客房后,房间里的烛火依然通明。肖子安坐在桌前,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将白铃手臂上的那道疤痕纹路画在了纸上。 沈墨站在一旁,盯着那张画纸看了一会儿,突然用扇尖点了点图案的中央,说道:“你们看这里,这八道主纹向外辐射,是不是很像蜘蛛的腿?” 郝明远闻言,也凑上前来看了看,然后疑惑地问道:“可是,人身上的疤痕怎么会是黑色的呢?” “除非……”他话还没说完,裴心瑶就插嘴道,“除非原本是刺青,然后用药水强行洗去了。我们药王谷有一种‘腐肌散’,可以烧掉皮肉上的印记,但是会留下黑色的瘢痕。” 肖子安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白铃手腕上的铜铃也很奇怪啊,明明有铃舌,可她走路的时候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墨突然插话道:“那是苗疆巫女的‘哑魂铃’。”他的声音低沉而又严肃,仿佛这个话题让他感到有些沉重。 听到“苗疆巫女”这四个字,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众人都惊愕地看着沈墨,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郝明远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等等,你们是说,那个面摊老板娘就是……苗疆巫女?” 肖子安却想到更深一层:“霍如麟中的是蛊毒,而白铃可能是苗疆巫女……这两者会不会有关联?“ “等等!“裴心瑶突然跳起来,“你们说,失踪的七个少女,会不会也跟这个有关?“ 四人面面相觑。 肖子安沉声道:“明日我再去面摊打探。沈兄,你去查查那些失踪少女是否都去过白铃的面摊。郝兄弟,你盯着霍如麒,我总觉得他对弟弟的病情知道得太多。裴姑娘……“ “我去查闵婆婆!“裴心瑶兴奋道,“那老婆子神神秘秘的,肯定有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咚咚咚。”敲门声显得有些急切,似乎门外的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们。 “谁啊?”肖子安高声问道。 门外传来霍如麒的声音:“子安兄,可否一叙?” 肖子安和其他人对视一眼,然后起身去开门。 花园中的凉亭里,霍如麒正站在那里,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是如麟发病前佩戴过的香囊,”霍如麒一脸凝重地说,“我一直觉得弟弟的病有些蹊跷,今日听闻你们在查少女失踪案,或许这个香囊能提供一些线索。” 肖子安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香囊里面除了一些已经干枯的花朵外,还有几根细如发丝的金线。 “这是?“ “西域金蚕丝,“霍如麒压低声音,“只有皇宫和……苗疆蛊师才有。“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如麟!“霍如麒脸色大变。 众人如狂风一般冲向霍如麟的房间,门被猛地推开,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霍如麟正痛苦地在床上翻滚着,他的身体被一层黑色的纹路所覆盖,这些黑纹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的身上不停地蠕动着!更让人惊恐的是,透过他那薄如蝉翼的皮肤,可以看到无数的凸起在他的体内游走,就好像他的身体里藏着什么可怕的活物一样! 闵婆婆正站在床边,手持银针,全神贯注地为霍如麟施针。当她看到众人突然闯入时,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出去!你们这些人贸然闯进来,惊了蛊虫,他立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霍如麒却不肯离开,他紧紧地抓住门框,满脸焦虑地问道:“我弟弟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闵婆婆一边继续施针,一边回答道:“这是蛊虫反噬!他体内的蛊虫失去了控制,开始反噬他的身体。”她的银针在空中飞舞,快得如同虚影一般。 裴心瑶见状,急忙凑到床前,伸手搭在霍如麟的脉搏上,想要一探究竟。 闵婆婆见状,连忙伸手按住裴心瑶的手,警告道:“别碰!这是蛊虫感应到月圆将至,开始变得活跃了。” “月圆?”肖子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霍朝勋曾经说过的话,“如麟的病每逢月圆就会加重?” 闵婆婆缓缓点头,面色凝重地说道:“明晚便是满月之夜,若再寻不得那下蛊之人……”她话至此处,便戛然而止,但其中深意,众人皆心知肚明。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裴心瑶突然开口问道:“婆婆,您可曾听闻过一种名为‘黑玉蛛心蛊’的蛊毒?” 闵婆婆闻言,浑身猛地一颤,满脸惊愕地看向裴心瑶,颤声问道:“你……你是如何知晓此蛊的?” 裴心瑶见状,心中略感诧异,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曾在药王谷的《蛊毒志》中见过此蛊的记载。”说罢,她稍稍回忆了一下书中的内容,接着道,“据书中所言,中此蛊者,身上会浮现出蛛网状的黑色纹路,每逢月圆之夜,蛊虫便会异常活跃,而要想解此蛊毒,必须以施蛊者的鲜血作为药引方可。” 一旁的肖子安听闻此言,眼神瞬间一冷,他沉声道:“如此说来,必须要尽快找到那下蛊之人了。” 闵婆婆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压低声音对肖子安说道:“肖公子,老身在此再奉劝你一句,还是速速离开这霍家吧。这里……” 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只听“嘎吱”一声,房门被人缓缓推开,管家迈步走了进来,对着霍如麒躬身道:“大公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第二十四章 黑蛛族圣女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肖子安刚刚踏进院子的大门,目光就被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住了。只见裴心瑶正从药庐的方向悄悄地溜出来,怀里似乎还鼓鼓囊囊的,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裴姑娘?“肖子安轻声呼唤道。 裴心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颤。待她看清来人是肖子安后,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小跑着来到肖子安身边,紧紧地拽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快回房!我有重大发现!“ 肖子安见她如此紧张,心知此事定然非同小可,便也不多问,跟着她快步回到客房。 一进房间,肖子安就看到郝明远和沈墨早已在里面等候。裴心瑶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册子的封面上用朱砂写着一串扭曲的南疆文字。 “《黑蛛秘典》?“沈墨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册子上的字,他的眉头微微一挑,疑惑地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裴心瑶得意地笑了笑,说道:“闵婆婆的药箱底下!那老婆子出去熬药了,我就趁机......嘿嘿。“ 肖子安接过册子,翻开一看,突然在某一页上停住了。只见那一页上画着一个人形,全身布满了蛛网状的黑纹,与霍如麟身上的症状简直一模一样! “‘饲蛛蛊’……”他轻声念出旁边的注释,“以处子之血喂养黑蛛,待其产卵后植入宿主体内,可延年益寿……” 郝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说道:“所以霍如麟是被人下了蛊?那些失踪的姑娘……” “是饲料。”沈墨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裴心瑶又翻到册子最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夹着的画像。她将画像展开,展示给众人看。 画像上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如远黛,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宛如仙子下凡。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上赫然纹着一只黑蜘蛛,那黑蜘蛛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她的手腕上爬出来。 虽然年岁相差甚远,但那眉眼轮廓,分明就是年轻时的闵婆婆! “闵婆婆是黑蛛族的人?”郝明远惊愕地瞪大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那她为何要救霍如麟?” 肖子安突然想起白铃手臂上的疤痕,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沉声道:“除非……她不是要救他,而是在控制蛊毒发作的速度。” 正说着,窗外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沈墨瞬间掷出铁扇,“唰“地划开窗纸——一只通体漆黑的蜘蛛正趴在窗棂上,腹部诡异地泛着红光! “小心!“肖子安一剑将蜘蛛斩为两段。 蜘蛛尸体落地竟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腐蚀得地板滋滋作响。 四人面面相觑,心知已被盯上。 清晨的雾气还未消散,云州城西的一条狭窄巷子里却早已人头攒动,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原来,在这条阴暗潮湿的小巷里,横陈着两具男子的尸体,他们的身体浸泡在散发着恶臭的污水中,令人作呕。 这两具尸体的状况异常恐怖,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大小的血洞,仿佛被无数细小的毒虫叮咬过一般。而他们的皮肤则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就像是中毒后的症状。然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是他们的面部——嘴巴大张着,眼眶空洞无物,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他们的身体内部啃噬而出。 “这是蛊虫所为。“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蹲下身来,她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拨开其中一具尸体的衣领。 这名女子正是裴心瑶。她仔细观察着尸体上的伤口,眉头微皱,说道:“看这伤口的走向,应该是'血线蛊'所为,这种蛊虫专门吸食人的内脏。“ 她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响,围观的百姓们惊恐地看着那两具尸体,纷纷向后退去,生怕被这可怕的蛊虫缠上。几个妇人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当场呕吐起来。 “肯定是那个南疆女人干的!“突然,一个商贩尖声叫道,“昨天这两个人刚刚调戏了她的女儿,今天就暴毙身亡,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对那个南疆女人指指点点。 “嘘!小声点!“商贩的同伴紧张地拉扯着他,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那个女人是黑蛛族的,会下蛊呢!“ 肖子安敏锐地捕捉到“黑蛛族“三个字,正欲追问,却听另一个老者低声道:“要说调戏那小娘子,霍二公子以前也干过,结果没多久就得了怪病……“ “霍如麟?“郝明远忍不住插嘴,“什么时候的事?“ 老者吓了一跳,见是生面孔,摆摆手不肯多说。沈墨适时递上一块碎银,老者这才压低声音:“就一年前中秋前夜,霍二公子喝醉了,在面摊拉扯那小娘子,被她娘用擀面杖打了头……第二天霍家就来人赔了银子,谁知没过几天,霍二公子就一病不起。“ 肖子安与沈墨对视一眼——时间完全吻合! ...... 肖子安和沈墨去面摊找白铃母女,而裴心瑶则先行回霍府。 面摊前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几张翻倒的桌椅孤零零地散落在那里。这一幕显得有些诡异,仿佛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冲突。 肖子安站在面摊前,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但周围除了凌乱的桌椅,什么也没有。 这时,邻铺的老板走了过来,看到肖子安,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先生,您是在找白铃母女吗?” 肖子安连忙点头,问道:“是的,您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吗?” 邻铺老板叹了口气,说道:“她们一早就收拾行李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肖子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追问道:“那您知道她们大概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吗?” 邻铺老板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城东的方向吧?不过我也不太确定。” 肖子安向邻铺老板道了谢后,便转身离去。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暗暗思考着。城东的范围如此之大,要在其中找到白铃母女,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然而,肖子安并没有轻易放弃。他决定先去白铃的住处看看,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或蛛丝马迹。 经过一番打听,肖子安和沈墨终于得知了白铃的住址。原来,她就住在离面摊仅有两条街道之隔的一条小巷子里。 他与沈墨快步走到白铃家门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栋略显陈旧的小楼,周围的邻居们都显得十分安静。 他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没有锁。于是,他轻轻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景象让肖子安有些惊讶。整个房间看起来异常整洁干净,一尘不染,仿佛刚刚被人打扫过一般。 这与面摊的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肖子安不禁心生疑惑:既然白铃母女走得如此匆忙,为何房间里会如此整洁呢? 与此同时,在霍府的一间房间里,气氛异常凝重。霍如麟躺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被黑色的纹路所覆盖,这些纹路如同恶魔的印记一般,不断蔓延,已经占据了他整张脸。 霍朝勋站在床边,满脸忧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闵婆婆站在一旁,不断地施针,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显然已经竭尽全力。 “最迟明日午时,若再不解蛊……”闵婆婆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霍朝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闵神医,求您救救我儿啊!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闵婆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霍老爷,不是我不想救,这蛊毒实在太过诡异,我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但还是无法彻底清除。”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肖子安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他的出现让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肖子安一进门,便看到了床上的霍如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快步走到床边,凝视着霍如麟苍白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肖子安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霍朝勋,直截了当地问道:“霍伯父,一年前的中秋之夜,如麟兄是否去过城西的那个面摊?” 霍朝勋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他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贤侄,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 肖子安并没有被霍朝勋的态度所影响,他紧紧地盯着霍朝勋的眼睛,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如麟兄在那天晚上在面摊调戏了一名南疆少女。而就在次日,他便突然得了这种奇怪的病症。更巧合的是,今天死去的那两个地痞,正是昨天欺负同一对母女的人。” 肖子安的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霍朝勋的心脏。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被他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霍如麒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样冲了进来。他怒目圆睁,指着肖子安吼道:“肖子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弟弟才是受害者!难道你觉得他是活该吗?” 面对霍如麒的质问,肖子安的表情却异常平静。他缓缓地说道:“我并没有这么说。但是,要想解开如麟兄身上的谜团,找到病因,恐怕还得从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寻找线索。” 霍朝勋颓然坐下:“不错……那日如麟醉酒失态,被那南疆妇人打伤。我本要报官,谁知那妇人第二日主动登门赔罪,还送来解酒汤……“他猛地抬头,“难道汤里有毒?“ 闵婆婆冷笑:“黑玉蛛心蛊需贴身下种,绝非混在饮食中那么简单。“ ...... 肖子安刚刚回到客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房门就被猛地推开,裴心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肖公子!我查到了!”她满脸兴奋,气喘吁吁地将一本破旧的古籍摊开在桌上,“黑玉蛛心蛊是雌雄双生蛊,中蛊者身上会出现黑纹,而下蛊之人胸口会有对应的红纹!” 肖子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声音低沉地问道:“那下蛊之人是——” “白铃!”裴心瑶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看一定就是她做的!” 肖子安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们还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然而,裴心瑶却不以为然,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不是她还能有谁!人都跑了,这明显就是畏罪潜逃嘛。”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沈墨和郝明远走了进来。他们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显然是带回了更惊人的消息。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白铃竟然是黑蛛族的圣女!”沈墨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这个消息让他震惊不已。 第二十五章 救命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云州城的街巷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连更夫的梆子声都显得遥远而模糊,仿佛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般。 肖子安、沈墨和裴心瑶三人如同鬼魅一般,伏在面摊对面的屋顶上。青瓦的凉意透过衣衫,如丝丝寒气般渗入肌肤,让人不禁打个寒颤。然而,他们却浑然不觉,目光如鹰隼般紧紧地盯着白铃母女居住的阁楼。 纸窗上映着摇曳的烛光,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透过纸窗,隐约可以看见小荷正在梳发的剪影。肖子安心中暗忖:果然如我所料,白铃母女并未真的逃出城去。 戌时三刻,烛火突然毫无征兆地熄灭了,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灭了一般。肖子安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立刻凝神细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阁楼的后窗悄然无声地开启了,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从窗户中翻出,轻盈地落在地上。月光如水,洒在那道身影上,映照出小荷苍白如纸的面容。她的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小荷的脚步有些虚浮,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径直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步伐踉跄却异常坚定。 肖子安三人悄然跟上,身形如影,始终保持着十步的距离。夜风拂过,他敏锐地注意到小荷脖颈后的肌肤上,那道细小的红痕正泛着微弱的荧光,如同蛛网般微微脉动。 穿过荒草丛生的废街,四周的屋舍渐渐稀疏,最终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小荷停在一口枯井前,井沿爬满青苔,石壁上歪歪扭扭刻着“永泰七年“的字样,字迹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娘……我错了……“小荷突然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的手指缓缓抬起,开始解自己的衣带,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肖子安的瞳孔突然收缩,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像闪电一样迅速地冲到了少女面前。 “小荷!“ 少女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来。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瞳孔竟然变成了诡异的琥珀色,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她的嘴角缓缓咧开,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了一排森白的牙齿,那笑容既狰狞又恐怖。 “来陪我们吧!“ 少女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处,冰冷而阴森。 话音未落,她的十指骤然暴长,指尖“嗤“地窜出猩红的蛛丝,如毒蛇般朝肖子安缠绕而来!这些蛛丝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如一张大网般将肖子安笼罩其中。 肖子安见状,毫不畏惧,迅速拔剑出鞘。只见剑光一闪,如流星划过夜空,蛛丝应声而断。然而,断裂的蛛丝溅出的腥臭液体却让他大吃一惊——这些液体竟然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落在剑身上,立刻腐蚀出缕缕青烟,剑锋也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小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裴心瑶的惊呼,“那是血蛛蛊丝,沾之即腐!“ 肖子安心头一紧,连忙侧身避开又一波蛛丝的攻击。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枯井深处,只见井底传来一阵密集的“沙沙“声,仿佛有千万只虫足在石壁上爬行。 下一秒,无数拳头大小的黑蛛如潮水般从井口汹涌而出!这些黑蛛浑身漆黑,眼睛闪烁着寒光,张牙舞爪地朝肖子安扑来。 这些蜘蛛通体漆黑,背上却布满血红色的蛛网纹路,八只复眼泛着幽绿的荧光,口器张合间滴落粘稠的毒液。 “黑蛛族的血蛛蛊!“裴心瑶从腰间锦囊抓出一把黄色药粉,凌空洒出,“它们怕雄黄!“ 药粉飘散,蛛群顿时躁动不安,前排的蜘蛛触到雄黄,肢体抽搐着蜷缩成一团,但后方的蜘蛛仍旧疯狂涌来。 沈墨铁扇“唰“地展开,扇骨中寒光闪烁,数枚银针齐齐射出,精准钉入几只血蛛的复眼。黑绿色的体液迸溅,蛛群攻势稍缓。 “先带小荷走!“肖子安低喝。 沈墨二话不说,一把扛起昏迷的小荷,转身就往回跑。肖子安与裴心瑶且战且退,剑光交织成网,将扑来的血蛛尽数斩落。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退出废街时—— “嘶——!“这声嘶鸣犹如一把利剑刺破长空,直插云霄,其尖锐程度令人耳膜生疼,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这声音在井底回荡,经久不息,整个大地都似乎被这恐怖的嘶鸣所震撼,微微颤抖起来。 枯井周围的石板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开始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寸寸龟裂,仿佛不堪重负。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身影从井底破土而出,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这只巨型蛛后身躯庞大,足有牛犊大小,它的甲壳漆黑如墨,宛如钢铁铸就,坚硬无比。八条长足如同镰刀一般锋利,闪烁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而它的腹部更是鼓胀得吓人,上面赫然纹着一幅血红色的蛛网图案,这图案与白铃手臂上的疤痕竟然一模一样! 蛛后的复眼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地锁定着眼前的四人,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意。它的口器一张一合,突然喷出一股腥臭的毒雾,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径直朝四人席卷而来。 裴心瑶见状,脸色剧变,她急忙又撒出一把药粉。药粉在空中迅速扩散,与毒雾相遇后,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毒雾被稍稍阻隔了一下。然而,仍有一缕毒雾如幽灵般飘至沈墨的脚边。 “啊!“沈墨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小腿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叮咬一般,瞬间失去了知觉,身体猛地一颤,踉跄着差点跌倒在地。 肖子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沈墨,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道:“退!快退!“ 然而,蛛后根本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只见它的八条长足猛地一蹬地面,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炮弹一般凌空扑来,速度快如闪电,气势骇人。 ...... 霍府东厢内,烛火幽幽摇曳,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微弱的火光将屋内的人影拉得细长扭曲,宛如鬼魅一般。 霍如麒站在弟弟的床榻前,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包暗绿色的药粉,那药粉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荧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毒药。 药碗中的汤药原本是清澈透明的,但随着霍如麒将药粉缓缓倒入其中,汤药渐渐被染成了墨绿色,就像是一潭死水被污染了一般。表面还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气泡,发出“滋滋“的轻响,仿佛是这毒药在发出不甘的咆哮。 “最后一次了……“霍如麒喃喃自语道,他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弟弟,别怪我……“ 然而,就在他即将把那碗墨绿色的汤药递到霍如麟唇边时,床上的人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布满了血丝,眼白几乎被黑色的纹路完全侵占,原本应该是黑色的瞳孔此刻却缩成了针尖大小,看上去异常恐怖。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原本静止的黑纹,此刻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缓缓蠕动起来。它们顺着霍如麟的脖颈爬上他的脸颊,在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游走,仿佛是一条条黑色的毒蛇,在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哥……“霍如麟的嗓音异常嘶哑,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你还要毒我多久?“ “哐当!“ 药碗像被抽走了支撑一般,从霍如麒的手中直直地滑落下去,仿佛失去了生命的重量。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药碗狠狠地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墨绿色的药汁四溅开来,溅落在霍如麒那双精致的锦靴上。 那墨绿色的药汁仿佛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接触到锦靴的皮革后,竟然迅速地将其腐蚀出了几个小洞,就像被毒虫叮咬过一般。 霍如麒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踉跄着向后退去,后背猛地撞在了多宝架上。多宝架上摆放的几件古董瓷器在这猛烈的撞击下,也开始摇摇欲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你早就知道?”霍如麒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而此时,原本躺在床上的霍如麟却缓缓地坐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健康的肤色早已被一股诡异的黑色所取代,那黑色的纹路如同蛛网一般,从他的额头开始,逐渐蔓延到了他的太阳穴。 他每说一个字,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那字是从他的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随着他的话语,那黑色的纹路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猛地暴起,在他的脸颊上迅速蔓延,最终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的蛛网图案。 “半年前的中秋……你说一定会让我好起来……”霍如麟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但那话语中的绝望和愤恨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霍如麒的心上。 “结果……结果是把那些姑娘……献给‘蛛母’……换我续命……”说到这里,霍如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因为咳嗽而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风中的残烛一般。 随着他的咳嗽,一口又一口的黑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他身下的锦被上。那黑血落在锦被上,竟然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冒出丝丝白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就连小荷……你都不放过……”霍如麟的话语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霍如麒,那里面的恨意仿佛要将霍如麒吞噬。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拄杖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珠帘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闵婆婆佝偻着身子走进来。烛光下,她脸上的黑纱无风自动:“二公子既已想起,老身便直说了。“ 她的动作缓慢而轻柔,仿佛那袖子下隐藏着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左袖被缓缓掀开,露出了手腕内侧。那是一道与白铃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黑痕,然而,这道黑痕却显得更为陈旧,边缘已经泛起了紫色。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岁月的沧桑:“当年,你的兄长与黑蛛族进行了一场可怕的交易。他用七名纯阴少女来喂养那血蛛蛊,却未曾料到这蛊虫会反噬到你的身上。” 说罢,她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闪烁着寒光。只见她手臂一挥,那锋利的指甲如闪电般划过霍如麟的手臂。刹那间,黑纹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一般,迅速地退缩了些许。 霍如麒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却夹杂着一丝哭腔:“你以为自己就清白吗?”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胸口处竟然赫然纹着一只黑色的蜘蛛,那蜘蛛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若不是你教我用蛊术来提升功力,我又怎会……”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闵婆婆的怒喝声打断。 “闭嘴!”闵婆婆的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那杖底竟然如同利剑一般,深深地刺入了青砖三寸。随着她的这一动作,一股腥风突然席卷整个房间,所有的烛火都在瞬间变成了幽绿色,仿佛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所笼罩。 暗处,躲在屏风后的郝明远听得心惊肉跳,额头冷汗直流。他有些后悔没听肖子安的劝告,执意留在霍府监视霍如麒,恍惚间不自觉后退半步,却不慎踩到一根断裂的窗棂。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谁?”闵婆婆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她那原本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如同一头被惊扰的野兽。黑纱下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迸发出令人心悸的凶光。 她的袖袍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起,三枚泛着蓝光的毒针如闪电般破空而出!这毒针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到了郝明远面前。 郝明远见状,心中大惊,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侧身一闪。只听“嗖”的一声,毒针擦着他的耳畔飞过,直直地钉入了他身后的梁柱之中。 被毒针刺中的木料仿佛瞬间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迅速腐烂,冒出一股股刺鼻的白烟。 “郝明远?!”一旁的霍如麒见状,脸色大变,失声喊道,“快抓住他!” 闵婆婆显然也认出了郝明远,她的指甲突然如同弹簧一般伸长,变得如同利刃一般,闪烁着寒光,直直地朝郝明远刺来。 郝明远心中暗叫不好,他手忙脚乱地抄起身旁的屏风格挡。只听“嗤啦”一声,那三寸厚的檀木屏风竟然如同纸糊的一般,被闵婆婆的指甲生生划穿! 郝明远吓得亡魂皆冒,他一边惊恐地大叫着,“老沈!肖兄!救命啊!”一边转身朝着窗户狂奔而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跃出窗户的一刹那,闵婆婆手中的拐杖突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猛地射出一道蛛丝,如同闪电一般,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脚踝! 第二十六章 以命换命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城南破庙内,蛛网如幔帐般垂挂,层层叠叠遮蔽了月光。腐朽的梁木间,几只拳头大小的血蛛窸窸窣窣爬行,复眼在黑暗中泛着猩红的光。 白铃跪在蛛母神像前,神像八只手臂扭曲伸展,面部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唯有腹部刻着与枯井蛛后相同的血色纹路。她颤抖着抽出匕首,在苍白的手腕上一划—— “滴答、滴答……“ 鲜血落入神像脚下的陶瓮,瓮中顿时传来“吱吱“的尖啸。数十只血蛛幼蛊在血水中疯狂蠕动,互相撕咬,黑绿色的体液将血水染成污浊的浆液。 “求蛛母宽恕……“白铃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泪水混着血水滴落,“我愿以命换小荷平安……“ “现在求饶,晚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庙门口传来。白铃浑身僵住,缓缓回头—— 月光从破败的庙门斜射而入,勾勒出肖子安挺拔的身影。他怀中抱着昏迷的小荷,少女脖颈后的红痕已经蔓延至半边脸颊。裴心瑶脸色发青,沈墨的铁扇上沾满蛛血,三人的衣衫皆被腐蚀出破洞,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当啷!“白铃的匕首掉在地上。她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抵上蛛母神像:“你们……怎么找到这里……“ 肖子安剑尖一挑,寒光闪过,白铃的右袖应声裂开,露出那道狰狞的蛛形疤痕。他的目光扫过陶瓮中互相吞噬的血蛛,声音陡然凌厉,“那些失踪的少女,都是被你抓走的吧?“ 裴心瑶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蛊经,“啪“地摔在白铃面前。书页翻动间,露出几幅可怖的插图——少女被蛛丝裹成茧蛹,腹部隆起,皮肤下隐约可见蜘蛛形状的凸起。 “《血饲育蛊经》!“裴心瑶气得声音发颤,“用亲女儿养蛊,你也配当母亲!“ 白铃突然凄厉大笑,笑声在破庙中回荡,震得梁上蛛网簌簌抖动。她猛地扯开衣襟—— 苍白的胸口上,赫然趴着一只巴掌大小的血蛛!蜘蛛的八足深深扎入她的皮肉,腹部与她心脏处的皮肤融为一体,随着心跳缓缓起伏。 “你们懂什么!“白铃的指甲突然暴长,变成漆黑的尖刺,“当年霍如麒发现我是黑蛛族遗民,逼我为他饲养血蛛王。“她疯狂地抓挠胸口的血蛛,黑血汩汩涌出,“我不从,他便给小荷种下雌蛊……“ “雌蛊?”肖子安心头一震,脑海中突然闪过裴心瑶曾经跟他提到过的雌雄双生蛊。难道说,这只雌蛊与霍如麟身上的蛊是一对的?而且,白铃的胸口并没有红纹,这意味着霍如麟的蛊并非她所下。既然如此,那么唯一有可能的人就只有一个——闵婆婆! 但肖子安可以肯定的是闵婆婆并不想要霍如麟的命,相反,她在尽全力救他。可她又为何要误导他们去怀疑白铃是下蛊之人呢? “你如果是被逼的,又为何要装作逃跑呢?”裴心瑶显然对白铃的话心存疑虑。 白铃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的声音略微颤抖着解释道:“我们母女若不装作逃出城去,官差必定会将我们当作嫌疑犯抓回去。小荷身上的蛊每逢这个日子便会发作,痛苦难耐。若是我不用自己的鲜血去喂养那些黑血蛛,再将溶解后的液体给小荷服下,她恐怕会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啊!” 随着白铃的话语,她脸上的绝望之色渐渐被痛苦所取代,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对女儿的疼惜。 “你不带着小荷逃走,真正的原因是逃不了,对吗?”肖子安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带着无尽的叹息。他紧紧地盯着白铃,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白铃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显然没有想到肖子安竟然如此了解情况。她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 “小荷身上的蛊毒与霍如麟的是双生蛊,如果分隔得太远,小荷必死无疑。”肖子安的声音越发沉重,他似乎对白铃和小荷的遭遇深感同情。 白铃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她原本以为肖子安只是知道一些表面的情况,但现在看来,他所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默语片刻,白铃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愤,咬牙切齿地说道:“霍如麒就是个恶魔!他为了他弟弟,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然而,就在白铃的话音未落之际,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弩箭突然破空而来,如闪电般穿透庙门,擦过白铃的脸颊,直直地钉在神像上。 弩箭的箭尾缠绕着一张符纸,“轰”的一声,符纸突然燃起了绿色的火焰,瞬间将整个神像都笼罩在其中。 “一个都别放过!”伴随着这声怒吼,庙门轰然倒塌,木屑四溅。霍如麒带着二十余名家丁如饿虎扑食般冲入庙中,人人手持淬毒的连弩,气势汹汹。 最可怕的是,在这群家丁的中间,两个壮汉正押着被蛛丝捆成粽子的郝明远。郝明远的身上布满了蛛丝,被紧紧地束缚着,无法动弹。而那两个壮汉则手持利刃,抵在他的咽喉处,只要稍有异动,郝明远便会命丧黄泉。 “郝明远!”裴心瑶见状,失声惊呼。 郝明远嘴角渗血,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却仍咧嘴一笑:“没事!这孙子偷袭……“话未说完就被霍如麒一拳打在腹部,顿时呕出一口血沫。 “放下武器。“霍如麒的匕首在郝明远脖子上划出血痕,“否则我先杀他,再让你们尝尝万蛛噬心的滋味!“ 肖子安的剑尖微微下垂,眼中杀意却更盛。沈墨悄悄转动扇柄机关,三枚透骨钉已蓄势待发。 霍如麒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然而,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突然间,陶瓮发出了一声巨响,“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伴随着陶瓮的破裂,里面成熟的血蛛蛊如同一群被释放的恶魔一般,疯狂地向外涌出。这些血红色的蛊虫张牙舞爪,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其中一只血蛛蛊以惊人的速度径直扑向了霍如麒的面门!霍如麒眼中寒光炸裂,以迅雷之势拔剑而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铃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一般,扑向了小荷。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快走!”白铃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格外清晰,她一边喊着,一边用尽全力将小荷推开。 然而,那只血蛛蛊却并没有放过白铃。它在空中一个急转弯,如同一道闪电般直冲向白铃。 白铃见状,心知无法逃脱,她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鲜血顿时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形成了一团血雾。 白铃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团血雾喷在了自己胸口的血蛛蛊上。 “嗤啦!“ 万千蛛丝从她七窍中暴射而出,瞬间缠住霍如麒一伙。几个家丁被蛛丝裹成茧蛹,发出非人的惨叫。霍如麒挥刀斩断蛛丝,却见白铃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全身精血都被胸口的血蛛吸尽。 “去枯井!”沈墨大喝一声,手中铁扇如陀螺般飞速旋转,带着凌厉的劲风,猛地劈开了侧窗。木屑四溅中,他的声音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魔力,让人无法忽视。 裴心瑶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她连忙扶起受伤的小荷,准备突围。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狰狞的笑声突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惊愕地望去,只见霍如麒正站在不远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根丝线,而丝线的另一端,竟然连接着郝明远的身体! “想跑?”霍如麒冷笑一声,猛地一拽手中的丝线,郝明远的身体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不由自主地向他飞去。 “把那个丫头交出来!”霍如麒的声音充满了贪婪和疯狂,“她的血能喂饱我的蛊虫……”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剑光如闪电般劈下!肖子安的剑势如雷霆万钧,瞬间斩断了蛛丝。蛛丝断裂的瞬间,郝明远的身体也随之向前倾倒。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郝明远的衣襟被剑刃划开,一枚铜钱“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这枚铜钱,正是当日白铃面摊的找零。铜钱的背面,沾染着一点雄黄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裴心瑶眼见形势危急,当机立断,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药粉,趁着霍如麒不备,猛地向他洒去。只见那药粉如同雪花一般在空中飞舞,瞬间弥漫开来,形成一团浓密的烟雾,将霍如麒紧紧地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沈墨手中的铁扇快如疾风,势如雷霆。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铁扇的扇骨深深地刺入了霍如麒的肩头,溅起一团血花。 霍如麒遭受重创,剧痛难忍,不由得踉跄着向后退去。然而,他的身后却隐藏着更大的危机——一群暴走的血蛛蛊正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这些血蛛蛊浑身赤红,口吐毒丝,狰狞可怖。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肖子安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抓住郝明远,然后如离弦之箭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冲向窗口。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仿佛在生死之间穿梭。 最后一瞥中,他们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白铃的身体已经变得干枯如柴,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 而沈墨怀中的小荷,脖颈后的红痕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向心脏蔓延,仿佛是某种可怕的诅咒正在生效…… 第十九章 血魂咒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竹林深处,一片静谧,唯有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在这片清幽之地,无尘子正悠然自得地煮着茶。他面容清瘦,却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双目炯炯有神,宛如深潭静水。 他手中轻摇着一把蒲扇,扇动的微风与药炉中的火焰相互呼应,使得那火焰忽明忽暗,仿佛在跳着一场神秘的舞蹈。 “无尘子前辈。”肖子安深拘一礼,一向冷静的他,此刻竟面露急切之色,“您认识我?” 无尘子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肖子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肖元君将军之子,肖若庭。” 肖子安深施一礼,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您还认识我父亲?” “自然。”无尘子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你父亲临终前,曾托人带信给我。” 说罢,无尘子微微一笑,示意肖子安和他一同坐下,然后娓娓道来:“十年前,我与你父亲在漠北相识,那时我们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你,当时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我与你也有过一面之缘。”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与你父亲曾有过一个约定,若他日他有难,我必护你周全。”说这话时,无尘子的目光落在了肖子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肖子安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父亲与无尘子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无尘子继续说道:“三年前,肖家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遭遇灭门之祸,而肖将军唯一的儿子却离奇失踪。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没想到,最终你还是找来了。” 他凝视着肖子安,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几年的经历,“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 肖子安尚未回答,裴心瑶突然惊呼:“师父!他身上有血梅印记!“ 只见无尘子手中的茶勺“啪“地折断。他猛地掀开肖子安的衣领,露出后颈处一个若隐若现的红色梅痕。 “北境'血咒'……“无尘子脸色骤变。 炉中的火焰“噼啪“一跳,映得无尘子的面容忽明忽暗。 “血咒?“肖子安下意识摸了摸后颈,“这是什么?“ 无尘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向裴心瑶:“去取'窥天镜'来。“ 裴心瑶应声离去,不一会儿捧回一面青铜古镜。镜面布满奇异纹路,边缘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图案。 “这是药王谷镇谷之宝,能照出人体内的异毒。“无尘子示意肖子安站到镜前。 镜中,肖子安的影像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幅骇人景象——他的经脉中流淌着淡淡的红色细丝,如同活物般在血管中游走,最终在后颈处汇聚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血梅。 “嘶……“郝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鬼东西?“ 无尘子的手指从肖子安后颈的血梅印记上移开,眉头紧锁如沟壑纵横。那印记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血魂咒……“无尘子喃喃道,“北境皇族秘术,需以至亲血脉为引。中咒者会逐渐丧失神智,最终沦为施咒者的傀儡。“他抬眼看向肖子安,“你父亲绝不可能对你下此毒手。“ 肖子安喉结滚动:“那这咒印……“ 无尘子从药柜取出一把银刀,“三年前肖家惨案当晚,应该是有人取了你父亲的血。“ 刀尖轻挑,血珠从印记中渗出,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冰晶。郝明远“呀“地惊叫出声,被沈墨一把捂住嘴。 “怪哉。“无尘子盯着冰晶,“血魂咒本该让你丧失心智,可你却只是失忆……“ 郝明远倒吸一口凉气:“那肖兄为何只是失忆?“ “这正是蹊跷之处。“无尘子捋着白须,“按理说,血魂咒一旦种下,三日之内必见成效。可子安体内的咒印却似被什么力量压制,始终未能完全发作。“ 沈墨的铁扇“唰“地合上:“会不会与三年前那场变故有关?“ 肖子安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断剑——这是他唯一记得的随身之物。剑柄处那个模糊的“柒“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目。 沈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袖口处溅上了几点暗红色的血迹,在洁白的衣袖上显得格外刺眼。 无尘子的目光如闪电一般迅速扫过沈墨,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也有伤?”无尘子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沈墨勉强笑了笑,想要掩饰过去,“旧疾而已,无妨。” 然而,无尘子却不依不饶,他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抓过沈墨的手腕,三根手指如铁钳一般紧紧搭在沈墨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无尘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他的嘴唇紧紧抿起,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震惊。 “‘千山醉’?此毒需连续服用三年才会发作,你……”无尘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显然对这个结果感到难以置信。 一旁的郝明远听到“千山醉”三个字,顿时跳了起来,满脸惊愕地看着沈墨,“沈兄也中毒了?” 沈墨的神色却依旧如常,他淡淡地笑了笑,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家父早年间中的就是此毒,想来是遗传所致。” 无尘子的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紧紧地锁住沈墨,他的目光犀利而尖锐,仿佛能够穿透沈墨的身体,直接洞悉他内心深处的每一个念头和想法。 “千年醉并非遗传之毒,而是需要长期投喂。此毒是为了克制你体内的另一种毒吧。”无尘子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沈墨沉默了片刻,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声音轻柔而平静,仿佛这并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果然是神医,一下便看出来了。无妨,暂时还死不了。” “你上一次毒发是什么时候?” “正月十五。” 他的语气如此淡定,以至于让人感到有些诧异。这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不是在谈论他自己身上的致命毒药。 站在一旁的肖子安始终保持着沉默,他静静地观察着沈墨的一举一动。当他听到沈墨说出“上月十五”这四个字时,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就在这时,肖子安注意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沈墨的手指正在无意识地摩挲着铁扇上的某处花纹。这个动作虽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却引起了肖子安的警觉。 郝明远见沈墨像个没事人的样子,心中愈发焦急,忍不住催促道:“沈兄,那你赶紧求神医帮你解毒呀!” 然而,沈墨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缓声道:“我的毒,怕是神仙也救不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郝明远心中的希望之火。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墨,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无尘子听了沈墨的话,也是沉默了许久。他凝视着沈墨,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气氛有些凝重的时候,裴心瑶突然指着窗外,高声喊道:“师父!西边的瘴气散了!” 无尘子闻言,眸光微微一动,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从药柜中取出了一套金针。 “血咒虽未完全发作,但已侵蚀经脉。若要恢复记忆,需先解咒,再行施针。”无尘子一边摆弄着金针,一边解释道。 “如何解?”沈墨连忙问道。 无尘子竖起一根手指,说道:“需三味药引。”接着,他又依次竖起另外两根手指,“千年灵芝、金线莲,以及……”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禁忌之地的‘幽冥花’。” “幽冥花?”裴心瑶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惊愕地看着无尘子,“师父!幽冥花长在毒龙潭边,那地方连您都——” “所以需要你带路。”无尘子突然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对禁忌之地最为熟悉。” 裴心瑶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喊道:“我才不去呢!那潭里的蛟龙可是会吃人的!”然而,当她瞥见无尘子那原本白皙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时,心中不禁有些发虚。 犹豫片刻后,裴心瑶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好吧,我可以带路,不过……得给我五百两银子才行!” “心瑶!”无尘子见状,连忙呵斥道,显然对她的要求感到十分不满。 然而,就在这时,肖子安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二话不说,当场抽出一张,迅速填写好数额后,便直接递到了裴心瑶面前,微笑着说道:“有劳裴姑娘了。” 裴心瑶定睛一看,只见那张银票上印着“青州赵氏钱庄”的朱红印章,右下角还有一方小巧的小篆私印,上面赫然写着“凭此通兑”四个字。 一旁的郝明远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肖子安,惊讶地问道:“肖兄,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肖子安微微一笑,将剩余的银票收了起来,解释道:“去年在青州的时候,我有幸破获了一桩御赐字画失窃案。事主正是皇商赵老爷子,为了感谢我的帮忙,他特意赠送了我这份特权。” 沈墨在一旁用扇子掩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调侃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一路走来,肖兄住店都从不还价,原来竟是如此深藏不露啊!” 第二十章 禁忌之地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次日黎明,晨曦微露,四人早已收拾妥当,准备踏上这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旅程。裴心瑶身着一身轻便的短打装扮,显得英姿飒爽,腰间还别着一个精致的锦囊,上面绣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她微笑着将锦囊递给其他三人,解释道:“瘴雾林里毒虫横行,这是我师父特制的避毒香囊,每人一个,以防万一。”郝明远接过香囊,凑近闻了闻,突然“咦”了一声,疑惑地说道:“这香味……怎么跟沐姑娘身上的有点像?” 听到“沐姑娘”三个字,肖子安的动作猛地一顿,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 裴心瑶见状,好奇地追问:“沐姑娘?是谁呀?” 沈墨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了肖子安一眼,缓缓说道:“她呀,是一位……很特别的故人。” 郝明远的注意力很快被裴心瑶腰间的一个小巧金铃吸引住了,他指着金铃,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裴心瑶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晃了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可是保命用的!遇到危险时,只要摇响它,就能召唤救星哦!” 四人继续前行,逐渐深入药王谷西侧的禁忌之地。这里的景象愈发诡异,草木都显得有些扭曲,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影响。有会发光的蘑菇,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有会自动缠绕的藤蔓,如同有生命一般,试图缠住路过的行人;还有那散发着甜香的赤红花朵,看似美丽诱人,实则剧毒无比。 “别碰!“裴心瑶拍开郝明远伸向红花的手,“这叫'美人笑',闻一下昏迷,碰一下毙命!“ 沈墨用扇子掩住口鼻:“难怪叫禁忌之地。“ “跟紧我。“裴心瑶取出一盏琉璃灯,灯芯燃着幽蓝火焰,“这是'引魂灯',能照出毒瘴中的安全路径。“ 刚刚踏入这片树林,四周的光线就像是被突然吞噬了一般,瞬间变得漆黑如夜。然而,在这片黑暗中,却有一道微弱的蓝光在闪烁着。当肖子安几人将目光投向那道蓝光时,惊讶地发现地面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串串荧光般的脚印,它们如同幽灵一般,蜿蜒着向前延伸。 “踩着这些发光的地方走。”裴心瑶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千万不要去碰那些红色的蘑菇,它们会让人产生幻觉。” 就在四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脚印前行时,郝明远突然指着前方,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那是什么?” 透过雾气,他们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前方若隐若现。肖子安见状,瞬间拔出了手中的剑,警惕地盯着那个身影。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之际,裴心瑶急忙喊道:“别动手!那是‘瘴傀’!” 随着雾气渐渐散去,那个人影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令人震惊的是,这个“人”竟然与肖子安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的面色青白,双眼空洞无神,看上去毫无生气。 “这是瘴气所化的幻象。”裴心瑶的声音有些发颤,“它会模仿你心中最挂念之人的模样……” “肖兄最挂念的不是沐姑娘吗?”郝明远低声嘀咕道,“怎么会变成他自己呢?” 沈墨的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缓缓说道:“除非……他此刻挂念的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瘴傀突然开口,声音与肖子安一般无二:“你当真想知道三年前的真相?哪怕代价是再次失去一切?“ 肖子安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剑身也随着他的颤抖而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瘴傀,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瘴傀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它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我就是你啊,”瘴傀说,“或者说,我是被你遗忘的那部分记忆。” 肖子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这不可能……”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瘴傀突然如闪电般扑向他! 肖子安本能地挥剑斩去,只见剑光一闪,却径直穿透了瘴傀的身体。原来,这只是一个虚影!瘴傀化作一团烟雾,迅速缠绕在肖子安的耳边,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低语道:“你是魔鬼……”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肖子安的心上,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裴心瑶见状,心中大急,她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把药粉,毫不犹豫地朝瘴傀扔去。药粉在空中散开,瞬间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火势凶猛,迅速将瘴气驱散。 “快走!”裴心瑶连忙拉住肖子安的衣袖,焦急地喊道,“瘴傀最会蛊惑人心,你别被它影响了!” 然而,肖子安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那四个字如同烙铁一般深深地印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就在这时,沈墨突然伸手按住了肖子安的肩膀,沉声道:“子安,幻象所言不可尽信,你千万不要被它迷惑了。” 郝明远也一脸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紧张地说道:“这鬼地方太邪门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穿过药圃西侧那道气势磅礴的瀑布,四人终于来到了一处被茂密藤蔓所覆盖的山壁前。这些藤蔓交织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让人难以窥视其背后的景象。 裴心瑶走到山壁前,轻轻拨开那些浓密的藤蔓,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便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三人嘱咐道:“这里面就是‘千蛛洞’了,大家记住三件事:第一,绝对不能触碰那些红色的蛛丝;第二,千万不要踩到积水;第三……”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像变戏法一样,迅速将一颗药丸塞进了郝明远的嘴里。 郝明远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噎得直翻白眼,但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见裴心瑶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大个子,你给我闭嘴,你的呼吸声太大了,会惊动蛛后的。”郝明远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也只能乖乖听话,紧闭双唇。 进入洞穴后,一股幽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洞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只有无数萤火虫般的微光在头顶闪烁,仿佛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待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肖子安才惊讶地发现,那些微弱的光芒竟然是成千上万只蜘蛛的眼睛! “别害怕,跟着我的脚印走。”裴心瑶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她的身影如同一只灵巧的猫,在蛛网的间隙中轻盈地穿梭着。肖子安和沈墨紧紧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红色的蛛丝和积水。 然而,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时,沈墨突然拉住了肖子安的衣角,并用扇尖指了指地面。肖子安定睛一看,只见某些“积水”里竟然漂浮着森森白骨!这些白骨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肉丝,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的郝明远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在这寂静的洞穴中显得格外刺耳。刹那间,头顶的“星光”像是被惊扰了一般,瞬间躁动起来! “跑!”裴心瑶脸色剧变,她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把抓住肖子安的胳膊,用力往前一拽,两人像离弦之箭一般狂奔起来。 他们身后,另外两人也紧跟着他们的步伐,拼命地奔跑着。然而,就在他们狂奔之际,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肖子安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回头一瞥,只见一只足有磨盘大小的花斑蛛后正从洞顶如闪电般追来!它那巨大的身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绒毛,八只复眼闪烁着嗜血的红光,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吞噬掉! “前面岔路左转!”裴心瑶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急促,但却异常坚定。肖子安毫不犹豫地按照她的指示,在岔路口猛地向左一转。 就在他们拐弯的瞬间,裴心瑶突然伸手在岩壁上一拍,只听“咔嚓”一声,一道石门轰然落下,将那恐怖的蛛后硬生生地隔绝在了门外。 “呼……”郝明远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差点就……” “别坐!”裴心瑶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她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郝明远的屁股上,将他踹得向前一个踉跄。 郝明远惊愕地看着裴心瑶,刚想抱怨几句,却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几条赤红的蛛丝正缓缓蠕动着,仿佛在寻找着猎物。 “这……”郝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快走!”裴心瑶低喝一声,带头继续向前走去。 四人穿过一片弥漫着瘴气的树林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幽深的潭水出现在他们面前,潭边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而潭水却清澈见底,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在潭水的中心处,盛开着一丛幽蓝色的花朵,花瓣透明如冰,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幽冥花!”裴心瑶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灵草,具有强大的药用价值。但是,潭里有条修行百年的毒蛟,我们得小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平静的水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了一般,剧烈地翻涌起来! 突然,平静的水面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搅动,水花四溅,一条足有水桶粗的蛟龙破水而出!它那金黄的竖瞳犹如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住众人,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这条毒蛟通体漆黑,身上的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仿佛坚不可摧。更令人惊悚的是,它的头顶已经生出了两支血色的犄角,狰狞而锐利。 毒蛟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带着浓烈腐臭味的气息喷涌而出。这股气息如同滚烫的开水一般,潭水瞬间像被煮沸了一样,剧烈地翻滚起来。 “退后!“沈墨见状,脸色剧变,他手中的铁扇猛地一挥,三枚银针如闪电般射出,直取毒蛟的眼睛。然而,当银针与毒蛟的鳞片碰撞时,却只发出了“叮叮“的脆响,然后便无力地弹开了。 毒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激怒了,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尾巴如同黑色的旋风一般横扫而来! 肖子安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身边的裴心瑶,自己却躲闪不及,被那强大的气浪直接掀飞,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地撞在岩壁上。 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嘴角也溢出了丝丝血丝。 “肖兄!“郝明远见状,怒吼一声,他举起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巨石,用尽全身力气砸向毒蛟的眼睛。 毒蛟吃痛,猛地转过头来,张开嘴巴,一股墨绿的毒液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心瑶眼疾手快,她迅速甩出腰间的软鞭,如灵蛇一般缠住了郝明远的腰,然后猛地一拽,将他硬生生地从毒蛟的毒液攻击范围内拽离了险境。 那墨绿的毒液溅落在岩石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眨眼间,岩石竟然被腐蚀出了无数蜂窝般的孔洞,仿佛被强酸侵蚀过一般! “用这个!“裴心瑶心急如焚,她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毫不犹豫地抛给了肖子安,同时大声喊道,“蛟龙逆鳞下三寸是它的弱点!“ 肖子安拔开瓶塞,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毒蛟动作明显迟缓下来,显然对药味极为忌惮。他趁机纵身跃起,剑锋直指蛟腹那片银白色的逆鳞。 毒蛟疯狂扭动,利爪撕破了肖子安的肩头。鲜血滴落的刹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蛟龙突然僵住,竖瞳剧烈收缩,像是感受到什么可怕的气息。 “现在!“沈墨的铁扇如刀锋般切入逆鳞缝隙。毒蛟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洞窟都在颤抖。肖子安的剑趁机刺入伤口,剑身竟泛起诡异的红光。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剑身传出,毒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肖子安惊骇地发现,自己的佩剑正在吞噬蛟龙精血。 “噬魂剑?!“裴心瑶脸色煞白,“这不是二十年前就...“ 话未说完,潭水突然炸开。第二条更大的毒蛟破水而出,头顶赫然生着四支犄角!它一口叼住同伴的尸体潜入深潭,水面瞬间凝结成冰。 “快采花!“沈墨拽下发带抛向潭心。发带上的金铃作响,冰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裴心瑶甩出软鞭卷住幽蓝花朵,四人跌跌撞撞逃向来时的路。 身后传来冰层爆裂的巨响,整个洞穴开始崩塌。就在石门坠落的瞬间,肖子安隐约看见潭底亮起一双巨大的猩红眼睛...... 第二十一章 你那朋友不简单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药王谷的竹屋内,一片静谧。幽蓝色的幽冥花在石臼中被碾碎成汁,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这股香气与其他几味珍稀药材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在青玉碗中泛着微弱的光芒。 肖子安端坐在竹屋中央,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药碗。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药汁入喉,一股寒意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仿佛连他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冻结。 无尘子站在一旁,手持金针,神色肃穆。他看着肖子安喝下药水,轻声说道:“今日是第一次施针。肖公子,此药服下后,需配合金针渡穴之术,百日之内,每隔十日施针一次,施足十次,方能彻底化解血魂咒残余,恢复记忆。” 肖子安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身体的寒意,沉声问道:“百日?”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无奈,“前辈,晚辈身负血仇,实在无法在谷中久留……可有速成之法?” 无尘子缓缓摇头,叹息道:“血魂咒非同小可,百日施针已是极限。若强行缩短疗程,不仅无法恢复记忆,还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轻者记忆永失,重者经脉逆行,沦为废人,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肖子安眉头紧锁。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梅七的行踪、肖家灭门的真相、沐清雨的下落……他等不了那么久。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郝明远满脸焦虑地插嘴道,“肖兄还有大仇未报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无奈。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的裴心瑶突然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一般,开口说道:“其实……还有个办法。”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清晰,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裴心瑶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但她还是挺直了腰板,迎着众人的目光说道:“师父,不如让我随肖公子出谷吧!我虽然医术不及您,但金针渡穴之术早已烂熟于心,一定能够按时为他施针!” 无尘子听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责备:“胡闹!你从未出过药王谷,江湖险恶,岂是你能应付的?” 然而,裴心瑶并没有被师父的话语吓倒,她反而有些不服气地嘟囔着:“师父您总是说医者当济世救人,如今肖公子身中血咒,又背负着血海深仇,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偷偷地瞥了肖子安一眼,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再说了……我也想出去看看,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药王谷里吧?” 肖子安见状,连忙摇头道:“裴姑娘,此行实在太过凶险,不宜牵连你。” “谁说我跟着你是为了你?“裴心瑶叉腰,“本姑娘是要去江湖上历练,扬名立万!“她眼珠一转,突然掏出一本医书,“再说了,你中的寒髓蛊与血魂咒相冲,路上若发作,没我在旁,你撑不到查明真相那天!“ 沈墨“唰“地展开铁扇,掩唇轻笑:“肖兄,裴姑娘医术精湛,有她同行确实稳妥。“ 郝明远也帮腔:“就是!总比困在谷里三个月强。“ 肖子安仍在犹豫,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跟着他们几个大男人闯荡江湖,实在不合礼数。更何况,药王谷与世隔绝,裴心瑶天真烂漫,若因他之故涉险,他于心何安? 裴心瑶却已凑到他面前,仰着脸认真道:“肖公子,我可不是为了你。我裴心瑶立志要做天下第一名医,自然要出去见识世间百病。“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肖子安忽然想起沐清雨也曾用这样的眼神说过类似的话——“我有我的事。“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走的路。 无尘子突然叹了口气:“罢了。心瑶天赋异禀,金针之术已得我真传。但你切记,百日之内,必须按时施针,不可有误!“ 裴心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师父放心!我一定把肖公子治得明明白白的!” 肖子安无奈,只得拱手道:“多谢裴姑娘仗义相助。” 无尘子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递给裴心瑶,“这是《百日金针详解》,你且收好。” 裴心瑶大喜,正要接过,无尘子却按住她的手:“我还有三个条件。“ “第一,每日需以药浴辅佐;第二,每逢月圆需服'定魂丹';第三……“无尘子深深看了肖子安一眼,“若他记忆恢复时出现狂躁之症,立即封其膻中穴。“ 肖子安瞳孔微缩:“前辈此话何意?“ 无尘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当年你父亲将此物托付我保管,今日我就将它交还于你。“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残缺的青铜令牌,边缘参差不齐,似被利器劈开。 肖子安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上面已经模糊不清的“肖”字。突然间,一股强烈的刺痛从他的胸口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脏里搅动一般。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阵阵金戈交鸣之声,还有人在凄厉地呼喊:“快走!别回头!”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让人不寒而栗。 “肖兄?”沈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将他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他定了定神,看着沈墨,发现对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你脸色很差。”沈墨说道。 肖子安还没来得及回答,裴心瑶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她不由分说地抓住肖子安的手腕,为他把脉。 “气血逆行!”裴心瑶的眉头紧紧皱起,“你快躺下!” 三日后,出谷前夜,药王谷内飘起了细雨。肖子安静静地站在竹廊下,擦拭着手中的佩剑。剑身映照着灯火,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在他吞噬毒蛟精血后变得愈发诡异。 “肖公子。”裴心瑶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地走来。她今天没有穿那身俏皮的粉衣,而是换上了一袭素白的医袍。 “在想什么呢?”裴心瑶轻声问道。 肖子安回过神来,看着裴心瑶,微微一笑:“我在想这把剑的来历。”他轻轻抚摸着剑身,“它叫‘玄霜’,是我醒来时就带在身边的。但如今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裴心瑶犹豫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师父让我给你的。二十年前,漠北之战中,你父亲曾用这把剑斩杀过北境大祭司。“ 肖子安接过玉简,上面刻着一段模糊的记载: “天启三年冬,肖将军持噬魂剑斩巫祝于雪原,剑饮血而鸣,百里可闻……“ “噬魂剑?“肖子安瞳孔微缩,“所以它真能吸取人血?“ 裴心瑶点头:“传说此剑是上古魔器,专克咒术。你体内的血魂咒未能完全发作,或许正是因为它。“ 雨丝渐渐变得密集起来,如同一层薄薄的纱幕笼罩着大地。在这朦胧的雨雾中,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婉转悠扬,却又似乎带着几分苍凉之意。 肖子安侧耳倾听着这笛声,不禁感叹道:“这笛声如此哀怨,沈兄似乎有什么心事啊。”他的目光随着笛声的方向望去,仿佛能透过这雨幕看到吹笛之人的身影。 一旁的裴心瑶忽然压低声音,对肖子安说道:“肖公子,你那位朋友……可不简单啊。” 肖子安闻言,转头看向裴心瑶,只见她一脸凝重。 “哦?你为何这么说?”肖子安好奇地问道。 裴心瑶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肖子安:“他体内有种奇毒,连我师父都看不出这毒的门道。” “更奇怪的是,”裴心瑶继续说道,“每当毒性发作时,他的后颈也会出现红色的印记。” 肖子安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血魂咒?” 裴心瑶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这毒看起来像是血魂咒的变种,经过了某种改良。” 正说着,郝明远突然冒雨跑了过来,他的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大半。 “肖兄!我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啦!”郝明远兴奋地说道。 肖子安和裴心瑶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郝明远见两人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奇地问道:“咦?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都不说话?” 裴心瑶见状,立刻恢复了她那活泼可爱的模样,笑着对郝明远说道:“我们在说某人打包了整整三坛‘醉仙酿’,也不怕压垮马背!” 郝明远挠了挠头,傻笑着说道:“嘿嘿,路上喝嘛……”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药王谷口,给这片静谧的山谷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 裴心瑶早早地起了床,精心梳洗后,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青衫。这件青衫剪裁得体,线条流畅,与她清新脱俗的气质相得益彰。她腰间悬挂着药囊和银针包,那是她行医的必备工具,而发间依旧别着那朵金色小花,仿佛是她身上的一抹亮色,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又精神。 无尘子站在谷口,静静地看着裴心瑶走来。他的身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人一般。当裴心瑶走到他面前时,他微笑着取出一张信纸,递给肖子安。 “这上面写着你父亲生前来往密切的好友,你可以去问问,当年的事情或许他们略知一二。”无尘子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 肖子安郑重地将信纸收好,然后深深地向无尘子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前辈。” 无尘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取出一个木匣,递给裴心瑶。 “里面是金针和应急丹药,切记,渡厄针不可间断。”无尘子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裴心瑶笑嘻嘻地接过木匣,说道:“知道啦师父!您就等着听徒儿名扬天下的好消息吧!” 无尘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柔声说道:“去吧,孩子,记得回来的时候,给师父带些江湖上的新奇玩意儿。” 裴心瑶听了师父的话,眼眶突然微微发红,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地说道:“师父,您一定要保重!” 站在一旁的肖子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郑重地抱拳向无尘子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前辈的大恩大德,子安没齿难忘!” 无尘子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转身准备离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突然又低声说道:“小心梅七。他和你的关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肖子安闻言,猛地一怔,他还想追问无尘子这句话的具体含义,然而无尘子却已经像一阵风一样飘进了山谷,石门也在他身后缓缓闭合,仿佛将他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山道上,肖子安四人并肩而行。 裴心瑶就像一只刚刚飞出笼子的小鸟,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兴奋。她一会儿跑去采药,一会儿又追逐着蝴蝶,嘴里还不停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们知道吗?我三岁的时候就被师父捡到了药王谷,从那以后,我就从来没有下过山呢!”裴心瑶蹦蹦跳跳地跑到肖子安身边,满脸期待地问道,“肖公子,江湖是不是特别精彩啊?有没有那种能够飞檐走壁的侠盗呀?” 肖子安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回答道:“江湖险恶,未必就像你想象的那么有趣。” “我才不怕呢!”裴心瑶一脸自信地拍了拍药箱,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草药,而是能战胜一切邪恶的法宝一般,“我有的是办法去对付那些坏人!” 沈墨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轻笑一声:“裴姑娘,你这突然之间不要报酬了,难不成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心瑶给打断了。 “要你管!”裴心瑶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她有些心虚地偷瞄了一眼肖子安,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道,“本姑娘就是高兴,行不行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郝明远突然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一样,兴奋地叫了起来:“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喜欢肖——”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裴心瑶一把药粉给撒了过去。那药粉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地朝郝明远飞了过去,让他顿时被呛得直打喷嚏。 肖子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本来还想替裴心瑶解释一下,却见沈墨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对他说:“肖兄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沐姑娘冷若冰霜,裴姑娘热情似火,这一冷一热,真是……” “沈兄!”肖子安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皱起眉头说道,“沐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裴姑娘更是为了给我医治才出谷的,你可别乱说啊。” 沈墨听了,只是笑而不语,似乎对肖子安的话并不以为然。 第二十二章 命悬一线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裴心瑶兴奋地骑在马背上,左顾右盼,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肖公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呀?”她满脸期待地看着肖子安,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肖子安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透过层层云雾看到目的地一般,他缓缓说道:“云州。” “云州?”一旁的郝明远摸了摸脑袋,疑惑地问道,“我们去云州干什么呢?” 这时,一直摇着扇子的沈墨突然插话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云州的霍氏家族……似乎和当年的肖家有些交情呢?”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肖子安。 肖子安点了点头,证实了沈墨的猜测:“霍家主或许知道一些关于当年事情的线索。” 裴心瑶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挥舞着马鞭,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呢?快走快走!”话音未落,她便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肖子安和郝明远对视一眼,也赶忙催动马匹,紧跟在裴心瑶身后。马蹄声响,扬起一路尘土。 经过几日的风餐露宿,傍晚时分,四人终于抵达了一座小镇。他们疲惫不堪地走进一家客栈,决定在此歇息一晚。 客栈的房间虽然不大,但还算干净整洁。四人围坐在饭桌前,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边闲聊着。裴心瑶对郝明远讲述的他们之前的冒险经历充满了好奇,她兴致勃勃地听着,不时发出惊叹声。 当郝明远讲到一些惊险的情节时,裴心瑶更是激动得忍不住拍桌,大声说道:“太刺激了!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要带上我!”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参与其中。 沈墨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裴姑娘不怕吗?” 裴心瑶轻哼一声,自信满满地回答:“本姑娘什么没见过?毒蛟都不怕,还怕几个小贼?”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畏的勇气,让人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肖子安独自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月色出神。月光如水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 “肖公子,该施针了。”突然,裴心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缓缓转过身,只见她端着银针包站在门口,神色认真而专注。 “有劳裴姑娘。”肖子安微微一笑,走到床边坐下。 裴心瑶走到他身旁,打开银针包,取出一根金针,轻轻刺入他后颈的穴道。金针入穴的瞬间,肖子安只觉得一股暖流如涓涓细流般涌遍全身,后颈的血咒印记微微发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感觉如何?”裴心瑶轻声问道,声音柔和而关切。 肖子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裴心瑶正站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好多了,多谢裴姑娘。” 裴心瑶见状,心中稍安,她收起手中的银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肖公子,其实……我跟你出谷,不只是为了帮你。” 肖子安闻言一怔,他看着裴心瑶,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裴心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我想成为天下第一名医,就像我师父一样。然而,若一直待在药王谷,我永远只能是个学徒,无法真正施展自己的医术。” 肖子安凝视着她,微微一笑,说道:“裴姑娘医术高明,又有如此志向,定能如愿以偿。” 裴心瑶听了肖子安的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匆匆收拾好东西,说道:“明日还要赶路,肖公子早些休息吧!”说完,她不敢再多看肖子安一眼,快步离开了房间。 肖子安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暖意。他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抬头仰望着夜空。夜空中,星辰璀璨,明月皎洁,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凝望着星空,肖子安的思绪渐渐飘远。他忽然想起了沐清雨,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刚升起,四人就收拾好行囊,准备继续踏上旅程。 经过数日的奔波,四人终于抵达了云州城。这座城市繁华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他们在城中找了一家酒楼,准备稍作歇息。此时正值饭点,酒楼里人声鼎沸,食客们或高声谈笑,或埋头大快朵颐。店小二们则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满脸笑容地招呼着客人。 “听说了吗?昨晚城西又丢了个姑娘!”邻桌的商贩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他的同伴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道:“这都第七个了!我看八成就是采花大盗干的。” “采花大盗?”同伴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官府还没抓到人?” 商贩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抓?连影子都摸不着!那些姑娘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话未说完,商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他连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压低声音道:“嘘——小声点!我表哥在衙门当差,他说那些姑娘失踪的地方都留着一朵红梅花……” 听到这里,肖子安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郝明远见状,立刻凑过来,同样压低声音对肖子安说道:“肖兄,莫非又是北境暗梅卫搞的鬼?” 肖子安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妄下结论。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墨突然开口了,他缓缓摇着手中的铁扇,若有所思地说道:“采花案留梅花记号,倒像是故意栽赃。”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裴心瑶正埋头专心地扒着饭,对他们的谈话完全没有在意。听到“案子”二字,她才猛地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饭,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案子?” 肖子安正准备开口解释,突然听到隔壁桌子传来一阵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霍家悬赏千金求医呢!” “哦?是霍二公子的那怪病吗?都已经三年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啊……” 裴心瑶听到这里,眼睛猛地一亮,她迅速拽住肖子安的袖子,激动地说道:“霍家?那不就是你要拜访的那家吗?” 肖子安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霍朝勋与我父亲是故交。” “太好了!”裴心瑶兴奋地搓了搓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千金诊金在向她招手,“这样一来,你拜访故人,我还能赚到诊金,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啊!” 一旁的沈墨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唰”地一声展开折扇,遮住了半张脸,似笑非笑地对裴心瑶说:“裴姑娘,先把你的口水擦擦吧。” 裴心瑶闻言,立刻给了沈墨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要你管!” 霍府的大宅气势恢宏,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管家接过肖子安递上的玉佩,转身走进府内去通报。没过多久,管家便匆匆返回,引领着他们走进了霍府。 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院落,终于在一间布置雅致的花厅里,见到了霍老爷霍朝勋。 霍朝勋年约五旬,面容儒雅,气质不凡。他见到肖子安时,神情激动得难以自抑,快步上前握住肖子安的手,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贤侄啊!自从你父亲遇害之后,我便四处托人打听你的下落,一直苦寻无果,今日竟然能在此处与你重逢,实在是太好了!” 肖子安正欲开口寒暄几句,一个家丁却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家丁满脸惊恐,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老爷!不好了,二公子又发病了!” 霍朝勋闻言,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他顾不得与肖子安继续客套,急忙说道:“贤侄,真是对不住,老夫先失陪一下,去看看犬子的情况。你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罢,他转身便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裴心瑶见状,立刻站起身来,主动说道:“霍老爷,我是药王谷的弟子,略通医术,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霍朝勋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喜出望外地说道:“哦?原来姑娘是药王谷的高徒,那真是太好了!有劳姑娘一同前往,老夫感激不尽!” 于是,霍朝勋领着肖子安和裴心瑶等人,快步赶往内院。一路上,众人脚步匆匆,气氛异常凝重。 进入霍如麟的房间后,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让人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几支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床榻上,躺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他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青年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颈上,爬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看上去异常恐怖。 此时,三位大夫正围在床边,各自施展着自己的的手段—— 一位鹤发童颜的道士正以掌心抵住霍如麟后背,内力源源不断输入; 一个蓬头垢面的邋遢老者手持银针,手法癫狂却精准地刺入穴位; 而那位佝偻着背,戴着黑纱帷帽的老婆婆则往霍如麟口中灌入一勺腥臭的黑色药汁。 肖子安的目光缓缓地从三人身上扫过,就在他的目光与那黑纱老妪的视线交汇的瞬间,他隐约感觉到对方的动作似乎微微一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到了一样。 然而,这种停顿仅仅持续了一刹那,黑纱老妪便迅速恢复了常态,继续手中的动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与此同时,道士突然大喝一声,他的掌心泛起了一道耀眼的白光,如同夜空中的闪电一般。这道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邋遢老者也不甘示弱,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毫不犹豫地撒在病人的胸口。那粉末一接触到病人的皮肤,便迅速融化,仿佛被病人的身体吸收了一般。 而老婆婆则更为果断,她手中的银针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在霍如麟的头顶上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三针。 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霍如麟突然喷出了一口黑血。那黑血溅落在地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让人闻之欲呕。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随着这口黑血的喷出,霍如麟的呼吸却渐渐平稳了下来,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也开始有了一丝血色。 “施道长!王大夫!闵婆婆!我儿如何了?”一直在旁边焦急等待的霍朝勋见状,急忙开口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急切。 施长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说道:“霍老爷放心,二公子暂时无碍。不过,这毒……”他的话语有些迟疑,似乎对这毒的情况还有些不确定。 王三则是抹了一把脸上的药汁,嘿嘿一笑道:“死不了!就是这毒……啧啧,有意思!” 这时,施长生的目光落在了肖子安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这位小友也是医者?” 肖子安摇了摇头,刚想解释,一旁的裴心瑶却迫不及待地蹦了出来,兴奋地说道:“我是药王谷弟子!让我看看病人!” 三位大夫闻言色变。药王谷的名号在医界如雷贯耳,就连疯癫的王三都收敛了几分狂态。 裴心瑶已经挤到床边,抓起霍如麟的手腕把脉。片刻后,她眉头紧锁:“奇怪,这不像病,倒像是……“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与霍如麟容貌相似,却更加健硕的青年大步走入:“父亲!弟弟怎么样了?“ “如麒,“霍朝勋摇头,“暂时稳住了。“ 霍家大公子霍如麒见到肖子安,先是愣在原地,随即面露惊喜道:“子安兄!何时来的云州?” 肖子安拱手作揖,态度谦卑得好似那随风摇摆的柳枝:“刚到。如麒兄,久违了。”肖子安依稀记得二人少年时曾一同习武,似乎交情不错。 霍如麒面上飞快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宛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旋即便热情似火地拉住肖子安:“你来得正好!今晚我设宴为你接风!” 晚宴上,霍家父子详细讲述了霍如麟的病情。 “一年前的中秋夜,如麟外出赏月,归来后便高烧不退。“霍朝勋眉头紧锁,“三日后退烧,身上却开始出现黑纹。“ 霍如麒补充道:“起初大夫们都以为是中毒,可各种解毒方都试遍了,毫无效果。“ “不是毒。”闵婆婆的声音突然在寂静中响起,仿佛一道惊雷,让众人惊愕不已。 肖子安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闵婆婆,他敏锐地察觉到,当闵婆婆说出“蛊”字时,沈墨手中的扇子微微一顿,似乎这个字触动了他内心的某根弦。 施长生眉头紧皱,满脸狐疑地问道:“南疆蛊术?这怎么可能?霍二公子怎会中此邪术?” 王三却不以为意,他灌了一大口酒,醉醺醺地嚷嚷道:“管他什么蛊!以毒攻毒,以蛊克蛊!闵老婆子,你那‘百毒针’不是专克蛊虫吗?快拿出来试试!” 闵婆婆冷笑一声,对王三的提议嗤之以鼻:“若只是普通蛊毒,老身自然早就能解了。但此蛊……”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并非寻常之物,需找到下蛊之人才行。” 霍如麒闻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地吼道:“若让我知道是谁害我弟弟,定将其碎尸万段!” 肖子安沉默不语,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霍如麒,缓缓问道:“如麟发病前,可曾与人结怨?或者接触过什么异常之物?” 霍家父子对视一眼,霍朝勋缓缓道:“如麟性子温和,从不与人争执。那日他只是去城西的望月亭赏月……回来后的第二日就发病了......“ 霍朝勋收声蹙眉,似乎并不想再回忆起那日的往事了。 ...... 夜已深,四周一片静谧,肖子安独自一人待在客房里,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才的对话。那神秘的水晶石,以及沈墨的反应,都让他感到十分困惑。 正当肖子安沉思之际,突然间,窗户毫无征兆地缓缓开启,一阵夜风悄然吹入。肖子安心头一紧,警觉地望向窗户,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飘然而入。 “肖公子。”黑影落地,发出一声沙哑的呼唤。肖子安定睛一看,来人竟是闵婆婆! 闵婆婆的声音依旧沙哑,只是相较于以往,似乎少了几分冷漠。她站在窗边,身形有些佝偻,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闵婆婆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肖子安手按剑柄,警惕地看着闵婆婆,不敢有丝毫松懈。 闵婆婆缓缓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她的目光落在肖子安身上,凝视片刻后,轻声说道:“你可还记得,三年前黑峰崖下的那个雨夜?” 肖子安闻言,浑身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暴雨倾盆、鲜血四溅、一个老妇人在黑暗中递来的药丸…… “你……“ “老身当年救你一命,今日特来警告。“闵婆婆眼中闪过痛苦之色,“霍家的水太深,速速离开!“ 说完,她重新蒙上面纱,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十三章 苗疆巫女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云州府衙的卷宗室里,肖子安仔细翻阅着七名失踪少女的案卷。油灯昏黄的光线映在他紧锁的眉头上,将阴影拉得很长。 “林绣娘,十六岁,城南布庄之女,上月十五夜外出买针线未归;陈阿芷,十七岁,城东茶商之女,上月二十去寺庙上香失踪……“裴心瑶念着案卷上的记录,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姑娘除了年纪相仿,住址、家境全无规律,凶手是怎么挑选目标的?“ 这些女子年龄相仿,但出身各异——有富商之女,也有农家姑娘,甚至还有青楼歌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在月圆之夜失踪。 沈墨倚在窗边,铁扇轻摇:“若是采花贼作案,通常会挑选特定类型的女子。“ “除非——“裴心瑶咬着笔杆,突然眼睛一亮,“凶手不是冲着她们本人来的!“ 郝明远挠头:“不冲人,那冲啥?“ 肖子安合上卷宗,指尖轻叩桌面:“或许,她们身上有某样共同的东西,是我们没注意到的。 薄雾弥漫,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给人一种朦胧而神秘的感觉。肖子安、沈墨、郝明远和裴心瑶四人缓缓地从衙门中走出来,他们的神色都显得异常凝重。 “七个失踪的少女,年龄都相仿,但是她们的家世、住处和相貌却毫无相似之处。”沈墨一边摇着手中的铁扇,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采花贼的癖好还真是独特啊。” 郝明远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说:“真是奇怪,这采花贼难道还会挑日子作案不成?” 沈墨继续摇着扇子,分析道:“更奇怪的是,这七名少女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月,可我们竟然连她们的尸首都找不到。” 听到这里,裴心瑶突然打了个寒颤,脸色有些发白地说道:“该不会……她们被那采花贼给吃了吧?” 郝明远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别胡说!哪有什么吃人的采花贼啊。”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会不会是这采花贼在练什么邪功呢?我听说有种功法需要处子之血才能修炼……” 裴心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哪有那么多邪功啊。”说完,她转头看向肖子安,问道,“肖公子,你怎么看?” 肖子安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缓缓地说:“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还太少,无法准确推断出凶犯的作案动机和手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去霍府看看如麟兄的病情吧,毕竟他的状况更为紧急。” 于是,四人决定先前往霍府。此时,夜色已深,四周一片静谧,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当他们路过城西的一个面摊时,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街角一家简陋的面摊还亮着灯火,摊前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小娘子,陪爷喝一杯怎么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拽着少女的手腕,淫笑着往怀里拉。 少女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双杏眼圆睁,满脸惊恐,正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口中不断高呼:“放开我!” 老板娘见状,顿时怒不可遏,她随手抄起一根擀面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口中怒喝:“放开我女儿!” 然而,还没等老板娘的擀面杖落到实处,她就被另一个混混猛地一把推倒在地。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郝明远怒发冲冠,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吼道:“光天化日……呃,月黑风高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那壮汉闻言,不以为然地斜眼打量了一下郝明远,冷笑道:“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家伙——哎哟!” 他的话还没说完,郝明远便如闪电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见郝明远身手敏捷地反手一抓,瞬间将那壮汉的胳膊死死拧到了背后。 与此同时,另一个混混眼见同伴吃亏,急忙抄起一张板凳,气势汹汹地朝郝明远砸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疾驰而至,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板凳在半空中就被凌空击碎!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沈墨手持铁扇,如翩翩公子般飘然而至。 肖子安见状,顺势飞起一脚,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狠狠地踹在那混混的身上。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混混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了三丈之远。 “滚!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人,打断你们的狗腿!”郝明远怒不可遏,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那两个混混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边跑还边不忘撂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面摊老板娘冲着他们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下作东西!“ 少女惊魂未定地拉着母亲的衣袖:“娘,您没事吧?“ 老板娘拍拍女儿的手,转向肖子安四人,感激道:“多谢几位恩公相助!若不嫌弃,请坐下吃碗面吧!“ 老板娘自称叫白铃,约莫四十岁,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韵,右腕上戴着一串古朴的铜铃,行动时却诡异地不发出声响。女儿小荷十六七岁,生得清秀可人,只是眼神躲闪,似乎受了惊吓。 面对白铃的盛情,四人实在难以推辞,便纷纷围坐在那略显简陋的木桌旁。只见少女手脚麻利地开始下面、调味,动作娴熟而流畅。不一会儿,四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面条就被端上了桌。 “哇,好香啊!”郝明远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赞叹道,“这比醉仙楼的招牌面还要香呢!” 白铃见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解释道:“这是用香茅和野柠檬调制的汤底,味道比较特别。” 接着,白铃又从屋里取出一坛自酿的梅子酒。酒过三巡,她的话匣子也渐渐地打开了:“那些地痞就喜欢欺负我们这样的孤儿寡母,之前还有更过分的……”说到这里,白铃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过上一个欺负小荷的人,已经……“ 话未说完,她突然收声,转而笑道:“几位是外乡人吧?来云州做什么?“ 肖子安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不动声色道:“访友。白大姐在此摆摊多久了?“ “十年了,我的丈夫因病去世后,我就靠着这个面摊,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小荷长大。” 她的话音刚落,小荷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呛到了一样,猛地咳嗽起来,而且咳嗽得越来越剧烈,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白铃见状,急忙伸手去拍打她的背部,希望能缓解她的不适。 然而,就在白铃抬手的瞬间,她的袖口却不小心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她手臂内侧的一道诡异的黑色疤痕。那道疤痕的纹路扭曲得如同蜘蛛网一般,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光泽。 肖子安的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是注意到了这道疤痕,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当他们离开面摊的时候,白铃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硬是塞到了裴心瑶的手中,还笑着对她说:“姑娘家多吃点甜的,日子才不会苦呢。” 回到霍府的客房后,房间里的烛火依然通明。肖子安坐在桌前,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将白铃手臂上的那道疤痕纹路画在了纸上。 沈墨站在一旁,盯着那张画纸看了一会儿,突然用扇尖点了点图案的中央,说道:“你们看这里,这八道主纹向外辐射,是不是很像蜘蛛的腿?” 郝明远闻言,也凑上前来看了看,然后疑惑地问道:“可是,人身上的疤痕怎么会是黑色的呢?” “除非……”他话还没说完,裴心瑶就插嘴道,“除非原本是刺青,然后用药水强行洗去了。我们药王谷有一种‘腐肌散’,可以烧掉皮肉上的印记,但是会留下黑色的瘢痕。” 肖子安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白铃手腕上的铜铃也很奇怪啊,明明有铃舌,可她走路的时候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墨突然插话道:“那是苗疆巫女的‘哑魂铃’。”他的声音低沉而又严肃,仿佛这个话题让他感到有些沉重。 听到“苗疆巫女”这四个字,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众人都惊愕地看着沈墨,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郝明远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等等,你们是说,那个面摊老板娘就是……苗疆巫女?” 肖子安却想到更深一层:“霍如麟中的是蛊毒,而白铃可能是苗疆巫女……这两者会不会有关联?“ “等等!“裴心瑶突然跳起来,“你们说,失踪的七个少女,会不会也跟这个有关?“ 四人面面相觑。 肖子安沉声道:“明日我再去面摊打探。沈兄,你去查查那些失踪少女是否都去过白铃的面摊。郝兄弟,你盯着霍如麒,我总觉得他对弟弟的病情知道得太多。裴姑娘……“ “我去查闵婆婆!“裴心瑶兴奋道,“那老婆子神神秘秘的,肯定有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咚咚咚。”敲门声显得有些急切,似乎门外的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们。 “谁啊?”肖子安高声问道。 门外传来霍如麒的声音:“子安兄,可否一叙?” 肖子安和其他人对视一眼,然后起身去开门。 花园中的凉亭里,霍如麒正站在那里,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是如麟发病前佩戴过的香囊,”霍如麒一脸凝重地说,“我一直觉得弟弟的病有些蹊跷,今日听闻你们在查少女失踪案,或许这个香囊能提供一些线索。” 肖子安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香囊里面除了一些已经干枯的花朵外,还有几根细如发丝的金线。 “这是?“ “西域金蚕丝,“霍如麒压低声音,“只有皇宫和……苗疆蛊师才有。“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如麟!“霍如麒脸色大变。 众人如狂风一般冲向霍如麟的房间,门被猛地推开,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霍如麟正痛苦地在床上翻滚着,他的身体被一层黑色的纹路所覆盖,这些黑纹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的身上不停地蠕动着!更让人惊恐的是,透过他那薄如蝉翼的皮肤,可以看到无数的凸起在他的体内游走,就好像他的身体里藏着什么可怕的活物一样! 闵婆婆正站在床边,手持银针,全神贯注地为霍如麟施针。当她看到众人突然闯入时,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出去!你们这些人贸然闯进来,惊了蛊虫,他立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霍如麒却不肯离开,他紧紧地抓住门框,满脸焦虑地问道:“我弟弟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闵婆婆一边继续施针,一边回答道:“这是蛊虫反噬!他体内的蛊虫失去了控制,开始反噬他的身体。”她的银针在空中飞舞,快得如同虚影一般。 裴心瑶见状,急忙凑到床前,伸手搭在霍如麟的脉搏上,想要一探究竟。 闵婆婆见状,连忙伸手按住裴心瑶的手,警告道:“别碰!这是蛊虫感应到月圆将至,开始变得活跃了。” “月圆?”肖子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霍朝勋曾经说过的话,“如麟的病每逢月圆就会加重?” 闵婆婆缓缓点头,面色凝重地说道:“明晚便是满月之夜,若再寻不得那下蛊之人……”她话至此处,便戛然而止,但其中深意,众人皆心知肚明。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裴心瑶突然开口问道:“婆婆,您可曾听闻过一种名为‘黑玉蛛心蛊’的蛊毒?” 闵婆婆闻言,浑身猛地一颤,满脸惊愕地看向裴心瑶,颤声问道:“你……你是如何知晓此蛊的?” 裴心瑶见状,心中略感诧异,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曾在药王谷的《蛊毒志》中见过此蛊的记载。”说罢,她稍稍回忆了一下书中的内容,接着道,“据书中所言,中此蛊者,身上会浮现出蛛网状的黑色纹路,每逢月圆之夜,蛊虫便会异常活跃,而要想解此蛊毒,必须以施蛊者的鲜血作为药引方可。” 一旁的肖子安听闻此言,眼神瞬间一冷,他沉声道:“如此说来,必须要尽快找到那下蛊之人了。” 闵婆婆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压低声音对肖子安说道:“肖公子,老身在此再奉劝你一句,还是速速离开这霍家吧。这里……” 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只听“嘎吱”一声,房门被人缓缓推开,管家迈步走了进来,对着霍如麒躬身道:“大公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第二十四章 黑蛛族圣女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肖子安刚刚踏进院子的大门,目光就被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住了。只见裴心瑶正从药庐的方向悄悄地溜出来,怀里似乎还鼓鼓囊囊的,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裴姑娘?“肖子安轻声呼唤道。 裴心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颤。待她看清来人是肖子安后,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小跑着来到肖子安身边,紧紧地拽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快回房!我有重大发现!“ 肖子安见她如此紧张,心知此事定然非同小可,便也不多问,跟着她快步回到客房。 一进房间,肖子安就看到郝明远和沈墨早已在里面等候。裴心瑶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册子的封面上用朱砂写着一串扭曲的南疆文字。 “《黑蛛秘典》?“沈墨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册子上的字,他的眉头微微一挑,疑惑地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裴心瑶得意地笑了笑,说道:“闵婆婆的药箱底下!那老婆子出去熬药了,我就趁机......嘿嘿。“ 肖子安接过册子,翻开一看,突然在某一页上停住了。只见那一页上画着一个人形,全身布满了蛛网状的黑纹,与霍如麟身上的症状简直一模一样! “‘饲蛛蛊’……”他轻声念出旁边的注释,“以处子之血喂养黑蛛,待其产卵后植入宿主体内,可延年益寿……” 郝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说道:“所以霍如麟是被人下了蛊?那些失踪的姑娘……” “是饲料。”沈墨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裴心瑶又翻到册子最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夹着的画像。她将画像展开,展示给众人看。 画像上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如远黛,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宛如仙子下凡。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上赫然纹着一只黑蜘蛛,那黑蜘蛛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她的手腕上爬出来。 虽然年岁相差甚远,但那眉眼轮廓,分明就是年轻时的闵婆婆! “闵婆婆是黑蛛族的人?”郝明远惊愕地瞪大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那她为何要救霍如麟?” 肖子安突然想起白铃手臂上的疤痕,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沉声道:“除非……她不是要救他,而是在控制蛊毒发作的速度。” 正说着,窗外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沈墨瞬间掷出铁扇,“唰“地划开窗纸——一只通体漆黑的蜘蛛正趴在窗棂上,腹部诡异地泛着红光! “小心!“肖子安一剑将蜘蛛斩为两段。 蜘蛛尸体落地竟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腐蚀得地板滋滋作响。 四人面面相觑,心知已被盯上。 清晨的雾气还未消散,云州城西的一条狭窄巷子里却早已人头攒动,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原来,在这条阴暗潮湿的小巷里,横陈着两具男子的尸体,他们的身体浸泡在散发着恶臭的污水中,令人作呕。 这两具尸体的状况异常恐怖,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大小的血洞,仿佛被无数细小的毒虫叮咬过一般。而他们的皮肤则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就像是中毒后的症状。然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是他们的面部——嘴巴大张着,眼眶空洞无物,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他们的身体内部啃噬而出。 “这是蛊虫所为。“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蹲下身来,她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拨开其中一具尸体的衣领。 这名女子正是裴心瑶。她仔细观察着尸体上的伤口,眉头微皱,说道:“看这伤口的走向,应该是'血线蛊'所为,这种蛊虫专门吸食人的内脏。“ 她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响,围观的百姓们惊恐地看着那两具尸体,纷纷向后退去,生怕被这可怕的蛊虫缠上。几个妇人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当场呕吐起来。 “肯定是那个南疆女人干的!“突然,一个商贩尖声叫道,“昨天这两个人刚刚调戏了她的女儿,今天就暴毙身亡,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对那个南疆女人指指点点。 “嘘!小声点!“商贩的同伴紧张地拉扯着他,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那个女人是黑蛛族的,会下蛊呢!“ 肖子安敏锐地捕捉到“黑蛛族“三个字,正欲追问,却听另一个老者低声道:“要说调戏那小娘子,霍二公子以前也干过,结果没多久就得了怪病……“ “霍如麟?“郝明远忍不住插嘴,“什么时候的事?“ 老者吓了一跳,见是生面孔,摆摆手不肯多说。沈墨适时递上一块碎银,老者这才压低声音:“就一年前中秋前夜,霍二公子喝醉了,在面摊拉扯那小娘子,被她娘用擀面杖打了头……第二天霍家就来人赔了银子,谁知没过几天,霍二公子就一病不起。“ 肖子安与沈墨对视一眼——时间完全吻合! ...... 肖子安和沈墨去面摊找白铃母女,而裴心瑶则先行回霍府。 面摊前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几张翻倒的桌椅孤零零地散落在那里。这一幕显得有些诡异,仿佛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冲突。 肖子安站在面摊前,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但周围除了凌乱的桌椅,什么也没有。 这时,邻铺的老板走了过来,看到肖子安,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先生,您是在找白铃母女吗?” 肖子安连忙点头,问道:“是的,您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吗?” 邻铺老板叹了口气,说道:“她们一早就收拾行李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肖子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追问道:“那您知道她们大概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吗?” 邻铺老板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城东的方向吧?不过我也不太确定。” 肖子安向邻铺老板道了谢后,便转身离去。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暗暗思考着。城东的范围如此之大,要在其中找到白铃母女,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然而,肖子安并没有轻易放弃。他决定先去白铃的住处看看,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或蛛丝马迹。 经过一番打听,肖子安和沈墨终于得知了白铃的住址。原来,她就住在离面摊仅有两条街道之隔的一条小巷子里。 他与沈墨快步走到白铃家门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栋略显陈旧的小楼,周围的邻居们都显得十分安静。 他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没有锁。于是,他轻轻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景象让肖子安有些惊讶。整个房间看起来异常整洁干净,一尘不染,仿佛刚刚被人打扫过一般。 这与面摊的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肖子安不禁心生疑惑:既然白铃母女走得如此匆忙,为何房间里会如此整洁呢? 与此同时,在霍府的一间房间里,气氛异常凝重。霍如麟躺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被黑色的纹路所覆盖,这些纹路如同恶魔的印记一般,不断蔓延,已经占据了他整张脸。 霍朝勋站在床边,满脸忧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闵婆婆站在一旁,不断地施针,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显然已经竭尽全力。 “最迟明日午时,若再不解蛊……”闵婆婆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霍朝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闵神医,求您救救我儿啊!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闵婆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霍老爷,不是我不想救,这蛊毒实在太过诡异,我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但还是无法彻底清除。”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肖子安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他的出现让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肖子安一进门,便看到了床上的霍如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快步走到床边,凝视着霍如麟苍白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肖子安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霍朝勋,直截了当地问道:“霍伯父,一年前的中秋之夜,如麟兄是否去过城西的那个面摊?” 霍朝勋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他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贤侄,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 肖子安并没有被霍朝勋的态度所影响,他紧紧地盯着霍朝勋的眼睛,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如麟兄在那天晚上在面摊调戏了一名南疆少女。而就在次日,他便突然得了这种奇怪的病症。更巧合的是,今天死去的那两个地痞,正是昨天欺负同一对母女的人。” 肖子安的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霍朝勋的心脏。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被他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霍如麒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样冲了进来。他怒目圆睁,指着肖子安吼道:“肖子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弟弟才是受害者!难道你觉得他是活该吗?” 面对霍如麒的质问,肖子安的表情却异常平静。他缓缓地说道:“我并没有这么说。但是,要想解开如麟兄身上的谜团,找到病因,恐怕还得从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寻找线索。” 霍朝勋颓然坐下:“不错……那日如麟醉酒失态,被那南疆妇人打伤。我本要报官,谁知那妇人第二日主动登门赔罪,还送来解酒汤……“他猛地抬头,“难道汤里有毒?“ 闵婆婆冷笑:“黑玉蛛心蛊需贴身下种,绝非混在饮食中那么简单。“ ...... 肖子安刚刚回到客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房门就被猛地推开,裴心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肖公子!我查到了!”她满脸兴奋,气喘吁吁地将一本破旧的古籍摊开在桌上,“黑玉蛛心蛊是雌雄双生蛊,中蛊者身上会出现黑纹,而下蛊之人胸口会有对应的红纹!” 肖子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声音低沉地问道:“那下蛊之人是——” “白铃!”裴心瑶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看一定就是她做的!” 肖子安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们还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然而,裴心瑶却不以为然,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不是她还能有谁!人都跑了,这明显就是畏罪潜逃嘛。”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沈墨和郝明远走了进来。他们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显然是带回了更惊人的消息。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白铃竟然是黑蛛族的圣女!”沈墨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这个消息让他震惊不已。 第二十五章 救命 - 双面探案人 - 映泉之月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云州城的街巷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连更夫的梆子声都显得遥远而模糊,仿佛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般。 肖子安、沈墨和裴心瑶三人如同鬼魅一般,伏在面摊对面的屋顶上。青瓦的凉意透过衣衫,如丝丝寒气般渗入肌肤,让人不禁打个寒颤。然而,他们却浑然不觉,目光如鹰隼般紧紧地盯着白铃母女居住的阁楼。 纸窗上映着摇曳的烛光,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透过纸窗,隐约可以看见小荷正在梳发的剪影。肖子安心中暗忖:果然如我所料,白铃母女并未真的逃出城去。 戌时三刻,烛火突然毫无征兆地熄灭了,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灭了一般。肖子安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立刻凝神细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阁楼的后窗悄然无声地开启了,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从窗户中翻出,轻盈地落在地上。月光如水,洒在那道身影上,映照出小荷苍白如纸的面容。她的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小荷的脚步有些虚浮,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径直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步伐踉跄却异常坚定。 肖子安三人悄然跟上,身形如影,始终保持着十步的距离。夜风拂过,他敏锐地注意到小荷脖颈后的肌肤上,那道细小的红痕正泛着微弱的荧光,如同蛛网般微微脉动。 穿过荒草丛生的废街,四周的屋舍渐渐稀疏,最终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小荷停在一口枯井前,井沿爬满青苔,石壁上歪歪扭扭刻着“永泰七年“的字样,字迹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娘……我错了……“小荷突然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的手指缓缓抬起,开始解自己的衣带,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肖子安的瞳孔突然收缩,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像闪电一样迅速地冲到了少女面前。 “小荷!“ 少女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来。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瞳孔竟然变成了诡异的琥珀色,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她的嘴角缓缓咧开,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了一排森白的牙齿,那笑容既狰狞又恐怖。 “来陪我们吧!“ 少女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处,冰冷而阴森。 话音未落,她的十指骤然暴长,指尖“嗤“地窜出猩红的蛛丝,如毒蛇般朝肖子安缠绕而来!这些蛛丝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如一张大网般将肖子安笼罩其中。 肖子安见状,毫不畏惧,迅速拔剑出鞘。只见剑光一闪,如流星划过夜空,蛛丝应声而断。然而,断裂的蛛丝溅出的腥臭液体却让他大吃一惊——这些液体竟然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落在剑身上,立刻腐蚀出缕缕青烟,剑锋也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小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裴心瑶的惊呼,“那是血蛛蛊丝,沾之即腐!“ 肖子安心头一紧,连忙侧身避开又一波蛛丝的攻击。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枯井深处,只见井底传来一阵密集的“沙沙“声,仿佛有千万只虫足在石壁上爬行。 下一秒,无数拳头大小的黑蛛如潮水般从井口汹涌而出!这些黑蛛浑身漆黑,眼睛闪烁着寒光,张牙舞爪地朝肖子安扑来。 这些蜘蛛通体漆黑,背上却布满血红色的蛛网纹路,八只复眼泛着幽绿的荧光,口器张合间滴落粘稠的毒液。 “黑蛛族的血蛛蛊!“裴心瑶从腰间锦囊抓出一把黄色药粉,凌空洒出,“它们怕雄黄!“ 药粉飘散,蛛群顿时躁动不安,前排的蜘蛛触到雄黄,肢体抽搐着蜷缩成一团,但后方的蜘蛛仍旧疯狂涌来。 沈墨铁扇“唰“地展开,扇骨中寒光闪烁,数枚银针齐齐射出,精准钉入几只血蛛的复眼。黑绿色的体液迸溅,蛛群攻势稍缓。 “先带小荷走!“肖子安低喝。 沈墨二话不说,一把扛起昏迷的小荷,转身就往回跑。肖子安与裴心瑶且战且退,剑光交织成网,将扑来的血蛛尽数斩落。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退出废街时—— “嘶——!“这声嘶鸣犹如一把利剑刺破长空,直插云霄,其尖锐程度令人耳膜生疼,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这声音在井底回荡,经久不息,整个大地都似乎被这恐怖的嘶鸣所震撼,微微颤抖起来。 枯井周围的石板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开始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寸寸龟裂,仿佛不堪重负。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身影从井底破土而出,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这只巨型蛛后身躯庞大,足有牛犊大小,它的甲壳漆黑如墨,宛如钢铁铸就,坚硬无比。八条长足如同镰刀一般锋利,闪烁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而它的腹部更是鼓胀得吓人,上面赫然纹着一幅血红色的蛛网图案,这图案与白铃手臂上的疤痕竟然一模一样! 蛛后的复眼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地锁定着眼前的四人,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意。它的口器一张一合,突然喷出一股腥臭的毒雾,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径直朝四人席卷而来。 裴心瑶见状,脸色剧变,她急忙又撒出一把药粉。药粉在空中迅速扩散,与毒雾相遇后,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毒雾被稍稍阻隔了一下。然而,仍有一缕毒雾如幽灵般飘至沈墨的脚边。 “啊!“沈墨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小腿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叮咬一般,瞬间失去了知觉,身体猛地一颤,踉跄着差点跌倒在地。 肖子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沈墨,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道:“退!快退!“ 然而,蛛后根本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只见它的八条长足猛地一蹬地面,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炮弹一般凌空扑来,速度快如闪电,气势骇人。 ...... 霍府东厢内,烛火幽幽摇曳,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微弱的火光将屋内的人影拉得细长扭曲,宛如鬼魅一般。 霍如麒站在弟弟的床榻前,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包暗绿色的药粉,那药粉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荧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毒药。 药碗中的汤药原本是清澈透明的,但随着霍如麒将药粉缓缓倒入其中,汤药渐渐被染成了墨绿色,就像是一潭死水被污染了一般。表面还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气泡,发出“滋滋“的轻响,仿佛是这毒药在发出不甘的咆哮。 “最后一次了……“霍如麒喃喃自语道,他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弟弟,别怪我……“ 然而,就在他即将把那碗墨绿色的汤药递到霍如麟唇边时,床上的人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布满了血丝,眼白几乎被黑色的纹路完全侵占,原本应该是黑色的瞳孔此刻却缩成了针尖大小,看上去异常恐怖。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原本静止的黑纹,此刻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缓缓蠕动起来。它们顺着霍如麟的脖颈爬上他的脸颊,在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游走,仿佛是一条条黑色的毒蛇,在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哥……“霍如麟的嗓音异常嘶哑,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你还要毒我多久?“ “哐当!“ 药碗像被抽走了支撑一般,从霍如麒的手中直直地滑落下去,仿佛失去了生命的重量。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药碗狠狠地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墨绿色的药汁四溅开来,溅落在霍如麒那双精致的锦靴上。 那墨绿色的药汁仿佛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接触到锦靴的皮革后,竟然迅速地将其腐蚀出了几个小洞,就像被毒虫叮咬过一般。 霍如麒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踉跄着向后退去,后背猛地撞在了多宝架上。多宝架上摆放的几件古董瓷器在这猛烈的撞击下,也开始摇摇欲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你早就知道?”霍如麒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而此时,原本躺在床上的霍如麟却缓缓地坐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健康的肤色早已被一股诡异的黑色所取代,那黑色的纹路如同蛛网一般,从他的额头开始,逐渐蔓延到了他的太阳穴。 他每说一个字,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那字是从他的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随着他的话语,那黑色的纹路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猛地暴起,在他的脸颊上迅速蔓延,最终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的蛛网图案。 “半年前的中秋……你说一定会让我好起来……”霍如麟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但那话语中的绝望和愤恨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霍如麒的心上。 “结果……结果是把那些姑娘……献给‘蛛母’……换我续命……”说到这里,霍如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因为咳嗽而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风中的残烛一般。 随着他的咳嗽,一口又一口的黑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他身下的锦被上。那黑血落在锦被上,竟然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冒出丝丝白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就连小荷……你都不放过……”霍如麟的话语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霍如麒,那里面的恨意仿佛要将霍如麒吞噬。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拄杖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珠帘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闵婆婆佝偻着身子走进来。烛光下,她脸上的黑纱无风自动:“二公子既已想起,老身便直说了。“ 她的动作缓慢而轻柔,仿佛那袖子下隐藏着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左袖被缓缓掀开,露出了手腕内侧。那是一道与白铃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黑痕,然而,这道黑痕却显得更为陈旧,边缘已经泛起了紫色。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岁月的沧桑:“当年,你的兄长与黑蛛族进行了一场可怕的交易。他用七名纯阴少女来喂养那血蛛蛊,却未曾料到这蛊虫会反噬到你的身上。” 说罢,她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闪烁着寒光。只见她手臂一挥,那锋利的指甲如闪电般划过霍如麟的手臂。刹那间,黑纹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一般,迅速地退缩了些许。 霍如麒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却夹杂着一丝哭腔:“你以为自己就清白吗?”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胸口处竟然赫然纹着一只黑色的蜘蛛,那蜘蛛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若不是你教我用蛊术来提升功力,我又怎会……”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闵婆婆的怒喝声打断。 “闭嘴!”闵婆婆的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那杖底竟然如同利剑一般,深深地刺入了青砖三寸。随着她的这一动作,一股腥风突然席卷整个房间,所有的烛火都在瞬间变成了幽绿色,仿佛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所笼罩。 暗处,躲在屏风后的郝明远听得心惊肉跳,额头冷汗直流。他有些后悔没听肖子安的劝告,执意留在霍府监视霍如麒,恍惚间不自觉后退半步,却不慎踩到一根断裂的窗棂。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谁?”闵婆婆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她那原本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如同一头被惊扰的野兽。黑纱下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迸发出令人心悸的凶光。 她的袖袍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起,三枚泛着蓝光的毒针如闪电般破空而出!这毒针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到了郝明远面前。 郝明远见状,心中大惊,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侧身一闪。只听“嗖”的一声,毒针擦着他的耳畔飞过,直直地钉入了他身后的梁柱之中。 被毒针刺中的木料仿佛瞬间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迅速腐烂,冒出一股股刺鼻的白烟。 “郝明远?!”一旁的霍如麒见状,脸色大变,失声喊道,“快抓住他!” 闵婆婆显然也认出了郝明远,她的指甲突然如同弹簧一般伸长,变得如同利刃一般,闪烁着寒光,直直地朝郝明远刺来。 郝明远心中暗叫不好,他手忙脚乱地抄起身旁的屏风格挡。只听“嗤啦”一声,那三寸厚的檀木屏风竟然如同纸糊的一般,被闵婆婆的指甲生生划穿! 郝明远吓得亡魂皆冒,他一边惊恐地大叫着,“老沈!肖兄!救命啊!”一边转身朝着窗户狂奔而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跃出窗户的一刹那,闵婆婆手中的拐杖突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猛地射出一道蛛丝,如同闪电一般,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脚踝!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