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后宫嫔妃等级划分 皇后 皇贵妃 正一品:贵妃、淑妃、贤妃、德妃 从一品:妃 正二品:昭仪、昭媛、昭容 从二品:修仪、修容、修媛 正三品:婕妤 从三品:贵嫔、贵姬 正四品:贵仪、贵容、贵媛 从四品:淑仪、淑容、淑媛 正五品:德仪、德媛、德容 从五品:婉仪、婉媛、婉容 正六品:嫔、姬 从六品:良媛、良娣 正七品:容华 从七品:贵人、美人、才人 正八品:常在 从八品:小仪、小媛、小娣 正九品:答应 从九品:选侍 正十品:御女 从十品:采女 楔子 大禹皇朝顺元二十七年秋,病了两年的元启帝元酆自知时日无多,于顺元二十七年十月十日早朝颁下圣旨:立其第六子景王元暻为太子。 顺元二十七年冬,元启帝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日,于顺元二十七年十二月九日寅时三刻在乾元殿崩逝。 顺元二十八年一月十日,新帝元暻登基,改国号为盛元,至此顺元二十八年正式改为盛元元年。 大禹皇朝盛元八年十月,皇城内时隔六年再次传出选秀旨意,任七品以上官员家适龄女(十四至十七岁)于盛元九年三月入宫选秀。选秀旨意一出,可谓是各方震动,官宦之家更是迎来送往,走动频繁,各自探其深浅。 大禹皇朝现任国君元昌帝元暻,先帝第六子,十七岁登基,二十一岁铲除其叔父良王及其党羽,夺回政权,正式亲政。 现盛元八年,景帝元暻羽翼已丰,政权牢固,正值青年,膝下只有一子两女。三年前原也是选秀之年,但因江南水患,边境不稳而取消。明年又逢选秀之年,各方早有猜测,生怕选秀再次取消。但不管选秀与否,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2.第 2 章 盛元九年,刚刚开年,各家秀女就已经齐聚京城。城内银楼绣房更是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位于京城半月里弄的沈府,今年也不似往年那样沉静了。 沈玉珺请完安,没有直接回去她的秀诗楼,而是带着丫鬟来到了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上,俯瞰着这个她出生成长的家,心里是无比的沉静。 沈家原也是勋贵人家,曾经也有过辉煌时刻,只不过她没见过。二十五年前的边境之战,她的祖父沈霖因遭小人构陷,差点兵败。最后那场战役虽说还是赢了,但损兵折将太多,先帝大怒。沈家虽说在多方博弈之下保全了家人,但却被褫夺了先祖用血汗拼来的爵位。至此原来的齐阳侯府,也就是现在的沈家,一日日的落寞了。 祖父沈霖更是因为在那场战役中身受重伤,失了一条腿。自此闭门思过不问世事,二十五年来从未踏出家门一步,日日到先祖牌位前忏悔。 沈家被夺爵之后,可谓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尝尽了人情冷暖。虽说父辈兄长还有些在朝为官,但也是战战兢兢,步履艰难。 她,生于斯长于斯。自小到大早就看尽了沈家爷们为恢复家门昔日荣光,奔波劳累,却全然无功;见惯了沈家女眷咬牙隐忍,却备受奚落;看到了闺中姐妹知书达理,却无人问津。 她人小力薄,又是个女儿,自懂事了,就不让父母家人操心了。直到六年前,也是个选秀年,家中大姐姐沈诗画落选流泪。她才知道作为沈家女儿,也不是不能为家族门楣尽力的。 那时候,她九岁,第一次明确的想要做一件事,也是那一年她规划了自己以后的路。 虽说当时她年纪小小,但世家就是世家,即便没落了,但底蕴还是在的。九岁的她就已经知道什么是‘未雨绸缪’,什么是‘常备不懈’。 即然明确以后的路,她就私下里让丫鬟收集了很多话本。从话本里她知道,女人只有乖巧懂事才能讨得夫君欢喜,只有温柔美丽才能赢得夫君宠爱。也是从话本里悟出女人身娇体弱不是有碍子嗣,就是生产大多出事。 记得那是她第一次麻烦父亲,向父亲求了两个懂药食医理的丫鬟。至于强身健体,沈家本就是行武出身,学点拳脚功夫锻炼身体还是很简单的。 这六年来,她没有一天是松懈惫懒的。膳食调养,外加运动锻炼。强健了身子还不行,还要努力学习才艺。不过她也不是个聪慧的,琴棋书画里也就只专研了书法,习得一手瘦金体,还算上得了台面,其他也都只是泛泛。倒是女红得到家中长辈不住口的夸赞。 说句让人见笑的话,这几年就连保命的手段,她都学了不少。有次见了家里的丫鬟失足落水。她都能联想道后宫争斗,硬是求了娘亲带她去庄子上学了泅水。 不过保命的手段再多也是不嫌的。毕竟谁的命都只有一次,任你再高贵,人没了,也只是人走茶凉!后宫更是如此,越富贵越现实! 她沈玉珺不求一飞冲天,只求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儿,让她好好的活着,熬资历。如若老天垂怜能赐她一子半女,那沈家也算是有个依靠了。不过这一切还都只是她的臆想。能不能成真还要看进不进的了后宫? “小姐,虽说是三月里,但天儿还是凉飕飕的。这里风大,奴婢给您披上斗篷吧?”竹雨手里拿着斗篷上去,来到她家小姐身边。自家主子自小就是个爱护身子的,明天就要选秀了,更是不能着了凉。 “嗯,”沈玉珺眼神平静地看着底面的房屋楼宇,花草树木,这是她的家。先帝还算念情,虽夺了沈家的爵位,但圣祖赐的这所宅子到底是留下了。明天她就要离开了,让她好好再看一看。不管进不进宫,这样的机会,都不会多了! 想到最近家里的种种,她眼神又暗了些更坚定了些。她天才绝学的三哥再一次放弃了科举,准备出门游学了。 桐知堂里,大夫人戚氏正坐在炕榻上,倚着软枕闭着眼睛养神。 苏妈妈端了一碗燕窝粥进来,瞧着夫人靠在软枕上,面色暗黄,人也焉焉的,心里就不住的疼,到底呀,是她奶大的孩子! “夫人,您醒醒神,奴婢给您端来一碗燕窝粥,您先用些。” 戚氏睁开眼睛,嘴角有些无力地抽动下:“先放着吧,这会子也没什么胃口。” “夫人您还是看着用些吧,一会儿五姑娘要是知道了您这般,叫她又如何是好啊?”苏妈妈在一边劝着:“您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好,眼瞧着您都瘦了一圈了。” “妈妈,我就是有些怨自己,为何不早一些给五儿定了亲事,要是……哎……”戚氏每每想到这些,就无力得很。沈家已不是曾经的齐阳侯门了。京里的人啊,更是眼神亮堂得很,捧高踩低的。那些来说合的人家,更是没有一个入眼的。 “奴婢知道您的心事,老爷不是说了这次秀女众多,才貌双全的,更是比比皆是。虽说咱们家五姑娘也是个拔尖的,但要说能入选的机会还真是不大。”苏妈妈也不是说的虚话,五姑娘虽说出挑,但门第是硬伤。这次选秀真真是争奇斗艳的! “我知道,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这宫里虽说是富贵地,但阴暗得很。我家五儿,我真是怕啊!”戚氏想想都胆寒。 “恕奴婢多句嘴,夫人您现在还不是伤神的时候。五姑娘这里,不管入不入选,您都得先准备着。要是有那个万一,也不至于到时慌了手脚。” 戚氏闻言,倒是也不倚着了:“妈妈说的是,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想拧了。”戚氏也不用再劝了,自己个就端起燕窝粥食下了。 三月八日卯时,沈府就已经灯火通明。今日是大选的日子,虽只是初选,但也是刷人较多的一关。初选主要是检查秀女的年龄、身体状况,看五官是否齐整,看是否清白之身,以及身体是否有异味,疾病等等。 卯时三刻,沈玉珺就带着竹雨来到了宁寿堂。老夫人见她打扮得体,满意的微笑了,今天只是初选,如若打扮出挑,只会惹人话柄,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沈家已不是以前的齐阳侯府了,能够给孙女儿依仗。这样低调也是明哲保身。 “嗯……很好,过会内务府的马车便会来接,你大哥、二哥、三哥会随行护送你,一切不必太过强求,顺其自然便好。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老夫人是说着也有些心酸,要是沈家没败落,也就不会担心这命的事儿了。 沈玉珺上前跪在老夫人膝下:“珺儿知道,珺儿明白自己的身份,一定会谨言慎行,小心行事,不会做出有损家门的事。”说完就给老夫人磕了头。 “好……好……是我们沈家的闺女,臣哥儿、玮哥儿和旭哥儿好好护送你们妹妹,去吧。”。 “是” 说完,大家便起身送他们出了宁寿堂。 3.第 3 章 很快内务府的马车就到了,沈玉珺上了马车,就在家人的目送下离开沈府了。 沈府原是齐阳侯府,所以离皇宫还是很近的。行了约半时辰,马车就到了宫门口停下等候。 沈玉珺端坐在车里,细想着这几年的点点滴滴,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时耳边隔窗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妹妹莫怕,在宫里一切听着指示行事便可,大哥会在宫外一直等你出来。” 沈玉珺闻言心中流过暖流,无论自己多么早熟,在父母哥哥眼中她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哥哥安心,妹妹知事的。” 这时马车又开始往前行了,不一会便入了皇宫,沈哲臣兄弟就都被留在了宫外。 “大哥,宫里规矩大,妹妹不会受欺负吧?”沈哲旭骑马走到大哥身边,皱眉担心的问道:“早上到现在,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沈哲臣耳边回响着妹妹平静柔和的声音,扭头回到:“不会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在内宫门前各家秀女都下了马车,坐上轿子,又走了一段路,来到锦绣宫。 “姑娘,锦绣宫到了,请下轿吧!” 沈玉珺闻言下轿后,便示意竹雨打赏抬轿的太监,后随接引的宫女进入锦绣宫。 沈家自被夺爵之后,沈家女眷进入宫廷的机会就极其稀少了。她是出生在家里落寞之后,宫里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锦绣宫很大,很巍峨!也是,这是皇宫,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岂有不壮阔之理! 进入皇宫后,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富贵高雅的景色景致,沈玉珺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眼,但还是很快就回神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可在这时露了相? 一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殿的秀女,华衣鬓香,珠摇玉翠,好不艳丽!瞬间沈玉珺就迎来了各方探寻的目光,有相熟的便上前来招呼了。 “沈妹妹,你来了,姐姐我都盼着你呢。”礼部左侍郎家的嫡女,也是二婶钱氏娘家的女儿钱洛惜上前拉着沈玉珺的手:“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钱姐姐过誉了,只是家里压着学了些规矩,以免我贻笑大方。”做戏嘛,谁不会?沈玉珺对答得仪,小心应付着。沈家因为家教,家里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的,从未生出什么口角来。但在外沈玉珺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妹妹近来可还好?”钱洛惜拉着沈玉珺上下打量着:“看这气色就知道好得很。连姐姐我都羡慕了呢!” “钱姐姐打趣我了不是,要论姿容小妹哪比得上钱姐姐呢?” 大禹皇朝的选秀一共分为初选、采选和殿选。 初选是由内宫总管太监、太后的管事嬷嬷以及太医院把关的,后宫妃嫔不得插手;采选是由皇后、四妃出面选定德行兼备、才貌双全的秀女,以供殿选;最后殿选是由皇上、太后和皇后共同选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事的公公便来了,初选也正式开始。 因沈大老爷位居五品户部员外郎,所以沈玉珺排在靠后的位置。等队列排好之后,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点名,五人一组进入偏殿检查。 沈玉珺巧合的与钱洛惜一组,也是,身份上基本没差多少。 很快便轮到沈玉珺这一组了,一行人跟着宫女进入了偏殿。打一入内,就看到用屏风隔开了的五个小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嬷嬷的影子。 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和总管太监坐在五个屏风的前面监察,以杜绝作弊的可能。 一个小太监拿着名册上前在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便让她们按顺序进入小间。 一进入隔间,里面的嬷嬷便命令脱衣。沈玉珺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依然听命行事,将衣衫褪尽,玲珑有致的娇躯立刻呈现在嬷嬷面前。 检查的嬷嬷面无表情又很是严格的从头到脚开始检查。嬷嬷满意于沈玉珺发育良好的体态、白皙粉嫩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干净淡雅的妆容。 嬷嬷见沈玉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点而黛的小山眉、清澈宁静的桃花眼、挺而微翘的玲珑鼻、小巧透粉的樱桃嘴,虽说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美艳,反而透着干净,加上多年养成的气质,就更加耐看了。 后宫中不缺美人,但像沈玉珺这样气质宁和的女子却很少。经过一番检查,嬷嬷确定沈玉珺身子清白,便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开始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些什么。检查嬷嬷心里想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感觉闻到一股香味,闻着像是果香,很是舒服,但细闻又没什么。 完事后便带着她出了隔间,来到把关的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其是否健康。把脉完之后,太医在刚才嬷嬷拿的宣纸上继续写什么,最后由管事嬷嬷和太监总管确认后,管事嬷嬷才开口告知结果:“初选通过。” 管事嬷嬷语毕,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过来带她从另外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竹雨。 这时钱洛惜一脸喜色地出来了,见沈玉珺也在,便过来福礼道:“沈妹妹,恭喜了!” 沈玉珺回礼:“钱姐姐,同喜!” 说完便有宫女过来带领她们离去,竹雨和钱洛惜的丫鬟如意则退后一步跟着伺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还不能离宫,都被安排在锦绣宫东西两边侧殿居住,那里有两排厢房,两人一间。和沈玉珺一间的是蕲州知府之女柳慧。 柳慧眉目如画,身量纤纤,不知是否是习惯时常微微皱眉,更加给人羸弱楚楚之感,惹人怜惜。 进屋之后,带路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了。 沈玉珺和柳慧相互见礼之后,便坐在桌旁休息了。竹雨和柳慧的丫鬟白梅开始收拾屋子了。屋子收拾好后,竹雨就开始整理来时带来的包袱。这宫里规矩森严,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进宫时还要搜检包袱,以免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宫中。 申时,竹雨随着宫女出去接了水,回来便向沈玉珺低声回禀到:“奴婢刚刚去接水时,遇见几个宫人,听说因为今年秀女众多,检查尤为严格,单单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第一天的初选结束,果如竹雨听说的那样,刷了大半。 经过一天的休息,通过初选的秀女们基本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三月十日卯时二刻,住在锦绣宫的秀女们就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了,还要准备好今天要表演的才艺。 沈玉珺和柳慧也是早早就起床了,今天沈玉珺准备表演的才艺是用竹笛吹奏《流年》。这管竹笛是她七岁时,父亲送她的玩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却是她父亲亲手所制,自然对她来说,珍贵异常!至于为什么要吹奏《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她往日常常吹奏的,熟练的。 辰时,锦绣宫西侧殿就迎来了四位管事嬷嬷。秀女们也开始按照管事嬷嬷的吩咐开始排队。 一刻钟后,队伍排好了。管事嬷嬷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就领着队伍朝锦绣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锦绣宫正殿前的小花园,队伍便停下来了。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秀女,想来是住在东侧殿的。 锦绣宫东侧殿住着的基本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秀女。一时间小花园也热闹起来了,相熟的秀女都相互见礼打招呼,不相熟的也经人引荐认识。 就这样时间眨眼便到了辰时末,耳边传来尖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淑妃娘娘、德妃娘娘到。” 秀女们都依规矩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金安,淑妃娘娘吉祥、德妃娘娘吉祥!” 皇后进入锦绣宫正殿,在主位上坐下,其次淑妃在皇后左下手坐下,德妃随其后坐于右下手。 “都起来吧。”皇后开口道:“今个时辰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 “诺”负责采选的管事嬷嬷应声。 采选开始了,还是像初选一样五个一组。沈玉珺这次依然排在中间靠后。 两个时辰过去后,管事嬷嬷传话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离沈玉珺表演还有一段时间。 虽说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但这气候依旧凉飕飕的,不少秀女衣着单薄,有些身子虚的,冻得脸都有些紫了,她们赶紧利用这一个时辰,暖暖身子,补粉画眉的。 沈玉珺倒是没觉得冷,相对于其他秀女,她倒是悠闲地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着休息会儿,进了些东西,喝了些茶水。 下午未时,虽说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但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有些秀女身娇肉贵的,终是耐不住晕倒了,她们也就退出了此次选秀。倒是有一个人入了沈玉珺的眼,看着羸羸弱弱的柳慧依旧看着羸弱,但始终站在那里。 “蕲州知府柳如源之女柳慧、礼部左侍郎钱忠怀之女钱洛惜、大理寺少卿安东明之女安欣、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冀州知府孙振之女孙瑜,五人进殿” 五人依次进殿后,便跪下行礼:“皇后娘娘千岁金安,淑妃娘娘金安、德妃娘娘金安!” “起吧,”皇后轻声道。 虽说起身,但五人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以免触怒凤颜。 “依个来吧。” 首先是柳慧,画了一幅牡丹图,钱洛惜便借图作词,安欣则毛遂自荐为钱洛惜代笔填词。三人共同完成了一幅牡丹图,只见含苞待放的牡丹,意境贴合的词曲,柔美清丽的字体,虽出自不同人手,但组合在一起却出人意料的契合,很是不错! “好好好……今年的秀女果然是多才多艺啊!”陈淑妃夸赞道。皇后也点头认同,德妃继续旁观。 “剩下二人可有准备什么才艺?”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不才,准备用竹笛吹奏一首《流年》。”沈玉珺上前一步福礼道。 孙瑜见此眼珠一转,便也上前一步行礼:“回皇后娘娘,臣女想用古筝和这位妹妹合奏《流年》,不知可否?” “哦,有意思,你怎么看?”皇后笑问沈玉珺。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正觉着单单笛声演奏太过单调,如此便正好了。” “那就开始吧。” “诺”二人应声福礼后,拿来准备好的乐器,就开始演奏了。 笛声清亮,筝音醇厚,随着流年情节的发展,一会笛声高亢,突出激动情怀;一会筝音厚重,呈现凝重情境;一会笛音低缓,流露悲凉之感;一会筝声飞快,喷发振奋之情,情景、惊情融合在一起,似带听者入流年。 演奏结束后,连一向旁观的徳妃都点头认可了。 “好,很好,今天本宫也是有耳福的,这一组就都留下吧。”皇后决定道。 “谢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 “退下吧。” “诺” 五人随着宫女从左边的侧门退下,出了锦绣宫的正殿。 竹雨见自家主子出来了,便立马上前服侍。其他四位的丫鬟也都等在这里。 “两位妹妹,真真是好默契!这首流年是被你们给演活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独特又好听的《流年》呢。”安欣挑眉夸赞道。 “安姐姐过誉了,姐姐的簪花小楷才是真功夫!”孙瑜上前一步福礼赞道。 “今天大家也累了,我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以后有时间再续可好?”柳慧插言,她看着是乎下一刻就要倒似的。 “也是,那大家就先回吧。” 站了一天,即使沈玉珺也觉得双腿发酸,回到房间。竹雨把早准备好的热水端到沈玉珺面前,伺候其洗漱。洗漱完之后竹雨又端来一盆热水为沈玉珺泡脚,揉捏足部穴位好消除脚部、腿部的疲劳。 三月十一日,依旧是采选日,剩下的秀女已经不多了,算来半日便可结束了。 上午午时一刻,锦绣宫正殿便传来消息:选秀第二轮采选结束,通过采选的秀女三月十五日巳时锦绣宫正殿参加殿选。 当初的几千名秀女经过第一轮初选、第二轮采选,留下的秀女不足三百位。沈玉珺估计经过明天的殿选,能留下的最多也就四十位。再除去赐予宗室勋贵大臣的,能进宫服侍的也就不到二十位。还真是百里挑一! 4.第 4 章 三月十五日卯时一刻,沈玉珺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头脑清醒,全身轻松。像沈玉珺这样昨晚还能安然入眠的秀女应该是很少的。并不是沈玉珺不在乎结果,而恰恰是在乎,才要保持充足的睡眠,这样才会有现在这样良好的状态。 睡在外室的竹雨听到声响,便推门进入内室:“小姐您起身了?” “恩,进来伺候吧。”沈玉珺坐起身来。竹雨取来准备好的衣裳,伺候沈玉珺着装。 卯时三刻,沈玉珺一切都打理好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嫩绿色的锦缎衣,映衬得她更加清爽鲜活了。这春日里,嫩绿色最是能提神。 沈玉珺自信的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后转身带着竹雨离开内室,出了房间正面就碰上了钱洛惜和安欣。 今日的钱洛惜身着一身玫红色的束腰及地裙,很好的勾勒出凹凸玲珑的身段,微浓的妆容刻画的五官更为精致秀美;安欣则是一身银白色拖地裙,搭配着一根玫红色腰带,纤细的腰线便分明的呈现出来了。 “两位姐姐安好!” “妹妹也是!”钱洛惜和安欣俱回礼,钱洛惜二人心中微微惊讶,想不到沈玉珺今天打扮如此素雅,但看着确实挺舒服的。 “妹妹,今天气色极好呢!”安欣打趣道。 “安姐姐见笑了。” 三人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就各自回了自己房间,食早餐。 辰时一刻,管事嬷嬷们就开始拿名册清点人员,让秀女们按顺序排好队,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去了锦绣宫的偏殿。 今日,留下的秀女都齐聚在这里等候殿选。 沈玉珺找了个放着菊花盆栽的角落待着,静静地听着周边细语,飘忽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殿中的女人。 这次选秀真是卧虎藏龙呢!平日里耳闻的闺秀基本都在这里了:镇国公府嫡女沐韵芷,太后嫡侄女叶裳玫,皇后庶妹周凝语,第一才女鲁家云隐,第一美女萧氏蕊妮…… 沈玉珺看着眼前如云的美女,心里不禁猜想以后的后宫会是怎样的精彩连连、热闹非凡?当今皇上英明睿智,更是心狠手辣。不过想来她还是会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何况还是这么多的美人! 殿选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如前两轮一般都是五人一组。沈玉珺这次倒不像之前了,站在队列中间。 几组下来,她发现殿选明显比采选快得多。午时一刻,就轮到她们这一组了。 小太监宣道:“礼部右侍郎方渊之女方芯、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礼部员外郎李钰之女李幂、翰林院侍读林勤之女林姿、吏部员外郎杨坚之女杨舒嬅,五人进殿。” 五人进入正殿后,立刻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金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平身,”低沉暗哑的男音传来:“都抬起头来。” “诺”五人虽依言抬首,但仍然双目向下看去,丝毫不敢窥视圣颜。 “可识字,有读过什么书?”皇帝依次开始问道。 “回……回……皇上的话,臣女愚钝,略识得几个字,读过《女则》和《女戒》。”方芯有些胆怯颤声地回答说。 “你很怕朕?” 方芯一时惊恐忘了规矩抬起双眼望向元景帝,一瞬就知道自己惹祸了,开始连连磕头:“臣女该死冒犯圣颜,请皇上恕罪。” “下去吧”温和的声线,冷漠的语调,一听便知是当今太后:“继续……” 沈玉珺暗暗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叩拜道:“臣女沈玉珺见过皇上、太后、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祥康金安,皇后千岁金安。” “可曾读过什么书?”皇上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女除了《女则》、《女戒》外,还读过几本游记。”沈玉珺回答得也算老实。 “噢,为什么会选择读游记呢?”这次是太后。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的祖母是平乡人,母亲是湘南人,而臣女自小在京都生活,开始读游记只是想从中多多了解祖母、母亲家乡的生活习惯。后来不知不觉就慢慢喜欢上这种描写各地风俗人情的地方游记了,看着很是有些趣味!”沈玉珺非常谨慎地回答太后的问题。 太后看着沈玉珺,倒是讨喜,说话字正腔圆的,声音听着也清脆。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的也平和了些,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你倒是个孝顺的!” 元景帝一直看着沈玉珺,衣服不错,人也看着舒服灵透,就有意问到:“你不怕朕?” 沈玉珺心中大石一落,回答说:“回皇上的话,皇上是天子,天子威重,臣女怕。” 元景帝发现沈玉珺好似微微放松了些,又听着她中规中矩的回答,那双凤眼微微眯了下:“你倒很老实,可有什么才艺?” “回皇上的话,臣女资质平庸,只一管竹笛还算拿得出手。” “那就吹来听听。” 沈玉珺闻言也不含糊,就从太监那取了备好的竹笛,上前福礼到:“臣女献丑了!” 随后安静的大殿上响起了清亮欢快的笛声,原本有些沉闷的殿内,也因为这笛声,变得轻松些。就连景帝都放松了眉头,心情看着似乎也好了点。 一曲完毕,笛声息了。沈玉珺依旧行着宫礼:“臣女一曲《庆余年》敬献给皇上、太后、皇后。祝皇上太后皇后身体康健,福寿年年!也祝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年年有余!” “好,曲子不错,人也会说话……留牌子,赐香囊。”景帝承认他被愉悦到了,没想到这倒是个识相的,有趣! 元景帝身边的太监唱到:“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留牌子,赐香囊。” “谢皇上!” 自此沈玉珺的殿选也就结束了,她由宫女带领从左边侧门出去,来到了左偏殿。殿里已有八秀女,沈玉珺是第九位。沈玉珺自入内后,就承受着各方目光的打量。不一会杨舒嬅也跟在宫女身后进来偏殿。 又一个时辰后,殿选已接近尾声,之后进来偏殿的秀女,有沈玉珺认识的柳慧、钱洛惜,此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被选中。 下午未时三刻殿选结束的钟声响起,这也昭示着盛元九年的选秀就此结束。此次选秀一共有十四位秀女被留牌子,以备日后充实后宫。 又过了半个时辰,皇上身边的路公公传来口谕:“今日甄选完毕,众位秀女会先由内务府送回家中,稍后内务府会安排教养嬷嬷去府上。为期十日。众位小主在家中静候圣旨。” “多谢公公!” 沈玉珺随大流地跟在众人后面。 一众秀女由宫里的嬷嬷领着缓步来到宫门口,看到门口停着的一溜排的马车,便知这是当初内务府接秀女入宫参选的马车,现在她们也要乘坐着这马车回家中等待圣旨。 沈玉珺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竹雨,实在是竹雨有些高挑,还在人群中不住地挥着帕子,显眼得很。 与各位中选的秀女还有宫里的嬷嬷告辞后,沈玉珺就向竹雨走过去了。出了宫门口,竹雨才立马迎上来。沈玉珺在竹雨的搀扶下进入自己的马车。不一会马车便依次向皇宫东侧门驶去,很快就出了皇宫。 5.第 5 章 沈玉珺的三个哥哥这几日一直轮流守在东侧门。前些日子,陆陆续续的有秀女被送出来,可就是不见自家五妹。直到十一日还不见出来,便知五妹进入殿选了。 今日一早,三人更是早早就守在宫门口。没想到一直过了午时还不见出来,就知有可能入选了。沈哲臣赶紧差人通知家里,让家里准备着。 三人心中有喜但更多的是忧,不过世家出身,容不得他们喜忧表于情。但看脸上这会只能是喜意,言行举止都更加谨慎起来。 这不沈玉珺的马车一出皇宫,三人就立刻上前打点。离了宫门好些距离,才上马紧随沈玉珺的马车后。 很快马车就到了沈府大门口,外面吹锣打鼓的,还参杂着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好不热闹!沈府众人早就等候在一旁,就连常年不出府门的沈霖都由两个儿子搀扶着候在门前。 沈玉珺下了马车,沈府一众行礼道:“小主吉祥!” 她忙上前阻止祖父祖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见到自己的祖父,原本有些得偿所愿的轻松,也变得心酸难受了。 “小主不可,您现在已是皇家人,君臣有别,这礼是我们要行的,万不可乱了规矩,留下话柄让人诟病。”沈老太爷虽说多年不问世事,但行事还是一向谨慎。现在沈玉珺中选,行事就更加慎重了。沈家早已经不得折腾了。这会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沈玉珺知道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这礼她必须得受着。她便无奈地立在那里生生地接受着父母长辈的拜礼。 礼后,沈玉珺赶紧上前扶起众人,跟家人一起来到厅堂。 沈玉珺可以看出众人眉梢眼角的喜意,但也有些带愁。 “好好……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叙。”沈老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住地轻拍着沈玉珺的手,终究是沈家对不住这孩子。 沈玉珺依言别了家人回自己的秀诗楼休息了,这些日子确实疲累,早些休息,也好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桐知堂里,戚氏也在跟大儿媳梁氏叙话。虽说当初沈家为她大儿子聘娶梁氏时,家里已经败落。梁氏也非什么大家出身,甚至还是出身商户,但她知书达理,人也爽利。这么多年来,倒也入了戚氏的眼。 “母亲万不能再伤神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为五妹多筹谋些,也好叫她在宫里的路好走些。”梁氏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姑子平时不声不响的,竟然一朝入选,得侍天子身侧。不过说句心里话,现在的沈家还真的很需要这个依仗。 戚氏知道这个理:“是啊,都得准备起来了。这些年给她备的嫁妆,是用不着了。”说到嫁妆,戚氏就情不自禁的想要流眼泪。 “嫁妆用不到,倒是银钱要准备充足,宫里的那些奴才都是看钱的。零碎的银子也要多换些。媳妇其他也没有,就是手头宽些。这些银钱媳妇会给备上。”她本是商家出身,身份微贱。即便沈家败落,于她来说也很是高攀了。这些年来,夫君敬她爱她,婆母善待她,小姑子也拧的清。她日子过得和顺,也很满足。 “这怎么能行?珺儿那里,我都准备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她,不过心意到就好,一家人不说外道话。”戚氏是知道儿媳手头松,但再松也是她的嫁妆,沈家还不到要用女眷嫁妆的时候。 梁氏见婆母这般,一细想便知其意了。沈家到底是世家出身,上百年的积淀,怎会因暂时的不得意,就败了底蕴呢? “是媳妇想岔了!” 沈哲旭站在秀诗楼边上荷塘的赏心亭里,看着塘里的鱼儿围着刚刚发芽的嫩草啃食,有些出神。他在等自家妹妹,有些话他想问清楚。他怕今日不问,等圣旨下了,就再没有机会知道实情了。 沈玉珺原本已经梳洗好,准备歇息了。怎知她三哥身边的知秋来请,说是三哥在赏心亭等她。 “你来了,”听到脚步声,沈哲旭就转身看向他唯一的胞妹。沈家因为家风,沈家男人虽有纳妾,但从未做出宠妾灭妻之事。他母亲总共生了两子一女,大哥沈哲臣,他还有就是这个妹妹。 胞妹自小懂事,乖乖巧巧的,但一向惫懒。后来以为是长大了,才变得勤奋。但他近日想来不是这样的。妹妹是自九岁,庶姐沈诗画落选才突然变得勤奋的,那些日子原本总在眼前晃悠的小人儿,总是不见人影。 “三哥,你找我?”沈玉珺自小备受家中哥哥宠爱,尤其是她三哥,不知道被她敲了多少好东西。 “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进宫了?”沈哲旭还是想问。 沈玉珺看向她三哥那双跟她一模一样的眸子里,她骗不了她三哥:“对。” “你是怎么想的?”得到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话,沈哲旭还是想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才给自己选了这条路。 沈玉珺也不看她三哥了,走到亭子里的石桌边上坐下:“三哥,我其实也没多想。我只是想进宫了,好好保着命,熬资历。只要我好好的在宫里活着,外面那些人多少有些忌惮。咱们家也可以喘口气。”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沈哲旭虽说有些想到,但如实听到妹妹这般说,鼻子酸得很,但终是忍住了:“你……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要好好保全自己。这里我不好久留,这些银钱你拿着。”虽说他是她的胞兄,但今日妹妹出了宫门,就再不同往日了,她已是皇家人,一切还是要小心些。 沈哲旭离开了,她还是坐在亭子里,这里有她三哥之前备的茶水,这会坐着休息,看看湖里刚出嫩叶的水草荷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妹妹,”梁氏原是要去秀诗楼的,怎知半路就瞧见了? “大嫂,你怎么来了?”沈玉珺起身迎接。 “原本你大哥想来的,但到底有些不便,我就来了。”梁氏拉着沈玉珺的手,到亭里坐下:“你大哥让人备了些碎银,我其他也拿不出手,就往里添了些。一起给你送来。”婆母那里不用她准备,但到底小姑子对她这嫂子不错,她多少也要表示些。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上有,心不慌。 沈玉珺对这个嫂子还是有些喜欢的,她嫂子是个聪明人,对她哥好得很,对家里长辈也是恭恭敬敬,没有一丝怠慢,妯娌之间相处和睦,没有口角。她是个明白人! “劳大哥和嫂子费心了。”沈玉珺也不退让,毕竟这些的确是她实实在在需要的。 “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梁氏原还怕小姑子拧不清,没想到倒是她多虑了。这人啊,从宫里走了一圈,今日见了也是成长了不少。 她知道大嫂是什么意思,就好像技多不压身一样,钱多日子也会好过些。万一要是在宫里没了盼头,手里有钱就还是能活下去的。 将将戌时,天儿也黑了,沈玉珺刚刚换上寝衣打算睡了。守门的婆子来回说是她二婶来了。沈玉珺赶忙让竹云取了件斗篷给她披上。 “婶婶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钱氏温和地看着沈玉珺,以前小小的一团长大了,她虽生了两子一女,但女儿玉舒在三年前就已出嫁了。 沈玉珺看到二婶,就想到同样入选的钱洛惜:“这次钱家表姐也入选了。” “是吗?”钱氏闻言,很是冷淡。 这也不怪她,当年她刚刚嫁入沈家三月,沈家就出事了。外面都传她不祥。她那时听了传言是又急又怕,着急忙慌地想要寻求娘家庇佑。可是娘家是怎样的冷绝,自今还是让她胆寒。 好在沈家人明理,没有听信外面的传言,待她一如往昔。等她冷静下来,细细查探,没想到这幕后传言的竟是娘家姐妹。她也知道当初她嫁入沈家是有些打眼,但沈家出事,她们旁观就好,何必要落井下石? 那次的事,她回去娘家闹了一场,从此再未踏足那里。那个时候那个情况,她们放出那样的流言,如果没有家里的默许,怎么会传得出来?她的娘家是想要她的命啊! “这宫里是富贵地,但也冷得很。不要说是这拐了弯的没有血缘的姐妹,就算是亲姐妹,只要你们争的是同一个男人,那也会拼个你死我活的。我与钱家早已没有瓜葛了,你以后万不要因为一些没有的关系,让自己有了牵扯。”钱氏提点自家侄女,到底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能保全自身。 沈玉珺认真地听着钱氏的话,还是有些启发的:“多谢婶娘教诲,珺儿铭记于心!” “好……” 聊了一会,钱氏留下个漆木盒子就离开了。沈玉珺瞧着被竹雨打开的盒子,散碎的银子,一些小巧精致的银首饰,还有几张银票。这一天下来,这样的盒子,她已经收了好些了。 “小姐,奴婢看过了,这里有银票一千两,碎银两百两,还有些首饰。”竹雨细细数过回了沈玉珺。 “小姐,咱们现在手里的银子已经有三万多两了。估计后面还有一些……”竹云是管着秀诗楼的银钱的。现在小姐眼见着要入宫了,其他东西倒罢了,就是这银钱不能少,宫里打听个什么事儿,样样都是要撒钱的。她们手里活泛些才好。 “我知道了,今天就早些休息吧。”沈玉珺还是有些意外的,当年沈家除了被夺爵,倒也没抄没家产。看来自家人还是很低调的。这样也好懂得长远,才能慢慢谋算。 6.第 6 章 一般情况下,秀女归家三五日内就会有太监上门宣旨,这次也不例外。 大堂内,沈家众人包括沈霖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氏玉珺,端庄舒慧,温婉宁柔,特封为从六品良媛,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了旨。 众人起身后,沈大爷沈哲臣赶紧给传旨的公公塞银子。公公也不推辞,收好后婉拒沈家的挽留,就回宫复旨了。 沈玉珺没想到她能得到个六品的位份。要知道大禹后宫嫔妃除了从潜址进宫的哪个都是要从低位慢慢往上爬的。 她现在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轻松很多。宫里是有规制的,六品以上的嫔妃进宫是可以带两个丫鬟的,六品以下只可以带一个。刚刚入宫,一切都很是陌生,身边如果再没个忠心的人,那可真是寸步难行啊!现在倒是意外之喜了。之前她还在犹豫竹云竹雨带哪个进宫,现在可好了。 沈家众人也很高兴,从六品已经很不错了,后宫嫔妃家势再盛也都是从低末位慢慢升上去的。位份高点,总是会好过些! 未时竹云从第二楼买了糕点回到秀诗楼,进入内室。见室内只有小姐和竹雨便说了听到的消息:“这届秀女,封位最高的是被封为婉容的叶裳玫,”竹云喝了口水继续道,“还有姬位沐韵芷;嫔位朱琪;良媛就您小主,良娣鲁云隐、姚若彤;容华周凝语、窦明珠;美人萧蕊妮、冯嫣然;常在柳慧、钱洛惜,其他都在八品以下。” “还好,最高的是从五品的婉容。”沈玉珺听完竹云的讲述就只说了一句话,继续看书了。 过后几天,沈玉珺带着竹云竹雨跟着内务府派下的嬷嬷学习宫规。竹雨竹云是九岁那年沈玉珺向父亲求来的。她们都是孤儿,被沈家收养培养,以后作为暗子的。竹云心思整密,还会拳脚功夫,竹雨懂得医理,擅长膳食。有她们两个陪着,她也多了几分底气。 三月二十五日,这也是沈玉珺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夜了,所以沈家特地办的热闹些,连沈玉珺的叔祖一家也过来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上,沈家齐聚宁寿堂,就连沈霖也来了,到底是嫡亲的孙女。这一入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珺姐儿,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缺的?”老夫人握着沈玉珺的手,含泪问着。一旁的女眷也都拿帕子擦拭眼角。坐在老夫人下手的戚氏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娘亲,每年的正月初三,您都可以和祖母一起进宫看我,您可要高高兴兴地送我出门子呀。”这下连老夫人也忍不住哭了。出门子,终究是家里对不住她啊! “都不要哭得,小主明天就要入宫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些。”老太爷阻止到,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他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愧对沈家的子子孙孙。 叙话完后,老夫人叫了沈玉珺去了寝室,把一本小册子给了她,交代到:“这是沈家在宫中的人脉,你祖父让我交给你,你千万保管好。” 沈玉珺知道作为曾经的世家,在宫中肯定有自家的人脉,但没想到祖父会把它交给自己:“祖父祖母放心,珺儿不到非常时期,绝不会轻易动用这些。”有这些关系在,保命也会容易些,她也不做推迟。 沈老夫人抬手轻抚着沈玉珺的黑发轻言:“好,祖母知道你稳重,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一切要多加小心,万万要保全自身。宫外我和你父亲也会约束家人谨言慎行的,必不会给你招惹麻烦。” 沈玉珺跪到老夫人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孙女以后不能再在祖父祖母膝下尽孝了,万望祖父祖母多多保重!” “快起来……快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祖母也早些休息。” 沈玉珺回到秀诗楼,就见母亲坐在正屋。 戚氏双眼还红肿着:“回来啦,你们都退下吧,苏妈妈你守着门。” “是” “娘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沈玉珺坐到娘亲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左臂。 戚氏握上女儿的手,捏了捏,柔柔软软的,又忍不住有些哽咽:“进宫后,不管得不得宠,你都要以自己为主,你父母哥哥都只希望你平安享乐。” 戚氏拿出娘家的信物:“这是你外祖母和舅舅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给你的,戚家曾经有恩于太医院成老太医,你拿着戚家的信物,成老太医自会助你的,你要小心收好。” 沈玉珺接过代表戚家的竹纹玉佩:“娘亲,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女儿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父亲,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一夜,戚氏没有回桐知堂,她想陪女儿再多待一晚。晚上戚氏想了很多,也讲了很多。告知沈玉珺许多内宅后院的乌杂事。 同样也稍稍提及了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还有在房事上如何取悦男人。这些虽羞于口齿,但为了女儿日后,她还是勉勉强强地说了。男人就是那么回事儿,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天刚刚露白,沈玉珺就坐着内务府的轿子,在沈家众人的相送下,离开了沈家。戚氏见疼入心肺的爱女离家,强忍着泪水,由大儿媳梁氏搀扶着目送轿子离去。 辰时三刻,沈玉珺的轿子就到了皇宫的东侧门。沈玉珺下了轿,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赐住的添禧楼。 添禧楼位置不错,景致也是极好的!两层的小楼,不大,倒显得很是古朴大方,但细看小节之处,又处处透着精致。小楼前后都带着个小园子,前院里的几棵桃树,花都开了,花色正好,来日到了夏天,说不定还有桃子吃。后院的几株梅树长势也不错,冬日里也是一处好景致。 据引路的太监说,这添禧楼位置离皇上的乾清宫和皇后的景仁宫都不远。沈玉珺倒是心里有些打鼓了,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好的景致,怎么就轮到她了?她在宫里可没什么要紧的人能替她打点。 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领路的太监后,就进入殿内。 沈玉珺坐在主位上,接受宫女太监的跪拜后,又大致了解了宫里的情况。内务府指派来服侍她的有两个大宫女:秋菊、冬梅,两个大太监:小席子、小邓子,其余还有三个小宫女、三个小太监,外加一个粗使嬷嬷。这倒是附和她现在的位份。 “在我在里服侍的,是不是聪明伶俐不重要,但一定要忠心。当然你们对我忠心,我自然也会护着你们。你们都是在宫里伺候的,应该知道自己个该怎么行事?”沈玉珺很直白地告诫。 “奴婢(奴才)们,定当忠心耿耿。” “赏吧” 竹云闻言便拿了银子打赏众人。 众人见主子大方端和,不像是个刻薄的,也自觉幸运,喜笑颜开地收起赏赐退下干自己的活去了。 竹雨见众人都退出去了,转身小声说道:“小主,您要不要先休息会?一会等新人都入宫了,肯定有好些是要做的。”在进宫之前,沈玉珺就让她们改口称其为小主。宫规森严,即使是小细节,也是不能疏忽的。 “是要休息下,你们先服侍我梳洗下。”沈玉珺很满意竹雨的细心,她现在是有些疲累,这些日子要离家,到底是不舍得很。刚进宫还是要打起精神来的,不然后面的事情怎么能有精力应对。她进宫早,趁着这会子有空,还是先养养精神。 一个时辰的功夫,竹雨就进内室回报说是内务府的公公给她送来些日常用具,请沈玉珺过去清点。 沈玉珺送走了内务府的人,也没再回内室休息了。坐在榻上,听着秋菊打听来的消息。 “奴婢打听到叶婉容和朱嫔是住在离咱们添禧楼不远的长安宫,长安宫目前还没有主位,沐姬是和小主一样,单住在清竹轩,两位良娣是住在云影宫,周容华和萧美人住在延喜宫,这两宫都没有主位。窦容华住在淑妃娘娘的玉芙宫,钱常在被分到了德妃娘娘的重华宫,柳常在是孙贵嫔的缀霞宫,冯贵人在陆昭仪的流云宫,其余都被分到丽妃的翠微宫。”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沈玉珺盯着秋菊,看着她的表情。 秋菊是第一次被指到后妃身边当差的,但也是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会跟沈良媛连在一起了,即使沈良媛日后暴毙或被贬,她也是一样没什么活路的。既然如此,那就尽心效忠保全主子,现在首要任务是让主子认同自己。 秋菊立刻双膝跪地答道:“奴婢自幼在宫中服侍,对宫里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且奴婢在服侍小主之前,一直在御膳房里切菜。奴婢自知愚钝,能来伺候小主已是上天恩赐,奴婢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说完就大力磕下头去了。 沈玉珺顿了一会:“你起来吧,你是个明白的。你放心,只要你忠心,我定不会亏待于你的。” 秋菊听了,知道小主暂时是认同自己了,以后的话还要看自己的表现,忙高兴道:“谢小主……谢小主。”秋菊擦了眼角的泪,犹豫的继续说道:“新进宫的妃嫔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沈玉珺知道她底下有话要说,便示意竹雨去守门:“你想说什么?” 7.第 7 章 “奴婢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问题?但思来想去还是要告诉小主,添禧楼并不是一直都是空着的。皇上登基后这里就赐给从潜址来的李婉仪居住,后来才又住进了一位金德容。”秋菊小心翼翼地说,还边偷看沈玉珺的脸色 “那李婉仪和金德容呢?”竹云在脑中搜索了一番,发现后宫并没有这两号人物,就问道。 “李婉仪住进后不久就突然发狂暴毙了,至于金德容两年前也失足落水溺亡了,大家私下里都说添禧楼不祥,所以没人愿意住……” “小主……”竹云听后脸色还算平静,转头看着沈玉珺。 秋菊又继续道:“奴婢在金德容溺亡不久后无意中知道金德容的身子早已溃败,迟早是不行的,只是觉得这两件事透着蹊跷,所以奴婢才斗胆说来……” 沈玉珺在秋菊说道李婉仪是突然发狂时便眯着眼睛,低下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最后这两件事可有结果?” “那时皇上都忙于前朝,没空理会后宫,倒是皇后娘娘有查,但到最后也就只是打死两个宫人不了了之了。” “可曾听说李婉仪和金德容平日里处事作风如何?” 秋菊闻言心中很是高兴自家主子的聪慧细致:“李婉仪因是从潜址来的,作风怎样,奴婢不是很清楚。但听闻李婉仪曾经因不满当时的孙美人,也就是现在的孙贵嫔得宠,在御花园当众掌掴了她,这件事情不久后李婉仪就暴毙了……至于金德容,奴婢曾在御膳房切菜时,就有发生过金德容因乌鸡汤里没放阿胶打死了送菜的小太监。” 听完秋菊那里的消息,沈玉珺抬起头对秋菊说道:“你很好,先下去休息会吧,把竹雨叫进来。” “诺”秋菊躬身退下。 “小主,秋菊都说什么了,怎么看着您的脸色都有些白了?” 沈玉珺摆手示意竹云告知竹雨秋菊的回报。 竹雨听后亦是脸色不好:“小主您打算怎么办?” 沈玉珺右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说到:“后宫争斗本来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那二人没脑子又太过张扬,自然是死的早。做人还是厚道些好,不过你们放心就是,有因必有果,咱们小心处事就是了。新人刚入宫,大家都忙着呢。这几日,你们要好好注意宫里的人,看哪些是不安分的?好早做打算,秋菊可以用用了,但还要继续观察。” “诺” “还有,最近趁着人多眼杂的,你们趁着这时机帮我好好地查探下添禧楼,看看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沈玉珺想到刚刚秋菊的话,又联想到曾经看的那些话本里就有把毒物暗藏在寝室害了人。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有必要翻翻添禧楼。毕竟她可不是进来混日子的,她要好好活着熬资历的。 三月二十六日下午,新人都入宫安顿好了。就有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过来通知:新人于三月二十八日辰时到景仁宫叩拜。 原本历代皇后都是要居住在坤玉宫的,但景帝登基时,坤玉宫因空置多年,景帝便把景仁宫赐予皇后居住,后政局安定也没有提出皇后迁宫之事,所以现在皇后还是居住在景仁宫。 三月二十八日卯时初,沈玉珺就起身,由竹云竹雨开始打理,穿上宫装,挽发洗漱,点妆上饰,不时还要忙里偷闲的吃点糕点垫着点肚子。 沈玉珺今天的装扮跟往常没什么区别,身穿一袭淡紫色的宫装,不显奢华但也透着淡雅素净。 卯时三刻,新人便已经齐聚景仁宫。沈玉珺大概的扫视了下,新人穿着大多都还算低调,但也有那么几个人打扮的高调华丽,其中就包括叶太后的侄女叶裳玫和第一美人萧蕊妮。 叶婉容本身长相明艳,又着一身胭红色抹胸束腰裙,玲珑身段顿显,再加衣服颜色艳丽,整个人更透着张扬美艳。不过她倒是胆大,今日这境况都敢穿红,虽不是大红,但依旧显眼得很! 萧蕊妮也不遑多让,容颜绝色,又是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乳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及地,看着更有仙气了。 相对于叶婉容和萧美人的高调,沐姬就是低调中透着奢华,身穿淡白色宫装,月白纱裙幅逶迤身后,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不亏是镇国公嫡女。 相对而言出自西宁伯府的朱嫔就保守多了,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淡粉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一根浅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之感。 这四人在这届秀女中也算是引领风骚了。 不过一刻,后宫嫔妃都到齐了。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吟唱,皇后身着一袭拖地的黄、紫相间凤袍,头戴九凤金丝冠,攒着朝阳八宝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龙璎珞圈,裙边系着深紫色宫绦,龙凤吉祥玫佩,一双圆而水润的鹿眼,两弯细长的柳叶眉,翘鼻微挺,红唇饱满,身量高挑,粉面含笑但威严依旧。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景仁宫内大小妃嫔都福礼唱到。 “起来吧”皇后落座后对内务府派来的太监说:“既然人都齐了,就开始吧。” “诺” 下面就是新进嫔妃向皇后娘娘行三跪九叩之礼。这是大禹皇朝后宫的规矩:新进妃嫔进宫后第一次向皇后请安要行三跪九叩之理,以示妻妾尊卑有别。 很快礼毕后,皇后依例训导:“今日是各位妹妹第一次来给本宫请安。本宫也很是高兴又多了几位妹妹,日后在宫中各位妹妹们定要和睦共处,勤谨奉上,多多为皇上延绵子嗣,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惹得后宫不宁,皇上烦忧。” “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新人在跪拜完皇后之后,就依照规矩开始向淑妃和德妃请安了。礼毕之后才算是新人的第一次请安结束。原本还要去太后宫中请安的,但因太后身子不适就免了今天的请安。 “明日,你们就开始侍寝了,规矩,嬷嬷们都交过,本宫就不再提点了。时候不早了,就都散了吧”皇后说完,在容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离开正殿,缓步去了内室。 “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离开后,众嫔妃也就依次离开。 今天的景仁宫可谓是花团锦簇啊,先不说新人容颜姿色怎样,只看后宫原有妃嫔哪个不是盛装出席,各有千秋呀。 淑妃明丽精致,德妃淡漠高雅,丽妃妩媚妖娆,倩贵姬柔弱纤美,陆昭仪温婉动人,孙贵嫔才气外露,叶婕妤娇媚艳丽…… 再看看新人,虽然大都低调,但依然掩不住低调下的风华,更何况还有张扬华丽的叶裳玫、脱俗绝美的萧蕊妮、出尘奢华的沐韵芷和清新高雅的朱琪。如果作为旁观者那是大饱眼福,但如若身在其中那就是风涌云动了。 “妹妹,几日不见,越发动人了!”走在后面的钱洛惜巧笑嫣嫣地快步跟上沈玉珺打趣道。 “钱常在好,钱常在才是越来越漂亮了呢。”按规矩钱洛惜是要向她行礼的,更不能称她为妹妹。毕竟她现在的位份可比钱洛惜高。既然她话着不知,沈玉珺也不打算跟她计较。现在大家都还没侍寝,但看日后吧。 “两位妹妹说什么,这么高兴?”一边的冯嫣然也跟着上来搭语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冯嫣然的娇美。 “沈良媛好!”虽说有些敷衍,但到底屈膝了。 “冯贵人不必多礼,”沈玉珺不打算跟她们扯皮:“我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就不做停留地走了。 8.第 8 章 二人看着沈玉珺走远了。 “几日没见,你倒越发没规矩了。”冯嫣然低声说教钱洛惜,二人在闺中就是好友,现在又一起入宫,关系自然也就更加亲近了,就不知以后还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钱洛惜挽住冯嫣然的左臂嘟嘴说道:“姐姐你就别说我了,难道你甘心向她行礼。你也知道我家跟她家的关系。明上是亲家,但实地里,我那姑姑已经二十多年不再踏足娘家了。” 沈家跟钱家的事,冯嫣然还是知道一些的:“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封的?她那样的家世竟然封了良媛。” “就是啊,要说姐姐封了良媛还差不多,她,我就是有些不服了。” 冯嫣然闻言虽说心里也有些不甘,但到底嘴上没怎么多说,只是娇俏又适当皱起额头:“妹妹以后还是要好好按宫规行事的。” 钱洛惜轻轻拉扯冯嫣然衣袖,脸上笑容明媚地说:“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二人又一起聊了些宫里的生活,冯嫣然和钱洛惜来到流云宫西侧殿冯嫣然的居所,冯嫣然率先说道:“今日你可瞧见了?” “姐姐说的是……”钱洛惜这时开始装糊涂了。 “还能是什么?叶婉容也就罢了,毕竟有太后和承恩侯府在撑着,但她萧蕊妮算什么东西,长的一副妖精样。” “姐姐慎言,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钱洛惜小声劝道:“姐姐要是看不过,且看日后便罢,顾忌她的人可多着呢。明日新人就要开始侍寝了,姐姐可要好好准备呀,争取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钱洛惜有些坏笑地说。 冯嫣然瞬间脸红的娇嗔道:“好你个妮子,竟然打趣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起来……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后,进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红枣粥,就入了内室休息了,脑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不禁挑起嘴角轻笑:“果然,能进后宫的都不是简单的,明日可就要热闹喽。” 第二日申时,去御膳房拿下午茶的秋菊回来后,小心地瞅着沈玉珺回报:“皇上翻了叶婉容的牌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放下手中的《大禹四方志》,接过竹雨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就开始就着牛乳茶吃着秋菊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豌豆黄:“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秋菊很庆幸自家主子看得清,不争这一时之气。 此时,住在延禧宫东侧殿的萧蕊妮听了小太监的回话,摆手让他下去后,很是平静。 “小主,您别担心,皇上只是顾着太后罢了。”大宫女翡翠小心翼翼的点到,就怕小主发火。自家小主这长相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是惹眼的,这靓寕居里眼睛太多,可不能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知道,我没担心,只是看不得叶裳玫狂妄的样子,先由她高兴几天吧,我眼瞧着,这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她这般行事,吃亏是迟早的。”萧蕊妮冷笑到。 清竹轩里,沐韵芷听完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诗歌,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正对窗边的一大片竹林不言不语。 “小主,您这么好,皇上会眷顾您的,您就不要多想了。”彩云大胆劝慰道,自家小主自第一次在国公府见过皇上后,就情陷其中。三年前选秀取消后,毅然决然地拒绝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执意再等三年,好在现在心想事成,没白耽搁年华。 沐韵芷自嘲道:“我没事,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心里也只不过是奢念罢了。既然当初我执意选了这条路,那现在我就不会退缩。”‘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这一心人,恐怕只是她的心甘情愿吧? 次日早朝后,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就传来旨意,叶裳玫由从五品嫔升到正五品德容。还真是让人意外,侍寝一日就升了一个位份。 虽说新进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皇上多少都会有赏赐,最多的是进两个位份,最少的也有没赏的,但第一次侍寝就进位也是有些打眼的。 “皇上还是顾念着哀家的。”叶太后在慈安宫听完身边花嬷嬷得来的消息后说道:“哀家也不指望玫儿宠冠六宫,但好歹能有个一子半女的,让叶家日后有得依靠就行。也不知玫儿有没有那福气。” 太后说道这里,语调变冷一字一字的念道:“希望玫儿千万不要像哀家一样,做了太后也要仰人鼻息,看人看色。” “娘娘,您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了,叶德容是个好的,您就放心养好自个的身子要紧,药快凉了,老奴服侍娘娘快些服下吧。”花嬷嬷端来药服侍太后。 沈玉珺听完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反正依她家的家世,皇上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她的。能得了个良媛的位份,她就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今后几日皇上还会不会翻叶德容的牙牌了?就要看皇上对太后的态度了。皇上非太后亲生,又是到十四岁才被记在太后名下,两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今上聪明睿智、懂得隐忍,登基四年就能一举铲除良王,掌握大半政局。现在的皇上政权稳固早已经不受叶家、周家摆布了。 之后的几日,皇上并没有翻叶德容的牌子,反而先后翻了周凝语、沐韵芷和朱琪的牌子。值得一说的是皇上连着两日点了周凝语侍寝,还给她提了两个位份,晋位嫔。沐姬和朱嫔倒是各提了一个位份。 周凝语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也引来了各方的妒意,尤其是叶德容,更是把周凝语视为眼中钉,每每见到都不会有好脸色,总要刺个几句。 皇上的后宫热闹着,沈玉珺的耳朵也没闲着。有秋菊这个耳报神,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她算是悟出来了,像她们这类新进宫的妃嫔第一次侍寝,只要关系不大,伺候得皇上高兴,晋位份还是有希望的。 今日沈玉珺依旧像往常一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就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就开始继续云游在当初带进宫的《大禹四方志》中,很是惬意! 短短几日,宫中可是变化多端,热闹非常啊! 沈玉珺最近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用意也就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叶、周两家,你们两家抱得太紧了,他看着很是不爽嘛;如果不是,那这就太意味深长了,您这是给皇后面子呢,还是下太后脸子呢? 现在可精彩了,叶德容和周嫔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这才刚刚开始呢。 沈玉珺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游记,不时还会想下最近宫中的热闹。进宫快半个月了,太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称病着。 侍寝过的嫔妃也有四位了,不知下一位是谁倒霉要绞进这浑水当中,反正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家世一般,皇上哪会留意到她,她只管看戏就是了,现在这情况谁绞进去谁倒霉。 沈玉珺想是这样想的,但往往世事难料啊! 这日未时末,路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添禧楼,由守门的小太监来寿引进院内。路公公远远就看到沈良媛躺在园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书,真是舒服得很啊!路公公见此情景,不由嘴角抽动。 “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来寿欣喜的报道。 “你说什么,谁来了?”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来问道。路公公不是御前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寿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沈玉珺皱眉似明白路公公来因,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请过来吧。”虽说那事一般都是由敬事房差人过来通知的,但路公公来也是可能的。 竹云竹雨二人闻言忙上前把沈玉珺有些松散的头发衣饰理整齐。刚刚完事,来寿就领着路公公过来了。 “奴才给沈良媛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啊?”沈玉珺装傻问道,但心里已经不作他想了。她在宫里老实待着,又没犯事儿,何况又是这个点。 路公公在心里暗想太会装了,当日这位小主儿在殿前就公然拍皇上龙屁,还拍得皇上很舒心,刚进宫就给了这么高的位份,没几分本事哪端得住啊。 “奴才是来恭喜沈良媛的,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请小主准备好,凤鸾春恩车今晚戌时会来接您到承恩殿侍寝。” 添禧楼的宫人们听说今儿皇上点了小主侍寝,都很是兴奋,毕竟主子受宠,跟着主子的奴才也会好过些。 沈玉珺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会点了她侍寝?毕竟还有萧蕊妮这样的大美人在等着呢。不管心里怎么想,沈玉珺面上都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多谢皇上,有劳公公了。”竹云在主子的示意下,忙掏出银子打赏。 路公公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瞧出沈玉珺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自然的收起银子:“那小主就先准备吧,奴才先告退了。” 路公公心里却暗想,这位沈良媛虽说心宽了点,但还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不是侍寝的好时候,没像一天到晚在御花园里转悠等着跟皇上偶遇的那些嫔妃。如果这位主儿要是一直这样明白下去,路倒是能长些。 9.第 9 章 竹雨到底稳重些,虽然也很开心主子被皇上翻牌子,但还是有些顾忌:“小主,虽说现在不是好时候,但皇上点了,咱们也不能不去。咱们就多做些防范吧,总不会有事的。” 沈玉珺刚刚已经在心里权衡了一遍,觉得早晚都是要争,那现在送上门来的,她也不会矫情地往外推。至于现在这摊浑水,迟早都要趟,也没什么好怕的。实在不行不还有其他没侍寝的嫔妃嘛,到时祸水东引就是了。 “竹雨竹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秋菊去御膳房拿些阿胶红枣粥回来,在去承恩殿前,我要先进些。” 嫔妃第一次侍寝都要在承恩殿,除了皇后无一例外,之后在哪,就要看皇上心情了。 “诺”三人都退下去准备了。 几个宫女将水备好后,秋菊恭敬地垂首禀报到:“主子,热水已然备好,请主子入内沐浴。”虽然秋菊尽量的保持平常,不过语调里也还是可见欣喜的。 其余几个小宫女更是如此,皆是眉开眼笑的。 沈玉珺见此,叹息地摇了摇头:“凡事收着些,表情太过外漏,容易让人看穿,不是好事。”这几人都是要长久在身边伺候的,她还是要适时的提醒敲打几人,这毕竟是后宫,稍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几人马上收敛自己的神情,规矩的道:“奴婢受教了。” 沈玉珺在竹雨的伺候下脱了衣物后,踏入木桶中。 竹云与秋菊连忙过去伺候着。 “主子,要不要撒些玫瑰花瓣进去?”竹雨一直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洗澡用花瓣熏体,但今天特殊,还是问下好。 沈玉珺自小就有些微体香,不近身是很难被注意到的。据她母亲说她这体质大概是传自外祖家的一位老祖宗。她想到自己的体香,曾听她母亲说清雅极了,那就不必锦上添花了,便拒了竹雨的提议:“不必了,就这样吧。” 半个时辰后,沈玉珺沐浴好了。 “这发饰与裙装最是要相搭的,您喜欢个什么样儿发饰?冬梅手儿巧得很,让她给您挽,定能让您满意。”秋菊说道。 沈玉珺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舒服,嘴角微微含笑:“不用了,竹雨拿根发带来,帮我把头发绑上就好。竹云,你去把那件水红色的裹身裙拿来。” 两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主子为什么打扮得这么简单,不过还是依言乖巧的照做。 沈玉珺装扮好后,拒绝了冬梅化妆的提议,只做了一些简单了护理。 大家虽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打算,但也知道主子是有成算的。 戌时一刻,凤鸾春恩车就来到添禧楼接人了。 沈玉珺也没有矫情,披着件披风,大大方方地上了车撵,离开了添禧楼,去了承恩殿。 沈玉珺独自一人坐在承恩殿正殿的那张大大的龙床上,她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依旧秉持着大家闺秀的坐态,一动不动的。 此时的沈玉珺正低头在回想着当初殿选时,自己耳边听到的皇上低沉沙哑极富磁性的声音。虽然她不知皇上样貌,但依旧觉得单单是皇上的声音就已经让人沉迷了。 沈玉珺神游着,双目飘忽地看着地面,没有焦点,突然一抹绣着龙纹的明黄色的衣摆闯入眼帘。 沈玉珺瞬间收回思绪,急忙站起身来,就要行礼。但因为坐立的时间太长,腰部有些僵硬,双腿更是跟踩了高跷似的站立不稳,一时不防,便直直地踉跄过去,直接扑入了皇上的怀内。 跟在皇上身后的路公公见此赶忙低下头去,脸颊、嘴角都在抽动,还适时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想:“这沈良媛看着是个端庄的,没想到这么奔放。明天得记得吩咐御膳房给皇上炖点补汤喝。” 景帝先是一愣,本能地想躲过,但随后发现沈玉珺下盘发软,就知道原因了。再想到沈玉珺殿选时面面俱到的答话,就恶趣味发作,想知道她待会怎么自圆其说。景帝就顺势接住沈玉珺,把她搂抱在怀里,还不忘示意身后的路公公退下。 “爱妃这般热情,朕真是艳福不浅啊!”景帝恶趣味的曲解到。 沈玉珺现还处在双腿麻木发软,不能站立的状况下,刚刚又惊吓到,双目很是失礼的紧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开阔饱满的额头,浓黑入鬓的剑眉,锐利深邃的凤目,漆黑冷冽的瞳孔,自然微翘的嘴角,微薄透粉的双唇,而一杆高挺的鼻梁神来一笔的勾勒出整个面部轮廓似如刀刻般立体完美。 沈玉珺一时失神,但很快就被景帝醇厚的声音拉回了神智。 “嫔妾既已入宫,便就是皇上的人,服侍皇上是应该的,实在当不得皇上的赞。”沈玉珺现还被景帝拥在怀里,只能红着脸厚着脸皮羞答答地回答。 景帝很是肯定刚刚沈玉珺看到他时有失神,但她的眼神中有惊愕,有赞赏,有感叹就是没有迷恋。这倒让景帝有些欣赏她了,见过太多痴情,不管真假都会有些腻味。到目前来看眼前这一个倒是活得明白些! 刚刚沈玉珺“厚颜无耻”的回话,也是让景帝来了性味。景帝现在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打量着怀里的沈玉珺。而沈玉珺也很是镇定,一动不动的红着脸攀附在景帝怀里,任他打量就是不抬头。 当沈玉珺双腿恢复知觉后,景帝也适时地放开了她,然后坐到了殿内的龙床上。沈玉珺上前一小步,规规矩矩的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嫔妾刚刚一时失礼,请皇上恕罪!” 景帝这时才完完全全地打量起沈玉珺,长得不是这届秀女中最美的,但胜在气质干净。景帝双目定在沈玉珺露出的线条优美雪白细致的脖颈上,想到刚刚拥在怀里的柔软娇体,还有隐隐散发的阵阵沁香,景帝不禁下身一紧。 景帝面色一沉,眯起他独特的凤眼,嘴角上挑,微微邪笑道:“刚刚不是说服侍朕是你的本份吗?那现在就来尽你的本份吧,过来服侍朕。”说完,景帝就向后倒去,仰躺在床上,等着沈玉珺来服侍。 沈玉珺,这时也不见往日的淡定了,手足无措,虽说早已做好准备,但终究还是个十五岁的女子。沈玉珺稍稍向床边挪去,不时还偷偷瞟皇上一眼,心里暗暗鼓励自己:“皇上光凭长相已经胜过世间万千男儿,更何况这通身无与伦比的气势,又正当盛年。自己是个有福气的。” 虽说现在进了宫,但她一天没侍寝,就还算不上是皇上真正的女人,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沈氏玉珺不要怕,加油!心里一直在给自己鼓气。 “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景帝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无奈只有自己起身,抬手吩咐:“更衣。” 沈玉珺见景帝这般,心中一喜,忙上前为其更衣。这还是她第一次为男子脱衣,虽强作镇定,但依旧双手发抖,显得笨手笨脚,脱得很是缓慢。沈玉珺的精力大概都注意在景帝龙袍的扣子上了,未察觉到景帝身体和眼神的变化。 景帝的身体随着沈玉珺脱衣时无意间的触碰显得更加敏感,因为二人离得很近,所以景帝能清楚地嗅到沈玉珺每一次呼吸所带出的清香。 随着沈玉珺的呼吸,散发的清香,胸口的起伏,对景帝来说就像最强的□□一样,难以抵抗。 景帝一把扯过沈玉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樱桃口,就开始细吻起来。很难想象作为一代帝王,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但却很少亲吻女子。不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不过今日这个小妮子,香香的,引得他忍不住想要品尝。 沈玉珺想到离家前一日母亲说的话。女子在床笫之事上,不能太过死板,要积极配合,这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好受些。 她想到这,细白如玉的双手就环抱上景帝精壮的腰身。景帝一顿,瞬间用左手揽紧女人的纤腰,使她更加贴紧自己,右手托着女人的后脑,使其仰起头,更加便于亲吻。 景帝虽第一次这样热吻女人,但他并没有感到恶心讨厌,反而感觉清甜柔软,很是喜欢!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只是亲吻,他想要更多更多。 全身的感官、血液告诉他,他要这个女人。景帝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想到便做到,用有力的左手托起沈玉珺,转身来到床边,双双倒入床上。 景帝不舍地离开沈玉珺的双唇,但他想要品尝更多,沿着下巴、脖颈亲吻,舔舐,很快就来到了饱满的胸部。水红色的纱裙,衬得肌肤雪白发亮。 景帝双手微微用力一扯,一对丰满的玉兔立刻不负所望地显现在眼前。景帝低头含住其中一只,开始慢慢吮吸着,还不舍冷落另一只,用手揉捏。沈玉珺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顿觉浑身酥麻,脑中一片空白,双手紧握着身下的锦被,最终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啊……” 景帝听到这声低吟后,更加用力地吮吸揉捏,另外一只手顺着腹部,穿过平坦的小腹…… 承恩殿内,厚重的喘息声混合这低低的娇啼讨饶一直到丑时末才消停。守在殿外的路公公在感叹沈良媛的本事时,更加激赏皇上的男人真本色。 10.第 10 章 这时的承恩殿内,可谓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明黄色的床幔内,景帝眯着独特的凤眼正看着偎依在他胸前的女人。雪白的娇躯上遍布着青紫的痕迹,巴掌大的脸上还可见清晰的泪痕,小小的樱桃嘴红肿着还不时一瘪一瘪的,看着十分委屈可怜。 景帝不想承认自己刚刚失控了,无视她的哭求,一边一边的要她。明知她初承恩露,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在沈玉珺身上,景帝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销魂滋味。瞥见沈玉珺睫毛微颤,景帝知道她在装睡。算了,今晚是自己失控了,那就多容她些吧。 “回去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了,下次朕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你就继续在这休息吧,睡醒再回去,朕会让人传话免了你明日的请安。” 景帝对“睡着”的沈玉珺说,见其继续装睡便“哼”了一声,随后起身唤了路公公进来伺候,等一切都打理妥当后,景帝就离开承恩殿了。 景帝离开后,沈玉珺睁开双眼,眼睛水润水润的很是委屈,心中暗暗谴责,真是禽兽,跟百八年没开荤似的,好在自己聪明最后装晕,不然肯定更惨。沈玉珺忍痛拥被坐了起来,叫了竹雨竹云进来伺候。 两人见沈玉珺全身都是青紫,都心疼得要死,还在心底大逆不道的怪罪元景帝粗蛮,不懂怜香惜玉。 “小主,皇上允许您在这休息到早晨,您就抓紧时间休息会吧。”竹雨心疼的劝导。 “后宫三品以下的嫔妃是不能在承恩殿留宿的。即便是皇上恩赐,我也不能放肆,给人留下话柄。好了,我没事,赶快收拾下回去,辰时还要给皇后请安呢。” “皇上不是说免了您今日的请安吗?” 竹云忍不住敲了下竹雨的脑袋:“你笨啊,小主现在刚承宠,就不去给皇后请安,虽说有皇上的赐免,但也难免会被有心人说小主刚承宠就恃宠而骄。现在后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小主,你不知道啊,赶快的收拾好回去,小主也好早些歇息。” 沈玉珺终于在寅时一刻回到了添禧楼开始休息,将将眯了一会就到了卯时二刻了。沈玉珺起身后由宫女打点好后,就早早的去景仁宫请安了。 “娘娘,沈良媛来给娘娘请安了,”皇后宫里的魏公公回禀道。 “呵,她倒是懂规矩!”皇后坐在妆奁前由容嬷嬷打点妆容:“先让她在殿里候着吧。” “诺” 很快宫里的妃嫔就都到齐了。 “妹妹昨儿才侍寝过,今儿倒是早啊,”叶婕妤娇笑嫣嫣地掩嘴说道:“妹妹看着娇俏,可比叶德容要健壮多了。” 叶德容在首次侍寝完后,就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向皇后请安。 沈玉珺知道今天请安不会平顺,心里早有准备以不动应万变:“多谢叶婕妤夸奖。”沈玉珺说完便退回去安静地站在一边。 叶婕妤见一拳打在棉花上,觉得忒没意思,也就打住话语了。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皇后就出来了。 “噢,沈良媛也来了!”皇后好似意外地说:“你昨儿刚刚侍寝过,身子想必还乏得很,皇上也打发宫人过来招呼了,说是免了你今儿的请安,没想到你就来了。” 沈玉珺忙起身再次向皇后请安:“嫔妾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起来吧,沈良媛太拘谨了!”皇后眉角微扬的说。听话就好,懂规矩总比那起子没规矩的好些。 沈玉珺起身道:“纵是皇上、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嫔妾也不能太放肆,能向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的福气。” “知道你懂规矩,快坐下吧!”皇后微笑很是满意沈玉珺的作法:“周嫔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身子已经大好。”周凝语前些日子不慎着凉很是折腾了一番:“嫔妾今个特地过来请安,也感谢娘娘赏赐的上好的药,嫔妾才能好得这般快!” “好了就好,”皇后目光像似无意间扫过一众妃嫔笑说道:“大家都是姐妹,要保重好身子,才能服侍好皇上,为皇上延绵子嗣。”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妃们都站起身来福礼。 “恩,你们知道就好,都起身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就都散了。 沈玉珺带着竹云和秋菊回到添禧楼,刚刚进入内间,沈玉珺就支撑不住地软倒在榻上。 “小主您没事吧?”竹雨忙上前服侍沈玉珺:“奴婢服侍您休息下吧?” 沈玉珺摆手阻止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待会还有些事,你先去准备些吃食,我进了想必会好点。” 沈玉珺想着不管自己昨晚是否得了皇上的眼,今儿总都会有圣旨过来的。 竹雨虽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终究是明白事的:“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很快,竹云和冬梅就领来了朝食,服侍沈玉珺用了些。 吃完朝食,沈玉珺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实在是疲倦得很,心中不免对景帝的不知节制有些怨言,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第一步走的还不错,日后在这宫里也会松快些。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路公公就带着旨意来到添禧楼。 沈玉珺领着添禧楼的所有宫人跪迎圣旨。 “沈氏玉珺,端庄舒慧,净灵温婉,深得朕心,特进为从五品婉仪。钦此!” “嫔妾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玉珺叩谢完,便在竹雨的搀扶下起身了。 路公公上前对沈玉珺行礼说道:“恭喜沈婉仪小主!皇上还赐香云纱一匹,素锦一匹,景泰蓝手镯一对,玉如意一柄,珍珠一斛,金步摇一对……仅供小主把玩。” 沈玉珺虽说是后妃,但要想在这后宫活得顺便点,对皇上身边的人,总是要礼让一些的。说句见笑的话,这些御前的人陪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可比她们这些后妃要多得多。这历朝历代的君主身边可不仅仅只有枕边风,能上眼药的人多了去了。 “多谢公公!”,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来宣旨的宫人。 路公公也不推让,直接接了赏赐,再次向沈玉珺行礼道:“奴才要回去复旨就先告退了。” “那公公慢走,小邓子替我送送路公公。”沈玉珺招来大太监吩咐道。 “诺”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竹雨领着添禧楼的宫人们向沈玉珺叩拜。 “起来吧,今儿都有赏,待会你们就到竹云那去领赏吧。”沈玉珺一向不是个小气的,也很懂得御人之道:“如今宫里的情形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行事,想必也不需我再多说什么,你们都看着办吧。” “奴婢(奴才)谨遵小主教导,定当谨言慎行!” “明白就好,”沈玉珺满意底面人的表现:“下去吧。” “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用不着,秋菊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收到库房里面去吧。”沈玉珺看着这些实实在在的赏赐,瞬间觉得身子也不疼了,精神头也好了,像昨晚那样的事还可以多来几次。 “小主,这会不会太打眼啊?”竹雨虽然欣喜于自家主子的晋升,但也很是担心,毕竟一下子升了两个位份,这除了周嫔之外,小主也算是一个了。 “打眼又能怎样?”沈玉珺坐在榻上眯着眼睛说:“宫里的女人争得不就是这个吗?” 后宫的妃嫔争宠不就是为了提高位份吗?没有相当的位份,在后宫之中也只是为人鱼肉;没有相当的位份,就连生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现在宫里的皇子公主哪个是养在生母膝下的,还不都是因为他们生母位份太低了。 沈玉珺并不担心自己目前的状况,因为皇上昨晚的话已经摆在那了,她知道皇上之后几天是不会再招她侍寝的。 沈玉珺见竹雨还是有些担心,就点到:“你放心,你家小主现在还不到打眼的时候,后面不是还有人吗?” 竹雨也不是笨的,一点就通,知道自家主子有打算,心里也就松快很多了。 “小主,冯贵人和钱常在来了,”冬梅进来回报道。 “请进来,”沈玉珺也整理妆容起身去了厅里。 “恭喜沈姐姐,贺喜沈姐姐了!”冯嫣然和钱洛惜首先向沈玉珺屈身福礼道。今日也不似前些日子那样敷衍了。这是有求于她呀! “两位妹妹快快起身!”沈玉珺上前拉起她们两位笑说:“两位妹妹也忒多礼了!”做戏还是会的。 “这是应该的,姐姐宽厚,我们也不能失了规矩。”钱洛惜看似很真诚地说。 沈玉珺心里冷笑着,也感觉到位份这东西真是好啊,昨儿个还傲气得很,今天就不得不低头了:“两位妹妹真是折煞我了,快请坐,竹雨上茶。” 沈玉珺带着冯嫣然和钱洛惜到桌旁坐下。 钱洛惜率先开口:“还是第一次来姐姐的添禧楼,这里真的好雅致呀!姐姐,今儿妹妹和冯姐姐是来给姐姐道贺的,恭喜姐姐晋升婉仪。妹妹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带来了一瓶香露。” 钱洛惜从吉祥呈上的漆木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瓶,揭开瓶塞,屋内瞬间充满玫瑰花香:“这是今年香满阁刚出的香露,妹妹得了一瓶,现送于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果然是香得很,妹妹自谦了,京城谁不知香满阁的香露紧俏极了,更何况还是这玫瑰香露!”沈玉珺不喜香露除了身边的人,外人并不知道。 “姐姐喜欢就好,”钱洛惜很是高兴的样子。 “钱妹妹送了这么稀罕的东西,我都不好意思把我的贺礼拿出来了。”冯嫣然状似不满地说:“我还在闺中时偶然得了一块紫水晶,虽不值什么钱,但沈姐姐皮肤白皙,想必配着刚刚好,还望沈姐姐莫要嫌弃。” 冯嫣然说完,便示意希芸把东西呈上。 “妹妹说笑了,紫水晶很是罕见,今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沈玉珺自谦了,紫水晶虽没有紫玉值钱,但通透得很,虽然少见,不过她家母亲就有一套紫水晶头面,以前还说要给她做嫁妆:“真是让两位妹妹破费了,姐姐我真是受之有愧啊!” “沈姐姐万不可以这样说,我们都是姐妹,日后还需姐姐多多照顾呢,”钱洛惜忙接话:“再说这些东西现在送于姐姐也算是没有埋没了。” “是呢,现在宫中谁不知姐姐得了皇上的欢喜。姐姐能喜欢我们姐妹送的东西也是我们的福气!”冯嫣然到底没有钱洛惜的心眼,这么会就直白地说出来意了。 “两位妹妹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了,皇上的心意岂是我等能猜测的,还请两位妹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以免让人笑话。”沈玉珺原本还想再应付下去,可听冯嫣然这样说就有些不得意了。 11.第 11 章 钱洛惜听冯嫣然这样说,也未阻止,就是想看看沈玉珺的反应,要是沈玉珺因此沾沾自喜,那也只说明沈玉珺也只是个花瓶,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要是沈玉珺还是保持原有的作风,说明沈玉珺是个知事的,以后还需多多注意。 钱洛惜见沈玉珺有些不喜,忙圆场道:“沈姐姐莫要怪罪,冯贵人也只是直爽了些,还望沈姐姐多多原谅这个。” “妹妹多虑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宫中人多口杂,不免会想歪了冯妹妹的意思,那就不好了。”沈玉珺知道钱洛惜是个心机深的,但没想到她还这会还想试探自己,心中自然是不喜,也没了心思再敷衍下去了。 正好此时秋菊进来了:“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锦秀姑姑来给您送赏了。” “好,你先去招呼,我这就来!” 钱洛惜和冯嫣然闻言便起身福礼道:“既然姐姐有事要忙,我们姐妹也不好多做打搅,那妹妹们就先告退了。” 沈玉珺起身向钱洛惜和冯嫣然回礼道:“两位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日后有空再请两位妹妹前来相聚,竹雨帮我送送两位小主。” “诺,”竹雨上前:“两位小主请这边走。” 沈玉珺送走了锦秀后回到内室的榻上坐下,回味着刚刚的事,不禁冷笑到:“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小主,她们到底是等不急了,”秋菊有些担心的说:“小主可要小心了!” “是啊,大家都盯着呢,”沈玉珺吩咐竹云到:“让下面的人都谨慎些,别到时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才几天,就耐不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诺”竹云退出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云影宫东侧殿也不平静。 鲁云隐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笑道:“呵呵……没想到添禧楼那位还是个能耐的,刚刚侍寝过就晋了两个位份,这可是要羡煞旁人啊!” “小主说的是,现在这宫里可是热闹得很呢,”香草有些了然又幸灾乐祸地道:“就是不知道我们那位沈良媛,哦不,现在因该叫沈婉仪了,可是还得意?” “小主可要备些贺礼送去?”香云提醒到。 “呵呵……当然,你家主子我是个还没承宠,当然要去沾沾人家的福气了。”鲁云隐眼底都是讽刺地说。这时候上赶着去争宠,就是给自己个找麻烦,看来那位沈婉仪也不过是个草包。 “小主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香云便退下去准备送于沈玉珺的贺礼了。 “希望她能承受得起这份福气。”鲁云隐自语道,眼底丝毫没有暖意。 入宫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宫里也越来越热闹了。皇上也不负沈玉珺所望在第一次翻过沈玉珺的牙牌后,就再没翻过了。 在开始翻了几位新人侍寝后,因忙于朝政,皇上便有几日没来后宫,直到几天前,皇上路过御花园巧遇正在嬉戏的萧蕊妮。之后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连着四天翻了萧蕊妮的牙牌。一时,萧蕊妮在后宫可谓是一枝独秀,但萧蕊妮也算聪明,没有恃宠而骄,在位份进到良娣之后也乖觉,没有一丝疏忽。 后宫规定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向皇后请安。但萧良娣承了宠还是按规矩请安,就知也是个聪明的。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敬事房的记档:“今日皇上翻得是谁的牌子?” 身边的容嬷嬷回道:“皇上今日朝政多,息在乾元宫了。” “也好。”皇后看着记档:“明日就是十五了,让小厨房多做些皇上爱吃的,还有八宝鸭要用六年的老母鸭。” “是,一向都是这样的,娘娘安心。”容嬷嬷捏紧手中的缎帕:“娘娘对皇上的用心,皇上会知道的。都是些狐媚子,勾着皇上,娘娘,你且安心,等皇上过了新鲜劲,有的她们受的……”容嬷嬷咬牙说道。 “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是皇上的妻子,尊贵的皇后,自然不会与她们计较。”皇后挑眉,说到底那些妃嫔只是些玩意罢了。 戌时三刻,乾元殿还是灯火通明。 “后宫最近都有什么动静?”元景帝坐在龙椅上批着奏折,顺口问伺候在一旁的小路子。 “奴才瞧着都挺好的,除了叶德容、周嫔请安时总是要讥讽萧良娣两句外,没出什么幺蛾子。入宫快一个月了,还没侍寝的新人怕是有些急了,这两天也多少有些小动作。”说到这里,小路子莫明一顿,又继续道:“不过有一位小主倒是过得挺滋润的,每天吃得饱,睡得香,还时不时地听场戏,奴才眼瞅着这位小主最近气色是越来越红润了。” “说吧,哪位,朕怎么没发现后宫还有这么会过日子的人?”景帝继续批复着案上的奏折。 “是添禧楼的沈婉仪小主,”路公公继续道:“这位婉仪小主每天除非必要,否则是不会出添禧楼一步,她又不用每天向皇后娘娘请安,那早上更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哎呦,那日子过得是舒心啊!” 景帝并没有忘记沈玉珺,非但没有忘记,甚至还记忆深刻,毕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给他带来销魂滋味的,只是景帝一向严于克己。景帝想到沈玉珺天天睡到自然醒,再看看眼前的折子,不禁嗤笑到:“她倒是自在!” 路公公自然能猜测景帝一二分意思,景帝一向自律,他听了这么些年的墙角也只有上次那位沈婉仪侍寝时失控了些。就凭这路公公自然也要对沈婉仪多关注两分。 “最近景仁宫情况怎么样?” “皇后娘娘还是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路公公想到重华宫:“倒是德妃娘娘那最近热闹了些,钱常在和冯贵人近几日常去陪娘娘消遣。” “哦,冯贵人?是吏部侍郎冯远山的长女吗?钱常在又是哪位?” “皇上好记性,冯贵人的确是冯远山的长女。至于钱常在,她是礼部左侍郎钱忠怀的嫡女,也算是和德妃娘娘是同宗。”路公公继续补充到:“冯贵人和钱常在是自幼的情分,很是要好!” “是吗?”景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后,抬首扭动脖颈。 路公公见了忙上前服侍,只是也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并不敢上前为景帝揉捏脖颈,这是景帝的忌讳。 “好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景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亥时一刻。” “摆驾添禧楼!” “啊……”路公公一时没转过弯来:“哦,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磨蹭。 路公公忙起身,宣道:“摆驾添禧楼!” 景帝乘坐御辇很快便到了添禧楼,毕竟这离乾清宫也不远。 添禧楼里还是有些灯火的,景帝止住路公公和守宫门的太监宣报,径自走进添禧楼。 守门的小太监小尤子和小夏子虽没见过圣颜,但也有几分见识,毕竟这天下能穿明黄色龙袍的也就皇帝一个。 两人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在做梦,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发现疼的很,忙跪下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自己走进楼里,留下路公公料理后事。路公公这时有些替沈玉珺叹息了,毕竟皇帝的恶趣味来了,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 “小主,您今晚上有些积食了,奴婢给您煮了山楂水,您服了也好受些。”竹雨有些无奈地说:“小主,您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再喜欢也不能由着自己啊,这难受还伤身!” “这不是很久都没吃过桂花珍珠鱼了,一时忘形了,就食得多些,下次不会了。”沈玉珺莞笑道。 “小主自小就喜欢吃鱼,尤其是桂花珍珠鱼,只是桂花珍珠鱼一向稀少,难得才吃上一次,”竹云嬉笑说道:“每次都会有些积食,这次的鱼大些,小主就积食得厉害了。” “这是难得一次,你们也别笑我了,”沈玉珺看向秋菊说道:“你今儿怎么了?看起来闷闷的。” 秋菊没想到主子会注意到她,忙屈膝道:“奴婢该死,扫了小主的兴了。” “不碍的,”沈玉珺一向对下人宽厚:“说说吧,有什么事儿,我也能帮你拿拿主意。” “奴婢没事,”秋菊有些犹豫道:“只是今儿奴婢去内务府领份例时,撞见了冯贵人身边的巧语。” 沈玉珺想到冯嫣然的性子,多少能猜出巧语的处事,微微笑道:“她家小主到现在还未侍寝,心里难免有些郁积,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听听就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小主放心,奴婢知道,只是稍稍有些不快罢了。”秋菊也是个心里有事的人,不会为这些小事连累自家主子。 “要是实在心里不快,你就想下你领的份例比她多就是了,嘿嘿……”竹云打趣道。 “嘿嘿……这是我家竹云的自我安慰的方法,一向都是有用的,以前在府里,她也是经常拿这套来安慰人的。”竹雨有些无奈到。 “竹雨姐姐还真别说,奴婢照竹云姐姐的说法想下,心里还真是舒快了不少!”秋菊想想也是,冯嫣然张扬又能怎样,到现在没侍寝不说,位份也没自家小主高,自己不必为这事替自家小主不平。 屋内是一片殷语连连,屋外景帝就有些黑脸了。 景帝心想着她过得倒是的确舒坦,真不愧是个会过日子,他都半个月没招她了,她竟然还有时间安慰宫人。 12.第 12 章 景帝也不再驻足,抬步走了进去:“这里倒是热闹啊,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说来朕听听。” 景帝的突然出现,让屋里的笑语霎时停顿。瞬间沈玉珺就反应过来,一时急了就忙从榻上翻下来,上前行礼:“皇上吉祥!” 屋内的人也回过神来了,忙跪地叩拜:“皇上吉祥!” 景帝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摆摆手:“都起来吧。” 景帝很自然地坐到沈玉珺刚刚躺着的地方,迎着灯光仔细观察了沈玉珺。没想到沈玉珺还真如小路子说得那般,气色红润有光泽,而且承了宠之后看起来好似更有味道了,刚刚在乾元宫就有些兴致,现在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景帝一向不会委屈自己就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了,这里有你们主子伺候着就行了。” “诺”福礼完,宫人们就躬身退出。 沈玉珺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驾临添禧楼,敬事房也没知会一声,心里有些没底,皇上到底站在外面多久了。 添禧楼的宫人现在也都很惶恐,刚刚那样笑闹,估计皇上也是听到了,皇上会不会治罪于她们。 屋里只剩景帝和沈玉珺两人时,景帝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沈玉珺,沈玉珺不是属于美艳的美人,但却很有一番独特的气质,宁静悠长,愈看愈合眼,她大概就是属于耐看的那一类。最主要的一点,她安分! 沈玉珺知道景帝在打量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一时急了,就口无遮掩道:“皇上是否需要洗漱?” 沈玉珺说完就想把这句话拧成桂花珍珠鱼吞进肚子里。这不是明摆着要皇上洗洗睡吗? 景帝倒是稳得住自己,那双深刻的凤眼有些笑意,更显得邪魅,嘴角微微上挑:“朕的爱妃可是想朕了,这般急切!” 沈玉珺红着脸,还故作镇定的屈膝福礼道:“皇上是嫔妾的夫,侍奉皇上是嫔妾应尽之德,嫔妾怎敢怠慢。” “你倒懂事!”景帝一向见不得人安生,就道:“既然如此,爱妃还愣着干嘛,过来服侍朕吧。” 沈玉珺松了口气,缓步上前服侍景帝更衣。话说一回生两回熟的,这次沈玉珺也没有太过矜持。景帝有些故意,一直坐在榻上,看着她手忙脚乱的。 沈玉珺刚刚褪下的红晕又爬上两颊,这会连脖颈都染上了粉红。 因为沈玉珺紧靠着景帝,景帝今晚的兴致就更为强烈了,感觉到身体的紧绷,景帝霍地站起身来。沈玉珺一时不察,身子就有些踉跄,突然腰腹被一有力的手臂给拉了回来环住。 沈玉珺紧依在景帝怀里,心里有些埋怨自己的不经事。景帝怀抱着这清香娇躯,心里想要沈玉珺的想法立时如烈火烹油一样更为强烈。 “吻朕,”景帝命令的口气吐字到。 沈玉珺虽说已经不是初次侍寝,但到底还是很紧张,耳边传来醇厚暗哑的声音,口气好似命令。沈玉珺也不知不觉地按言行事,等她送上自己的香唇的时候,沈玉珺才犹然反应过来,小脸爆红,如似要滴血一般,想要缩回来,但没机会了。 景帝很满意沈玉珺的表现,当然他也发现沈玉珺平时在处事上很是正经,但在床笫之事上却很迷糊,不过胜在热情。 当沈玉珺的红唇碰上景帝的唇时,景帝也好似等不及一样,反为主动立时缠上去。过了一会,沈玉珺有些受不住,就想退后。景帝察觉沈玉珺的想法,便伸手抵住沈玉珺想要逃离的脑袋,使她更为贴近自己,耳边传来沈玉珺“呜……呜……”的声音。 景帝转身就把沈玉珺压在榻上,伸手就去解沈玉珺的束腰…… 一个时辰之后,景帝趴在沈玉珺身上喘息着。不可否认,他能在沈玉珺身上能得到极致的欢愉,这是景帝从未体会过的。 景帝感到身下的沈玉珺有些僵硬,以为她不喜欢刚刚的事,就有些不悦,将将动一下,耳边就传来软软娇娇的还带有丝毫激情后的沙哑的声音:“皇……皇上,不……不要了,嫔……嫔妾真的不行了!” 景帝听后心里刚刚的不快瞬间消失,而且还很高兴,毕竟身为男人,最喜欢自己的女人对他男人本色的认可。 他低头细察着沈玉珺的脸色,发现沈玉珺满脸通红,景帝霎时好心情:“哈哈哈……好了,你也别委屈了,朕今天就先放过你。”说完,还捏了捏沈玉珺腰间的细肉恶趣味道:“这好东西吃下去了,爱妃怎么光长肉不长力气呢?” 景帝打趣完就起身下榻,留下满脸气恼的沈玉珺。 “你准备就这样赖在榻上,一会他们要送水进来的。”景帝说道。 沈玉珺原还有些错愕,但也很快意识到景帝话中的意思,原来他俩刚刚就在榻上做事了,而且动静还那么大!沈玉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全身上下迅速布满红晕。 景帝站在榻边看着沈玉珺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心情是愉悦到了顶点,就上前抱起沈玉珺向内室走去。沈玉珺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因为她根本没法见人了。 “好了,你也别再龟缩了,他们知道规矩的,快点把床掩好,小路子要送水进来了。”景帝实在是不想再看沈玉珺乌龟样。 沈玉珺闻言,立马起身掩好床幔,心里自我安慰着:“自己本就是景帝的女人,床事敦伦本就天经地义,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宫人也不敢说景帝的闲话。” 很快沈玉珺就听到声音,一会,屋里又恢复安静,耳边传来景帝的声音:“出来洗漱。” 沈玉珺虽然全身黏黏糊糊的不舒服,但也知道和景帝一起洗漱是不明智的行为,就喃喃的开口道:“皇上还是您先吧,嫔妾一会再洗漱。” 景帝有些不满:“磨蹭什么,快点,时候不早了,今晚你还想不想睡了?”景帝知道沈玉珺担心什么就意味深长的说道:“朕今晚也有些累,快点,朕明早还要早朝呢。” 沈玉珺想想也是,皇上明早还要早早起来早朝,想必今晚是不会再来了,也就不再磨蹭起来洗漱。 刚到卯时,景帝就醒了,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沈玉珺,有些好笑,原也没想吵醒她,自己起身了。 屋外路公公听到屋内传来响声,立马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服侍。 路公公见景帝一人起身,却不见沈婉仪,就有些愣神,想着这沈婉仪还真是个懒的,皇上起身了,她怎么还睡着呢,还想不想得宠了? 很快景帝就在路公公的服侍下,打理好行头,挥退宫人,转身来到床边。景帝看着熟睡的沈玉珺自语道:“你倒是舒坦 ,不用请安,还可以睡到饱,朕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平衡呢,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景帝说完见床上还是没动静,不由心里更是不平衡,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了。 景帝刚走,沈玉珺就睁开眼睛。其实在景帝起身时,沈玉珺就醒了,毕竟沈玉珺自小就接受的是大家闺秀的教育,睡眠一向不深。 沈玉珺心里怨念着景帝,想着:“男人的话果然不能轻信,即使那个男人是金口玉言也是一样,昨晚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昨晚景帝在浴桶里哪里就放过她了,一直闹到丑时正刻才方休。沈玉珺昨晚是什么脸面都没了,低泣求饶,根本没用。到最后还是让景帝尽兴了才罢休。 这厢沈玉珺是疲倦异常,那边景帝却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得很! 早朝之后,景帝在乾元宫里看着今天送上来的奏折,对伺候在一边的小路子说:“你去后宫传朕旨意,沈婉仪德容兼备,舒慧恭肃,甚得朕心,晋为德容。”景帝不承认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见不得沈玉珺过得这么闲,总是要给她找点乐子乐呵下。 13.第 13 章 路公公虽早有猜测皇上会赏赐沈婉仪,但没想到会赏的这么厚重,毕竟什么赏赐都没晋位来得实在。 “诺,奴才这就去传旨,”路公公躬身道。 “等下,再把今年进贡的织锦和罗绸给她送几匹过去,云锦也给她几匹吧,再挑些金石玉器的送去就行了。”景帝挑眉想到昨晚自己撕了沈玉珺的罗裙,那感官实在是刺激,就打算赐她多些宫缎也好让她多置备些衣裳,以备后用。 路公公有些傻眼,心想着皇上这已经很厚重了,您还就行了,不说那织锦和罗绸,单单云锦,这宫里剩下也就二十匹,您是有多看不得沈婉仪自在啊! 路公公心里想是这么想,但口头上还是恭敬的道:“诺,奴才这就去准备。” 添禧楼里,沈玉珺刚刚进了些朝食就又想睡了,没法子,实在是昨晚耗损太过,身子太疲累了。 “小主,您再去歇会吧,”冬梅有些心疼自家小主,昨晚该她守夜,自是知道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无事,你们不用担忧,”沈玉珺有些羞腼道,哪好意思这会还睡啊? 沈玉珺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自己身边的宫人,毕竟昨晚闹得有些凶。今儿沈玉珺起身得晚,又看到榻上的物件都换了新的,更是闹红了脸面。 “小主,萧良娣来了,”竹云进屋报道。 沈玉珺闻言,先是看下竹雨。 竹雨马上就会意到:“小主妆容很好!” 沈玉珺点头:“那就好,”又扭头对竹云说道:“请萧良娣进来,冬梅秋菊收拾下。” “诺”屋里的宫人就都快手快脚地收拾了屋子,确保看不出什么。 沈玉珺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姐姐,妹妹来得好似不是时候呀?”萧良娣一身月白蝶纹束衣,款款而来,衣波浮动,很有一番妩媚娇态,再配上绝色的容颜,好一个倾城佳人啊! “妹妹莫要打趣我了,”沈玉珺上前迎道:“妹妹能来我这宫里坐坐,是我的福气,怎还敢拘着什么时候呢?快请进!” 沈玉珺把萧良娣请进来在屋内的八宝红木桌边坐下,又吩咐秋菊上茶和点心。 “几日没见姐姐,姐姐的气色是越发红润剔透了,”萧良娣进屋先是快速扫了一眼屋内装饰,看着倒是一般,没有什么大气华丽的摆件。这位也是个不简单的,都半个月了,皇上还记得她,昨个儿竟然亲自来她宫里。 “妹妹见笑了,”沈玉珺笑道:“我惯常是个散漫的,近些日子膳食又精细,不免就贪嘴了些,没想到让你看笑话了。” 沈玉珺有些羞涩的掩嘴笑道,心里想着这位的来意,她平日里跟这位可没什么交集。 “姐姐哪的话呀,能吃是福,”萧良娣看着沈玉珺略显娇态的说:“况且我瞧着姐姐更是有风味了呢!” “妹妹说笑了不是?”沈玉珺想到昨晚的荒唐,有些羞红了脸。 萧良娣看着沈玉珺这好似毫无心机的样子,心里有些冷笑道,“还真是天真活泼啊!就不知这份作态能勾的皇上几时?” 昨晚萧良娣原已经睡下了,但不想下面的宫人来报,皇上去了添禧楼。当时她就有些难耐了,她原以为皇上昨晚会歇在乾清宫不来后宫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还记着这位。 今儿早上萧良娣早早便起身了,她还没够位份请安,终是忍不住来了添禧楼,想要见一见这位沈婉仪。这会见着了,长得也就那样,看着倒是平和,就不知内里有几分了? 萧良娣今儿来添禧楼是为了探知下沈玉珺的深浅。 沈玉珺大概心里也有几分明白她的来意了,也就跟她大而化之地聊着,始终不切重点。这后宫里啊,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再说皇上昨晚来了她这,敬事房是要记档的。 聊了两盏茶的功夫,萧良娣好似还要说什么,不过被进门的秋菊给打断了:“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了,请您出去接旨。” “恩,我知道了,”沈玉珺转身有些歉意的对萧良娣说:“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了!” “姐姐哪的话,我在这也打搅姐姐好一段时间了,我就先回了,日后我们姐妹日子还长着呢!”萧良娣听闻有皇上的旨意,就知自己现在还不能就跟沈玉珺唱反调,也就熄了心思,起身准备离开。 “那就多谢妹妹体谅,日后有时间,我再扫榻相迎。”沈玉珺见萧良娣不再像刚刚那样没有眼色,也就对其好言好语了。 “好,到时我一定来姐姐这蹭茶蹭饭,姐姐到时可别嫌弃我,”萧良娣掩嘴轻笑着。 “我一定欢迎!” “好了,姐姐的心意我明白,”萧良娣道:“姐姐快去接旨吧,别让路公公等着了,我也该回了。” “好,那我就先去了,”沈玉珺也不推迟:“冬梅替我送送萧良娣。” “诺” 冬梅送萧良娣一行离开后,沈玉珺也拾到好去前院接旨了。 等路公公一群宣旨的离开添禧楼后,沈玉珺也领着宫人回到屋内。 在添禧楼里服侍的宫人们可谓是喜气盈盈啊! 但沈玉珺身边的人除了欢喜更多的是担心,竹雨率先说道:“小主,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主,这也太打眼了,”秋菊见竹雨已经开头了,也不再憋着了:“奴婢曾在御膳房当差。就曾听淑妃娘娘身边的宫人说过,像蜀锦、云锦这样的缎子,宫里每年就不多,虽说云锦没有蜀锦来得珍贵,但还是招眼呀,这……更何况还有实实在在的位份啊。”秋菊点到这,也就不在多话下去了。 “皇上这样做,我能有什么法子?”沈玉珺想到皇上赐的那些料子,就知皇上今早在床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不过没想到皇上会给她晋位,这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儿:“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吧。皇上赏的花瓶也给摆上吧。想来皇上哪天要是见了也高兴。” “是,小主,”秋菊和竹雨就开始整理了。 “小主,现在您是德容了。”竹云有些没回过味来,自家主子承宠了两次,晋了三个位份,这打眼呀! “是啊,”沈玉珺想着:“自由自在的日子到头了,不过也好,大家姐妹经常走动也热闹些。她们来,我敬着;她们不来,我也不出去。我就不信谁找茬还能找到我宫里来?” 等东西都打点好了,那边皇后娘娘的赏赐又下来了,无非就是一些布料饰品。之后各宫娘娘也有送来赏赐贺礼,祝贺沈玉珺晋位。沈玉珺也一一拜谢了。 一直到下午申时,沈玉珺才有时间歇口气,她躺在摆放在窗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着。 这时候,冬梅和竹云回来了。 “怎么样?”沈玉珺睁开眼瞧着二人。 “可被小主说对了,宫里的确有人不安分了,”冬梅开口道:“奴婢按您的吩咐,盯着那几个,夏桑没什么动静,倒是红菱在路公公宣旨后,就借机出去了会儿,去了浣衣房,碰到了孙贵嫔宫里的倪虹,聊了几句,至于聊什么奴婢就没听到了;还有夏依下午也出去了,是直接去的叶婕妤那。” 沈玉珺闻言,眯起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接着示意竹云继续:“奴婢这也有些情况,小邓子还行,没什么出格的动静,倒是小席子在宣旨的时候,去了内务府那,说是报修宫里的桌椅,但在半路上却遇到了倩贵姬身边的大太监德福;还有小尤子下午也出去过,去了叶德容处。” “呵呵……没想到我这宫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什么人牛鬼蛇神都有。”沈玉珺有些冷意的说道:“多注意些他们,有机会我会打发他们的。” 冬梅想到昨晚的事,原打算早上就汇报给沈玉珺的,但一直就没机会,这会也有时间,也就直接说了:“小主,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先打发红菱吧。” “哦,继续,”沈玉珺知道有些事儿自己还不知道,就示意冬梅说下去。 “红菱留不得,”冬梅有些气愤的说:“昨晚皇上来的时候,红菱就开始不安分了,时不时地想往前蹭。昨儿应该是夏桑和奴婢值夜,但后来值夜的却是红菱。夜半皇上招人伺候,如果不是奴婢防的紧,她就端水进去了,就这样早上还让她得手了,到皇上面前很是殷勤,还好被秋菊找借口给打发了,否则咱们添禧楼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沈玉珺冷笑道:“噢……没想到我这添禧楼还有这么个能人呢,在我这还真是委屈了她。” “冬梅妹妹,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我定收拾了她。”竹云最见不得的就是奴才秧子想爬主子的床。 “红菱心倒是高啊,我说平时怎么总端着个架子呢,原来人家已经把自己当主子了,”竹雨也有些气愤:“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富贵命了?” 秋菊这会倒是沉得住气了,想了会就开口说道:“小主,红菱是万万留不得的,以往可能还能留她几天,但现在就不行了。从今儿起盯着添禧楼的人会越来越多的,要是红菱再出什么岔子,外人会说小主德行有亏,御下不严,实在是危险啊!” 14.第 14 章 “秋菊说的是,在这宫中,嫔妃要是德行有亏,那就没什么想头了。”冬梅有些急切地说。 “这两天你们盯着她,尽量别让她单独出去,”沈玉珺道:“至于怎么打发她,我还要细细想想,不能为了她给人留下话柄。” 沈玉珺看着身边的四个丫头,竹雨竹云不必说,跟她是自小的情分,冬梅秋菊也还信得过。 但有些话沈玉珺还是想早些说,也好给她们个选择:“你们跟着我,我自不会亏待你们,但有些话我今儿还是要放在这,”沈玉珺凝神到:“不管将来情形怎样,我沈氏绝不会把自己人送上皇上的龙床,你们要是想着将来能够一朝飞上枝头,那还是尽早另择佳木吧,我这里是没那等好事的。” “奴婢不敢,”四人闻言皆惶恐的双膝跪地以表忠心。 “你们都起来吧,”沈玉珺抬手让她们起来:“我这也是先小人后君子,以防万一。” “小主,您可不要吓奴婢,”竹云可怜兮兮地说:“奴婢早就打算好了,奴婢要一直服侍您,再过个几十年,当个威风的宫嬷嬷,到哪都没人敢看低了去。” 沈玉珺听到竹云的志向有些愣神,后就觉得竹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见着厉害的人,志向就会跟着变一次。沈玉珺笑着摇摇头。 竹雨就打趣道:“我怎么记得有人去年的志向还是做一名仗剑江湖的侠女呢?” 立时,房里的人都笑了,刚刚的紧张低沉的气氛也驱散了。 与此同时云影宫东侧殿的萧良娣就有些不快了。 “小主,您消消气,那位这不才刚刚承宠吗?”香云劝慰道:“再说您之前风头太盛,引得合宫里多少人眼热。这会倒是刚刚好,她刚刚承宠就连着晋了两次位份,宫里可没有好相与的。咱们这下也可轻松些了。” “哼,今儿你也看到了,她可不是个蠢的,”萧良娣有些胸闷到:“侍寝两次,就晋了三个位份,皇上还真是厚待她啊,也不怕折了她的福分。” “小主说得是,那位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太好过。”香草附和道:“不过小主也可以多走动走动。” 萧良娣心里也是这样打算的,点点头笑道:“呵呵……,你说得不错。” 而其他宫里对沈玉珺在短短时日里就晋了三个位份,也是眼红得很,尤其是钱洛惜。 “哼……”钱洛惜拿起手边的花瓶就像砸,但在最后一刻还是忍住了,慢慢放下右手,把花瓶放回原处。 吉祥见钱洛惜放下手中的花瓶,就松了一口气,劝道:“小主,时日还长着呢,不必拘泥在眼前这一刻。” 这宫里的眼睛太多,如果自家小主不拘着点,迟早要传出话来,到时可就不好办了。单单沈德容就够她们吃一壶的。 “呵呵……我原以为她只是一块我前进路上的垫脚石,没想到……没想到啊……”钱洛惜到底是被沈玉珺的接连晋升给打击到了,毕竟进宫都一月多了,自己还未侍寝,而沈玉珺却受圣宠。 “小主,现在说输赢还早着呢,”如意也上前劝导:“这才刚刚入宫不到两月,谁能说不会有后来居上的呢?” “如意说得对,皇上只是没见着小主,等见着了,小主一定会是独一份的。”吉祥一向是个嘴甜的。 “那是,我们小主貌美嘴甜是得人喜欢,皇上也一定会喜欢小主的,”如意附议到。 “哎……得人喜欢又能怎样,见不着皇上,一切都只是空谈而已。”钱洛惜现在的火气也已经消了些。 “小主这么聪明,总会想法子见着皇上的。”如意说道。 钱洛惜双眼雪亮,充满了野心:“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恐怕皇上真的会忘了我。到时不要说出人头地了,就连片栖身之地都没有,”钱洛惜吩咐吉祥:“把进宫前祖母给我的那盒紫珠拿来,我们去正殿给德妃娘娘请安。” “小主真的要把那盒珍珠送给德妃娘娘吗,会不会太贵重啊?”吉祥有些担忧到:“德妃娘娘真的会帮小主吗?” 钱洛惜也有些不舍,但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四方走动,却全无收获,就掐熄了心中的不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德妃娘娘深处后宫多年,好东西见得多了,自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眼的。”钱洛惜催促道:“好了,别舍不得了,如果事成,以后还怕没有好东西吗?” 吉祥想想也是,添禧楼那位今儿不就得了几匹云锦,还有一流水的赏赐。 吉祥想着以后自家小主得了宠,那好东西一定会像流水似的进来,到时也就不会再看人眼色了。想到这,她手里的动作也利落几分,很快就取出那盒紫珍珠。 重华宫正殿里,德妃正躺在贵妃椅上,捧着本诗集仔细阅读着。 菀瑕进入殿内走到德妃身边,屈膝福礼道:“娘娘吉祥!” “起来吧,”德妃依旧翻看着诗集:“什么事?” “娘娘果然料事如神,钱常在坐不住了,冯贵人也动作了。”菀瑕讽刺到。 “这不是很好嘛?”德妃放下手中的书,目光有些没有焦距:“进了这后宫,就没有不贪心的,呵呵……有了野心,手段才会更狠辣些。” 德妃在婉依的搀扶下起身了,来到榻边坐下:“钱洛惜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就会紧紧地抓住上爬。” “那娘娘还要帮她吗?”菀瑕有些担心道:“不会养虎为患吧?” “她的位份太低,就算升得再快,想要升到三品以上也是要好几年的。倩贵姬不就是个例子吗?再说她也未必有倩贵姬的心机。”德妃不以为意道:“倒是那位沈德容有几分手段,进宫不到两月就从良媛升到德容了,呵呵……以后啊这后宫可就更热闹了!” “娘娘说得是,”菀瑕附和到:“钱常在这会大概已经快到了,她给娘娘带来了一盒紫珍珠。” “呵呵……倒是个会算计的,也好宫里的珍珠粉快用完了,到时拿了磨成粉用。”德妃没有丝毫犹豫地决定了那盒珍贵的紫珍珠的去处了。 “是,想必这紫珍珠的效用会更好些!”婉依嘲笑到。 次日卯时,沈玉珺就起身由丫头们打理好妆容。 沈玉珺在自己宫里就着茶水进了些点心,就带着秋菊竹云去了景仁宫。 辰时刚到,皇后娘娘就来了景仁宫正殿接受嫔妃们的请安了。 “皇后娘娘吉祥!” “平身,”皇后在主位上安坐着,抬手叫了嫔妃们起身:“都坐吧。” 沈玉珺位份低,坐在最末端,刚刚好就在黄贵容的右手边。两人早上一前一后来到景仁宫,也都是点头示意,并没有过多接触,这会坐在相邻位置,也只是相视一笑,便无再多交流了。 “今日多了位妹妹,快上前来,让本宫瞧瞧……”皇后看向沈玉珺的方向,发现其低着头,坐在那里,并无过多动作。 沈玉珺闻言便起身上前行礼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沈玉珺依旧目光向下,平稳的行着大礼。 “恩,是个周到的,快起来,”皇后娘娘好似很满意沈玉珺的礼数,也没有过多为难。 “谢皇后娘娘!”沈玉珺在秋菊的搀扶下起身了。 “这些日子,宫里的生活还习惯,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皇后细细问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一切都好。”沈玉珺福礼回道。 “那就好,你回去坐吧。”皇后见沈玉珺还是个知礼的,没有忘形,就不再盯在沈玉珺这面上了。 “是,”沈玉珺屈身退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倩贵姬身子可好了,太医怎么说?”皇后又开口问道刚刚病愈的倩贵姬。 倩贵姬和孙贵嫔是在这几年宫里除了淑妃和德妃较为得宠的两位。皇后娘娘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 “谢皇后娘娘挂心,臣妾身子都已经痊愈了。”倩贵姬想到这次生病就有些窝火。 原本倩贵姬想着她生病,皇上定会对她更加怜惜几分。没想到皇后竟然以她感染风寒未免传染伤及龙体为由,撤了她的牌子。 这下子倩贵姬可就急了,毕竟新人刚刚进宫,如果她的病一时好不了,再拖个两三个月,到时这宫里还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呢?倩贵姬这次生病可谓是异常的配合太医治疗,这不过二十来日,倩贵姬就好了,来给皇后请安了。 “好了就好,好了本宫也可安心了。”皇后看似很是欣喜于倩贵姬的病愈,但却止口不提倩贵姬复牌的事儿。 倩贵姬心急,但也知道皇后在敲打她,要让她明白这后宫之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倩贵姬无奈,但脸上未有丝毫不满躬身福礼道:“让皇后娘娘操心,是臣妾的错。” 皇后也很是大度地说道:“这人食五谷杂粮的,哪有不生病的,你无需自责。只是常话说‘病去如抽丝’,你还要安心养好身子,才能伺候好皇上,下去坐吧。” 15.第 15 章 “是,谢皇后娘娘!”倩贵姬知道今个儿是复不了牌了,也就退回自己的位置了。 今儿皇后这一出也算是杀鸡给猴看吧,告诉在座嫔妃,后宫之中只有她才是真真的主子,没有人可以越过她去。 当然也有不以为意的,就比如淑妃,她并不怎么看着皇后的脸色过日子,毕竟她膝下养着皇上唯一的皇子。 不过沈玉珺想着皇后也未必一直这么有底气下去,中宫无子,这是皇后最大的暗伤;其次就是看皇上还能容得周家几时了。毕竟现在这位皇上不是先帝那般境况,怎容得周、叶两家蛮横专权呢?迟早周、叶两家是要退出权力核心的。 沈玉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心里通透就好,对皇后是必须要恭敬的,当然也只是对皇后。 之后皇后又相继问了些宫里的事儿,就散了。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妃嫔们也按照位份依次离开。 沈玉珺当然是落到最后才走。她感到就这一会下来,自己的膝盖都有些酸涩,走在回添禧楼的路上,也是由竹云搀扶着。不过外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毕竟宫里人多口杂,一时不察就能传出千奇百样的话来。 “沈妹妹慢走,”沈玉珺身后传来娇软女声,光听声音就知是个美人儿。 沈玉珺不动声色地收回由竹云搀扶的手臂,转身就见黄贵容款款而来,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着微风稍稍摆动,飞鸟好似活了一般,好一番生动! 沈玉珺和黄贵容相互见了礼。沈玉珺也不拘泥,率先开了口:“姐姐刚刚都让我看岔了眼,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黄贵容对自己的相貌一向都非常有自信,对于沈玉珺的直接夸赞,黄贵容还是有些高兴的,但嘴上还谦虚道:“妹妹说笑了,妹妹才是气质雅致之人,姐姐我也是空有一番过得去的相貌而已。”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受用的。要不是生对了这张脸,她怎么会以区区四品官家庶女的身份就在三年之中爬到了四品的位份。 沈玉珺笑道:“姐姐怎么这么谦虚!如若姐姐这般还自认相貌过得去,那我且不是成了无盐之妇了。”沈玉珺说完便掩嘴轻笑。 “妹妹莫要再打趣我了,”黄贵容好似羞涩地说:“妹妹这是要回宫了?” “是的,宫里还有些事要打理,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啊?”沈玉珺原也只是顺口问道,并未多心。 黄贵容也不相瞒:“这会空气清新得很,我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想必那的空气定然更为清新,顺便也可疏散疏散。” “姐姐真是优雅之人,我就是个俗人,入宫至今还未到御花园逛过,看来真是要找时间好好到御花园走走了,去去身上的土气了。”沈玉珺并未打算和黄贵容一起逛御花园。 黄贵容见沈玉珺并不是一个好拉拢的人,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妹妹倒是个风趣之人!” 沈玉珺闻言也知黄贵容不会过多纠缠,心里倒是高看了一眼黄贵容:“那妹妹就厚颜接受姐姐的赞了。” “妹妹果然惹人欢喜,跟你稍稍聊了这么几句话,我倒是乐呵几次了。”黄贵容手执绣帕掩嘴轻笑。 “真是让姐姐见笑了,”沈玉珺眼瞧着黄贵容,心中想着果然传言误人啊!这黄贵容哪里是个好对付的,看来很多看走眼了。之前听多了说这位三年前被送进宫的主子,都说是花瓶,这会沈玉珺看来,花瓶的确是,但内里却也不空。 三年前虽说选秀取消了,但还是在京里五品以上官员家里,选了几位样貌出众的送进宫,充实后宫。这位当年被选,说明就不是个没成算的。草包之名,就不知道是哪位有心人传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岔路口,黄贵容看了看通向御花园的青石路,转头对沈玉珺说道:“今儿我跟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妹妹若想逛御花园要是想找人陪,可要记得打发人到我那知会一声。” “那我就先谢过姐姐的好意了,到时只希望姐姐别腻了我才好。”沈玉珺也顺杆回话,毕竟别人都抛出球了,她也不好不接,但至于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反正在没到一定位份,她没事是不准备出添禧楼的。 “好,那我先走一步了,”黄贵容也不拖沓。 “姐姐好走!”沈玉珺和黄贵容互别后,就带着丫头们回了添禧楼。 “小主,您这是在拉拢沈德容吗?”书画扶着黄贵容。 “是也不是,”黄贵容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妩媚:“沈氏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就连升三个位份,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我今儿也只是想要探探她的深浅罢了,至于拉拢现在还早着呢。” “小主慧智!”书画笑道。 “小主,这沈德容表面上看去是个没多大心思了,就不知内里是黑是白了?”书旗说道:“小主也不可大意啊?” “呵呵……你说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还是防着些好,以免让人算计了去。”黄贵容想着沈玉珺嬉笑嫣嫣的样子:“这后宫怎么会有单纯之人呢?” 黄贵容主仆这厢在说道些什么倒是不影响沈玉珺的好心情。 “小主,您是打算只用罗绸和织锦做衣裳吗?”竹雨问道。 “恩,就用这两样吧,”沈玉珺轻抚着手中的罗绸,想着真不愧是进贡的:“那云锦太过名贵,我现在还不能穿,先收着吧。” “是,奴婢知道了,”秋菊福礼道。 “小主,奴婢回来了,”冬梅从外面快步走进屋内:“小主,奴婢打听到了红菱的身世。” “哦,先喝口水慢慢说,”沈玉珺坐到榻上。 冬梅急急地喝了两口水,就说道:“奴婢找了当初和红菱一批进宫的宫人们打听过,红菱的家乡在兆远城,当年她爹捐了个小官,红菱才有机会入宫选宫女的。” “小主,奴婢记得孙贵嫔的祖籍就在兆远。”秋菊点到。 “哦,红菱本名姓什么?”沈玉珺问道。 “红菱姓赵,但据一个她同乡的宫女说红菱的母亲好似姓孙。”冬梅不差一毫的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沈玉珺。 “嗯,我知道了,”沈玉珺想到什么,扭头吩咐秋菊到:“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叶婕妤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喜欢到哪走动,”又转头对冬梅说道:“你想法子把红菱的来处透露给小席子。” “诺,”冬梅和秋菊心里都知道小主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宫里谁都知道倩贵嫔和叶婕妤都不喜常年装模作样充才女的孙贵嫔,这二人也会时不时地联手打压孙贵嫔。 就这样在沈玉珺的干涉下,几日后红菱就在离孙贵嫔的缀霞宫不远的御湖那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就把叶婕妤撞入湖里。 叶婕妤又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何况这次差点就掉进湖里了,这是关乎性命的事儿,怎可能容它无声无息的呢,这不叶婕妤就闹到皇后那去了。 “呜呜呜……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叶婕妤跪在皇后面前,很是一番痛哭:“如果不是臣妾身边的人手脚快,您今后恐怕就见不到臣妾了,呜呜……” “你先起来,本宫已经让人去招沈德容来了。”皇后也是刚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难免觉得有些吃惊,毕竟沈德容不像是个爱挑事的。 沈玉珺接到皇后的传召,很快就带着秋菊和竹云来到景仁宫,由景仁宫的宫女引进正殿。 沈玉珺到景仁宫的正殿时,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了下。好啊,人都到齐了,毕竟要是没有观戏的,这戏可就没法唱下去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给各位姐姐请安!”沈玉珺快步上前福礼。 “你看下身后的奴才,你可认识?”皇后并没有直接让沈玉珺起身。 沈玉珺依言转头细细看着跪在一边的红菱,好一会后,沈玉珺才微微皱着眉头转过来回话:“嫔妾认识,她是嫔妾宫里的三等宫女,叫……叫……”沈玉珺一时答不上话,叫不出红菱的名字。 秋菊见状就轻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宫女叫红菱。” 这时坐在边上的嫔妃心里大概都有些底了,怕是这宫女的主子另有其人啊? “红菱是你宫里的人,今儿她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害的叶婕妤落水,你可有什么话好说?”皇后也知道沈玉珺是被人当刀子使了,但怪就怪在沈玉珺已隐隐有得宠之势,皇后也想错有错着,先借这次机会废了沈玉珺。 沈玉珺本就是个防心重的,当然也察觉到皇后的心思,沈玉珺怎可按着皇后的思路走呢:“皇后娘娘,嫔妾虽不知红菱冲撞叶婕妤的用意,但嫔妾实在是冤枉啊。嫔妾刚刚入宫不久,和叶婕妤也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怎会让人做着伤天害理之事……” 16.第 16 章 沈玉珺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吟唱:“皇上驾到……” 皇后领着一众嫔妃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景帝走到主位上坐下:“平身吧,今儿这是怎么了,都聚到一起了?” 皇后还未开口,叶婕妤就上前嘭地一声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要是臣妾今儿稍有不慎怕是就再也见不到皇上,服侍皇上了。”叶婕妤娇娇低泣着,更显得柔弱娇媚,让人怜惜。 皇上闻言先是看向皇后,皇后知其意,也不含糊地禀报了今儿的事儿,毕竟这么多人都知道内情,不好偏颇。 “哦?这么说人是添禧楼的,沈德容你怎么说?”皇上看向沈玉珺,见沈玉珺没有丝毫忐忑。小妮子不错,这会还秉持得住。 沈玉珺上前跪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答道:“嫔妾不知此事缘由,也不知红菱用心。红菱平日里也并不在嫔妾身边伺候。如果皇上皇后相信嫔妾,且容嫔妾问她几句话?” 皇上并没有过多的干涉,而是看向皇后。皇后也知今儿这事是不好草草了结的,必是要探个究竟:“你去吧。” “谢皇上皇后成全!”沈玉珺起身来到红菱身边问道:“你姓什名谁,家乡何处?” 红菱不是个蠢的,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也就老实了:“奴婢姓赵,名红菱,家在兆远。” 红菱说完,沈玉珺的余光就瞅到孙贵嫔的手有些缩了缩,而与孙贵嫔坐在一处的倩贵姬却嘴角微挑,双眼发亮。 “你原在哪当差,家里还有什么人?”沈玉珺继续问道。 “奴婢来小主这里之前是在尚衣局当差;家里还有父母兄弟。”红菱此时已经很是紧张了,只希望不要连累家人。 “你家人都在兆远吗?”沈玉珺依旧这样不着边际地问着。 “基本上都在兆远。” “哦,基本上,也就是说并不全在兆远喽,那他们在哪?”沈玉珺在这个问题上有些不依不挠了。 “回小主的话,在……在……”红菱有些吃不准,但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呵呵……妹妹你也别为难她了,看着这可怜的样儿,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倩贵姬笑道,后又转头看向皇上皇后说道:“不过说到兆远,臣妾依稀记得孙贵嫔的祖籍好像就是在兆远吧?你家里可有姓孙的,说不定你还能跟孙贵嫔沾着亲呢?” 倩贵姬算是说到点上了,沈玉珺这时是在心里感谢倩贵姬插一脚,毕竟唱戏的没有捧戏的,这还真不好唱下去!看来她还可以考虑多留小席子在她宫里几日,倩贵姬这事,他办的不错。 这后宫之中是没有情可言的,孙贵嫔还算得宠,有机会众人当然是不会放过打压孙贵嫔的。 皇后也是一样,如若说孙贵嫔和沈玉珺放一块,皇后还是更乐意孙贵嫔遭殃,毕竟沈玉珺根基浅,日后好对付:“哦,有这样的事儿,红菱你是现在就如实报来,还是到慎刑司再说呢?”皇后也不再磨叽下去了,直接来狠的,谁都知道,进去慎刑司,可没几个能活的出来。 “皇上皇后饶命啊,奴婢都招,奴婢都招。”红菱这时也是怕了,但自己心里还恨着的,沈玉珺还是其次,她最恨的就是孙贵嫔。平日里端的跟个仙女似的,谁又知道她有多毒? 红菱这是打算要拉孙贵嫔下水了。 孙贵嫔见红菱这般,知道红菱这颗棋子是废了,说不定还要引火烧身。 “臣妾的父母家人都在京城,虽说臣妾娘家的祖籍在兆远,但兆远那好似已经没什么人了呢?”孙贵嫔插话到。 红菱听孙贵嫔所言,脸面瞬间煞白,双唇颤抖。 “你的父母家人都在哪?”沈玉珺见孙贵嫔提到父母家人时红菱整个人就变得畏缩了。话本里不是说了,一般有权有势的要想某个人听话,都会握着这人的弱点做威胁。这会,红菱这样子,简直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跟话本里说的一模一样的。 红菱闻言,忽的抬头看着沈玉珺。 倩贵姬也不是个蠢的,见红菱这般,也知今天势必要给孙贵嫔来个当头痛击,就加把火道:“你放心,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这里没人敢放肆的,尽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沈玉珺看了眼倩贵姬,心中不免坏想到,果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打压孙贵嫔啊。给力,要的就是像她这种看戏不怕台高的。 红菱看了看皇上和皇后娘娘,又看了看孙贵嫔,见其坐在那一身容华尽显,而自己却难堪狼狈,心中更是极度扭曲,嫉妒非常!就算死,她也要拉着孙贵嫔一起死,要让她也尝尝命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 孙贵嫔见红菱紧盯着自己,脸色也有些暗下去了,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锦帕,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妹妹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呢?”倩贵姬看着孙贵嫔变调的样子,心里自是开心的,毕竟孙贵嫔一直以来还是有些得宠的。不过她最看不上的就是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谁还没读过几本书呀?装得跟个当世大儒似的。 “姐姐多心了,”孙贵嫔此时只感到四面临敌,情况十分不好。 这时皇上终于开口了:“说吧。” 孙贵嫔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大家都知道孙贵嫔今儿是难过了。 皇上开口就代表着皇上会做主,红菱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也就一一道来了:“奴婢家虽在兆远,但自小却不在兆远长大,而是在奴婢六岁的时候就被带到京城孙府里教导。孙府里还有好些族里长得好的女孩都在那接受各种培教。奴婢那时只知要把东西都学好,才能吃得好穿得暖,并不知孙府的用意。直到奴婢的一个族姐在十四岁的时候被调到前院伺候,奴婢才知道奴婢们这些被培教好的女孩是要被用作何用。” 孙贵嫔此时恨不得扑上去撕了红菱。 殿里的一众人听着红菱的描述,脸色都变了,这可是孙家的家族辛密。 “都作何用?”淑妃此时也沉不住气了也开口。 红菱这时抬起了头,看着皇上和皇后说:“孙家把培教好的女孩当做玩意儿送给各个官员,以作拉拢。” “贱人,你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糊弄皇上,”孙贵嫔扑上去就要撕打红菱,不过被站在沈玉珺边上的竹云给拦住了。 “啪”耳边传来清脆的响声,殿里的人都瞬间盯着从孙贵嫔手里掉下的玉簪。 路公公上前捡起在地上滚动的玉簪,呈给皇上。 景帝拿着玉簪尾端细细端看着:“没想到还有这么做工精良的东西啊?爱妃,手里好东西还真是不少啊!”景帝冷笑着,孙家他早已经要动手除去,今儿送来这神来一笔,也好,就借这个机会吧:“你继续。” 红菱现在更是恨透了孙贵嫔和孙家,嘴里的话也如流水般往外淌:“孙家除了培教女孩,还每过一段时间就去人肉市场挑选长得俊俏的男童,送到庄子上驯养,好以后送给有特殊癖好的大人。奴婢只知道南宁总督就是其中一个孙家拉拢过来的大吏。” 红菱现在已经把自己逼到绝路了,知道今天自己是没什么生路了,但还是想为家人讨一条活路:“皇上,奴婢有重要情报要说,奴婢不求什么,只求皇上能够放过奴婢家人。” 景帝眯着凤眼,让人难以看清他:“哦,你还是个有心的,好……你还有什么尽管说来,朕保你家人就是。”景帝心想着看来今天自己还真是大收获啊。 “良……”红菱刚刚开口,就被孙贵嫔扑上来打断,但好在有叶婕妤和倩贵嫔身边的人拦着,红菱并没有受到迫害。 “来人,看着孙贵嫔,别再让她乱动。”皇后在皇上眼角余光瞥向自己的时候就连忙表示了。 果然立时立刻来了连两个粗壮的嬷嬷站到孙贵嫔身边。 “良王一脉并未死绝,”红菱颤声说道。 “大胆贱婢,你还在……”孙贵嫔此时已经不顾一切了,她后悔让红菱进宫了。 “堵上她的嘴。”皇后大声喝道。 宫里安静的有些恐怖,还是皇上先出声:“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奴婢知道,”红菱有些发抖,连声音都在抖:“奴婢没有妄言,良王的嫡孙就在孙府,养在孙府庶出二少爷房里,而良王府死的那个是孙府二少爷的嫡子。二少奶奶就是因为没法接受,才会被大太太让人下药毒死的。” 景帝也一直怀疑良王一脉还有活着的人,没想到活着的还是良王的嫡孙,良王真真是好算计啊:“你有什么证据?” “奴婢没有胡说,如果皇上非要证据的话,那代表良王身份的青龙玉佩就被埋在孙府祠堂的香炉里,”红菱想到自己已经进宫几年,什么都可能会变,又补充到:“奴婢进宫时还埋在香炉里,现在不知还是不是那个地方?” 景帝只是微微一个眼神,路公公就朝身后点了下头。 沈玉珺此时已经算是毫无存在感了,毕竟相较于叶婕妤的事,良王余孽才更棘手。沈玉珺在红菱提到孙府勾当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后退到边缘地带了。 17.第 17 章 “今天这事就暂时这样吧,你也先回去,过后朕会补偿你的。”皇上对叶婕妤说道。 叶婕妤此时也不敢再撒娇卖乖了,毕竟今儿这事已经是事关朝政了,容不得她放肆,也就乖巧地福礼到:“是,臣妾知道,谢皇上皇后给臣妾做主。” “那你们就都回去吧,”景帝也起身准备离开。 “臣妾(嫔妾)告退,”妃嫔们纷纷起身告退。 沈玉珺巴不得赶快离开,回自己的地儿喝杯压惊茶,也好顺顺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迟,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还是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路公公还有急事,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了。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轻举妄动,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小主,”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真可谓是惊吓连连啊,要是小主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但恰恰就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了。 “小主不打算传……”竹云没有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风声鹤唳的,没得让人抓住把柄,”沈玉珺细细想着说:“你也不要担心,沈家跟孙家一向没什么往来,不会受到牵连。” 果然如沈玉珺所说,宫里起风了。 下午秋菊刚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不想就传来孙贵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秋菊连忙竖起耳朵打听消息,很快就拎着膳食回了添禧楼:“小主,孙贵嫔被打入冷宫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手中的游记一紧,随后又放下了:“这是迟早的事儿,就不知孙家怎么样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到消息说孙家被围了。” “这都快六月的天了,京城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热起来了,”沈玉珺并没有过多感叹,所有事都是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吩咐下去,这些日子无事就不要随便走动。” “是,”竹雨屈膝应道。 京城也因为孙府被围而变得异常敏感。 当天夜里孙府的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被下了诏狱,与此同时平日里与孙府来往密切的几家也都被围了。 此时位于伴月里弄堂的沈府也是一片低沉。 宁寿堂里沈家众人都聚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珺姐儿在宫里怎么样了?”二夫人钱氏打破了宁寿堂的安静,一声叹息显得尤为深长。 大太太戚氏也是担心的嘴里一直念着佛经,祈求佛祖保佑:“自小就没让人操心过,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吧?”像是自我安慰,但又很不确定。 就在这时传来一片急促的脚步声,沈大老爷兄弟回来了:“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沈大老爷看上去很是疲倦,眼睛都红了。 “可打听到怎么回事?”老太爷沈霖沉声问道。 “儿子打听到了一些,”沈大老爷接过妻子递上来的水,大口喝了几口,就开口说了:“宫里的孙贵嫔被废了,今晚上连跟孙贵嫔有些关系的黄贵容也被贬了。据说是孙贵嫔借刀杀人不成,反倒拖出孙家跟孽党良王关系密切的事儿。黄贵容往宫外递消息被抓,所以……” “借刀杀人,杀谁?”沈霖捕捉到自己大儿子的细末迟疑。 大老爷沉吟一会,也就不想瞒了:“是想借沈德容杀叶婕妤,不过沈德容聪慧没被算计到。” “啊……”戚氏差点当场晕过去,即使端坐在那里也是强忍着眼泪,全身发抖。 “那沈德容怎么样?”沈老夫人也是心中巨惊连忙问道。 “母亲放心,沈德容没事,没被牵连,”沈大老爷也是心中难安地说。那是他的嫡女啊,唯一的嫡女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一手轻拍着胸口,一手还紧握着坐在边上的戚氏的手:“沈德容可还好?” “具体儿子不是很清楚,但总是无碍的,”大老爷刚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为女儿捏了一把冷汗。 “哎……都以为这富贵好得,却不知其中凶险啊。孙贵嫔那是死有余辜,但这黄贵容就这么说贬就贬了。”沈老夫人一向宠爱沈玉珺,心中更是心疼的紧。 “老大老二,叫上哲臣他们,来我书房,”沈霖得知孙女没事,就开始细细筹谋了,这也许会是沈家的机会。这次大动,肯定会空出不少缺。孙家,老夫不谢了!就当是这些年孙家还的债吧。 “儿子知道了!” 这一夜不仅京城有很多人忐忑难眠,皇宫里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前朝没有片刻宁静,反而是后宫一改以往的热闹,彻底的平静下来,当然皇上也没有踏足后宫半步。 转眼八月已经过去一小半了,前朝也渐渐平息下来了。 孙氏一族到底是没有逃过这一劫,成年男子都被斩首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是被流放到西北蛮荒之地。而孙贵嫔在听到这消息后,当天夜里自戕于冷宫之中,很诡异的是孙贵嫔的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是红菱。 就这样由红菱引发的一连串的血案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前朝后宫也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清洗。 乾元殿里,景帝背着手,站在殿前的正大光明牌匾之下,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路公公进来时,屏退了一众伺候的太监宫女,看殿门关上才上前回禀。 “皇上,良王嫡孙确定身份已被送走,孙家男嗣也除干净了。” “朕自登基以来,给过他机会,即然他不知感恩,就不要怪朕赶尽杀绝。” “皇上对良王一脉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朕倒是小看孙家了,原以为是一家忠仆,没想到竟是奴大欺主。良王嫡孙再是余孽,但也是我皇室血脉,竟被养成那般怯懦。孙家野心不小啊!”景帝想到太医回报说那孩子早已被下了绝嗣药,就已经决定要将孙家除尽。 “孙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除必是大患。”路公公这些年跟着景帝一路过来,早就冷了情了,如若不心狠手辣,他们主仆都不知道埋骨在哪了? “最近宫里可有异动?”景帝想到景仁宫、慈安宫还有……,嘴角就不由的上勾,有些人,不动她,不代表他永远都不动。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过添禧楼倒是没有。”路公公这次有些欣赏沈德容了,要说沈家在宫里没有暗线,打死他都不信。沈家是什么人家,正真的开国元勋,圣祖亲封的侯爵,虽说现在落寞些,但底子还在呢。 这次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不暗地里审红菱,不就是想要顺便清理后宫吗?结果沈德容倒好,天天躲在添禧楼,门都不出。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每天除了去御膳房拿吃食,就是去内务府拿份例。一点都不活络,使得盯着他们的暗哨都没精神了。 不过沈德容也不是个傻的,利用这次机会,倒是把自己个宫里给捋了一边。遣走了两个太监,一个宫女,现在添禧楼的确干净多了。照这样下去,沈德容的添禧楼早晚要跟铁桶一样,以后她躲起来可就更安心了! “那些不安分的该换的换,该遣的遣。至于不干净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景帝最近可算是大开杀戒。最近京城里,连往日在外经常走动的纨绔都不见一个,纷纷把脑袋拴在家里,就怕一个不好触了这位霉头,脑袋搬家是小,连累家族是大。要知道当今这位最喜欢的就是连坐了。 “诺” “沈家蛰伏太久了,也是时候动动了。告诉楚衍,沈哲臣可以用用。”这次的事到底是亏了那个小妮子,就算是补偿吧。沈家也的确沉没太久了,曾经的齐阳侯府,终究是先帝过了。 “是,”看看,看看,沈德容就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这不皇上的恩赐就来了。楚衍是谁?皇上的心腹,禁军统领,掌管着整个京都的军事要务。这沈哲臣要是到他那,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这也要看沈哲臣扶不扶的起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提拔,比给沈德容晋位来得实在多了。 “京里已经清理一遍了,现在该轮到外面,传朕旨意,让南宁总督严竖回京自辩。” “是,奴才这就去办,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年的中秋家宴还办不办?”路公公想到皇后,也是替她着急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事还来问皇上,没见着皇上最近心情不美丽吗? 18.第 18 章 “照常,还有太后的病还没好吗,新人进宫都快五个月了,她是不准备见了?”景帝想到太后,就有些意味深长,人贵在自知,但好似明白人总是不多。 “据说还吃着药呢。” “是吗?看来是心病啊,招邵勋进宫,朕有事知会他。” “是。” 邵勋进宫后也不知跟皇上谈了什么,第二日早朝就一本奏章弹劾叶家深受皇恩,却不知感恩,大肆侵占良田,欺压百姓等等。 皇上这一剂药下去,效果是立竿见影,当天下午太后的病就好了。 不管外面是否还是风声鹤唳?宫里的中秋宴还是如往年一般是要大办的。 添禧楼里,沈玉珺依旧拿着那本《大禹四方志》躺在贵妃椅上,想着这些时日的种种变动,到底还是真实的见识了一番皇上的果决狠辣。好在她当日沉的住,不然也要像黄贵容那样被贬吧? 三年才辛辛苦苦爬上贵容的位置,没想到一朝回到当初。这后宫还真是瞬息万变,就这几个月,宫里就死了三个,贬了一个。 孙贵嫔是高位嫔妃,死了还有人记得,那剩下的孔常在和安答应呢?无声无息的就没了。每每想到这,沈玉珺就越发觉得要顺着皇上的意,该做的事情小心做好,不该做的事情也千万别沾。 话都说满宫的大小主子,其实这宫里就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皇上。这天下是姓元的,这后宫自然也姓元。 秋菊这时进屋来禀:“小主,奴婢已经打听清楚。” 沈玉珺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秋菊:“她们是怎么没的?” “回小主的话,孔常在是被吓死的,但奴婢花了不少银子,怎么都没打听到她是怎么被吓死的?至于安答应,跟红菱应该是一个出处。”秋菊点到为止。 “吓死?”沈玉珺小脸都有些发白,孔常在是新进宫的妃嫔,根基还浅,也不受宠,也就是运气好点,被皇上临幸过一次,晋了常在。她能招了谁的眼呢? “那孙贵嫔宫里的柳常在呢,你知道她情况怎么样?”沈玉珺想到柳慧,那也是个会装的。选秀时她就见识过了。要说沈玉珺自己已经够装的了,但比起柳慧,她还是自认不足。那样一个有心机的女子,她是怎么都不会就此埋没的。 “柳常在胆子小,受惊过度,皇后娘娘仁慈,让她挪去了萱若阁。萱若阁里还有一位小主,杨贵人,也是最近刚挪过去的。”秋菊还是很赞赏自家主子这种不轻视任何一个人的态度的。 “受惊过度?也是,像柳常在那样柔弱的怎么经得住吓呢?”孔常在就是被吓死的,她的底气可比柳慧来的强些,毕竟已经承了宠的。 “走动了这么些天了,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诺” 秋菊退下后,竹雨忍不住问道:“小主是有疑惑?” 沈玉珺叹了气:“这宫里不平静啊!添禧楼,你们翻的怎么样了?” “外面的园子,角角落落的,都一一查过了,没什么异样。楼上书阁、库房,小主的寝房也都查过,也没察觉到什么。” “再查,我总觉得这里肯定有事。”沈玉珺一直记着秋菊说的李婉仪跟金德容的死,现在又加了个孔常在,都是这么不明不白的:“只查添禧楼,其他地方不要管,记得千万小心。” “诺,”竹云竹雨也知道添禧楼肯定有问题,但这些日子,她们就差把老鼠洞都给翻了,可就是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了,小主要准备什么才艺吗?”竹雨问道,毕竟每年中秋都是要折腾一番,有些事情还是要好好准备的。 “不用,你家主子现在已经够打眼了,我可不想再出什么风头。要不是中秋,我都想称病,躲着了。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沈玉珺想想都头疼,不过好在最近大家都不敢在风口上异动,安分多了。 不管是多不想,中秋还是到了。像往年一样,今年的中秋宴还是设在荷风殿。这荷风殿可是殿如其名,筑在千荷塘中心的人工小岛上,四面环湖。现正是风荷正举的时候,满塘的千叶白莲,好不惊艳壮观! 八月十五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不用多想,就知道晚间一定会有好月色。品蟹饮酒,迎风赏月弄荷,人生美事也就这般! 申时末,合宫的妃嫔就已齐聚荷风殿。原以为经过这段时日,大家多少会低调些。是她想岔了,只要有皇上在的地方,就没有平静的时候。 沈玉珺一如以往的低调,打扮既不张扬,也不沉闷,一身藕荷色的宫装,倒是淡雅。一踏入荷风殿内,不谈这殿内的装饰,就说这满殿的美人,已经就够叫人迷醉的了。 沈玉珺位份德容,正五品。她来的时候也算是掐算过的,高位妃嫔都还没到,四品的也就来了一个。沈玉珺找到自己的位置,跟右手边的胡德容见了礼,就落座了,至于她左手边,是叶德容的位子,人还没到,倒是相隔着的许德仪已经就坐了。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一些高位妃嫔就陆陆续续的到了,她身边的叶德容还是没来。 酉时刚过去一刻,外面的公公就吟唱到:“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金安!” “都起吧,”皇上落座后,就抬手让起了。 沈玉珺起身后,也不敢私下张望,就规规矩矩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才敢抬首看向主位。好嘛,她说怎么叶德容没来?原来是跟在太后身边服侍呀,这会叶德容正立在太后身后。 沈玉珺本能的想看看皇后是怎么个脸色?太后这样做,还真是意味分明啊!不过看皇后面色如常的样子,想必也是没把叶德容放在眼里。 这会皇后要说没生气,那是假的,但还犯不着跟太后摆脸色。最主要今日太后抬举的是叶德容这个没脑子的,要是今日站在这的是叶尚玥,她可能就没这么淡定了。 皇后气归气,但中秋家宴,皇上面子不能有差失。作为皇后,又膝下无子……无子,皇后笑着看向叶德容,太后以为她不知道她那点子心思。 “今日中秋,家和团圆之日,儿子跟皇后先敬母后一杯,祝母后祥康金安!”皇上领着皇后端起酒杯。 太后这几日虽说气不顺,但她不敢再端着,毕竟皇上已经警告过她了:“皇上的孝心,哀家知道。哀家也祝皇上国泰民安乐。” 三位大佬就这样心思各异地干了那杯酒。之后便是皇后领着一众妃嫔向皇上、太后恭祝敬酒了。 几杯酒下肚,沈玉珺感觉整个身子都暖暖的。这酒她在家也是偷偷练过的,毕竟宫中行走,要是哪天酒醉误事,那就是丢命的事儿。 “皇上,臣妾敬您一杯,”淑妃娘娘首先开了妃嫔敬酒的道:“祝您长乐无极!” “好,”景帝也不多说,干脆地抿了一口:“爱妃坐下吧。” “皇上,今天大皇子也来了呢,天天都念叨父皇。今个儿,臣妾是怎么哄都拦不住他要来见您呢。”淑妃接过乳母手中的大皇子元安。 大皇子元安今年四岁,生母是许德仪,不过许德仪位份低,不能抚养子嗣。所以大皇子一生下来就被抱去了淑妃那养着。 沈玉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孩子,四岁了,看着娇娇软软的,跟家中的大侄子一样,惹人爱。不过她知道这宫里最不能沾的就是子嗣,心中又记了一笔以后看见这类小的都得小心再小心,最好是离着跑。 “哦,抱过来,让朕瞧瞧。”景帝没有过多的表情,看着还是清冷。 沈玉珺用眼角余光,扫了几眼相隔的许德仪,看着倒是没什么,就是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拧成条了。孩子都是娘亲身上掉下的肉,怎么能不揪心呢? 大皇子到底没有能够入皇上的怀,一直由皇后抱着,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让乳母抱下去了。后面的宫宴就正式开始了。 沈玉珺盯着面前盘中的蟹半天了,可就是想吃不敢吃。她小时是很爱吃蟹的,但每次娘亲都说蟹性寒,于女子身体无益。自六年前就她就再也没碰过了。今天呢,她是吃还是只闻闻味道,或是看别人吃?一脸的纠结。 景帝虽说是在看着舞池中的舞女,但眼角余光还是能扫到各妃嫔的姿态的。其他多多少少都在左右应酬,倒是有那么一位已经盯着餐盘好一会了,还没回神,引得景帝好奇她餐盘里的蟹是不是有什么吸引人的地儿? 19.第 19 章 皇后一晚上都把注意力放在皇上身上了,这会自然也发现皇上频频看向一处,顺着方向。皇后有些不喜,这沈德容是不是存了心让她不舒服。看着是个安分的,到底是上不得台面,小家小门出身,一身子土气,竟当众引得皇上这般。 “沈德容,”皇后到底是忍不住了,今儿是八月十五,皇上只能在景仁宫歇着。谁都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妖,勾了皇上去。 沈玉珺突然听到有人在唤她,本能地答道:“在”,等回过神来,就恭恭敬敬地起身福礼道:“皇后娘娘恕罪,嫔妾一时走神了。” “沈德容不必紧张,本宫只是好奇,你怎么不吃呀?” 沈玉珺看皇后一脸的假笑,态度还这般温和,心中不由敲起警钟:“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见蟹这般大,在想着该先吃哪?” “哦?原来是这般,”皇后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偷瞄皇上的神色,见其没什么变化,也就松了口气:“那你坐下吧,这蟹还是要趁热吃,冷了就有些腥了。”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妾知道了。”沈玉珺坐下后也不再纠结了,这满宫的人都看着呢,她可不想因为一只蟹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不就是吃嘛,再说她难得吃一次,就只吃一只,不会有事的。然后沈玉珺就毫无压力地开吃了。 在沈玉珺慢慢吃完那只蟹的时候,刚抿了一口杨梅酒,就突然耳闻一阵鼓声。 哪来的鼓声? 只见舞池里不知何时出现一巨大的鼓,这些都不是事儿,焦点是鼓上有一红衣蒙面美人。不过真心说来,这鼓上舞跳得还真是不错,忽而刚如冰锋,忽而柔若水流,刚中带柔,刚柔并济。 水红色的舞服,随着美人舞动也显得翩然飘逸。红纱掩面的美人,回眸一笑,更是媚态横生。这中秋宴还真是如传说中的一样,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沈玉珺盯着那个红衣美人,还真是一点不意外,就知道有些人,没有机会,也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创造机会。 钱洛惜,还真是处心积虑呀!沈玉珺第一眼看到那红衣女就知道是她了,那双狐狸眼实在是独特。 今晚这宫宴,新人这会可就到全了。之前她心里还想着,依钱洛惜的性子,既然知道皇上要来,怎么可能会缺席?没想到啊…… 沈玉珺状似无意地扫了下周边,效果不错,这众怒算是犯了。就连皇后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撑不住了。 “嫔妾祝皇上千秋万代,万寿无疆!”声音柔媚,语调喃哝:“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舞跳得不错,你是今年的新人?”景帝心情看着还不错。 “回皇上的话,嫔妾是重华宫的钱常在。”钱洛惜并没有因为皇上没记住她而感到失落,反而着力想让皇上从今天开始能记得她。 “赏……”景帝说完就挥手让钱洛惜退下了。钱洛惜也不拖沓,力争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 沈玉珺对像钱洛惜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完全没好感。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人一旦有了野心,麻烦事就多了,沾上谁都能让谁惹了一身腥。 有了先例,宫宴后面就变味了,一众嫔妃跟打了鸡血似的,都要献上一些才艺。不过沈玉珺始终置身事外,丝毫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就连站在她身后伺候的竹雨都有些着急。怎么自家的小主就这么端得住呢?皇上都有十来天没来她们宫里了。 “沈德容,好似对这些不感兴趣呢?”边上的胡德容倾身过来笑说。 “胡德容说笑了,我本身资质不佳,也没有事前准备,倒是一时还真不知道要表演什么。未免贻笑大方,索性就坐在一边欣赏,也趁机开开眼界。”沈玉珺一晚上都没怎么吭声,就是怕言多有失。 这胡德容也是一样,一晚上就没什么动静,这会怎么倒是来了兴致?不过,管她想要作甚,反正别想拉她下水。 “据说沈德容,当日殿选,一管竹笛,就引得皇上龙心大悦,不知今个儿我们姐妹有没有那个福气也听上一回?”娇媚的声音,蚀骨销魂啊!没了孙贵嫔的倩贵姬似乎更加肆意了。这会竟然还记得沈玉珺。 “倩贵姬姐姐说笑了,嫔妾才疏学浅,当不得姐姐的高赞。”沈玉珺起身福礼道。 “沈妹妹何必如此自谦呢,宫里谁不知道妹妹德才兼备,”叶婕妤跟倩贵姬跟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扭过头去笑问景帝:“皇上您说沈妹妹应不应该给大家姐妹吹上一曲,助助兴呢?” “即然各位姐妹兴致这么高昂,那嫔妾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不知皇上和各位姐妹想要听什么曲子?”沈玉珺见叶婕妤去问景帝,也就赶紧接过话来,不然她可真的有些下不来台了。明明她没有拒绝的说,只是说句客气话,怎么的她们就觉得是不给她们面子呢? “今日是中秋,那就应应景吧,《霓裳羽衣曲》如何?”坐着半天不吭声的陆昭仪突然出声提议。 “《霓裳羽衣曲》倒是应景,只是嫔妾一人未免太单调了些,不知哪位姐妹有兴致陪妹妹奏一曲?”沈玉珺这时还不知道有人在有意为难她,那就是她傻了。即然你们这般会玩,她也不介意找些机会让新人露脸。要玩大家一起玩嘛,那就谁都别漏了。 “沈姐姐不嫌弃,妹妹愿携筝相伴,”鲁云隐坐着半天了,也没找着机会露上一手,现在既然有机会,又怎会错过,毕竟能见到皇上的机会不多。 沈玉珺倒是也不意外,毕竟鲁云隐到现在还没承过宠,再不找点机会,怕是皇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妹妹哪里的话,妹妹高才,人尽皆知,有你相助,我倒是可以安心了。” “两位姐姐通晓乐器,妹妹实在羡慕。”柳慧这时也搭话了。 沈玉珺还以为她不急呢,看来不是不急,是急不来呀? “柳妹妹不必自谦,妹妹一管好嗓子才是我等羡慕不来的,不知妹妹可否能助姐姐一次,也好让皇上、太后、皇后和各位姐妹尽兴?” “姐姐不嫌弃,妹妹自当全力以赴。”柳慧也就定下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最后沈玉珺吹笛,鲁云隐伴奏,柳慧唱歌,杨书嬅伴舞。这四人都是今年的新人,人虽少了些,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把《霓裳羽衣曲》演绎出来了高姿态。 尤其是杨书嬅和柳慧,一个舞姿婆娑,仙气飘渺;一个歌声玄妙,余音绕梁。鲁云隐也不负她才女之名,乐声跳珠撼玉,把控卓绝。相比于其他三位,沈玉珺这个领头羊倒是不怎么显眼了。 “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没想到今日能赏上一番。赏……”景帝开始只是单纯的想看沈玉珺笑话,毕竟这小女人天天一本正经的,偶尔看到她皱眉为难,还是挺愉悦心情的。不过这次的确见了真章啊,不错! “谢皇上!”四人也是很高兴的接了赏。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不得意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陆昭仪了,原本想着沈玉珺这一新进宫的,年纪又小,应该给她长长记性,不要因为承了几次宠就忘了自己是谁。没想到这巴掌拍自己脸上了。 钱洛惜原也想凑上一脚的,但想着已经跳过鼓上舞了,那会再上去,感觉风头太盛不好。哪知道这么一犹豫就被别人给顶了。她看着皇上龙心大悦的样子,心里就酸得很! 这中秋宴吃吃喝喝,跳跳唱唱的,到了戌时末终于结束了。沈玉珺回到添禧楼,整个人都感觉脱了一层枷锁,轻松了。一晚上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真心好累! 中秋之后,皇上也没让后宫失望,一改之前的十天半个月进一次后宫,现在隔三岔五的就来。先后招了杨书嬅和柳慧等新人侍寝,之后就各宫轮着来。 现在后宫要说得宠还是要数淑妃、丽妃,其次就是叶婕妤、沈玉珺、杨书嬅等了。倒是钱洛惜还是一直未被招幸。现在沈玉珺她们这一届的妃嫔也就只有钱洛惜和冯贵人没有被临幸过。皇上就好似忘了她们一般。 20.第 20 章 中秋过后,真的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不过叫人真正发寒的是,皇上的秋后算账还没结束。先是南宁总督回京自辩未果,接着被罢官、抄家、流放。 后又牵扯出承恩侯府勾结党羽,陷害忠良,藏污纳贿等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眼见着九月过去了,前朝也渐渐消停了。京城也开始寒风咧咧了。 “小主,最近天也晴了,小主不妨去御花园走走,也好松动松动。”冬梅在帮沈玉珺梳着发饰,劝道沈玉珺。 “是呀,小主您进宫都半年多了,还没好好逛过御花园呢,”竹云也在一旁附议到。 “你是自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吧,”沈玉珺打趣竹云道:“不过也好,我是很久没出去走动了。之前还因为一些原因不好出去,现在外面也稍稍平静了,想来这会还没人敢放肆,那就出去逛逛吧。” 御花园这头的亭子里,坐着几位低位的妃嫔,她们也是出来换口气的。 “几日没见,姚姐姐倒是清瘦了不少,”窦明珠窦良媛挽着姚若彤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我这是苦夏,还没养回来,每年都是一个样。倒是你看着娇俏了不少。”姚若彤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放在膝上。 “娇俏动人又怎样,还不是没人欣赏,”窦良媛虽是小声呢喃,但姚若彤还是听进耳里了。 姚若彤目光四处打量着,扫到一角,双眼一眯,鲁云隐,她怎么也出来走动了?刚刚还没注意到。 也许是姚若彤的目光太过强烈,这时鲁云隐也转过头来看向姚若彤,两人双目对视了几息,就相视一笑,算是招呼。 而姚若彤在心里很是嘲笑了一番,京城第一才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跟她一样到现在也就侍寝过一次。半年多过去,这不就放下身段来御花园找机会了吗? 鲁云隐心里也不好过,她到现在也只承过一次宠,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没想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自己在这宫里还真是什么都不是。要不是中秋晚宴,她大胆了一会,估计这会还是处子之身呢? “几位妹妹都在呢,我不打搅几位吧?”周嫔领着丫鬟走入亭内。 亭内一众人也纷纷起身福礼。 “妹妹们不必客气,”周凝语走到中心位置坐下,一脸享受的样子,心想着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向我行礼。 “妹妹我没看错吧,姐姐这烟云蝴蝶裙用的是滚雪细纱做的呢,好看极了!”说话的是韩宝林,原是宫里的舞伶,一朝承宠,就成小主了,不过惯会逢迎拍马的。 周嫔也很满意韩宝林的识时务,羞红着脸说:“妹妹果然好眼光。皇上赐了匹滚雪细纱给我,我也不能糟蹋了这贵重的东西,更不能辜负了皇上的美意,就特地让尚衣局制了这烟云蝴蝶裙,没想到制出来的裙子这般精致。” “到底呀这料子是贵重的,就是不一般,”韩宝林若无旁人的奉承着周嫔。 “妹妹说的是呢,”周凝语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姚若彤最看不得周凝语这般做作的样子,这都什么气候了,还穿细纱裙。眼神往外跑着,心想着要不看你是皇后的妹妹,皇上顾着皇后的面子,会多看她一眼才怪。 姚若彤坐了一会实在是觉得韩宝林和周凝语有些过了,就想着找借口离开,但突然一行身影步入眼帘,姚若彤反而不急着走了,心情也变得莫名的好。 鲁云隐虽说眼光一直看着御花园里的景色,但余光还是会时不时的扫视下周围。发现姚若彤嘴角上挑就顺着其目光看去,原来是沈玉珺和秋菊竹云来了。 鲁云隐没有姚若彤的好心情,只是细细打量着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的气质真的是不错的,身量高挑,打扮也素净。最让人舒服的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干净。难怪皇上会喜欢,这届新人里,也就她跟杨书嬅上位得快。 沈玉珺远远就看到这亭子里坐了好些人,想回头又觉得会失礼,也就走上前去了。 沈玉珺和其他人都互相见了礼,也未到亭子里坐下:“今儿我是头一次逛御花园,这才刚刚走了一会就遇见你们了,见你们聊得也挺开心的,我就不多做打搅了,你们慢慢聊,我继续逛。”沈玉珺并不想搀和进去,就想着快速解决走人。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以后还是少来御花园。 “沈德容不急,”姚若彤见沈玉珺要走,赶忙说道:“姐姐今儿这一身是罗绸做的吧,不知姐姐什么时候把云锦穿出来?也让我们这群没眼力的见识见识,长长眼。” 沈玉珺早就看到周凝语了,自然知道姚若彤这话的用意,心里有些不喜,你要给人找不痛快,干嘛牵扯上她呀? “妹妹说笑了,云锦是皇上赐的,我一时还没想到做些什么,妹妹可有什么想法?”沈玉珺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拿自己当枪使。 姚若彤也知自己做得有些过了,毕竟沈玉珺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自己耍着来呢,也有些尴尬道:“沈德容言重了!” “呵呵……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姚妹妹有什么想法呢,”沈玉珺笑道:“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玉珺也不等她们反应就直接离开了小亭。瞧着沈玉珺一行人走远后,周凝语就开声讽刺道:“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呢,”这一句是讽刺沈玉珺的,后又转头看向姚若彤说道:“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丑角,哼……在这里坐的久了,周围都不新鲜了,还是走吧。”周凝语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韩宝林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独独留下姚若彤紧紧握着手中的秀帕,恨恨的看向周凝语她们离开的方向。而这一幕恰恰就落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后的人眼里:“宫里又要多一位能人了!” 沈玉珺一行就这样在御花园里漫步走着,不时看到稀罕的还停下赏玩一会,不知不觉的在御花园里逛了一个时辰。 沈玉珺也有些脚酸了,就四处看了下,看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正好不远处就是一处御湖,那里有座供观赏的角楼。沈玉珺就带着丫头过去了。 沈玉珺坐在角楼的窗边看着外面御湖里惬意游动的鱼儿,心情也变得空前的宁静:“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好安静!” “小主,这时候都快入冬了,怎么这御湖里的水草还这样鲜嫩?”秋菊有些不解。 沈玉珺笑道:“想必是这湖里水的缘由吧?” “水?”秋菊有些不解,就跑到湖边,用手划了划湖中的水:“咦?小主,湖里的水是温的。” “这里应该是引了温泉水。” “爱妃好兴致啊!” 沈玉珺被这突然冒出的熟悉的声音给吓到,一时有些发愣,还好反应过来,赶忙起身上前行礼:“皇上吉祥,嫔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一身绣着龙盘祥云的紫色锦袍,头戴紫金冠,更显得气质高贵无比,腰间系着黑色盘龙腰带瞬间添了几分潇洒。 景帝拉起沈玉珺,握着她的手,就感觉细嫩柔软,非常好握,就不自觉地揉捏了几下。 沈玉珺瞬间红了小脸,眼神还偷偷瞟了下四周。 景帝感到有些好笑:“你是在做贼吗?” 沈玉珺呦地抬首道:“不是,”后回神又低头重复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嫔妾不是要做贼。” 景帝现在是真的乐了:“那朕怎么感觉你这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是皇上您看错了,”沈玉珺答到。 “哦,是这样吗?”景帝声音隐含威胁地说。 “也有可能皇上您没看错,是嫔妾表情有些错位了,才会引起皇上的误会。”沈玉珺很是没有女人气概的扭转风向。 “哈哈哈……你倒是识时务,”景帝笑道:“没错,是你表情错位了。” 沈玉珺心里根本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但面对景帝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在景帝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景帝绝没错。 21.第 21 章 “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景帝拉着沈玉珺来到之前她坐着的地方坐下。沈玉珺则是站在一边。她不是一向喜欢躲在自己宫里吗? “回皇上的话,嫔妾自进宫后,就很少出来走动,最近感到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了,就出来逛逛了,”沈玉珺又恢复到以前中规中矩的样子:“这不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嗯,不错,有些长进,还知道自己跟不上脚步了,”景帝细细打量着沈玉珺,一脸严肃的说:“爱妃最近好似又圆润了些,是应该出来多走动走动。” 沈玉珺小脸顿时羞红了,喃喃道:“嫔妾还在长身子,不免多吃了些,让皇上见笑了。” “哦,你几时及笄?”景帝问道。 沈玉珺这时声音就更小了:“十月二十八号。” 景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爱妃的确还在长身子,嗯,再长不到二十天就成年了。” 沈玉珺现在是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但是没有也只能继续厚颜下去:“是,皇上说得极是,皇上的算术可真好!” “朕也是这么觉得,”景帝现在的心情是十分的好啊! 站在一边的路公公的脸就像抽筋一样,心里回想着刚刚两位主子的对话,还真是诡异。沈德容的马屁拍得也太直白了,到底会不会奉承人啊? 不过路公公也不得不承认沈德容是个有运道的,第一次逛御花园就遇到了皇帝,还惹皇上这么高兴。 路公公虽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是高兴的,因为皇上心情好了,自己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毕竟他最近日子已经不好过好久了。 沈玉珺就这样站在景帝身边,景帝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不过只一会,景帝就离开回去御书房了。沈玉珺也立马回了自己的添禧楼,毕竟景帝出入的地方不宜久留。 果然晚上景帝翻了沈玉珺的绿头牌。 添禧楼里也是喜气洋洋的。毕竟跟了个得宠的主子,他们腰杆也倍儿直。 因为今天景帝有翻牌子,不像上次那样突然,所以沈玉珺还是充分准备了下。 沈玉珺在晚上用膳的时候是非常的犹豫不定,看着摆在桌上的桂花珍珠鱼。她第一次有些恨御膳房,难道今年的桂花珍珠鱼泛滥成灾了,为什么天天做桂花珍珠鱼?让她每天都吃得肚儿圆的,连皇上都明说她胖了。 最终沈玉珺还是吃撑了,因为她心里想着也许从明天起御膳房就不再做桂花珍珠鱼了,今儿晚上许是今年的最后一顿桂花珍珠鱼了,要不就明天多运动运动。她总觉得自入了宫,她就惫懒了。 这厢沈玉珺还不知自己的这番表现已经丝毫不漏的传到了景帝那。 景帝刚刚好也批完了奏折,对沈玉珺好吃桂花珍珠鱼的行为是相当的不齿,真是没出息! 路公公觉得皇上还真是矛盾,一边说着沈德容胖了,一边还让人吩咐御膳房给沈德容做桂花珍珠鱼,这不是明摆着要喂胖沈德容吗,沈德容到底是哪得罪了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啊? 景帝眼神示意小路子,发现其没什么反应,知道他又在做梦了,就开口道:“小路子,你这会已经娶到第几房媳妇了?” 路公公耳边传来熟悉的男生,瞬间回神:“额?皇上您就爱打趣奴才,”路公公见皇上已经批好折子,就吟唱到:“皇上摆驾添禧楼。” 添禧楼里,沈玉珺此时却不怎么开心,因为今晚上她刚刚洗漱好,就迎来了盛装打扮的许德仪。 许德仪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就住在隔壁的长安宫。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但没什么来往。之前在中秋宴上,她还很是同情了下许德容。 这会倒是有些看不清她了,这是争宠争到她宫里来了。还真是人在家中坐,是非找上门啊。许德仪是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沈玉珺见许德仪大有和她畅聊之意,也深感无奈,想着这都是深宫寂寞给逼的,但即使这样,沈玉珺也不想当许德仪的跳板啊。 沈玉珺知道许德仪今晚是要赖在这等皇上来。沈玉珺也不想出言逐客,心想着既然她一心要这样做,那就由着她吧,皇上来了再说。 很快景帝就来了,一入屋内就见到许德仪领着沈玉珺上前请安:“小路子,你去看看朕是否走错地方了,怎么来了许德仪这?” 沈玉珺闻言一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反应。 “皇上您没走错地方,这是添禧楼,不是长安宫,”小路子也有些看不上许德仪的作态,这鸠占鹊巢哪有这样心安理得的?皇上来了还不知道回避,竟还往前蹭。脑子这般不清楚的,歪道这么多年了,即便她生了大皇子,也还在四品以下混。 沈玉珺也不给许德仪开口的机会:“德仪姐姐今儿兴致高,用完膳就来嫔妾这找嫔妾畅谈了。皇上莫要怪罪,德仪姐姐也是头回这样。” 许德仪现在的脸色灰白的就连脸上的妆都掩不住:“嫔妾跟沈德容甚是投缘,一时忘形就聊得忘了时间,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越过两人直接到沈玉珺刚刚坐的地方坐下。 许德仪起身后,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双目含情地看着景帝。 景帝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那是差得厉害:“小路子,打发人去告诉皇后让她明天指两个懂规矩的嬷嬷来好好教教许德仪宫规。” “诺,”路公公一点也不可怜许德仪,这还真是没眼力劲!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嫔妾实在是……”许德仪还想说下去,却被沈玉珺打断了:“德仪姐姐今是累了,妹妹让竹云和秋菊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沈玉珺忙招来宫人硬是扶着许德仪离开了添禧楼。 等许德仪走后,沈玉珺才慢慢走到景帝面前双膝跪下:“嫔妾有错,请皇上责罚!” “哼,你还知道自己有错,”景帝见沈玉珺认错态度良好,心里的不快也消了些:“在朕来之前,你就当真没有法子打发了她?” “回皇上的话,嫔妾有的是法子打发了许德仪,但嫔妾觉得那些都不是最好的法子,”沈玉珺也知今晚上是扫了景帝的兴了:“嫔妾打发她一次,她还会来十次,而皇上打发她,她日后就不敢了。” 景帝现在是真的有些恼火了:“你倒是看得清,懂得利用朕了。” 屋里两人都静了一会,沈玉珺觉得今晚是自己的错,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沈玉珺一向就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她懂得知错就改,还是立马就改。 沈玉珺双膝往前慢慢挪到景帝面前,右手虽有些迟疑但还是慢慢地放在了景帝的膝盖上,轻轻抓住景帝安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摇了摇:“嫔妾错了,皇上您不要再气了,”沈玉珺小声说完。 景帝原还有些气,但看着她这般知错就改,还略带些小可怜的样子,那些气瞬间便成□□。景帝现在只想狠狠得要沈玉珺,心动就行动。 景帝反手握住沈玉珺的嫩手,稍稍一提,沈玉珺就踉跄地扑到了景帝身上,景帝也就势后仰下去。就这样沈玉珺就把一代帝王压在了身下了。 沈玉珺忙起身,但屡屡遭到景帝的阻扰,最终景帝翻身把沈玉珺压在了榻上:“爱妃是迫不及待了吗?朕知道朕长得好,但爱妃也不能这般热情,会吓着朕的。” 沈玉珺听着景帝说出的颠倒黑白的荤话,羞恼的很,一时没把住口:“皇上生的俊,嫔妾当然日思夜想了。”说完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哈哈哈……爱妃果然是想了,”景帝恶趣味上来:“不急,今晚朕都给你……” 景帝还想说什么,不过嘴被一张小口给堵住了,这样的效果果然是杠杠的,也是景帝想要的。 就这样沈玉珺和景帝又一次在榻上对上了,那战况真是激烈非常,连榻上的棉垫子都湿了。景帝一直缠着沈玉珺,从戌时正刻一直到子时正刻,沈玉珺昏过去景帝才歇战。 当景帝和沈玉珺都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眯着凤眼仔细打量着沉睡的沈玉珺。他让人细查了沈玉珺的过往,很干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上的体香也查明了,实属遗传,非手段。 22.第 22 章 景帝看着她睡得这般熟,有些得意的微挑着嘴角,伸手捏了捏沈玉珺最近养圆了的脸蛋,果然很好捏,手感也好得很! “嗯……皇上不要……不要了……”沈玉珺缩着脑袋想要逃离黏在她脸上的魔爪。 “呵……你倒是精怪!养胖了也好,抱起来更舒服!”景帝收回了手,闭上双眼准备入眠了。 早上景帝走后,竹云和秋菊就进来了。 “小主,皇上没怪罪您吧?”竹云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沈玉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后来情况如何?” “哼,还能如何,”竹云气愤难当地说:“皇上都那样说了,许德仪还恬着脸在这耗着,这不是明摆着要从小主这夺宠吗?” “是啊,许德仪是耐不住性子了,好在皇上没把她放在眼里,以后想必她也会多少长些眼色了。”秋菊也有些无奈,自家主子虽说较许德仪得宠些,但奈不住那位有生养啊,还是皇上目前唯一的皇子。虽说没养在膝下,但大皇子也没被记在哪位妃嫔的名下啊。 “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沈玉珺笑道:“她以后就是想也不会再敢了。” 沈玉珺今天依然是早早就到景仁宫了。景仁宫里已经有几位小主儿在了。沈玉珺都一一和她们见礼问安。 宫里的风声传的很快,许德仪昨晚刚刚做下的失仪之事,今早上就人尽皆知了。 沈玉珺也料到了,今早冬梅给她梳妆的时候,她就吩咐冬梅把妆容化得浓些。沈玉珺一向是不喜浓妆艳抹的,但今早顶着个大浓妆,意思也就分明了。 呵,今儿的景仁宫可真是热闹啊!平日里不见人的,今日倒是跟说好似的,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位份没够的也来,还真是勤勉呢! 果然宫里的女人一向是缺少娱乐的,能有戏看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不就有人上前来关心沈玉珺了。 沐韵芷沐婉仪就莞笑着:“沈德容看着气色还不错。” “谢谢沐婉仪关心,我一切都好!”沈玉珺当然不会伸手打笑脸人了。 “那就好,”沐婉仪很是温婉地说:“姐姐果然宽厚!” “呵呵……沈妹妹是宽厚贤良,所以才有人敢欺上门去夺宠呢,”说话的是叶德容,也只有她敢在皇后宫里说话这么直白。 “叶德容早,”沈玉珺福礼道。 “妹妹也早,”叶德容有些言笑焉焉地说:“妹妹今儿换了妆容了,不过还是那么漂亮!” “德容姐姐说笑了,妹妹我只是蒲柳之姿罢了,怎敢得姐姐夸口呢?”沈玉珺一言挡了回去。 “沈姐姐真是谦虚了!”周凝语也插话道:“我记得昨晚皇上是歇在你那吧,就这样姐姐还自认是蒲柳之姿,那在姐姐眼里我们又是怎样的容色呢?”周凝语也有些日子没见着皇上了,心中对沈玉珺能得皇上的眼实在是嫉妒,当然是能踩上一脚就是一脚了。 “周妹妹这话就说岔了,在姐姐眼里容色如何又做得了什么准呢。重要的是在皇上皇后眼里怎样,那才是个准的,你说是不?周妹妹,”沈玉珺笑着回道。 周凝语虽气愤沈玉珺下她脸子,但也不敢再放肆,僵着脸,拉着嘴角勉强笑答到:“姐姐说的是。” “两位姐姐也别光顾着自己聊,也要带上我们一起啊,”萧良娣开口缓和有些不快的场面。 沈玉珺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笑着。要是萧蕊妮早上来圆场,也许沈玉珺还会和她扯上两句,但这会很抱歉,沈玉珺还真是没什么心情搭理她。 周凝语也没应萧蕊妮的话。 正当萧蕊妮感到尴尬的时候,德妃和淑妃她们也陆续来了。一时沈玉珺她们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聊了,沈玉珺也松了口气。 辰时,皇后就到了。 嫔妃们都纷纷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都起来坐下说话吧,”皇后安坐在主位上。 在宫妃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皇后复又开口道:“许德仪怎么没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许德仪称病了,”回话的是淑妃娘娘。 “哦,怎么会病了呢,她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皇后声音有些冷,昨晚许德仪失仪,冲撞了皇上。皇上虽没明说,却也很是不快,还点明许德仪没有规矩。 皇后有管理六宫之权,许德仪昨晚的作为就直接意味着皇后失职,没有管理好嫔妃。这对皇后来说是大事,也是绝不容许犯得错误。 “想来病来如山倒,也是没法预料的事儿,”德妃娘娘言到。 “你说的在理,”皇后吩咐身边的容嬷嬷到:“容嬷嬷你待会结束后就领着严嬷嬷和齐嬷嬷去许德仪处。想必是许德仪进宫太久了,都忘了宫里的规矩了。传本宫的话,让许德仪好好跟着两位嬷嬷学学规矩,也好让她日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奴婢遵旨!”容嬷嬷也是恨许德仪恨得牙痒痒,原她也只是个不得宠的,位份又不高,就是运气好,生了个皇子,但只要皇子没被记在淑妃名下,那就碍不着景仁宫什么事儿。但就这么个人昨晚竟做出那样没脸的事,惹了皇上不快,也在皇上面前打了皇后的脸面。 容嬷嬷昨晚上就挑选了两个最是严苛的宫嬷嬷给许德仪准备着,保准让许德仪不死也要脱两成皮。 皇后气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毕竟皇后一直都不得皇宠,每月也就固定的初一、十五两日皇上会来,有时还不留宿。而许德仪的事更是让皇上对皇后添了几分不满,皇后怎能不气恨呢? 皇后吩咐完容嬷嬷,又温婉的对沈玉珺说道:“皇上说了,出了昨晚的事儿,委屈你了。” 沈玉珺忙起身福礼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有皇上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嫔妾就不委屈。” “知道你是个乖巧的,日后更要好好的伺候皇上,”皇后虽说心里不舒服,但脸面上还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是,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提点,”沈玉珺依旧低着头福身谢到,丝毫没有表现出欣喜或自得的表情。 “恩,你回去坐着吧,”皇后点点头,又关心其倩贵姬:“你身子已经将养了好些时日了,你的牌子从明起也是要挂上的,你也要做好准备。” 倩贵姬没想到皇后这次竟然会重拿轻放,忙起身谢到:“是,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倩贵姬想到沈玉珺,心里也有几分明白,皇后这是想要她和沈玉珺互相牵制。 倩贵姬心中讽刺到沈玉珺她也配和自己相提并论。不过不管怎样都是好的,现在她复牌了,回去得好好准备准备,争取一举重得皇上的宠爱。 沈玉珺也不是个单纯的人,当然知道皇后的用意,虽然有些不齿皇后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皇后还是有些手段的。 很快请安就结束了,沈玉珺也直接回了添禧楼。 “许德仪受了惩罚,你们都高兴到现在了,也该歇口气了,”沈玉珺看着外面说道:“今儿看着这天阴沉沉的,你们待会把屋子里的门窗都掩好了,别进了水汽。冷成这样子,感觉要下雪一样。” “奴婢一早就查看过了,早就掩好了。”竹云笑着回话道。 “知道你细心,”沈玉珺有些无语:“待会你和秋菊拿了银子到御膳房招呼声,晚上我们加菜,好好吃一顿!本小主允许你们给自己点道爱吃的,呵呵……” “小主就知道打趣奴婢,”竹云红着小脸说道:“那奴婢就点道清蒸口水鹅吧。” 竹云说完,大家就都笑了。 清竹轩里沐韵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变深的竹子,喃喃道:“添禧楼那位,皇上就这么厚待她。昨晚上,明眼人一看便知沈德容利用了皇上,可皇上还是歇在她那。皇上到底是有多喜欢她啊?” “小主,您别多想,皇上只是一时受迷惑罢了,”采诗规劝道:“皇上会知道您的好的,这宫里新进的小主里除了叶德容还有谁能越得过您去。” “呵呵……是啊,这新人里除了叶德容还有谁的家世比得过我呢?”沐韵芷有些自嘲道:“但那又能怎样呢?皇上不宠爱,再好的家世也只是个笑话罢了。”她没说的是,沈玉珺的沈家,二十多年前可不比镇国公府弱。但看皇上在新人进宫时给沈氏封的位份就知道,皇上还没忘了沈家。 而此时的萧良娣也在仰头看着自己栖身的靓寕居:“以往我只觉得靓寕居是多好多雅致,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座偏殿罢了。” “小主,小心隔墙有耳啊,”玲珑提醒道。 “呵呵……不是自己的地方就是这样,连私下说句话都要这般小心翼翼。”萧良娣有些不忿的说道:“不是说添禧楼不祥吗?我怎么看着那是个好地儿呢。皇上隔三岔五的去个一次,那里面的主子可真是颇受皇恩啊!” 23.第 23 章 “小主,虽说添禧楼那位得宠,但盯着她的人多着呢,日子不会松快的。咱们现在静候佳期,要争就争大的。”翡翠意有所指的看向正殿的方向。 “虽说盯着的人多,但她得宠,别人也不敢随意找茬。不过你说的也不错,这天长日久的,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了些,”萧良媛笑着,目光坚定的说:“我是来宫里做贵人的,不是来这里任由时光消弭的,咱们就走着瞧吧。” “小主这样想就是对的,现在小主最要想的是以后的路怎么个走法?”玲珑笑着松了口气。 “什么意思?” 玲珑也不拐弯抹角的,就直截了当的说:“奴婢眼瞧着这宫里的女人啊,还是要有个傍身的才好。小主您瞧许德仪就知道了。昨晚上惹了皇上、皇后生了那么大的气,但您看她被罚得重吗?连个位份都没降,就只是学规矩而已。” “你的意思是……”萧良娣听明白了玲珑的话意,但摇了摇头:“子嗣是肯定要有的,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位份低,生了也只是替别人生。” “小主说的是,但还是要早些做准备。只要小主位份到了四品,应该就可以生了。要是一朝得了个皇子,那以后就都有依靠了。”本朝祖制后宫嫔妃三品以上,才有资格抚养子嗣。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翻看着敬事房送来的记档,心情是跌到了谷底。 “路公公给添禧楼送赏赐过去了。”容嬷嬷回禀皇后道。 “皇上那都送了,本宫作为皇上的妻子,自然要夫唱妇随,你也让人挑些礼送去吧,”皇后想了想:“本宫记得添禧楼后面有一小片梅林。那就应应景吧,把去年北疆进贡上来的烙梅香连同那个金珐琅九桃小薰炉一同送过去吧。” 容嬷嬷闻言一顿,后脸上笑意延伸至嘴角:“还是娘娘想得周到,那沈德容瞧着就是个精致人,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送得正是恰到好处!” “她这么受皇上宠爱,本宫自然要厚待她几分。”皇后虽这么说着但脸上却充满了冷意。 “皇后娘娘贤德!”容嬷嬷到。 京城的天气真是诡异多变!自入秋以来,这雨就细细绵绵的,没怎么断过。没想到刚入了十月,天才开晴了半月,就迎来了一场大雪。一早起来,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沈玉珺好一阵惊喜。 沈玉珺自小就喜欢雪天,虽稍稍有些怕冷,但也不影响心情。 “小主,园里的红梅开了,真是太好看了,”竹云高兴地跑进屋子里找剪刀:“奴婢去剪几枝回来,给屋里润润色,增加些梅香。” “嗯,这主意不错,”沈玉珺附议道。 “小主,热牛奶来了,”竹雨端着盘盏走进里屋:“没想到今年会在十月二十来了这么场大雪,真是好兆头!” “是啊,前几天就有些阴冷了,”冬梅帮沈玉珺打点着妆容。 “小主,”秋菊匆匆走入内室福礼道:“小主,小邓子刚刚来报了消息,钱常在昨晚截了冯贵人的胡。” “什么?”沈玉珺有些吃惊,但想想这是皇宫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他从哪得来的消息?” “小邓子的哥哥在敬事房当差,”秋菊补充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沈玉珺想着事情的经过原由,要说景帝可不是个随便,当然随便起来不是人。 “小邓子从他哥哥那得来的消息说是皇上昨晚政务太多,忙得就有些晚了。但因为先前已经翻了冯贵人的牌子,皇上忙完还是就去了承恩殿,只是不想在经过桃园的时候遇到钱常在,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冯贵人就被送回去了,侍寝的就变成了钱常在了,”秋菊回到。 “钱洛惜果然有意思,”沈玉珺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谁的宠不好抢,抢自己好姐妹的。” “是啊,不过冯贵人也不是个好惹的,想必接下来几日要热闹了,”秋菊讽刺到:“这份十多年的情谊大概是要被折腾没了。” 沈玉珺一方面觉得好笑,另一方面又有些同情冯嫣然和钱洛惜。依沈玉珺对景帝的了解,如果昨晚碰到的不是钱洛惜,想必侍寝的还是冯嫣然,后来换了钱洛惜,这大概也无关性趣吧,主要还是因为钱洛惜是冯嫣然的闺蜜吧? 沈玉珺在心里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要识时务,要顺着景帝,不能惹恼他,否则后果还真是不怎么美好!估计连想都想不到 此时的钱洛惜在吉祥如意的服侍下已经起身了。 “小主今天看起来脸色红润多了,”吉祥赞美道。 “当然了,今儿是小主的大喜日子,小主可要打扮的隆重些,”如意说道。 “小主今儿您要给皇后请安,还是打扮的庄重些吧,”吉祥想到自家小主承宠来得不太敞亮,还是不免劝了一句。 “吉祥说的对,还是低调些好,我才刚刚承宠还是不要太招人眼的保险。”钱洛惜知道昨晚的手段有些不太光明,但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个是坦荡的呢,坦荡的不是老死在后宫,就是早早的入了黄泉。她已经等得太久了,她不想再等了。 而昨晚被轿子送回的冯嫣然在得知是钱洛惜抢了自己承宠的机会时,就摔了她最喜欢的陶然花樽,一时气得差点岔了气。 “小主,您要保重身子呀,您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巧绢帮冯嫣然顺着气:“您千万不要伤了自己,便宜了别人。” 冯嫣然顺过气来痛哭了一会,说道:“我和她是自小的情分,她竟这样对我。她抢谁的宠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枪我的。” 冯嫣然气愤得连连拍着床铺:“原我还想着等我得了宠,再帮她一把,没想到……”冯嫣然想到这就更伤心了用被子捂着嘴哭着,嘴里还喃道:“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小主,您先别哭,”冯嫣然的陪嫁大宫女席芸上前劝导到:“您现在要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冯嫣然伤心难耐到:“昨天的机会还是宫外的父母亲走通了淑妃娘娘的路子才争取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都便宜了贱人。” “小主您这可就说错了,”席芸原是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很是有些手段:“昨天皇上翻的是您的牌子,即使您没侍寝,但也是过了明路的。她钱洛惜也只是使了卑贱手段抢了机会,这可名不正言不顺啊。” 冯嫣然还有些哽咽:“是啊,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忍着吗?” “奴婢就知道小主是个聪慧的,”席芸很高兴冯嫣然能够听得进去她的话:“现在小主只需事事忍着就好,还要闭门不出,当然有人来了,也要强颜欢笑。这样小主就能赢得其他人的同情,选择站在您这一边。那她钱洛惜即使承宠了,日子也不会好过。而且皇上见您懂事,说不定还会多眷顾您几分呢。” 冯嫣然觉得席芸说的很对:“是的,我现在不能闹,一闹就是打了皇上的脸。你说得很对,我现在只需忍着装可怜就好,”冯嫣然想通后,拉着席芸的手说:“席芸,你不愧是祖母身边出来的。” “对了,小主还是给宫外送句话吧,”席芸想到钱洛惜就觉得堵心,她家主子进宫都半年了,还没承宠,这眼看着就要凉了。好不容易得了次机会,竟还被自己发小给截了道,这不是要命吗?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给家里送句话,”冯嫣然双眼冒冷光的说:“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好心了,才让钱洛惜那个贱人这般肆无忌惮的抢我的恩宠。” “小主也只是太单纯被她蒙蔽了而已,”巧绢说道:“您看沈德容还是跟她沾亲带故呢,进了宫之后沈德容又何曾搭理过她。小主就当得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 “小主,巧绢说的是,这次的教训,以后就不要太轻信人了。好在这次只是被抢了恩宠,要是伤及性命那可真是说什么都迟了,”席芸说道。 “我记住教训了,钱洛惜那贱人,我是不会放过她的,你们且等着瞧吧,”冯嫣然现在是恨透钱洛惜了。 “小主还是抓紧休息会吧,不管昨晚侍寝没有,小主都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才不失礼数,”席芸提醒到。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冯嫣然不傻当然要好好利用这次的事为自己多谋些好处。 这天的景仁宫请安是注定不会无声无息的。 24.第 24 章 辰时,嫔妃们都已经到景仁宫正殿安坐下来了。皇后正坐在主位上接受昨晚头次侍寝的嫔妃——钱洛惜叩拜。 钱洛惜三跪九叩之后,皇后依例开口训导:“宫里的规矩你也知道,本宫也就不必多说了。日后你要真心些与宫中姐妹相处,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惹皇上不快。” “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必谨守妾妃之德,”钱洛惜不是没听出皇后的话中意,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争取来的,那是她的本事,由不得人不快。 “皇后娘娘,冯贵人来给您请安了,”秋桐禀报到。 “哦,快请她进来,”皇后没想到这冯贵人会这般行事,也好,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些。 在座嫔妃听说冯嫣然来了,脸上神情各异,但看热闹的居多,担心的人少。 沈玉珺倒觉得冯嫣然是开窍了,知道要看情况做事了。 冯嫣然原长相娇艳,性格有些张扬,但经过昨天那一夜,好似一夕之间换了个人一样。 冯嫣然上身穿着芙蓉色的百蝶穿花织锦袄,下身搭配着撒花纯面百褶裙,真真是清新自然又端庄啊! 冯嫣然看着也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怨气,反而处处端庄得体,倒体现出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教养了。 她进入殿内,就快步向前请安:“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各位姐姐吉祥!” 皇后很是温和的说:“容嬷嬷,快扶冯贵人起来。” “诺” “谢皇后娘娘!”冯嫣然在容嬷嬷的轻扶下站起身来。 “今儿外面下了雪,格外的冷,你怎么就这么实心眼的过来了呢?”皇后很满意冯嫣然的做法,至少她没闹得大家没脸就是好的。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但纵然是皇后娘娘贤德大度,嫔妾也不能放肆,失了德行,”冯嫣然还是有些意有所指。这样就对了,要是一点气愤都没有就不正常了。 “恩,你很懂事,”皇后笑着点点头:“赐座吧。” “谢皇后娘娘!”冯嫣然眼神瞟了下还跪在地上的钱洛惜,心中还真想上前撕了她,不过她得忍住。 “呦,皇后娘娘,钱常在还跪在地上呢,”丽妃嫣笑道。 “还真是,”皇后真的好似有些懊恼的说道,但却丝毫没带歉意:“本宫一时没留意,快起来!”说完,皇后才示意站在一边的秋桐上前搀扶,看看这待遇就立马见分晓了。 “谢皇后娘娘!”钱洛惜还真是好耐性,她只在冯嫣然刚到时有些许僵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现在依旧是巧笑嫣然,面对冯嫣然时也丝毫不见愧色。 “你也坐吧,”皇后吩咐道。 “谢皇后娘娘赐座!”钱洛惜来到末位,刚刚好就和冯嫣然紧挨着。 钱洛惜走到冯嫣然跟前时,才带着歉意地看向冯嫣然:“姐姐好!” 冯嫣然虽然心中直冒火,但还知道分寸,笑着对钱洛惜回到:“妹妹好!”便不再看向钱洛惜了,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钱洛惜本意是想激怒冯嫣然,让其在皇后和众妃嫔面前干出失德的事儿,但没想到几日不见冯嫣然倒是长进不少,增了几分忍耐,倒是小瞧她了。 钱洛惜一拳打在棉花上,也因地点不对,不敢再多做小动作,也就安安分分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打量着在座妃嫔,沉声说道:“最近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各宫妃嫔都要叮嘱宫人小心伺候着。过冬的东西,内务府也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你们就派人过去领吧。” “诺” “其他你们还有什么事儿?”皇后问道在座的各位,稍稍一会见无人补充,就道:“既然无事那就散了吧。”说完皇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恭送皇后娘娘!”嫔妃们纷纷福礼。 皇后离开正殿进入后殿后,嫔妃们也依次离开了。 沈玉珺位份低,自然要等到最后才能离开。 “沈姐姐真是慧眼如珠啊,往日是妹妹我有眼无珠错怪姐姐了,”冯嫣然主动上前搭话。 “冯贵人说什么我还真是不太明白,”沈玉珺虽然不喜钱洛惜,但对冯嫣然也没多少好感,更不想牵扯进她们二人的破事中去,她可没那精神。 “姐姐明白的,以前是妹妹不懂事,错把狼人当姐妹,现在妹妹不就得了教训了,还是姐姐聪慧,一早就看破她的德性了。” 冯嫣然想拉拢沈玉珺一同对付钱洛惜:“姐姐正得宠,现在让她参一脚,姐姐可要小心些了,毕竟她的手段姐姐今儿也是见到了。” “呵呵……妹妹多虑了,我一向散漫惯了,与她也没什么接触,她有什么手段与我又有何干呢?”沈玉珺直接点明自己不想参合她们的事:“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那姐姐好走,”冯嫣然知道沈玉珺一向不是个多事的,原也没抱什么希望能够拉拢到沈玉珺,现在证实了,心里也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冯嫣然见沈玉珺已经走远了,也准备离开了。 “冯姐姐请留步,”钱洛惜有些娇媚的声音传来,人也有了一丝风情:“给姐姐请安!” 冯嫣然转过身努力笑道:“不敢当,我虽位份比你高,但毕竟还没侍寝过,怎敢当得妹妹的礼?再说这会我位份比你高,但一会后说不定我就要改口叫姐姐了。” “冯姐姐万万不能这般说,妹妹知道错了,但妹妹也是迫于无奈,皇上……皇上……”钱洛惜好似天生是个戏子一样,说变脸就变脸。 “钱常在这是怎么了?我奉劝钱常在还是小心些说话,皇上不是我等能够编排的,”冯嫣然见钱洛惜一幅被欺负的样子,心里的火更是如烈火烹油般高涨:“我宫中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冯嫣然就匆匆转身走了,因为她不能保证再在这多留一刻,自己不会上前扇钱洛惜这个惺惺作态的贱人。 钱洛惜见冯嫣然已经走远了,戏是没法再唱了,拿着手中的帕子擦干眼角的水汽,脸上也不见刚刚幽然欲泣的娇弱状了,冷笑着说:“还真是长进了,不容小觑啊!”钱洛惜对身后的吉祥如意说道:“我们回去吧,想必待会估计有旨意传来,我们先回去准备吧。” “小主说得是,”钱洛惜带着丫鬟也离开回去自己居处了。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不久,小邓子就打听了消息回来说钱洛惜由常在晋位美人。 “小主,您可要送些贺礼过去,”秋菊问道。 “送?是应该送些,毕竟她上次也送了我一瓶香露,既然如此,我当然也要礼尚往来了,”沈玉珺说道:“我记得皇后之前有送过我一盒烙梅香。” “是,小主一直没有用,在库房里放着呢,”秋菊回到:“小主可是要取出来送去钱美人那。” 沈玉珺点点头:“就这样好了,那香想必她也喜欢吧。” “当然喜欢了,”竹云说道:“也只有像小主这样不喜香料的人才会把那稀罕的东西安放在库房里发霉。” “我这不是有现成的梅花嘛,哪需要还熏梅香呢,那不是浪费吗?”沈玉珺说道。 “小主说得是,”竹云附和道。 沈玉珺想着今天这一出可真是暗潮涌动啊!虽说这只是后宫争宠而已,但皇上未必没有想要动一动钱家和冯家的心思。 沈玉珺想到这就有些坐立难安,但想想她二婶已经二十多年没回娘家了,估计不会牵扯到她家。不过钱洛惜还真是个人物! “竹雨,”沈玉珺招来竹雨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竹雨就出去了。 当天晚上,沈霖就收到了从宫里传出的消息。 沈家宁寿堂里,大老爷夫妻并两个嫡子,二老爷夫妻和其两个嫡子都在座。 沈霖见该到的人都来齐了,就开口道:“今年京里不是很太平,你们平日里要更注意些。” “是,儿子(媳妇、孙儿)定当谨言慎行!” 沈霖看向二儿子沈良华说道:“老二家的,你最近要管束好你房里的下人,不许他们和钱家来往过密。” 25.第 25 章 二老爷闻言很是惊讶:“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母亲请安心,媳妇二十五年前就只是沈家妇了。”钱氏闻言就知道宫里出事了,估计还关乎钱家女,她也不含糊,首先起身表明态度了。 “我们知道你是个看得清的。就是这档口,家里还是要小心些才好。毕竟哲臣和哲玮才刚刚换了好差事。”老夫人是知道自家这个媳妇的。钱家伤了她的心,但那到底是她娘家,也是怕她一时拧不清啊。毕竟沈家才刚刚有些喘息之机。 “还要劳烦父亲告知缘由,也让儿子有个准备,”二老爷心里其实隐隐已经有底了,但还是要明确下。 “哎……钱家那位昨晚承宠了,今儿晋位美人,”沈老夫人说道:“这原本是件好事,但奈不住的是那位昨晚上是抢了冯家的嫡女冯贵人的宠。冯贵人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个机会,却被钱美人耍手段给夺了去,你觉得冯家还会跟钱家相安无事吗?” “这原本只是后宫的事儿,跟前朝没多大关系,”沈霖皱眉说道:“但我细想了下,当今圣上可不是随便的人。” 沈霖说完,在座的都没有蠢的,当然明白老太爷的话中话——皇上这是要动动钱家和冯家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沈霖说道。 “诺,父亲母亲也早些休息,儿子(媳妇、孙儿)告退了,”一行人离开了宁寿堂。 宁寿堂的里屋内,就只有沈霖和老夫人这对老夫妻时,老夫人终于问出口了:“老爷子,可是珺姐儿传回来的消息?” “哈哈……你猜到了,”老太爷左手顺着花白的胡须,右手拍了拍老妻放在膝盖上的手说:“你和戚氏把珺姐儿教的很好!” “珺姐儿这会传消息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老夫人有些担心道:“这后宫可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啊。”毕竟之前皇上清理后宫,手段是毫不含糊啊! “你放心,珺姐儿只让人带了一句话,不碍的,”沈霖很高兴沈玉珺的聪慧。 “就一句话?” “呵呵……银票在风上飘,”老太爷笑道。 老夫人听后先是一愣,后就明白了,笑道:“真是个精怪的!” “钱家这次恐怕要得不偿失了?”老太爷说道:“冯远山可不是个孬的,又身居吏部要职,会不动作,谁信啊?” “还好我家珺姐儿聪敏,远着那钱美人,否则还不定怎样呢?”老夫人说道:“那钱美人和冯贵人可是自小就是要好的,这次怕是要成仇了!” “皇家富贵也不是那么好想的,哎……我们也休息吧,”沈霖叹息道。 “恩……” 御书房里,路公公正在给景帝回话。 “皇上果然料事如神,今儿有好些小主子都想家了,给家里递了话,”路公公说话就是喜欢绕弯。 “哼,还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景帝说道:“朕这后宫怎么跟鱼塘一样,什么鱼啊杂草的都有呢?” “皇上这比喻还真是恰到好处啊!”路公公逢迎着景帝。 “小路子,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没水平呢,怎么最近你越来越不会谄媚了?”景帝挑眉道。 “是,奴才一定改进,”路公公心里却在想着他这不是都跟沈德容学的嘛,皇上不是挺受用的吗,怎么这会到他这就不行了呢?难道皇上喜新厌旧…… “添禧楼的情况怎么样?” 路公公正要说这事,不想皇上就问了,赶忙回到:“添禧楼一切都好,只是今天给传了句话。” “是嘛,她也坐不住了,说吧,她传了什么话,”景帝抿着嘴,皱着眉,明显心情受影响。 “大风吹走了银票,”路公公当时听到回报时,那个脸都跟抽筋一样,想着不愧是奇葩,真能倒腾! 景帝听完路公公的回话,顿时就笑了:“她还真是相信沈家人的脑子呀!小路子,她绕弯的能力可比你强多了,以后多跟着学学,不要老搞得你显得那么肤浅。” “诺,”路公公刚刚才想着改过自新,不走沈德容的卖乖路,这会皇上一句话,他就得跟着沈德容绕弯了。 “皇上,景仁宫的容嬷嬷来给您送夜宵来了,”守门的侍卫隔着殿门禀报道。 “知道了,”景帝对皇后的作为有些不喜:“小路子,去告诉容嬷嬷朕一会就过去景仁宫,至于夜宵就赏你了。” “是,奴才这就去,”路公公虽然感谢皇后给他送夜宵来,但心中也是觉得皇后这招用得太肤浅了,比他刚刚的行为还肤浅。皇上近身的人都知道皇上不喜食夜宵,有也只是偶尔为之。皇后这做妻子能不知道,这不是明摆着提醒皇上回景仁宫洗洗睡吗? 路公公打发了容嬷嬷,手里提着自己今晚上的夜宵,有些不忍的摇摇头嘀咕到:“皇后做成这份上也挺本事的。”后就开心地拎着食盒回皇上身边伺候了。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皇上最近也常到后宫走动先是去了淑妃、德妃和丽妃那,后又点了鲁云隐和姚若彤两人服侍,但始终都没有翻冯嫣然的牌子。 今儿已经是十月二十七号了,沈玉珺安坐在炕榻上,腿上盖着锦被,手里端着热热的牛奶喝着。 “明儿就是小主的生辰了,奴婢今儿在御膳房点了些东西拿回来了。待会奴婢准备就炖上,”秋菊一边拨弄着屋里的炭火,一边高兴地说着:“明天就好给小主煮上碗上好的长寿面吃。” “明天小主就及笄了,”竹雨想着小主要是还在家里,那这及笄礼一定会办的很热闹吧?毕竟小主是大老爷唯一的嫡女。现在她们在这宫里,也只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帮着操办些简单的:“小主,明儿咱们宫里就好好吃一顿吧,奴婢们都馋了很久了!” “是呢,小主,这天这么冷,明儿咱煮热锅子吃吧?”竹云提议到。 “好吧,既然你们都强烈要求了,那本小主就答应了,”沈玉珺怎会不知道她们的用意呢?明天就是她及笄的日子,热闹热闹也是应该的。 下午秋菊就带着竹云、夏桑在暖房里忙活。 申时一刻的时候,路公公就来了添禧楼传话,一进园子里,就闻到喷香的鸡汤味:“奴才给沈德容请安!” “公公请起,”沈玉珺问道:“公公来我这,可是有什么事?” “回沈德容的话,皇上今儿翻的是您的牌子,还请您准备着今晚侍寝,”路公公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瞟了眼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现在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就知道这位小主儿是被皇上给污染了,再也不复以往羞涩清纯之态了。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走这一趟,竹云,”沈玉珺在屋里待得久了,刚刚出来就觉得冷得很,一时脑子有些冻僵了,没回过神来,就吩咐竹云打赏了。沈玉珺要是知道路公公的想法,一定会大感冤枉。 26.第 26 章 不一会添禧楼里都知道今晚皇上要来,手脚就变得更轻快了,毕竟皇上也有几日没来了,最近皇上不是又临幸了新人了嘛,大家心里总是会有些不安定的。 “小主,您今儿还是像以往一样吗?”冬梅就闹不明白了,皇上要来,自家小主怎么还不上些心呢? “恩,怎么了?”沈玉珺知道冬梅的意思笑道:“晚上都要休息了,还打扮什么,黑灯瞎火的又没人看得见,再说你家小主我天生丽质,再化妆岂不是让别人自卑了去。”沈玉珺玩笑道。 “呵呵……小主说得是”冬梅也就不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 沈玉珺原本以为景帝要到晚上戌时以后才能来,没想到他申时末就来了添禧楼。御膳房也把皇上的膳食送了过来。 景帝走到炕榻边坐下:“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的啊,”景帝见炕榻上摆放着几个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抱枕。 “这些都是闲时做的,嫔妾见挺好用,就多做了几个,准备放床上用,”沈玉珺只是想要表达意思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枕着或者抱着抱枕都挺舒服的,仅此而已。但思想不那么健康的人就不免想歪了,譬如景帝。 景帝拿了一个水绿色的抱枕抱在怀里,意味深长的笑道:“爱妃果然是好好准备了,不错,甚得朕心!” 沈玉珺原还品不出味来,但看到景帝眼角的那抹邪笑,就知景帝想的不是什么正经的事儿,就赶快换话题道:“皇上,膳食已经摆好了,嫔妾先服侍您用餐吧。” “嗯,也好,”景帝起身走在前面:“早点吃完也好早点休息。” 跟在景帝身后的沈玉珺闻言差点一头栽地上,小脸到底没有没有景帝的厚,接过秋菊递过来的湿帕,上前为景帝擦手:“皇上您先坐,嫔妾这就来伺候您用餐。”沈玉珺也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手。 沈玉珺看着摆在桌上的膳食,第一次感到帝王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侈,至少景帝是这样的。桌上摆着八菜一汤,四荤四素,汤品是八宝老鸭汤,可真是家常得很。 沈玉珺站在景帝身后服侍其用膳。只一会。景帝就开口道:“你也坐下一起用吧,这天有些冷,饭菜一会就凉了。” 沈玉珺闻言心中一喜:“谢皇上!”其实她早就饿了,一直在默默地咽口水。 沈玉珺赶忙退下去洗了手,再回到桌边,桌上已经添置了另一副碗筷了。她先是向景帝福了礼,在景帝摆手示意之后才坐下用膳。 开动之后,沈玉珺不得不承认,虽然景帝的饭菜没有像那流水式的席面一样,但每一道菜都经精致加工过,美味可口自不在话下,不出意外的她又一不小心吃得有些撑了。 景帝见沈玉珺桌上用餐礼仪是不错的,颇具大家风范。只不过他也注意到了沈玉珺虽然看上去没进多少,实则吃得不比他少。 景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看沈玉珺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也就拿着筷子做做样子。 一会之后,景帝看沈玉珺还在吃,双眼就不由地看向沈玉珺的肚子。也许是景帝看得太直白了,沈玉珺终于迫于压力,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吃饱了?”景帝笑问道。 “回皇上的话,嫔妾饱了,”沈玉珺起身福礼道。 “没想到你还挺有福的啊,”景帝继续说道:“只是东西吃下去了,能长点力气就最好了。” 沈玉珺知道景帝前面一句话是在说她太能吃了,但后面一句话就有些意指她光长肉不长力气了。沈玉珺想到她每每和景帝行房都后劲不足,在心里就暗怨景帝精力充沛。 “嫔妾会努力地长力气的,”沈玉珺也不知要怎么回答,也就找了一句最实在的话来答复景帝。 “恩,你知道就好,”景帝还是一脸要继续下去的样子:“力气是锻炼出来的,多锻炼锻炼就会适应了。”说着话不时还上下打量着沈玉珺。 沈玉珺此时正在心里大逆不道的骂景帝下流:“是,嫔妾一定谨记皇上的教诲!” “恩,”景帝见沈玉珺已经有些放弃抵抗的样子很是满意:“那以后就多多练练吧!”说完,景帝就在路公公的服侍下漱了口,后径自回了里屋,留下沈玉珺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站在原地平复心情。 不一会,沈玉珺就抬脚跟着进入内室了,她不能把皇上一人晾在那啊,总得贴身服侍不是。 沈玉珺进入内室,见景帝躺在躺椅上,正拿着那本《大禹四方志》看着。她也未上去打扰,就来到榻边拿起绣了一半的绣活坐在榻上做着。 不过沈玉珺也没安静多久,面前就出现一片阴影:“皇上,可是要休息了,”沈玉珺起身:“嫔妾这就服侍您洗漱。” 沈玉珺见景帝依旧没有答话,以为是默认,就准备去外面唤丫鬟抬热水进来。 沈玉珺刚抬脚准备走,就被景帝给拦腰抱起丢到床上。景帝紧随其后的压了下来:“爱妃是准备要逃了吗?” “皇……皇上,嫔妾要服侍您洗漱,”沈玉珺每次和景帝行房都死去活来的,当然希望能往后推就往后推。 “朕来之前已经洗过了,爱妃就不必记挂着了,”景帝瞄了一眼放在里面的几个抱枕,邪肆的笑道:“爱妃不是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吗?正好今晚朕陪爱妃试试,也不辜负了爱妃的一番美意。” “皇上,您……您误会了,那……”沈玉珺想要解释的话语已然是没人想听了。 景帝很喜欢沈玉珺的味道——自然清香,每每都忍不住一尝再尝,留恋不舍。 沈玉珺感觉自己被景帝吸得都快断气了。还好景帝在她“气绝”之前放过了她的嘴,但依然不改其霸道本质,攻城略地丝毫都不放过…… 沈玉珺就那样被景帝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足足近两个时辰,要不是她承受不住快要晕过去,景帝还不准备放过她。景帝今晚在抱枕的配合下更是空前的享受,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沈玉珺力竭之时眼瞟到被她扔在地上的抱枕,心中就做了一个决定,这辈子她再也不做抱枕了。 次日早上,景帝一如既往的准时醒来,看着紧紧依在怀里的女人,心情似乎也比往日好些。 景帝摇醒怀里熟睡的女人,看着她还有些迷糊没醒神的样子,冷声说道:“怎么朕都醒了,你作为朕的妃嫔不是应该比朕早起服侍朕吗?” 沈玉珺见景帝一早上冷着个脸,也不敢再拖沓了,赶忙起身,但一时动作过激,没顾忌到昨晚被折腾厉害了的小腰,就这样要头朝地的栽了下床去。 她自己一时也被吓得愣神了,就在快跟踏脚板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臂膀把她拦腰拉回了床上。 “你还真是能折腾!”景帝皱着眉训斥到:“刚刚要不是朕,你今一早非得见血不可,”景帝见沈玉珺有些被吓到:“哼,今早的救命之恩先记在账上,你以后慢慢还。” 沈玉珺哪是被吓到啊,她是被气到了好吗?原她心里还满怀感激,毕竟是皇上救了自己。但后来就气了,这明明就是他给折腾的,否则自己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腰酸背痛呢? 但沈玉珺也就只敢在心里怨念着,嘴上还是嘀咕着软话:“嫔妾谢皇上相救,至于救命之恩不是都说大恩不言谢吗?” “是吗,朕怎么只听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呢,难道是朕记错了?” “没,皇上没记错,许是嫔妾记岔了,”沈玉珺真真是佩服死她的识时务了。 沈玉珺见皇上已经起身了,也赶忙下床服侍皇上穿衣。这还是沈玉珺第一次服侍皇上穿衣,手里握着明黄色的龙袍,心都颤了。这就是龙袍啊,以往最多只碰到过纽扣,今儿是切切实实的摸到了。听说一件龙袍要百位最好的蜀中绣娘日夜不停的赶工半年才能做好,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沈玉珺服侍皇上穿好了衣裳,便唤了宫人端水进来服侍皇上洗漱了。 很快皇上就收拾好了,去了外间。 27.第 27 章 沈玉珺以为皇上就要走了,但她还披头散发的,也不好出去,就赶忙坐在妆奁前由冬梅挽发。 沈玉珺正低头想着皇上大概已经离开了,突然感觉头上多了什么,忽而抬头看向镜子,一抹明黄印入眼帘。她连忙起身福礼:“皇上……” “嗯,”景帝就转身走了,留下一屋子跪着的宫人和愣神的沈玉珺。 “小主,皇上走了,上朝去了,”竹云进来回报道。 沈玉珺也回过神来了,抬手拔下被随手插在发间的簪子。 沈玉珺看着握在手里的白玉嵌红珊瑚珠双喜如意簪,嘴角眉梢都是欢喜。她此时对景帝昨晚把抱枕垫在她臀下使劲折腾她的怨言已经完全消失了,而且还在心里默默决定如果景帝今晚还来添禧楼,她一定好好服侍他,即便他把抱枕垫在她臀下,她也配合他。想到这里沈玉珺就不禁红了小脸。 “小主,这簪子真好看,奴婢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簪子,”竹雨满是激动的说:“皇上知道今儿是小主您及笄的日子呢。” “妹妹傻了,”冬梅也很兴奋:“你不是亲眼看到皇上给小主攒上的吗?” 竹雨看向自家小主挽了一半的头发,笑着说:“是,是奴婢亲眼看到皇上给小主攒上的。” 沈玉珺握着簪子坐回了妆台前:“好了,高兴过就算了,这事不许往外说,免得让人笑话。” “是” 沈玉珺无疑是高兴的,皇上天纵英姿,天下少有男子能够比及,她说不喜欢皇上那就是太矫情了。是的,沈玉珺承认自己是喜欢皇上的,否则她也不会在皇上面前屡屡手足无措,但她也知道皇上是九五至尊,天下之王,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所以她都只认真地把握好皇上在添禧楼的时间,让皇上高兴。 沈玉珺高兴是因为皇上记得她,心里有她,虽然他表现的有些不明显,但她并不介意,而且她已经很满意很知足了。 今天的景仁宫请安还是如往常一样你来我往,没什么新鲜的。 沈玉珺在请完安后就回了添禧楼。 回到添禧楼,沈玉珺刚休息了一会,秋菊就端着盘盏进来屋里:“小主,奴婢给您煮了长寿面。” “辛苦你了,”沈玉珺看着放在面前喷香的鸡汤面,食欲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擦了手之后,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奴婢是掐着时间煮的,这个时候吃刚刚好,”秋菊看着沈玉珺吃得很香的样子,高兴的说。 “啊……真有味!”沈玉珺吃完面,在宫女的服侍下漱了口说道:“秋菊真不愧在御膳房呆过的,还是有一手的。” “多谢小主夸奖,要是小主喜欢,日后奴婢常煮来您吃,”秋菊很高兴沈玉珺对她厨艺的肯定。以前在御膳房她一直没有上手的机会,现在终于有了。 沈玉珺食完朝食后,就打理了会宫务,又绣了会花。进宫这么久,其他妃嫔都时常给皇上送个吃食,送盅汤品什么的,就她什么都没送过。入冬以后,她就准备给皇上做双护膝。现在再赶上两天,护膝上的白梅就基本能绣好了。倒时再收收边,这双护膝就做好了。 等到巳时正刻的时候,小邓子匆匆跑来禀报道,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前来宣旨。 “我知道了,你先去前面打理下,我这就来,”沈玉珺不知景帝这是要唱哪出,赶紧整理装容。 等沈玉珺来到前院时,路公公正和小席子在聊话。 路公公见沈玉珺已经来了,赶忙上前请安:“小主吉祥!” “公公不必多礼,”沈玉珺说道:“公公宣旨吧。” 路公公起身:“谢小主,那奴才就宣旨了,请沈德容跪迎圣旨吧!” 沈玉珺领着添禧楼的一众宫人跪下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玉珺,端庄舒慧,勤谨恭敬,甚得朕心,特赐封号‘熙’。钦此!”路公公宣昭完圣旨,笑着说:“熙德容请接旨吧。” 沈玉珺没想到皇上会来这么一出,虽然意料之外,但还是欣喜异常,“熙”,她喜欢这个封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过圣旨,在竹云和秋菊的搀扶下起身:“公公先进去屋里喝杯茶去去寒吧。” “多谢小主体恤,皇上还赏了小主,金镶珠宝蟾簪一支、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一支、赤金盘螭巊珞圈一个、苏绣月华锦两匹、四喜如意云纹锦锻两匹、银霓红细云锦两匹、迷离繁花丝锦两匹等,请小主查点下。奴才还要回乾清宫复旨,今儿就不打扰小主了。”路公公现在对沈玉珺可是客气多了,没法子,谁让人得皇上喜欢呢,这“熙”字封号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再看看人得的赏赐,那就叫做一个贵重! “既然公公还有公务在身,那我就不多留了,”沈玉珺也没过多纠缠,示意竹云打赏宣旨的太监。 “谢小主赏,”路公公也不推迟,直接就接了银子塞怀里了。 沈玉珺笑笑:“应该的。” 路公公有时还是挺看得上眼沈玉珺的不拖泥带水,懂得适可而止,分寸把握的也是极好,不怪乎人家得皇上的宠。连过个生辰,皇上都惦记着。 沈玉珺回到屋里炕榻上坐下。 小邓子和竹雨就带着添禧楼的宫人们跪下请安:“恭喜熙德容,贺喜熙德容!” “话,我也不多说,都是些老生常谈。你们对我忠心,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们,但如若有不安分的,还别怪我心狠,”沈玉珺敲打道。 “奴婢(奴才)一定忠心耿耿,勤谨伺候!” “最好这样,起来吧,”沈玉珺也不是一味敲打:“待会都到竹云那领赏吧。” “谢小主赏!” 屋里的太监和小宫女都退下了,只留下沈玉珺和四个贴身的丫头。 “小主,皇上很喜欢小主呢,”竹云兴奋道:“想来家里知道小主得了个好封号,定然会放心不少。”后妃得封号是有的,但封号也是有好坏的,像她家主子的这个封号就是极好的。 “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沈玉珺虽然高兴,但还保持着一向好的理智:“传出去不但让人笑话,还会让人诟病,说咱们上不得台面。今天皇上来了这么一下子,估计我这添禧楼也要不得安生了!” 竹云闻言细想就知她得意忘形了,忘了这是皇宫:“是,奴婢知错,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知道就好,”沈玉珺笑道:“你们家小主我现在可是风光无限,想要除掉我的人也多呢。记住以后你们行事要处处小心谨慎,万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否者就是不死也要残。” 四人皆是一脸严肃的保证道:“奴婢定当谨言慎行!” 她们不傻,而且很伶俐,当然知道自家小主这个封号有多惹人眼了,现在更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自然要事事小心。 就这样沈玉珺的添禧楼因为沈玉珺晋封,宫人们不仅没变得张扬,反而是更加谨慎了,当然也更加有底气了。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烧的旺旺的炭火,一动不动。容嬷嬷站在一边伺候着。 秋桐进来报道:“皇后娘娘吉祥!” “起来吧,”皇后出声道:“打听到什么没有?”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打听到今日是添禧楼熙德容及笄,”秋桐说道:“添禧楼上下都很高兴,但行事还是有章法的。” “娘娘不必忧心,”容嬷嬷劝道说:“想来皇上是因为熙德容及笄才如此厚赏的。” “嬷嬷,你真这么认为吗?”皇后收回眼神,看向容嬷嬷说:“‘熙’啊,封号‘熙’啊,就算皇上要赏她,赐她封号,也不必要用‘熙’吧?光明,美好。你见着宫里哪个妃嫔有这样的殊荣?就算当日的倩贵姬,也只不过得了个‘倩’字。” 28.第 28 章 “熙”、“昭”等都有光明,美好的寓意,一般是不会轻易赐予妃嫔做封号的。 “娘娘,您又何必担忧呢,封号再好,她也只是个低位,还有的熬呢,”容嬷嬷目露寒光的说:“谁知道这天长日久的会发生什么事啊?您现在首要的是拢住皇上,抓紧时机生个皇子才是最紧要的。” “嬷嬷说得轻巧,皇上一月才来我这两次,而且还大多不……不……不行周公之礼,”皇后喃喃道:“本宫又能有什么法子?” 容嬷嬷是积年的老嬷嬷又怎会不知皇上来皇后这大多只是休息呢,这还真是难办:“皇后娘娘您也要想想法子呀,老奴也想想。” “要是有个皇子,本宫也不会这般没有底气,”皇后叹息到:“后宫那群贱人也不敢这般蹦跶。”皇后毫无意识的握紧双手,眼含愤怒。 “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少年夫妻,终归是有情分在的。”容嬷嬷也只能这样安慰皇后。 且不谈皇后如何的愤恨,慈安宫的太后也有些坐不住了。 “皇上这真是要下哀家脸子吗?”太后说道:“玫儿自进宫以来,皇上就只宠幸了两次,这要多大的福气才能怀上龙种呢?现在连个小家之女都给这么大的赏赐,他真就如此待哀家吗?”太后富贵久了,终究是忘了沈家可不是什么小家。 “太后,您别生气,”花嬷嬷觉得这是后宫争斗,太后实在是不宜过多插手:“您身子要紧,再说您和皇上终究是母子,叶德容也是皇上的表妹,身份贵重着呢,皇上是会眷顾她的。您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母子?哼……如若他真的视哀家为母,当初就该娶玥儿为妻,现在玥儿也该是尊贵的皇后了,”太后继续道:“哀家一生没有当过皇后,这是哀家一辈子的痛处,难道哀家想在哀家侄女身上找点安慰,他就不能成全吗?” “太后,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也许玥小姐的缘分并不在宫里,太后又何必自责呢,”花嬷嬷对太后的执念也很是伤脑筋,今上明显是容不得叶家出皇后的,太后怎么就看不清呢? “可怜哀家的玥儿一朝被先皇嫁到千里之外,此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时候?”太后自己无出,自是待娘家子侄视如己出,尤其是对叶家嫡长女叶尚玥,更是疼到心底。 “玥小姐聪□□智,会过得很好的,太后不必担心,”花嬷嬷劝慰说道:“太后要养好身子,等玥小姐日后进京才有得依靠啊。” “这话你倒是说得不错,哀家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那皇上不是更能肆无忌惮的拿捏叶家,哀家怎能放心?”太后闭着双眼,冷声说道:“要是哀家的亲儿子,哀家怎能会像今天这般活着,定也是会尊贵无比的吧?” “太后,您也别多想了,这个点也该吃药了,吃完药您也好休息会,今儿都劳心了这么会了,”花嬷嬷说道,就示意童苑去看看药好没。 “也好,”太后说道:“明儿你就去回了皇上让叶德容过来侍疾吧。” “诺,”花嬷嬷依着太后,想着太后毕竟是叶德容的姑母,为她着想也是应该的,皇上应该不会太过介意吧?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景帝却是忙得很! “小路子,今天您得了不少赏吧,看你乐得牙都出来了,”景帝看着眼前这个笑的眉不见眼的路公公打击到说:“这么多年你私房也该存了不少吧?” “呵呵呵……沾皇上的洪福,奴才还有点,呵呵……”路公公还在乐呵,毕竟收打点是不成文的规定,尤其是他这皇上身边的御前太监。 “哦,既然如此,那朕就心安理得了,把你私房拿出来一半吧,”景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北边雪灾,蛮夷骚扰,朕现在缺钱得很啊!” “皇上,那是奴才攒了好几年的家当,您不缺这两子儿吧?”路公公刚还笑的很欢实,现在又在装可怜,力求保住自己的财产不被剥削:“奴才也穷啊!” “少废话,你不是说占了朕的光吗?朕分你一半财产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儿,”景帝一点都不觉得他这是在抢夺他人财物:“再说朕不还给你留一半了吗?” 路公公觉得今天这事是他自己个找的,所以出血是必须的,但还是想着能少出一点是一点:“皇上,奴才那是养老的银子,能不能少出一点啊?” “你说呢?”景帝眯眼笑看着路公公没出息的样子:“你说你就孤身一人,要那么多银子干嘛?要是到死都花不完,你岂不是更伤心,现在拿出点来,为自己积点功德,说不定上天开眼还多给你几天时间花银子呢。” 路公公觉得皇上这话太剜人心了,他都出了那么多银子,也不见皇上一句好话,还咒他没花完银子就死了,要是他花完银子还没死,那岂不是要伤心死了。路公公苦着脸说:“是,奴才明就把银子交上来。” 路公公哭丧着脸,想着他攒点银子容易吗?想当年他陪着皇上饥一顿饱一顿的,不知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皇上出息了,他有甜头赚了,那银子收的,真是来者不拒啊。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四年前南方水灾,受灾严重,他的小私房就被皇上给剥了个干干净净。刚刚三年多,他的私囊才饱点,皇上又来给掏了一半,不过还好皇上都用在实处了,他心里还安慰点。哎,他这算不算是劫富济贫呢? 景帝是心安理得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小路子服侍他多年,什么秉性他还不知道。小路子就是个实实在在只进不出的,要是他再不帮他花点,那他那些银票岂不是要待在他家发霉:“哼,知道就好,记得不得少于十万两。” “皇上,奴才哪有那么多银子呀……五万两?”路公公觉得他每次收贿赂的时候,皇上一定都看到了,否则他的私房,皇上怎么会这么清楚? “好吧,”景帝眯着凤眼说:“明天楚衍刚好没什么事,就让他带人去你宫外的宅子走一趟吧,想必他应该是很乐意的?毕竟抄家可是个肥差。” 路公公立马跪到皇上面前:“奴才给,奴才都给,您别抄奴才的家成么?” “不为难了?” “皇上说得哪的话,怎会为难呢?不为难,不为难。”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全部捐出来的,朕没逼你啊,”景帝说道:“既然这样朕明天就让楚衍去你家取银子了。” “皇上,您能给奴才留点吗?攒这么些银子,奴才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路公公讨价到。 “嗯,你是出了不少力。好吧,那就给你留个五千两吧,”景帝不舍地说道:“在宫外五千两都能娶个大家女子了,你不嫌多吧?” “不嫌多,不嫌多,”路公公安慰自己到,好在这次没像前一次都拿走,还给他留点。 “嗯,那就好,”景帝挑着嘴角说道:“以后再接再厉,毕竟这天灾人祸的,每年都有,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路公公刚还在心里想着以后要做一个清廉的宦官,否则皇上这过几年就来剜一次心,他还真有些受不住。这会皇上一句话,他还得继续为皇上光明正大的劫富济贫,“是,奴才遵命!” “好了,你去给朕传长宁侯世子祁鞝和大理寺卿邵勋进宫,”景帝想着北边不太平,看来要提早集军资了,以往他还可能会慢些来,但现在一些事情还是早些了结的好,拖不得。 “是,奴才这就去,”路公公闻言立马正了行为举止,办事去了。 29.第 29 章 而宫外伴月里弄的沈府接到消息时,沈老夫人正在和几个媳妇说话打发时间。 “今儿是沈德容的及笄日,虽说沈德容已入宫,但咱自家里还是要热闹一番,你可准备好了?”沈老夫人问到戚氏。 “母亲放心,前些日子,媳妇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东西都齐全,”戚氏自是会好好准备,女儿不在身边,如果还不能慰藉一下,岂不是要憋屈死了。 “嗯,那就好,”老夫人很是放心戚氏做事。 就在这时,大爷沈哲臣快步进入宁寿堂:“孙儿给祖母请安,给母亲,二婶请安!” “哎,臣哥儿你怎么这会回来了,”老夫人有些皱眉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父亲让孙儿回来禀报的,”沈哲臣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宫里的沈德容今早上皇上还赐了封号——熙,父亲的意思是祖母和母亲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没什么事,孙儿衙门里还有事,须得赶快赶回去。” “对对对,你赶快回去,不能给人有话说,家里有我和你母亲在,你们尽管放心,”老夫人先是一愣后又高兴非常,但心里还是很清明的。 “是,那孙儿就先走了,”说完,沈哲臣就快步离开了。 “好……好啊……,”老夫人想着沈玉珺的样子,心中很是欣慰:“老大家的,熙德容主子是个好的。”这位份上去了还好,最重要是这个封号,可见珺姐儿是入了皇上的眼。 “媳妇(孙媳)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二夫人领头福礼贺道。 “母亲,您看是不是敲打下底面人?”戚氏很是激动,女儿位份越高,惊险虽会多些,但日子也会好过些。至少位份高了,在那宫里就不会被随随便便的糟践。 老夫人闻言笑意一收,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你说得对,我们不但要约束下人,连家里的主子们也要告知厉害,万不能给熙德容主子抹黑。不能帮上什么忙,但也决不可以给贵主儿拖后腿。”老夫人很有一种肃杀的气势,倒是有当年齐阳侯府当家主母的气势。 沈家这会的高兴不必再多说了,宫里的沈玉珺下午也红着脸送走了路公公。 景帝今晚留宿添禧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毕竟今天是沈玉珺的生辰又是及笄。 沈玉珺今晚也不矜持了,洗漱完之后,就让冬梅取来之前用白梅蝉翼纱做的对襟拖地罗仙裙。穿上后,沈玉珺就披了件披风坐床上等皇上来。 景帝今天虽说政事不少,但还是在亥时一刻来了添禧楼。景帝进入添禧楼后,就感觉奇怪,怎么宫人们来外面接驾了,沈玉珺却不在? 他摆摆手就进入屋里了,没人?景帝挥退身边的宫人,径自入了内屋。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景帝见沈玉珺身穿白色曳地裙,因为是蝉翼纱所制,所以更显得轻薄透明,对襟之处正好显现出性感的锁骨。 景帝眯起那双迷人的凤眼,微挑嘴角:“爱妃这是准备勾引朕吗?那你可要努力了。” 沈玉珺就知道这活儿不适合自己:“嫔妾只是想回报皇上对嫔妾的好。”她红着脸说道:“皇上如果不喜欢,嫔妾现在就去换掉。” 景帝笑着拦腰抱起沈玉珺把她丢回到床上,后覆上沈玉珺的身子。景帝见到床上的两个抱枕笑道:“很好,朕甚喜。” 沈玉珺此时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但依然记得今晚她要主动服侍好皇上。想到这她就主动伸出雪白的玉臂勾上景帝的脖颈,抬首送上自己香唇,笨拙地亲吻景帝。 景帝先是有些许愣神,但很快缠上沈玉珺的小舌,和她共舞。景帝很喜欢沈玉珺身上的薄纱裙,因为隔着一层纱抚摸沈玉珺,更能刺激他的观感。 景帝隔着纱咬住一粒红缨,时而吮吸,时而轻咬,沈玉珺此时就是一摊春水,娇柔无比,任他揉捏。 景帝丝毫不会亏待自己,当沈玉珺准备好后,他自然不会放过她,还不忘随手拿来枕垫在沈玉珺臀下才腰身一下…… “啊……”沈玉珺不自觉的娇啼出声,后又紧咬下唇。 景帝很是得意沈玉珺的动情,慢慢地开始肆意起来了。景帝趴在沈玉珺身上,在其耳边低语诱惑到:“猫儿,猫儿……乖……叫一声……叫朕听听。” 沈玉珺不依,景帝则是使出更多手段想要逼的沈玉珺叫出声。景帝还在蛊惑她:“猫儿……好猫儿……”。 沈玉珺有些受不住,就抬起双腿紧紧地环上景帝线条优美的腰身:“皇上……皇上……慢点……慢点……”沈玉珺的喘息沉没在景帝的快意中:“猫儿喜欢吗?告诉朕喜欢吗?”景帝问道。 沈玉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自主意识了,只是本能地回答:“喜欢……” “那你叫一声给朕听听……”景帝逼迫着沈玉珺。 沈玉珺终是抵不住景帝的痴缠,别扭的出了声:“喵……”声音带着情动,娇软怜人。 景帝闻言,瞬间愣住了,也不动了,过了几息才再出声,声音有些沙哑:“再叫一声!” 沈玉珺有些恼羞,就不快意了,把头侧埋入锦被:“喵喵喵……” “哈哈哈……”景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能说他原要听的不是这个吗?不过这好像真的愉悦到他了。 路公公站在墙角,听着景帝张狂快意的笑,嘴角不协调地抽搐了几下,皇上是痛快了,可怜了他的银子。他只能无语望青天了,不,是黑天!路公公表示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丑时,景帝抱着昏睡的沈玉珺出了浴桶来到床边,把沈玉珺放在床上,景帝抱怨道:“还说要长力气,还不是一样。”说完,景帝也上床睡下。 不一会,景帝就感觉身边有一坨物体慢慢地挪近他。景帝一把就捞了过来,抱在怀里安睡了。 第二日沈玉珺醒来,景帝已经不在身边了,身边的位置已经有些冷了。沈玉珺赶忙坐起身来,瞬间倒吸一口气,心中暗恼景帝不懂节制。 “竹雨,什么时辰了?”沈玉珺问道。 “快卯正了,”竹雨从外面进来:“皇上说今免了小主的请安,让奴婢们不许打搅小主休息。” “好了,我也睡醒了,”沈玉珺下床:“快服侍我更衣洗漱吧,我还要去请安,不然就晚了。” “是”竹雨依言上前服侍沈玉珺穿衣。 屋外也端进来热水,沈玉珺快速打理好自己,喝了一杯牛乳就带着竹雨冬梅赶去景仁宫了。 沈玉珺到景仁宫已经有些晚了,但好在皇后还没来。 沈玉珺先是给各位高位妃嫔请安,后才来到她的位置。因为有了封号,所以今日她的位置也有所前置,刚好在叶德容的左手边。 沈玉珺先是跟叶德容互相福礼,后才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很快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进入正殿,传了皇后懿旨:“因皇后娘娘身体有恙,今日的请安就到此免了。还请各位小主见谅!” 容嬷嬷这话一说,后妃们纷纷表示无碍,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但各位心里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30.第 30 章 这样今日的请安就结束了, 沈玉珺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她现在得宠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也多了, 还是避讳些的好。 “熙德容今日怎么来迟了, 可是身子不适?”胡德容笑着问道, 但看着总有些不怀好意:“要是身体不适,那就要好好将养了。” “多谢胡德容关心!”沈玉珺也是一般笑答, 像这样口角上的事每天都有,她已经应付的得心应手了。。 “胡姐姐这就是您的错了,”司婉仪掩嘴笑道:“谁不知熙德容近日要伺候皇上呢,想来熙德容是累着了。”皇上连续两日歇在添禧楼,要说这宫里有人不嫉妒,她是不信的。就不知这沈氏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勾得皇上对她这般念念不忘? “司婉仪说笑了, 服侍皇上乃是后妃应尽的本分, 我等怎会劳累呢?”沈玉珺继续道:“还请司婉仪慎言!” “熙德容勿要见怪,我一向是个口无遮拦的,说了什么逾越的话还请您见谅, ”司婉仪也知她有些多嘴了,刚刚的话往深里说也算是妄议皇上了。 “司婉仪明白就好,不知二位妹妹还有什么吩咐吗?”沈玉珺很累不想再跟她们这里纠缠下去:“如果没有, 我宫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熙德容就请便吧。”胡德容沉声说道。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沈玉珺转身就走了, 也不跟她们客气。 “姐姐干嘛这般谦让于她?”司婉仪喃声到:“姐姐位份和她一样,还是潜址来的,她怎么能那么轻视姐姐呢?” 胡德容转身看向司婉仪笑道:“妹妹,你是聪明人,但姐姐我也不是傻子,你又何必这样激我呢?”胡德容冷笑着:“我和她位份虽一样,但你别忘了,她有封号。按例她可比我尊贵多了。而且她现在得宠,今儿我要是为难了她,明儿皇上就会厌了我,妹妹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姐姐误会了,妹妹只不过看不惯她在姐姐面前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为姐姐不值而已,并无其他想法。”司婉仪急色说道。 “呵呵,但愿妹妹心口如一吧,”胡德容笑着:“哎呀,说了这会子话,还真是累得很,姐姐我先回去休息了,妹妹自便吧。” 司婉仪看着胡德容离去的身影,脸上已经不复刚才的惶恐了,冷声说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都踩在脚下。” 沈玉珺这厢还算顺利地回到恬禧楼,立马抱着汤婆子就上了榻暖和自己。 “小主身子可还好?”竹雨端了乌鸡汤进来。 “乏得很!”沈玉珺觉着全身又酸又疼的,虽说这两日月事要来,但以往也没这么难受的。 竹雨见自家主子脸色有些发白:“小主,您这几日月事就要来了,还要保暖些才好。奴婢再去给您灌个汤婆子放在脚下。” “好。”沈玉珺一沾着塌就跟没了骨头似的,一点力气都没,只想躺着。实在是全身上下除了心不疼,其他都是疼的。 哪知这日半夜里,沈玉珺就开始发起高烧。好在竹雨最近因为主子小日子要来,就多留了个心眼,半夜起身看了一眼,一见不好,就立马吩咐小邓子去太医院请了太医。 京城进入十一月之后,雪是一场连着一场的下。据说北边很多地方都有雪灾,跟北戎的边境更是不安稳。至于情况,但看皇上已有十来天没进后宫,就知道不好。 添禧楼里,沈玉珺喝着汤药,人瞧着都瘦了一圈。 “这剂药吃完,小主的风寒估计就能好全了,”竹雨站在床边伺候着,这些日子,她家主子先是受了风寒,来势汹汹的,后没几天又来了月事,更是雪上加霜。 她是眼瞧着主子一日日的瘦下来了,心都揪起来了。前些日子养的肉,这下子全没了。好在她家主子还算得宠,太医院不敢怠慢也算是尽心。 “嗯,嘴里还是没什么味道,待会给秋菊支些银钱,我有些想吃小鸡炖蘑菇了。”沈玉珺喝完药,砸吧着嘴,感觉一嘴的苦涩。没想到身子一向健壮的她,也有这连喝半多月汤药的时候。看来进宫后,真的是她惫懒了,以后还是要加强锻炼的。 “竹云一早就吩咐秋菊去采买了,说是您病好了,肯定会起了胃口,”竹雨见自家主子终于想吃东西了,欣喜极了,语调都轻快了不少。 “最近辛苦你们了,”沈玉珺这一生病吧,就更是看尽了世态。一开始报病,皇后还特地潜了容嬷嬷过来看她,没想到她是真的病了,后也就吩咐了敬事房撤了她的绿头牌,不再搭理她了。也是,一个身体抱恙的嫔妃又怎么能够侍寝呢?皇后拿捏人的手段还是这么直接又让人说不出什么话来。 各宫妃嫔开始还有人或是差人来添禧楼探望她,获悉她是得了风寒,就再也没人来了。她这添禧楼这才算是彻底安静了。 “只要您好好的,奴婢们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竹雨有些眼红了:“小主,您要吓死奴婢了。要是您有个什么,奴婢一定随着您,还要伺候您。”竹雨前些日子尽是后悔,当初为什么只习了药理,却没仔细的专研脉象,以至于到现在只知道一些简单的脉象。 “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这好好的日子,我怎么舍得?”沈玉珺见竹雨哽咽流泪的样子,自是心疼的:“再说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不说沈家,就说这满添禧楼的人怎么办?放心,你家小主命硬着呢,也惜命。” “奴婢着相了,”竹雨用袖子胡乱擦了眼泪:“小主,您刚吃完药,奴婢服侍您再歇息会。” “嗯,好!” 乾元殿里,景帝这会正沉着脸看着手里的奏折:“叶爱卿,你任户部侍郎多长时间了?” 立在堂下的户部侍郎叶尚青已经两腿发抖了,但皇上的话他不敢不答:“回皇上的话,臣……臣任职户部已经三年有余。” “三年有余?三年……足够你捞够本了,怎么,还没满足?”景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首看向立在下面的人,眼神透着冰冷。 “皇上……皇上的话,臣不是很明白,”明明寒冬腊月的,但是他这会只感觉后背的虚汗一直往外冒,就连额头都不禁往下顺流着汗珠。 “不明白?”景帝勾着嘴角:“也好,那朕就勉为其难的让你明白一回。小路子,传朕口谕,让楚衍及刻进宫。” “诺” “皇上……皇上,你……”这时叶尚青也怂了,这京里谁不知道楚衍是谁啊?那就是景帝手中的刀,还是指哪戳哪的:“皇上万岁,求皇上明示!”叶尚青‘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连连磕头。 “万岁?有你这样的臣子在,恐怕朕连半百都难过。”景帝像看一只老鼠一样看着叶尚青。 “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叶尚青跪伏在地上,已经吓得全身发抖了。 “朕许你户部侍郎之职,不想着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也希望你能为民为国稍许尽点力。”景帝把案上的折子扔给了叶尚青:“呵……你倒是尽了不少力。朕只问你,两百万两赈灾银子为什么还未出京就只剩下一半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叶尚青一听赈灾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脑中不由地想起上面的那位是怎么收拾良王,屠戮其党羽的,再是最近的孙家、黄家还有南宁总督。越想越是胆寒,叶家之前就被申诉过,这次看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好应付过去了。 “饶命?朕看在太后的情份上,一次又一次地饶过你们,放过叶家。原想着你们能够知道轻重,没想到朕的好心倒是助长了你们的狗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朕的国本。你们简直放肆!”‘嘭’景帝真的是大怒,一掌拍在龙案上,就连声音都变得暗哑:“朕的子民身处水火之中,饥寒交迫。你们倒好,一个个脑满肠肥的。朕倒要看看你们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臣罪该万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叶尚青已经吓得汗水直流,一直磕着头。 “来人,宣朕旨意,让大理寺卿邵勋严查镇北赈灾贪污一案。朕给他半月,如若查不明白,就让他不用来见朕了。”景帝早已想动叶家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宣户部尚书董志华!” “诺” 沈玉珺刚起身喝了一碗乌鸡汤,小邓子就急匆匆地说是有事要回禀。 “什么事儿?看你急得这样子”小邓子平时一向是个闷不吭声的,今儿看来是真有要事才吓得他脸都白了。 “回小主的话,满宫里都传皇上下午让禁军围了承恩侯府。” “你说什么?”沈玉珺想到是什么嫔妃争宠,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太后还没死呢,皇上怎么就急着动承恩侯府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沈玉珺急急地问。 “具体奴才也不知道,只是说承恩侯府动了赈灾银子和军饷。”这可不单单是宫里要大变了,这是整个京城要出事呀:“听御前的人说,皇上动了大怒,今早,承恩侯都没要到回府,就直接被关进了大理寺。” 叶家还真以为有太后撑着,皇上不敢动他们了吗?连赈灾的银子和军饷都敢动。这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啊! “你可知道太后现在怎么样了?” “回小主的话,太后娘娘刚刚听闻承恩侯府被围,就厥过去了。这会儿皇后娘娘领着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正在慈安宫侍疾。” “那叶德容呢?” “叶德容脱簪散发正跪在乾清宫门前请罪。” “咳咳咳……”沈玉珺闻言就不住地咳嗽,一边还朝竹雨使眼色。 竹雨立马就会过意来了:“呀,小主您的病还没好,怎么就又咳嗽起来了?小邓子,你赶紧的,去太医院请成老太医过来。” “诺,”小邓子不傻,知道自家主子这病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这也是他急急地回禀这些事的意思,让小主儿躲着,这宫里要有大变。太后跟皇上闹,这不就是神仙打架吗? 见小邓子走了,沈玉珺也不咳了:“这还真是接二连三的事儿!” “承恩侯府这是自寻死路,前阵子的事还没怎么样呢,这就开始动赈灾银子和兵部的钱。出了一个太后,还真当他们家太后能千岁啊?”竹云有些嘲讽地说:“照这样下去,太后能年过花甲就不错了。” “像这些话闷在肚子里就是了,不要宣之于口。这宫里遍地都是耳朵,要是一不小心传出去,你还能有命吗?”沈玉珺虽说也看不上叶家,但还知道轻重。承恩侯府也就是因为太后才得了这么个爵位,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吃相还是一样的难看。 “不管怎么样,待会竹云你去敲打敲打宫里的宫人们,让他们小心点,没事不要出去走动;竹雨,一会成老太医来了,你把我的病情跟他说说,请他做好脉案,再开些药,每天你都给炖上就行了。”做戏要做全套,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先躲过这一阵子再说吧。 沈玉珺算着日子,现在已经十一月中下旬了,再过个二十来天就是腊八,过了腊八就是小年。想来皇上这事不会拖太久,毕竟不说快要过年了,就是灾民也等不了,更何况当今圣上做事一向雷厉风行。 不谈添禧楼的布置,这会慈安宫里是乱成一片。 太后披头散发的,眼神尖锐,声音更是沙哑得很:“你去告诉皇上,哀家要见他,他不来,哀家就去太庙哭先帝。” 皇后端着药碗已经跟太后僵持很久了,见皇上,她也想见啊。皇上都忙成陀螺了,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吗?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要动叶家,那下个呢?皇后每每想到这就不住的打冷颤。 “臣妾这就差人去请皇上,还请母后先吃药吧。”要不是因为她是皇后,她还真不想来这慈安宫。 “皇上来了再吃,”太后冷着脸,脸上还有些泪痕:“玫儿呢?” “叶德容现跪在乾清宫门前脱簪请罪,”皇后声音不自觉地低下去了,这叶德容也是个蠢的,这会皇上正在气头上,她这行事,只会雪上加霜,让皇上更加厌恶! 太后闻言,眼圈又不自禁的开始泛红:“这大冷的天,你作为皇后,尽然不管好后宫妃嫔。那傻孩子,要是伤了身子可怎么办?”说完就招来花嬷嬷,让她把叶德容叫回来。 “是,都是臣妾的错,”皇后现在一点都不想触太后霉头,就怕她一个不顺心,真的拖着病体跑去太庙哭先帝。那到时候皇上不孝的名头就算是沾上了,她这皇后也算是做到头了。 没有让太后等太久,景帝一个时辰之后,终还是来了慈安宫。 “你们都下去吧,”景帝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单剩下他跟太后言话:“不知母后叫了朕过来,所为何事?” “皇上,现在这也没外人了,哀家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要拿我叶家怎么样?”叶太后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一代帝王,高挺伟岸,不怒自威,他像极了先帝,但却比先帝更加聪明,更加专横狠辣。 “你叶家,太后是否已经忘了自己是一国太后?”景帝连母后也不叫了,嘴角更无尽的讽刺:“叶家勾结党羽,藏污纳贿,这些朕都能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忍了。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以为朕会一直忍下去,尽然胆大包天地动朕拿来赈灾和作军饷的银子。他们简直是肆无忌惮!” “皇上是要对叶家赶尽杀绝?”太后虽听说了这事,本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她倒没有怀疑景帝骗她,她还是了解景帝一些的,这种事情,他没有真凭实据是不会拿来乱说的。 “这就不是太后应该管的事情了。后宫不得干政,想必太后心里清楚。” “皇上,哀家求你再放他们一次吧,他们不会再敢了。”太后老泪纵横,拉着景帝的衣袖,有些小心翼翼。 “这句话,太后上次已经说过了,朕也照做了。结果如何,太后现在也知道了,”景帝转过身来,直接看进叶太后的眼里:“太后身为国母,你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以作天下之表率?” “呵呵……哀家知道,皇上想要哀家大义灭亲,可是哀家做不到啊!”太后恨皇上的无情,但更恨叶家的无能,同时也可怜她自己个,都做了太后了,尊贵的太后啊,都不能为自己活半点。 “太后既然做不到,那就只能由朕亲自动手了,太后只管旁观就是,”景帝看着越显老态的太后,真心觉得她应该安分的待在慈安宫安享晚年。不要再想一些有的没的。他不给,她也得不到。 “你……”太后闻言瞪大了一双杏眼:“你……你要干什么?皇上……” “太后不急,很快就会知道了。”景帝觉得现在的太后是越来越糊涂了,真不知道他那位父皇是怎么看上她的?贪婪愚蠢,还真不亏是出自叶家。他把户部的要职给了他们,果然他们没让他失望。能动的不能动的都敢动,也好,这样他做事就可以更顺当了。师出有名,总是会让人更能接受。 “皇上……” “太后没什么事,就尽心养病吧。朕乾元殿还有事,改天再来看太后。”景帝事多得很,真心没空跟太后唠嗑,说完就甩袖走人了。 来到慈安宫侧殿,景帝看着跪着的妃嫔,只扫了一眼:“小心伺候好太后!” “皇上放心,臣妾知道了,”皇后起身来到景帝身边,一双眼睛怎么都看不够景帝似的,直直地盯着。 “知道就好,朕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进去看看太后吧。”说完景帝就走了。 “恭送皇上!” 尽管太后苦求,景帝依然没有放过叶家分毫。十一月底大理寺卿邵勋一纸奏章,禀明承恩侯府叶家贪赃枉法、私吞军饷、勾结党羽、陷害忠良等等十一桩大罪,桩桩该死。 一夕间朝廷震荡,言官死谏,要求严惩承恩侯府。景帝大怒,当庭就夺了叶家的侯爵,后面抄家论罪也是毫不手软。 值得一提的是,叶家抄家当日,禁军统领楚衍从叶家抄没的家财那是惊死一片人!单单黄金就有近五十万两之多,白银珍宝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名家孤本却是少得可怜。怪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叶家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压根是人家眼里就只有钱。 叶家这一抄家,不仅充实了皇上的国库,就连赈灾的银子和军饷都可以足上几分。当然皇上这一杀鸡儆猴用的也是极妙的,拿太后娘家开刀,看谁还敢乱来。 景帝也不知道是看在太后面子上,还是看在叶家抄没上来的家财上,最后竟然留了叶家全族的性命,只是判了流放千里,三代不得入士。 承恩侯府终于把自己给作没了。太后经历了承恩侯府一连串的事变后,上书自请去慈恩寺为大禹祈福。皇上再三挽留,终还是准了。叶德容这次也聪明了一回,自请随侍太后左右。景帝也算是大方,晋了叶德容为叶贵嫔,允其随侍太后左右。 太后离宫的那一日,沈玉珺也拖着病体,把自己包成个球去送太后了。看着叶太后花白的头发,感觉真是替她心酸。 即便是太后又能怎样呢?不省心的娘家,照样能要命。像太后这样恋栈权势的人,如若不是实在没路可走,她是怎么都不会离开皇宫去寺里为国祈福的。只是可怜了叶贵嫔,晋了高位,又能如何?不回宫,也终究只是称号好听罢了! “恭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这么些年下来,真心是不容易啊!这会来送别的妃嫔还都是情真意切的希望她老人家好走,最好不要再回来了。 沈玉珺也在相隔一个多月之后再次见到景帝了。虽说二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她还是能感觉到景帝的目光有从她身上扫过。 “姐姐都病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好呢?”钱洛惜也不似以往那样做低伏小了,到底腰杆子直了。 “多谢钱美人关心了,”沈玉珺并不想理会钱洛惜,自然也没必要在乎她的作态,小人得志罢了。 钱洛惜知道沈玉珺不会有多大反应,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刺刺她,毕竟现在她可是一点恩宠都没。这都病了一个多月了,也不见皇上去添禧楼瞧瞧,就知道她也不过如此。她倒是要看看没了恩宠,她沈玉珺还怎么端得住? 沈玉珺见高位妃嫔都坐着轿辇离开了,这大冷的天,她也不准备再久留了,现在太后走了,她自是不必再装病了。 回到添禧楼,沈玉珺就见竹雨已经准备好膳食了。这一个月来,沈玉珺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宫里啊,是没有几个人想她好过的。这才几天御膳房的人就开始敷衍她了,要说他们看碟下菜也不是没有,但应该也有某些人的故意为之吧,不然他们也不敢这么糟践她添禧楼。 “小主,您回来了,”竹雨估算着也是时候回来了,就先准备摆膳了,还真是刚刚好。这一个月,虽说小主儿后来是装病,但也不敢正常进食,就怕一个疏忽,露了马脚。 “好香啊,”沈玉珺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用膳了,这一大早的又是请安,又是去送别太后的,可真是快要饿死她了。这会子,看到一桌子的好饭食,她感觉她能连这桌子都能一块给吞了。 “小主快洗漱下进膳吧。今儿这一桌菜可是咱们秋菊亲手制备的,”虽说这一个月御膳房有些过分,但还不打紧,她们手里有银子活泛,倒也没有受罪。就是她们每每见自家主子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心疼得紧! “好嘞!”沈玉珺也知道她们的心意,自是不会浪费。 这边添禧楼还在为自家主子“痊愈”开心,那边乾元殿里,景帝倒是没那么得意了。 “你说什么,钱洛惜怀孕了?”景帝一早上送别了太后,刚回了乾元殿,就有暗子来报,还是这么个消息,瞬间上佳的心情就都跌到谷底了。 “是” “她倒是好运气,那边准备什么时候上报?”景帝虽说目前为止只有一个皇子,但他并不急。景帝想到钱洛惜的德行,就觉得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除非…… “钱美人已知自己有孕,打算腊八宴当众暴露孕事。” “知道了,你继续盯着,至于其他就不用管了,她要怎么作就随她吧。”景帝并不关心钱洛惜的孕事。有孕不代表有那个能力生下来。没有能力生下来那就最好不要生,生了也只是在给孩子找不痛快。 “诺” 路公公一直站在景帝身后,低着头。他虽说不是十分了解景帝的心性,但也略知一二。景帝的生母是个低位妃嫔,他一生下来就被抱去皇子所里养着。 这宫里最是吃人的地方,除了母凭子贵,子凭母贵也是最常见的。景帝生母家世不显,又不受宠,性子又软弱。说句不好听的话,连宫女太监都能踩她两脚。可就是这么个人,她竟然能瞒着满宫的眼睛,生下来个皇子。可是先帝又不缺儿子,可想而知景帝自小在皇子所里没有生母护持是怎么长大的。 不过景帝生母也不是个有福气的,在景帝记在太后名下没两年就去了,不然现在也该享福了。 “添禧楼最近怎么样?”景帝原本是打算看折子,处理政事的。但这会子,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路公公原本还在走神,冷不丁的闻言,瞬间回神,到底生命力强盛:“回皇上的话,熙德容早已经大好了,就是胆子小,一直还躲着。不过依奴才看,小主儿的‘病’这会子应该好了。” 小路子表示他一点都看不上熙德容的怂,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躲起来。好吧,他绝对不承认他是羡慕她还有个地儿躲,像他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就只有冲锋陷阵的份。 “去添禧楼看看吧,朕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她了。”景帝现在急需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啊?皇上,皇后娘娘之前已经撤了熙德容的绿头牌,这会还没复……”路公公原本只是陈述事实,但他见景帝朝他看来,而且眼神越来越冷,瞬间焉了。 “小路子,你告诉朕,谁是主子?”景帝连声音都是冷得很。 “回皇上的话,您是天下之主。”路公公感觉他今天没带脑子出门,尽是惹主子不开心:“摆驾添禧楼!” “呵……”景帝背着手,率先一步出了乾元殿。 添禧楼里,沈玉珺已经用好膳,这会子正在后院里溜圈。园里红梅开得正正好,这冬日里,也就这处还能给添些亮色。 “小主,这天寒得很,您身子还虚着,还是回去屋里暖着吧?”秋菊有些不放心,毕竟之前的那场风寒,真是凶猛,都惊着他们了。 “没事儿,”沈玉珺淡淡一笑:“都已经养了这么老些日子了,再不出来走动走动,我觉着我都要发霉了。” 沈玉珺的心不平静,已经一个月了,皇上一次都没来。说句实话,她怕失宠,更怕皇上忘了她。没想到当日信誓旦旦的她,也会有这若即若离的感觉,到底是骗不过自己的心! “小主,您……” “秋菊,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沈玉珺淡看着眼前的红梅,神情也是无比的平静,就连声音都是毫无起伏的,轻轻的,显得分外空灵! “啊,小主怎么会问奴婢这个问题?”秋菊完全没有想到自家主子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这叫她如何回答:“奴婢很早就进了宫,还不知道情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 “小主……小主是在想皇上吗?”秋菊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主子,平静坦然,毫无掩饰。这宫里人人都戴着副面具活着,偶儿见着了真面目,也没几个是干净的。 “呵……”沈玉珺虽说在笑着,但却充满了无奈跟释然,爱就爱了吧,反正这辈子到死都是他的女人,又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我想他了,我不求他能回应我什么,只求他不要忘了我。”沈玉珺抬头看着天,蔚蔚蓝的,真是个好天气! 秋菊默默地站着,不知道要不要回应小主的话,但她潜意识觉得小主现在并不想要她出声。 “殿选的时候,我很怕,我不敢看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能听着自己的心跳,砰砰的,从来都没有那么强劲过;这么些日子下来,我知道我爱上他了,我希望他每天都是开心的。秋菊,你知道吗?我今早上看到他了,他瘦了。我的整颗心都揪着,我好心疼!” “小主……” “我知道我不该有奢念,不该有妄想,我也不敢有。我只求他能事事顺心,身体康健;我只求他能记得我,来看我的时候,眼里装的是我,我就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了!”沈玉珺也不知道脸上的泪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滚烫的,烫到心坎里。 “小主……”秋菊在这后宫里见多了虚情假意,但此刻她知道她家小主是真的栽了,她不知道她应不应该劝劝。帝皇之家无真情,只怕终究会是误了她家小主的一片情意。 好在秋菊这会也是被沈玉珺的直白给渲染了,不忍心戳破,不然今儿还真的会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景帝在沈玉珺问秋菊有没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墙角了。虽然沈玉珺主仆叙话的声音很轻,但景帝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坐在乾元殿里的书案前,景帝拿着手里的折子已经看了很久了,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顺着沈玉珺脸颊跌落入雪地的泪珠。是爱而不得吗,这宫里会有真爱? 路公公现在是一声都不敢吭,就连喘气都刻意放轻,就怕一个不注意,让龙椅上那位给拿了当炮灰。今儿这事怎么就都凑到一起了呢? 但看龙椅上的那位都老半天了,还盯着手里的那本折子,就知道神儿不知道飞哪去了?依着路公公这么些年的经验,这会千万不要上前去打断景帝,那就是个送命的事儿! 傍晚,敬事房的公公想着太后也去了慈恩寺了,这皇上应该也宽心了,想必今晚是要进后宫的。不但他们这样想,后宫的妃嫔哪个不是望眼欲穿! “路公公,您看皇上这会儿是不是应该翻牌子了?”敬事房的管事太监低头哈腰地问着。 “我也很想知道,可是我不敢去问,要不你去问问?”路公公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往景帝面前凑。这皇上今天明显的是不对劲,不是,应该说是偷听了添禧楼的墙角之后,才开始不对劲的。他可不想傻乎乎地撞炮口上。 “这……这……,”管事的太监一听这口气,就怂了,这皇上是不开心啊,那到底该怎么整?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要去你自己去问,我反正不去,”路公公一脸怕怕的样子,他小命可值钱了,他可不想就平白无故地给送了。 “小路子……”景帝刚就听到外面的声音了:“是谁在外面?” “回皇上的话,是敬事房的来请您翻牌子。”路公公如实回到。 “进来吧。” 路公公领着敬事房的人轻手轻脚地进了乾元殿,偷眼瞧着景帝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副紧锁眉头的样子了,终是松了口气。只要皇上心情过得去,那他这首领太监就还是可以混混的。 “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 “皇上吉祥!”敬事房的太监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好,触了皇上霉头。 “起吧!”景帝今天因为心情问题,政事上有些拖沓了,不过他一向勤政,这会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也有了心情去后宫关照关照他那群嫔妃了。 景帝看着一排排的绿头牌,原有的心情也有些凉了:“怎么没有添禧楼的?” 这是故意找茬有没有?路公公听闻皇上这么说,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皇上可是知道皇后撤了熙德容的牌子,这会还问,不是找茬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熙德容主子之前受了伤寒,皇后娘娘传了话说未免伤了龙体,先撤了熙德容主子的绿头牌。”敬事房的太监是一点都没有想到皇上尽然还记得那位,好在他们敬事房只是听命行事。 “哦,熙德容还没好?”景帝纯粹只是心里不得意,要找些抒发口,发泄一下,不过皇后手伸得还真长。 “回皇上的话,具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敬事房的管事都有些开始冒虚汗了,这是什么事儿啊? “既然熙德容病了,那朕就去看看她吧。”景帝看着这些牌子是一点性趣都没有,唯一一个有意思的还被撤了牌子。 “诺”敬事房的管事是一点也没有那个意识去劝谏皇上小心龙体,远离生病的妃嫔。这些都是命硬的人会做的事,他们可没那个底气:“那奴才这就去添禧楼知会一声,也好让熙德容主子好好准备着。” “嗯,”景帝原经过上午那事,今晚是怎么都不会去添禧楼的。不过下午听小路子说最近她过得有些不得意,景帝就想着她还虚着还是去看看吧,也好让她过得舒服些。至于皇后那,他也应该敲打敲打了。他这后宫里奴才都能爬到主子头上了,就不知道皇后是怎么管理后宫的? 添禧楼里,沈玉珺已经知道皇上今晚要来,也就早早开始准备了。宫人们更是藏不住喜意,到底皇上还是记着他们小主的。只要皇上记得他们小主,能时常来添禧楼坐坐,那他们也就有底气了。没见着敬事房的人刚走,御膳房跟内务府的人就立马来了吗?一个个眼高手低的,都快不记得自己只是个奴才了。 皇上点了添禧楼晚上侍寝的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后宫里就都知道了。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闭着眼睛,看似在养神。不过她手里快要被扯断的珠串,泄露了皇后此时的心绪。 “娘娘您切勿动气,”容嬷嬷原也想好好劝劝皇后,不过她也气不顺。这皇上政事上倒是清明,怎么在私事上就这么拧不清呢?这皇后终归是他的妻子,被他这么打脸,以后皇后还怎么在后宫立足?再说皇上也有一个月没入后宫了,这一进后宫就点了个嫔妃服侍。就不知这叫皇后的脸往哪搁了? “嬷嬷,本宫是不是错了?”皇后有些心累,原这段时日一直顾着慈安宫,想着只要她做到位,皇上就会顾念她一点,至少不要冷待她。可是结果呢,一如往前。她这只不过是想压压熙德容的宠,没想到皇上竟这般无视她。 “娘娘,您的好,皇上迟早会知道的,您……” “嬷嬷,你不要说了,你还不明白吗?皇上这是在警告本宫,”皇后其实心里一直都清楚她这皇后之位是怎么来的,皇上是个记仇的,又怎会忘了呢? “娘娘……”容嬷嬷是皇后乳母,又怎么会不知皇后这么些年的不甘心呢。 “嬷嬷,本宫想休息会儿。” “嗳……” 罢了,皇上虽像极了先帝,但终究不是先帝。 31.第 31 章 清竹轩里, 沐婉仪依旧站在窗口,看向外面深绿色的竹林。竹叶上还积压着稍许的白雪,显得有些寒凉。 “小主, 这窗口风大, 冷得很, 您还是进去里屋吧,”大宫女红桥见主子已经在这站了许久了, 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呵呵,风大?红桥,你说我要是病了,皇上会来清竹轩看我吗?”想她沐韵芷在进宫之前,还很不削后宅那些争斗的手段,自视清高得很, 可是进了这后宫, 还不是一样要放低姿态, 用尽心机以寻求那一点点的恩宠。 “小主,您怎么会这么想?那熙德容病了一个月,虽说好像是无碍了, 但奴婢今儿可是瞧见了,弱不禁风的样子,铁定是伤了身子。这后妃伤了身子, 就算皇上再眷顾, 那也只是枉然, 到底是要埋没在这后宫里的。” “埋没在这后宫里?我看未必吧, ”沐韵芷有些羡慕沈玉珺,虽说是大病了一场,但皇上尽然为了她打了皇后的脸,就知道她没那么简单。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她沈玉珺才进宫不到一年,怎么看着站得比她们都稳呢? 不提沐韵芷是怎么想得,重华宫里的钱洛惜现在是气得快要冒烟了。今儿早上,她才刚讽刺过沈氏,没想到皇上晚上就去了那个狐媚子那,真真是气煞她了! 吉祥如意站在一边看着主子气得又摔了好几个器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自从主子承宠之后,她们就觉得主子的气性是越来越大了,动不动就发作下面的奴才,搞得奴才们都不敢近身伺候。 钱洛惜又砸了一套茶具,终是缓过气来了,坐在了榻上,看着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宫女,气又不打一处来:“你们离得那么远干什么,怕本小主吃了你们不成?” “奴婢不敢,”吉祥如意闻言本能地跪地磕头。 看着她们的奴样,钱洛惜突然感觉到好受些了。也是,她是主子,跟这起子奴才较什么劲啊,没得失了体面。 钱洛惜想着沈玉珺那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手就无意识地抚摸着小腹,嘴角上勾,脸上的笑容虽显得明媚,但眼睛里却透着股寒气。沈氏,你也算是得意够了! 戌时刚过,景帝就来了添禧楼。今日他倒没有拦着添禧楼的守门太监吟唱。不是他突然改性,只是上午刚偷听了墙角,虽说小路子料理过,但他终是有些心虚。心虚,对他来说还真是新意得很! 沈玉珺迎了景帝进了添禧楼,先是帮他去了身上的大氅,再又拧了热巾子给景帝擦了手脸。 景帝坐在了主位上,细细地看着面前的沈玉珺。小路子不是说这丫头都在装病吗,怎么瞧着好像是真病了?瞧她那小下巴,看着就感觉戳人,脸上的肉也没了,气色也比之前差多了。 “瘦了?” “皇上的眼力还是一样的好,嫔妾是瘦了些。皇上看嫔妾是不是变得漂亮了?”沈玉珺听到景帝说她瘦了,鼻子就不禁有些酸涩,但眼睛还是多眨了几下,就怕一个忍不住流眼泪。景帝来了,沈玉珺不想搞得她很凄婉的样子,她只想大家都开心欢快些。 “你觉得你漂亮了?”景帝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她最近被宫里一些不长眼的奴才给作贱了。原想着他来了,就是给她机会诉诉苦告告状,没想到这小女人还有心思跟他打趣。 “难道是变丑了?皇上之前不是还嫌嫔妾胖了吗,这会子怎么又嫌弃起嫔妾瘦了?”沈玉珺这一个月虽说后来是在装病,但也不全是。之前风寒外加月事,的确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所以她还真是有些虚,估计一时半会也养不回来。 景帝瞧着眼前娇娇悄悄的小女人,微微嘟起的红唇,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发热:“这里有你们主子伺候着,你们就都先下去吧。” 沈玉珺终于跟景帝独处了,也不再矜持了。她真的是有些想他了,就直接走过去在景帝面前跪下,把下巴抵在景帝膝上,双手环上他的腰身,小脑袋还在景帝腹部蹭了蹭。 “皇上,嫔妾想您了。”沈玉珺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羞涩,把脸严严实实地埋在景帝腹部。 景帝闻言也没有出声,只是不由想起上午她跟宫女的叙话,想着想着眼神终还是没有那么毫无感情了,变得稍稍暖了些。骨节分明的大手也轻轻抚上了拱在他腹部的小脑袋。 “哪里想朕了?” “哪里都想!”沈玉珺感觉她的脸滚烫滚烫的,比之前发烧还要烫些。但她还是想要向景帝表明心迹。她怕今儿不说,以后就没勇气说了。 “哦?” 沈玉珺虽然轻声呢喃,还埋在他怀里,但景帝还是听清楚了。景帝两手陷入沈玉珺的腋下,用力一提,沈玉珺就坐到了他腿上。他看着怀里小女人红得快要出血的小脸,水灵的桃花眼,勾得他只想吞了这丫头。 景帝品尝着沈玉珺的樱桃嘴,一样的清甜,手也爬上了沈玉珺的腰身…… “皇上……”路公公真的是想要掐死跟在他身后的如意。这大晚上的,伺候的奴才都候在外面,就知道皇上跟熙德容在屋里干什么。就这样还有不要命的非要打扰皇上,关键还要他这首领太监吱声。 “皇上……”路公公又叫了一声,不过明显声音没有之前一次的响亮。他感觉他今儿要倒血霉。 景帝一点都没有想要理会屋外小路子的意思,现在谁也别想打扰他。 沈玉珺也听到路公公的声音了,知道应该是有事要找皇上。她就想坐起身来,哪知她刚刚用手撑了一下,就迎来了猛烈一击,差点击散了她的魂:“啊……嗯……” “专心点,不然朕会生气的,”景帝说完就堵上了沈玉珺的小嘴,缠着她与他共享欢愉。 屋外的路公公在叫完第二声就不再吭声了,杵在那没有动作了。 “路公公,您看……”如意真是有些胆颤心惊的,这小主真是越来越会作妖了。竟然让她来添禧楼叫皇上。她来了添禧楼,见皇上身边的路公公都候在外面,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这会子叫皇上,皇上不砍了她才怪! “我看啥?候着吧。”路公公一点都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还想他再叫,他可不想死。 “可我家小主还等着皇上呢,太医也在重华宫……”如意还想说什么,但看着路公公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她,就越来越没声了。 “呵……还不算蠢。”路公公要不是看在钱美人肚子里的那块肉,他刚那会就会直接打发了如意,还吭声干啥,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劲的。 景帝终是心满意足了才放过沈玉珺,看着全身汗湿的小人儿,就有些不满道:“太瘦了,抱着不舒服。” 沈玉珺这会连根指头都不想动,但还是回了话:“皇上放心好了,嫔妾已经大好了,胃口也有了,过些日子铁定能跟以前一样的。” “那就好,”景帝抱着沈玉珺,闭眼准备休息会,不过还是帮她把被子角给掩实了。 路公公仔细听着屋里歇了,没什么动静了,才吩咐人准备热水抬进去。 景帝洗漱好,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就坐到了外面的榻上,喝着茶水。沈玉珺也在竹雨竹云的伺候下,开始收拾自己。 “小路子,你最好告诉朕有什么大事儿,否则你这首领太监就换人来做?”景帝这人霸道惯了,又久居上位,最不喜别人没有眼色。更何况作为男人做那事的时候,最是讨厌被人打扰。 “奴才该死,原也没事,可重华宫的钱美人差了人来请皇上,说是有大喜的事要禀了皇上。奴才一直拦着,可又拦不住,奴才怕她惊扰了皇上,才坑了声。”路公公做首领太监多年,自是知道话该怎么讲才对他有利。 景帝闻言,心里当然知道钱美人所谓的大喜的事是指什么,不过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呵,还真是一出一出的,没个消停。 “钱美人差你来请朕,所谓何事?”景帝看向跪在小路子身后的如意。 “回皇上的话,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我家小主有喜了。”如意终于见着皇上了,原想着皇上膝下子嗣不丰,听闻主子怀了龙嗣,定会欣喜不已的,就忍不住的声音大了几分,也好让里屋的熙德容听听。 “有喜,太医诊过了?”景帝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什么多余的可以称得上是欢喜的表情。 “诊过了,这会太医应该还在重华宫等着皇上呢。” “等朕,等朕干什么?” “啊?”如意没想到皇上会是这般表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皇上,您不去看看吗?” 最后,景帝到底还是去了重华宫。为什么会去呢?因为重华宫的主位德妃娘娘派人来请的。景帝可以不理会钱美人,但德妃作为四妃之一,他还是多少要顾念一点的。 沈玉珺泡在浴桶里,身子也舒坦了,静静地倚在桶边上,听着秋菊回报刚刚正殿里发生的事儿。 “奴婢眼瞧着钱美人怕是不会跟小主好过了。”冬梅出声道:“这大晚上的,明知道皇上今儿点了小主您侍寝,她竟然还叫人来咱们宫里请,这不是借着肚子争宠是什么?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钱美人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竟然让她有了身孕,这以后尾巴还不知道要翘到哪呢?”秋菊想想刚那如意的作态就不得意,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看那得意的样,这钱美人才将将有了身孕,还没生呢,就这样不知收敛,怕是没什么福气! “你们也别不平了,想想钱美人的位份,就知道了她这孩子生了也跟她没什么关系,终究只是一场空罢了。”竹云可是见着重华宫主位德妃娘娘的那个积极劲,恐怕这孩子早就被人给预定了吧? 竹云说完,屋里一片寂静。是啊,位份不够,生了也是替别人生,说不定有那狠的,来一招‘留子去母’,那就是什么都没了。刚刚她们还羡慕钱美人福气好,这会想想这哪是福气好啊,怕不会是催命符吧? “好了,有些话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要再说了,”沈玉珺也想要孩子,但是目前她不敢要,也没那个能力要。她的孩子只能她自己养着,绝不能拱手她人。 “小主,您也不要心急,”竹雨一直在给自家主子调理身子,自是知道她家主子一直有意识的在避孕:“您现在的位份是正五品,只要一个契机,升到正四品,咱们到时就可以放开手了。” “正四品?”沈玉珺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不切切实实地坐到三品的位份上,她是绝不敢有孩子的,她太怕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万一了。而且她相信沈家也绝不会容许流着沈家血脉的皇嗣归入别人名下。 钱洛惜一朝有喜,还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也是,这后宫之中许久没有传出妃嫔有孕的事儿了,怎么会不叫人惊讶呢? 沈玉珺今儿也开始正常去景仁宫请安了。虽说昨晚她侍寝,但相比较来说,远没有钱洛惜有喜来的引人注意。也好,这也算是要感谢钱洛惜了。 所以今儿沈玉珺只是听了几句酸言,至于其他就没她什么事儿了。不过皇后今个倒是吩咐了敬事房复了她的绿头牌。说来皇后也只是不得意而已,沈玉珺也没有多言,谢了恩,还是一样的恭恭敬敬。 刚回到添禧楼,沈玉珺才坐下吃了两口茶。小邓子就跑回来禀了话:“小主,皇上刚升了钱美人的位份,晋了良娣。” “她有孕,皇上给她晋位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良娣,也才从六品而已。看昨晚德妃娘娘的作态,沈玉珺有些讽刺地笑了,无欲无求,都是笑话! “现在各宫的娘娘都送了贺礼,有几个小主儿也亲自到重华宫给钱良娣贺喜去了。”小邓子一直知道他家主子是个把得住的主儿,他也一直用心伺候着,不想着哪天飞黄腾达,他只想在这宫里平安终老。 “贺礼自是要准备的,至于你家小主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沈玉珺一点没有要搭理钱洛惜的意思,就算她有孕了还是一样远着她。沈玉珺是真怕惹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官司! “小主说的是,咱们不但不要去凑这个热闹,还要远着些,没得让人攀扯。”秋菊可是对钱良娣的品行清楚着呢,那就不是个安分,现在又有肚子里的龙种和德妃娘娘护着,恐怕她还真的敢在宫里大胆起来。 “秋菊说得在理,咱们是得远着她,”沈玉珺想着钱洛惜的心机,再想想自己跟她的那些牵扯,估计这钱洛惜早就恨上她了。她可要好好提防着,没得让人算计了去:“给钱良娣的贺礼,就送些皇上之前赏予我的那些布匹吧。反正咱们也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诺,奴婢这就去准备,“竹云想到钱洛惜就不齿,真是可惜了那些好料子。。 不过钱洛惜也没得意太久,申时刚过,秋菊就来回话:“小主,皇上翻了冯贵人的牌子。”秋菊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意的,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主子,见没多大反应,心里还有些吃不准。 沈玉珺也察觉到秋菊的举动了,淡而一笑:“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你家主子脑子还清楚着,不会干出什么傻事儿。我本就没有多大奢念,皇上来了我这添禧楼,那我就把他当作是夫君,出了添禧楼,他就是皇上。君臣有别,我很清楚。” 秋菊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小主钻了牛角尖出不来:“小主能这样想就对了。” “他是天子,一国之君,不会也不能只属于一个女人,这些道理,我又怎么会不知?”沈玉珺自小的教养就已经奠定了她的思想路子。“君臣”,那是他们要刻入骨子里的概念,她不会迷乱了,也不允许自己妄图迷乱。 “现在钱良娣怕是没那么得意了?冯贵人可是恨透了她。”冬梅想想都觉得快意。 “她得不得意,都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沈玉珺吩咐竹云到:“底下的人还是要敲打一番的,让小邓子注意些小席子,如果找着错处了,就给打发了吧。”沈玉珺原还想多留小席子一段时日,现在怕是不能了。 “诺” 流云宫的东侧殿现在是一片喜气。冯嫣然早上听闻钱洛惜那个贱人有了身孕,还气得饭都吃不下,没想到下午敬事房的人就来了。还真是否极泰来,惊得冯嫣然差点忘了让人打赏。不过她身边有个精明的席芸替她料理着,到底还算过得去。 “皇上终于想起我来了,”冯嫣然以前也算是个张扬的人物,但经了这半年多的宫廷生活,早就被抹平了锐气。这一届的新人,就还剩她没有侍寝,她以为她这一生也就这么回事儿了。没想到啊,皇上终还是给了她一丝希望。 席芸是眼见着自家小主成长到现在这般知事的,到底是吃了苦头:“小主可不能流眼泪,咱们还要沐浴焚香,时间不多了。” “焚香?”冯嫣然闻言,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冒出了沈玉珺的样子,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腻味的样子:“你说皇上喜欢熙德容吗?” 席芸一向精明,一点就通,想到熙德容也就知道她家小主是什么意思了:“那咱们不焚香,进宫的时候,咱们还带了些玫瑰花汁,那东西味道没有香露来得浓烈,但胜在清清淡淡的,想必皇上会喜欢的。” “那就用那个吧。”冯嫣然完全没有羞涩的样子。也是,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在乎什么呢?破釜沉舟而已,不是死就是活着,她不要苟且偷生,她要有尊严地活着。至少不要让那个贱人看轻了去。 32.第 32 章 “啪” 重华宫侧殿, 钱洛惜刚刚听闻皇上点了冯嫣然侍寝,就砸了手中的茶盏:“你说什么,皇上点了那个女人侍寝?” 吉祥知道主子要动怒, 但还是不敢有所隐瞒:“是。” “闭嘴……”钱洛惜抚着头,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打她的脸吗?钱洛惜原还想着等她地位稳固了,再来收拾冯嫣然那个祸端, 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点了她侍寝,那就不好办了。 正殿里,钱德妃坐在榻上倚着软枕,拿着本史记在看,大宫女婉依端着膳食进来了:“娘娘,偏殿里又开始闹腾了, 茶碗器具估计又要换一批了。” “是应该要闹了, 这冯贵人侍寝, 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这是在给咱们重华宫上眼药,可是就是有人活不明白。”德妃也没想到皇上下手的这么快,连一点脸面都不给她重华宫。 “奴婢说句越距的话, 您昨晚不应该派人去请皇上。”菀瑕有些看不懂她家娘娘,但还是把自己的担忧给说出来了。 “本宫知道,但本宫就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下, 皇上到底对那沈氏是个什么心思?现在本宫倒是有些知道了, 不过也惹得皇上不痛快了。”德妃一直自认是最懂皇上的女人, 不过那是在昨晚之前, 现在就没那么多确定了。毕竟当今圣上心思敏捷多疑,不似凡人。 “熙德容虽说现在得意些,但到底位份低,娘娘何必为了她,犯了皇上的忌讳呢?”婉依想到娘娘这么些年的隐忍,就觉得娘娘昨晚有些冲动了。 “位份低?那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可笑丽妃那个女人还在打熙德容肚子的主意,真是愚蠢!” “娘娘的意思是熙德容会……”婉依手指向天。 “到底熙德容出自沈家,大概这宫里也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曾经的沈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齐阳侯府,那是圣祖亲封的,世袭罔替,非谋逆不可夺。虽说当年先帝生了大怒,一气之下夺了沈家爵位。金口玉言,先帝是个要脸面的,不过应该也留了一手。沈氏为什么进宫就能获封良媛,镇国公府的嫡女也才得了个姬位,这一切还不够清楚吗?” “娘娘是说,沈家会起复?”菀瑕有些惊到了,那这意思是熙德容迟早会位列妃位。 “起复?只怕还不止啊。咱们这位皇上恐怕是一直盯着齐阳侯府呢?沈霖人虽已经废了,但本事可不会就那么没了。更何况沈家男儿善战……”德妃说到这,就想到沈玉珺的封号,不禁心中一抽,不由捏紧手里的史记。‘熙’,圣祖的继后——文渊皇后,在没承继后位之前,可不就是“曦贵妃”吗?虽说不同字,但同义! “那咱们该拿钱良娣怎么办?奴婢眼瞧着那位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婉依见自家主子有些出神,终还是出言转换了话题。 “由着她吧,原还以为是个能用的,现在看来,她是忘了之前的不得意了,还真以为怀了龙嗣就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到底是本宫高看她了。”德妃想着钱洛惜的做作样,就倒尽了胃口,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她会顾念她,真是做梦! “娘娘,您说皇上明儿会给冯贵人什么位份?”菀瑕勾着嘴角问道。 “你说呢?”德妃有些意味深长地笑着。 次日一早沈玉珺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就去了景仁宫给皇后请安。等她到景仁宫的时候,没想到冯嫣然已经到了。 沈玉珺也有些日子没见冯嫣然了,今日一见她变化还真是不小。人没了以前的那股子傲气,看着倒是顺眼多了。 冯嫣然早早就侯在景仁宫了,虽说她昨日承了宠,但想到曾经沈玉珺的态度,也就学了来,恭恭敬敬没有丝毫怠慢。说来冯嫣然是有些佩服沈玉珺的,得宠但却从不恃宠而骄,规规矩矩的,也不惹事儿。要不是沈玉珺入了皇上的眼,她在这宫里还真是透明得很! 沈玉珺刚进入景仁宫。冯嫣然就上前来很是知礼的给沈玉珺请安:“熙德容吉祥!” “冯贵人不必多礼,”沈玉珺从来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但今儿看到冯嫣然还是有些惊讶,后又觉得是该如此。宫里最是会磨练人了,现在的冯嫣然,沈玉珺表示看着还不错,至少是明白些事理了。 “坐吧,”沈玉珺也不欲多言,就直接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的,没有过多的举动。 皇后还是像往常一样辰时到,接受了冯贵人的叩拜,喝了冯贵人奉的茶。也就预示着这一届的新人全部都上场了。倒是有那么一两位拿眼瞧了沈玉珺几次,见她不动如山,依旧淡定自如,也就不再注意她了。 沈玉珺是个明白人,知道她们在看什么。她们这一届的新人,除了随太后去了慈恩寺的叶贵嫔,就数她位份最高了,还有封号。她们想看热闹,她知道,不过她怕是要让她们失望了。 沈玉珺请完安,也不多留,就一如以往的直接回了添禧楼,刚用完早膳,小邓子就回了话,冯贵人晋位良媛。 沈玉珺闻言,有些发笑。皇上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昨儿才晋了钱洛惜为良娣,今儿就晋了冯嫣然为良媛。这是想她们俩势均力敌,好牵制吗?未免也太光明正大了。 “好了,这些都不关咱们的事儿。这腊八还有两天就要到了,我们其他的就算了,竹云你给底下人发些银子,他们自己个想买些什么就自己做主吧,我也省事儿了。”沈玉珺想着进宫以来,他们侍奉得还算尽心,她也不是个小气的,一年到头了,给些赏是应该的。 底下的人知道主子要发赏,自是开心的,纷纷表示要给沈玉珺磕头。沈玉珺倒是被他们闹得有些发笑了,欢欢喜喜的多好! 今年的腊八宫宴,还是像往年一样,设在羲和殿。沈玉珺每每参加这种宫宴都会事先在自己宫里用些。今儿也不例外,秋菊前些日子就备好了熬制腊八粥的材料,昨晚就开始熬了,现在吃,入口即化刚刚好。 沈玉珺到羲和殿的时候,时间还早,找到自己的位置就落座了。今天的腊八宫宴不似上次的中秋家宴。腊八宫宴除了宫里的嫔妃都要参加,还要宴请四品以上的大臣及其家眷。皇上在羲和殿正殿宴请大臣,皇后在羲和殿东侧殿宴请女眷。 大概两盏茶的功夫,钱洛惜挺着个肚子才来。她到的时候,就连陆昭仪都已经入座了。满殿的人看着她那手撑腰的架势,势必要把还没显怀的肚子给撑出个弧度来,只觉是个笑话。这满打满算,钱洛惜的肚子才两个月,就不知道她作的是哪门子的妖? 申时末,宫妃及朝臣家眷就基本已经到齐了。沈玉珺依旧像以往一样,坐在那里也不东张西望的,安安静静地等着皇后驾临。 “小主,奴婢好像看到夫人了,”竹雨低下身子,附到沈玉珺耳边说到。 “什么?”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娘怎么会在这,她爹不是才正五品吗? “奴婢不会看错的,是夫人,夫人还朝奴婢笑了,就在下面靠近殿门的位置,还有大奶奶也在。”竹雨有些兴奋,她是自小被沈家收养的,懂事时就在沈玉珺身边服侍,对沈家的感情那真是没得说,在她心里,沈家就是她的家。 沈玉珺闻言也不再低着头了,状似无意地抬起头,扫视对面,头稍稍扭动,就看到坐在靠近末位的戚氏,真的是她娘。沈玉珺内心很是激动,她离家大半年了,原以为要等到过完年才能再见到家人,没想到今天倒是有意外的惊喜,看来她爹升官了。 戚氏早早就来了,也早就看到自己的女儿了,发现她瘦了。戚氏有心想要上去见见沈玉珺,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这是皇宫,她的女儿是宫妃,她不能给女儿惹麻烦。梁氏今天也有幸跟着婆母来了宫里参加宫宴。 自从沈玉珺进了宫,沈家发生了很多事。先是沈哲臣被提拔进了禁军,后沈哲玮又进了大理寺。虽说二人官职低微,但都有些实权,是上佳的差事。前些日子,叶家出事,户部大动,沈大老爷也被擢升为户部左侍郎,才有了今日婆媳二人的宫宴之行。 梁氏坐在戚氏身边小心伺候着,就怕自家婆婆见着熙德容主子太过激动,不过婆婆一向懂得大局。现在沈家才刚刚有了起色,一家子人行事更是谨慎。外面都在传沈家嫡女在宫里深受皇宠,才有了沈氏一族的稍许冒头。。 梁氏每每听闻这类传言,都很是不削。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她家小姑子的本事,那起子人纯粹是吃不到葡萄还说葡萄酸。 不过沈家也没想到沈玉珺进宫之后,升得这么快,还得了封号。要说沈家有现在这境况没有沈玉珺的原因,沈家自己人都不信。不过好在沈玉珺自己就是个明白人,即使得了宠,还是跟以往一样,没有丝毫大意跟自得。 不一会皇后娘娘就到了,等到正殿那里开席了,她们这偏殿才跟着开席。 席上,沈玉珺这除了见着家人有些兴奋,其他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倒是坐在斜对面的冯良媛和钱良娣更引人注意些。 冯嫣然自封了良媛,就知道今日的宫宴,要见着钱洛惜那个贱人了。只是没想到安排宫宴的人竟然将她二人安排在相邻的位置。冯嫣然早早就到了,看到下手是钱洛惜的位置,瞬间就有些气不顺了。 想她冯嫣然自被钱洛惜截胡了之后,就基本闭宫不出,一个是怕外面的流言蜚语;二个就是为了躲着些贱人,免得她被人挑衅,一个失手伤了贱人。 不过今时已不同往日,她冯嫣然也非昔日吴下阿蒙。钱洛惜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她还就不信了,今日这大庭广众的,钱洛惜还敢乱来。 钱洛惜也不傻,虽然知道她跟冯嫣然是仇人了,但面上还是一样姐妹情深,她恶心不到自己,倒是恶心到冯嫣然了。现在的冯嫣然可不是一点就着的燥性子,她淡定得很。 “冯姐姐几日不见倒是涨进不少啊?” 冯嫣然本不想理会她,但既然钱洛惜故意挑衅,她也自认不是个面团,当然没有避讳。 冯嫣然看着她坐着还用手撑着腰的作态,嗤笑了声:“一些日子没见,钱良娣还是一样的聪慧。至于我,涨进倒是算不上,就是明白了一些道理。” “哦,不知姐姐明白了什么道理?妹妹洗耳恭听啊。”钱洛惜就是见不得冯嫣然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会让她想起以前她的做小伏低。皇上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她怀孕的辛苦,竟然封了冯嫣然良媛的位份,还让她居于她之上,叫她怎么甘心? “也不是什么大道理,就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钱良娣应该最是了解这句话的,不是吗?”冯嫣然勾嘴笑着,一脸的嘲讽。 “你……,呵……我不知道姐姐到底涨进了多少,倒是嘴皮子利落了不少。” “那还得多亏了妹妹,”冯嫣然可不惧钱洛惜,即便她怀有龙嗣又能怎样,这龙嗣跟她有关系吗?看看许德仪就知道了,那位还是大皇子生母呢,有淑妃压着,还不是什么风浪都翻不起来。 这边冯嫣然跟钱洛惜唇枪舌剑的斗着,也是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不过大家心里明镜似的,也不会参合进去。钱洛惜大概自己也清楚她全身上下,除了肚子,真心没有任何值得人关注的。就算开始有,在景帝点了冯嫣然侍寝晋位之后也没了。 晚宴接近尾声了,沈玉珺很想跟自己母亲叙叙话,但她不敢,只能远远的多看几眼。后宫最忌讳的就是跟外面有所连接。没有皇上的旨意,即便是皇后也是不能私自与家人相见的。 “喀喇……哗啦啦……”一阵碗盏落地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全部人的眼神。 “啊……”柳容华被钱洛惜压在了身下,头磕到了桌子角:“啊……” 突发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整个宫里都安静到了极点。 “快,扶了钱良娣起来,来人快去请太医过来,快……”德妃首先反应过来,也不似以往那般镇定了。 经德妃这样一声,大家也被拉回了神。皇后娘娘立马安排人抬了钱洛惜回到后殿。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钱洛惜身上的时候,柳容华好似被遗忘了一样。 “皇后……皇后娘娘,救救嫔妾,救救我……我肚子好痛啊!”柳容华终于捂着肚子呼救了。 “啊……血,血……”韩宝林的一声尖叫,才让人注意到摊着的柳慧。只见柳慧下半身藕色襦裙上已经染了好些血,这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是流产之兆。皇后的脸色瞬间白了,只见她抖着手叫道:“作死的东西,还不把柳容华抬去后殿里,让太医快些。” 太医很快就来了,钱洛惜动了胎气,没什么大碍。倒是柳容华伤了胎,虽然太医极力挽救,但也只能将将稳住,至于能不能保住龙胎,还要看柳容华之后的身体恢复情况。倒是冯嫣然从头至尾都是闷不吭声的,只是一直拿眼盯着柳慧出神。 这一年的腊八宫宴终究让有些人措手不及,景帝得知偏殿的事儿,更是大发雷霆,直接命了路公公亲自盘查此事。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的时候,已经亥时三刻了。虽说今晚的事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依旧惊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没想到钱洛惜这么会作死,为了拖冯嫣然下水,竟然伤了坐在她下手的柳慧。要是这柳慧没有身孕还好,但意外的就是柳慧不但有了身孕,而且好似已经过了三个月,坐稳了胎。 现在柳慧的胎保住还好说,一旦没了,估计她这辈子都要跟钱洛惜不死不休。再加上冯嫣然,钱洛惜真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不过她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小主,奴婢给您准备了安神汤,您喝了压压惊。”这安神汤是秋菊的拿手绝活,有安神的作用,但却清甜可口。 “放着吧,”沈玉珺现在满脑子都是柳慧痛苦难忍的样子,她不知道后续会怎样,但她知道钱洛惜不会有事。只要钱洛惜怀着身孕一天,就有人保她一天。德妃,不简单啊! “没想到柳容华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倒是个有能耐的。她竟然能瞒着满宫里的眼睛,有孕三月还不张扬。”冬梅是见过柳慧的,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有任何侵略性,不过现在看来,掩饰的可真好! “你以为她这样是好事儿?她一直隐瞒不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竹雨可是知道柳慧的底的,毕竟选秀的时候她跟自家小主是住在一处的,那也是个有手段的,还惯会装相。 柳慧这次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有孕而隐瞒不报,都是表示对皇上、皇后的不信任。现在出了事了,钱洛惜虽难辞其咎,但柳慧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好了,早些歇息吧。”沈玉珺不想再想下去了,都是些没意义的事儿。她现在还没打算要孩子,等哪天时机来了,她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才不能被别人给算计了去。 “诺。” 腊八羲和殿的事,很快就有了结论。柳慧的胎终是没有保住,不过皇上也适当补偿了她,晋了婉仪,现在也是柳婉仪了;钱洛惜因为持身不恭,也被禁了足;至于当时坐在钱洛惜上手的冯嫣然,因为事发当时,她离钱洛惜有些距离,这事也基本跟她没关系,倒是一点事也没有。 沈玉珺自腊八就一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当柳慧龙胎不保的时候,她终于知道哪不对劲了。 33.第 33 章 临近新年, 又下了两场雪。这日天也开晴了,一早上小邓子就领着宫里的几个太监把院子里的雪都扫尽了。 沈玉珺见外面阳光明媚的, 看着就有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她在屋子里也就待不住了,领着竹雨竹云准备出去走动走动。 萱若阁里的安惜轩, 柳慧这又送走了一批前来探视她的妃嫔后, 坐在榻上出神,不时的嘴角还有些许笑意,但那笑意看着却没有丝毫暖意。 “小主,那几位奴婢都已经送出去了。”柳慧的陪嫁大宫女白梅进了屋里回话。 “辛苦你了,”柳慧伸手握住白梅搁在腰边的手:“这次做得不错!” “奴婢的命是小主给的,也就是小主的,小主不用说这些外道的话。” “现在我已经是婉仪了, 以后的日子咱也会好过些。”柳慧这次虽说没了孩子, 但每每想到自己的位份就觉得舒心不少。今后在这宫里,她也可以少跪几个人了,而且经了这件事,皇上应该对她也有了稍许愧疚吧, 毕竟她的孩子没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 “小主, 奴婢扶您进去里屋躺着休息会吧,您这次身子伤得有些厉害, 还是要用心将养的。” “也好。”柳慧低下头, 轻抚着已经平坦了的小腹, 心里想着那个孩子,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 乾元殿里,景帝坐在御案前看着折子。不一会,路公公就进来了:“皇上,已经查清楚了。” “查出什么来了?”景帝漫不经心地问着,并没有放下手里的事。 “钱良娣的坐凳、桌子,包括脚踩的地面都被漆了一层桐油。至于是谁下的手……”路公公抬眼看向景帝。 “朕知道了,柳婉仪是怎么回事?”景帝连头都不抬一下的接着问。 “这……说了皇上您可能不信,”路公公想到查到的线索,就有些冷了脸:“暗卫在萱若阁安凝轩的墙角发现了一些食物残渣,已经证实里面含有药性极强的藏红花,还是极品藏红花。” “安凝轩,杨良媛的地方,她动的手?” “是,但也不全是,”路公公还想卖些关子,但看着景帝终于抬眼瞟了他一眼,就不敢再转弯子了:“柳婉仪有孕,一开始是她自己个察觉的,后来她无意中透露了些许给了一个宫里的杨良媛。再加上她三不五时地去杨良媛屋里做做态,就引得杨良媛红眼了。” “药哪来的?”景帝觉得小路子的话怎么就切不进重点呢,直接点了关键,他真的很忙,没空听小路子废话。 “药是柳婉仪的,也不全是。一开始杨良媛是准备给她汤里下些牡丹皮活血的,但药量很轻,估计也只是打算让柳婉仪消停一点。没想到柳婉仪是个狠的,买通了杨良媛身边的人,直接给换了药。那宫女也是个蠢的,以为柳婉仪知道了杨良媛的算计,想着柳婉仪不会对她自己下狠手,才换药的。”路公公想想都觉得相比于杨良媛,柳婉仪才是真的心狠手辣,虎毒还不食子呢。 “那药是谁给的?”宫里的药可不是那么好得的,更何况还是极品藏红花。她一个宫妃进宫时都是要被查检的,基本没可能把这东西带进来。 “太医院的黄敏,奴才审过了,柳婉仪为了这一剂药足足花了一万两银子。”小路子当时就把银子给剥了出来,这钱在黄敏那反正也用不了了,还不如给他:“奴才还从黄敏那得了一本小册子。” “呈上来。”景帝闻言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折子了。 “诺。” “哼……都是能人!”景帝看完黄敏记录的小册子,不禁嗤笑一声,后正视小路子:“既然她不想要孩子,那以后就不用再要了。吩咐给她诊治的太医,废了她。”声音平稳,但说出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诺”路公公并不同情柳婉仪,皇上能留着她的命,已经算是开恩了,真以为有点小聪明就可以在宫里随意耍着玩了,无知愚蠢!这宫里就没有皇上想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 “交给你一件好差事。”景帝看着小路子戏谑道:“领着几个暗卫,去黄敏家里,你知道的朕现在缺什么?” “皇上,这……这不太好吧?”路公公当然知道皇上的意思,这不是让他去做君子吗?还是梁上君子。 “不好,哪里不好,你不是昨晚刚做过?” “皇上……诺……”路公公垮着脸有些不情愿的应了。 “柳婉仪一剂药就花了一万两银子,你这御前首领太监攒了几年才得了那么点,看来柳如源家底不浅。小路子,派人去蕲州查查柳如源,朕要知道他那银子是怎么来的,”景帝微微眯着眼,最好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诺。” 景帝看着小路子一脸便秘的样子,心情到底好了些,不过想到某些人,眼神就不禁锐利起来,不急,慢慢来! 沈玉珺的添禧楼也来了一位客人。冯嫣然打量着添禧楼里的布置,以前她只会觉得有些素淡寒酸,但现在再看倒觉得温馨适意得很,真真合了主子的性子。 “熙德容不怪我不请自来吧?”冯嫣然来的时候,沈玉珺正拿着一副鞋垫在做。 “怎么会呢?你能来,刚好陪我打发打发晨光。”沈玉珺不知道冯嫣然怎么突然来了她这添禧楼,不过今时今日的冯嫣然倒是让她高看了几分。 “熙德容不怪罪就好,”冯嫣然今天之所以过来这里,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她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但也不傻。腊八的事情,虽说皇上没有怪罪她,但她始终心里有块疙瘩难除,就想找个人说道说道。想来也有些好笑,进了宫也快一年了,她竟找不着个可以说话的人,最后竟来了添禧楼。 “姐姐,今天妹妹过来,真的是……”冯嫣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觉得她有些多想了,但还是会忍不住地往那方面想:“我记得姐姐选秀的时候,是和柳婉仪共处一屋的吧?” 沈玉珺之前还在想柳慧的事,没想到这会冯嫣然竟然也会问起她:“的确是。”说完也不多嘴,她想要听听冯嫣然是个什么心事。 “那姐姐觉得柳婉仪是个什么样的人?”冯嫣然问得有些急切,她觉着沈玉珺比她会看人。 沈玉珺想了想:“聪明人。” 柳慧的确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安然到现在。新人刚进宫那会,大多人都在你争我夺,可柳慧呢,完全置身事外。等风头过了,这会子也是婉仪了,这步调可不慢。 要不是这次的事儿,冯嫣然压根想不起柳慧是哪位,可就是这次的事儿,却让她真实地开始怀疑起了人性。 “是啊,的确是个聪明人!”冯嫣然闻言也不那么急切了,像是心里的怀疑得到了些许肯定:“姐姐,我要说腊八那日,我没想过动钱洛惜一根指头,你信吗?” “我信,”沈玉珺对这倒是没有丝毫迟疑,以前的冯嫣然可能气急之下会失了分寸,但现在的冯嫣然性子更坚韧了,没有以往的浮躁,人也显得稳重了。这是人都会有缺点,冯嫣然是那种意识到自身不足,就会改的人,而且改的很彻底。 冯嫣然也没想到沈玉珺会想都不想的就信了她,瞬间鼻尖有些酸涩,这是被信任的感觉吗? “谢谢你信我,我冯嫣然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孕妇下手。更何况她怀的是皇嗣,我也有家族门楣。我就算再莽撞无知,也不会为了她连累我娘家。钱洛惜,她到底还是低看我了。”冯嫣然说着有些哽咽,妄她跟钱洛惜那么多年的姐妹情份。 “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没必要为了某个人某件事去怀疑自身。咱们立身正就好!”沈玉珺现在倒是有些喜欢冯嫣然的坦然了。 “那日钱洛惜一再纠缠,引得我有些不耐就刺了她几句,她估计是气性起了想要给我些颜色瞧。但我看得真真的,她大概是想起身,脚底没撑住就滑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坐凳就偏了。也算是我好运,她没倒向我这,不然我真的要受这无妄之灾了。”冯嫣然想到当日的情景,就不禁捏紧了手中的锦帕:“她太过张扬了,是有人要收拾她。” 沈玉珺静静地听着冯嫣然的陈述,那日她怕也是被吓到了。毕竟那个情况,一个不小心,她还真可能被钱洛惜拖下水,谋害皇嗣那就不单单是要命的事儿,还要拖累家族。钱洛惜的算盘打得可真响,但手段未免也太毒辣了些! “还有那柳婉仪,”冯嫣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父亲以前的一个姨娘,在花园滑倒落了胎,血没流得那么快,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冯嫣然那日见着柳婉仪那染红的襦裙,就一直觉得不对,直到今日才想起来是哪不对:“柳婉仪才几息的时间,怎么就流了那么多的血?” 沈玉珺觉得冯嫣然其实挺聪明的,至少比钱洛惜聪明多了。只是冯嫣然还相信人性,还没失了本性,倒是有些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起来了。 “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不要到处去说,对你没好处。”既然冯嫣然相信她,那她也不介意警醒她几句。 冯嫣然闻言,瞪大眼睛紧盯着沈玉珺:“你也怀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 沈玉珺也不管冯嫣然未尽之语是什么,只知道有些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至于对某些人防范着也好,远离也好,不沾着就是了,没有必要太过畏惧。 “这件事情到了最后,柳婉仪虽说失了孩子,但却是真正的赢家,你还想不通吗?”沈玉珺见冯嫣然还是一副理不清的样子,终是看不过去了,准备开口帮她捋捋。 “可是,那是她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她怎么舍得?”冯嫣然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她爹的那个姨娘就是因为没了孩子,才伤心自绝的。难道人跟人之间真的差很多吗? “她的孩子?柳慧之前的位份是正七品容华,难道你忘了我朝祖制?” 冯嫣然一点就通:“姐姐是说,宫妃三品之下无权抚养子嗣这一条?” 沈玉珺点了点头:“所以那个孩子说到底还真不是她想要的。”沈玉珺站在柳慧的角度想过,与其将孩子拱手她人,以后过着受制于人的日子,还不如赌一把。现在的情况看似她赌赢了。 “可那是她的亲骨肉,”冯嫣然已经钻进牛角尖了。那个姨娘自绝给她的影响太大了,她不相信有人为了权势能舍了自己的孩子。 “亲骨肉不能养在身边,对她而言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反而只会是牵制,所以她选择了舍弃也不难想象。”沈玉珺早就知道柳慧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现在看来何止不简单,简直就是聪明过了头。她难道真的以为这宫里人都是傻子? “你也不要再纠结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一切因果自会有轮回,没必要把自己困死在别人的选择里。” 冯嫣然在添禧楼一直待到日头快落的时候才离开,不过她离开的时候,神情都已经很平静了,只是到底有些神色暗然。 “小主,您在提点冯良媛吗?”竹云见冯嫣然她们走远了,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话说她家小主一向不多事的,怎么今儿改了性子? “算是吧,这宫里难得还有没失了心性的,提点两句,也算是尽了缘分。”沈玉珺淡然一笑。 在宫里,她只想谨守本分地活着,不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至于冯嫣然日后会怎么,那就不是她能关心的事了。 沈玉珺原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样结束了。哪知没几日,柳婉仪突然病得不能起身。等太医把控好病情,众人才得知她因胎没落干净,引发了一些并发症。虽说太医院极力挽救,但也只是保住了命,柳婉仪伤了身子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关键是太医院出了那样的纰漏,皇上那竟只是稍稍惩戒,后就没了动静。 沈玉珺刚刚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不禁想起景帝的行事作风,不由得身子打了一个冷颤。沈玉珺立马跑回里屋翻出之前做的那些护膝,还有鞋垫之类的小物件。这些都是她亲手给景帝做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现在她觉得她应该多多给景帝送送礼。 柳慧不能生了,又落了个体弱的毛病,基本算是废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没有意外柳慧终其一生位份止步四品。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安惜轩里,柳慧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床顶,心里满满的不甘,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她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弱女子,想要在这吃人的地方寻求方寸栖身之地,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呢?柳慧两手紧握着锦被,她不甘心,不甘心…… 而隔壁安凝轩里的杨良媛这时正站在窗口,看着安惜轩,勾起了嘴角。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除夕。沈玉珺现在是算着日子在过,还有几天,她就可以见到家人。她这几天都在翻库房,这一年景帝也赏了她不少好东西,她看着挑些好的到时给她娘带回去。 除夕,宫里是要办除夕宴的,主要是宴请宗室,当然沈玉珺她们也是要列席的。沈玉珺觉得她现在都有些怕这类宫宴,实在是参加的两次大型宫宴,都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儿,真是让人不安生。 “小主今儿还是要用些再过去皇后宫里吗?”秋菊看天色不早了,就特意过来请示下。 “不了,下午刚进了好些枣糕,这会子还饱着。你们的饭食准备的怎么样了?”沈玉珺今日也支了银子给他们这些伺候的置备了上好的席面,还多赏了一个月的例钱。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下面人高兴着呢,说一会来给小主磕头。”秋菊进宫这么些年了,也就今年跟对了主子,过了个像样的年,以往一层一层的盘剥,哪还有她们这些小的份。 “他们高兴就好,不过还是要警醒一点,不要松了心,失了分寸。”沈玉珺喜欢大家都欢欢喜喜的,看着心情也好。反正她手里松动,也不在乎这么点儿。 “小主放心,有奴婢和冬梅看着,定不会出了什么乱子。”秋菊就喜欢自家主子这事事小心的态度,这才是宫里生活应该有的。 “辛苦你们了!” 沈玉珺是申时正才去的景仁宫。今日特殊,宗室女眷估计都早早就在景仁宫里跟皇后叙话。她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就掐着点,想必皇后也不会在意这个,毕竟她也只是个妃嫔,没必要应酬宗室。 沈玉珺到景仁宫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晚了,但看其他妃嫔都已经到了,就知道她这点卡得有多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沈玉珺虽说心里有些不过意,但面上还是一样的平静。 “起来吧,”皇后见沈玉珺不论是打扮还是举止还是一如往常的中规中矩,就是来的有些晚了,但想到她那个安静的性子,也就知道这是在避着。 “皇后娘娘身边的妙人儿可是真心不少,瞧瞧又是个灵透的,”说话的是个穿着一身火红宫装的年轻妇人,笑语焉焉的,看着好似很爽朗的样子。 “就数你最促狭,”皇后闻言也没有什么不快之意,反倒是语气松快,看来她俩关系不错。 皇后也未向沈玉珺言明妇人是哪位,就让她落座了。今日人多,位置也没个规矩,就随便坐了。冯嫣然也是刚到没多久,身边刚好有位置空着,不过她倒是个谨慎的,落座的时候,直接就坐在下手。 沈玉珺见冯嫣然一直盯着她,也就直接过去她上手坐下了。她刚坐下,冯嫣然就稍稍倾身过来:“刚刚那位是平王的继妃周氏,皇后娘娘的堂妹。” 沈玉珺闻言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平王,皇上的异母兄长,那也是个出名的,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平王爱好美人,尤其是身姿轻盈柔软的美人。平王府里的美人也是包罗各色,有官家小姐,有商户女子,甚至还有歌坊红伶。 沈玉珺在闺中就有所耳闻,今日可算是见着正主了,虽说不是平王本人,但夫妻一体,见着平王妃也是一样。不过这平王妃看着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34.第 34 章 皇后娘家忠勇侯府, 也是圣祖亲封的,不过后嗣不继,早有落败之象。现任忠勇侯也就是皇后娘娘的父亲, 当年把嫡亲妹妹送入宫中。那位女子也是个厉害的,一步一步拢住了先帝, 成了贵妃,才保得忠勇侯府富贵。 当年的边境之战, 忠勇侯府能全身而退, 又岂会没有那位的手笔。不过那位贵妃也不是个有福气的, 在扶得娘家侄女承了后位之后, 就突然殁了。都说那位贵妃是过于思念先帝才没得。至于内情是什么, 又有谁会在乎呢? 两盏茶的功夫, 就有宫人来请, 说是可以入席了。一行人自是起身随皇后准备入席, 沈玉珺跟冯嫣然落在后头。 冯嫣然自上次去了添禧楼之后,很是消沉了一阵子, 人也瘦了不少, 现在也终是回过味来了。她未入宫之前也想过争那富贵荣华,但真实的身处其中之时,就只觉得活着不连累家族就好。 “我瞧着你这阵子清瘦了不少,还是要多多注意身子才好。”沈玉珺关心一句,也算是回报她之前的提点。 冯嫣然抬首迎上沈玉珺, 相视一笑:“多谢姐姐关心, 我已经想通了。别人怎么行为是别人的事, 至于我只想求得一丝安心便好。” 沈玉珺微微点点头:“这就是了,没有必要为难自己个。再过几日,你家里人就要来宫里探望你了,养好身子,不要让他们在宫外还要担心你。” “姐姐说的是,我已经够不孝的了,不能再只顾着自己痛快了。”冯嫣然想到家中的父母家人,不由的就有些心酸,都是她太自以为是了。曾经她爹爹就劝过她宫里不好存活,可是她又何曾听过。 “姐姐,那位平王妃不是个好的,你还是绕着她些。”冯嫣然以前也是个好打听的,自是知道平王府的那些拉杂事儿。 “放心,我跟她不会有什么交集的,”沈玉珺想着自己一个深宫低位妃嫔,怎么也不会跟一个宗室妇人有什么勾连的。至于在这宫廷里,一切都有皇上,不要说她一个王妃,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肆意妄为。 “小心些总是好的,”冯嫣然也觉得她现在有些如惊弓之鸟一般,大概真的是怕了那些有心人了。 入席之后大概一刻钟,皇上就领着宗室到了。 今年的除夕宴,除了还病着的柳婉仪没来,其他基本都在列,就连钱洛惜也被放出来了,据说是德妃娘娘求的情。在这风口浪尖的,不知道德妃娘娘求情把钱洛惜放出来按的是什么心? 沈玉珺的下手竟然是许久没见的许德仪。自上次许德仪被申斥,沈玉珺还是首次见到她,差点没有认出来。这许德仪瘦得都脱了相,人也死气沉沉的,乍一看还真有些吓人。 “多日没见熙德容了,熙德容看看我还好吗?”要说许德仪恨毒了沈玉珺,那倒不至于,她最恨的另有其人,不过沈氏也不是个好东西,仗着年轻,就使劲地迷惑皇上,让皇上都不记得她这个给他生了皇子的女人。 沈玉珺自认没有对不起许德仪,要说因为上次的事,许德仪恨上她,那她也只能认了。就算她沈玉珺性子再软,也容不得别人争宠争到自己宫里来,还自认倒霉,那以后这宫里还真的是谁都能踩她两脚。 “许德仪这话,我就有些不明白了,身子都是自己个的,问别人是不是有些多余?还望许德仪自己珍重。”沈玉珺也犯不着可怜她,看她这样子还真是应了那句‘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事情是她自己个做出来的,后果当然也理应是她自己背。 “是呀,我是罪有应得,那熙德容你呢,你就当真没有一点故意为之?”许德仪扭头看着沈玉珺,就是想从她脸上看看有没有一丝的心虚,可惜要让她失望了,沈玉珺还真的是淡然得很,没有一点愧疚之情。 “许德仪这话说的我都糊涂了。故意,我有什么可以故意的,难道许德仪是不知道那日皇上要来添禧楼吗?”沈玉珺气势也是一点不弱地迎向许德仪。这人还真不能好性子,看这变着法地攀扯就知道还没死心。怎么,引得她愧疚了,就能从她这盘剥好处了?真真是想得美! “你……没想到一向看着性子软和的熙德容也有这伶牙俐齿的时候,就不知你这面皇上是否也见过?”许德仪原还以为沈玉珺这个新人好欺负,现在看来这贱人一直装着相呢。 “没办法,这宫里有心人太多,我也不得不自强。不然哪日里还有像许德仪这般的,我还真应付不过来,到时还要劳驾皇上、皇后为我做主,岂不是显得我太过无用?”沈玉珺自知以后跟许德仪合不了,她当然没必要忍她。 “你……但愿熙德容能一直得皇上的眼,沐皇上隆恩吧!”许德仪气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个简单的,连口头便宜都不让人占。 “那我就谢谢许德仪的这份祝祷了。”沈玉珺才不管那么多呢,能让她吃亏的只能是皇上,其他人,像许德仪这类的还是免了吧。 “熙德容跟许德仪聊什么呢?这般开心!”平王妃脸上总是挂着那副假笑,看得跟真的多开心多幸福似的。 许德仪没想到还有人会注意到她们,未免沈玉珺那张嘴说出什么不好的,还是首先开了口:“许久没见熙德容了,见熙德容气色还是那么红润光泽的,嫔妾就忍不住问问熙德容有什么保养的法子,没想到倒是让平王妃看笑话了。” “笑话那倒没有,只是见你们聊得很是投缘,就不禁问了一句。不过许德仪不提还罢,这一提,本妃才发现熙德容的气色的确是好得很呢!” “不敢当平王妃的赞,”沈玉珺也不想跟她们多说,就随便扯了些没用的:“嫔妾平时也就吃得多睡得好,心思浅些,其他还真没多大注意。” “看来是天生丽质了,那就真真引人羡慕了!”平王妃好似没察觉沈玉珺话里的意思,依旧笑语嘻嘻的,引得边上的平王都忍不住多看了沈玉珺两眼。 沈玉珺也不是傻子,心里又一直防备着。平王偷看她了,她自是能发现,其他人也就不必说了。沈玉珺这会也慢慢意识到自己大意了。这平王妃就是个引子,平王什么德行她这做枕边人的能不知道?这是想让皇上觉得她不守妇道,有意勾引宗亲,好使得皇上厌了她。 平王妃还真是好算计,连着平王也被她利用。想想也了然,平王虽说是个无用的,但终究是皇上兄长,就算是出了事,皇上为了脸面,也只会处置她这个妃嫔。 沈玉珺察觉到平王妃的用意后,任她再说什么,也只是低着头不语不再接话了。都是些什么人啊?手伸得也忒长了点,一位宗室女眷竟然想着算计皇上后宫。就不知道她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想法? 景帝坐在龙椅上,底面的官司自然是一目了然,嘴角的笑意也是越来越深了。看着那小妮子无论他人说什么,就是一副不理不睬无动于衷的样子,真是可人心疼! “熙德容一向是个贪吃的,小路子把朕的这盘桂花珍珠鱼给熙德容端过去。”景帝不喜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更何况还是欺负他的人,那就是在挑衅他。平王两口子看来是有出息了! “诺”路公公原还在替熙德容担心,没想到这会就该轮到别人担心了。那起子人怎么就没点眼头见识呢?熙德容位份再低,那也是宫妃,是皇上的女人。他们倒好,口头上是得意了,一得意就忘形了,忘了脚踩的是什么地儿? 皇后原本听闻平王妃话语,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当然她也没有出言阻止。没想到皇上来这么一出,皇后瞬间脸色就有些发白了,心也清透了,她刚刚被私心给蒙蔽了,忘了自己个的身份,竟由得平王夫妇折辱熙德容。 皇后小心翼翼地拿眼角余光扫了皇上一眼,见其嘴角的笑,整个心都冷了。皇上这是恼了! “皇上姐夫还真是疼惜熙德容呢!”平王妃这会也意识到她做得过分了,就有心想要调笑两句。 “朕不但疼惜熙德容,也是十分爱护手足的,”景帝还是一样的表情:“来呀,前阵子属国进奉了一批美人过来,朕想着平王是个有眼见的,一般的庸脂俗粉也入不了他的眼,就特意给他留了几个好的,今日就赏了平王了。” “谢皇上赏赐!”平王立马谢恩,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倒是边上的平王妃不像之前那般嬉笑了,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僵硬。 “今日倒是要多谢平王妃的提醒了,熙德容容色好,是因为她心里没事,人也轻松,气色自然也就上佳了。今天朕好人做到底,就各赏在座宗室两位美人吧,也好给各位嫂嫂弟妹分担分担。”景帝一边说着,还拿眼细瞧着底面坐着的各位宗亲。 平王妃闻言,脸都绿了,皇上这是在断她的路子。原本因着她是继室,又是庶女,就算有皇后娘娘的护持,也是费了她几年的时日才入了那帮宗室夫人的眼,这会子算是全完了,不恨上她就算是好事了。 平王妃想到这真是恨死自己的嘴贱跟多管闲事了,原想着帮皇后杀杀熙德容的势头,也算是大功一件,现在倒是绝了自己个的路子。 沈玉珺吃着景帝赏的那盘桂花珍珠鱼,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吃的最好吃的鱼了,简直就是美味到心里。吃着鱼,看着这一出大戏,有些人果然是不作不死!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这皇上赏的是个什么,宗室都得开开心心的收着谢恩。这个除夕宴,沈玉珺是开心的,不管景帝是为着自己个的脸面还是什么,到底是护着她,这对沈玉珺来说就够了!有时候太过追根究底,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糊涂点,自己心里痛快了,不是挺好吗? 用完了膳,景帝又领着一行人到了宫门口看烟花。人多眼杂的,冯嫣然就有意识地朝沈玉珺靠拢。沈玉珺也意识到了,就拉着她一起,好相互看护一些。 “嘭……嘭……嘭……” 亮丽绚烂的烟花炮竹,虽只有那么短暂的一息精彩,但依旧能够完美地诠释了它的美丽,吸住人们的眼睛,这对它们来说已经完成了存在的意义。 沈玉珺抬首看着夜空中的烟火,不禁联想到往年在家中,哥哥们放烟火的情景,不由得露了笑意。 “啊……”“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听着很是清脆,但却使得听者牙颤! 人群瞬间涌动。 “都站着不许动。”景帝适时地出言,他平日里积威已久,立马就控制住了躁动。一时间乱窜的人群也不敢再动了。 沈玉珺跟冯嫣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都向景帝身边凑,二人反而站在离景帝一段距离的边缘地带。刚那会躁动,是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俩。倒是让她们把刚刚那点子见不得人的慌乱瞧了个正着。 现在人群也不再混乱了,各自也安抚好心情了。景帝站在台阶边上,看向倒在台阶上的女人:“小路子,去看看。” “诺,”路公公没有一点迟疑地上去扒开了趴着的人,余光扫了一眼皇后:“回皇上的话,是延喜宫的周嫔,已经没气了。” “啊……怎么会,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皇后手拿帕子捂着嘴,眼泪就要下来了:“她还这么年轻!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的妹妹做主啊……”皇后伤心欲绝的样子跟真的似的,这周嫔是她庶妹,就算见不着脸,趴在台阶上,皇后还能不知道那是谁? “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儿?”景帝并没有看向皇后,只是有些不喜她的作态。作为一国之母,她似乎总是找不准自己的位置。现在这番动作,哪是一个国母应该有的表现? “没人说是吗?”景帝笑了:“那朕就让人去查了。皇后刚刚失妹,心绪有些不宁,宫务繁杂,淑妃、德妃还有丽妃就暂时帮忙打理着。” 皇后闻言,忽地抬起头看向景帝,一时竟也忘了继续哭了。皇上终是不满她了,动手分了她的宫权。 “诺”三妃闻言,真是意外的惊喜,自是没有不应的,有了协理六宫之权,日后行事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没想到周嫔在的时候没有什么贡献,死了,倒是有些值得了。 “今日的宫宴就到此结束,小路子安排侍卫送送各位宗室大臣。”出了这样的事儿,除了皇上,其他人可都是胆战心惊的,哪还有心情看烟火叙话呢? “诺” 沈玉珺的添禧楼跟冯嫣然所住的流云宫是一个方向的,二人自然相携离开了。 “咯吱……咯吱……”木屐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的声音在这夜半三更的晚上显得尤为清晰。 沈玉珺和冯嫣然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在宫女的搀扶下,向前走着。 “啊……”冯嫣然不小心脚底踩空滑了一脚,主仆三人皆是倒在地上,好在地上的雪厚实,应该没有伤到。 “快起来!”沈玉珺领着竹云竹雨上前去,想要拉她们起来。结果一碰到冯嫣然的手,就跟握着块冰块似的,就这样她手心还发着虚汗。沈玉珺知道她这是被吓到了,不说是她,就是沈玉珺自己也被惊到了。明明前一刻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没了。 “姐姐,您……你说她是自己滑下去的吗?”冯嫣然颤着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她在闺中虽说张扬,但那都是家里人给惯的,到底没见过真世面,现在见着真章了,是真的害怕了! “也许吧,”沈玉珺也不知道周嫔是怎么摔下台阶的?平日里虽说周嫔仗着皇后娘娘是有些得势,但也多是嘴皮子上占了点便宜,要说害了谁还真没听说过。到底她是碍了谁的眼,还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谁又知道呢? “呃……”冯嫣然在席芸竹云的拉拔下,终是起了身。 添禧楼里,沈玉珺呆坐在榻上,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刚刚的那场混乱:“到底是谁敢这么大胆,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作乱?”沈玉珺并不认为那是场意外,宫里就没有多少莫名其妙的意外。 “小主,奴婢回来了,“竹云进来里屋回禀到。 “送回去了?”沈玉珺也回神了,顺口问道。 “奴婢把她们送到流云宫门口,看着她们主仆进去了,才回来的。” “那就好,想来她是害怕的吧?”沈玉珺想着冯嫣然的样子,一看就知是受惊过度! “那小主呢,您怕吗?”竹云想着最近这一连串的事儿,歪道世人常说“富贵险中求”,可不就是惊险异常吗? “我,我也是人,怎么会不怕?”沈玉珺有些无奈:“但怕又能怎么样,怕,别人就会放过我吗?” “小主不用怕,奴婢们会陪着您的。”竹雨见不得自家主子这般自嘲,在她心里沈玉珺就是她的天,也是她的命。 “放心,她们现在还不敢动我,只要我还得宠一日,她们就一日不敢动我。”沈玉珺想想那些出事的妃嫔,那都是些不得宠。动手的人也是看碟下菜,她们也怕。 “这宫里的主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得了皇上的眼,虽说平日里麻烦会多一点,但她们也不敢过分。”沈玉珺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平静。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周嫔的死,敢动手的能动手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要说沈玉珺怕不怕?那也不用质疑,肯定是怕的,谁的命都只有一次。 周嫔的事儿因为时间地点的问题,终还是被压下去了。年是照常过,只不过皇后倒是有些消沉了。除了大年初一的请安,其他时候都免了安。也是,宫权都被分了,恐怕这比周嫔的死还要叫她伤心。毕竟这宫权分出去了,想要再收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35.第 35 章 千盼万盼终是盼来了大年初三, 今儿一早沈玉珺就起来收拾, 也不用去给皇后请安, 但就这样, 她还是忙里忙外的, 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反正没有个安静的时候。小邓子也被她支使得早早就去了宫门口候着了。 沈玉珺用完早膳才安顿了下来。刚过了辰时正, 小邓子就领着人回来了:“小主, 奴才请了夫人、太太回来了。” “呀,”沈玉珺放下茶盏就起身快步迎了出去:“在哪里?” 梁氏搀扶着戚氏进入了添禧楼。二人首先福身向沈玉珺请安:“熙德容吉祥!” “快……快快起来,”沈玉珺连忙扶起两位:“娘亲,嫂嫂。”激动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嗳……”戚氏也很是开心, 快一年了, 终于见着了,看着女儿还不错,心里到底是有些放心了:“小主, 今儿是高兴的日子, 万不可湿了眼。”戚氏拿起手中的帕子, 轻轻的按压着沈玉珺的眼周。 “瞧我这没出息的样,叫娘亲和嫂嫂见笑了,”沈玉珺也知道时间不多, 不好浪费,忙招呼二人入座:“快, 竹雨上茶, 竹云取些刚做的点心过来。” “这就对了, ”戚氏见女儿收了眼泪,也觉着她终是长大了,懂得收敛情绪了。 “娘亲,家里可好,祖父、祖母身子还健朗?”沈玉珺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家里的近况。 “好,一切都好,你祖父、祖母也好,就是有些不放心你。”戚氏一眼不眨地瞧着沈玉珺,眼前的宫装丽人是她的女儿,为了家人,终是舍了自己。那日的腊八宫宴,就那么会的时间,她就见识了宫里的腌臜事,件件都是要命的。前几日,皇后那庶妹也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京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娘亲怎么这么看着女儿,可是女儿长开了,变得漂亮了?”沈玉珺看母亲一直盯着她瞧,到底有些小女儿作态,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主自小就是个漂亮的,我只是怎么也看不够,不免想多看看。”戚氏见女儿还有这小女儿的扭捏,心也就放下了。这宫里是冷,但最怕的就是连人心也冷了。 “娘亲打趣女儿,”沈玉珺小脸有些泛红了。 梁氏看着眼前的小姑子,不得不说她真的变了很多。宫外很多人都在传沈氏女深得皇上宠爱,竟引得皇上当众下了平王妃的脸面。今日瞧着,小姑子也许真有那个本事。 “嫂嫂,宝哥儿还好吗?” “多谢熙德容关心,那小子好得很,比您在闺中时候更皮了。前两日放烟花,还差点烧了他三叔的书房。昨个大年初二,夫君实在是忍不了了,到底揍了他一顿。这会子应该还赖在他三叔屋里。”梁氏想到家里的那个小魔王就头疼,真心是又爱又恨,她就没见过有小孩比他更招人嫌的。 “小孩子,又是个小子,这会真是爱闹腾的时候,哪有不皮的?”沈玉珺想到家中小侄子也是发笑,那小子精神头可足了,过了年也五岁了,可不正是上房揭瓦的时候。想她大哥老成持重的,也是每每被他气得吹鼻子瞪眼的。 “小主很喜欢孩子呢,”梁氏是知道沈玉珺的,她家那个臭小子以前就喜欢往他姑姑屋里凑,那会沈玉珺刚离家的时候,她家那个小魔王还闹腾了快半个月才将将消停。 “有个孩子总是会热闹些,”沈玉珺一直是很喜欢孩子的,肉嘟嘟的,很纯净很可爱。 “小主喜欢……”戚氏想着女儿一个人在宫里没个依靠,但又想到宫规,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时候到了,总是要生的,现在还不急。”沈玉珺知道她娘想要说什么,但是她现今地位还不稳,也就不能考虑那些。 梁氏见沈玉珺这样说就知道她心里是有成算的。她想着自家小姑子现在是正五品,只要拼到正四品,那么一旦怀孕生子,妃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若小姑子诞下的是个皇子,那么沈家估计就要大动了。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夫君舍了好好的禁军不待,非要去边关,大概这也是原因之一吧?沈家从来就不是看着脚尖过日子的人家,他们在等,等一个契机,当然也是以防万一。 “你心里有数就好,没有万全的准备,千万不要冒险。”戚氏握着沈玉珺搁在炕桌上的手:“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保全自己,知道吗?” “娘亲放心便是,我知事的,”沈玉珺回握着母亲的手,暖暖的:“三哥最近怎么样?” “还没跟你说呢,因为去年的大动,皇上已经下旨开了恩科。最近你三哥都在家里准备着,已经打算好下场了。”戚氏说到这也是高兴的,终于不用再掩下去了。孙家去年因为良王的事已经被连根给拔了,沈家终于不用再受孙家在吏部的压制了。 “真的,那太好了!”沈玉珺听了也很是为他三哥高兴,终于……他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终于不用再掩藏下去了。沈玉珺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定她选的路是正确的,终于她也可以成为沈家的依仗了。虽说作用很小,但只要有那么一息时机,沈家的父辈兄长就不会让她失望。 “那父亲呢,是不是升官了?”沈玉珺想到年前的宫宴就问出口了。 “也升了户部左侍郎,年前因为叶家,户部多有空缺。虽然很多人都盯着,但你父亲在户部多年,一直勤勤恳恳的,这官职升得也是意料之中。”戚氏对这些都没有隐瞒。 “大哥有了好差事,二哥也有了去处,真是好极了!”沈玉珺很开心,家中哥哥们都有了好的前途,她心里也就安乐了。 戚氏闻言,就想到家翁的话,楚衍和邵勋都是当今圣上的心腹,他们二人没有皇上的指示是不会胡乱提拔人的。想到这,戚氏看着眼前的女儿,终还是开了口:“你大哥年后就要随长宁侯世子祁鞝去裕门关了。” 沈玉珺原还很开心,一听这话,脸都僵住了:“什么,娘你说什么?不是,大哥不是在禁卫军待得好好的吗,怎么就要去边关了?” 沈玉珺太知道裕门关是意味着什么,沈家就是因为边境之战才遭殃的:“祖父同意了吗?”她不由看向她大嫂,见她大嫂低下头,终还是看向她娘。 戚氏又怎会不知沈玉珺在想什么,只是爷们的事儿,终不是她们这群内眷能做主的:“你祖父已经同意了。” “不会的,祖父怎么会同意?”沈玉珺捏紧了手中的锦帕:“大哥怎么会突然要去边关,难道他不知道最近北边不稳吗?” “珺姐儿,你要知道沈家是什么出身?”戚氏见不得女儿乱了分寸,就出言呵斥了,以免她乱了心性,做出不好的事儿:“沈家想要起来,就必须去裕门关,从那里跌倒就要从那里爬起来。如若不是你祖父身子不行,他老人家绝对不会领着沈家蛰伏二十多年之久。” 沈玉珺被她娘给喝斥住了,呆了好一会,才出声,像是自白一样:“沈家是行武出身,自大禹开国以来,镇守裕门关一百多年。沈家男人从会走路就开始练武,从不间断。”她呢喃着,眼睛也有些红了。是啊,就连她家中最小一辈的两个男孩儿都是一样,将将能站稳就要开始打练基础。 “小主,边关是你大哥的梦,也是他的路,”梁氏低着头,终还是出声了,但滴落的泪还是泄露了她的心绪,但她是沈哲臣的妻子,她必须尊重他的选择,她能做的就是替他守在家中,看顾家里:“他跟我说他没去过边关,但却时常梦到那里。” 说到这梁氏抬起了头,满脸的泪:“小主,他跟我说边关才是沈家该守护的地方,他要承继先祖遗愿,重扬沈家军魂。” “大嫂……”沈玉珺作为沈家人,自是知道边关对沈家男儿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大禹的门户——裕门关,那就是沈家男儿魂牵梦萦的地方,是他们的梦,也是他们的命。二十五年前的边境之战后,沈家被收回兵权,至此沈家男人再未踏足过那里,那是他们心中的痛。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沈家始终没有忘记那里,他大哥终于抓住了机会,又怎肯放弃? “小主不用担心,夫君答应过我,他会好好的保重自己,他说他上有老下有小,不敢乱来。”梁氏没有劝过沈哲臣,因为她知道劝不住的。她嫁入沈家也有几年了,自是了解沈家男人的性子,战场才是他们的归途。她不想成了他的阻碍。 “终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戚氏叹息着,作为沈家宗妇,她又怎会不知家里的打算。裕门关,沈家迟早还是要回去的。沈家的军旗一直被供奉在沈家祠堂,从没有一天被忘记过。 “娘说什么呢?我是他的妻子,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明白他的。”梁氏含泪淡笑着,看着很是坚韧。她梁氏虽出自商户,但也明白事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甘愿的! 沈玉珺看着这样的梁氏心中很是欣慰。他大哥到底是个运气好的,能够娶得这么一位懂他、爱他的贤良妇。 “对了,我这还有一株百年野山参,前些日子皇上赏的,今日也给你们带回去,这些东西也是有备无患的。”沈玉珺知道阻止不了她大哥上战场,脑子里就开始活动起来了,想想自己库房里还有什么用得着的东西,好扒拉出来给她们带回去。 梁氏也没推拒,只是起身福礼,百年野山参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这些都是保命的东西,这个时候就不用客气了。 “这次就先贪了你的好东西了,等以后有好的再给你补上。”戚氏也是难得的没有跟沈玉珺客气。 “娘亲说的什么话,自家人怎么就外道了?”她出自沈家,又怎会不知道皇上前朝的动静,意味着什么? 北边近一两年铁定是会动的,沈家已经等了二十五年了,看来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难逢的机会的,沈家的男人都是有傲气的。再说沈家在军中的摊子总是要有人担起来的。曾经的齐阳侯门,曾经的沈家军,终有一日是会回来的。 “小主,皇上和皇后给宫里的赏赐送来了,请小主您过去查点下。”秋菊在屋外回禀到。 这赏赐沈玉珺是知道的,都是惯例,赏予妃嫔娘家的:“我这就来。”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沈玉珺感觉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午时。宫里的等级规制严整,三品以下宫妃的家人是不能留饭过午时的。 “小主,时候也不早了,”戚氏一向是个懂大局的,眼瞧着自家闺女好似忘了时间一直滔滔不绝的,就不免出声提醒。她也不想的,但宫规在那里摆着,她不得不这么做。戚氏也想跟女儿多待些时间,但总不能由着性子来。 沈玉珺停住了话语,梗了几息,才开口出声:“那我送你们到内宫门口。” “也好。”戚氏看着沈玉珺这般失落,就不忍拒绝。一年就这一次,由着她吧,想来今日宫妃都与家人欢聚,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一行人出了添禧楼,慢慢走在六棱石子路上。沈玉珺搀扶着戚氏,看着这长长的宫道,她想走得慢些,但再慢也是会到头的。 “小主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不好在外面久留。”戚氏看就要到宫门了,转身握住沈玉珺的手:“多多保重自己,家里一切有你父亲和我,你不要担心。” “娘,你们路上小心,”沈玉珺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又不忍她娘亲担心,终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这就对了,”戚氏轻拍着沈玉珺的手,后又看向竹雨竹云:“辛苦你们了!” “夫人这话真是折煞奴婢们了,”竹云赶紧回话道:“奴婢们自小就是跟着小主的。夫人您放心,小主在,奴婢就在,小主……” “呸呸……你说什么呢?”竹雨一见竹云这江湖义气出来了,就赶紧打断,这新年头月的,说这些话,多晦气:“夫人您放心,奴婢们肯定会照顾好小主的。” 沈玉珺原本的不舍情绪都被这俩给毁了:“好了,我知道你们俩都是忠心的,不要在这给我丢人现眼了。” 戚氏淡笑着,福礼辞别了沈玉珺,虽说不舍,但终是转身,在梁氏的搀扶下走向了宫门。沈玉珺一直站着那里,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直到戚氏婆媳出了宫门,还不忍转身回去,只是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宫门。 “咯吱……咯吱……” “臣妇冯唐氏给熙德容请安,熙德容吉祥!” 沈玉珺终是收回了神,扭头转身,看向眼前的妇人,大约四十岁左右,一身青色三品诰命服,眉眼之间,透着股熟悉。是了,吏部侍郎冯大人的夫人,冯嫣然的母亲。 “冯夫人客气了,”沈玉珺这话说的可是实话,冯夫人是三品诰命夫人,而她只不过是个五品宫妃,可没底气受了这礼。沈玉珺侧了侧身:“夫人从嫣然妹妹那处来,嫣然妹妹可好点了?”冯嫣然除夕受惊多度,这几日一直病着,因为年节,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请医瞧病。 “多谢熙德容关心,冯良媛已经好多了。”冯唐氏刚那会远远的就看到沈玉珺一行人了。她见过沈玉珺,但却不认识沈玉珺,不过她认识戚氏,自然就明白沈玉珺的身份了。 她细瞧着眼前的女子,小山眉不点而黛,鼻子小巧挺直,虽说鼻梁不高,但也精致,最勾人的就数那双清亮的桃花眼,也许是刚刚流过泪,水灵灵的。不要说是皇上就是她一妇人,见了这位熙德容也是欢喜的。 “刚刚还听冯良媛提到您,没想到在这就碰上了,”冯唐氏笑得很温婉,很难想象这样的女人会养出冯嫣然那样的女儿。不是说冯嫣然不好,只是觉得她太过耿直,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冯唐氏自冯嫣然进宫之后没有一日是不后悔不担心的,实在是冯嫣然的性子不适合宫廷生活。后来的事儿也的确不出她所料,不说钱氏女的背叛,就说年前的那场腊八宴,真真是吓得她差点失了魂。 今日冯唐氏早早就候在宫门口了,等终于见着女儿,看到她消瘦凹陷的脸颊,暗淡不见光亮的眼神,更是叫她心疼欲绝。想到刚在她面前强装欢心的爱女,再看看面前这位娇俏沉静的熙德容。 冯唐氏一直盯着沈玉珺,既不说话也不打算离开。见沈玉珺看过来,也不避讳,直接看进了她的双眸,锐利没有一丝躲避。 过了好一会,冯唐氏终于动了,上前两步,倾身靠近沈玉珺:“熙德容喜欢香料吗?”轻声问道,好似无意一般。 “不知夫人为何这般问?”沈玉珺摆手阻止竹雨、竹云想要上前阻拦的脚步。 “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只是臣妇有些好奇而已,”冯唐氏淡然一笑:“熙德容身上好似没有什么香料的味道。也是,像您这样灵动的人,又有什么香料能配得上呢?” “冯夫人谬赞了!” “据闻熙德容的添禧楼春日桃花,冬日红梅,景致是极美!”冯唐氏好似拉家常一般。 沈玉珺在她提到添禧楼的时候,就心里一紧,到现在她都没查出添禧楼的问题,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多想了?没想到今日又有人提到添禧楼:“夫人去过添禧楼?” “有幸去过一次,”冯唐氏是个心机深的,见沈玉珺这般表现,自是了然,也没要沈玉珺问,她自己就开口了:“死去的李婉仪是我远房表妹。” 沈玉珺在她说到李婉仪的时候,掩在袖子里的手就不禁捏紧了帕子:“斯人已逝,还望冯夫人少些哀伤。” “多谢熙德容关心,”冯夫人叹了口气:“说来我那个妹妹也是个没福气的,添禧楼的粉桃红梅多好的景致,但她却不爱。整日里就喜欢待在暖房里养护她最爱的醉心花。熙德容知道醉心花吗?” 沈玉珺闻言勾嘴一笑:“我见识浅薄倒是没有听说过这花。”醉心花,醉心? “也是,这花来自外域,熙德容不知道也是正常。不过熙德容应该听说过夕颜吧?”冯唐氏微微扭头撞上沈玉珺的眸子:“醉心花,有人又叫它夕颜。” 沈玉珺眼神一紧:“夕颜,我倒是见过。那花有香味,下绿上紫,看着艳丽妖娆,李婉仪的品味尽不似常人。” “熙德容果然见识广博,”冯唐氏听完沈玉珺的描述,淡然一笑:“对了,就是那花。李婉仪也是个心思奇趣的,又素爱制香。我记得那时添禧楼后院的红梅可没少被她折腾,不过制得的梅香倒是极好的,让人闻着就好似真的置身一片梅林之中。” “冯夫人说了这么多,不知所求什么?”沈玉珺转过身直面冯唐氏。 “熙德容果然通透,”冯唐氏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神:“臣妇所求不多,只求熙德容有空能去冯良媛那坐坐,在必要的时候,能护她一护,不要让她在这深宫里无声无息的没了就好。” “冯夫人慈母之心,真叫玉珺动容。嫣然妹妹耿直坦然,我也甚喜。夫人要是信得过我,就请放心便是。”沈玉珺并不觉得冯唐氏所求过分。经了这么些事儿,冯嫣然已非昔日那般。护一护她,沈玉珺自认还有那个能耐。 冯夫人闻言笑着说:“熙德容出自齐阳侯门,您的话,臣妇甚信。今日跟熙德容聊了这么一会,臣妇真真是舒快不少,也扰了您好些时候了,臣妇就先告退了。” “冯夫人慢走!”沈玉珺看着冯唐氏的背影,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淡然了:“夕颜?” 冯唐氏主仆二人坐在马车里,一边伺候的嬷嬷终是忍不住出声了:“夫人,您……” 冯唐氏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嬷嬷,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今日你也看到嫣然的样子了,我这做娘的再不为她打算点,恐怕她真的要……”冯唐氏不忍再说下去了,那是她每日都害怕的事儿。虽说李婉仪的事她原是打算要带进棺材里的,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老奴知道您的难处,老奴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不去探探淑妃娘娘再做决定呢?” 冯唐氏闻言嗤笑一声:“淑妃,那也是个没用的,妄她位列四妃之一,养着大皇子多年,竟然还没拢得皇上松口将大皇子记入她名下,就可知皇上根本就不信她。”淑妃根本就不可信,她膝下养着皇子,虽说没计入她名下,但她野心可不小,不然许德仪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德仪? “没有淑妃,还有德妃,怎么您就看上个熙德容呢?” “熙德容虽然位份低,但她这封号可不简单。更何况老爷说了再过些日子,沈家三代嫡长孙沈哲臣就要随长宁侯世子祁鞝去裕门关了。”冯唐氏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此生最后悔的大概就是没有教好独女——冯嫣然。 “裕门关?”嬷嬷闻言终是知道她家夫人的打算了,年轻一辈可能不知道,但她们这年纪可都是清楚的。沈家的根基从来就不在京里,而是在千里之外的边关。 “当年先帝不顾脸面夺了沈家的兵权,二十多年了,沈家不会一直那样蛰伏下去。现今北边边境不稳,沈家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冯唐氏太知道曾经的沈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手握大禹四分兵权一百多年之久。当年先帝估计就想动沈家的,只是没想到沈霖残了,又毫不犹豫地交了兵权,自此之后闭门思过。他的这番动作,倒引得先帝愧疚了。 “而且今日我探过熙德容了,那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明白人,恐怕她早就怀疑添禧楼有问题了。就算我今日不说,他日她也会自己查出来的。现我卖她一个好,也能为嫣然求得了一丝助力。”冯唐氏想着这就值了。 36.第 36 章 此为防盗章 沈玉珺突然听到有人在唤她, 本能地答道:“在”,等回过神来,就恭恭敬敬地起身福礼道:“皇后娘娘恕罪, 嫔妾一时走神了。” “沈德容不必紧张,本宫只是好奇,你怎么不吃呀?” 沈玉珺看皇后一脸的假笑,态度还这般温和,心中不由敲起警钟:“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见蟹这般大, 在想着该先吃哪?” “哦?原来是这般, ”皇后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偷瞄皇上的神色,见其没什么变化, 也就松了口气:“那你坐下吧, 这蟹还是要趁热吃, 冷了就有些腥了。”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妾知道了。”沈玉珺坐下后也不再纠结了,这满宫的人都看着呢,她可不想因为一只蟹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不就是吃嘛, 再说她难得吃一次,就只吃一只,不会有事的。然后沈玉珺就毫无压力地开吃了。 在沈玉珺慢慢吃完那只蟹的时候, 刚抿了一口杨梅酒, 就突然耳闻一阵鼓声。 哪来的鼓声? 只见舞池里不知何时出现一巨大的鼓, 这些都不是事儿, 焦点是鼓上有一红衣蒙面美人。不过真心说来,这鼓上舞跳得还真是不错,忽而刚如冰锋,忽而柔若水流,刚中带柔,刚柔并济。 水红色的舞服,随着美人舞动也显得翩然飘逸。红纱掩面的美人,回眸一笑,更是媚态横生。这中秋宴还真是如传说中的一样,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沈玉珺盯着那个红衣美人,还真是一点不意外,就知道有些人,没有机会,也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创造机会。 钱洛惜,还真是处心积虑呀!沈玉珺第一眼看到那红衣女就知道是她了,那双狐狸眼实在是独特。 今晚这宫宴,新人这会可就到全了。之前她心里还想着,依钱洛惜的性子,既然知道皇上要来,怎么可能会缺席?没想到啊…… 沈玉珺状似无意地扫了下周边,效果不错,这众怒算是犯了。就连皇后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撑不住了。 “嫔妾祝皇上千秋万代,万寿无疆!”声音柔媚,语调喃哝:“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舞跳得不错,你是今年的新人?”景帝心情看着还不错。 “回皇上的话,嫔妾是重华宫的钱常在。”钱洛惜并没有因为皇上没记住她而感到失落,反而着力想让皇上从今天开始能记得她。 “赏……”景帝说完就挥手让钱洛惜退下了。钱洛惜也不拖沓,力争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 沈玉珺对像钱洛惜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完全没好感。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人一旦有了野心,麻烦事就多了,沾上谁都能让谁惹了一身腥。 有了先例,宫宴后面就变味了,一众嫔妃跟打了鸡血似的,都要献上一些才艺。不过沈玉珺始终置身事外,丝毫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就连站在她身后伺候的竹雨都有些着急。怎么自家的小主就这么端得住呢?皇上都有十来天没来她们宫里了。 “沈德容,好似对这些不感兴趣呢?”边上的胡德容倾身过来笑说。 “胡德容说笑了,我本身资质不佳,也没有事前准备,倒是一时还真不知道要表演什么。未免贻笑大方,索性就坐在一边欣赏,也趁机开开眼界。”沈玉珺一晚上都没怎么吭声,就是怕言多有失。 这胡德容也是一样,一晚上就没什么动静,这会怎么倒是来了兴致?不过,管她想要作甚,反正别想拉她下水。 “据说沈德容,当日殿选,一管竹笛,就引得皇上龙心大悦,不知今个儿我们姐妹有没有那个福气也听上一回?”娇媚的声音,蚀骨销魂啊!没了孙贵嫔的倩贵姬似乎更加肆意了。这会竟然还记得沈玉珺。 “倩贵姬姐姐说笑了,嫔妾才疏学浅,当不得姐姐的高赞。”沈玉珺起身福礼道。 “沈妹妹何必如此自谦呢,宫里谁不知道妹妹德才兼备,”叶婕妤跟倩贵姬跟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扭过头去笑问景帝:“皇上您说沈妹妹应不应该给大家姐妹吹上一曲,助助兴呢?” “即然各位姐妹兴致这么高昂,那嫔妾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不知皇上和各位姐妹想要听什么曲子?”沈玉珺见叶婕妤去问景帝,也就赶紧接过话来,不然她可真的有些下不来台了。明明她没有拒绝的说,只是说句客气话,怎么的她们就觉得是不给她们面子呢? “今日是中秋,那就应应景吧,《霓裳羽衣曲》如何?”坐着半天不吭声的陆昭仪突然出声提议。 “《霓裳羽衣曲》倒是应景,只是嫔妾一人未免太单调了些,不知哪位姐妹有兴致陪妹妹奏一曲?”沈玉珺这时还不知道有人在有意为难她,那就是她傻了。即然你们这般会玩,她也不介意找些机会让新人露脸。要玩大家一起玩嘛,那就谁都别漏了。 “沈姐姐不嫌弃,妹妹愿携筝相伴,”鲁云隐坐着半天了,也没找着机会露上一手,现在既然有机会,又怎会错过,毕竟能见到皇上的机会不多。 沈玉珺倒是也不意外,毕竟鲁云隐到现在还没承过宠,再不找点机会,怕是皇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妹妹哪里的话,妹妹高才,人尽皆知,有你相助,我倒是可以安心了。” “两位姐姐通晓乐器,妹妹实在羡慕。”柳慧这时也搭话了。 沈玉珺还以为她不急呢,看来不是不急,是急不来呀? “柳妹妹不必自谦,妹妹一管好嗓子才是我等羡慕不来的,不知妹妹可否能助姐姐一次,也好让皇上、太后、皇后和各位姐妹尽兴?” “姐姐不嫌弃,妹妹自当全力以赴。”柳慧也就定下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最后沈玉珺吹笛,鲁云隐伴奏,柳慧唱歌,杨书嬅伴舞。这四人都是今年的新人,人虽少了些,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把《霓裳羽衣曲》演绎出来了高姿态。 尤其是杨书嬅和柳慧,一个舞姿婆娑,仙气飘渺;一个歌声玄妙,余音绕梁。鲁云隐也不负她才女之名,乐声跳珠撼玉,把控卓绝。相比于其他三位,沈玉珺这个领头羊倒是不怎么显眼了。 “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没想到今日能赏上一番。赏……”景帝开始只是单纯的想看沈玉珺笑话,毕竟这小女人天天一本正经的,偶尔看到她皱眉为难,还是挺愉悦心情的。不过这次的确见了真章啊,不错! “谢皇上!”四人也是很高兴的接了赏。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不得意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陆昭仪了,原本想着沈玉珺这一新进宫的,年纪又小,应该给她长长记性,不要因为承了几次宠就忘了自己是谁。没想到这巴掌拍自己脸上了。 钱洛惜原也想凑上一脚的,但想着已经跳过鼓上舞了,那会再上去,感觉风头太盛不好。哪知道这么一犹豫就被别人给顶了。她看着皇上龙心大悦的样子,心里就酸得很! 这中秋宴吃吃喝喝,跳跳唱唱的,到了戌时末终于结束了。沈玉珺回到添禧楼,整个人都感觉脱了一层枷锁,轻松了。一晚上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真心好累! 中秋之后,皇上也没让后宫失望,一改之前的十天半个月进一次后宫,现在隔三岔五的就来。先后招了杨书嬅和柳慧等新人侍寝,之后就各宫轮着来。 现在后宫要说得宠还是要数淑妃、丽妃,其次就是叶婕妤、沈玉珺、杨书嬅等了。倒是钱洛惜还是一直未被招幸。现在沈玉珺她们这一届的妃嫔也就只有钱洛惜和冯贵人没有被临幸过。皇上就好似忘了她们一般。 路公公有些傻眼,心想着皇上这已经很厚重了,您还就行了,不说那织锦和罗绸,单单云锦,这宫里剩下也就二十匹,您是有多看不得沈婉仪自在啊! 路公公心里想是这么想,但口头上还是恭敬的道:“诺,奴才这就去准备。” 添禧楼里,沈玉珺刚刚进了些朝食就又想睡了,没法子,实在是昨晚耗损太过,身子太疲累了。 “小主,您再去歇会吧,”冬梅有些心疼自家小主,昨晚该她守夜,自是知道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无事,你们不用担忧,”沈玉珺有些羞腼道,哪好意思这会还睡啊? 沈玉珺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自己身边的宫人,毕竟昨晚闹得有些凶。今儿沈玉珺起身得晚,又看到榻上的物件都换了新的,更是闹红了脸面。 “小主,萧良娣来了,”竹云进屋报道。 沈玉珺闻言,先是看下竹雨。 竹雨马上就会意到:“小主妆容很好!” 沈玉珺点头:“那就好,”又扭头对竹云说道:“请萧良娣进来,冬梅秋菊收拾下。” “诺”屋里的宫人就都快手快脚地收拾了屋子,确保看不出什么。 沈玉珺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姐姐,妹妹来得好似不是时候呀?”萧良娣一身月白蝶纹束衣,款款而来,衣波浮动,很有一番妩媚娇态,再配上绝色的容颜,好一个倾城佳人啊! “妹妹莫要打趣我了,”沈玉珺上前迎道:“妹妹能来我这宫里坐坐,是我的福气,怎还敢拘着什么时候呢?快请进!” 沈玉珺把萧良娣请进来在屋内的八宝红木桌边坐下,又吩咐秋菊上茶和点心。 “几日没见姐姐,姐姐的气色是越发红润剔透了,”萧良娣进屋先是快速扫了一眼屋内装饰,看着倒是一般,没有什么大气华丽的摆件。这位也是个不简单的,都半个月了,皇上还记得她,昨个儿竟然亲自来她宫里。 “妹妹见笑了,”沈玉珺笑道:“我惯常是个散漫的,近些日子膳食又精细,不免就贪嘴了些,没想到让你看笑话了。” 沈玉珺有些羞涩的掩嘴笑道,心里想着这位的来意,她平日里跟这位可没什么交集。 “姐姐哪的话呀,能吃是福,”萧良娣看着沈玉珺略显娇态的说:“况且我瞧着姐姐更是有风味了呢!” “妹妹说笑了不是?”沈玉珺想到昨晚的荒唐,有些羞红了脸。 萧良娣看着沈玉珺这好似毫无心机的样子,心里有些冷笑道,“还真是天真活泼啊!就不知这份作态能勾的皇上几时?” 昨晚萧良娣原已经睡下了,但不想下面的宫人来报,皇上去了添禧楼。当时她就有些难耐了,她原以为皇上昨晚会歇在乾清宫不来后宫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还记着这位。 今儿早上萧良娣早早便起身了,她还没够位份请安,终是忍不住来了添禧楼,想要见一见这位沈婉仪。这会见着了,长得也就那样,看着倒是平和,就不知内里有几分了? 萧良娣今儿来添禧楼是为了探知下沈玉珺的深浅。 沈玉珺大概心里也有几分明白她的来意了,也就跟她大而化之地聊着,始终不切重点。这后宫里啊,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再说皇上昨晚来了她这,敬事房是要记档的。 聊了两盏茶的功夫,萧良娣好似还要说什么,不过被进门的秋菊给打断了:“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了,请您出去接旨。” “恩,我知道了,”沈玉珺转身有些歉意的对萧良娣说:“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了!” “姐姐哪的话,我在这也打搅姐姐好一段时间了,我就先回了,日后我们姐妹日子还长着呢!”萧良娣听闻有皇上的旨意,就知自己现在还不能就跟沈玉珺唱反调,也就熄了心思,起身准备离开。 “那就多谢妹妹体谅,日后有时间,我再扫榻相迎。”沈玉珺见萧良娣不再像刚刚那样没有眼色,也就对其好言好语了。 “好,到时我一定来姐姐这蹭茶蹭饭,姐姐到时可别嫌弃我,”萧良娣掩嘴轻笑着。 “我一定欢迎!” “好了,姐姐的心意我明白,”萧良娣道:“姐姐快去接旨吧,别让路公公等着了,我也该回了。” “好,那我就先去了,”沈玉珺也不推迟:“冬梅替我送送萧良娣。” “诺” 冬梅送萧良娣一行离开后,沈玉珺也拾到好去前院接旨了。 等路公公一群宣旨的离开添禧楼后,沈玉珺也领着宫人回到屋内。 在添禧楼里服侍的宫人们可谓是喜气盈盈啊! 但沈玉珺身边的人除了欢喜更多的是担心,竹雨率先说道:“小主,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主,这也太打眼了,”秋菊见竹雨已经开头了,也不再憋着了:“奴婢曾在御膳房当差。就曾听淑妃娘娘身边的宫人说过,像蜀锦、云锦这样的缎子,宫里每年就不多,虽说云锦没有蜀锦来得珍贵,但还是招眼呀,这……更何况还有实实在在的位份啊。”秋菊点到这,也就不在多话下去了。 “皇上这样做,我能有什么法子?”沈玉珺想到皇上赐的那些料子,就知皇上今早在床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不过没想到皇上会给她晋位,这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儿:“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吧。皇上赏的花瓶也给摆上吧。想来皇上哪天要是见了也高兴。” “是,小主,”秋菊和竹雨就开始整理了。 “小主,现在您是德容了。”竹云有些没回过味来,自家主子承宠了两次,晋了三个位份,这打眼呀! “是啊,”沈玉珺想着:“自由自在的日子到头了,不过也好,大家姐妹经常走动也热闹些。她们来,我敬着;她们不来,我也不出去。我就不信谁找茬还能找到我宫里来?” 等东西都打点好了,那边皇后娘娘的赏赐又下来了,无非就是一些布料饰品。之后各宫娘娘也有送来赏赐贺礼,祝贺沈玉珺晋位。沈玉珺也一一拜谢了。 一直到下午申时,沈玉珺才有时间歇口气,她躺在摆放在窗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着。 这时候,冬梅和竹云回来了。 “怎么样?”沈玉珺睁开眼瞧着二人。 “可被小主说对了,宫里的确有人不安分了,”冬梅开口道:“奴婢按您的吩咐,盯着那几个,夏桑没什么动静,倒是红菱在路公公宣旨后,就借机出去了会儿,去了浣衣房,碰到了孙贵嫔宫里的倪虹,聊了几句,至于聊什么奴婢就没听到了;还有夏依下午也出去了,是直接去的叶婕妤那。” 沈玉珺闻言,眯起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接着示意竹云继续:“奴婢这也有些情况,小邓子还行,没什么出格的动静,倒是小席子在宣旨的时候,去了内务府那,说是报修宫里的桌椅,但在半路上却遇到了倩贵姬身边的大太监德福;还有小尤子下午也出去过,去了叶德容处。” “呵呵……没想到我这宫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什么人牛鬼蛇神都有。”沈玉珺有些冷意的说道:“多注意些他们,有机会我会打发他们的。” 冬梅想到昨晚的事,原打算早上就汇报给沈玉珺的,但一直就没机会,这会也有时间,也就直接说了:“小主,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先打发红菱吧。” “哦,继续,”沈玉珺知道有些事儿自己还不知道,就示意冬梅说下去。 “红菱留不得,”冬梅有些气愤的说:“昨晚皇上来的时候,红菱就开始不安分了,时不时地想往前蹭。昨儿应该是夏桑和奴婢值夜,但后来值夜的却是红菱。夜半皇上招人伺候,如果不是奴婢防的紧,她就端水进去了,就这样早上还让她得手了,到皇上面前很是殷勤,还好被秋菊找借口给打发了,否则咱们添禧楼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沈玉珺冷笑道:“噢……没想到我这添禧楼还有这么个能人呢,在我这还真是委屈了她。” “冬梅妹妹,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我定收拾了她。”竹云最见不得的就是奴才秧子想爬主子的床。 “红菱心倒是高啊,我说平时怎么总端着个架子呢,原来人家已经把自己当主子了,”竹雨也有些气愤:“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富贵命了?” 秋菊这会倒是沉得住气了,想了会就开口说道:“小主,红菱是万万留不得的,以往可能还能留她几天,但现在就不行了。从今儿起盯着添禧楼的人会越来越多的,要是红菱再出什么岔子,外人会说小主德行有亏,御下不严,实在是危险啊!” 37.第 37 章 此为防盗章 秋菊又继续道:“奴婢在金德容溺亡不久后无意中知道金德容的身子早已溃败,迟早是不行的, 只是觉得这两件事透着蹊跷, 所以奴婢才斗胆说来……” 沈玉珺在秋菊说道李婉仪是突然发狂时便眯着眼睛, 低下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最后这两件事可有结果?” “那时皇上都忙于前朝,没空理会后宫,倒是皇后娘娘有查, 但到最后也就只是打死两个宫人不了了之了。” “可曾听说李婉仪和金德容平日里处事作风如何?” 秋菊闻言心中很是高兴自家主子的聪慧细致:“李婉仪因是从潜址来的, 作风怎样,奴婢不是很清楚。但听闻李婉仪曾经因不满当时的孙美人, 也就是现在的孙贵嫔得宠, 在御花园当众掌掴了她, 这件事情不久后李婉仪就暴毙了……至于金德容, 奴婢曾在御膳房切菜时,就有发生过金德容因乌鸡汤里没放阿胶打死了送菜的小太监。” 听完秋菊那里的消息,沈玉珺抬起头对秋菊说道:“你很好,先下去休息会吧,把竹雨叫进来。” “诺”秋菊躬身退下。 “小主,秋菊都说什么了,怎么看着您的脸色都有些白了?” 沈玉珺摆手示意竹云告知竹雨秋菊的回报。 竹雨听后亦是脸色不好:“小主您打算怎么办?” 沈玉珺右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 眯着眼睛说到:“后宫争斗本来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那二人没脑子又太过张扬, 自然是死的早。做人还是厚道些好, 不过你们放心就是, 有因必有果, 咱们小心处事就是了。新人刚入宫,大家都忙着呢。这几日,你们要好好注意宫里的人,看哪些是不安分的?好早做打算,秋菊可以用用了,但还要继续观察。” “诺” “还有,最近趁着人多眼杂的,你们趁着这时机帮我好好地查探下添禧楼,看看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沈玉珺想到刚刚秋菊的话,又联想到曾经看的那些话本里就有把毒物暗藏在寝室害了人。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有必要翻翻添禧楼。毕竟她可不是进来混日子的,她要好好活着熬资历的。 三月二十六日下午,新人都入宫安顿好了。就有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过来通知:新人于三月二十八日辰时到景仁宫叩拜。 原本历代皇后都是要居住在坤玉宫的,但景帝登基时,坤玉宫因空置多年,景帝便把景仁宫赐予皇后居住,后政局安定也没有提出皇后迁宫之事,所以现在皇后还是居住在景仁宫。 三月二十八日卯时初,沈玉珺就起身,由竹云竹雨开始打理,穿上宫装,挽发洗漱,点妆上饰,不时还要忙里偷闲的吃点糕点垫着点肚子。 沈玉珺今天的装扮跟往常没什么区别,身穿一袭淡紫色的宫装,不显奢华但也透着淡雅素净。 卯时三刻,新人便已经齐聚景仁宫。沈玉珺大概的扫视了下,新人穿着大多都还算低调,但也有那么几个人打扮的高调华丽,其中就包括叶太后的侄女叶裳玫和第一美人萧蕊妮。 叶婉容本身长相明艳,又着一身胭红色抹胸束腰裙,玲珑身段顿显,再加衣服颜色艳丽,整个人更透着张扬美艳。不过她倒是胆大,今日这境况都敢穿红,虽不是大红,但依旧显眼得很! 萧蕊妮也不遑多让,容颜绝色,又是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乳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及地,看着更有仙气了。 相对于叶婉容和萧美人的高调,沐姬就是低调中透着奢华,身穿淡白色宫装,月白纱裙幅逶迤身后,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不亏是镇国公嫡女。 相对而言出自西宁伯府的朱嫔就保守多了,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淡粉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一根浅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之感。 这四人在这届秀女中也算是引领风骚了。 不过一刻,后宫嫔妃都到齐了。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吟唱,皇后身着一袭拖地的黄、紫相间凤袍,头戴九凤金丝冠,攒着朝阳八宝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龙璎珞圈,裙边系着深紫色宫绦,龙凤吉祥玫佩,一双圆而水润的鹿眼,两弯细长的柳叶眉,翘鼻微挺,红唇饱满,身量高挑,粉面含笑但威严依旧。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景仁宫内大小妃嫔都福礼唱到。 “起来吧”皇后落座后对内务府派来的太监说:“既然人都齐了,就开始吧。” “诺” 下面就是新进嫔妃向皇后娘娘行三跪九叩之礼。这是大禹皇朝后宫的规矩:新进妃嫔进宫后第一次向皇后请安要行三跪九叩之理,以示妻妾尊卑有别。 很快礼毕后,皇后依例训导:“今日是各位妹妹第一次来给本宫请安。本宫也很是高兴又多了几位妹妹,日后在宫中各位妹妹们定要和睦共处,勤谨奉上,多多为皇上延绵子嗣,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惹得后宫不宁,皇上烦忧。” “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新人在跪拜完皇后之后,就依照规矩开始向淑妃和德妃请安了。礼毕之后才算是新人的第一次请安结束。原本还要去太后宫中请安的,但因太后身子不适就免了今天的请安。 “明日,你们就开始侍寝了,规矩,嬷嬷们都交过,本宫就不再提点了。时候不早了,就都散了吧”皇后说完,在容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离开正殿,缓步去了内室。 “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离开后,众嫔妃也就依次离开。 今天的景仁宫可谓是花团锦簇啊,先不说新人容颜姿色怎样,只看后宫原有妃嫔哪个不是盛装出席,各有千秋呀。 淑妃明丽精致,德妃淡漠高雅,丽妃妩媚妖娆,倩贵姬柔弱纤美,陆昭仪温婉动人,孙贵嫔才气外露,叶婕妤娇媚艳丽…… 再看看新人,虽然大都低调,但依然掩不住低调下的风华,更何况还有张扬华丽的叶裳玫、脱俗绝美的萧蕊妮、出尘奢华的沐韵芷和清新高雅的朱琪。如果作为旁观者那是大饱眼福,但如若身在其中那就是风涌云动了。 “妹妹,几日不见,越发动人了!”走在后面的钱洛惜巧笑嫣嫣地快步跟上沈玉珺打趣道。 “钱常在好,钱常在才是越来越漂亮了呢。”按规矩钱洛惜是要向她行礼的,更不能称她为妹妹。毕竟她现在的位份可比钱洛惜高。既然她话着不知,沈玉珺也不打算跟她计较。现在大家都还没侍寝,但看日后吧。 “两位妹妹说什么,这么高兴?”一边的冯嫣然也跟着上来搭语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冯嫣然的娇美。 “沈良媛好!”虽说有些敷衍,但到底屈膝了。 “冯贵人不必多礼,”沈玉珺不打算跟她们扯皮:“我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就不做停留地走了。 “你的意思是……”萧良娣听明白了玲珑的话意,但摇了摇头:“子嗣是肯定要有的,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位份低,生了也只是替别人生。” “小主说的是,但还是要早些做准备。只要小主位份到了四品,应该就可以生了。要是一朝得了个皇子,那以后就都有依靠了。”本朝祖制后宫嫔妃三品以上,才有资格抚养子嗣。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翻看着敬事房送来的记档,心情是跌到了谷底。 “路公公给添禧楼送赏赐过去了。”容嬷嬷回禀皇后道。 “皇上那都送了,本宫作为皇上的妻子,自然要夫唱妇随,你也让人挑些礼送去吧,”皇后想了想:“本宫记得添禧楼后面有一小片梅林。那就应应景吧,把去年北疆进贡上来的烙梅香连同那个金珐琅九桃小薰炉一同送过去吧。” 容嬷嬷闻言一顿,后脸上笑意延伸至嘴角:“还是娘娘想得周到,那沈德容瞧着就是个精致人,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送得正是恰到好处!” “她这么受皇上宠爱,本宫自然要厚待她几分。”皇后虽这么说着但脸上却充满了冷意。 “皇后娘娘贤德!”容嬷嬷到。 京城的天气真是诡异多变!自入秋以来,这雨就细细绵绵的,没怎么断过。没想到刚入了十月,天才开晴了半月,就迎来了一场大雪。一早起来,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沈玉珺好一阵惊喜。 沈玉珺自小就喜欢雪天,虽稍稍有些怕冷,但也不影响心情。 “小主,园里的红梅开了,真是太好看了,”竹云高兴地跑进屋子里找剪刀:“奴婢去剪几枝回来,给屋里润润色,增加些梅香。” “嗯,这主意不错,”沈玉珺附议道。 “小主,热牛奶来了,”竹雨端着盘盏走进里屋:“没想到今年会在十月二十来了这么场大雪,真是好兆头!” “是啊,前几天就有些阴冷了,”冬梅帮沈玉珺打点着妆容。 “小主,”秋菊匆匆走入内室福礼道:“小主,小邓子刚刚来报了消息,钱常在昨晚截了冯贵人的胡。” “什么?”沈玉珺有些吃惊,但想想这是皇宫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他从哪得来的消息?” “小邓子的哥哥在敬事房当差,”秋菊补充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沈玉珺想着事情的经过原由,要说景帝可不是个随便,当然随便起来不是人。 “小邓子从他哥哥那得来的消息说是皇上昨晚政务太多,忙得就有些晚了。但因为先前已经翻了冯贵人的牌子,皇上忙完还是就去了承恩殿,只是不想在经过桃园的时候遇到钱常在,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冯贵人就被送回去了,侍寝的就变成了钱常在了,”秋菊回到。 “钱洛惜果然有意思,”沈玉珺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谁的宠不好抢,抢自己好姐妹的。” “是啊,不过冯贵人也不是个好惹的,想必接下来几日要热闹了,”秋菊讽刺到:“这份十多年的情谊大概是要被折腾没了。” 沈玉珺一方面觉得好笑,另一方面又有些同情冯嫣然和钱洛惜。依沈玉珺对景帝的了解,如果昨晚碰到的不是钱洛惜,想必侍寝的还是冯嫣然,后来换了钱洛惜,这大概也无关性趣吧,主要还是因为钱洛惜是冯嫣然的闺蜜吧? 沈玉珺在心里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要识时务,要顺着景帝,不能惹恼他,否则后果还真是不怎么美好!估计连想都想不到 此时的钱洛惜在吉祥如意的服侍下已经起身了。 “小主今天看起来脸色红润多了,”吉祥赞美道。 “当然了,今儿是小主的大喜日子,小主可要打扮的隆重些,”如意说道。 “小主今儿您要给皇后请安,还是打扮的庄重些吧,”吉祥想到自家小主承宠来得不太敞亮,还是不免劝了一句。 “吉祥说的对,还是低调些好,我才刚刚承宠还是不要太招人眼的保险。”钱洛惜知道昨晚的手段有些不太光明,但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个是坦荡的呢,坦荡的不是老死在后宫,就是早早的入了黄泉。她已经等得太久了,她不想再等了。 而昨晚被轿子送回的冯嫣然在得知是钱洛惜抢了自己承宠的机会时,就摔了她最喜欢的陶然花樽,一时气得差点岔了气。 “小主,您要保重身子呀,您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巧绢帮冯嫣然顺着气:“您千万不要伤了自己,便宜了别人。” 冯嫣然顺过气来痛哭了一会,说道:“我和她是自小的情分,她竟这样对我。她抢谁的宠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枪我的。” 冯嫣然气愤得连连拍着床铺:“原我还想着等我得了宠,再帮她一把,没想到……”冯嫣然想到这就更伤心了用被子捂着嘴哭着,嘴里还喃道:“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小主,您先别哭,”冯嫣然的陪嫁大宫女席芸上前劝导到:“您现在要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冯嫣然伤心难耐到:“昨天的机会还是宫外的父母亲走通了淑妃娘娘的路子才争取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都便宜了贱人。” “小主您这可就说错了,”席芸原是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很是有些手段:“昨天皇上翻的是您的牌子,即使您没侍寝,但也是过了明路的。她钱洛惜也只是使了卑贱手段抢了机会,这可名不正言不顺啊。” 冯嫣然还有些哽咽:“是啊,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忍着吗?” “奴婢就知道小主是个聪慧的,”席芸很高兴冯嫣然能够听得进去她的话:“现在小主只需事事忍着就好,还要闭门不出,当然有人来了,也要强颜欢笑。这样小主就能赢得其他人的同情,选择站在您这一边。那她钱洛惜即使承宠了,日子也不会好过。而且皇上见您懂事,说不定还会多眷顾您几分呢。” 冯嫣然觉得席芸说的很对:“是的,我现在不能闹,一闹就是打了皇上的脸。你说得很对,我现在只需忍着装可怜就好,”冯嫣然想通后,拉着席芸的手说:“席芸,你不愧是祖母身边出来的。” “对了,小主还是给宫外送句话吧,”席芸想到钱洛惜就觉得堵心,她家主子进宫都半年了,还没承宠,这眼看着就要凉了。好不容易得了次机会,竟还被自己发小给截了道,这不是要命吗?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给家里送句话,”冯嫣然双眼冒冷光的说:“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好心了,才让钱洛惜那个贱人这般肆无忌惮的抢我的恩宠。” “小主也只是太单纯被她蒙蔽了而已,”巧绢说道:“您看沈德容还是跟她沾亲带故呢,进了宫之后沈德容又何曾搭理过她。小主就当得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 “小主,巧绢说的是,这次的教训,以后就不要太轻信人了。好在这次只是被抢了恩宠,要是伤及性命那可真是说什么都迟了,”席芸说道。 “我记住教训了,钱洛惜那贱人,我是不会放过她的,你们且等着瞧吧,”冯嫣然现在是恨透钱洛惜了。 “小主还是抓紧休息会吧,不管昨晚侍寝没有,小主都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才不失礼数,”席芸提醒到。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冯嫣然不傻当然要好好利用这次的事为自己多谋些好处。 这天的景仁宫请安是注定不会无声无息的。 “妹妹多虑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宫中人多口杂,不免会想歪了冯妹妹的意思,那就不好了。”沈玉珺知道钱洛惜是个心机深的,但没想到她还这会还想试探自己,心中自然是不喜,也没了心思再敷衍下去了。 正好此时秋菊进来了:“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锦秀姑姑来给您送赏了。” 38.第 38 章 此为防盗章  景帝对“睡着”的沈玉珺说, 见其继续装睡便“哼”了一声, 随后起身唤了路公公进来伺候,等一切都打理妥当后, 景帝就离开承恩殿了。 景帝离开后,沈玉珺睁开双眼, 眼睛水润水润的很是委屈, 心中暗暗谴责,真是禽兽,跟百八年没开荤似的,好在自己聪明最后装晕, 不然肯定更惨。沈玉珺忍痛拥被坐了起来, 叫了竹雨竹云进来伺候。 两人见沈玉珺全身都是青紫,都心疼得要死,还在心底大逆不道的怪罪元景帝粗蛮, 不懂怜香惜玉。 “小主,皇上允许您在这休息到早晨,您就抓紧时间休息会吧。”竹雨心疼的劝导。 “后宫三品以下的嫔妃是不能在承恩殿留宿的。即便是皇上恩赐, 我也不能放肆,给人留下话柄。好了,我没事, 赶快收拾下回去, 辰时还要给皇后请安呢。” “皇上不是说免了您今日的请安吗?” 竹云忍不住敲了下竹雨的脑袋:“你笨啊, 小主现在刚承宠, 就不去给皇后请安, 虽说有皇上的赐免,但也难免会被有心人说小主刚承宠就恃宠而骄。现在后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小主,你不知道啊,赶快的收拾好回去,小主也好早些歇息。” 沈玉珺终于在寅时一刻回到了添禧楼开始休息,将将眯了一会就到了卯时二刻了。沈玉珺起身后由宫女打点好后,就早早的去景仁宫请安了。 “娘娘,沈良媛来给娘娘请安了,”皇后宫里的魏公公回禀道。 “呵,她倒是懂规矩!”皇后坐在妆奁前由容嬷嬷打点妆容:“先让她在殿里候着吧。” “诺” 很快宫里的妃嫔就都到齐了。 “妹妹昨儿才侍寝过,今儿倒是早啊,”叶婕妤娇笑嫣嫣地掩嘴说道:“妹妹看着娇俏,可比叶德容要健壮多了。” 叶德容在首次侍寝完后,就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向皇后请安。 沈玉珺知道今天请安不会平顺,心里早有准备以不动应万变:“多谢叶婕妤夸奖。”沈玉珺说完便退回去安静地站在一边。 叶婕妤见一拳打在棉花上,觉得忒没意思,也就打住话语了。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皇后就出来了。 “噢,沈良媛也来了!”皇后好似意外地说:“你昨儿刚刚侍寝过,身子想必还乏得很,皇上也打发宫人过来招呼了,说是免了你今儿的请安,没想到你就来了。” 沈玉珺忙起身再次向皇后请安:“嫔妾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起来吧,沈良媛太拘谨了!”皇后眉角微扬的说。听话就好,懂规矩总比那起子没规矩的好些。 沈玉珺起身道:“纵是皇上、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嫔妾也不能太放肆,能向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的福气。” “知道你懂规矩,快坐下吧!”皇后微笑很是满意沈玉珺的作法:“周嫔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身子已经大好。”周凝语前些日子不慎着凉很是折腾了一番:“嫔妾今个特地过来请安,也感谢娘娘赏赐的上好的药,嫔妾才能好得这般快!” “好了就好,”皇后目光像似无意间扫过一众妃嫔笑说道:“大家都是姐妹,要保重好身子,才能服侍好皇上,为皇上延绵子嗣。”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妃们都站起身来福礼。 “恩,你们知道就好,都起身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就都散了。 沈玉珺带着竹云和秋菊回到添禧楼,刚刚进入内间,沈玉珺就支撑不住地软倒在榻上。 “小主您没事吧?”竹雨忙上前服侍沈玉珺:“奴婢服侍您休息下吧?” 沈玉珺摆手阻止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待会还有些事,你先去准备些吃食,我进了想必会好点。” 沈玉珺想着不管自己昨晚是否得了皇上的眼,今儿总都会有圣旨过来的。 竹雨虽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终究是明白事的:“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很快,竹云和冬梅就领来了朝食,服侍沈玉珺用了些。 吃完朝食,沈玉珺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实在是疲倦得很,心中不免对景帝的不知节制有些怨言,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第一步走的还不错,日后在这宫里也会松快些。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路公公就带着旨意来到添禧楼。 沈玉珺领着添禧楼的所有宫人跪迎圣旨。 “沈氏玉珺,端庄舒慧,净灵温婉,深得朕心,特进为从五品婉仪。钦此!” “嫔妾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玉珺叩谢完,便在竹雨的搀扶下起身了。 路公公上前对沈玉珺行礼说道:“恭喜沈婉仪小主!皇上还赐香云纱一匹,素锦一匹,景泰蓝手镯一对,玉如意一柄,珍珠一斛,金步摇一对……仅供小主把玩。” 沈玉珺虽说是后妃,但要想在这后宫活得顺便点,对皇上身边的人,总是要礼让一些的。说句见笑的话,这些御前的人陪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可比她们这些后妃要多得多。这历朝历代的君主身边可不仅仅只有枕边风,能上眼药的人多了去了。 “多谢公公!”,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来宣旨的宫人。 路公公也不推让,直接接了赏赐,再次向沈玉珺行礼道:“奴才要回去复旨就先告退了。” “那公公慢走,小邓子替我送送路公公。”沈玉珺招来大太监吩咐道。 “诺”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竹雨领着添禧楼的宫人们向沈玉珺叩拜。 “起来吧,今儿都有赏,待会你们就到竹云那去领赏吧。”沈玉珺一向不是个小气的,也很懂得御人之道:“如今宫里的情形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行事,想必也不需我再多说什么,你们都看着办吧。” “奴婢(奴才)谨遵小主教导,定当谨言慎行!” “明白就好,”沈玉珺满意底面人的表现:“下去吧。” “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用不着,秋菊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收到库房里面去吧。”沈玉珺看着这些实实在在的赏赐,瞬间觉得身子也不疼了,精神头也好了,像昨晚那样的事还可以多来几次。 “小主,这会不会太打眼啊?”竹雨虽然欣喜于自家主子的晋升,但也很是担心,毕竟一下子升了两个位份,这除了周嫔之外,小主也算是一个了。 “打眼又能怎样?”沈玉珺坐在榻上眯着眼睛说:“宫里的女人争得不就是这个吗?” 后宫的妃嫔争宠不就是为了提高位份吗?没有相当的位份,在后宫之中也只是为人鱼肉;没有相当的位份,就连生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现在宫里的皇子公主哪个是养在生母膝下的,还不都是因为他们生母位份太低了。 沈玉珺并不担心自己目前的状况,因为皇上昨晚的话已经摆在那了,她知道皇上之后几天是不会再招她侍寝的。 沈玉珺见竹雨还是有些担心,就点到:“你放心,你家小主现在还不到打眼的时候,后面不是还有人吗?” 竹雨也不是笨的,一点就通,知道自家主子有打算,心里也就松快很多了。 “小主,冯贵人和钱常在来了,”冬梅进来回报道。 “请进来,”沈玉珺也整理妆容起身去了厅里。 “恭喜沈姐姐,贺喜沈姐姐了!”冯嫣然和钱洛惜首先向沈玉珺屈身福礼道。今日也不似前些日子那样敷衍了。这是有求于她呀! “两位妹妹快快起身!”沈玉珺上前拉起她们两位笑说:“两位妹妹也忒多礼了!”做戏还是会的。 “这是应该的,姐姐宽厚,我们也不能失了规矩。”钱洛惜看似很真诚地说。 沈玉珺心里冷笑着,也感觉到位份这东西真是好啊,昨儿个还傲气得很,今天就不得不低头了:“两位妹妹真是折煞我了,快请坐,竹雨上茶。” 沈玉珺带着冯嫣然和钱洛惜到桌旁坐下。 钱洛惜率先开口:“还是第一次来姐姐的添禧楼,这里真的好雅致呀!姐姐,今儿妹妹和冯姐姐是来给姐姐道贺的,恭喜姐姐晋升婉仪。妹妹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带来了一瓶香露。” 钱洛惜从吉祥呈上的漆木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瓶,揭开瓶塞,屋内瞬间充满玫瑰花香:“这是今年香满阁刚出的香露,妹妹得了一瓶,现送于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果然是香得很,妹妹自谦了,京城谁不知香满阁的香露紧俏极了,更何况还是这玫瑰香露!”沈玉珺不喜香露除了身边的人,外人并不知道。 “姐姐喜欢就好,”钱洛惜很是高兴的样子。 “钱妹妹送了这么稀罕的东西,我都不好意思把我的贺礼拿出来了。”冯嫣然状似不满地说:“我还在闺中时偶然得了一块紫水晶,虽不值什么钱,但沈姐姐皮肤白皙,想必配着刚刚好,还望沈姐姐莫要嫌弃。” 冯嫣然说完,便示意希芸把东西呈上。 “妹妹说笑了,紫水晶很是罕见,今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沈玉珺自谦了,紫水晶虽没有紫玉值钱,但通透得很,虽然少见,不过她家母亲就有一套紫水晶头面,以前还说要给她做嫁妆:“真是让两位妹妹破费了,姐姐我真是受之有愧啊!” “沈姐姐万不可以这样说,我们都是姐妹,日后还需姐姐多多照顾呢,”钱洛惜忙接话:“再说这些东西现在送于姐姐也算是没有埋没了。” “是呢,现在宫中谁不知姐姐得了皇上的欢喜。姐姐能喜欢我们姐妹送的东西也是我们的福气!”冯嫣然到底没有钱洛惜的心眼,这么会就直白地说出来意了。 “两位妹妹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了,皇上的心意岂是我等能猜测的,还请两位妹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以免让人笑话。”沈玉珺原本还想再应付下去,可听冯嫣然这样说就有些不得意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了旨。 众人起身后,沈大爷沈哲臣赶紧给传旨的公公塞银子。公公也不推辞,收好后婉拒沈家的挽留,就回宫复旨了。 沈玉珺没想到她能得到个六品的位份。要知道大禹后宫嫔妃除了从潜址进宫的哪个都是要从低位慢慢往上爬的。 她现在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轻松很多。宫里是有规制的,六品以上的嫔妃进宫是可以带两个丫鬟的,六品以下只可以带一个。刚刚入宫,一切都很是陌生,身边如果再没个忠心的人,那可真是寸步难行啊!现在倒是意外之喜了。之前她还在犹豫竹云竹雨带哪个进宫,现在可好了。 沈家众人也很高兴,从六品已经很不错了,后宫嫔妃家势再盛也都是从低末位慢慢升上去的。位份高点,总是会好过些! 未时竹云从第二楼买了糕点回到秀诗楼,进入内室。见室内只有小姐和竹雨便说了听到的消息:“这届秀女,封位最高的是被封为婉容的叶裳玫,”竹云喝了口水继续道,“还有姬位沐韵芷;嫔位朱琪;良媛就您小主,良娣鲁云隐、姚若彤;容华周凝语、窦明珠;美人萧蕊妮、冯嫣然;常在柳慧、钱洛惜,其他都在八品以下。” “还好,最高的是从五品的婉容。”沈玉珺听完竹云的讲述就只说了一句话,继续看书了。 过后几天,沈玉珺带着竹云竹雨跟着内务府派下的嬷嬷学习宫规。竹雨竹云是九岁那年沈玉珺向父亲求来的。她们都是孤儿,被沈家收养培养,以后作为暗子的。竹云心思整密,还会拳脚功夫,竹雨懂得医理,擅长膳食。有她们两个陪着,她也多了几分底气。 三月二十五日,这也是沈玉珺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夜了,所以沈家特地办的热闹些,连沈玉珺的叔祖一家也过来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上,沈家齐聚宁寿堂,就连沈霖也来了,到底是嫡亲的孙女。这一入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珺姐儿,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缺的?”老夫人握着沈玉珺的手,含泪问着。一旁的女眷也都拿帕子擦拭眼角。坐在老夫人下手的戚氏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娘亲,每年的正月初三,您都可以和祖母一起进宫看我,您可要高高兴兴地送我出门子呀。”这下连老夫人也忍不住哭了。出门子,终究是家里对不住她啊! “都不要哭得,小主明天就要入宫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些。”老太爷阻止到,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他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愧对沈家的子子孙孙。 叙话完后,老夫人叫了沈玉珺去了寝室,把一本小册子给了她,交代到:“这是沈家在宫中的人脉,你祖父让我交给你,你千万保管好。” 沈玉珺知道作为曾经的世家,在宫中肯定有自家的人脉,但没想到祖父会把它交给自己:“祖父祖母放心,珺儿不到非常时期,绝不会轻易动用这些。”有这些关系在,保命也会容易些,她也不做推迟。 沈老夫人抬手轻抚着沈玉珺的黑发轻言:“好,祖母知道你稳重,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一切要多加小心,万万要保全自身。宫外我和你父亲也会约束家人谨言慎行的,必不会给你招惹麻烦。” 沈玉珺跪到老夫人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孙女以后不能再在祖父祖母膝下尽孝了,万望祖父祖母多多保重!” “快起来……快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祖母也早些休息。” 沈玉珺回到秀诗楼,就见母亲坐在正屋。 戚氏双眼还红肿着:“回来啦,你们都退下吧,苏妈妈你守着门。” “是” “娘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沈玉珺坐到娘亲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左臂。 戚氏握上女儿的手,捏了捏,柔柔软软的,又忍不住有些哽咽:“进宫后,不管得不得宠,你都要以自己为主,你父母哥哥都只希望你平安享乐。” 戚氏拿出娘家的信物:“这是你外祖母和舅舅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给你的,戚家曾经有恩于太医院成老太医,你拿着戚家的信物,成老太医自会助你的,你要小心收好。” 沈玉珺接过代表戚家的竹纹玉佩:“娘亲,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女儿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父亲,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一夜,戚氏没有回桐知堂,她想陪女儿再多待一晚。晚上戚氏想了很多,也讲了很多。告知沈玉珺许多内宅后院的乌杂事。 同样也稍稍提及了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还有在房事上如何取悦男人。这些虽羞于口齿,但为了女儿日后,她还是勉勉强强地说了。男人就是那么回事儿,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天刚刚露白,沈玉珺就坐着内务府的轿子,在沈家众人的相送下,离开了沈家。戚氏见疼入心肺的爱女离家,强忍着泪水,由大儿媳梁氏搀扶着目送轿子离去。 辰时三刻,沈玉珺的轿子就到了皇宫的东侧门。沈玉珺下了轿,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赐住的添禧楼。 添禧楼位置不错,景致也是极好的!两层的小楼,不大,倒显得很是古朴大方,但细看小节之处,又处处透着精致。小楼前后都带着个小园子,前院里的几棵桃树,花都开了,花色正好,来日到了夏天,说不定还有桃子吃。后院的几株梅树长势也不错,冬日里也是一处好景致。 据引路的太监说,这添禧楼位置离皇上的乾清宫和皇后的景仁宫都不远。沈玉珺倒是心里有些打鼓了,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好的景致,怎么就轮到她了?她在宫里可没什么要紧的人能替她打点。 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领路的太监后,就进入殿内。 沈玉珺坐在主位上,接受宫女太监的跪拜后,又大致了解了宫里的情况。内务府指派来服侍她的有两个大宫女:秋菊、冬梅,两个大太监:小席子、小邓子,其余还有三个小宫女、三个小太监,外加一个粗使嬷嬷。这倒是附和她现在的位份。 “在我在里服侍的,是不是聪明伶俐不重要,但一定要忠心。当然你们对我忠心,我自然也会护着你们。你们都是在宫里伺候的,应该知道自己个该怎么行事?”沈玉珺很直白地告诫。 “奴婢(奴才)们,定当忠心耿耿。” “赏吧” 竹云闻言便拿了银子打赏众人。 众人见主子大方端和,不像是个刻薄的,也自觉幸运,喜笑颜开地收起赏赐退下干自己的活去了。 竹雨见众人都退出去了,转身小声说道:“小主,您要不要先休息会?一会等新人都入宫了,肯定有好些是要做的。”在进宫之前,沈玉珺就让她们改口称其为小主。宫规森严,即使是小细节,也是不能疏忽的。 “是要休息下,你们先服侍我梳洗下。”沈玉珺很满意竹雨的细心,她现在是有些疲累,这些日子要离家,到底是不舍得很。刚进宫还是要打起精神来的,不然后面的事情怎么能有精力应对。她进宫早,趁着这会子有空,还是先养养精神。 39.第 39 章 此为防盗章 “虽说盯着的人多, 但她得宠, 别人也不敢随意找茬。不过你说的也不错, 这天长日久的,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了些, ”萧良媛笑着, 目光坚定的说:“我是来宫里做贵人的, 不是来这里任由时光消弭的, 咱们就走着瞧吧。” “小主这样想就是对的,现在小主最要想的是以后的路怎么个走法?”玲珑笑着松了口气。 “什么意思?” 玲珑也不拐弯抹角的,就直截了当的说:“奴婢眼瞧着这宫里的女人啊, 还是要有个傍身的才好。小主您瞧许德仪就知道了。昨晚上惹了皇上、皇后生了那么大的气, 但您看她被罚得重吗?连个位份都没降,就只是学规矩而已。” “你的意思是……”萧良娣听明白了玲珑的话意,但摇了摇头:“子嗣是肯定要有的, 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位份低,生了也只是替别人生。” “小主说的是, 但还是要早些做准备。只要小主位份到了四品,应该就可以生了。要是一朝得了个皇子,那以后就都有依靠了。”本朝祖制后宫嫔妃三品以上, 才有资格抚养子嗣。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翻看着敬事房送来的记档, 心情是跌到了谷底。 “路公公给添禧楼送赏赐过去了。”容嬷嬷回禀皇后道。 “皇上那都送了, 本宫作为皇上的妻子, 自然要夫唱妇随, 你也让人挑些礼送去吧,”皇后想了想:“本宫记得添禧楼后面有一小片梅林。那就应应景吧,把去年北疆进贡上来的烙梅香连同那个金珐琅九桃小薰炉一同送过去吧。” 容嬷嬷闻言一顿,后脸上笑意延伸至嘴角:“还是娘娘想得周到,那沈德容瞧着就是个精致人,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送得正是恰到好处!” “她这么受皇上宠爱,本宫自然要厚待她几分。”皇后虽这么说着但脸上却充满了冷意。 “皇后娘娘贤德!”容嬷嬷到。 京城的天气真是诡异多变!自入秋以来,这雨就细细绵绵的,没怎么断过。没想到刚入了十月,天才开晴了半月,就迎来了一场大雪。一早起来,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沈玉珺好一阵惊喜。 沈玉珺自小就喜欢雪天,虽稍稍有些怕冷,但也不影响心情。 “小主,园里的红梅开了,真是太好看了,”竹云高兴地跑进屋子里找剪刀:“奴婢去剪几枝回来,给屋里润润色,增加些梅香。” “嗯,这主意不错,”沈玉珺附议道。 “小主,热牛奶来了,”竹雨端着盘盏走进里屋:“没想到今年会在十月二十来了这么场大雪,真是好兆头!” “是啊,前几天就有些阴冷了,”冬梅帮沈玉珺打点着妆容。 “小主,”秋菊匆匆走入内室福礼道:“小主,小邓子刚刚来报了消息,钱常在昨晚截了冯贵人的胡。” “什么?”沈玉珺有些吃惊,但想想这是皇宫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他从哪得来的消息?” “小邓子的哥哥在敬事房当差,”秋菊补充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沈玉珺想着事情的经过原由,要说景帝可不是个随便,当然随便起来不是人。 “小邓子从他哥哥那得来的消息说是皇上昨晚政务太多,忙得就有些晚了。但因为先前已经翻了冯贵人的牌子,皇上忙完还是就去了承恩殿,只是不想在经过桃园的时候遇到钱常在,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冯贵人就被送回去了,侍寝的就变成了钱常在了,”秋菊回到。 “钱洛惜果然有意思,”沈玉珺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谁的宠不好抢,抢自己好姐妹的。” “是啊,不过冯贵人也不是个好惹的,想必接下来几日要热闹了,”秋菊讽刺到:“这份十多年的情谊大概是要被折腾没了。” 沈玉珺一方面觉得好笑,另一方面又有些同情冯嫣然和钱洛惜。依沈玉珺对景帝的了解,如果昨晚碰到的不是钱洛惜,想必侍寝的还是冯嫣然,后来换了钱洛惜,这大概也无关性趣吧,主要还是因为钱洛惜是冯嫣然的闺蜜吧? 沈玉珺在心里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要识时务,要顺着景帝,不能惹恼他,否则后果还真是不怎么美好!估计连想都想不到 此时的钱洛惜在吉祥如意的服侍下已经起身了。 “小主今天看起来脸色红润多了,”吉祥赞美道。 “当然了,今儿是小主的大喜日子,小主可要打扮的隆重些,”如意说道。 “小主今儿您要给皇后请安,还是打扮的庄重些吧,”吉祥想到自家小主承宠来得不太敞亮,还是不免劝了一句。 “吉祥说的对,还是低调些好,我才刚刚承宠还是不要太招人眼的保险。”钱洛惜知道昨晚的手段有些不太光明,但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个是坦荡的呢,坦荡的不是老死在后宫,就是早早的入了黄泉。她已经等得太久了,她不想再等了。 而昨晚被轿子送回的冯嫣然在得知是钱洛惜抢了自己承宠的机会时,就摔了她最喜欢的陶然花樽,一时气得差点岔了气。 “小主,您要保重身子呀,您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巧绢帮冯嫣然顺着气:“您千万不要伤了自己,便宜了别人。” 冯嫣然顺过气来痛哭了一会,说道:“我和她是自小的情分,她竟这样对我。她抢谁的宠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枪我的。” 冯嫣然气愤得连连拍着床铺:“原我还想着等我得了宠,再帮她一把,没想到……”冯嫣然想到这就更伤心了用被子捂着嘴哭着,嘴里还喃道:“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小主,您先别哭,”冯嫣然的陪嫁大宫女席芸上前劝导到:“您现在要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冯嫣然伤心难耐到:“昨天的机会还是宫外的父母亲走通了淑妃娘娘的路子才争取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都便宜了贱人。” “小主您这可就说错了,”席芸原是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很是有些手段:“昨天皇上翻的是您的牌子,即使您没侍寝,但也是过了明路的。她钱洛惜也只是使了卑贱手段抢了机会,这可名不正言不顺啊。” 冯嫣然还有些哽咽:“是啊,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忍着吗?” “奴婢就知道小主是个聪慧的,”席芸很高兴冯嫣然能够听得进去她的话:“现在小主只需事事忍着就好,还要闭门不出,当然有人来了,也要强颜欢笑。这样小主就能赢得其他人的同情,选择站在您这一边。那她钱洛惜即使承宠了,日子也不会好过。而且皇上见您懂事,说不定还会多眷顾您几分呢。” 冯嫣然觉得席芸说的很对:“是的,我现在不能闹,一闹就是打了皇上的脸。你说得很对,我现在只需忍着装可怜就好,”冯嫣然想通后,拉着席芸的手说:“席芸,你不愧是祖母身边出来的。” “对了,小主还是给宫外送句话吧,”席芸想到钱洛惜就觉得堵心,她家主子进宫都半年了,还没承宠,这眼看着就要凉了。好不容易得了次机会,竟还被自己发小给截了道,这不是要命吗?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给家里送句话,”冯嫣然双眼冒冷光的说:“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好心了,才让钱洛惜那个贱人这般肆无忌惮的抢我的恩宠。” “小主也只是太单纯被她蒙蔽了而已,”巧绢说道:“您看沈德容还是跟她沾亲带故呢,进了宫之后沈德容又何曾搭理过她。小主就当得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 “小主,巧绢说的是,这次的教训,以后就不要太轻信人了。好在这次只是被抢了恩宠,要是伤及性命那可真是说什么都迟了,”席芸说道。 “我记住教训了,钱洛惜那贱人,我是不会放过她的,你们且等着瞧吧,”冯嫣然现在是恨透钱洛惜了。 “小主还是抓紧休息会吧,不管昨晚侍寝没有,小主都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才不失礼数,”席芸提醒到。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冯嫣然不傻当然要好好利用这次的事为自己多谋些好处。 这天的景仁宫请安是注定不会无声无息的。 沈玉珺这时声音就更小了:“十月二十八号。” 景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爱妃的确还在长身子,嗯,再长不到二十天就成年了。” 沈玉珺现在是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但是没有也只能继续厚颜下去:“是,皇上说得极是,皇上的算术可真好!” “朕也是这么觉得,”景帝现在的心情是十分的好啊! 站在一边的路公公的脸就像抽筋一样,心里回想着刚刚两位主子的对话,还真是诡异。沈德容的马屁拍得也太直白了,到底会不会奉承人啊? 不过路公公也不得不承认沈德容是个有运道的,第一次逛御花园就遇到了皇帝,还惹皇上这么高兴。 路公公虽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是高兴的,因为皇上心情好了,自己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毕竟他最近日子已经不好过好久了。 沈玉珺就这样站在景帝身边,景帝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不过只一会,景帝就离开回去御书房了。沈玉珺也立马回了自己的添禧楼,毕竟景帝出入的地方不宜久留。 果然晚上景帝翻了沈玉珺的绿头牌。 添禧楼里也是喜气洋洋的。毕竟跟了个得宠的主子,他们腰杆也倍儿直。 因为今天景帝有翻牌子,不像上次那样突然,所以沈玉珺还是充分准备了下。 沈玉珺在晚上用膳的时候是非常的犹豫不定,看着摆在桌上的桂花珍珠鱼。她第一次有些恨御膳房,难道今年的桂花珍珠鱼泛滥成灾了,为什么天天做桂花珍珠鱼?让她每天都吃得肚儿圆的,连皇上都明说她胖了。 最终沈玉珺还是吃撑了,因为她心里想着也许从明天起御膳房就不再做桂花珍珠鱼了,今儿晚上许是今年的最后一顿桂花珍珠鱼了,要不就明天多运动运动。她总觉得自入了宫,她就惫懒了。 这厢沈玉珺还不知自己的这番表现已经丝毫不漏的传到了景帝那。 景帝刚刚好也批完了奏折,对沈玉珺好吃桂花珍珠鱼的行为是相当的不齿,真是没出息! 路公公觉得皇上还真是矛盾,一边说着沈德容胖了,一边还让人吩咐御膳房给沈德容做桂花珍珠鱼,这不是明摆着要喂胖沈德容吗,沈德容到底是哪得罪了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啊? 景帝眼神示意小路子,发现其没什么反应,知道他又在做梦了,就开口道:“小路子,你这会已经娶到第几房媳妇了?” 路公公耳边传来熟悉的男生,瞬间回神:“额?皇上您就爱打趣奴才,”路公公见皇上已经批好折子,就吟唱到:“皇上摆驾添禧楼。” 添禧楼里,沈玉珺此时却不怎么开心,因为今晚上她刚刚洗漱好,就迎来了盛装打扮的许德仪。 许德仪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就住在隔壁的长安宫。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但没什么来往。之前在中秋宴上,她还很是同情了下许德容。 这会倒是有些看不清她了,这是争宠争到她宫里来了。还真是人在家中坐,是非找上门啊。许德仪是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沈玉珺见许德仪大有和她畅聊之意,也深感无奈,想着这都是深宫寂寞给逼的,但即使这样,沈玉珺也不想当许德仪的跳板啊。 沈玉珺知道许德仪今晚是要赖在这等皇上来。沈玉珺也不想出言逐客,心想着既然她一心要这样做,那就由着她吧,皇上来了再说。 很快景帝就来了,一入屋内就见到许德仪领着沈玉珺上前请安:“小路子,你去看看朕是否走错地方了,怎么来了许德仪这?” 沈玉珺闻言一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反应。 “皇上您没走错地方,这是添禧楼,不是长安宫,”小路子也有些看不上许德仪的作态,这鸠占鹊巢哪有这样心安理得的?皇上来了还不知道回避,竟还往前蹭。脑子这般不清楚的,歪道这么多年了,即便她生了大皇子,也还在四品以下混。 沈玉珺也不给许德仪开口的机会:“德仪姐姐今儿兴致高,用完膳就来嫔妾这找嫔妾畅谈了。皇上莫要怪罪,德仪姐姐也是头回这样。” 许德仪现在的脸色灰白的就连脸上的妆都掩不住:“嫔妾跟沈德容甚是投缘,一时忘形就聊得忘了时间,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越过两人直接到沈玉珺刚刚坐的地方坐下。 许德仪起身后,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双目含情地看着景帝。 景帝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那是差得厉害:“小路子,打发人去告诉皇后让她明天指两个懂规矩的嬷嬷来好好教教许德仪宫规。” “诺,”路公公一点也不可怜许德仪,这还真是没眼力劲!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嫔妾实在是……”许德仪还想说下去,却被沈玉珺打断了:“德仪姐姐今是累了,妹妹让竹云和秋菊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沈玉珺忙招来宫人硬是扶着许德仪离开了添禧楼。 等许德仪走后,沈玉珺才慢慢走到景帝面前双膝跪下:“嫔妾有错,请皇上责罚!” “哼,你还知道自己有错,”景帝见沈玉珺认错态度良好,心里的不快也消了些:“在朕来之前,你就当真没有法子打发了她?” “回皇上的话,嫔妾有的是法子打发了许德仪,但嫔妾觉得那些都不是最好的法子,”沈玉珺也知今晚上是扫了景帝的兴了:“嫔妾打发她一次,她还会来十次,而皇上打发她,她日后就不敢了。” 景帝现在是真的有些恼火了:“你倒是看得清,懂得利用朕了。” 屋里两人都静了一会,沈玉珺觉得今晚是自己的错,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沈玉珺一向就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她懂得知错就改,还是立马就改。 沈玉珺双膝往前慢慢挪到景帝面前,右手虽有些迟疑但还是慢慢地放在了景帝的膝盖上,轻轻抓住景帝安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摇了摇:“嫔妾错了,皇上您不要再气了,”沈玉珺小声说完。 景帝原还有些气,但看着她这般知错就改,还略带些小可怜的样子,那些气瞬间便成□□。景帝现在只想狠狠得要沈玉珺,心动就行动。 景帝反手握住沈玉珺的嫩手,稍稍一提,沈玉珺就踉跄地扑到了景帝身上,景帝也就势后仰下去。就这样沈玉珺就把一代帝王压在了身下了。 沈玉珺忙起身,但屡屡遭到景帝的阻扰,最终景帝翻身把沈玉珺压在了榻上:“爱妃是迫不及待了吗?朕知道朕长得好,但爱妃也不能这般热情,会吓着朕的。” 沈玉珺听着景帝说出的颠倒黑白的荤话,羞恼的很,一时没把住口:“皇上生的俊,嫔妾当然日思夜想了。”说完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哈哈哈……爱妃果然是想了,”景帝恶趣味上来:“不急,今晚朕都给你……” 景帝还想说什么,不过嘴被一张小口给堵住了,这样的效果果然是杠杠的,也是景帝想要的。 就这样沈玉珺和景帝又一次在榻上对上了,那战况真是激烈非常,连榻上的棉垫子都湿了。景帝一直缠着沈玉珺,从戌时正刻一直到子时正刻,沈玉珺昏过去景帝才歇战。 当景帝和沈玉珺都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眯着凤眼仔细打量着沉睡的沈玉珺。他让人细查了沈玉珺的过往,很干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上的体香也查明了,实属遗传,非手段。 “臣妾(嫔妾)告退,”妃嫔们纷纷起身告退。 沈玉珺巴不得赶快离开,回自己的地儿喝杯压惊茶,也好顺顺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迟,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还是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路公公还有急事,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了。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轻举妄动,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小主,”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真可谓是惊吓连连啊,要是小主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但恰恰就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了。 “小主不打算传……”竹云没有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风声鹤唳的,没得让人抓住把柄,”沈玉珺细细想着说:“你也不要担心,沈家跟孙家一向没什么往来,不会受到牵连。” 果然如沈玉珺所说,宫里起风了。 下午秋菊刚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不想就传来孙贵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秋菊连忙竖起耳朵打听消息,很快就拎着膳食回了添禧楼:“小主,孙贵嫔被打入冷宫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手中的游记一紧,随后又放下了:“这是迟早的事儿,就不知孙家怎么样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到消息说孙家被围了。” “这都快六月的天了,京城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热起来了,”沈玉珺并没有过多感叹,所有事都是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吩咐下去,这些日子无事就不要随便走动。” “是,”竹雨屈膝应道。 京城也因为孙府被围而变得异常敏感。 40.第 40 章 此为防盗章  盛元九年, 刚刚开年,各家秀女就已经齐聚京城。城内银楼绣房更是迎来送往, 好不热闹! 位于京城半月里弄的沈府,今年也不似往年那样沉静了。 沈玉珺请完安,没有直接回去她的秀诗楼,而是带着丫鬟来到了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上, 俯瞰着这个她出生成长的家, 心里是无比的沉静。 沈家原也是勋贵人家,曾经也有过辉煌时刻,只不过她没见过。二十五年前的边境之战, 她的祖父沈霖因遭小人构陷,差点兵败。最后那场战役虽说还是赢了, 但损兵折将太多,先帝大怒。沈家虽说在多方博弈之下保全了家人, 但却被褫夺了先祖用血汗拼来的爵位。至此原来的齐阳侯府, 也就是现在的沈家, 一日日的落寞了。 祖父沈霖更是因为在那场战役中身受重伤, 失了一条腿。自此闭门思过不问世事,二十五年来从未踏出家门一步,日日到先祖牌位前忏悔。 沈家被夺爵之后, 可谓是看尽了世态炎凉, 尝尽了人情冷暖。虽说父辈兄长还有些在朝为官, 但也是战战兢兢, 步履艰难。 她, 生于斯长于斯。自小到大早就看尽了沈家爷们为恢复家门昔日荣光,奔波劳累,却全然无功;见惯了沈家女眷咬牙隐忍,却备受奚落;看到了闺中姐妹知书达理,却无人问津。 她人小力薄,又是个女儿,自懂事了,就不让父母家人操心了。直到六年前,也是个选秀年,家中大姐姐沈诗画落选流泪。她才知道作为沈家女儿,也不是不能为家族门楣尽力的。 那时候,她九岁,第一次明确的想要做一件事,也是那一年她规划了自己以后的路。 虽说当时她年纪小小,但世家就是世家,即便没落了,但底蕴还是在的。九岁的她就已经知道什么是‘未雨绸缪’,什么是‘常备不懈’。 即然明确以后的路,她就私下里让丫鬟收集了很多话本。从话本里她知道,女人只有乖巧懂事才能讨得夫君欢喜,只有温柔美丽才能赢得夫君宠爱。也是从话本里悟出女人身娇体弱不是有碍子嗣,就是生产大多出事。 记得那是她第一次麻烦父亲,向父亲求了两个懂药食医理的丫鬟。至于强身健体,沈家本就是行武出身,学点拳脚功夫锻炼身体还是很简单的。 这六年来,她没有一天是松懈惫懒的。膳食调养,外加运动锻炼。强健了身子还不行,还要努力学习才艺。不过她也不是个聪慧的,琴棋书画里也就只专研了书法,习得一手瘦金体,还算上得了台面,其他也都只是泛泛。倒是女红得到家中长辈不住口的夸赞。 说句让人见笑的话,这几年就连保命的手段,她都学了不少。有次见了家里的丫鬟失足落水。她都能联想道后宫争斗,硬是求了娘亲带她去庄子上学了泅水。 不过保命的手段再多也是不嫌的。毕竟谁的命都只有一次,任你再高贵,人没了,也只是人走茶凉!后宫更是如此,越富贵越现实! 她沈玉珺不求一飞冲天,只求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儿,让她好好的活着,熬资历。如若老天垂怜能赐她一子半女,那沈家也算是有个依靠了。不过这一切还都只是她的臆想。能不能成真还要看进不进的了后宫? “小姐,虽说是三月里,但天儿还是凉飕飕的。这里风大,奴婢给您披上斗篷吧?”竹雨手里拿着斗篷上去,来到她家小姐身边。自家主子自小就是个爱护身子的,明天就要选秀了,更是不能着了凉。 “嗯,”沈玉珺眼神平静地看着底面的房屋楼宇,花草树木,这是她的家。先帝还算念情,虽夺了沈家的爵位,但圣祖赐的这所宅子到底是留下了。明天她就要离开了,让她好好再看一看。不管进不进宫,这样的机会,都不会多了! 想到最近家里的种种,她眼神又暗了些更坚定了些。她天才绝学的三哥再一次放弃了科举,准备出门游学了。 桐知堂里,大夫人戚氏正坐在炕榻上,倚着软枕闭着眼睛养神。 苏妈妈端了一碗燕窝粥进来,瞧着夫人靠在软枕上,面色暗黄,人也焉焉的,心里就不住的疼,到底呀,是她奶大的孩子! “夫人,您醒醒神,奴婢给您端来一碗燕窝粥,您先用些。” 戚氏睁开眼睛,嘴角有些无力地抽动下:“先放着吧,这会子也没什么胃口。” “夫人您还是看着用些吧,一会儿五姑娘要是知道了您这般,叫她又如何是好啊?”苏妈妈在一边劝着:“您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好,眼瞧着您都瘦了一圈了。” “妈妈,我就是有些怨自己,为何不早一些给五儿定了亲事,要是……哎……”戚氏每每想到这些,就无力得很。沈家已不是曾经的齐阳侯门了。京里的人啊,更是眼神亮堂得很,捧高踩低的。那些来说合的人家,更是没有一个入眼的。 “奴婢知道您的心事,老爷不是说了这次秀女众多,才貌双全的,更是比比皆是。虽说咱们家五姑娘也是个拔尖的,但要说能入选的机会还真是不大。”苏妈妈也不是说的虚话,五姑娘虽说出挑,但门第是硬伤。这次选秀真真是争奇斗艳的! “我知道,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这宫里虽说是富贵地,但阴暗得很。我家五儿,我真是怕啊!”戚氏想想都胆寒。 “恕奴婢多句嘴,夫人您现在还不是伤神的时候。五姑娘这里,不管入不入选,您都得先准备着。要是有那个万一,也不至于到时慌了手脚。” 戚氏闻言,倒是也不倚着了:“妈妈说的是,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想拧了。”戚氏也不用再劝了,自己个就端起燕窝粥食下了。 三月八日卯时,沈府就已经灯火通明。今日是大选的日子,虽只是初选,但也是刷人较多的一关。初选主要是检查秀女的年龄、身体状况,看五官是否齐整,看是否清白之身,以及身体是否有异味,疾病等等。 卯时三刻,沈玉珺就带着竹雨来到了宁寿堂。老夫人见她打扮得体,满意的微笑了,今天只是初选,如若打扮出挑,只会惹人话柄,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沈家已不是以前的齐阳侯府了,能够给孙女儿依仗。这样低调也是明哲保身。 “嗯……很好,过会内务府的马车便会来接,你大哥、二哥、三哥会随行护送你,一切不必太过强求,顺其自然便好。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老夫人是说着也有些心酸,要是沈家没败落,也就不会担心这命的事儿了。 沈玉珺上前跪在老夫人膝下:“珺儿知道,珺儿明白自己的身份,一定会谨言慎行,小心行事,不会做出有损家门的事。”说完就给老夫人磕了头。 “好……好……是我们沈家的闺女,臣哥儿、玮哥儿和旭哥儿好好护送你们妹妹,去吧。”。 “是” 说完,大家便起身送他们出了宁寿堂。 皇上闻言先是看向皇后,皇后知其意,也不含糊地禀报了今儿的事儿,毕竟这么多人都知道内情,不好偏颇。 “哦?这么说人是添禧楼的,沈德容你怎么说?”皇上看向沈玉珺,见沈玉珺没有丝毫忐忑。小妮子不错,这会还秉持得住。 沈玉珺上前跪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答道:“嫔妾不知此事缘由,也不知红菱用心。红菱平日里也并不在嫔妾身边伺候。如果皇上皇后相信嫔妾,且容嫔妾问她几句话?” 皇上并没有过多的干涉,而是看向皇后。皇后也知今儿这事是不好草草了结的,必是要探个究竟:“你去吧。” “谢皇上皇后成全!”沈玉珺起身来到红菱身边问道:“你姓什名谁,家乡何处?” 红菱不是个蠢的,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也就老实了:“奴婢姓赵,名红菱,家在兆远。” 红菱说完,沈玉珺的余光就瞅到孙贵嫔的手有些缩了缩,而与孙贵嫔坐在一处的倩贵姬却嘴角微挑,双眼发亮。 “你原在哪当差,家里还有什么人?”沈玉珺继续问道。 “奴婢来小主这里之前是在尚衣局当差;家里还有父母兄弟。”红菱此时已经很是紧张了,只希望不要连累家人。 “你家人都在兆远吗?”沈玉珺依旧这样不着边际地问着。 “基本上都在兆远。” “哦,基本上,也就是说并不全在兆远喽,那他们在哪?”沈玉珺在这个问题上有些不依不挠了。 “回小主的话,在……在……”红菱有些吃不准,但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呵呵……妹妹你也别为难她了,看着这可怜的样儿,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倩贵姬笑道,后又转头看向皇上皇后说道:“不过说到兆远,臣妾依稀记得孙贵嫔的祖籍好像就是在兆远吧?你家里可有姓孙的,说不定你还能跟孙贵嫔沾着亲呢?” 倩贵姬算是说到点上了,沈玉珺这时是在心里感谢倩贵姬插一脚,毕竟唱戏的没有捧戏的,这还真不好唱下去!看来她还可以考虑多留小席子在她宫里几日,倩贵姬这事,他办的不错。 这后宫之中是没有情可言的,孙贵嫔还算得宠,有机会众人当然是不会放过打压孙贵嫔的。 皇后也是一样,如若说孙贵嫔和沈玉珺放一块,皇后还是更乐意孙贵嫔遭殃,毕竟沈玉珺根基浅,日后好对付:“哦,有这样的事儿,红菱你是现在就如实报来,还是到慎刑司再说呢?”皇后也不再磨叽下去了,直接来狠的,谁都知道,进去慎刑司,可没几个能活的出来。 “皇上皇后饶命啊,奴婢都招,奴婢都招。”红菱这时也是怕了,但自己心里还恨着的,沈玉珺还是其次,她最恨的就是孙贵嫔。平日里端的跟个仙女似的,谁又知道她有多毒? 红菱这是打算要拉孙贵嫔下水了。 孙贵嫔见红菱这般,知道红菱这颗棋子是废了,说不定还要引火烧身。 “臣妾的父母家人都在京城,虽说臣妾娘家的祖籍在兆远,但兆远那好似已经没什么人了呢?”孙贵嫔插话到。 红菱听孙贵嫔所言,脸面瞬间煞白,双唇颤抖。 “你的父母家人都在哪?”沈玉珺见孙贵嫔提到父母家人时红菱整个人就变得畏缩了。话本里不是说了,一般有权有势的要想某个人听话,都会握着这人的弱点做威胁。这会,红菱这样子,简直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跟话本里说的一模一样的。 红菱闻言,忽的抬头看着沈玉珺。 倩贵姬也不是个蠢的,见红菱这般,也知今天势必要给孙贵嫔来个当头痛击,就加把火道:“你放心,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这里没人敢放肆的,尽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沈玉珺看了眼倩贵姬,心中不免坏想到,果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打压孙贵嫔啊。给力,要的就是像她这种看戏不怕台高的。 红菱看了看皇上和皇后娘娘,又看了看孙贵嫔,见其坐在那一身容华尽显,而自己却难堪狼狈,心中更是极度扭曲,嫉妒非常!就算死,她也要拉着孙贵嫔一起死,要让她也尝尝命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 孙贵嫔见红菱紧盯着自己,脸色也有些暗下去了,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锦帕,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妹妹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呢?”倩贵姬看着孙贵嫔变调的样子,心里自是开心的,毕竟孙贵嫔一直以来还是有些得宠的。不过她最看不上的就是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谁还没读过几本书呀?装得跟个当世大儒似的。 “姐姐多心了,”孙贵嫔此时只感到四面临敌,情况十分不好。 这时皇上终于开口了:“说吧。” 孙贵嫔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大家都知道孙贵嫔今儿是难过了。 皇上开口就代表着皇上会做主,红菱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也就一一道来了:“奴婢家虽在兆远,但自小却不在兆远长大,而是在奴婢六岁的时候就被带到京城孙府里教导。孙府里还有好些族里长得好的女孩都在那接受各种培教。奴婢那时只知要把东西都学好,才能吃得好穿得暖,并不知孙府的用意。直到奴婢的一个族姐在十四岁的时候被调到前院伺候,奴婢才知道奴婢们这些被培教好的女孩是要被用作何用。” 孙贵嫔此时恨不得扑上去撕了红菱。 殿里的一众人听着红菱的描述,脸色都变了,这可是孙家的家族辛密。 “都作何用?”淑妃此时也沉不住气了也开口。 红菱这时抬起了头,看着皇上和皇后说:“孙家把培教好的女孩当做玩意儿送给各个官员,以作拉拢。” “贱人,你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糊弄皇上,”孙贵嫔扑上去就要撕打红菱,不过被站在沈玉珺边上的竹云给拦住了。 “啪”耳边传来清脆的响声,殿里的人都瞬间盯着从孙贵嫔手里掉下的玉簪。 路公公上前捡起在地上滚动的玉簪,呈给皇上。 景帝拿着玉簪尾端细细端看着:“没想到还有这么做工精良的东西啊?爱妃,手里好东西还真是不少啊!”景帝冷笑着,孙家他早已经要动手除去,今儿送来这神来一笔,也好,就借这个机会吧:“你继续。” 红菱现在更是恨透了孙贵嫔和孙家,嘴里的话也如流水般往外淌:“孙家除了培教女孩,还每过一段时间就去人肉市场挑选长得俊俏的男童,送到庄子上驯养,好以后送给有特殊癖好的大人。奴婢只知道南宁总督就是其中一个孙家拉拢过来的大吏。” 红菱现在已经把自己逼到绝路了,知道今天自己是没什么生路了,但还是想为家人讨一条活路:“皇上,奴婢有重要情报要说,奴婢不求什么,只求皇上能够放过奴婢家人。” 景帝眯着凤眼,让人难以看清他:“哦,你还是个有心的,好……你还有什么尽管说来,朕保你家人就是。”景帝心想着看来今天自己还真是大收获啊。 “良……”红菱刚刚开口,就被孙贵嫔扑上来打断,但好在有叶婕妤和倩贵嫔身边的人拦着,红菱并没有受到迫害。 “来人,看着孙贵嫔,别再让她乱动。”皇后在皇上眼角余光瞥向自己的时候就连忙表示了。 果然立时立刻来了连两个粗壮的嬷嬷站到孙贵嫔身边。 “良王一脉并未死绝,”红菱颤声说道。 “大胆贱婢,你还在……”孙贵嫔此时已经不顾一切了,她后悔让红菱进宫了。 “堵上她的嘴。”皇后大声喝道。 宫里安静的有些恐怖,还是皇上先出声:“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奴婢知道,”红菱有些发抖,连声音都在抖:“奴婢没有妄言,良王的嫡孙就在孙府,养在孙府庶出二少爷房里,而良王府死的那个是孙府二少爷的嫡子。二少奶奶就是因为没法接受,才会被大太太让人下药毒死的。” 景帝也一直怀疑良王一脉还有活着的人,没想到活着的还是良王的嫡孙,良王真真是好算计啊:“你有什么证据?” “奴婢没有胡说,如果皇上非要证据的话,那代表良王身份的青龙玉佩就被埋在孙府祠堂的香炉里,”红菱想到自己已经进宫几年,什么都可能会变,又补充到:“奴婢进宫时还埋在香炉里,现在不知还是不是那个地方?” 景帝只是微微一个眼神,路公公就朝身后点了下头。 沈玉珺此时已经算是毫无存在感了,毕竟相较于叶婕妤的事,良王余孽才更棘手。沈玉珺在红菱提到孙府勾当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后退到边缘地带了。 这不沈玉珺的马车一出皇宫,三人就立刻上前打点。离了宫门好些距离,才上马紧随沈玉珺的马车后。 很快马车就到了沈府大门口,外面吹锣打鼓的,还参杂着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好不热闹!沈府众人早就等候在一旁,就连常年不出府门的沈霖都由两个儿子搀扶着候在门前。 沈玉珺下了马车,沈府一众行礼道:“小主吉祥!” 她忙上前阻止祖父祖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见到自己的祖父,原本有些得偿所愿的轻松,也变得心酸难受了。 “小主不可,您现在已是皇家人,君臣有别,这礼是我们要行的,万不可乱了规矩,留下话柄让人诟病。”沈老太爷虽说多年不问世事,但行事还是一向谨慎。现在沈玉珺中选,行事就更加慎重了。沈家早已经不得折腾了。这会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沈玉珺知道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这礼她必须得受着。她便无奈地立在那里生生地接受着父母长辈的拜礼。 礼后,沈玉珺赶紧上前扶起众人,跟家人一起来到厅堂。 沈玉珺可以看出众人眉梢眼角的喜意,但也有些带愁。 “好好……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叙。”沈老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住地轻拍着沈玉珺的手,终究是沈家对不住这孩子。 沈玉珺依言别了家人回自己的秀诗楼休息了,这些日子确实疲累,早些休息,也好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桐知堂里,戚氏也在跟大儿媳梁氏叙话。虽说当初沈家为她大儿子聘娶梁氏时,家里已经败落。梁氏也非什么大家出身,甚至还是出身商户,但她知书达理,人也爽利。这么多年来,倒也入了戚氏的眼。 “母亲万不能再伤神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为五妹多筹谋些,也好叫她在宫里的路好走些。”梁氏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姑子平时不声不响的,竟然一朝入选,得侍天子身侧。不过说句心里话,现在的沈家还真的很需要这个依仗。 41.第 41 章 此为防盗章  “小主, 您今儿还是像以往一样吗?”冬梅就闹不明白了, 皇上要来,自家小主怎么还不上些心呢? “恩, 怎么了?”沈玉珺知道冬梅的意思笑道:“晚上都要休息了,还打扮什么,黑灯瞎火的又没人看得见, 再说你家小主我天生丽质, 再化妆岂不是让别人自卑了去。”沈玉珺玩笑道。 “呵呵……小主说得是”冬梅也就不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 沈玉珺原本以为景帝要到晚上戌时以后才能来,没想到他申时末就来了添禧楼。御膳房也把皇上的膳食送了过来。 景帝走到炕榻边坐下:“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的啊,”景帝见炕榻上摆放着几个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抱枕。 “这些都是闲时做的,嫔妾见挺好用, 就多做了几个,准备放床上用,”沈玉珺只是想要表达意思是, 晚上睡觉的时候枕着或者抱着抱枕都挺舒服的,仅此而已。但思想不那么健康的人就不免想歪了, 譬如景帝。 景帝拿了一个水绿色的抱枕抱在怀里,意味深长的笑道:“爱妃果然是好好准备了, 不错, 甚得朕心!” 沈玉珺原还品不出味来,但看到景帝眼角的那抹邪笑,就知景帝想的不是什么正经的事儿, 就赶快换话题道:“皇上, 膳食已经摆好了, 嫔妾先服侍您用餐吧。” “嗯,也好,”景帝起身走在前面:“早点吃完也好早点休息。” 跟在景帝身后的沈玉珺闻言差点一头栽地上,小脸到底没有没有景帝的厚,接过秋菊递过来的湿帕,上前为景帝擦手:“皇上您先坐,嫔妾这就来伺候您用餐。”沈玉珺也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手。 沈玉珺看着摆在桌上的膳食,第一次感到帝王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侈,至少景帝是这样的。桌上摆着八菜一汤,四荤四素,汤品是八宝老鸭汤,可真是家常得很。 沈玉珺站在景帝身后服侍其用膳。只一会。景帝就开口道:“你也坐下一起用吧,这天有些冷,饭菜一会就凉了。” 沈玉珺闻言心中一喜:“谢皇上!”其实她早就饿了,一直在默默地咽口水。 沈玉珺赶忙退下去洗了手,再回到桌边,桌上已经添置了另一副碗筷了。她先是向景帝福了礼,在景帝摆手示意之后才坐下用膳。 开动之后,沈玉珺不得不承认,虽然景帝的饭菜没有像那流水式的席面一样,但每一道菜都经精致加工过,美味可口自不在话下,不出意外的她又一不小心吃得有些撑了。 景帝见沈玉珺桌上用餐礼仪是不错的,颇具大家风范。只不过他也注意到了沈玉珺虽然看上去没进多少,实则吃得不比他少。 景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看沈玉珺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也就拿着筷子做做样子。 一会之后,景帝看沈玉珺还在吃,双眼就不由地看向沈玉珺的肚子。也许是景帝看得太直白了,沈玉珺终于迫于压力,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吃饱了?”景帝笑问道。 “回皇上的话,嫔妾饱了,”沈玉珺起身福礼道。 “没想到你还挺有福的啊,”景帝继续说道:“只是东西吃下去了,能长点力气就最好了。” 沈玉珺知道景帝前面一句话是在说她太能吃了,但后面一句话就有些意指她光长肉不长力气了。沈玉珺想到她每每和景帝行房都后劲不足,在心里就暗怨景帝精力充沛。 “嫔妾会努力地长力气的,”沈玉珺也不知要怎么回答,也就找了一句最实在的话来答复景帝。 “恩,你知道就好,”景帝还是一脸要继续下去的样子:“力气是锻炼出来的,多锻炼锻炼就会适应了。”说着话不时还上下打量着沈玉珺。 沈玉珺此时正在心里大逆不道的骂景帝下流:“是,嫔妾一定谨记皇上的教诲!” “恩,”景帝见沈玉珺已经有些放弃抵抗的样子很是满意:“那以后就多多练练吧!”说完,景帝就在路公公的服侍下漱了口,后径自回了里屋,留下沈玉珺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站在原地平复心情。 不一会,沈玉珺就抬脚跟着进入内室了,她不能把皇上一人晾在那啊,总得贴身服侍不是。 沈玉珺进入内室,见景帝躺在躺椅上,正拿着那本《大禹四方志》看着。她也未上去打扰,就来到榻边拿起绣了一半的绣活坐在榻上做着。 不过沈玉珺也没安静多久,面前就出现一片阴影:“皇上,可是要休息了,”沈玉珺起身:“嫔妾这就服侍您洗漱。” 沈玉珺见景帝依旧没有答话,以为是默认,就准备去外面唤丫鬟抬热水进来。 沈玉珺刚抬脚准备走,就被景帝给拦腰抱起丢到床上。景帝紧随其后的压了下来:“爱妃是准备要逃了吗?” “皇……皇上,嫔妾要服侍您洗漱,”沈玉珺每次和景帝行房都死去活来的,当然希望能往后推就往后推。 “朕来之前已经洗过了,爱妃就不必记挂着了,”景帝瞄了一眼放在里面的几个抱枕,邪肆的笑道:“爱妃不是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吗?正好今晚朕陪爱妃试试,也不辜负了爱妃的一番美意。” “皇上,您……您误会了,那……”沈玉珺想要解释的话语已然是没人想听了。 景帝很喜欢沈玉珺的味道——自然清香,每每都忍不住一尝再尝,留恋不舍。 沈玉珺感觉自己被景帝吸得都快断气了。还好景帝在她“气绝”之前放过了她的嘴,但依然不改其霸道本质,攻城略地丝毫都不放过…… 沈玉珺就那样被景帝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足足近两个时辰,要不是她承受不住快要晕过去,景帝还不准备放过她。景帝今晚在抱枕的配合下更是空前的享受,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沈玉珺力竭之时眼瞟到被她扔在地上的抱枕,心中就做了一个决定,这辈子她再也不做抱枕了。 次日早上,景帝一如既往的准时醒来,看着紧紧依在怀里的女人,心情似乎也比往日好些。 景帝摇醒怀里熟睡的女人,看着她还有些迷糊没醒神的样子,冷声说道:“怎么朕都醒了,你作为朕的妃嫔不是应该比朕早起服侍朕吗?” 沈玉珺见景帝一早上冷着个脸,也不敢再拖沓了,赶忙起身,但一时动作过激,没顾忌到昨晚被折腾厉害了的小腰,就这样要头朝地的栽了下床去。 她自己一时也被吓得愣神了,就在快跟踏脚板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臂膀把她拦腰拉回了床上。 “你还真是能折腾!”景帝皱着眉训斥到:“刚刚要不是朕,你今一早非得见血不可,”景帝见沈玉珺有些被吓到:“哼,今早的救命之恩先记在账上,你以后慢慢还。” 沈玉珺哪是被吓到啊,她是被气到了好吗?原她心里还满怀感激,毕竟是皇上救了自己。但后来就气了,这明明就是他给折腾的,否则自己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腰酸背痛呢? 但沈玉珺也就只敢在心里怨念着,嘴上还是嘀咕着软话:“嫔妾谢皇上相救,至于救命之恩不是都说大恩不言谢吗?” “是吗,朕怎么只听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呢,难道是朕记错了?” “没,皇上没记错,许是嫔妾记岔了,”沈玉珺真真是佩服死她的识时务了。 沈玉珺见皇上已经起身了,也赶忙下床服侍皇上穿衣。这还是沈玉珺第一次服侍皇上穿衣,手里握着明黄色的龙袍,心都颤了。这就是龙袍啊,以往最多只碰到过纽扣,今儿是切切实实的摸到了。听说一件龙袍要百位最好的蜀中绣娘日夜不停的赶工半年才能做好,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沈玉珺服侍皇上穿好了衣裳,便唤了宫人端水进来服侍皇上洗漱了。 很快皇上就收拾好了,去了外间。 这时马车又开始往前行了,不一会便入了皇宫,沈哲臣兄弟就都被留在了宫外。 “大哥,宫里规矩大,妹妹不会受欺负吧?”沈哲旭骑马走到大哥身边,皱眉担心的问道:“早上到现在,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沈哲臣耳边回响着妹妹平静柔和的声音,扭头回到:“不会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在内宫门前各家秀女都下了马车,坐上轿子,又走了一段路,来到锦绣宫。 “姑娘,锦绣宫到了,请下轿吧!” 沈玉珺闻言下轿后,便示意竹雨打赏抬轿的太监,后随接引的宫女进入锦绣宫。 沈家自被夺爵之后,沈家女眷进入宫廷的机会就极其稀少了。她是出生在家里落寞之后,宫里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锦绣宫很大,很巍峨!也是,这是皇宫,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岂有不壮阔之理! 进入皇宫后,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富贵高雅的景色景致,沈玉珺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眼,但还是很快就回神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可在这时露了相? 一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殿的秀女,华衣鬓香,珠摇玉翠,好不艳丽!瞬间沈玉珺就迎来了各方探寻的目光,有相熟的便上前来招呼了。 “沈妹妹,你来了,姐姐我都盼着你呢。”礼部左侍郎家的嫡女,也是二婶钱氏娘家的女儿钱洛惜上前拉着沈玉珺的手:“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钱姐姐过誉了,只是家里压着学了些规矩,以免我贻笑大方。”做戏嘛,谁不会?沈玉珺对答得仪,小心应付着。沈家因为家教,家里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的,从未生出什么口角来。但在外沈玉珺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妹妹近来可还好?”钱洛惜拉着沈玉珺上下打量着:“看这气色就知道好得很。连姐姐我都羡慕了呢!” “钱姐姐打趣我了不是,要论姿容小妹哪比得上钱姐姐呢?” 大禹皇朝的选秀一共分为初选、采选和殿选。 初选是由内宫总管太监、太后的管事嬷嬷以及太医院把关的,后宫妃嫔不得插手;采选是由皇后、四妃出面选定德行兼备、才貌双全的秀女,以供殿选;最后殿选是由皇上、太后和皇后共同选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事的公公便来了,初选也正式开始。 因沈大老爷位居五品户部员外郎,所以沈玉珺排在靠后的位置。等队列排好之后,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点名,五人一组进入偏殿检查。 沈玉珺巧合的与钱洛惜一组,也是,身份上基本没差多少。 很快便轮到沈玉珺这一组了,一行人跟着宫女进入了偏殿。打一入内,就看到用屏风隔开了的五个小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嬷嬷的影子。 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和总管太监坐在五个屏风的前面监察,以杜绝作弊的可能。 一个小太监拿着名册上前在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便让她们按顺序进入小间。 一进入隔间,里面的嬷嬷便命令脱衣。沈玉珺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依然听命行事,将衣衫褪尽,玲珑有致的娇躯立刻呈现在嬷嬷面前。 检查的嬷嬷面无表情又很是严格的从头到脚开始检查。嬷嬷满意于沈玉珺发育良好的体态、白皙粉嫩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干净淡雅的妆容。 嬷嬷见沈玉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点而黛的小山眉、清澈宁静的桃花眼、挺而微翘的玲珑鼻、小巧透粉的樱桃嘴,虽说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美艳,反而透着干净,加上多年养成的气质,就更加耐看了。 后宫中不缺美人,但像沈玉珺这样气质宁和的女子却很少。经过一番检查,嬷嬷确定沈玉珺身子清白,便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开始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些什么。检查嬷嬷心里想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感觉闻到一股香味,闻着像是果香,很是舒服,但细闻又没什么。 完事后便带着她出了隔间,来到把关的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其是否健康。把脉完之后,太医在刚才嬷嬷拿的宣纸上继续写什么,最后由管事嬷嬷和太监总管确认后,管事嬷嬷才开口告知结果:“初选通过。” 管事嬷嬷语毕,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过来带她从另外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竹雨。 这时钱洛惜一脸喜色地出来了,见沈玉珺也在,便过来福礼道:“沈妹妹,恭喜了!” 沈玉珺回礼:“钱姐姐,同喜!” 说完便有宫女过来带领她们离去,竹雨和钱洛惜的丫鬟如意则退后一步跟着伺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还不能离宫,都被安排在锦绣宫东西两边侧殿居住,那里有两排厢房,两人一间。和沈玉珺一间的是蕲州知府之女柳慧。 柳慧眉目如画,身量纤纤,不知是否是习惯时常微微皱眉,更加给人羸弱楚楚之感,惹人怜惜。 进屋之后,带路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了。 沈玉珺和柳慧相互见礼之后,便坐在桌旁休息了。竹雨和柳慧的丫鬟白梅开始收拾屋子了。屋子收拾好后,竹雨就开始整理来时带来的包袱。这宫里规矩森严,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进宫时还要搜检包袱,以免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宫中。 申时,竹雨随着宫女出去接了水,回来便向沈玉珺低声回禀到:“奴婢刚刚去接水时,遇见几个宫人,听说因为今年秀女众多,检查尤为严格,单单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第一天的初选结束,果如竹雨听说的那样,刷了大半。 经过一天的休息,通过初选的秀女们基本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三月十日卯时二刻,住在锦绣宫的秀女们就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了,还要准备好今天要表演的才艺。 沈玉珺和柳慧也是早早就起床了,今天沈玉珺准备表演的才艺是用竹笛吹奏《流年》。这管竹笛是她七岁时,父亲送她的玩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却是她父亲亲手所制,自然对她来说,珍贵异常!至于为什么要吹奏《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她往日常常吹奏的,熟练的。 辰时,锦绣宫西侧殿就迎来了四位管事嬷嬷。秀女们也开始按照管事嬷嬷的吩咐开始排队。 一刻钟后,队伍排好了。管事嬷嬷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就领着队伍朝锦绣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锦绣宫正殿前的小花园,队伍便停下来了。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秀女,想来是住在东侧殿的。 锦绣宫东侧殿住着的基本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秀女。一时间小花园也热闹起来了,相熟的秀女都相互见礼打招呼,不相熟的也经人引荐认识。 就这样时间眨眼便到了辰时末,耳边传来尖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淑妃娘娘、德妃娘娘到。” 秀女们都依规矩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金安,淑妃娘娘吉祥、德妃娘娘吉祥!” 皇后进入锦绣宫正殿,在主位上坐下,其次淑妃在皇后左下手坐下,德妃随其后坐于右下手。 “都起来吧。”皇后开口道:“今个时辰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 “诺”负责采选的管事嬷嬷应声。 采选开始了,还是像初选一样五个一组。沈玉珺这次依然排在中间靠后。 两个时辰过去后,管事嬷嬷传话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离沈玉珺表演还有一段时间。 虽说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但这气候依旧凉飕飕的,不少秀女衣着单薄,有些身子虚的,冻得脸都有些紫了,她们赶紧利用这一个时辰,暖暖身子,补粉画眉的。 沈玉珺倒是没觉得冷,相对于其他秀女,她倒是悠闲地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着休息会儿,进了些东西,喝了些茶水。 下午未时,虽说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但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有些秀女身娇肉贵的,终是耐不住晕倒了,她们也就退出了此次选秀。倒是有一个人入了沈玉珺的眼,看着羸羸弱弱的柳慧依旧看着羸弱,但始终站在那里。 “蕲州知府柳如源之女柳慧、礼部左侍郎钱忠怀之女钱洛惜、大理寺少卿安东明之女安欣、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冀州知府孙振之女孙瑜,五人进殿” 五人依次进殿后,便跪下行礼:“皇后娘娘千岁金安,淑妃娘娘金安、德妃娘娘金安!” “起吧,”皇后轻声道。 虽说起身,但五人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以免触怒凤颜。 “依个来吧。” 首先是柳慧,画了一幅牡丹图,钱洛惜便借图作词,安欣则毛遂自荐为钱洛惜代笔填词。三人共同完成了一幅牡丹图,只见含苞待放的牡丹,意境贴合的词曲,柔美清丽的字体,虽出自不同人手,但组合在一起却出人意料的契合,很是不错! “好好好……今年的秀女果然是多才多艺啊!”陈淑妃夸赞道。皇后也点头认同,德妃继续旁观。 “剩下二人可有准备什么才艺?”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不才,准备用竹笛吹奏一首《流年》。”沈玉珺上前一步福礼道。 孙瑜见此眼珠一转,便也上前一步行礼:“回皇后娘娘,臣女想用古筝和这位妹妹合奏《流年》,不知可否?” 42.第 42 章 此为防盗章  “是, 谢皇后娘娘!”倩贵姬知道今个儿是复不了牌了, 也就退回自己的位置了。 今儿皇后这一出也算是杀鸡给猴看吧, 告诉在座嫔妃,后宫之中只有她才是真真的主子, 没有人可以越过她去。 当然也有不以为意的, 就比如淑妃,她并不怎么看着皇后的脸色过日子,毕竟她膝下养着皇上唯一的皇子。 不过沈玉珺想着皇后也未必一直这么有底气下去,中宫无子,这是皇后最大的暗伤;其次就是看皇上还能容得周家几时了。毕竟现在这位皇上不是先帝那般境况, 怎容得周、叶两家蛮横专权呢?迟早周、叶两家是要退出权力核心的。 沈玉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心里通透就好,对皇后是必须要恭敬的,当然也只是对皇后。 之后皇后又相继问了些宫里的事儿,就散了。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后, 妃嫔们也按照位份依次离开。 沈玉珺当然是落到最后才走。她感到就这一会下来,自己的膝盖都有些酸涩,走在回添禧楼的路上, 也是由竹云搀扶着。不过外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毕竟宫里人多口杂,一时不察就能传出千奇百样的话来。 “沈妹妹慢走, ”沈玉珺身后传来娇软女声, 光听声音就知是个美人儿。 沈玉珺不动声色地收回由竹云搀扶的手臂, 转身就见黄贵容款款而来, 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着微风稍稍摆动,飞鸟好似活了一般,好一番生动! 沈玉珺和黄贵容相互见了礼。沈玉珺也不拘泥,率先开了口:“姐姐刚刚都让我看岔了眼,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黄贵容对自己的相貌一向都非常有自信,对于沈玉珺的直接夸赞,黄贵容还是有些高兴的,但嘴上还谦虚道:“妹妹说笑了,妹妹才是气质雅致之人,姐姐我也是空有一番过得去的相貌而已。”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受用的。要不是生对了这张脸,她怎么会以区区四品官家庶女的身份就在三年之中爬到了四品的位份。 沈玉珺笑道:“姐姐怎么这么谦虚!如若姐姐这般还自认相貌过得去,那我且不是成了无盐之妇了。”沈玉珺说完便掩嘴轻笑。 “妹妹莫要再打趣我了,”黄贵容好似羞涩地说:“妹妹这是要回宫了?” “是的,宫里还有些事要打理,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啊?”沈玉珺原也只是顺口问道,并未多心。 黄贵容也不相瞒:“这会空气清新得很,我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想必那的空气定然更为清新,顺便也可疏散疏散。” “姐姐真是优雅之人,我就是个俗人,入宫至今还未到御花园逛过,看来真是要找时间好好到御花园走走了,去去身上的土气了。”沈玉珺并未打算和黄贵容一起逛御花园。 黄贵容见沈玉珺并不是一个好拉拢的人,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妹妹倒是个风趣之人!” 沈玉珺闻言也知黄贵容不会过多纠缠,心里倒是高看了一眼黄贵容:“那妹妹就厚颜接受姐姐的赞了。” “妹妹果然惹人欢喜,跟你稍稍聊了这么几句话,我倒是乐呵几次了。”黄贵容手执绣帕掩嘴轻笑。 “真是让姐姐见笑了,”沈玉珺眼瞧着黄贵容,心中想着果然传言误人啊!这黄贵容哪里是个好对付的,看来很多看走眼了。之前听多了说这位三年前被送进宫的主子,都说是花瓶,这会沈玉珺看来,花瓶的确是,但内里却也不空。 三年前虽说选秀取消了,但还是在京里五品以上官员家里,选了几位样貌出众的送进宫,充实后宫。这位当年被选,说明就不是个没成算的。草包之名,就不知道是哪位有心人传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岔路口,黄贵容看了看通向御花园的青石路,转头对沈玉珺说道:“今儿我跟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妹妹若想逛御花园要是想找人陪,可要记得打发人到我那知会一声。” “那我就先谢过姐姐的好意了,到时只希望姐姐别腻了我才好。”沈玉珺也顺杆回话,毕竟别人都抛出球了,她也不好不接,但至于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反正在没到一定位份,她没事是不准备出添禧楼的。 “好,那我先走一步了,”黄贵容也不拖沓。 “姐姐好走!”沈玉珺和黄贵容互别后,就带着丫头们回了添禧楼。 “小主,您这是在拉拢沈德容吗?”书画扶着黄贵容。 “是也不是,”黄贵容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妩媚:“沈氏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就连升三个位份,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我今儿也只是想要探探她的深浅罢了,至于拉拢现在还早着呢。” “小主慧智!”书画笑道。 “小主,这沈德容表面上看去是个没多大心思了,就不知内里是黑是白了?”书旗说道:“小主也不可大意啊?” “呵呵……你说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还是防着些好,以免让人算计了去。”黄贵容想着沈玉珺嬉笑嫣嫣的样子:“这后宫怎么会有单纯之人呢?” 黄贵容主仆这厢在说道些什么倒是不影响沈玉珺的好心情。 “小主,您是打算只用罗绸和织锦做衣裳吗?”竹雨问道。 “恩,就用这两样吧,”沈玉珺轻抚着手中的罗绸,想着真不愧是进贡的:“那云锦太过名贵,我现在还不能穿,先收着吧。” “是,奴婢知道了,”秋菊福礼道。 “小主,奴婢回来了,”冬梅从外面快步走进屋内:“小主,奴婢打听到了红菱的身世。” “哦,先喝口水慢慢说,”沈玉珺坐到榻上。 冬梅急急地喝了两口水,就说道:“奴婢找了当初和红菱一批进宫的宫人们打听过,红菱的家乡在兆远城,当年她爹捐了个小官,红菱才有机会入宫选宫女的。” “小主,奴婢记得孙贵嫔的祖籍就在兆远。”秋菊点到。 “哦,红菱本名姓什么?”沈玉珺问道。 “红菱姓赵,但据一个她同乡的宫女说红菱的母亲好似姓孙。”冬梅不差一毫的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沈玉珺。 “嗯,我知道了,”沈玉珺想到什么,扭头吩咐秋菊到:“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叶婕妤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喜欢到哪走动,”又转头对冬梅说道:“你想法子把红菱的来处透露给小席子。” “诺,”冬梅和秋菊心里都知道小主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宫里谁都知道倩贵嫔和叶婕妤都不喜常年装模作样充才女的孙贵嫔,这二人也会时不时地联手打压孙贵嫔。 就这样在沈玉珺的干涉下,几日后红菱就在离孙贵嫔的缀霞宫不远的御湖那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就把叶婕妤撞入湖里。 叶婕妤又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何况这次差点就掉进湖里了,这是关乎性命的事儿,怎可能容它无声无息的呢,这不叶婕妤就闹到皇后那去了。 “呜呜呜……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叶婕妤跪在皇后面前,很是一番痛哭:“如果不是臣妾身边的人手脚快,您今后恐怕就见不到臣妾了,呜呜……” “你先起来,本宫已经让人去招沈德容来了。”皇后也是刚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难免觉得有些吃惊,毕竟沈德容不像是个爱挑事的。 沈玉珺接到皇后的传召,很快就带着秋菊和竹云来到景仁宫,由景仁宫的宫女引进正殿。 沈玉珺到景仁宫的正殿时,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了下。好啊,人都到齐了,毕竟要是没有观戏的,这戏可就没法唱下去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给各位姐姐请安!”沈玉珺快步上前福礼。 “你看下身后的奴才,你可认识?”皇后并没有直接让沈玉珺起身。 沈玉珺依言转头细细看着跪在一边的红菱,好一会后,沈玉珺才微微皱着眉头转过来回话:“嫔妾认识,她是嫔妾宫里的三等宫女,叫……叫……”沈玉珺一时答不上话,叫不出红菱的名字。 秋菊见状就轻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宫女叫红菱。” 这时坐在边上的嫔妃心里大概都有些底了,怕是这宫女的主子另有其人啊? “红菱是你宫里的人,今儿她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害的叶婕妤落水,你可有什么话好说?”皇后也知道沈玉珺是被人当刀子使了,但怪就怪在沈玉珺已隐隐有得宠之势,皇后也想错有错着,先借这次机会废了沈玉珺。 沈玉珺本就是个防心重的,当然也察觉到皇后的心思,沈玉珺怎可按着皇后的思路走呢:“皇后娘娘,嫔妾虽不知红菱冲撞叶婕妤的用意,但嫔妾实在是冤枉啊。嫔妾刚刚入宫不久,和叶婕妤也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怎会让人做着伤天害理之事……” “那你们就都回去吧,”景帝也起身准备离开。 “臣妾(嫔妾)告退,”妃嫔们纷纷起身告退。 沈玉珺巴不得赶快离开,回自己的地儿喝杯压惊茶,也好顺顺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迟,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还是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路公公还有急事,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了。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轻举妄动,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小主,”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真可谓是惊吓连连啊,要是小主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但恰恰就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了。 “小主不打算传……”竹云没有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风声鹤唳的,没得让人抓住把柄,”沈玉珺细细想着说:“你也不要担心,沈家跟孙家一向没什么往来,不会受到牵连。” 果然如沈玉珺所说,宫里起风了。 下午秋菊刚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不想就传来孙贵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秋菊连忙竖起耳朵打听消息,很快就拎着膳食回了添禧楼:“小主,孙贵嫔被打入冷宫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手中的游记一紧,随后又放下了:“这是迟早的事儿,就不知孙家怎么样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到消息说孙家被围了。” “这都快六月的天了,京城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热起来了,”沈玉珺并没有过多感叹,所有事都是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吩咐下去,这些日子无事就不要随便走动。” “是,”竹雨屈膝应道。 京城也因为孙府被围而变得异常敏感。 当天夜里孙府的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被下了诏狱,与此同时平日里与孙府来往密切的几家也都被围了。 此时位于伴月里弄堂的沈府也是一片低沉。 宁寿堂里沈家众人都聚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珺姐儿在宫里怎么样了?”二夫人钱氏打破了宁寿堂的安静,一声叹息显得尤为深长。 大太太戚氏也是担心的嘴里一直念着佛经,祈求佛祖保佑:“自小就没让人操心过,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吧?”像是自我安慰,但又很不确定。 就在这时传来一片急促的脚步声,沈大老爷兄弟回来了:“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沈大老爷看上去很是疲倦,眼睛都红了。 “可打听到怎么回事?”老太爷沈霖沉声问道。 “儿子打听到了一些,”沈大老爷接过妻子递上来的水,大口喝了几口,就开口说了:“宫里的孙贵嫔被废了,今晚上连跟孙贵嫔有些关系的黄贵容也被贬了。据说是孙贵嫔借刀杀人不成,反倒拖出孙家跟孽党良王关系密切的事儿。黄贵容往宫外递消息被抓,所以……” “借刀杀人,杀谁?”沈霖捕捉到自己大儿子的细末迟疑。 大老爷沉吟一会,也就不想瞒了:“是想借沈德容杀叶婕妤,不过沈德容聪慧没被算计到。” “啊……”戚氏差点当场晕过去,即使端坐在那里也是强忍着眼泪,全身发抖。 “那沈德容怎么样?”沈老夫人也是心中巨惊连忙问道。 “母亲放心,沈德容没事,没被牵连,”沈大老爷也是心中难安地说。那是他的嫡女啊,唯一的嫡女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一手轻拍着胸口,一手还紧握着坐在边上的戚氏的手:“沈德容可还好?” “具体儿子不是很清楚,但总是无碍的,”大老爷刚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为女儿捏了一把冷汗。 “哎……都以为这富贵好得,却不知其中凶险啊。孙贵嫔那是死有余辜,但这黄贵容就这么说贬就贬了。”沈老夫人一向宠爱沈玉珺,心中更是心疼的紧。 “老大老二,叫上哲臣他们,来我书房,”沈霖得知孙女没事,就开始细细筹谋了,这也许会是沈家的机会。这次大动,肯定会空出不少缺。孙家,老夫不谢了!就当是这些年孙家还的债吧。 “儿子知道了!” 这一夜不仅京城有很多人忐忑难眠,皇宫里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前朝没有片刻宁静,反而是后宫一改以往的热闹,彻底的平静下来,当然皇上也没有踏足后宫半步。 转眼八月已经过去一小半了,前朝也渐渐平息下来了。 孙氏一族到底是没有逃过这一劫,成年男子都被斩首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是被流放到西北蛮荒之地。而孙贵嫔在听到这消息后,当天夜里自戕于冷宫之中,很诡异的是孙贵嫔的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是红菱。 就这样由红菱引发的一连串的血案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前朝后宫也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清洗。 乾元殿里,景帝背着手,站在殿前的正大光明牌匾之下,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路公公进来时,屏退了一众伺候的太监宫女,看殿门关上才上前回禀。 “皇上,良王嫡孙确定身份已被送走,孙家男嗣也除干净了。” “朕自登基以来,给过他机会,即然他不知感恩,就不要怪朕赶尽杀绝。” “皇上对良王一脉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朕倒是小看孙家了,原以为是一家忠仆,没想到竟是奴大欺主。良王嫡孙再是余孽,但也是我皇室血脉,竟被养成那般怯懦。孙家野心不小啊!”景帝想到太医回报说那孩子早已被下了绝嗣药,就已经决定要将孙家除尽。 “孙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除必是大患。”路公公这些年跟着景帝一路过来,早就冷了情了,如若不心狠手辣,他们主仆都不知道埋骨在哪了? “最近宫里可有异动?”景帝想到景仁宫、慈安宫还有……,嘴角就不由的上勾,有些人,不动她,不代表他永远都不动。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过添禧楼倒是没有。”路公公这次有些欣赏沈德容了,要说沈家在宫里没有暗线,打死他都不信。沈家是什么人家,正真的开国元勋,圣祖亲封的侯爵,虽说现在落寞些,但底子还在呢。 这次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不暗地里审红菱,不就是想要顺便清理后宫吗?结果沈德容倒好,天天躲在添禧楼,门都不出。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每天除了去御膳房拿吃食,就是去内务府拿份例。一点都不活络,使得盯着他们的暗哨都没精神了。 不过沈德容也不是个傻的,利用这次机会,倒是把自己个宫里给捋了一边。遣走了两个太监,一个宫女,现在添禧楼的确干净多了。照这样下去,沈德容的添禧楼早晚要跟铁桶一样,以后她躲起来可就更安心了! “那些不安分的该换的换,该遣的遣。至于不干净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景帝最近可算是大开杀戒。最近京城里,连往日在外经常走动的纨绔都不见一个,纷纷把脑袋拴在家里,就怕一个不好触了这位霉头,脑袋搬家是小,连累家族是大。要知道当今这位最喜欢的就是连坐了。 “诺” “沈家蛰伏太久了,也是时候动动了。告诉楚衍,沈哲臣可以用用。”这次的事到底是亏了那个小妮子,就算是补偿吧。沈家也的确沉没太久了,曾经的齐阳侯府,终究是先帝过了。 “是,”看看,看看,沈德容就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这不皇上的恩赐就来了。楚衍是谁?皇上的心腹,禁军统领,掌管着整个京都的军事要务。这沈哲臣要是到他那,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这也要看沈哲臣扶不扶的起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提拔,比给沈德容晋位来得实在多了。 “京里已经清理一遍了,现在该轮到外面,传朕旨意,让南宁总督严竖回京自辩。” “是,奴才这就去办,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年的中秋家宴还办不办?”路公公想到皇后,也是替她着急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事还来问皇上,没见着皇上最近心情不美丽吗? 钱洛惜和冯嫣然闻言便起身福礼道:“既然姐姐有事要忙,我们姐妹也不好多做打搅,那妹妹们就先告退了。” 沈玉珺起身向钱洛惜和冯嫣然回礼道:“两位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日后有空再请两位妹妹前来相聚,竹雨帮我送送两位小主。” “诺,”竹雨上前:“两位小主请这边走。” 沈玉珺送走了锦秀后回到内室的榻上坐下,回味着刚刚的事,不禁冷笑到:“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小主,她们到底是等不急了,”秋菊有些担心的说:“小主可要小心了!” “是啊,大家都盯着呢,”沈玉珺吩咐竹云到:“让下面的人都谨慎些,别到时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才几天,就耐不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诺”竹云退出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云影宫东侧殿也不平静。 鲁云隐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笑道:“呵呵……没想到添禧楼那位还是个能耐的,刚刚侍寝过就晋了两个位份,这可是要羡煞旁人啊!” “小主说的是,现在这宫里可是热闹得很呢,”香草有些了然又幸灾乐祸地道:“就是不知道我们那位沈良媛,哦不,现在因该叫沈婉仪了,可是还得意?” “小主可要备些贺礼送去?”香云提醒到。 “呵呵……当然,你家主子我是个还没承宠,当然要去沾沾人家的福气了。”鲁云隐眼底都是讽刺地说。这时候上赶着去争宠,就是给自己个找麻烦,看来那位沈婉仪也不过是个草包。 “小主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香云便退下去准备送于沈玉珺的贺礼了。 “希望她能承受得起这份福气。”鲁云隐自语道,眼底丝毫没有暖意。 入宫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宫里也越来越热闹了。皇上也不负沈玉珺所望在第一次翻过沈玉珺的牙牌后,就再没翻过了。 在开始翻了几位新人侍寝后,因忙于朝政,皇上便有几日没来后宫,直到几天前,皇上路过御花园巧遇正在嬉戏的萧蕊妮。之后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连着四天翻了萧蕊妮的牙牌。一时,萧蕊妮在后宫可谓是一枝独秀,但萧蕊妮也算聪明,没有恃宠而骄,在位份进到良娣之后也乖觉,没有一丝疏忽。 后宫规定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向皇后请安。但萧良娣承了宠还是按规矩请安,就知也是个聪明的。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敬事房的记档:“今日皇上翻得是谁的牌子?” 身边的容嬷嬷回道:“皇上今日朝政多,息在乾元宫了。” “也好。”皇后看着记档:“明日就是十五了,让小厨房多做些皇上爱吃的,还有八宝鸭要用六年的老母鸭。” “是,一向都是这样的,娘娘安心。”容嬷嬷捏紧手中的缎帕:“娘娘对皇上的用心,皇上会知道的。都是些狐媚子,勾着皇上,娘娘,你且安心,等皇上过了新鲜劲,有的她们受的……”容嬷嬷咬牙说道。 “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是皇上的妻子,尊贵的皇后,自然不会与她们计较。”皇后挑眉,说到底那些妃嫔只是些玩意罢了。 戌时三刻,乾元殿还是灯火通明。 “后宫最近都有什么动静?”元景帝坐在龙椅上批着奏折,顺口问伺候在一旁的小路子。 “奴才瞧着都挺好的,除了叶德容、周嫔请安时总是要讥讽萧良娣两句外,没出什么幺蛾子。入宫快一个月了,还没侍寝的新人怕是有些急了,这两天也多少有些小动作。”说到这里,小路子莫明一顿,又继续道:“不过有一位小主倒是过得挺滋润的,每天吃得饱,睡得香,还时不时地听场戏,奴才眼瞅着这位小主最近气色是越来越红润了。” “说吧,哪位,朕怎么没发现后宫还有这么会过日子的人?”景帝继续批复着案上的奏折。 “是添禧楼的沈婉仪小主,”路公公继续道:“这位婉仪小主每天除非必要,否则是不会出添禧楼一步,她又不用每天向皇后娘娘请安,那早上更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哎呦,那日子过得是舒心啊!” 景帝并没有忘记沈玉珺,非但没有忘记,甚至还记忆深刻,毕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给他带来销魂滋味的,只是景帝一向严于克己。景帝想到沈玉珺天天睡到自然醒,再看看眼前的折子,不禁嗤笑到:“她倒是自在!” 路公公自然能猜测景帝一二分意思,景帝一向自律,他听了这么些年的墙角也只有上次那位沈婉仪侍寝时失控了些。就凭这路公公自然也要对沈婉仪多关注两分。 “最近景仁宫情况怎么样?” “皇后娘娘还是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路公公想到重华宫:“倒是德妃娘娘那最近热闹了些,钱常在和冯贵人近几日常去陪娘娘消遣。” “哦,冯贵人?是吏部侍郎冯远山的长女吗?钱常在又是哪位?” “皇上好记性,冯贵人的确是冯远山的长女。至于钱常在,她是礼部左侍郎钱忠怀的嫡女,也算是和德妃娘娘是同宗。”路公公继续补充到:“冯贵人和钱常在是自幼的情分,很是要好!” “是吗?”景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后,抬首扭动脖颈。 路公公见了忙上前服侍,只是也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并不敢上前为景帝揉捏脖颈,这是景帝的忌讳。 “好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景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亥时一刻。” “摆驾添禧楼!” “啊……”路公公一时没转过弯来:“哦,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磨蹭。 路公公忙起身,宣道:“摆驾添禧楼!” 景帝乘坐御辇很快便到了添禧楼,毕竟这离乾清宫也不远。 添禧楼里还是有些灯火的,景帝止住路公公和守宫门的太监宣报,径自走进添禧楼。 守门的小太监小尤子和小夏子虽没见过圣颜,但也有几分见识,毕竟这天下能穿明黄色龙袍的也就皇帝一个。 两人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在做梦,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发现疼的很,忙跪下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自己走进楼里,留下路公公料理后事。路公公这时有些替沈玉珺叹息了,毕竟皇帝的恶趣味来了,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 “小主,您今晚上有些积食了,奴婢给您煮了山楂水,您服了也好受些。”竹雨有些无奈地说:“小主,您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再喜欢也不能由着自己啊,这难受还伤身!” “这不是很久都没吃过桂花珍珠鱼了,一时忘形了,就食得多些,下次不会了。”沈玉珺莞笑道。 “小主自小就喜欢吃鱼,尤其是桂花珍珠鱼,只是桂花珍珠鱼一向稀少,难得才吃上一次,”竹云嬉笑说道:“每次都会有些积食,这次的鱼大些,小主就积食得厉害了。” “这是难得一次,你们也别笑我了,”沈玉珺看向秋菊说道:“你今儿怎么了?看起来闷闷的。” 43.第 43 章 此为防盗章 皇上这一剂药下去, 效果是立竿见影,当天下午太后的病就好了。 不管外面是否还是风声鹤唳?宫里的中秋宴还是如往年一般是要大办的。 添禧楼里,沈玉珺依旧拿着那本《大禹四方志》躺在贵妃椅上,想着这些时日的种种变动,到底还是真实的见识了一番皇上的果决狠辣。好在她当日沉的住,不然也要像黄贵容那样被贬吧? 三年才辛辛苦苦爬上贵容的位置,没想到一朝回到当初。这后宫还真是瞬息万变, 就这几个月,宫里就死了三个,贬了一个。 孙贵嫔是高位嫔妃,死了还有人记得, 那剩下的孔常在和安答应呢?无声无息的就没了。每每想到这,沈玉珺就越发觉得要顺着皇上的意, 该做的事情小心做好,不该做的事情也千万别沾。 话都说满宫的大小主子, 其实这宫里就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皇上。这天下是姓元的,这后宫自然也姓元。 秋菊这时进屋来禀:“小主, 奴婢已经打听清楚。” 沈玉珺放下手中的书, 看向秋菊:“她们是怎么没的?” “回小主的话, 孔常在是被吓死的, 但奴婢花了不少银子, 怎么都没打听到她是怎么被吓死的?至于安答应, 跟红菱应该是一个出处。”秋菊点到为止。 “吓死?”沈玉珺小脸都有些发白, 孔常在是新进宫的妃嫔,根基还浅,也不受宠,也就是运气好点,被皇上临幸过一次,晋了常在。她能招了谁的眼呢? “那孙贵嫔宫里的柳常在呢,你知道她情况怎么样?”沈玉珺想到柳慧,那也是个会装的。选秀时她就见识过了。要说沈玉珺自己已经够装的了,但比起柳慧,她还是自认不足。那样一个有心机的女子,她是怎么都不会就此埋没的。 “柳常在胆子小,受惊过度,皇后娘娘仁慈,让她挪去了萱若阁。萱若阁里还有一位小主,杨贵人,也是最近刚挪过去的。”秋菊还是很赞赏自家主子这种不轻视任何一个人的态度的。 “受惊过度?也是,像柳常在那样柔弱的怎么经得住吓呢?”孔常在就是被吓死的,她的底气可比柳慧来的强些,毕竟已经承了宠的。 “走动了这么些天了,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诺” 秋菊退下后,竹雨忍不住问道:“小主是有疑惑?” 沈玉珺叹了气:“这宫里不平静啊!添禧楼,你们翻的怎么样了?” “外面的园子,角角落落的,都一一查过了,没什么异样。楼上书阁、库房,小主的寝房也都查过,也没察觉到什么。” “再查,我总觉得这里肯定有事。”沈玉珺一直记着秋菊说的李婉仪跟金德容的死,现在又加了个孔常在,都是这么不明不白的:“只查添禧楼,其他地方不要管,记得千万小心。” “诺,”竹云竹雨也知道添禧楼肯定有问题,但这些日子,她们就差把老鼠洞都给翻了,可就是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了,小主要准备什么才艺吗?”竹雨问道,毕竟每年中秋都是要折腾一番,有些事情还是要好好准备的。 “不用,你家主子现在已经够打眼了,我可不想再出什么风头。要不是中秋,我都想称病,躲着了。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沈玉珺想想都头疼,不过好在最近大家都不敢在风口上异动,安分多了。 不管是多不想,中秋还是到了。像往年一样,今年的中秋宴还是设在荷风殿。这荷风殿可是殿如其名,筑在千荷塘中心的人工小岛上,四面环湖。现正是风荷正举的时候,满塘的千叶白莲,好不惊艳壮观! 八月十五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不用多想,就知道晚间一定会有好月色。品蟹饮酒,迎风赏月弄荷,人生美事也就这般! 申时末,合宫的妃嫔就已齐聚荷风殿。原以为经过这段时日,大家多少会低调些。是她想岔了,只要有皇上在的地方,就没有平静的时候。 沈玉珺一如以往的低调,打扮既不张扬,也不沉闷,一身藕荷色的宫装,倒是淡雅。一踏入荷风殿内,不谈这殿内的装饰,就说这满殿的美人,已经就够叫人迷醉的了。 沈玉珺位份德容,正五品。她来的时候也算是掐算过的,高位妃嫔都还没到,四品的也就来了一个。沈玉珺找到自己的位置,跟右手边的胡德容见了礼,就落座了,至于她左手边,是叶德容的位子,人还没到,倒是相隔着的许德仪已经就坐了。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一些高位妃嫔就陆陆续续的到了,她身边的叶德容还是没来。 酉时刚过去一刻,外面的公公就吟唱到:“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金安!” “都起吧,”皇上落座后,就抬手让起了。 沈玉珺起身后,也不敢私下张望,就规规矩矩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才敢抬首看向主位。好嘛,她说怎么叶德容没来?原来是跟在太后身边服侍呀,这会叶德容正立在太后身后。 沈玉珺本能的想看看皇后是怎么个脸色?太后这样做,还真是意味分明啊!不过看皇后面色如常的样子,想必也是没把叶德容放在眼里。 这会皇后要说没生气,那是假的,但还犯不着跟太后摆脸色。最主要今日太后抬举的是叶德容这个没脑子的,要是今日站在这的是叶尚玥,她可能就没这么淡定了。 皇后气归气,但中秋家宴,皇上面子不能有差失。作为皇后,又膝下无子……无子,皇后笑着看向叶德容,太后以为她不知道她那点子心思。 “今日中秋,家和团圆之日,儿子跟皇后先敬母后一杯,祝母后祥康金安!”皇上领着皇后端起酒杯。 太后这几日虽说气不顺,但她不敢再端着,毕竟皇上已经警告过她了:“皇上的孝心,哀家知道。哀家也祝皇上国泰民安乐。” 三位大佬就这样心思各异地干了那杯酒。之后便是皇后领着一众妃嫔向皇上、太后恭祝敬酒了。 几杯酒下肚,沈玉珺感觉整个身子都暖暖的。这酒她在家也是偷偷练过的,毕竟宫中行走,要是哪天酒醉误事,那就是丢命的事儿。 “皇上,臣妾敬您一杯,”淑妃娘娘首先开了妃嫔敬酒的道:“祝您长乐无极!” “好,”景帝也不多说,干脆地抿了一口:“爱妃坐下吧。” “皇上,今天大皇子也来了呢,天天都念叨父皇。今个儿,臣妾是怎么哄都拦不住他要来见您呢。”淑妃接过乳母手中的大皇子元安。 大皇子元安今年四岁,生母是许德仪,不过许德仪位份低,不能抚养子嗣。所以大皇子一生下来就被抱去了淑妃那养着。 沈玉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孩子,四岁了,看着娇娇软软的,跟家中的大侄子一样,惹人爱。不过她知道这宫里最不能沾的就是子嗣,心中又记了一笔以后看见这类小的都得小心再小心,最好是离着跑。 “哦,抱过来,让朕瞧瞧。”景帝没有过多的表情,看着还是清冷。 沈玉珺用眼角余光,扫了几眼相隔的许德仪,看着倒是没什么,就是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拧成条了。孩子都是娘亲身上掉下的肉,怎么能不揪心呢? 大皇子到底没有能够入皇上的怀,一直由皇后抱着,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让乳母抱下去了。后面的宫宴就正式开始了。 沈玉珺盯着面前盘中的蟹半天了,可就是想吃不敢吃。她小时是很爱吃蟹的,但每次娘亲都说蟹性寒,于女子身体无益。自六年前就她就再也没碰过了。今天呢,她是吃还是只闻闻味道,或是看别人吃?一脸的纠结。 景帝虽说是在看着舞池中的舞女,但眼角余光还是能扫到各妃嫔的姿态的。其他多多少少都在左右应酬,倒是有那么一位已经盯着餐盘好一会了,还没回神,引得景帝好奇她餐盘里的蟹是不是有什么吸引人的地儿? “好,你先去招呼,我这就来!” 钱洛惜和冯嫣然闻言便起身福礼道:“既然姐姐有事要忙,我们姐妹也不好多做打搅,那妹妹们就先告退了。” 沈玉珺起身向钱洛惜和冯嫣然回礼道:“两位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日后有空再请两位妹妹前来相聚,竹雨帮我送送两位小主。” “诺,”竹雨上前:“两位小主请这边走。” 沈玉珺送走了锦秀后回到内室的榻上坐下,回味着刚刚的事,不禁冷笑到:“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小主,她们到底是等不急了,”秋菊有些担心的说:“小主可要小心了!” “是啊,大家都盯着呢,”沈玉珺吩咐竹云到:“让下面的人都谨慎些,别到时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才几天,就耐不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诺”竹云退出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云影宫东侧殿也不平静。 鲁云隐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笑道:“呵呵……没想到添禧楼那位还是个能耐的,刚刚侍寝过就晋了两个位份,这可是要羡煞旁人啊!” “小主说的是,现在这宫里可是热闹得很呢,”香草有些了然又幸灾乐祸地道:“就是不知道我们那位沈良媛,哦不,现在因该叫沈婉仪了,可是还得意?” “小主可要备些贺礼送去?”香云提醒到。 “呵呵……当然,你家主子我是个还没承宠,当然要去沾沾人家的福气了。”鲁云隐眼底都是讽刺地说。这时候上赶着去争宠,就是给自己个找麻烦,看来那位沈婉仪也不过是个草包。 “小主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香云便退下去准备送于沈玉珺的贺礼了。 “希望她能承受得起这份福气。”鲁云隐自语道,眼底丝毫没有暖意。 入宫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宫里也越来越热闹了。皇上也不负沈玉珺所望在第一次翻过沈玉珺的牙牌后,就再没翻过了。 在开始翻了几位新人侍寝后,因忙于朝政,皇上便有几日没来后宫,直到几天前,皇上路过御花园巧遇正在嬉戏的萧蕊妮。之后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连着四天翻了萧蕊妮的牙牌。一时,萧蕊妮在后宫可谓是一枝独秀,但萧蕊妮也算聪明,没有恃宠而骄,在位份进到良娣之后也乖觉,没有一丝疏忽。 后宫规定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向皇后请安。但萧良娣承了宠还是按规矩请安,就知也是个聪明的。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敬事房的记档:“今日皇上翻得是谁的牌子?” 身边的容嬷嬷回道:“皇上今日朝政多,息在乾元宫了。” “也好。”皇后看着记档:“明日就是十五了,让小厨房多做些皇上爱吃的,还有八宝鸭要用六年的老母鸭。” “是,一向都是这样的,娘娘安心。”容嬷嬷捏紧手中的缎帕:“娘娘对皇上的用心,皇上会知道的。都是些狐媚子,勾着皇上,娘娘,你且安心,等皇上过了新鲜劲,有的她们受的……”容嬷嬷咬牙说道。 “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是皇上的妻子,尊贵的皇后,自然不会与她们计较。”皇后挑眉,说到底那些妃嫔只是些玩意罢了。 戌时三刻,乾元殿还是灯火通明。 “后宫最近都有什么动静?”元景帝坐在龙椅上批着奏折,顺口问伺候在一旁的小路子。 “奴才瞧着都挺好的,除了叶德容、周嫔请安时总是要讥讽萧良娣两句外,没出什么幺蛾子。入宫快一个月了,还没侍寝的新人怕是有些急了,这两天也多少有些小动作。”说到这里,小路子莫明一顿,又继续道:“不过有一位小主倒是过得挺滋润的,每天吃得饱,睡得香,还时不时地听场戏,奴才眼瞅着这位小主最近气色是越来越红润了。” “说吧,哪位,朕怎么没发现后宫还有这么会过日子的人?”景帝继续批复着案上的奏折。 “是添禧楼的沈婉仪小主,”路公公继续道:“这位婉仪小主每天除非必要,否则是不会出添禧楼一步,她又不用每天向皇后娘娘请安,那早上更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哎呦,那日子过得是舒心啊!” 景帝并没有忘记沈玉珺,非但没有忘记,甚至还记忆深刻,毕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给他带来销魂滋味的,只是景帝一向严于克己。景帝想到沈玉珺天天睡到自然醒,再看看眼前的折子,不禁嗤笑到:“她倒是自在!” 路公公自然能猜测景帝一二分意思,景帝一向自律,他听了这么些年的墙角也只有上次那位沈婉仪侍寝时失控了些。就凭这路公公自然也要对沈婉仪多关注两分。 “最近景仁宫情况怎么样?” “皇后娘娘还是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路公公想到重华宫:“倒是德妃娘娘那最近热闹了些,钱常在和冯贵人近几日常去陪娘娘消遣。” “哦,冯贵人?是吏部侍郎冯远山的长女吗?钱常在又是哪位?” “皇上好记性,冯贵人的确是冯远山的长女。至于钱常在,她是礼部左侍郎钱忠怀的嫡女,也算是和德妃娘娘是同宗。”路公公继续补充到:“冯贵人和钱常在是自幼的情分,很是要好!” “是吗?”景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后,抬首扭动脖颈。 路公公见了忙上前服侍,只是也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并不敢上前为景帝揉捏脖颈,这是景帝的忌讳。 “好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景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亥时一刻。” “摆驾添禧楼!” “啊……”路公公一时没转过弯来:“哦,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磨蹭。 路公公忙起身,宣道:“摆驾添禧楼!” 景帝乘坐御辇很快便到了添禧楼,毕竟这离乾清宫也不远。 添禧楼里还是有些灯火的,景帝止住路公公和守宫门的太监宣报,径自走进添禧楼。 守门的小太监小尤子和小夏子虽没见过圣颜,但也有几分见识,毕竟这天下能穿明黄色龙袍的也就皇帝一个。 两人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在做梦,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发现疼的很,忙跪下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自己走进楼里,留下路公公料理后事。路公公这时有些替沈玉珺叹息了,毕竟皇帝的恶趣味来了,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 “小主,您今晚上有些积食了,奴婢给您煮了山楂水,您服了也好受些。”竹雨有些无奈地说:“小主,您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再喜欢也不能由着自己啊,这难受还伤身!” “这不是很久都没吃过桂花珍珠鱼了,一时忘形了,就食得多些,下次不会了。”沈玉珺莞笑道。 “小主自小就喜欢吃鱼,尤其是桂花珍珠鱼,只是桂花珍珠鱼一向稀少,难得才吃上一次,”竹云嬉笑说道:“每次都会有些积食,这次的鱼大些,小主就积食得厉害了。” “这是难得一次,你们也别笑我了,”沈玉珺看向秋菊说道:“你今儿怎么了?看起来闷闷的。” 秋菊没想到主子会注意到她,忙屈膝道:“奴婢该死,扫了小主的兴了。” “不碍的,”沈玉珺一向对下人宽厚:“说说吧,有什么事儿,我也能帮你拿拿主意。” “奴婢没事,”秋菊有些犹豫道:“只是今儿奴婢去内务府领份例时,撞见了冯贵人身边的巧语。” 沈玉珺想到冯嫣然的性子,多少能猜出巧语的处事,微微笑道:“她家小主到现在还未侍寝,心里难免有些郁积,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听听就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小主放心,奴婢知道,只是稍稍有些不快罢了。”秋菊也是个心里有事的人,不会为这些小事连累自家主子。 “要是实在心里不快,你就想下你领的份例比她多就是了,嘿嘿……”竹云打趣道。 “嘿嘿……这是我家竹云的自我安慰的方法,一向都是有用的,以前在府里,她也是经常拿这套来安慰人的。”竹雨有些无奈到。 “竹雨姐姐还真别说,奴婢照竹云姐姐的说法想下,心里还真是舒快了不少!”秋菊想想也是,冯嫣然张扬又能怎样,到现在没侍寝不说,位份也没自家小主高,自己不必为这事替自家小主不平。 屋内是一片殷语连连,屋外景帝就有些黑脸了。 景帝心想着她过得倒是的确舒坦,真不愧是个会过日子,他都半个月没招她了,她竟然还有时间安慰宫人。 “那李婉仪和金德容呢?”竹云在脑中搜索了一番,发现后宫并没有这两号人物,就问道。 “李婉仪住进后不久就突然发狂暴毙了,至于金德容两年前也失足落水溺亡了,大家私下里都说添禧楼不祥,所以没人愿意住……” “小主……”竹云听后脸色还算平静,转头看着沈玉珺。 秋菊又继续道:“奴婢在金德容溺亡不久后无意中知道金德容的身子早已溃败,迟早是不行的,只是觉得这两件事透着蹊跷,所以奴婢才斗胆说来……” 沈玉珺在秋菊说道李婉仪是突然发狂时便眯着眼睛,低下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最后这两件事可有结果?” “那时皇上都忙于前朝,没空理会后宫,倒是皇后娘娘有查,但到最后也就只是打死两个宫人不了了之了。” “可曾听说李婉仪和金德容平日里处事作风如何?” 44.第 44 章 此为防盗章 景帝走到主位上坐下:“平身吧,今儿这是怎么了, 都聚到一起了?” 皇后还未开口, 叶婕妤就上前嘭地一声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要是臣妾今儿稍有不慎怕是就再也见不到皇上, 服侍皇上了。”叶婕妤娇娇低泣着,更显得柔弱娇媚,让人怜惜。 皇上闻言先是看向皇后, 皇后知其意,也不含糊地禀报了今儿的事儿, 毕竟这么多人都知道内情,不好偏颇。 “哦?这么说人是添禧楼的,沈德容你怎么说?”皇上看向沈玉珺, 见沈玉珺没有丝毫忐忑。小妮子不错,这会还秉持得住。 沈玉珺上前跪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答道:“嫔妾不知此事缘由, 也不知红菱用心。红菱平日里也并不在嫔妾身边伺候。如果皇上皇后相信嫔妾,且容嫔妾问她几句话?” 皇上并没有过多的干涉,而是看向皇后。皇后也知今儿这事是不好草草了结的,必是要探个究竟:“你去吧。” “谢皇上皇后成全!”沈玉珺起身来到红菱身边问道:“你姓什名谁, 家乡何处?” 红菱不是个蠢的, 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 也就老实了:“奴婢姓赵,名红菱, 家在兆远。” 红菱说完, 沈玉珺的余光就瞅到孙贵嫔的手有些缩了缩, 而与孙贵嫔坐在一处的倩贵姬却嘴角微挑,双眼发亮。 “你原在哪当差,家里还有什么人?”沈玉珺继续问道。 “奴婢来小主这里之前是在尚衣局当差;家里还有父母兄弟。”红菱此时已经很是紧张了,只希望不要连累家人。 “你家人都在兆远吗?”沈玉珺依旧这样不着边际地问着。 “基本上都在兆远。” “哦,基本上,也就是说并不全在兆远喽,那他们在哪?”沈玉珺在这个问题上有些不依不挠了。 “回小主的话,在……在……”红菱有些吃不准,但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呵呵……妹妹你也别为难她了,看着这可怜的样儿,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倩贵姬笑道,后又转头看向皇上皇后说道:“不过说到兆远,臣妾依稀记得孙贵嫔的祖籍好像就是在兆远吧?你家里可有姓孙的,说不定你还能跟孙贵嫔沾着亲呢?” 倩贵姬算是说到点上了,沈玉珺这时是在心里感谢倩贵姬插一脚,毕竟唱戏的没有捧戏的,这还真不好唱下去!看来她还可以考虑多留小席子在她宫里几日,倩贵姬这事,他办的不错。 这后宫之中是没有情可言的,孙贵嫔还算得宠,有机会众人当然是不会放过打压孙贵嫔的。 皇后也是一样,如若说孙贵嫔和沈玉珺放一块,皇后还是更乐意孙贵嫔遭殃,毕竟沈玉珺根基浅,日后好对付:“哦,有这样的事儿,红菱你是现在就如实报来,还是到慎刑司再说呢?”皇后也不再磨叽下去了,直接来狠的,谁都知道,进去慎刑司,可没几个能活的出来。 “皇上皇后饶命啊,奴婢都招,奴婢都招。”红菱这时也是怕了,但自己心里还恨着的,沈玉珺还是其次,她最恨的就是孙贵嫔。平日里端的跟个仙女似的,谁又知道她有多毒? 红菱这是打算要拉孙贵嫔下水了。 孙贵嫔见红菱这般,知道红菱这颗棋子是废了,说不定还要引火烧身。 “臣妾的父母家人都在京城,虽说臣妾娘家的祖籍在兆远,但兆远那好似已经没什么人了呢?”孙贵嫔插话到。 红菱听孙贵嫔所言,脸面瞬间煞白,双唇颤抖。 “你的父母家人都在哪?”沈玉珺见孙贵嫔提到父母家人时红菱整个人就变得畏缩了。话本里不是说了,一般有权有势的要想某个人听话,都会握着这人的弱点做威胁。这会,红菱这样子,简直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跟话本里说的一模一样的。 红菱闻言,忽的抬头看着沈玉珺。 倩贵姬也不是个蠢的,见红菱这般,也知今天势必要给孙贵嫔来个当头痛击,就加把火道:“你放心,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这里没人敢放肆的,尽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沈玉珺看了眼倩贵姬,心中不免坏想到,果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打压孙贵嫔啊。给力,要的就是像她这种看戏不怕台高的。 红菱看了看皇上和皇后娘娘,又看了看孙贵嫔,见其坐在那一身容华尽显,而自己却难堪狼狈,心中更是极度扭曲,嫉妒非常!就算死,她也要拉着孙贵嫔一起死,要让她也尝尝命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 孙贵嫔见红菱紧盯着自己,脸色也有些暗下去了,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锦帕,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妹妹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呢?”倩贵姬看着孙贵嫔变调的样子,心里自是开心的,毕竟孙贵嫔一直以来还是有些得宠的。不过她最看不上的就是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谁还没读过几本书呀?装得跟个当世大儒似的。 “姐姐多心了,”孙贵嫔此时只感到四面临敌,情况十分不好。 这时皇上终于开口了:“说吧。” 孙贵嫔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大家都知道孙贵嫔今儿是难过了。 皇上开口就代表着皇上会做主,红菱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也就一一道来了:“奴婢家虽在兆远,但自小却不在兆远长大,而是在奴婢六岁的时候就被带到京城孙府里教导。孙府里还有好些族里长得好的女孩都在那接受各种培教。奴婢那时只知要把东西都学好,才能吃得好穿得暖,并不知孙府的用意。直到奴婢的一个族姐在十四岁的时候被调到前院伺候,奴婢才知道奴婢们这些被培教好的女孩是要被用作何用。” 孙贵嫔此时恨不得扑上去撕了红菱。 殿里的一众人听着红菱的描述,脸色都变了,这可是孙家的家族辛密。 “都作何用?”淑妃此时也沉不住气了也开口。 红菱这时抬起了头,看着皇上和皇后说:“孙家把培教好的女孩当做玩意儿送给各个官员,以作拉拢。” “贱人,你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糊弄皇上,”孙贵嫔扑上去就要撕打红菱,不过被站在沈玉珺边上的竹云给拦住了。 “啪”耳边传来清脆的响声,殿里的人都瞬间盯着从孙贵嫔手里掉下的玉簪。 路公公上前捡起在地上滚动的玉簪,呈给皇上。 景帝拿着玉簪尾端细细端看着:“没想到还有这么做工精良的东西啊?爱妃,手里好东西还真是不少啊!”景帝冷笑着,孙家他早已经要动手除去,今儿送来这神来一笔,也好,就借这个机会吧:“你继续。” 红菱现在更是恨透了孙贵嫔和孙家,嘴里的话也如流水般往外淌:“孙家除了培教女孩,还每过一段时间就去人肉市场挑选长得俊俏的男童,送到庄子上驯养,好以后送给有特殊癖好的大人。奴婢只知道南宁总督就是其中一个孙家拉拢过来的大吏。” 红菱现在已经把自己逼到绝路了,知道今天自己是没什么生路了,但还是想为家人讨一条活路:“皇上,奴婢有重要情报要说,奴婢不求什么,只求皇上能够放过奴婢家人。” 景帝眯着凤眼,让人难以看清他:“哦,你还是个有心的,好……你还有什么尽管说来,朕保你家人就是。”景帝心想着看来今天自己还真是大收获啊。 “良……”红菱刚刚开口,就被孙贵嫔扑上来打断,但好在有叶婕妤和倩贵嫔身边的人拦着,红菱并没有受到迫害。 “来人,看着孙贵嫔,别再让她乱动。”皇后在皇上眼角余光瞥向自己的时候就连忙表示了。 果然立时立刻来了连两个粗壮的嬷嬷站到孙贵嫔身边。 “良王一脉并未死绝,”红菱颤声说道。 “大胆贱婢,你还在……”孙贵嫔此时已经不顾一切了,她后悔让红菱进宫了。 “堵上她的嘴。”皇后大声喝道。 宫里安静的有些恐怖,还是皇上先出声:“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奴婢知道,”红菱有些发抖,连声音都在抖:“奴婢没有妄言,良王的嫡孙就在孙府,养在孙府庶出二少爷房里,而良王府死的那个是孙府二少爷的嫡子。二少奶奶就是因为没法接受,才会被大太太让人下药毒死的。” 景帝也一直怀疑良王一脉还有活着的人,没想到活着的还是良王的嫡孙,良王真真是好算计啊:“你有什么证据?” “奴婢没有胡说,如果皇上非要证据的话,那代表良王身份的青龙玉佩就被埋在孙府祠堂的香炉里,”红菱想到自己已经进宫几年,什么都可能会变,又补充到:“奴婢进宫时还埋在香炉里,现在不知还是不是那个地方?” 景帝只是微微一个眼神,路公公就朝身后点了下头。 沈玉珺此时已经算是毫无存在感了,毕竟相较于叶婕妤的事,良王余孽才更棘手。沈玉珺在红菱提到孙府勾当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后退到边缘地带了。 几个宫女将水备好后,秋菊恭敬地垂首禀报到:“主子,热水已然备好,请主子入内沐浴。”虽然秋菊尽量的保持平常,不过语调里也还是可见欣喜的。 其余几个小宫女更是如此,皆是眉开眼笑的。 沈玉珺见此,叹息地摇了摇头:“凡事收着些,表情太过外漏,容易让人看穿,不是好事。”这几人都是要长久在身边伺候的,她还是要适时的提醒敲打几人,这毕竟是后宫,稍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几人马上收敛自己的神情,规矩的道:“奴婢受教了。” 沈玉珺在竹雨的伺候下脱了衣物后,踏入木桶中。 竹云与秋菊连忙过去伺候着。 “主子,要不要撒些玫瑰花瓣进去?”竹雨一直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洗澡用花瓣熏体,但今天特殊,还是问下好。 沈玉珺自小就有些微体香,不近身是很难被注意到的。据她母亲说她这体质大概是传自外祖家的一位老祖宗。她想到自己的体香,曾听她母亲说清雅极了,那就不必锦上添花了,便拒了竹雨的提议:“不必了,就这样吧。” 半个时辰后,沈玉珺沐浴好了。 “这发饰与裙装最是要相搭的,您喜欢个什么样儿发饰?冬梅手儿巧得很,让她给您挽,定能让您满意。”秋菊说道。 沈玉珺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舒服,嘴角微微含笑:“不用了,竹雨拿根发带来,帮我把头发绑上就好。竹云,你去把那件水红色的裹身裙拿来。” 两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主子为什么打扮得这么简单,不过还是依言乖巧的照做。 沈玉珺装扮好后,拒绝了冬梅化妆的提议,只做了一些简单了护理。 大家虽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打算,但也知道主子是有成算的。 戌时一刻,凤鸾春恩车就来到添禧楼接人了。 沈玉珺也没有矫情,披着件披风,大大方方地上了车撵,离开了添禧楼,去了承恩殿。 沈玉珺独自一人坐在承恩殿正殿的那张大大的龙床上,她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依旧秉持着大家闺秀的坐态,一动不动的。 此时的沈玉珺正低头在回想着当初殿选时,自己耳边听到的皇上低沉沙哑极富磁性的声音。虽然她不知皇上样貌,但依旧觉得单单是皇上的声音就已经让人沉迷了。 沈玉珺神游着,双目飘忽地看着地面,没有焦点,突然一抹绣着龙纹的明黄色的衣摆闯入眼帘。 沈玉珺瞬间收回思绪,急忙站起身来,就要行礼。但因为坐立的时间太长,腰部有些僵硬,双腿更是跟踩了高跷似的站立不稳,一时不防,便直直地踉跄过去,直接扑入了皇上的怀内。 跟在皇上身后的路公公见此赶忙低下头去,脸颊、嘴角都在抽动,还适时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想:“这沈良媛看着是个端庄的,没想到这么奔放。明天得记得吩咐御膳房给皇上炖点补汤喝。” 景帝先是一愣,本能地想躲过,但随后发现沈玉珺下盘发软,就知道原因了。再想到沈玉珺殿选时面面俱到的答话,就恶趣味发作,想知道她待会怎么自圆其说。景帝就顺势接住沈玉珺,把她搂抱在怀里,还不忘示意身后的路公公退下。 “爱妃这般热情,朕真是艳福不浅啊!”景帝恶趣味的曲解到。 沈玉珺现还处在双腿麻木发软,不能站立的状况下,刚刚又惊吓到,双目很是失礼的紧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开阔饱满的额头,浓黑入鬓的剑眉,锐利深邃的凤目,漆黑冷冽的瞳孔,自然微翘的嘴角,微薄透粉的双唇,而一杆高挺的鼻梁神来一笔的勾勒出整个面部轮廓似如刀刻般立体完美。 沈玉珺一时失神,但很快就被景帝醇厚的声音拉回了神智。 “嫔妾既已入宫,便就是皇上的人,服侍皇上是应该的,实在当不得皇上的赞。”沈玉珺现还被景帝拥在怀里,只能红着脸厚着脸皮羞答答地回答。 景帝很是肯定刚刚沈玉珺看到他时有失神,但她的眼神中有惊愕,有赞赏,有感叹就是没有迷恋。这倒让景帝有些欣赏她了,见过太多痴情,不管真假都会有些腻味。到目前来看眼前这一个倒是活得明白些! 刚刚沈玉珺“厚颜无耻”的回话,也是让景帝来了性味。景帝现在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打量着怀里的沈玉珺。而沈玉珺也很是镇定,一动不动的红着脸攀附在景帝怀里,任他打量就是不抬头。 当沈玉珺双腿恢复知觉后,景帝也适时地放开了她,然后坐到了殿内的龙床上。沈玉珺上前一小步,规规矩矩的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嫔妾刚刚一时失礼,请皇上恕罪!” 景帝这时才完完全全地打量起沈玉珺,长得不是这届秀女中最美的,但胜在气质干净。景帝双目定在沈玉珺露出的线条优美雪白细致的脖颈上,想到刚刚拥在怀里的柔软娇体,还有隐隐散发的阵阵沁香,景帝不禁身子一紧。 景帝面色一沉,眯起他独特的凤眼,嘴角上挑,微微邪笑道:“刚刚不是说服侍朕是你的本份吗?那现在就来尽你的本份吧,过来服侍朕。”说完,景帝就向后倒去,仰躺在床上,等着沈玉珺来服侍。 沈玉珺,这时也不见往日的淡定了,手足无措,虽说早已做好准备,但终究还是个十五岁的女子。沈玉珺稍稍向床边挪去,不时还偷偷瞟皇上一眼,心里暗暗鼓励自己:“皇上光凭长相已经胜过世间万千男儿,更何况这通身无与伦比的气势,又正当盛年。自己是个有福气的。” 虽说现在进了宫,但她一天没侍寝,就还算不上是皇上真正的女人,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沈氏玉珺不要怕,加油!心里一直在给自己鼓气。 “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景帝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无奈只有自己起身,抬手吩咐:“更衣。” 沈玉珺见景帝这般,心中一喜,忙上前为其更衣。这还是她第一次为男子脱衣,虽强作镇定,但依旧双手发抖,显得笨手笨脚,脱得很是缓慢。沈玉珺的精力大概都注意在景帝龙袍的扣子上了,未察觉到景帝身体和眼神的变化。 景帝的身体随着沈玉珺脱衣时无意间的触碰显得更加敏感,因为二人离得很近,所以景帝能清楚地嗅到沈玉珺每一次呼吸所带出的清香。 随着沈玉珺的呼吸,散发的清香,对景帝来说都是难以抵抗的。 景帝一把扯过沈玉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樱桃口,就开始细吻起来。很难想象作为一代帝王,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但却很少亲吻女子。不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不过今日这个小妮子,香香的,引得他忍不住想要品尝。 沈玉珺想到离家前一日母亲说的话。女子在床笫之事上,不能太过死板,要积极配合,这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好受些。 她想到这,细白如玉的双手就环抱上景帝精壮的腰身。景帝一顿,瞬间用左手揽紧女人的纤腰,使她更加贴紧自己,右手托着女人的后脑,使其仰起头,更加便于亲吻。 景帝虽第一次这样热吻女人,但他并没有感到恶心讨厌,反而感觉清甜柔软,很是喜欢!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只是亲吻,他想要更多更多。 全身的感官、血液告诉他,他要这个女人。景帝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想到便做到,用有力的左手托起沈玉珺,转身来到床边,双双倒入床上。 景帝不舍地离开沈玉珺的双唇,但他想要品尝更多,沿着下巴一路朝下…… 承恩殿内,厚重的喘息声混合这低低的娇啼讨饶一直到丑时末才消停。守在殿外的路公公在感叹沈良媛的本事时,更加激赏皇上的男人真本色。 “嗯,那就好,”老夫人很是放心戚氏做事。 就在这时,大爷沈哲臣快步进入宁寿堂:“孙儿给祖母请安,给母亲,二婶请安!” “哎,臣哥儿你怎么这会回来了,”老夫人有些皱眉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45.第 45 章 此为防盗章  眼见着九月过去了, 前朝也渐渐消停了。京城也开始寒风咧咧了。 “小主, 最近天也晴了, 小主不妨去御花园走走, 也好松动松动。”冬梅在帮沈玉珺梳着发饰,劝道沈玉珺。 “是呀,小主您进宫都半年多了,还没好好逛过御花园呢, ”竹云也在一旁附议到。 “你是自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吧,”沈玉珺打趣竹云道:“不过也好,我是很久没出去走动了。之前还因为一些原因不好出去, 现在外面也稍稍平静了, 想来这会还没人敢放肆,那就出去逛逛吧。” 御花园这头的亭子里, 坐着几位低位的妃嫔, 她们也是出来换口气的。 “几日没见, 姚姐姐倒是清瘦了不少,”窦明珠窦良媛挽着姚若彤的手臂, 轻轻摇晃着。 “我这是苦夏, 还没养回来, 每年都是一个样。倒是你看着娇俏了不少。”姚若彤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手臂, 放在膝上。 “娇俏动人又怎样, 还不是没人欣赏, ”窦良媛虽是小声呢喃, 但姚若彤还是听进耳里了。 姚若彤目光四处打量着, 扫到一角,双眼一眯,鲁云隐,她怎么也出来走动了?刚刚还没注意到。 也许是姚若彤的目光太过强烈,这时鲁云隐也转过头来看向姚若彤,两人双目对视了几息,就相视一笑,算是招呼。 而姚若彤在心里很是嘲笑了一番,京城第一才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跟她一样到现在也就侍寝过一次。半年多过去,这不就放下身段来御花园找机会了吗? 鲁云隐心里也不好过,她到现在也只承过一次宠,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没想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自己在这宫里还真是什么都不是。要不是中秋晚宴,她大胆了一会,估计这会还是处子之身呢? “几位妹妹都在呢,我不打搅几位吧?”周嫔领着丫鬟走入亭内。 亭内一众人也纷纷起身福礼。 “妹妹们不必客气,”周凝语走到中心位置坐下,一脸享受的样子,心想着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向我行礼。 “妹妹我没看错吧,姐姐这烟云蝴蝶裙用的是滚雪细纱做的呢,好看极了!”说话的是韩宝林,原是宫里的舞伶,一朝承宠,就成小主了,不过惯会逢迎拍马的。 周嫔也很满意韩宝林的识时务,羞红着脸说:“妹妹果然好眼光。皇上赐了匹滚雪细纱给我,我也不能糟蹋了这贵重的东西,更不能辜负了皇上的美意,就特地让尚衣局制了这烟云蝴蝶裙,没想到制出来的裙子这般精致。” “到底呀这料子是贵重的,就是不一般,”韩宝林若无旁人的奉承着周嫔。 “妹妹说的是呢,”周凝语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姚若彤最看不得周凝语这般做作的样子,这都什么气候了,还穿细纱裙。眼神往外跑着,心想着要不看你是皇后的妹妹,皇上顾着皇后的面子,会多看她一眼才怪。 姚若彤坐了一会实在是觉得韩宝林和周凝语有些过了,就想着找借口离开,但突然一行身影步入眼帘,姚若彤反而不急着走了,心情也变得莫名的好。 鲁云隐虽说眼光一直看着御花园里的景色,但余光还是会时不时的扫视下周围。发现姚若彤嘴角上挑就顺着其目光看去,原来是沈玉珺和秋菊竹云来了。 鲁云隐没有姚若彤的好心情,只是细细打量着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的气质真的是不错的,身量高挑,打扮也素净。最让人舒服的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干净。难怪皇上会喜欢,这届新人里,也就她跟杨书嬅上位得快。 沈玉珺远远就看到这亭子里坐了好些人,想回头又觉得会失礼,也就走上前去了。 沈玉珺和其他人都互相见了礼,也未到亭子里坐下:“今儿我是头一次逛御花园,这才刚刚走了一会就遇见你们了,见你们聊得也挺开心的,我就不多做打搅了,你们慢慢聊,我继续逛。”沈玉珺并不想搀和进去,就想着快速解决走人。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以后还是少来御花园。 “沈德容不急,”姚若彤见沈玉珺要走,赶忙说道:“姐姐今儿这一身是罗绸做的吧,不知姐姐什么时候把云锦穿出来?也让我们这群没眼力的见识见识,长长眼。” 沈玉珺早就看到周凝语了,自然知道姚若彤这话的用意,心里有些不喜,你要给人找不痛快,干嘛牵扯上她呀? “妹妹说笑了,云锦是皇上赐的,我一时还没想到做些什么,妹妹可有什么想法?”沈玉珺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拿自己当枪使。 姚若彤也知自己做得有些过了,毕竟沈玉珺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自己耍着来呢,也有些尴尬道:“沈德容言重了!” “呵呵……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姚妹妹有什么想法呢,”沈玉珺笑道:“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玉珺也不等她们反应就直接离开了小亭。瞧着沈玉珺一行人走远后,周凝语就开声讽刺道:“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呢,”这一句是讽刺沈玉珺的,后又转头看向姚若彤说道:“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丑角,哼……在这里坐的久了,周围都不新鲜了,还是走吧。”周凝语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韩宝林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独独留下姚若彤紧紧握着手中的秀帕,恨恨的看向周凝语她们离开的方向。而这一幕恰恰就落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后的人眼里:“宫里又要多一位能人了!” 沈玉珺一行就这样在御花园里漫步走着,不时看到稀罕的还停下赏玩一会,不知不觉的在御花园里逛了一个时辰。 沈玉珺也有些脚酸了,就四处看了下,看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正好不远处就是一处御湖,那里有座供观赏的角楼。沈玉珺就带着丫头过去了。 沈玉珺坐在角楼的窗边看着外面御湖里惬意游动的鱼儿,心情也变得空前的宁静:“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好安静!” “小主,这时候都快入冬了,怎么这御湖里的水草还这样鲜嫩?”秋菊有些不解。 沈玉珺笑道:“想必是这湖里水的缘由吧?” “水?”秋菊有些不解,就跑到湖边,用手划了划湖中的水:“咦?小主,湖里的水是温的。” “这里应该是引了温泉水。” “爱妃好兴致啊!” 沈玉珺被这突然冒出的熟悉的声音给吓到,一时有些发愣,还好反应过来,赶忙起身上前行礼:“皇上吉祥,嫔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一身绣着龙盘祥云的紫色锦袍,头戴紫金冠,更显得气质高贵无比,腰间系着黑色盘龙腰带瞬间添了几分潇洒。 景帝拉起沈玉珺,握着她的手,就感觉细嫩柔软,非常好握,就不自觉地揉捏了几下。 沈玉珺瞬间红了小脸,眼神还偷偷瞟了下四周。 景帝感到有些好笑:“你是在做贼吗?” 沈玉珺呦地抬首道:“不是,”后回神又低头重复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嫔妾不是要做贼。” 景帝现在是真的乐了:“那朕怎么感觉你这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是皇上您看错了,”沈玉珺答到。 “哦,是这样吗?”景帝声音隐含威胁地说。 “也有可能皇上您没看错,是嫔妾表情有些错位了,才会引起皇上的误会。”沈玉珺很是没有女人气概的扭转风向。 “哈哈哈……你倒是识时务,”景帝笑道:“没错,是你表情错位了。” 沈玉珺心里根本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但面对景帝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在景帝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景帝绝没错。 景帝的突然出现,让屋里的笑语霎时停顿。瞬间沈玉珺就反应过来了,一时急了就忙从榻上翻下来,上前行礼:“皇上吉祥!” 屋内的人也回过神来了,忙跪地叩拜:“皇上吉祥!” 景帝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摆摆手:“都起来吧。” 景帝很自然地坐到沈玉珺刚刚躺着的地方,迎着灯光仔细观察了沈玉珺。没想到沈玉珺还真如小路子说得那般,气色红润有光泽,而且承了宠之后看起来好似更有味道了,刚刚在乾元殿就有些兴致,现在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景帝一向不会委屈自己就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了,这里有你们主子伺候着就行了。” “诺”福礼完,宫人们就躬身退出。 沈玉珺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驾临添禧楼,敬事房也没知会一声,心里有些没底,皇上到底站在外面多久了。 添禧楼的宫人现在也都很惶恐,刚刚那样笑闹,估计皇上也是听到了,皇上会不会治罪于她们。 屋里只剩景帝和沈玉珺两人时,景帝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沈玉珺,沈玉珺不是属于那种让人惊艳的美人,但却很有一番独特的气质,宁静悠长,愈看愈合眼,她大概就是属于耐看的那一类。最重要的一点,她安分。 沈玉珺知道景帝在打量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一时急了,就口无遮掩道:“皇上是否需要洗漱?” 她说完就想把这句话拧成桂花珍珠鱼吞进肚子里,这不是明摆着要皇上洗洗睡吗? 景帝倒是稳得住自己,那双深刻的凤眼有些笑意,更显得邪魅,嘴角微微上挑:“朕的爱妃可是想朕了,这般急切!” 沈玉珺红着脸,还故作镇定的屈膝福礼道:“皇上是嫔妾的夫,侍奉皇上是嫔妾应尽之德,嫔妾怎敢怠慢。” “你倒懂事,”景帝一向见不得人安生,就道:“既然如此,爱妃还愣着干嘛,过来服侍朕吧。” 沈玉珺松了口气,缓步上前服侍景帝更衣。话说一回生两回熟的,这次沈玉珺也没有太过矜持。景帝有些故意,一直坐在榻上,看着她手忙脚乱的。 沈玉珺刚刚褪下的红晕又爬上了两颊,这会子连脖颈都染上了粉红。 因为沈玉珺紧靠着景帝,景帝今晚的兴致就更为强烈了,感觉到身体的紧绷,景帝霍地站起身来。沈玉珺一时不察,身子就有些踉跄后仰,突然腰腹被一有力的手臂给拉了回来环住。 沈玉珺紧依在景帝怀里,心里有些埋怨自己的不经事。景帝怀抱着这清香娇躯,心里想要沈玉珺的想法立时如烈火烹油般更为强烈。 “吻朕,”景帝命令的口气吐字到。 沈玉珺虽说已经不是初次侍寝,但到底还是很紧张,耳边传来醇厚暗哑的声音,口气好似命令。她也不知不觉地按言行事,等她送上自己的香唇的时候,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小脸爆红,如似要滴血一般,想要缩回来,但没机会了。 景帝很满意沈玉珺的表现,当然他也发现沈玉珺平时在处事上很是正经,但在床笫之事上却很迷糊,不过胜在热情。 当沈玉珺的红唇碰上景帝的薄唇时,景帝也好似等不及一样,反为主动立时缠了上去。过了一会,沈玉珺有些受不住,就想退后。景帝察觉她的想法,便伸手抵住她想要逃离的脑袋,使她更为贴近自己,耳边传来沈玉珺“呜……呜……”的声音。 景帝转身就把沈玉珺压在榻上,伸手就去解她的束腰…… 一个时辰之后,景帝趴在沈玉珺身上喘息着。不可否认,他能在沈玉珺身上能得到极致的欢愉,这是景帝从未体会过的。 景帝感到身下的沈玉珺有些僵硬,以为她不喜欢刚刚的事,就有些不悦,将将动一下,耳边就传来软软娇娇的还带有丝毫激情后的沙哑的声音:“皇……皇上,不……不要了,嫔……嫔妾真的不行了。” 景帝听后心里刚刚的不快瞬间消失,而且还很高兴,毕竟身为男人,最喜欢自己的女人对他男人本色的认可。 他低头细察着沈玉珺的脸色,发现她满脸通红,景帝霎时好心情:“哈哈哈……好了,你也别委屈了,朕今天就先放过你。”说完,还捏了捏她腰间的细肉恶趣味道:“这好东西吃下去了,爱妃怎么光长肉不长力气呢?” 景帝打趣完就起身下榻,留下满脸气恼的沈玉珺。 “你准备就这样赖在榻上,一会他们要送水进来的。”景帝说道。 沈玉珺原还有些错愕,但也很快意识到景帝话中的意思,原来他俩刚刚就在榻上做事了,而且动静还那么大!沈玉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全身上下迅速布满红晕。 景帝站在榻边看着沈玉珺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心情是愉悦到了顶点,就上前抱起沈玉珺向内室走去。沈玉珺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因为她根本没法见人了。 “好了,你也别再龟缩了,他们知道规矩的,快点把床掩好,小路子要送水进来了。”景帝实在是不想再看沈玉珺的乌龟样。 沈玉珺闻言,立马起身掩好床幔,心里自我安慰着:“自己本就是景帝的女人,床事敦伦本就天经地义,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宫人也不敢说景帝的闲话。” 很快沈玉珺就听到声音,一会,屋里又恢复安静,耳边传来景帝的声音:“出来洗漱。” 沈玉珺虽然全身黏黏糊糊的不舒服,但也知道和景帝一起洗漱是不明智的行为,就喃喃的开口道:“皇上还是您先洗吧,嫔妾一会再洗漱。” 景帝有些不满:“磨蹭什么,快点,时候不早了,今晚你还想不想睡了?”景帝知道沈玉珺担心什么,就意味深长的说道:“朕今晚也有些累,快点,朕明早还要早朝。” 沈玉珺想想也是,皇上明早还要早早起来早朝,想必今晚是不会再来了,也就不再磨蹭,起来洗漱了。 刚到卯时,景帝就醒了,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沈玉珺,有些好笑,原也没想吵醒她,自己起身了。 屋外路公公听到屋内传来声响,立马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服侍。 路公公见景帝一人起身,却不见沈婉仪,就有些愣神,想着这沈婉仪还真是个懒的,皇上都起身了,她怎么还睡着呢,还想不想得宠了? 很快景帝就在路公公的服侍下,打理好行头,挥退宫人,转身来到床边。景帝看着熟睡的沈玉珺自语道:“你倒是舒坦 ,不用请安,还可以睡到饱,朕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平衡呢,你说朕该怎么办?” 景帝说完见床上还是没动静,不由心里更是不平衡,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了。 景帝刚走,沈玉珺就睁开眼睛。其实在景帝起身时,沈玉珺就醒了,毕竟沈玉珺自小就接受的是大家闺秀的教育,睡眠一向不深。 沈玉珺心里怨念着景帝,想着:“男人的话果然不能轻信,即使那个男人是金口玉言也是一样,昨晚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昨晚景帝在浴桶里哪里就放过她了,一直闹到丑时正才方休。沈玉珺昨晚是什么脸面都没了,低泣求饶,根本没用。到最后还是让景帝尽兴了才罢休。 这厢沈玉珺是疲倦异常,那边景帝却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得很! 早朝之后,景帝在乾元殿里看着今天送上来的奏折,对伺候在一边的小路子说:“你去后宫传朕旨意,沈婉仪德容兼备,舒慧恭肃,甚得朕心,晋为德容。”景帝不承认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见不得沈玉珺过得这么闲,总是要给她找点乐子乐呵下。 “呵……你倒是精怪!养胖了也好,抱起来更舒服!”景帝收回了手,闭上双眼准备入眠了。 早上景帝走后,竹云和秋菊就进来了。 “小主,皇上没怪罪您吧?”竹云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沈玉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后来情况如何?” “哼,还能如何,”竹云气愤难当地说:“皇上都那样说了,许德仪还恬着脸在这耗着,这不是明摆着要从小主这夺宠吗?” “是啊,许德仪是耐不住性子了,好在皇上没把她放在眼里,以后想必她也会多少长些眼色了。”秋菊也有些无奈,自家主子虽说较许德仪得宠些,但奈不住那位有生养啊,还是皇上目前唯一的皇子。虽说没养在膝下,但大皇子也没被记在哪位妃嫔的名下啊。 “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沈玉珺笑道:“她以后就是想也不会再敢了。” 沈玉珺今天依然是早早就到景仁宫了。景仁宫里已经有几位小主儿在了。沈玉珺都一一和她们见礼问安。 宫里的风声传的很快,许德仪昨晚刚刚做下的失仪之事,今早上就人尽皆知了。 沈玉珺也料到了,今早冬梅给她梳妆的时候,她就吩咐冬梅把妆容化得浓些。沈玉珺一向是不喜浓妆艳抹的,但今早顶着个大浓妆,意思也就分明了。 呵,今儿的景仁宫可真是热闹啊!平日里不见人的,今日倒是跟说好似的,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位份没够的也来,还真是勤勉呢! 果然宫里的女人一向是缺少娱乐的,能有戏看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不就有人上前来关心沈玉珺了。 46.第 46 章 此为防盗章 “沈德容, ”皇后到底是忍不住了,今儿是八月十五,皇上只能在景仁宫歇着。谁都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妖, 勾了皇上去。 沈玉珺突然听到有人在唤她,本能地答道:“在”, 等回过神来, 就恭恭敬敬地起身福礼道:“皇后娘娘恕罪,嫔妾一时走神了。” “沈德容不必紧张, 本宫只是好奇,你怎么不吃呀?” 沈玉珺看皇后一脸的假笑,态度还这般温和,心中不由敲起警钟:“回皇后娘娘的话, 嫔妾见蟹这般大,在想着该先吃哪?” “哦?原来是这般, ”皇后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偷瞄皇上的神色,见其没什么变化, 也就松了口气:“那你坐下吧,这蟹还是要趁热吃,冷了就有些腥了。”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嫔妾知道了。”沈玉珺坐下后也不再纠结了, 这满宫的人都看着呢,她可不想因为一只蟹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不就是吃嘛, 再说她难得吃一次, 就只吃一只, 不会有事的。然后沈玉珺就毫无压力地开吃了。 在沈玉珺慢慢吃完那只蟹的时候,刚抿了一口杨梅酒,就突然耳闻一阵鼓声。 哪来的鼓声? 只见舞池里不知何时出现一巨大的鼓,这些都不是事儿,焦点是鼓上有一红衣蒙面美人。不过真心说来,这鼓上舞跳得还真是不错,忽而刚如冰锋,忽而柔若水流,刚中带柔,刚柔并济。 水红色的舞服,随着美人舞动也显得翩然飘逸。红纱掩面的美人,回眸一笑,更是媚态横生。这中秋宴还真是如传说中的一样,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沈玉珺盯着那个红衣美人,还真是一点不意外,就知道有些人,没有机会,也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创造机会。 钱洛惜,还真是处心积虑呀!沈玉珺第一眼看到那红衣女就知道是她了,那双狐狸眼实在是独特。 今晚这宫宴,新人这会可就到全了。之前她心里还想着,依钱洛惜的性子,既然知道皇上要来,怎么可能会缺席?没想到啊…… 沈玉珺状似无意地扫了下周边,效果不错,这众怒算是犯了。就连皇后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撑不住了。 “嫔妾祝皇上千秋万代,万寿无疆!”声音柔媚,语调喃哝:“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舞跳得不错,你是今年的新人?”景帝心情看着还不错。 “回皇上的话,嫔妾是重华宫的钱常在。”钱洛惜并没有因为皇上没记住她而感到失落,反而着力想让皇上从今天开始能记得她。 “赏……”景帝说完就挥手让钱洛惜退下了。钱洛惜也不拖沓,力争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 沈玉珺对像钱洛惜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完全没好感。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人一旦有了野心,麻烦事就多了,沾上谁都能让谁惹了一身腥。 有了先例,宫宴后面就变味了,一众嫔妃跟打了鸡血似的,都要献上一些才艺。不过沈玉珺始终置身事外,丝毫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就连站在她身后伺候的竹雨都有些着急。怎么自家的小主就这么端得住呢?皇上都有十来天没来她们宫里了。 “沈德容,好似对这些不感兴趣呢?”边上的胡德容倾身过来笑说。 “胡德容说笑了,我本身资质不佳,也没有事前准备,倒是一时还真不知道要表演什么。未免贻笑大方,索性就坐在一边欣赏,也趁机开开眼界。”沈玉珺一晚上都没怎么吭声,就是怕言多有失。 这胡德容也是一样,一晚上就没什么动静,这会怎么倒是来了兴致?不过,管她想要作甚,反正别想拉她下水。 “据说沈德容,当日殿选,一管竹笛,就引得皇上龙心大悦,不知今个儿我们姐妹有没有那个福气也听上一回?”娇媚的声音,蚀骨销魂啊!没了孙贵嫔的倩贵姬似乎更加肆意了。这会竟然还记得沈玉珺。 “倩贵姬姐姐说笑了,嫔妾才疏学浅,当不得姐姐的高赞。”沈玉珺起身福礼道。 “沈妹妹何必如此自谦呢,宫里谁不知道妹妹德才兼备,”叶婕妤跟倩贵姬跟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扭过头去笑问景帝:“皇上您说沈妹妹应不应该给大家姐妹吹上一曲,助助兴呢?” “即然各位姐妹兴致这么高昂,那嫔妾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不知皇上和各位姐妹想要听什么曲子?”沈玉珺见叶婕妤去问景帝,也就赶紧接过话来,不然她可真的有些下不来台了。明明她没有拒绝的说,只是说句客气话,怎么的她们就觉得是不给她们面子呢? “今日是中秋,那就应应景吧,《霓裳羽衣曲》如何?”坐着半天不吭声的陆昭仪突然出声提议。 “《霓裳羽衣曲》倒是应景,只是嫔妾一人未免太单调了些,不知哪位姐妹有兴致陪妹妹奏一曲?”沈玉珺这时还不知道有人在有意为难她,那就是她傻了。即然你们这般会玩,她也不介意找些机会让新人露脸。要玩大家一起玩嘛,那就谁都别漏了。 “沈姐姐不嫌弃,妹妹愿携筝相伴,”鲁云隐坐着半天了,也没找着机会露上一手,现在既然有机会,又怎会错过,毕竟能见到皇上的机会不多。 沈玉珺倒是也不意外,毕竟鲁云隐到现在还没承过宠,再不找点机会,怕是皇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妹妹哪里的话,妹妹高才,人尽皆知,有你相助,我倒是可以安心了。” “两位姐姐通晓乐器,妹妹实在羡慕。”柳慧这时也搭话了。 沈玉珺还以为她不急呢,看来不是不急,是急不来呀? “柳妹妹不必自谦,妹妹一管好嗓子才是我等羡慕不来的,不知妹妹可否能助姐姐一次,也好让皇上、太后、皇后和各位姐妹尽兴?” “姐姐不嫌弃,妹妹自当全力以赴。”柳慧也就定下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最后沈玉珺吹笛,鲁云隐伴奏,柳慧唱歌,杨书嬅伴舞。这四人都是今年的新人,人虽少了些,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把《霓裳羽衣曲》演绎出来了高姿态。 尤其是杨书嬅和柳慧,一个舞姿婆娑,仙气飘渺;一个歌声玄妙,余音绕梁。鲁云隐也不负她才女之名,乐声跳珠撼玉,把控卓绝。相比于其他三位,沈玉珺这个领头羊倒是不怎么显眼了。 “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没想到今日能赏上一番。赏……”景帝开始只是单纯的想看沈玉珺笑话,毕竟这小女人天天一本正经的,偶尔看到她皱眉为难,还是挺愉悦心情的。不过这次的确见了真章啊,不错! “谢皇上!”四人也是很高兴的接了赏。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不得意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陆昭仪了,原本想着沈玉珺这一新进宫的,年纪又小,应该给她长长记性,不要因为承了几次宠就忘了自己是谁。没想到这巴掌拍自己脸上了。 钱洛惜原也想凑上一脚的,但想着已经跳过鼓上舞了,那会再上去,感觉风头太盛不好。哪知道这么一犹豫就被别人给顶了。她看着皇上龙心大悦的样子,心里就酸得很! 这中秋宴吃吃喝喝,跳跳唱唱的,到了戌时末终于结束了。沈玉珺回到添禧楼,整个人都感觉脱了一层枷锁,轻松了。一晚上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真心好累! 中秋之后,皇上也没让后宫失望,一改之前的十天半个月进一次后宫,现在隔三岔五的就来。先后招了杨书嬅和柳慧等新人侍寝,之后就各宫轮着来。 现在后宫要说得宠还是要数淑妃、丽妃,其次就是叶婕妤、沈玉珺、杨书嬅等了。倒是钱洛惜还是一直未被招幸。现在沈玉珺她们这一届的妃嫔也就只有钱洛惜和冯贵人没有被临幸过。皇上就好似忘了她们一般。 今日一早,三人更是早早就守在宫门口。没想到一直过了午时还不见出来,就知有可能入选了。沈哲臣赶紧差人通知家里,让家里准备着。 三人心中有喜但更多的是忧,不过世家出身,容不得他们喜忧表于情,脸上这会只能是喜意,言行举止都更加谨慎起来。 这不沈玉珺的马车一出皇宫,三人就立刻上前打点。离了宫门好些距离,才上马紧随沈玉珺的马车后。 很快马车就到了沈府大门口,外面吹锣打鼓的,还参杂着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好不热闹!沈府众人早就等候在一旁,就连常年不出府门的沈霖都由两个儿子搀扶着候在门前。 沈玉珺下了马车,沈府一众行礼道:“小主吉祥!” 她忙上前阻止祖父祖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见到自己的祖父,原本有些得偿所愿的轻松,也变得心酸难受了。 “小主不可,您现在已是皇家人,君臣有别,这礼是我们要行的,万不可乱了规矩,留下话柄让人诟病。”沈霖虽说多年不问世事,但行事还是一向谨慎。现在沈玉珺中选,行事就更加慎重了。沈家早已经不得折腾了。这会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沈玉珺知道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这礼她必须得受着。她便无奈地立在那里生生地接受着父母长辈的拜礼。 礼后,沈玉珺赶紧上前扶起众人,跟家人一起来到厅堂。 沈玉珺可以看出众人眉梢眼角的喜意,但也有些带愁。 “好好……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叙。”沈老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住地轻拍着沈玉珺的手,终究是沈家对不住这孩子。 沈玉珺依言别了家人回去自己的秀诗楼休息了,这些日子确实疲累,早些休息,也好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桐知堂里,戚氏也在跟大儿媳梁氏叙话。虽说当初沈家为她大儿子聘娶梁氏时,家里已经败落。梁氏也非什么大家出身,甚至还是出身商户,但她知书达理,人也爽利。这么多年来,倒也入了戚氏的眼。 “母亲万不能再伤神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为五妹多筹谋些,也好叫她在宫里的路好走些。”梁氏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姑子平时不声不响的,竟然一朝入选,得侍天子身侧。不过说句心里话,现在的沈家还真的很需要这个依仗。 戚氏知道这个理:“是啊,都得准备起来了。这些年给她备的嫁妆,是用不着了。”说到嫁妆,戚氏就情不自禁的想要流眼泪。 “嫁妆用不到,倒是银钱要准备充足,宫里的那些奴才都是看钱的。零碎的银子也要多换些。媳妇其他也没有,就是手头宽些。这些银钱媳妇会给备上。”她本是商家出身,身份微贱。即便沈家败落,于她来说也很是高攀了。这些年来,夫君敬她爱她,婆母善待她,小姑子也拎得清。她日子过得和顺,也很满足。 “这怎么能行?珺儿那里,我都准备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她,不过心意到就好,一家人不说外道话。”戚氏是知道儿媳手头松,但再松也是她的嫁妆,沈家还不到要用女眷嫁妆的时候。 梁氏见婆母这般,一细想便知其意了。沈家到底是世家出身,上百年的积淀,怎会因暂时的不得意,就败了底蕴呢? “是媳妇想岔了。” 沈哲旭站在秀诗楼边上荷塘的赏心亭里,看着塘里的鱼儿围着刚刚发芽的嫩草啃食,有些出神。他在等自家妹妹,有些话他想问清楚。他怕今日不问,等圣旨下了,就再没有机会知道实情了。 沈玉珺原本已经梳洗好,准备歇息了。怎知她三哥身边的知秋来请,说是三哥在赏心亭等她。 “你来了,”听到脚步声,沈哲旭就转身看向他唯一的胞妹。沈家因为家风,沈家男人虽有纳妾,但从未做出宠妾灭妻之事。他母亲总共生了两子一女,大哥沈哲臣,他还有就是这个妹妹。 胞妹自小懂事,乖乖巧巧的,但一向惫懒。后来以为是长大了,才变得勤奋。但他近日想来不是这样的。妹妹是自九岁,庶姐沈诗画落选才突然变得勤奋的,那些日子原本总在眼前晃悠的小人儿,总是不见人影。 “三哥,你找我?”沈玉珺自小备受家中哥哥宠爱,尤其是她三哥,不知道被她闷了多少好东西。 “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进宫了?”沈哲旭还是想问。 沈玉珺看向她三哥那双跟她一模一样的眸子里,她骗不了她三哥:“对。” “你是怎么想的?”得到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话,沈哲旭还是想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才给自己选了这条路。 沈玉珺也不看她三哥了,走到亭子里的石桌边上坐下:“三哥,我其实也没多想。我只是想进宫了,好好保着命,熬资历。只要我好好的在宫里活着,外面那些人多少就会有些忌惮。咱们家也可以喘口气。”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沈哲旭虽说有些想到,但如实听到妹妹这般说,鼻子酸得很,但终是忍住了:“你……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要好好保全自己。这里我不好久留,这些银钱你拿着。”虽说他是她的胞兄,但今日妹妹出了宫门,就再不同往日了,她已是皇家人,一切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沈哲旭离开了,她还是坐在亭子里,这里有她三哥之前备的茶水,这会坐着休息,看看湖里刚出嫩叶的水草荷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妹妹,”梁氏原是要去秀诗楼的,怎知半路就瞧见了? “大嫂,您怎么来了?”沈玉珺起身迎接。 “原本你大哥想来的,但到底有些不便,就我来了。”梁氏拉着沈玉珺的手,到亭里坐下:“你大哥让人备了些碎银,我其他也拿不出手,就往里添了些。一起给你送来。”婆母那里不用她准备,但到底小姑子对她这嫂子不错,她多少也要表示些。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上有,心不慌。 沈玉珺对这个嫂子还是有些喜欢的,她嫂子是个聪明人,对她哥好得很,对家里长辈也是恭恭敬敬,没有一丝怠慢,妯娌之间相处和睦,没有口角。她嫂子是个明白人。 “劳大哥和嫂子费心了。”沈玉珺也不推辞,毕竟这些的确是她实实在在需要的。 “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梁氏原还怕小姑子拎不清,没想到倒是她多虑了。这人啊,从宫里走了一圈,今日见了也是成长了不少。 她知道大嫂是什么意思,就好像技多不压身一样,钱多日子也会好过些。万一要是在宫里没了盼头,手里有钱就还是能活下去的。 将将戌时,天儿也黑了,沈玉珺刚刚换上寝衣打算睡了。守门的婆子来回说是她二婶来了。沈玉珺赶忙让竹云取了件斗篷给她披上。 “婶婶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钱氏温和地看着沈玉珺,以前小小的一团长大了,她虽生了两子一女,但女儿玉舒在三年前就已出嫁了。 沈玉珺看到她二婶,就想到同样入选的钱洛惜:“这次钱家表姐也入选了。” “是吗?”钱氏闻言,很是冷淡。 这也不怪她,当年她刚刚嫁入沈家三月,沈家就出事了。外面都传她不祥。她那时听了传言是又急又怕,着急忙慌地想要寻求娘家庇佑。可是娘家是怎样的冷绝,自今还是让她胆寒。 好在沈家人明理,没有听信外面的传言,待她一如往昔。等她冷静下来,细细查探,没想到这幕后传言的竟是她娘家姐妹。她也知道当初她嫁入沈家是有些打眼,但沈家出事,她们旁观就好,何必要落井下石? 那次的事,她回去娘家闹了一场,从此再未踏足那里。那个时候那个情况,她们放出那样的流言,如果没有家里的默许,怎么会传得出来?她的娘家是想要她的命。 “这宫里是富贵地,但也冷得很。不要说是这拐了弯的没有血缘的姐妹,就算是亲姐妹,只要你们争的是同一个男人,那也会拼个你死我活的。我与钱家早已没有瓜葛了,你以后万不要因为一些没有的关系,让自己有了牵扯。”钱氏提点自家侄女,到底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能保全自身。 沈玉珺认真地听着婶婶的话,还是有些启发的:“多谢婶娘教诲,珺儿铭记于心。” “好……” 聊了一会,钱氏留下个漆木盒子就离开了。沈玉珺瞧着被竹雨打开的盒子,散碎的银子,一些小巧精致的银首饰,还有几张银票。这一天下来,这样的盒子,她已经收了好些了。 “小姐,奴婢看过了,这里有银票一千两,碎银两百两,还有些首饰。”竹雨细细数过回了沈玉珺。 “小姐,咱们现在手里的银子已经有三万多两了,估计后面还有一些。”竹云是管着秀诗楼的银钱的。现在她们小姐眼见着要入宫了,其他东西倒罢了,就是这银钱不能少,宫里打听个什么事儿,样样都是要撒钱的,她们手里活泛些才好。 “我知道了,今天就早些休息吧。”沈玉珺还是有些意外的,当年沈家除了被夺爵,倒也没被抄没家产。看来自家人还是很低调的。这样也好懂得长远,才能慢慢谋算。 “嗯,”景帝就转身走了,留下一屋子跪着的宫人和愣神的沈玉珺。 “小主,皇上走了,上朝去了,”竹云进来回报道。 47.第 47 章 此为防盗章  沈玉珺以为皇上就要走了,但她还披头散发的, 也不好出去, 就赶忙坐在妆奁前由冬梅挽发。 沈玉珺正低头想着皇上大概已经离开了,突然感觉头上多了什么, 忽而抬头看向镜子,一抹明黄印入眼帘。她连忙起身福礼:“皇上……” “嗯,”景帝就转身走了,留下一屋子跪着的宫人和愣神的沈玉珺。 “小主,皇上走了,上朝去了,”竹云进来回报道。 沈玉珺也回过神来了, 抬手拔下被随手插在发间的簪子。 沈玉珺看着握在手里的白玉嵌红珊瑚珠双喜如意簪, 嘴角眉梢都是欢喜。她此时对景帝昨晚把抱枕垫在她臀下使劲折腾她的怨言已经完全消失了,而且还在心里默默决定如果景帝今晚还来添禧楼, 她一定好好服侍他, 即便他把抱枕垫在她臀下,她也配合他。想到这里沈玉珺就不禁红了小脸。 “小主,这簪子真好看,奴婢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簪子, ”竹雨满是激动的说:“皇上知道今儿是小主您及笄的日子呢。” “妹妹傻了, ”冬梅也很兴奋:“你不是亲眼看到皇上给小主攒上的吗?” 竹雨看向自家小主挽了一半的头发,笑着说:“是, 是奴婢亲眼看到皇上给小主攒上的。” 沈玉珺握着簪子坐回了妆台前:“好了, 高兴过就算了, 这事不许往外说,免得让人笑话。” “是” 沈玉珺无疑是高兴的,皇上天纵英姿,天下少有男子能够比及,她说不喜欢皇上那就是太矫情了。是的,沈玉珺承认自己是喜欢皇上的,否则她也不会在皇上面前屡屡手足无措,但她也知道皇上是九五至尊,天下之王,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所以她都只认真地把握好皇上在添禧楼的时间,让皇上高兴。 沈玉珺高兴是因为皇上记得她,心里有她,虽然他表现的有些不明显,但她并不介意,而且她已经很满意很知足了。 今天的景仁宫请安还是如往常一样你来我往,没什么新鲜的。 沈玉珺在请完安后就回了添禧楼。 回到添禧楼,沈玉珺刚休息了一会,秋菊就端着盘盏进来屋里:“小主,奴婢给您煮了长寿面。” “辛苦你了,”沈玉珺看着放在面前喷香的鸡汤面,食欲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擦了手之后,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奴婢是掐着时间煮的,这个时候吃刚刚好,”秋菊看着沈玉珺吃得很香的样子,高兴的说。 “啊……真有味!”沈玉珺吃完面,在宫女的服侍下漱了口说道:“秋菊真不愧在御膳房呆过的,还是有一手的。” “多谢小主夸奖,要是小主喜欢,日后奴婢常煮来您吃,”秋菊很高兴沈玉珺对她厨艺的肯定。以前在御膳房她一直没有上手的机会,现在终于有了。 沈玉珺食完朝食后,就打理了会宫务,又绣了会花。进宫这么久,其他妃嫔都时常给皇上送个吃食,送盅汤品什么的,就她什么都没送过。入冬以后,她就准备给皇上做双护膝。现在再赶上两天,护膝上的白梅就基本能绣好了。倒时再收收边,这双护膝就做好了。 等到巳时正刻的时候,小邓子匆匆跑来禀报道,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前来宣旨。 “我知道了,你先去前面打理下,我这就来,”沈玉珺不知景帝这是要唱哪出,赶紧整理装容。 等沈玉珺来到前院时,路公公正和小席子在聊话。 路公公见沈玉珺已经来了,赶忙上前请安:“小主吉祥!” “公公不必多礼,”沈玉珺说道:“公公宣旨吧。” 路公公起身:“谢小主,那奴才就宣旨了,请沈德容跪迎圣旨吧!” 沈玉珺领着添禧楼的一众宫人跪下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玉珺,端庄舒慧,勤谨恭敬,甚得朕心,特赐封号‘熙’。钦此!”路公公宣昭完圣旨,笑着说:“熙德容请接旨吧。” 沈玉珺没想到皇上会来这么一出,虽然意料之外,但还是欣喜异常,“熙”,她喜欢这个封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过圣旨,在竹云和秋菊的搀扶下起身:“公公先进去屋里喝杯茶去去寒吧。” “多谢小主体恤,皇上还赏了小主,金镶珠宝蟾簪一支、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一支、赤金盘螭巊珞圈一个、苏绣月华锦两匹、四喜如意云纹锦锻两匹、银霓红细云锦两匹、迷离繁花丝锦两匹等,请小主查点下。奴才还要回乾清宫复旨,今儿就不打扰小主了。”路公公现在对沈玉珺可是客气多了,没法子,谁让人得皇上喜欢呢,这“熙”字封号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再看看人得的赏赐,那就叫做一个贵重! “既然公公还有公务在身,那我就不多留了,”沈玉珺也没过多纠缠,示意竹云打赏宣旨的太监。 “谢小主赏,”路公公也不推迟,直接就接了银子塞怀里了。 沈玉珺笑笑:“应该的。” 路公公有时还是挺看得上眼沈玉珺的不拖泥带水,懂得适可而止,分寸把握的也是极好,不怪乎人家得皇上的宠。连过个生辰,皇上都惦记着。 沈玉珺回到屋里炕榻上坐下。 小邓子和竹雨就带着添禧楼的宫人们跪下请安:“恭喜熙德容,贺喜熙德容!” “话,我也不多说,都是些老生常谈。你们对我忠心,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们,但如若有不安分的,还别怪我心狠,”沈玉珺敲打道。 “奴婢(奴才)一定忠心耿耿,勤谨伺候!” “最好这样,起来吧,”沈玉珺也不是一味敲打:“待会都到竹云那领赏吧。” “谢小主赏!” 屋里的太监和小宫女都退下了,只留下沈玉珺和四个贴身的丫头。 “小主,皇上很喜欢小主呢,”竹云兴奋道:“想来家里知道小主得了个好封号,定然会放心不少。”后妃得封号是有的,但封号也是有好坏的,像她家主子的这个封号就是极好的。 “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沈玉珺虽然高兴,但还保持着一向好的理智:“传出去不但让人笑话,还会让人诟病,说咱们上不得台面。今天皇上来了这么一下子,估计我这添禧楼也要不得安生了!” 竹云闻言细想就知她得意忘形了,忘了这是皇宫:“是,奴婢知错,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知道就好,”沈玉珺笑道:“你们家小主我现在可是风光无限,想要除掉我的人也多呢。记住以后你们行事要处处小心谨慎,万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否者就是不死也要残。” 四人皆是一脸严肃的保证道:“奴婢定当谨言慎行!” 她们不傻,而且很伶俐,当然知道自家小主这个封号有多惹人眼了,现在更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自然要事事小心。 就这样沈玉珺的添禧楼因为沈玉珺晋封,宫人们不仅没变得张扬,反而是更加谨慎了,当然也更加有底气了。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烧的旺旺的炭火,一动不动。容嬷嬷站在一边伺候着。 秋桐进来报道:“皇后娘娘吉祥!” “起来吧,”皇后出声道:“打听到什么没有?”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打听到今日是添禧楼熙德容及笄,”秋桐说道:“添禧楼上下都很高兴,但行事还是有章法的。” “娘娘不必忧心,”容嬷嬷劝道说:“想来皇上是因为熙德容及笄才如此厚赏的。” “嬷嬷,你真这么认为吗?”皇后收回眼神,看向容嬷嬷说:“‘熙’啊,封号‘熙’啊,就算皇上要赏她,赐她封号,也不必要用‘熙’吧?光明,美好。你见着宫里哪个妃嫔有这样的殊荣?就算当日的倩贵姬,也只不过得了个‘倩’字。” “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少年夫妻,终归是有情分在的。”容嬷嬷也只能这样安慰皇后。 且不谈皇后如何的愤恨,慈安宫的太后也有些坐不住了。 “皇上这真是要下哀家脸子吗?”太后说道:“玫儿自进宫以来,皇上就只宠幸了两次,这要多大的福气才能怀上龙种呢?现在连个小家之女都给这么大的赏赐,他真就如此待哀家吗?”太后富贵久了,终究是忘了沈家可不是什么小家。 “太后,您别生气,”花嬷嬷觉得这是后宫争斗,太后实在是不宜过多插手:“您身子要紧,再说您和皇上终究是母子,叶德容也是皇上的表妹,身份贵重着呢,皇上是会眷顾她的。您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母子?哼……如若他真的视哀家为母,当初就该娶玥儿为妻,现在玥儿也该是尊贵的皇后了,”太后继续道:“哀家一生没有当过皇后,这是哀家一辈子的痛处,难道哀家想在哀家侄女身上找点安慰,他就不能成全吗?” “太后,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也许玥小姐的缘分并不在宫里,太后又何必自责呢,”花嬷嬷对太后的执念也很是伤脑筋,今上明显是容不得叶家出皇后的,太后怎么就看不清呢? “可怜哀家的玥儿一朝被先皇嫁到千里之外,此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时候?”太后自己无出,自是待娘家子侄视如己出,尤其是对叶家嫡长女叶尚玥,更是疼到心底。 “玥小姐聪□□智,会过得很好的,太后不必担心,”花嬷嬷劝慰说道:“太后要养好身子,等玥小姐日后进京才有得依靠啊。” “这话你倒是说得不错,哀家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那皇上不是更能肆无忌惮的拿捏叶家,哀家怎能放心?”太后闭着双眼,冷声说道:“要是哀家的亲儿子,哀家怎能会像今天这般活着,定也是会尊贵无比的吧?” “太后,您也别多想了,这个点也该吃药了,吃完药您也好休息会,今儿都劳心了这么会了,”花嬷嬷说道,就示意童苑去看看药好没。 “也好,”太后说道:“明儿你就去回了皇上让叶德容过来侍疾吧。” “诺,”花嬷嬷依着太后,想着太后毕竟是叶德容的姑母,为她着想也是应该的,皇上应该不会太过介意吧?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景帝却是忙得很! “小路子,今天您得了不少赏吧,看你乐得牙都出来了,”景帝看着眼前这个笑的眉不见眼的路公公打击到说:“这么多年你私房也该存了不少吧?” “呵呵呵……沾皇上的洪福,奴才还有点,呵呵……”路公公还在乐呵,毕竟收打点是不成文的规定,尤其是他这皇上身边的御前太监。 “哦,既然如此,那朕就心安理得了,把你私房拿出来一半吧,”景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北边雪灾,蛮夷骚扰,朕现在缺钱得很啊!” “皇上,那是奴才攒了好几年的家当,您不缺这两子儿吧?”路公公刚还笑的很欢实,现在又在装可怜,力求保住自己的财产不被剥削:“奴才也穷啊!” “少废话,你不是说占了朕的光吗?朕分你一半财产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儿,”景帝一点都不觉得他这是在抢夺他人财物:“再说朕不还给你留一半了吗?” 路公公觉得今天这事是他自己个找的,所以出血是必须的,但还是想着能少出一点是一点:“皇上,奴才那是养老的银子,能不能少出一点啊?” “你说呢?”景帝眯眼笑看着路公公没出息的样子:“你说你就孤身一人,要那么多银子干嘛?要是到死都花不完,你岂不是更伤心,现在拿出点来,为自己积点功德,说不定上天开眼还多给你几天时间花银子呢。” 路公公觉得皇上这话太剜人心了,他都出了那么多银子,也不见皇上一句好话,还咒他没花完银子就死了,要是他花完银子还没死,那岂不是要伤心死了。路公公苦着脸说:“是,奴才明就把银子交上来。” 路公公哭丧着脸,想着他攒点银子容易吗?想当年他陪着皇上饥一顿饱一顿的,不知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皇上出息了,他有甜头赚了,那银子收的,真是来者不拒啊。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四年前南方水灾,受灾严重,他的小私房就被皇上给剥了个干干净净。刚刚三年多,他的私囊才饱点,皇上又来给掏了一半,不过还好皇上都用在实处了,他心里还安慰点。哎,他这算不算是劫富济贫呢? 景帝是心安理得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小路子服侍他多年,什么秉性他还不知道。小路子就是个实实在在只进不出的,要是他再不帮他花点,那他那些银票岂不是要待在他家发霉:“哼,知道就好,记得不得少于十万两。” “皇上,奴才哪有那么多银子呀……五万两?”路公公觉得他每次收贿赂的时候,皇上一定都看到了,否则他的私房,皇上怎么会这么清楚? “好吧,”景帝眯着凤眼说:“明天楚衍刚好没什么事,就让他带人去你宫外的宅子走一趟吧,想必他应该是很乐意的?毕竟抄家可是个肥差。” 路公公立马跪到皇上面前:“奴才给,奴才都给,您别抄奴才的家成么?” “不为难了?” “皇上说得哪的话,怎会为难呢?不为难,不为难。”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全部捐出来的,朕没逼你啊,”景帝说道:“既然这样朕明天就让楚衍去你家取银子了。” “皇上,您能给奴才留点吗?攒这么些银子,奴才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路公公讨价到。 “嗯,你是出了不少力。好吧,那就给你留个五千两吧,”景帝不舍地说道:“在宫外五千两都能娶个大家女子了,你不嫌多吧?” “不嫌多,不嫌多,”路公公安慰自己到,好在这次没像前一次都拿走,还给他留点。 “嗯,那就好,”景帝挑着嘴角说道:“以后再接再厉,毕竟这天灾人祸的,每年都有,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路公公刚还在心里想着以后要做一个清廉的宦官,否则皇上这过几年就来剜一次心,他还真有些受不住。这会皇上一句话,他还得继续为皇上光明正大的劫富济贫,“是,奴才遵命!” “好了,你去给朕传长宁侯世子祁鞝和大理寺卿邵勋进宫,”景帝想着北边不太平,看来要提早集军资了,以往他还可能会慢些来,但现在一些事情还是早些了结的好,拖不得。 “是,奴才这就去,”路公公闻言立马正了行为举止,办事去了。 “嗯……皇上不要……不要了……”沈玉珺缩着脑袋想要逃离黏在她脸上的魔爪。 “呵……你倒是精怪!养胖了也好,抱起来更舒服!”景帝收回了手,闭上双眼准备入眠了。 早上景帝走后,竹云和秋菊就进来了。 “小主,皇上没怪罪您吧?”竹云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沈玉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后来情况如何?” “哼,还能如何,”竹云气愤难当地说:“皇上都那样说了,许德仪还恬着脸在这耗着,这不是明摆着要从小主这夺宠吗?” “是啊,许德仪是耐不住性子了,好在皇上没把她放在眼里,以后想必她也会多少长些眼色了。”秋菊也有些无奈,自家主子虽说较许德仪得宠些,但奈不住那位有生养啊,还是皇上目前唯一的皇子。虽说没养在膝下,但大皇子也没被记在哪位妃嫔的名下啊。 “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沈玉珺笑道:“她以后就是想也不会再敢了。” 沈玉珺今天依然是早早就到景仁宫了。景仁宫里已经有几位小主儿在了。沈玉珺都一一和她们见礼问安。 宫里的风声传的很快,许德仪昨晚刚刚做下的失仪之事,今早上就人尽皆知了。 沈玉珺也料到了,今早冬梅给她梳妆的时候,她就吩咐冬梅把妆容化得浓些。沈玉珺一向是不喜浓妆艳抹的,但今早顶着个大浓妆,意思也就分明了。 呵,今儿的景仁宫可真是热闹啊!平日里不见人的,今日倒是跟说好似的,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位份没够的也来,还真是勤勉呢! 果然宫里的女人一向是缺少娱乐的,能有戏看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不就有人上前来关心沈玉珺了。 沐韵芷沐婉仪就莞笑着:“沈德容看着气色还不错。” “谢谢沐婉仪关心,我一切都好!”沈玉珺当然不会伸手打笑脸人了。 “那就好,”沐婉仪很是温婉地说:“姐姐果然宽厚!” “呵呵……沈妹妹是宽厚贤良,所以才有人敢欺上门去夺宠呢,”说话的是叶德容,也只有她敢在皇后宫里说话这么直白。 “叶德容早,”沈玉珺福礼道。 “妹妹也早,”叶德容有些言笑焉焉地说:“妹妹今儿换了妆容了,不过还是那么漂亮!” “德容姐姐说笑了,妹妹我只是蒲柳之姿罢了,怎敢得姐姐夸口呢?”沈玉珺一言挡了回去。 “沈姐姐真是谦虚了!”周凝语也插话道:“我记得昨晚皇上是歇在你那吧,就这样姐姐还自认是蒲柳之姿,那在姐姐眼里我们又是怎样的容色呢?”周凝语也有些日子没见着皇上了,心中对沈玉珺能得皇上的眼实在是嫉妒,当然是能踩上一脚就是一脚了。 48.第 48 章 此为防盗章  “就是啊, 要说姐姐封了良媛还差不多, 她,我就是有些不服了。” 冯嫣然闻言虽说心里也有些不甘,但到底嘴上没怎么多说, 只是娇俏又适当地皱起额头:“妹妹以后还是要好好按宫规行事的。” 钱洛惜轻轻拉扯冯嫣然衣袖,脸上笑容明媚地说:“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二人又一起聊了些宫里的日常琐事, 冯嫣然带着钱洛惜来到流云宫西侧殿她的居所。冯嫣然率先说道:“今日你可瞧见了?” “姐姐说的是……”钱洛惜这时开始装糊涂了。 “还能是什么?叶婉容也就罢了,毕竟有太后和承恩侯府在撑着, 但她萧蕊妮算什么东西,长的一副妖精样。” “姐姐慎言,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钱洛惜小声劝道:“姐姐要是看不过,且看日后便罢,顾忌她的人可多着呢。明日新人就要开始侍寝了, 姐姐可要好好准备, 争取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钱洛惜有些坏笑地说。 冯嫣然瞬间脸红的娇嗔道:“好你个妮子,竟然敢打趣我来了,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起来……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后,进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红枣粥,就入了内室休息了, 脑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不禁挑起嘴角轻笑:“果然, 能进后宫的都不是简单的, 明日可就要热闹了。” 第二日申时, 去御膳房拿下午茶的秋菊回来后,小心地瞅着沈玉珺回报:“皇上翻了叶婉容的牌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放下手中的《大禹四方志》,接过竹雨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就开始就着牛乳茶吃着秋菊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豌豆黄:“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秋菊很庆幸自家主子看得清,不争这一时之气。 此时,住在延禧宫东侧殿的萧蕊妮听了小太监的回话,摆手让他下去后,很是平静。 “小主,您别担心,皇上只是顾着太后罢了。”大宫女翡翠小心翼翼的点到,就怕小主发火。自家小主这长相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是惹眼的,这靓寕居里眼睛太多,可不能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知道,我没担心,只是看不得叶裳玫狂妄的样子,先由她高兴几天吧,我眼瞧着,这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她这般行事,吃亏是迟早的。”萧蕊妮冷笑到。 清竹轩里,沐韵芷听完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诗歌,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正对窗边的一大片竹林不言不语。 “小主,您这么好,皇上会眷顾您的,您就不要多想了。”彩云大着胆子劝慰道,自家小主自第一次在国公府见过皇上后,就情陷其中。三年前选秀取消后,毅然决然地拒绝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执意再等三年,好在现在心想事成,没白耽搁年华。 沐韵芷自嘲道:“我没事,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心里也只不过是奢念罢了。既然当初我执意选了这条路,那现在我就不会退缩。”‘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这一心人,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吧? 次日早朝后,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就传来旨意,叶裳玫由从五品婉容升到正五品德容。还真是让人意外,侍寝一日就升了一个位份。 虽说新进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皇上多少都会有赏赐,最多的是进两个位份,最少的也有没赏的,但第一次侍寝就晋位也是有些打眼的。 “皇上还是顾念着哀家的。”叶太后在慈安宫听完身边花嬷嬷得来的消息后说道:“哀家也不指望玫儿能宠冠六宫,但好歹要有个一子半女的,让叶家日后有的依靠就行。也不知玫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太后说道这里,语调变冷一字一字的念道:“希望玫儿千万不要像哀家一样,做了太后也要仰人鼻息,看人看色。” “娘娘,您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了,叶德容是个好的,您就放心养好自个的身子要紧,药快凉了,老奴服侍娘娘快些服下吧。”花嬷嬷端来药服侍太后。 沈玉珺听完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反正依她的家世,皇上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她的。能得了个良媛的位份,她就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今后几日皇上还会不会翻叶德容的牙牌?就要看皇上对太后的态度了。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又是到了十四岁才被记在太后名下,两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今上聪明睿智,懂得隐忍,登基四年就能一举铲除良王,掌握大半政局。现在的皇上政权稳固早已经不受叶家、周家摆布了。 之后的几日,皇上并没有翻叶德容的牌子,反而先后翻了周凝语、沐韵芷和朱琪的牌子。值得一说的是皇上连着两日点了周凝语侍寝,还给她提了两个位份,晋位嫔。沐姬和朱嫔倒是各提了一个位份。 周凝语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也引来了各方的妒意,尤其是叶德容,更是把周凝语视为眼中钉,每每见到都不会有好脸色,总要刺个几句。 皇上的后宫热闹着,沈玉珺的耳朵也没闲着。有秋菊这个耳报神,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她算是悟出来了,像她们这类新进宫的妃嫔第一次侍寝,只要关系不大,伺候得皇上高兴,晋位份还是有希望的。 今日沈玉珺依旧像往常一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就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就开始继续云游在当初带进宫的《大禹四方志》中,很是惬意! 短短几日,宫中可是变化多端,热闹非常。 沈玉珺最近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用意也就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叶、周两家,你们两家抱得太紧了,他看着很是不爽;如果不是,那这就太意味深长了,皇上这是给皇后面子呢,还是下太后脸子呢? 现在可精彩了,叶德容和周嫔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这才刚刚开始。 沈玉珺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游记,不时还会想下最近宫中的热闹。进宫快半个月了,太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称病着。 侍寝过的嫔妃也有四位了,不知下一位是谁倒霉要绞进这浑水当中,反正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家世一般,皇上哪会留意到她,她只管看戏就是了,现在这情况谁绞进去谁倒霉。 沈玉珺想是这样想的,但往往世事难料。 这日未时末,路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添禧楼,由守门的小太监来寿引进院内。路公公远远就看到沈良媛躺在园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书,真是舒服得很!路公公见此情景,不由嘴角抽动。 “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来寿欣喜的报道。 “你说什么,谁来了?”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来问道。路公公不是御前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寿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沈玉珺皱眉似明白路公公来意,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请过来吧。”虽说那事一般都是由敬事房差人过来通知的,但路公公来也是可以的。 竹云竹雨二人闻言忙上前把沈玉珺有些松散的头发衣饰理整齐。刚刚完事,来寿就领着路公公过来了。 “奴才给沈良媛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沈玉珺装傻问道,但心里已经不作它想了。她在宫里老实待着,又没犯事儿,何况又是这个点。 路公公在心里暗想太会装了,当日这位小主儿在殿前就公然拍皇上龙屁,还拍得皇上很舒心,刚进宫就给了这么高的位份,没几分真本事哪端得住。 “奴才是来恭喜沈良媛的,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请小主准备好,凤鸾春恩车今晚戌时会来添禧楼接您到承恩殿侍寝。” 添禧楼的宫人们听说今儿皇上点了小主侍寝,都很是兴奋,毕竟主子受宠,跟着主子的奴才也会好过些。 沈玉珺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会点了她侍寝?毕竟还有萧蕊妮这样的大美人在等着呢。不管心里怎么想,沈玉珺面上都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多谢皇上,有劳公公了。”竹云在主子的示意下,忙掏出银子打赏。 路公公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瞧出沈玉珺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自然的收起银子:“那小主就先准备吧,奴才先告退了。” 路公公心里却暗想,这位沈良媛虽说心宽了点,但还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不是侍寝的好时候,没像一天到晚在御花园里转悠等着跟皇上偶遇的那些嫔妃。如果这位主儿要是一直这样明白下去,路倒是能长些。 屋内的人也回过神来了,忙跪地叩拜:“皇上吉祥!” 景帝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摆摆手:“都起来吧。” 景帝很自然地坐到沈玉珺刚刚躺着的地方,迎着灯光仔细观察了沈玉珺。没想到沈玉珺还真如小路子说得那般,气色红润有光泽,而且承了宠之后看起来好似更有味道了,刚刚在乾元殿就有些兴致,现在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景帝一向不会委屈自己就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了,这里有你们主子伺候着就行了。” “诺”福礼完,宫人们就躬身退出。 沈玉珺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驾临添禧楼,敬事房也没知会一声,心里有些没底,皇上到底站在外面多久了。 添禧楼的宫人现在也都很惶恐,刚刚那样笑闹,估计皇上也是听到了,皇上会不会治罪于她们。 屋里只剩景帝和沈玉珺两人时,景帝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沈玉珺,沈玉珺不是属于那种让人惊艳的美人,但却很有一番独特的气质,宁静悠长,愈看愈合眼,她大概就是属于耐看的那一类。最重要的一点,她安分。 沈玉珺知道景帝在打量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一时急了,就口无遮掩道:“皇上是否需要洗漱?” 她说完就想把这句话拧成桂花珍珠鱼吞进肚子里,这不是明摆着要皇上洗洗睡吗? 景帝倒是稳得住自己,那双深刻的凤眼有些笑意,更显得邪魅,嘴角微微上挑:“朕的爱妃可是想朕了,这般急切!” 沈玉珺红着脸,还故作镇定的屈膝福礼道:“皇上是嫔妾的夫,侍奉皇上是嫔妾应尽之德,嫔妾怎敢怠慢。” “你倒懂事,”景帝一向见不得人安生,就道:“既然如此,爱妃还愣着干嘛,过来服侍朕吧。” 沈玉珺松了口气,缓步上前服侍景帝更衣。话说一回生两回熟的,这次沈玉珺也没有太过矜持。景帝有些故意,一直坐在榻上,看着她手忙脚乱的。 沈玉珺刚刚褪下的红晕又爬上了两颊,这会子连脖颈都染上了粉红。 因为沈玉珺紧靠着景帝,景帝今晚的兴致就更为强烈了,感觉到身体的紧绷,景帝霍地站起身来。沈玉珺一时不察,身子就有些踉跄后仰,突然腰腹被一有力的手臂给拉了回来环住。 沈玉珺紧依在景帝怀里,心里有些埋怨自己的不经事。景帝怀抱着这清香娇躯,心里想要沈玉珺的想法立时如烈火烹油般更为强烈。 “吻朕,”景帝命令的口气吐字到。 沈玉珺虽说已经不是初次侍寝,但到底还是很紧张,耳边传来醇厚暗哑的声音,口气好似命令。她也不知不觉地按言行事,等她送上自己的香唇的时候,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小脸爆红,如似要滴血一般,想要缩回来,但没机会了。 景帝很满意沈玉珺的表现,当然他也发现沈玉珺平时在处事上很是正经,但在床笫之事上却很迷糊,不过胜在热情。 当沈玉珺的红唇碰上景帝的薄唇时,景帝也好似等不及一样,反为主动立时缠了上去。过了一会,沈玉珺有些受不住,就想退后。景帝察觉她的想法,便伸手抵住她想要逃离的脑袋,使她更为贴近自己,耳边传来沈玉珺“呜……呜……”的声音。 景帝转身就把沈玉珺压在榻上,伸手就去解她的束腰…… 一个时辰之后,景帝趴在沈玉珺身上喘息着。不可否认,他能在沈玉珺身上能得到极致的欢愉,这是景帝从未体会过的。 景帝感到身下的沈玉珺有些僵硬,以为她不喜欢刚刚的事,就有些不悦,将将动一下,耳边就传来软软娇娇的还带有丝毫激情后的沙哑的声音:“皇……皇上,不……不要了,嫔……嫔妾真的不行了。” 景帝听后心里刚刚的不快瞬间消失,而且还很高兴,毕竟身为男人,最喜欢自己的女人对他男人本色的认可。 他低头细察着沈玉珺的脸色,发现她满脸通红,景帝霎时好心情:“哈哈哈……好了,你也别委屈了,朕今天就先放过你。”说完,还捏了捏她腰间的细肉恶趣味道:“这好东西吃下去了,爱妃怎么光长肉不长力气呢?” 景帝打趣完就起身下榻,留下满脸气恼的沈玉珺。 “你准备就这样赖在榻上,一会他们要送水进来的。”景帝说道。 沈玉珺原还有些错愕,但也很快意识到景帝话中的意思,原来他俩刚刚就在榻上做事了,而且动静还那么大!沈玉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全身上下迅速布满红晕。 景帝站在榻边看着沈玉珺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心情是愉悦到了顶点,就上前抱起沈玉珺向内室走去。沈玉珺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因为她根本没法见人了。 “好了,你也别再龟缩了,他们知道规矩的,快点把床掩好,小路子要送水进来了。”景帝实在是不想再看沈玉珺的乌龟样。 沈玉珺闻言,立马起身掩好床幔,心里自我安慰着:“自己本就是景帝的女人,床事敦伦本就天经地义,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宫人也不敢说景帝的闲话。” 很快沈玉珺就听到声音,一会,屋里又恢复安静,耳边传来景帝的声音:“出来洗漱。” 沈玉珺虽然全身黏黏糊糊的不舒服,但也知道和景帝一起洗漱是不明智的行为,就喃喃的开口道:“皇上还是您先洗吧,嫔妾一会再洗漱。” 景帝有些不满:“磨蹭什么,快点,时候不早了,今晚你还想不想睡了?”景帝知道沈玉珺担心什么,就意味深长的说道:“朕今晚也有些累,快点,朕明早还要早朝。” 沈玉珺想想也是,皇上明早还要早早起来早朝,想必今晚是不会再来了,也就不再磨蹭,起来洗漱了。 刚到卯时,景帝就醒了,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沈玉珺,有些好笑,原也没想吵醒她,自己起身了。 屋外路公公听到屋内传来声响,立马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服侍。 路公公见景帝一人起身,却不见沈婉仪,就有些愣神,想着这沈婉仪还真是个懒的,皇上都起身了,她怎么还睡着呢,还想不想得宠了? 很快景帝就在路公公的服侍下,打理好行头,挥退宫人,转身来到床边。景帝看着熟睡的沈玉珺自语道:“你倒是舒坦 ,不用请安,还可以睡到饱,朕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平衡呢,你说朕该怎么办?” 景帝说完见床上还是没动静,不由心里更是不平衡,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了。 景帝刚走,沈玉珺就睁开眼睛。其实在景帝起身时,沈玉珺就醒了,毕竟沈玉珺自小就接受的是大家闺秀的教育,睡眠一向不深。 沈玉珺心里怨念着景帝,想着:“男人的话果然不能轻信,即使那个男人是金口玉言也是一样,昨晚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昨晚景帝在浴桶里哪里就放过她了,一直闹到丑时正才方休。沈玉珺昨晚是什么脸面都没了,低泣求饶,根本没用。到最后还是让景帝尽兴了才罢休。 这厢沈玉珺是疲倦异常,那边景帝却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得很! 早朝之后,景帝在乾元殿里看着今天送上来的奏折,对伺候在一边的小路子说:“你去后宫传朕旨意,沈婉仪德容兼备,舒慧恭肃,甚得朕心,晋为德容。”景帝不承认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见不得沈玉珺过得这么闲,总是要给她找点乐子乐呵下。 “回去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了,下次朕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你就继续在这休息吧,睡醒再回去,朕会让人传话免了你明日的请安。” 景帝对“睡着”的沈玉珺说,见其继续装睡便“哼”了一声,随后起身唤了路公公进来伺候,等一切都打理妥当后,景帝就离开承恩殿了。 景帝离开后,沈玉珺睁开双眼,眼睛水润水润的很是委屈,心中暗暗谴责,真是禽兽,跟百八年没开荤似的,好在自己聪明最后装晕,不然肯定更惨。沈玉珺忍痛拥被坐了起来,叫了竹雨竹云进来伺候。 两人见沈玉珺全身都是青紫,都心疼得要死,还在心底大逆不道的怪罪元景帝粗蛮,不懂怜香惜玉。 “小主,皇上允许您在这休息到早晨,您就抓紧时间休息会吧。”竹雨心疼的劝导。 “后宫三品以下的嫔妃是不能在承恩殿留宿的。即便是皇上恩赐,我也不能放肆,给人留下话柄。好了,我没事,赶快收拾下回去,辰时还要给皇后请安呢。”嫔妃第一次侍寝之后,按规矩都是要给去皇后请安的,之后就要等位份够了再去请安。 49.第 49 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皇后这一出也算是杀鸡给猴看, 告诉在座嫔妃,后宫之中只有她才是真真的主子, 没有人可以越过她去。 当然也有不以为意的,就比如淑妃, 她并不怎么看皇后的脸色过日子, 毕竟她膝下养着皇上唯一的皇子。 不过沈玉珺想着皇后也未必一直这么有底气下去, 中宫无子, 这是皇后最大的暗伤, 其次就要看皇上还能容得周家几时了。毕竟现在这位皇上不是先帝那般境况,怎会容得周、叶两家蛮横专权?迟早周、叶两家是要退出权力核心的。 沈玉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心里明白就好,对皇后是必须要恭敬的, 当然也只是对皇后。 之后皇后又相继问了些宫里的事儿, 就散了。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妃嫔们也按照位份依次离开。 沈玉珺当然是落到最后才走。就这一会下来, 她的膝盖都有些酸涩。走在回添禧楼的路上, 她也是由竹云搀扶着。不过外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 毕竟宫里人多口杂的,一时不察就能传出千奇百样的话来。 “沈妹妹慢走,”沈玉珺身后传来娇软女声,光听声音就知是个美人儿。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由竹云搀扶的手臂,转身就见黄贵容款款而来, 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着微风稍稍摆动, 飞鸟好似活了一般, 好一番生动。 沈玉珺和黄贵容相互见了礼。沈玉珺也不拘泥,率先开了口:“姐姐刚刚都让我看岔了眼,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黄贵容对自己的相貌一向都非常有自信,对于沈玉珺的直接夸赞,她还是有些高兴的,但嘴上还谦虚道:“妹妹说笑了,妹妹才是气质雅致之人,我也是空有一番过得去的相貌罢了。”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受用的。要不是生对了这张脸,她怎么会以区区四品官家庶女的身份就在三年之中爬到了四品的位份。 沈玉珺笑道:“姐姐怎么这么谦虚?如若姐姐这般还自认相貌过得去,那我且不是成了无盐之妇了。”沈玉珺说完便掩嘴轻笑。 “妹妹莫要再打趣我了,”黄贵容好似羞涩地说:“妹妹这是要回宫了?” “是的,宫里还有些事要打理,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啊?”沈玉珺原也只是顺口问道,并未多心。 黄贵容也不相瞒:“这会空气清新得很,我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想必那的空气定然更为清新,顺便也可疏散疏散。” “姐姐真是优雅之人,我就是个俗人了,入宫至今还未到御花园逛过,看来真是要找时间好好到御花园走走了,也好去去身上的土气。”沈玉珺并未打算和黄贵容一起逛御花园。 黄贵容见沈玉珺并不是一个好拉拢的人,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妹妹倒是个风趣之人。” 沈玉珺闻言也知黄贵容不会过多纠缠,心里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那我就厚颜接受姐姐的赞了。” “妹妹果然惹人欢喜,跟你稍稍聊了这么几句话,我倒是乐呵几次了。”黄贵容手执绣帕掩嘴轻笑。 “真是让姐姐见笑了,”沈玉珺眼瞧着黄贵容,心中想着果然传言误人。这黄贵容哪里是个好对付的,看来很多都看走眼了。之前听说这位三年前被送进宫的主子,是个花瓶。这会就沈玉珺看来,花瓶的确是,但内里却也不空。 三年前虽说选秀取消了,但还是在京里五品以上的官员家里,选了几位样貌出众的闺秀送进宫,以充实后宫。这位当年被选,说明就不是个没成算的。草包之名,就不知道是哪位有心人传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岔路口,黄贵容看了看通向御花园的青石路,转头对沈玉珺说道:“今儿我跟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妹妹若想逛御花园要是想找人陪,可要记得打发人到我那知会一声。” “那我就先谢过姐姐的好意了,到时只希望姐姐别腻了我才好。”沈玉珺也顺杆回话,毕竟别人都抛出球了,她也不好不接,但至于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反正在没到一定位份前,她没事是不准备出添禧楼的。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黄贵容也不拖沓。 “姐姐好走,”沈玉珺和黄贵容互别后,就带着丫头们回了添禧楼。 “小主,您这是在拉拢沈德容吗?”书画扶着黄贵容。 “是,也不是,”黄贵容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妩媚:“沈氏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就连升三个位份,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我今儿也只是想要探探她的深浅罢了,至于拉拢现在还早着呢。” “小主慧智,”书画笑道。 “小主,这沈德容表面上看去是个没多大心思的,就不知内里是黑是白?”书旗说道:“小主也不可大意?” “你说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还是防着些好,以免让人算计了去。”黄贵容想着沈玉珺嬉笑嫣嫣的样子:“这后宫怎么会有单纯之人?” 黄贵容主仆这厢在说道些什么倒是不影响沈玉珺的好心情。 “小主,您是打算只用罗绸和织锦做衣裳吗?”竹雨问道。 “嗯,就用这两样吧,”沈玉珺轻抚着手中的罗绸,想着真不愧是进贡的:“那云锦太过名贵,我现在还不能穿,先收着。” “是,奴婢知道了,”秋菊福礼道。 “小主,奴婢回来了,”冬梅从外面快步走进屋内:“小主,奴婢打听到了红菱的身世了。” “先喝口水慢慢说,”沈玉珺坐到榻上。 冬梅急急地喝了两口水,就说道:“奴婢找了当初和红菱一批进宫的宫人们打听过,红菱的家乡在兆远城,当年她爹捐了个小官,她才有机会入宫选宫女的。” “小主,奴婢记得孙贵嫔娘家的祖籍就在兆远。”秋菊点到。 “红菱本名叫什么?”沈玉珺问道。 “红菱姓赵,但据一个她同乡的宫女说红菱的母亲好像是姓孙。”冬梅不差一毫的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沈玉珺。 “我知道了,”沈玉珺想了想,扭头吩咐秋菊:“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叶婕妤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喜欢到哪走动?”又转头对冬梅说道:“你想法子把红菱的来处透露给小席子。” “诺,”冬梅和秋菊心里都知道小主这是想要动作了,宫里谁都知道倩贵姬和叶婕妤都不喜常年装模作样充才女的孙贵嫔,这二人也会时不时地联手打压孙贵嫔。 就这样在沈玉珺的有意干涉下,几日后红菱就在离孙贵嫔的缀霞宫不远的御湖那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就把叶婕妤撞入湖里。 叶婕妤又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何况这次差点就掉进湖里了,这是关乎性命的事儿,怎可能容它无声无息的?这不叶婕妤就闹到皇后那去了。 “呜呜呜……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叶婕妤跪在皇后面前,很是一番痛哭:“如果不是臣妾身边的人手脚快,您今后恐怕就见不到臣妾了,呜呜……” “你先起来,本宫已经让人去招沈德容来了。”皇后也是刚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难免觉得有些吃惊,毕竟沈德容不像是个爱挑事的。 沈玉珺接到皇后的传召,很快就带着秋菊和竹云来到景仁宫,由景仁宫的宫女引进正殿。 沈玉珺到景仁宫的正殿时,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了下。好啊,人都到齐了,毕竟要是没有观戏的,这戏可就没法唱下去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给各位姐姐请安!”沈玉珺快步上前福礼。 “你看下身后的奴才,你可认识?”皇后并没有直接让沈玉珺起身。 沈玉珺依言转头细细看向跪在一边的红菱,好一会后,沈玉珺才微微皱着眉头转过来回话:“嫔妾认识,她是嫔妾宫里的三等宫女,叫……叫……”沈玉珺一时答不上话,叫不出红菱的名字。 秋菊见状就轻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宫女叫红菱。” 这时坐在边上的嫔妃心里大概都有些底了,怕是这宫女的主子另有其人? “红菱是你宫里的人,今儿她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害的叶婕妤落水,你可有什么话好说?”皇后也知道沈玉珺是被人当刀子使了,但怪就怪在她已隐隐有得宠之势,皇后也想错有错着,先借这次机会废了她。 沈玉珺本就是个防心重的,当然也察觉到皇后的心思,她又怎可按着皇后的思路走:“皇后娘娘,嫔妾虽不知红菱冲撞叶婕妤的用意,但嫔妾实在是冤枉。嫔妾刚刚入宫不久,和叶婕妤也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怎会让人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回皇上的话,嫔妾自进宫后,就很少出来走动,最近感到自己有些跟不上脚步了,就出来逛逛,”沈玉珺又恢复到以前中规中矩的样子:“这不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嗯,不错,有些长进,还知道自己跟不上脚步了,”景帝细细打量着沈玉珺,一脸严肃的说:“爱妃最近好似又圆润了些,也是应该出来多走动走动。” 沈玉珺小脸顿时羞红了,喃喃道:“嫔妾还在长身子,不免多吃了些,让皇上见笑了。” “哦,你几时及笄?”景帝问道。 沈玉珺这时声音就更小了:“十月二十八。” 景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爱妃的确还在长身子,再长不到二十天就成年了。” 沈玉珺现在是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但是没有也只能继续这样厚颜下去:“是,皇上说得极是,皇上的算术可真好。” “朕也是这么觉得,”景帝现在的心情是十分的好。 站在一边的路公公,脸就像抽筋一样,心里回想着刚刚两位主子的对话,还真是诡异。沈德容的马屁拍得也太直白了,到底会不会奉承人? 不过路公公也不得不承认沈德容是个有运道的,第一次逛御花园就遇到了皇帝,还惹皇上这么高兴。 路公公虽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是高兴的,因为皇上心情好了,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毕竟他最近日子已经不好过很久了。 沈玉珺就这样站在景帝身边,景帝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不过只一会,景帝就离开回去御书房了。沈玉珺也立马回了自己的添禧楼,毕竟皇上出入的地方不宜久留。 果然晚上景帝翻了沈玉珺的绿头牌。 添禧楼里也是喜气洋洋的,毕竟跟了个得宠的主子,他们腰杆也倍儿直。 因为今天景帝有翻牌子,不像上次那样突然,所以沈玉珺还是充分准备了下。 沈玉珺在晚上用膳的时候是非常的犹豫不定,看着摆在桌上的桂花珍珠鱼。她第一次有些恨御膳房,难道今年的桂花珍珠鱼泛滥成灾了,为什么天天做桂花珍珠鱼?让她每天都吃得肚儿圆的,连皇上都明说她胖了。 最终沈玉珺还是吃撑了,因为她心里想着也许从明天起御膳房就不再做桂花珍珠鱼了,今晚上许是今年的最后一顿桂花珍珠鱼了,要不就明天多运动运动。她总觉得自入了宫,她就惫懒了。 这厢沈玉珺还不知她的这番表现已经丝毫不漏的传到了景帝那。 景帝刚刚好也批完了奏折,对沈玉珺好吃桂花珍珠鱼的行为是相当的不齿,真是没出息。 路公公觉得皇上还真是矛盾,一边说着沈德容胖了,一边还让人吩咐御膳房给沈德容做桂花珍珠鱼,这不是明摆着要喂胖沈德容吗,沈德容到底是哪得罪了坐在龙椅上的这位? 景帝眼神示意小路子,发现其没什么反应,就知道他又在做梦了,开口道:“小路子,你这会已经娶到第几房媳妇了?” 路公公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瞬间回神:“额?皇上您就爱打趣奴才,”路公公见皇上已经批好折子,就吟唱到:“皇上摆驾添禧楼。” 添禧楼里,沈玉珺此时却不怎么开心,因为今晚上她刚刚洗漱好,就迎来了盛装打扮的许德仪。 许德仪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就住在隔壁的长安宫。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但没什么来往。之前在中秋宴上,她还很是同情了下许德容。 这会倒是有些看不清她了,这是争宠争到她宫里来了。还真是人在家中坐,是非找上门。许德仪是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沈玉珺见许德仪大有和她畅聊之意,也深感无奈,想着这都是深宫寂寞给逼的,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当许德仪的跳板。 沈玉珺知道许德仪今晚是要赖在这等皇上来。沈玉珺也不想出言逐客,心想着既然她一心要这样做,那就由着她吧,等皇上来了再说。 很快景帝就来了,一入屋内就见到许德仪领着沈玉珺上前请安:“小路子,你去看看朕是否走错地方了,怎么来了许德仪这?” 沈玉珺闻言一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反应。 “皇上您没走错地方,这是添禧楼,不是长安宫,”小路子也有些看不上许德仪的作态,这鸠占鹊巢哪有这样心安理得的?皇上来了还不知道回避,竟还往前蹭。脑子这般不清楚的,歪道这么多年了,即便她生了大皇子,也还在四品以下混。 沈玉珺也不给许德仪开口的机会:“德仪姐姐今儿兴致高,用完膳就来嫔妾这找嫔妾畅谈了。皇上莫要怪罪,德仪姐姐也是头回这样。” 许德仪现在脸色灰白的就连脸上的妆都掩不住:“嫔妾跟沈德容甚是投缘,一时忘形就聊得忘了时间,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越过两人直接到沈玉珺刚刚坐的地方坐下。 许德仪起身后,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双目含情地看着景帝。 景帝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那是差得厉害:“小路子,打发人去告诉皇后让她明天指两个懂规矩的嬷嬷好好教教许德仪宫规。” “诺,”路公公一点也不可怜许德仪,这还真是没眼力劲。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嫔妾实在是……”许德仪还想说下去,却被沈玉珺打断了:“德仪姐姐今儿是累了,妹妹让竹云和秋菊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沈玉珺忙招来宫人硬是扶着许德仪离开了添禧楼。 等许德仪走后,沈玉珺才慢慢走到景帝面前双膝跪下:“嫔妾有错,请皇上责罚。” “哼,你还知道自己有错,”景帝见沈玉珺认错态度良好,心里的不快也消了些:“在朕来之前,你就当真没有法子打发了她?” “回皇上的话,嫔妾有的是法子打发了许德仪,但嫔妾觉得那些都不是最好的法子,”沈玉珺也知今晚上是扫了景帝的兴了:“嫔妾打发了她一次,她还会再来十次,而皇上打发她,她日后就不敢了。” 景帝现在是真的有些恼火了:“你倒是看得清,懂得利用朕了。” 屋里两人都静了一会,沈玉珺觉得今晚是她的错,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沈玉珺一向就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她懂得知错就改,还是立马就改。 沈玉珺双膝往前慢慢挪到景帝面前,右手虽有些迟疑但还是慢慢地放在了景帝的膝盖上,轻轻抓住景帝安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摇了摇:“嫔妾错了,皇上您不要再气了,”沈玉珺小声说完。 景帝原还有些气,但看着她这般知错就改,还略带些小可怜的样子,那些气瞬间变成了欲火。景帝现在只想狠狠的要沈玉珺,心动就行动。 景帝反手握住沈玉珺的嫩手,稍稍一提,沈玉珺就踉跄地扑到了景帝身上,景帝也就势后仰下去。就这样沈玉珺就把一代帝王压在了身下了。 沈玉珺忙起身,但屡屡遭到景帝的阻扰,最终景帝翻身把她压在了榻上:“爱妃是迫不及待了吗?朕知道朕长得好,但爱妃也不能这般热情,会吓着朕的。” 沈玉珺听着景帝说出的颠倒黑白的荤话,羞恼得很,一时没把住口:“皇上生的俊,嫔妾当然日思夜想了。”说完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哈哈哈……爱妃果然是想了,”景帝恶趣味上来:“不急,今晚朕都给你……” 景帝还想说什么,不过嘴被一张小口给堵住了,这样的效果果然是杠杠的,也是景帝想要的。 就这样沈玉珺和景帝又一次在榻上对上了,那战况真是激烈非常,连榻上的棉垫子都湿了。景帝一直缠着沈玉珺,直到亥时,沈玉珺昏过去他才歇战。 当景帝和沈玉珺都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他眯着凤眼仔细打量着沉睡的沈玉珺。他让人细查了沈玉珺的过往,很干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上的体香也查明了,实属遗传,非手段。 叶婕妤此时也不敢再撒娇卖乖了,毕竟今儿这事已经是事关朝政了,容不得她放肆,也就乖巧地福礼道:“臣妾知道,谢皇上皇后给臣妾做主。” “那你们就都回去吧,”景帝也起身准备离开。 “臣妾(嫔妾)告退,”妃嫔们纷纷起身告退。 沈玉珺巴不得赶快离开,回自己的地儿喝杯压惊茶,也好平息平息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辞,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也就安心接受了。 50.第 50 章 此为防盗章  “就是啊,要说姐姐封了良媛还差不多, 她, 我就是有些不服了。” 冯嫣然闻言虽说心里也有些不甘, 但到底嘴上没怎么多说,只是娇俏又适当地皱起额头:“妹妹以后还是要好好按宫规行事的。” 钱洛惜轻轻拉扯冯嫣然衣袖, 脸上笑容明媚地说:“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二人又一起聊了些宫里的日常琐事,冯嫣然带着钱洛惜来到流云宫西侧殿她的居所。冯嫣然率先说道:“今日你可瞧见了?” “姐姐说的是……”钱洛惜这时开始装糊涂了。 “还能是什么?叶婉容也就罢了, 毕竟有太后和承恩侯府在撑着, 但她萧蕊妮算什么东西,长的一副妖精样。” “姐姐慎言, 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钱洛惜小声劝道:“姐姐要是看不过, 且看日后便罢,顾忌她的人可多着呢。明日新人就要开始侍寝了, 姐姐可要好好准备,争取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钱洛惜有些坏笑地说。 冯嫣然瞬间脸红的娇嗔道:“好你个妮子, 竟然敢打趣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起来……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后,进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红枣粥, 就入了内室休息了,脑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 不禁挑起嘴角轻笑:“果然, 能进后宫的都不是简单的, 明日可就要热闹了。” 第二日申时, 去御膳房拿下午茶的秋菊回来后,小心地瞅着沈玉珺回报:“皇上翻了叶婉容的牌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放下手中的《大禹四方志》,接过竹雨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就开始就着牛乳茶吃着秋菊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豌豆黄:“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秋菊很庆幸自家主子看得清,不争这一时之气。 此时,住在延禧宫东侧殿的萧蕊妮听了小太监的回话,摆手让他下去后,很是平静。 “小主,您别担心,皇上只是顾着太后罢了。”大宫女翡翠小心翼翼的点到,就怕小主发火。自家小主这长相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是惹眼的,这靓寕居里眼睛太多,可不能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知道,我没担心,只是看不得叶裳玫狂妄的样子,先由她高兴几天吧,我眼瞧着,这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她这般行事,吃亏是迟早的。”萧蕊妮冷笑到。 清竹轩里,沐韵芷听完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诗歌,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正对窗边的一大片竹林不言不语。 “小主,您这么好,皇上会眷顾您的,您就不要多想了。”彩云大着胆子劝慰道,自家小主自第一次在国公府见过皇上后,就情陷其中。三年前选秀取消后,毅然决然地拒绝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执意再等三年,好在现在心想事成,没白耽搁年华。 沐韵芷自嘲道:“我没事,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心里也只不过是奢念罢了。既然当初我执意选了这条路,那现在我就不会退缩。”‘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这一心人,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吧? 次日早朝后,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就传来旨意,叶裳玫由从五品婉容升到正五品德容。还真是让人意外,侍寝一日就升了一个位份。 虽说新进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皇上多少都会有赏赐,最多的是进两个位份,最少的也有没赏的,但第一次侍寝就晋位也是有些打眼的。 “皇上还是顾念着哀家的。”叶太后在慈安宫听完身边花嬷嬷得来的消息后说道:“哀家也不指望玫儿能宠冠六宫,但好歹要有个一子半女的,让叶家日后有的依靠就行。也不知玫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太后说道这里,语调变冷一字一字的念道:“希望玫儿千万不要像哀家一样,做了太后也要仰人鼻息,看人看色。” “娘娘,您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了,叶德容是个好的,您就放心养好自个的身子要紧,药快凉了,老奴服侍娘娘快些服下吧。”花嬷嬷端来药服侍太后。 沈玉珺听完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反正依她的家世,皇上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她的。能得了个良媛的位份,她就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今后几日皇上还会不会翻叶德容的牙牌?就要看皇上对太后的态度了。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又是到了十四岁才被记在太后名下,两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今上聪明睿智,懂得隐忍,登基四年就能一举铲除良王,掌握大半政局。现在的皇上政权稳固早已经不受叶家、周家摆布了。 之后的几日,皇上并没有翻叶德容的牌子,反而先后翻了周凝语、沐韵芷和朱琪的牌子。值得一说的是皇上连着两日点了周凝语侍寝,还给她提了两个位份,晋位嫔。沐姬和朱嫔倒是各提了一个位份。 周凝语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也引来了各方的妒意,尤其是叶德容,更是把周凝语视为眼中钉,每每见到都不会有好脸色,总要刺个几句。 皇上的后宫热闹着,沈玉珺的耳朵也没闲着。有秋菊这个耳报神,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她算是悟出来了,像她们这类新进宫的妃嫔第一次侍寝,只要关系不大,伺候得皇上高兴,晋位份还是有希望的。 今日沈玉珺依旧像往常一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就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就开始继续云游在当初带进宫的《大禹四方志》中,很是惬意! 短短几日,宫中可是变化多端,热闹非常。 沈玉珺最近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用意也就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叶、周两家,你们两家抱得太紧了,他看着很是不爽;如果不是,那这就太意味深长了,皇上这是给皇后面子呢,还是下太后脸子呢? 现在可精彩了,叶德容和周嫔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这才刚刚开始。 沈玉珺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游记,不时还会想下最近宫中的热闹。进宫快半个月了,太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称病着。 侍寝过的嫔妃也有四位了,不知下一位是谁倒霉要绞进这浑水当中,反正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家世一般,皇上哪会留意到她,她只管看戏就是了,现在这情况谁绞进去谁倒霉。 沈玉珺想是这样想的,但往往世事难料。 这日未时末,路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添禧楼,由守门的小太监来寿引进院内。路公公远远就看到沈良媛躺在园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书,真是舒服得很!路公公见此情景,不由嘴角抽动。 “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来寿欣喜的报道。 “你说什么,谁来了?”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来问道。路公公不是御前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寿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沈玉珺皱眉似明白路公公来意,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请过来吧。”虽说那事一般都是由敬事房差人过来通知的,但路公公来也是可以的。 竹云竹雨二人闻言忙上前把沈玉珺有些松散的头发衣饰理整齐。刚刚完事,来寿就领着路公公过来了。 “奴才给沈良媛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沈玉珺装傻问道,但心里已经不作它想了。她在宫里老实待着,又没犯事儿,何况又是这个点。 路公公在心里暗想太会装了,当日这位小主儿在殿前就公然拍皇上龙屁,还拍得皇上很舒心,刚进宫就给了这么高的位份,没几分真本事哪端得住。 “奴才是来恭喜沈良媛的,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请小主准备好,凤鸾春恩车今晚戌时会来添禧楼接您到承恩殿侍寝。” 添禧楼的宫人们听说今儿皇上点了小主侍寝,都很是兴奋,毕竟主子受宠,跟着主子的奴才也会好过些。 沈玉珺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会点了她侍寝?毕竟还有萧蕊妮这样的大美人在等着呢。不管心里怎么想,沈玉珺面上都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多谢皇上,有劳公公了。”竹云在主子的示意下,忙掏出银子打赏。 路公公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瞧出沈玉珺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自然的收起银子:“那小主就先准备吧,奴才先告退了。” 路公公心里却暗想,这位沈良媛虽说心宽了点,但还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不是侍寝的好时候,没像一天到晚在御花园里转悠等着跟皇上偶遇的那些嫔妃。如果这位主儿要是一直这样明白下去,路倒是能长些。 眼见着九月过去了,前朝也渐渐消停了。京城也开始寒风咧咧。 “最近天也晴了,小主可以去御花园走走,也好松动松动。”冬梅在帮沈玉珺梳着发饰。 “是呀,小主您进宫都半年多了,还没好好逛过御花园呢,”竹云也在一旁附议到。 “你是自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吧,”沈玉珺打趣竹云道:“不过也好,我是很久没出去走动了。之前还因为一些原因不好出去,现在外面也稍稍平静了,想来这会还没人敢放肆,那就出去逛逛吧。” 御花园这头的亭子里,坐着几位低位的妃嫔,她们也是出来换口气的。 “几日没见,姚姐姐倒是清瘦了不少,”窦明珠挽着姚若彤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我这是苦夏,还没养回来,每年都是一个样。倒是你看着娇俏了不少。”姚若彤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放在膝上。 “娇俏动人又怎样,还不是没人欣赏,”窦良媛虽是小声呢喃,但姚若彤还是听进耳里了。 姚若彤目光四处打量着,扫到一角,双眼一眯,鲁云隐,她怎么也出来走动了?刚刚还没注意到。 也许是姚若彤的目光太过强烈,这时鲁云隐也转过头来看向姚若彤,两人双目对视了几息,就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姚若彤在心里很是嘲笑了一番,京城第一才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跟她一样到现在也就侍寝过一次。半年多过去,这不就放下身段来御花园找机会了。 鲁云隐心里也不好过,她到现在也只承过一次宠,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没想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自己在这宫里还真是什么都不是。要不是中秋晚宴,她大胆了一会,估计这会还是处子之身。 “几位妹妹都在呢,我不打搅几位吧?”周嫔领着丫鬟走入亭内。 亭内一众人也纷纷起身福礼。 “妹妹们不必客气,”周凝语走到中心位置坐下,一脸享受的样子,心想着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向她行礼。 “妹妹我没看错吧?周姐姐这烟云蝴蝶裙用的是滚雪细纱做的呢,好看极了。”说话的是韩宝林,原是宫里的舞伶,一朝承宠,就成小主了,不过惯会逢迎拍马的。 周嫔也很满意韩宝林的识时务,羞红着脸说:“韩妹妹果然好眼光。皇上赐了匹滚雪细纱给我,我也不能糟蹋了这贵重的东西,更不能辜负了皇上的美意,就特地让尚衣局制了这烟云蝴蝶裙,没想到制出来的裙子这般精致。” “到底是这料子贵重,就是不一般,”韩宝林若无旁人的奉承着周嫔。 “韩妹妹说的是呢,”周凝语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姚若彤最看不得周凝语这般做作的样子,这都什么气候了,还穿细纱裙。眼神往外跑着,心想着要不看她是皇后的妹妹,皇上顾着皇后的面子,会多看她一眼才怪。 姚若彤坐了一会实在是觉得韩宝林和周凝语有些过了,就想着找借口离开,但突然一行身影步入眼帘,姚若彤反而不急着走了,心情也变得莫名的好。 鲁云隐虽说眼光一直看着御花园里的景色,但余光还是会时不时的扫视下周围。发现姚若彤嘴角上挑就顺着其目光看去,原来是沈玉珺和秋菊竹云来了。 鲁云隐没有姚若彤的好心情,只是细细打量着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的气质真的是不错的,身量高挑,打扮也素净。最让人舒服的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干净。难怪皇上会喜欢,这届新人里,也就她跟杨书嬅上位得快。 沈玉珺远远就看到这亭子里坐了好些人,想回头又觉得有些失礼,也就走上前去了。 沈玉珺和其他人都互相见了礼,也未到亭子里坐下:“今儿我是头一次逛御花园,这才刚刚走了一会就遇见你们了,见你们聊得也挺开心的,我就不多做打搅了,你们慢慢聊,我继续。”她并不想搀和进去,只想着快速解决走人。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以后还是少来御花园。 “沈德容不急,”姚若彤见沈玉珺要走,赶忙说道:“姐姐今儿这一身是罗绸做的吧,不知姐姐什么时候把云锦穿出来?也让我们这群没眼力的见识见识,长长眼。” 沈玉珺早就看到周凝语了,自然知道姚若彤这话的用意,心里有些不喜,姚若彤要给人找不痛快,干嘛牵扯上她呀? “妹妹说笑了,云锦是皇上赐的,我一时还没想到做些什么,妹妹可有什么想法?”沈玉珺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拿她当枪使。 姚若彤也知她做得有些过了,毕竟沈玉珺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自己耍着来呢,也有些尴尬道:“沈德容言重了。” “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姚妹妹有什么想法呢,”沈玉珺笑道:“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玉珺也不等她们反应就直接离开了小亭。瞧着沈玉珺一行人走远后,周凝语就开声讽刺道:“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这一句是讽刺沈玉珺的,后又转头看向姚若彤说到:“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丑角。哼……在这里坐久了,周围都不新鲜了,还是走吧。”周凝语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韩宝林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独独留下姚若彤紧紧握着手中的锦帕,恨恨的看向周凝语她们离开的方向。而这一幕恰恰就落到了站在不远处梧桐树后的人眼里:“宫里又要多一位能人了。” 沈玉珺一行就这样在御花园里漫步走着,不时看到稀罕的还停下赏玩一会,不知不觉的在御花园里逛了快一个时辰。 沈玉珺也有些脚酸了,就四处看了下,看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正好不远处就是一处御湖,那里有座供观赏的角楼。她就带着丫头们过去了。 沈玉珺坐在角楼的窗边看着外面御湖里惬意游动的鱼儿,心情也变得空前的宁静:“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好安静。” “小主,这时候都快入冬了,怎么这御湖里的水草还这样鲜嫩?”秋菊有些不解。 沈玉珺笑道:“想必是这湖里水的缘由吧?” “水?”秋菊有些不解,就跑到湖边,用手划了划湖中的水:“咦?小主,湖里的水是温的。” “这里应该是引了温泉水。” “爱妃好兴致。” 沈玉珺被这突然冒出的熟悉的声音给吓到,一时有些发愣,还好反应快,赶忙起身上前行礼:“皇上吉祥,嫔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一身绣着龙盘祥云的紫色锦袍,头戴紫金冠,更显得气质高贵无比,腰间系着黑色盘龙腰带瞬间添了几分潇洒。 景帝拉起沈玉珺,握着她的手,就感觉细嫩柔软,非常好捏,就不自觉地揉捏了几下。 沈玉珺瞬间红了小脸,眼神还偷偷瞟了下四周。 景帝感到有些好笑:“你是在做贼?” 沈玉珺忽地抬首道:“不是,”后回神又低头重复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嫔妾不是要做贼。” 景帝现在是真的乐了:“那朕怎么感觉你这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是皇上您看错了,”沈玉珺答到。 “哦,是这样吗?”景帝声音隐含威胁地说。 “也有可能皇上您没看错,是嫔妾表情有些错失,才会引起皇上的误会。”沈玉珺很是没有女人气概的扭转风向。 “哈哈哈……你倒是识时务,”景帝笑道:“没错,就是你的错。” 沈玉珺心里根本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但面对景帝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在皇上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皇上绝没错。 沈玉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心里明白就好,对皇后是必须要恭敬的,当然也只是对皇后。 之后皇后又相继问了些宫里的事儿,就散了。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妃嫔们也按照位份依次离开。 沈玉珺当然是落到最后才走。就这一会下来,她的膝盖都有些酸涩。走在回添禧楼的路上,她也是由竹云搀扶着。不过外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毕竟宫里人多口杂的,一时不察就能传出千奇百样的话来。 “沈妹妹慢走,”沈玉珺身后传来娇软女声,光听声音就知是个美人儿。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由竹云搀扶的手臂,转身就见黄贵容款款而来,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着微风稍稍摆动,飞鸟好似活了一般,好一番生动。 沈玉珺和黄贵容相互见了礼。沈玉珺也不拘泥,率先开了口:“姐姐刚刚都让我看岔了眼,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51.第 51 章 此为防盗章 “皇后娘娘, 冯贵人来给您请安了, ”秋桐禀报到。 “快请她进来,”皇后没想到这冯贵人会这般行事, 也好, 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些。 在座嫔妃听说冯嫣然来了,脸上神情各异,但看热闹的居多, 担心的人少。 沈玉珺倒觉得冯嫣然是开窍了, 知道要看情况做事了。 冯嫣然原长相娇艳,性格有些张扬,但经过昨天那一夜,好似一夕之间换了个人一样。她上身穿着芙蓉色的百蝶穿花织锦袄,下身搭配着撒花纯面百褶裙, 真真是清新自然又端庄。 冯嫣然看着也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怨气, 反而处处端庄得体, 倒显出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教养。 她进入殿内, 就快步向前请安:“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各位姐姐吉祥!” 皇后很是温和的说:“容嬷嬷, 快扶冯贵人起来。” “诺” “谢皇后娘娘,”冯嫣然在容嬷嬷的轻扶下站起身来。 “今儿外面下了雪,格外的冷, 你怎么就这么实心眼的过来了?”皇后很满意冯嫣然的作态, 至少她没闹得大家没脸就是好的。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但纵然是皇后娘娘贤德大度,嫔妾也不能放肆,失了德行,”冯嫣然还是有些意有所指。这样就对了,要是一点气愤都没有就不正常了。 “你很懂事,”皇后笑着点点头:“赐座吧。” “谢皇后娘娘,”冯嫣然眼神瞟了下还跪在地上的钱洛惜,心中还真想上前撕了她,不过她得忍住。 “呦,皇后娘娘,钱常在还跪在地上呢,”丽妃嫣笑道。 “还真是,”皇后真的好似有些懊恼的说到,但却丝毫没带歉意:“本宫一时没留意,快起来。”说完,皇后才示意站在一边的秋桐上前搀扶,看看这待遇就立马见分晓了。 “谢皇后娘娘,”钱洛惜还真是好耐性,她只在冯嫣然刚到时有些许僵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现在依旧是巧笑嫣然,面对冯嫣然时也丝毫不见愧色。 “你也坐吧,”皇后吩咐。 “谢皇后娘娘赐座,”钱洛惜来到末位,刚刚好就和冯嫣然紧挨着。 钱洛惜走到冯嫣然跟前时,才带着歉意地看向冯嫣然:“姐姐好。” 冯嫣然虽然心中直冒火,但还知道分寸,笑着对钱洛惜说:“妹妹好。”说完便不再看向钱洛惜了,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钱洛惜本意是想激怒冯嫣然,让其在皇后和众妃嫔面前干出失德的事儿,但没想到几日不见,冯嫣然倒是长进不少,增了几分忍耐,看来是小瞧她了。 钱洛惜一拳打在棉花上,也因地点不对,不敢再多做小动作,也就安安分分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打量着在座妃嫔,沉声说道:“最近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各宫妃嫔都要叮嘱宫人小心伺候着。过冬的东西,内务府也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你们就派人过去领吧。” “诺” “其他你们还有什么事儿?”皇后问到在座的各位,稍稍一会见无人补充,就道:“既然无事那就散了吧。”说完皇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恭送皇后娘娘!”嫔妃们纷纷福礼。 皇后离开正殿进入后殿,嫔妃们也依次离开了。 沈玉珺位份低,自然要等到最后才能离开。 “沈姐姐真是慧眼如珠,往日是妹妹我有眼无珠错怪姐姐了,”冯嫣然主动上前搭话。 “冯贵人说什么我还真是不太明白,”沈玉珺虽然不喜钱洛惜,但对冯嫣然也没多少好感,更不想牵扯进她们二人的破事中去,她可没那精神。 “姐姐明白的,以前是妹妹不懂事,错把狼人当姐妹,现在妹妹不就得了教训了,还是姐姐聪慧,一早就看破她的德性了。” 冯嫣然想拉拢沈玉珺一同对付钱洛惜:“姐姐正得宠,现在让她参一脚,姐姐可要小心些了,毕竟她的手段姐姐今儿也是见到了。” “冯妹妹多虑了,我一向散漫惯了,与她也没什么接触,她有什么手段与我又有何干呢?”沈玉珺直接点明自己不想参合她们的事:“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那姐姐好走,”冯嫣然知道沈玉珺一向不是个多事的,原也没抱什么希望能够拉拢到沈玉珺,现在证实了,心里也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冯嫣然见沈玉珺已经走远了,也准备离开了。 “冯姐姐请留步,”钱洛惜有些娇媚的声音传来,人也有了一丝风情:“给姐姐请安。” 冯嫣然转过身努力笑道:“不敢当,我虽位份比你高,但毕竟还没侍寝过,怎敢当得妹妹的礼?再说这会我位份比你高,但一会后说不定我就要改口叫姐姐了。” “冯姐姐万万不能这般说,妹妹知道错了,但妹妹也是迫于无奈,皇上……皇上……”钱洛惜好似天生是个戏子一样,说变脸就变脸。 “钱常在这是怎么了?我奉劝钱常在还是小心些说话,皇上不是我等能够编排的,”冯嫣然见钱洛惜一幅被欺负的样子,心里的火更是如烈火烹油般高涨:“我宫中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冯嫣然就匆匆转身走了,因为她不能保证再在这多留一刻,自己会不会上前扇钱洛惜这个惺惺作态的贱人。 钱洛惜见冯嫣然已经走远了,戏是没法再唱了,拿着手中的帕子擦干眼角的水汽,脸上也不见刚刚幽然欲泣的娇弱状了,冷笑着说:“还真是长进了,不容小觑啊。”钱洛惜对身后的吉祥如意说道:“我们回去吧,想必待会估计就有旨意传来,我们先回去准备。” “小主说得是。” 钱洛惜带着丫鬟也离开了景仁宫,回去自己住处了。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不久,小邓子就打听了消息回来说钱洛惜由常在晋位美人。 “小主,您可要送些贺礼过去,”秋菊问到。 “送?是应该送些,毕竟她上次也送了我一瓶香露,既然如此,我当然也要礼尚往来了,”沈玉珺说到:“我记得皇后之前有送过我一盒烙梅香。” “是的,小主一直没有用,在库房里放着呢,”秋菊回道:“小主可是要取出来送去钱美人那。” 沈玉珺点点头:“就这样好了,那香想必她也喜欢。” “当然喜欢了,”竹云说到:“也只有像小主这样不喜香料的人才会把那稀罕的东西安放在库房里发霉。” “我这不是有现成的梅花吗,哪还需要熏梅香,那不是浪费吗?”沈玉珺说道。 “小主说得是,”竹云附和。 沈玉珺想着今天这一出可真是暗潮涌动。虽说这只是后宫争宠而已,但皇上未必没有想要动一动钱家和冯家的心思。 沈玉珺想到这就有些坐立难安,但想想她二婶已经二十多年没回娘家了,估计不会牵扯到她家。不过钱洛惜还真是个人物! “竹雨,”沈玉珺招来竹雨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竹雨就出去了。 当天晚上,沈霖就收到了从宫里传出的消息。 沈家宁寿堂里,大老爷夫妻并两个嫡子,二老爷夫妻和其两个嫡子都在座。 沈霖见该到的人都来齐了,就开口道:“今年京里不是很太平,你们平日里要更注意些。” “是,儿子(媳妇、孙儿)定当谨言慎行。” 沈霖看向二儿子沈忠良说道:“老二家的,你最近要管束好你房里的下人,不许他们和钱家来往过密。” “呵呵……小主说得是”冬梅也就不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 沈玉珺原本以为景帝要到晚上戌时以后才能来,没想到他申时末就来了添禧楼。御膳房也把皇上的膳食送了过来。 景帝走到炕榻边坐下:“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的啊,”景帝见炕榻上摆放着几个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抱枕。 “这些都是闲时做的,嫔妾见挺好用,就多做了几个,准备放床上用,”沈玉珺只是想要表达意思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枕着或者抱着抱枕都挺舒服的,仅此而已。但思想不那么健康的人就不免想歪了,譬如景帝。 景帝拿了一个水绿色的抱枕抱在怀里,意味深长的笑道:“爱妃果然是好好准备了,不错,甚得朕心!” 沈玉珺原还品不出味来,但看到景帝眼角的那抹邪笑,就知景帝想的不是什么正经的事儿,就赶快换话题道:“皇上,膳食已经摆好了,嫔妾先服侍您用餐吧。” “嗯,也好,”景帝起身走在前面:“早点吃完也好早点休息。” 跟在景帝身后的沈玉珺闻言差点一头栽地上,小脸到底没有没有景帝的厚,接过秋菊递过来的湿帕,上前为景帝擦手:“皇上您先坐,嫔妾这就来伺候您用餐。”沈玉珺也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手。 沈玉珺看着摆在桌上的膳食,第一次感到帝王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侈,至少景帝是这样的。桌上摆着八菜一汤,四荤四素,汤品是八宝老鸭汤,可真是家常得很。 沈玉珺站在景帝身后服侍其用膳。只一会。景帝就开口道:“你也坐下一起用吧,这天有些冷,饭菜一会就凉了。” 沈玉珺闻言心中一喜:“谢皇上!”其实她早就饿了,一直在默默地咽口水。 沈玉珺赶忙退下去洗了手,再回到桌边,桌上已经添置了另一副碗筷了。她先是向景帝福了礼,在景帝摆手示意之后才坐下用膳。 开动之后,沈玉珺不得不承认,虽然景帝的饭菜没有像那流水式的席面一样,但每一道菜都经精致加工过,美味可口自不在话下,不出意外的她又一不小心吃得有些撑了。 景帝见沈玉珺桌上用餐礼仪是不错的,颇具大家风范。只不过他也注意到了沈玉珺虽然看上去没进多少,实则吃得不比他少。 景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看沈玉珺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也就拿着筷子做做样子。 一会之后,景帝看沈玉珺还在吃,双眼就不由地看向沈玉珺的肚子。也许是景帝看得太直白了,沈玉珺终于迫于压力,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吃饱了?”景帝笑问道。 “回皇上的话,嫔妾饱了,”沈玉珺起身福礼道。 “没想到你还挺有福的啊,”景帝继续说道:“只是东西吃下去了,能长点力气就最好了。” 沈玉珺知道景帝前面一句话是在说她太能吃了,但后面一句话就有些意指她光长肉不长力气了。沈玉珺想到她每每和景帝行房都后劲不足,在心里就暗怨景帝精力充沛。 “嫔妾会努力地长力气的,”沈玉珺也不知要怎么回答,也就找了一句最实在的话来答复景帝。 “恩,你知道就好,”景帝还是一脸要继续下去的样子:“力气是锻炼出来的,多锻炼锻炼就会适应了。”说着话不时还上下打量着沈玉珺。 沈玉珺此时正在心里大逆不道的骂景帝下流:“是,嫔妾一定谨记皇上的教诲!” “恩,”景帝见沈玉珺已经有些放弃抵抗的样子很是满意:“那以后就多多练练吧!”说完,景帝就在路公公的服侍下漱了口,后径自回了里屋,留下沈玉珺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站在原地平复心情。 不一会,沈玉珺就抬脚跟着进入内室了,她不能把皇上一人晾在那啊,总得贴身服侍不是。 沈玉珺进入内室,见景帝躺在躺椅上,正拿着那本《大禹四方志》看着。她也未上去打扰,就来到榻边拿起绣了一半的绣活坐在榻上做着。 不过沈玉珺也没安静多久,面前就出现一片阴影:“皇上,可是要休息了,”沈玉珺起身:“嫔妾这就服侍您洗漱。” 沈玉珺见景帝依旧没有答话,以为是默认,就准备去外面唤丫鬟抬热水进来。 沈玉珺刚抬脚准备走,就被景帝给拦腰抱起丢到床上。景帝紧随其后的压了下来:“爱妃是准备要逃了吗?” “皇……皇上,嫔妾要服侍您洗漱,”沈玉珺每次和景帝行房都死去活来的,当然希望能往后推就往后推。 “朕来之前已经洗过了,爱妃就不必记挂着了,”景帝瞄了一眼放在里面的几个抱枕,邪肆的笑道:“爱妃不是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吗?正好今晚朕陪爱妃试试,也不辜负了爱妃的一番美意。” “皇上,您……您误会了,那……”沈玉珺想要解释的话语已然是没人想听了。 景帝很喜欢沈玉珺的味道——自然清香,每每都忍不住一尝再尝,留恋不舍。 沈玉珺感觉自己被景帝吸得都快断气了。还好景帝在她“气绝”之前放过了她的嘴,但依然不改其霸道本质,攻城略地丝毫都不放过…… 沈玉珺就那样被景帝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足足近两个时辰,要不是她承受不住快要晕过去,景帝还不准备放过她。景帝今晚在抱枕的配合下更是空前的享受,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沈玉珺力竭之时眼瞟到被她扔在地上的抱枕,心中就做了一个决定,这辈子她再也不做抱枕了。 次日早上,景帝一如既往的准时醒来,看着紧紧依在怀里的女人,心情似乎也比往日好些。 景帝摇醒怀里熟睡的女人,看着她还有些迷糊没醒神的样子,冷声说道:“怎么朕都醒了,你作为朕的妃嫔不是应该比朕早起服侍朕吗?” 沈玉珺见景帝一早上冷着个脸,也不敢再拖沓了,赶忙起身,但一时动作过激,没顾忌到昨晚被折腾厉害了的小腰,就这样要头朝地的栽了下床去。 她自己一时也被吓得愣神了,就在快跟踏脚板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臂膀把她拦腰拉回了床上。 “你还真是能折腾!”景帝皱着眉训斥到:“刚刚要不是朕,你今一早非得见血不可,”景帝见沈玉珺有些被吓到:“哼,今早的救命之恩先记在账上,你以后慢慢还。” 沈玉珺哪是被吓到啊,她是被气到了好吗?原她心里还满怀感激,毕竟是皇上救了自己。但后来就气了,这明明就是他给折腾的,否则自己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腰酸背痛呢? 但沈玉珺也就只敢在心里怨念着,嘴上还是嘀咕着软话:“嫔妾谢皇上相救,至于救命之恩不是都说大恩不言谢吗?” “是吗,朕怎么只听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呢,难道是朕记错了?” “没,皇上没记错,许是嫔妾记岔了,”沈玉珺真真是佩服死她的识时务了。 沈玉珺见皇上已经起身了,也赶忙下床服侍皇上穿衣。这还是沈玉珺第一次服侍皇上穿衣,手里握着明黄色的龙袍,心都颤了。这就是龙袍啊,以往最多只碰到过纽扣,今儿是切切实实的摸到了。听说一件龙袍要百位最好的蜀中绣娘日夜不停的赶工半年才能做好,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沈玉珺服侍皇上穿好了衣裳,便唤了宫人端水进来服侍皇上洗漱了。 很快皇上就收拾好了,去了外间。 这时的承恩殿内,可谓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明黄色的床幔内,景帝眯着独特的凤眼正看着偎依在他胸前的女人。雪白的娇躯上遍布着青紫的痕迹,巴掌大的脸上还可见清晰的泪痕,小小的樱桃嘴红肿着还不时一瘪一瘪的,看着十分委屈可怜。 景帝不想承认自己刚刚失控了,无视她的哭求,一边一边的要她。明知她初承恩露,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在沈玉珺身上,景帝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销魂滋味。瞥见沈玉珺睫毛微颤,景帝知道她在装睡。算了,今晚是自己失控了,那就多容她些吧。 “回去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了,下次朕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你就继续在这休息吧,睡醒再回去,朕会让人传话免了你明日的请安。” 景帝对“睡着”的沈玉珺说,见其继续装睡便“哼”了一声,随后起身唤了路公公进来伺候,等一切都打理妥当后,景帝就离开承恩殿了。 景帝离开后,沈玉珺睁开双眼,眼睛水润水润的很是委屈,心中暗暗谴责,真是禽兽,跟百八年没开荤似的,好在自己聪明最后装晕,不然肯定更惨。沈玉珺忍痛拥被坐了起来,叫了竹雨竹云进来伺候。 两人见沈玉珺全身都是青紫,都心疼得要死,还在心底大逆不道的怪罪元景帝粗蛮,不懂怜香惜玉。 “小主,皇上允许您在这休息到早晨,您就抓紧时间休息会吧。”竹雨心疼的劝导。 “后宫三品以下的嫔妃是不能在承恩殿留宿的。即便是皇上恩赐,我也不能放肆,给人留下话柄。好了,我没事,赶快收拾下回去,辰时还要给皇后请安呢。”嫔妃第一次侍寝之后,按规矩都是要给去皇后请安的,之后就要等位份够了再去请安。 “皇上不是说免了您明日的请安吗?” 竹云忍不住敲了下竹雨的脑袋:“你笨啊,小主现在刚承宠,就不去给皇后请安,虽说有皇上的赐免,但也难免会被有心人说小主刚承宠就恃宠而娇。现在后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小主,你不知道啊,赶快的收拾好回去,小主也好早些歇息。” 52.第 52 章 此为防盗章  “那你们就都回去吧, ”景帝也起身准备离开。 “臣妾(嫔妾)告退, ”妃嫔们纷纷起身告退。 沈玉珺巴不得赶快离开,回自己的地儿喝杯压惊茶,也好平息平息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辞, 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也就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 ”路公公还有急事,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 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抬手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轻举妄动, 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小主, ”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 真可谓是惊吓连连。要是小主光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 但恰恰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 “小主不打算传……”竹云没有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风声鹤唳的, 没得让人抓住把柄, ”沈玉珺细细想着说:“你也不要担心, 沈家跟孙家一向没什么往来,不会受到牵连。”沈玉珺在家中可是依稀听说孙家一直有意打压她沈家,这次孙家遭殃,对她家来说应该是好事。 果然如沈玉珺所说,宫里起风了。 下午秋菊刚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不想就传来孙贵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秋菊连忙竖起耳朵打听消息,很快就拎着膳食回到添禧楼:“小主,孙贵嫔被打入冷宫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手中的游记一紧,随后又放下了:“这是迟早的事儿,就不知孙家怎么样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到消息说孙家被围了。” “这都快六月的天了,京城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热起来了,”沈玉珺并没有过多感叹,所有的事都是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吩咐下去,这些日子无事就不要随便走动。” “是,”竹雨屈膝应道。 京城也因为孙府被围而变得异常敏感。 当天夜里孙府的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被下了诏狱,与此同时平日里与孙府来往密切的几家也都被围了。 此时位于伴月里弄的沈府里也是一片低沉。 宁寿堂里沈家众人都聚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珺姐儿在宫里怎么样了?”二夫人钱氏打破了宁寿堂的安静,一声叹息显得尤为深长。 大太太戚氏也是担心的嘴里一直念着佛经,祈求佛祖保佑:“自小就没让人操心过,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像是自我安慰,但又很不确定。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大老爷兄弟回来了:“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沈大老爷看上去很是疲倦,眼睛都红了。 “可打听到怎么回事?”沈霖沉声问道。 “儿子打听到了一些,”沈大老爷接过妻子递上来的水,大口喝了几口,就开口说道:“宫里的孙贵嫔被废了,今晚上连跟孙贵嫔有些关系的黄贵容也被贬了。据说是孙贵嫔借刀杀人不成,反倒拖出孙家跟孽党良王关系密切的事儿。黄贵容往宫外递消息被抓,所以……” “借刀杀人,杀谁?”沈霖捕捉到自己大儿子的细末迟疑。 大老爷沉吟一会,也就不想瞒了:“是想借沈德容杀叶婕妤,不过沈德容聪慧没被算计到。” “啊……”戚氏差点当场晕过去,即使端坐在那里也是强忍着眼泪,全身发抖。 “那沈德容怎么样了?”沈老夫人也是心中巨惊连忙问到。 “母亲放心,沈德容没事,也没被牵连,”沈大老爷也是心中难安,那是他的嫡女啊,唯一的嫡女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一手轻拍着胸口,一手还紧握着坐在边上的戚氏的手:“沈德容可还好?” “具体儿子不是很清楚,但总是无碍的,”大老爷刚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为女儿捏了一把冷汗。 “哎……都以为这富贵好得,却不知其中凶险。孙贵嫔那是死有余辜,但这黄贵容就这么说贬就贬了。”沈老夫人一向宠爱沈玉珺,心中更是心疼得紧。 “老大老二,叫上哲臣他们,来我书房,”沈霖得知孙女没事,就开始细细筹谋了,这也许会是沈家的机会。这次大动,肯定会空出不少缺。孙家,老夫不谢了,就当是这些年孙家还的债吧。 “儿子知道了。” 这一夜不仅京城有很多人忐忑难眠,皇宫里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前朝没有片刻宁静,反而是后宫一改以往的热闹,彻底的平静下来,当然皇上也没有踏足后宫半步。 转眼八月已经过去一小半了,前朝也渐渐平息下来了。 孙氏一族到底是没有逃过这一劫,成年男子都被斩首,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是被流放到西北蛮荒之地。而孙贵嫔在听到这消息后,当天夜里自戕于冷宫之中,很诡异的是孙贵嫔的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是红菱。 到此,由红菱引发的一连串的血案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前朝后宫也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清洗。 乾元殿里,景帝背着手,站在殿前的正大光明牌匾之下,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路公公进来时,屏退了一众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看殿门关上才上前回禀。 “皇上,良王嫡孙确定身份已被送走,孙家男嗣也除干净了。” “朕自登基以来,给过他机会,既然他不知感恩,那就不要怪朕赶尽杀绝。” “皇上对良王一脉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朕倒是小看孙家了,原以为是一家忠仆,没想到竟是奴大欺主。良王嫡孙再是余孽,但也是我皇室血脉,竟被养成那般怯懦。孙家野心倒是不小。”景帝想到太医回报说那孩子早已被下了绝嗣药,就已经决定要将孙家除尽。 “孙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除必是大患。”路公公这些年跟着景帝一路过来,早就冷了情了,如若不心狠手辣,他们主仆都不知道埋骨在哪了? “最近宫里可有异动?”景帝想到景仁宫、慈安宫还有……,嘴角就不由的上勾,有些人,不动她,不代表他永远都不动。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过添禧楼倒是没有。”路公公这次倒有些欣赏沈德容了,要说沈家在宫里没有暗线,打死他都不信。沈家是什么人家,正真的开国元勋,圣祖亲封的侯爵,虽说现在没落些,但底子还在。 这次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不暗地里审红菱,不就是想要顺便清理后宫吗?结果沈德容倒好,天天躲在添禧楼,门都不出。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每天除了去御膳房拿吃食,就是去内务府拿份例。一点都不活络,使得盯着他们的暗哨都没精神了。 不过沈德容也不是个傻的,利用这次机会,倒是把自己个宫里给捋了一边。遣走了两个太监,一个宫女,现在添禧楼的确干净多了。照这样下去,沈德容的添禧楼早晚要跟铁桶一样,以后她躲起来可就更安心了。 “那些不安分的该换的换,该遣的遣。至于不干净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景帝最近可算是大开杀戒。最近京城里,连往日在外经常走动的纨绔都不见一个,纷纷把脑袋拴在家里,就怕一个不好触了这位霉头,脑袋搬家是小,连累家族是大。要知道当今这位最喜欢的就是连坐了。 “诺” “沈家蛰伏太久了,也该是时候动动了。告诉楚衍,沈哲臣可以用用。”这次的事到底是亏了那个小妮子,就算是补偿吧。沈家也的确沉没太久了,曾经的齐阳侯府,终究是先帝过了。 “是,”看看,看看,沈德容就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这不皇上的恩赐就来了。楚衍是谁?皇上的心腹,禁军统领,掌管着整个京都的军事要务。这沈哲臣要是到他那,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这也要看沈哲臣扶不扶的起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提拔,比给沈德容晋位来得实在多了。 “京里已经清理一遍了,现在该轮到外面,传朕旨意,让南宁总督严竖回京自辩。” “是,奴才这就去办,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年的中秋家宴还办不办?”路公公想到皇后,也是替她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事还来问皇上,没见着皇上最近心情不美丽吗? 不过沈玉珺想着皇后也未必一直这么有底气下去,中宫无子,这是皇后最大的暗伤,其次就要看皇上还能容得周家几时了。毕竟现在这位皇上不是先帝那般境况,怎会容得周、叶两家蛮横专权?迟早周、叶两家是要退出权力核心的。 沈玉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心里明白就好,对皇后是必须要恭敬的,当然也只是对皇后。 之后皇后又相继问了些宫里的事儿,就散了。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妃嫔们也按照位份依次离开。 沈玉珺当然是落到最后才走。就这一会下来,她的膝盖都有些酸涩。走在回添禧楼的路上,她也是由竹云搀扶着。不过外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毕竟宫里人多口杂的,一时不察就能传出千奇百样的话来。 “沈妹妹慢走,”沈玉珺身后传来娇软女声,光听声音就知是个美人儿。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由竹云搀扶的手臂,转身就见黄贵容款款而来,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着微风稍稍摆动,飞鸟好似活了一般,好一番生动。 沈玉珺和黄贵容相互见了礼。沈玉珺也不拘泥,率先开了口:“姐姐刚刚都让我看岔了眼,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黄贵容对自己的相貌一向都非常有自信,对于沈玉珺的直接夸赞,她还是有些高兴的,但嘴上还谦虚道:“妹妹说笑了,妹妹才是气质雅致之人,我也是空有一番过得去的相貌罢了。”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受用的。要不是生对了这张脸,她怎么会以区区四品官家庶女的身份就在三年之中爬到了四品的位份。 沈玉珺笑道:“姐姐怎么这么谦虚?如若姐姐这般还自认相貌过得去,那我且不是成了无盐之妇了。”沈玉珺说完便掩嘴轻笑。 “妹妹莫要再打趣我了,”黄贵容好似羞涩地说:“妹妹这是要回宫了?” “是的,宫里还有些事要打理,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啊?”沈玉珺原也只是顺口问道,并未多心。 黄贵容也不相瞒:“这会空气清新得很,我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想必那的空气定然更为清新,顺便也可疏散疏散。” “姐姐真是优雅之人,我就是个俗人了,入宫至今还未到御花园逛过,看来真是要找时间好好到御花园走走了,也好去去身上的土气。”沈玉珺并未打算和黄贵容一起逛御花园。 黄贵容见沈玉珺并不是一个好拉拢的人,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妹妹倒是个风趣之人。” 沈玉珺闻言也知黄贵容不会过多纠缠,心里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那我就厚颜接受姐姐的赞了。” “妹妹果然惹人欢喜,跟你稍稍聊了这么几句话,我倒是乐呵几次了。”黄贵容手执绣帕掩嘴轻笑。 “真是让姐姐见笑了,”沈玉珺眼瞧着黄贵容,心中想着果然传言误人。这黄贵容哪里是个好对付的,看来很多都看走眼了。之前听说这位三年前被送进宫的主子,是个花瓶。这会就沈玉珺看来,花瓶的确是,但内里却也不空。 三年前虽说选秀取消了,但还是在京里五品以上的官员家里,选了几位样貌出众的闺秀送进宫,以充实后宫。这位当年被选,说明就不是个没成算的。草包之名,就不知道是哪位有心人传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岔路口,黄贵容看了看通向御花园的青石路,转头对沈玉珺说道:“今儿我跟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妹妹若想逛御花园要是想找人陪,可要记得打发人到我那知会一声。” “那我就先谢过姐姐的好意了,到时只希望姐姐别腻了我才好。”沈玉珺也顺杆回话,毕竟别人都抛出球了,她也不好不接,但至于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反正在没到一定位份前,她没事是不准备出添禧楼的。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黄贵容也不拖沓。 “姐姐好走,”沈玉珺和黄贵容互别后,就带着丫头们回了添禧楼。 “小主,您这是在拉拢沈德容吗?”书画扶着黄贵容。 “是,也不是,”黄贵容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妩媚:“沈氏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就连升三个位份,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我今儿也只是想要探探她的深浅罢了,至于拉拢现在还早着呢。” “小主慧智,”书画笑道。 “小主,这沈德容表面上看去是个没多大心思的,就不知内里是黑是白?”书旗说道:“小主也不可大意?” “你说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还是防着些好,以免让人算计了去。”黄贵容想着沈玉珺嬉笑嫣嫣的样子:“这后宫怎么会有单纯之人?” 黄贵容主仆这厢在说道些什么倒是不影响沈玉珺的好心情。 “小主,您是打算只用罗绸和织锦做衣裳吗?”竹雨问道。 “嗯,就用这两样吧,”沈玉珺轻抚着手中的罗绸,想着真不愧是进贡的:“那云锦太过名贵,我现在还不能穿,先收着。” “是,奴婢知道了,”秋菊福礼道。 “小主,奴婢回来了,”冬梅从外面快步走进屋内:“小主,奴婢打听到了红菱的身世了。” “先喝口水慢慢说,”沈玉珺坐到榻上。 冬梅急急地喝了两口水,就说道:“奴婢找了当初和红菱一批进宫的宫人们打听过,红菱的家乡在兆远城,当年她爹捐了个小官,她才有机会入宫选宫女的。” “小主,奴婢记得孙贵嫔娘家的祖籍就在兆远。”秋菊点到。 “红菱本名叫什么?”沈玉珺问道。 “红菱姓赵,但据一个她同乡的宫女说红菱的母亲好像是姓孙。”冬梅不差一毫的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沈玉珺。 “我知道了,”沈玉珺想了想,扭头吩咐秋菊:“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叶婕妤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喜欢到哪走动?”又转头对冬梅说道:“你想法子把红菱的来处透露给小席子。” “诺,”冬梅和秋菊心里都知道小主这是想要动作了,宫里谁都知道倩贵姬和叶婕妤都不喜常年装模作样充才女的孙贵嫔,这二人也会时不时地联手打压孙贵嫔。 就这样在沈玉珺的有意干涉下,几日后红菱就在离孙贵嫔的缀霞宫不远的御湖那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就把叶婕妤撞入湖里。 叶婕妤又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何况这次差点就掉进湖里了,这是关乎性命的事儿,怎可能容它无声无息的?这不叶婕妤就闹到皇后那去了。 “呜呜呜……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叶婕妤跪在皇后面前,很是一番痛哭:“如果不是臣妾身边的人手脚快,您今后恐怕就见不到臣妾了,呜呜……” “你先起来,本宫已经让人去招沈德容来了。”皇后也是刚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难免觉得有些吃惊,毕竟沈德容不像是个爱挑事的。 沈玉珺接到皇后的传召,很快就带着秋菊和竹云来到景仁宫,由景仁宫的宫女引进正殿。 沈玉珺到景仁宫的正殿时,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了下。好啊,人都到齐了,毕竟要是没有观戏的,这戏可就没法唱下去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给各位姐姐请安!”沈玉珺快步上前福礼。 “你看下身后的奴才,你可认识?”皇后并没有直接让沈玉珺起身。 沈玉珺依言转头细细看向跪在一边的红菱,好一会后,沈玉珺才微微皱着眉头转过来回话:“嫔妾认识,她是嫔妾宫里的三等宫女,叫……叫……”沈玉珺一时答不上话,叫不出红菱的名字。 秋菊见状就轻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宫女叫红菱。” 这时坐在边上的嫔妃心里大概都有些底了,怕是这宫女的主子另有其人? “红菱是你宫里的人,今儿她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害的叶婕妤落水,你可有什么话好说?”皇后也知道沈玉珺是被人当刀子使了,但怪就怪在她已隐隐有得宠之势,皇后也想错有错着,先借这次机会废了她。 沈玉珺本就是个防心重的,当然也察觉到皇后的心思,她又怎可按着皇后的思路走:“皇后娘娘,嫔妾虽不知红菱冲撞叶婕妤的用意,但嫔妾实在是冤枉。嫔妾刚刚入宫不久,和叶婕妤也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怎会让人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小主,您今儿还是像以往一样吗?”冬梅就闹不明白了,皇上要来,自家小主怎么还不上些心呢? “恩,怎么了?”沈玉珺知道冬梅的意思笑道:“晚上都要休息了,还打扮什么,黑灯瞎火的又没人看得见,再说你家小主我天生丽质,再化妆岂不是让别人自卑了去。”沈玉珺玩笑道。 53.第 53 章 此为防盗章 “小主,皇上没怪罪您吧?”竹云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 ”沈玉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后来情况如何?” “哼, 还能如何, ”竹云气愤难当地说:“皇上都那样说了,许德仪还觍着脸在这耗着,这不是明摆着要从小主这夺宠吗?” “是啊, 许德仪是耐不住性子了, 好在皇上没把她放在眼里, 以后想必她也会多少长点眼色了。”秋菊也有些无奈,自家主子虽说较许德仪得宠些, 但奈不住那位有生养, 还是皇上目前唯一的皇子。虽说没养在膝下, 但大皇子目前也没被记在哪位妃嫔的名下。 “好了, 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沈玉珺笑道:“她以后就是想也不会再敢了。” 沈玉珺今天依然是早早的就到景仁宫了。景仁宫里已经有几位小主儿在了。沈玉珺都一一和她们见礼问安。 宫里的风声传得很快,许德仪昨晚刚刚做下的失仪之事,今早上就人尽皆知了。 沈玉珺也料到了, 今早冬梅给她梳妆的时候, 她就吩咐冬梅把妆容化得浓些。沈玉珺一向是不喜浓妆艳抹的, 但今早顶着个大浓妆,意思也就分明了。 今儿的景仁宫可真是热闹。平日里不见人的,今日倒是跟说好了似的, 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位份没够的也来, 还真是勤勉。 果然宫里的女人一向是缺少娱乐的, 能有戏看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不就有人上前来关心沈玉珺了。 沐韵芷沐婉仪莞尔笑道:“沈德容看着气色还不错。” “谢谢沐婉仪关心,我一切都很好,”沈玉珺当然不会伸手打笑脸人。 “那就好,”沐婉仪很是温婉地说:“沈德容果然宽厚。” “沈妹妹是宽厚贤良,所以才有人敢欺上门去夺宠,”说话的是叶德容,也就只有她敢在皇后宫里说话这么直白。 “叶德容早,”沈玉珺福礼道。 “沈妹妹也早,”叶德容有些言笑焉焉地说:“妹妹今儿换了新妆容,不过还是那么漂亮。” “叶德容说笑了,我只是蒲柳之姿罢了,怎敢得叶德容夸口?”沈玉珺一言挡了回去。 “沈德容真是谦虚,”周凝语也插话道:“我记得昨晚皇上是歇在你那吧,就这样沈德容还自认是蒲柳之姿,那在你眼里我们又是怎样的容色呢?”周凝语也有些日子没见着皇上了,心中对沈玉珺能得皇上的眼实在是嫉妒,当然是能踩上一脚就是一脚了。 “周嫔这话就说岔了,在我眼里容色如何又做得了什么准,重要的是在皇上皇后眼里怎样,那才是个准的,你说是不?周嫔妹妹,”沈玉珺笑着回道。 周凝语虽气愤沈玉珺下她脸子,但也不敢再放肆,僵着脸,拉着嘴角勉强笑答到:“沈德容说的是。” “两位姐姐也别光顾着自己聊,也要带上我们一起啊,”萧良娣开口缓和有些不快的场面。 沈玉珺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笑着。要是萧蕊妮早上来圆场,也许沈玉珺还会和她扯上两句,但这会很抱歉,沈玉珺还真是没什么心情搭理她。 周凝语也没应萧蕊妮的话。 正当萧蕊妮感到尴尬的时候,德妃和淑妃她们也陆续来了。一时间她们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聊了,沈玉珺也松了口气。 辰时,皇后就到了。 嫔妃们都纷纷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都起来坐下说话吧,”皇后安坐在主位上。 在宫妃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皇后复又开口问到:“许德仪怎么没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许德仪称病了,”回话的是淑妃娘娘。 “哦,怎么会病了呢,她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皇后声音有些冷,昨晚许德仪失仪,冲撞了皇上。皇上虽没明说,却也很是不快,还点明许德仪没有规矩。 皇后有管理六宫之权,许德仪昨晚的作为就直接意味着皇后失职,没有管理好嫔妃。这对皇后来说就是大事,也是绝不容许犯的错误。 “想来病来如山倒,也是没法预料的事儿,”德妃娘娘言到。 “你说的在理,”皇后吩咐身边的容嬷嬷:“你待会结束后就领着严嬷嬷和齐嬷嬷去许德仪处。想必是许德仪进宫太久了,都忘了宫里的规矩了。传本宫的话,让许德仪好好跟着两位嬷嬷学学规矩,也好让她知道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奴婢遵旨,”容嬷嬷也是恨许德仪恨得牙痒痒,原她也只是个不得宠的,位份又不高,就是运气好,生了个皇子,但只要皇子没被记在淑妃名下,那就碍不着景仁宫什么事儿。但就这么个人昨晚竟做出那样没脸的事,惹了皇上不快,也在皇上面前打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容嬷嬷昨晚上就挑选了两个最是严苛的宫嬷嬷给许德仪准备着,保准让许德仪不死也要脱两层皮。 皇后气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毕竟皇后一直都不得皇宠,每月也就固定的初一、十五两日皇上会来,有时还不留宿。而许德仪的事更是让皇上对皇后添了几分不满,皇后怎能不气恨? 皇后吩咐完容嬷嬷,又温婉的对沈玉珺说道:“皇上说了,出了昨晚的事儿,委屈你了。” 沈玉珺忙起身福礼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有皇上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嫔妾就不委屈。” “知道你是个乖巧的,日后更要好好的伺候皇上,”皇后虽说心里不舒服,但脸面上还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是,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提点,”沈玉珺依旧低着头福身谢恩,丝毫没有表现出欣喜或是自得的表情。 “你回去坐着吧,”皇后点点头,又关心起倩贵姬:“你身子已经养了好些时日了,你的牌子从明儿起也是要挂上的,你也要做好准备。” 倩贵姬没想到皇后这次竟然会重拿轻放,忙起身福礼:“是,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倩贵姬想到沈玉珺,心里也有几分明白,皇后这是想要她和沈玉珺互相牵制。 倩贵姬心中讽刺到沈玉珺她也配和自己相提并论。不过不管怎样都是好的,现在她复牌了,回去得好好准备准备,争取一举重得皇上的宠爱。 沈玉珺也不是个单纯的人,当然知道皇后的用意,虽然有些不齿皇后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皇后还是有些手段的。 很快请安就结束了,沈玉珺也直接回了添禧楼。 “许德仪受了惩罚,你们都高兴到现在了,也该歇口气了,”沈玉珺看着外面说道:“今儿看着这天阴沉沉的,你们待会把屋子里的门窗都掩好了,别进了水汽。冷成这个样子,感觉要下雪似的。” “奴婢一早就查看过了,早就掩好了。”竹云笑着回话。 “知道你细心,”沈玉珺打趣道:“待会你和秋菊拿了银子到御膳房招呼声,晚上我们加菜,好好吃一顿。本小主允许你们给自己点道爱吃的。” “小主就知道笑话奴婢,”竹云红着小脸说:“那奴婢就点道清蒸口水鹅吧。” 竹云说完,大家就都笑了。 清竹轩里沐韵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变深的竹子,喃喃道:“添禧楼那位,皇上就这么厚待她。昨晚上,明眼人一看便知沈德容利用了皇上,可皇上还是歇在她那。皇上到底是有多喜欢她?” “小主,您别多想,皇上只是一时受迷惑罢了,”采诗规劝道:“皇上会知道您的好的,这宫里新进的小主里除了叶德容还有谁能越得过您去。” “是啊,这新人里除了叶德容还有谁的家世能比得过我呢?”沐韵芷有些自嘲道:“但那又能怎样呢?皇上不宠爱,再好的家世也只是个笑话罢了。”她没说的是,沈玉珺的沈家,二十多年前可不比镇国公府弱。但看皇上在新人进宫时给沈氏封的位份就知道,皇上还没忘了沈家。 而此时的萧良娣也在仰头看着自己栖身的靓寕居:“以往我只觉得靓寕居是多好多雅致,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座偏殿罢了。” “小主,小心隔墙有耳,”玲珑提醒道。 “不是自己的地方就是这样,连私下说句话都要这般小心翼翼。”萧良娣有些不忿的说道:“不是说添禧楼不祥吗?我怎么看着那是个好地儿呢。皇上隔三岔五的去个一次,那里面的主子可真是颇受皇恩。” 钱洛惜挽住冯嫣然的左臂嘟嘴说道:“姐姐你就别说我了,难道你甘心向她行礼?你也知道我家跟她家的关系,明上是亲家,但实地里,我那姑姑已经二十多年不再踏足娘家了。” 沈家跟钱家的事,冯嫣然还是知道一些的:“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封的?她那样的家世竟然封了良媛。” “就是啊,要说姐姐封了良媛还差不多,她,我就是有些不服了。” 冯嫣然闻言虽说心里也有些不甘,但到底嘴上没怎么多说,只是娇俏又适当地皱起额头:“妹妹以后还是要好好按宫规行事的。” 钱洛惜轻轻拉扯冯嫣然衣袖,脸上笑容明媚地说:“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二人又一起聊了些宫里的日常琐事,冯嫣然带着钱洛惜来到流云宫西侧殿她的居所。冯嫣然率先说道:“今日你可瞧见了?” “姐姐说的是……”钱洛惜这时开始装糊涂了。 “还能是什么?叶婉容也就罢了,毕竟有太后和承恩侯府在撑着,但她萧蕊妮算什么东西,长的一副妖精样。” “姐姐慎言,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钱洛惜小声劝道:“姐姐要是看不过,且看日后便罢,顾忌她的人可多着呢。明日新人就要开始侍寝了,姐姐可要好好准备,争取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钱洛惜有些坏笑地说。 冯嫣然瞬间脸红的娇嗔道:“好你个妮子,竟然敢打趣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起来……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后,进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红枣粥,就入了内室休息了,脑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不禁挑起嘴角轻笑:“果然,能进后宫的都不是简单的,明日可就要热闹了。” 第二日申时,去御膳房拿下午茶的秋菊回来后,小心地瞅着沈玉珺回报:“皇上翻了叶婉容的牌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放下手中的《大禹四方志》,接过竹雨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就开始就着牛乳茶吃着秋菊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豌豆黄:“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秋菊很庆幸自家主子看得清,不争这一时之气。 此时,住在延禧宫东侧殿的萧蕊妮听了小太监的回话,摆手让他下去后,很是平静。 “小主,您别担心,皇上只是顾着太后罢了。”大宫女翡翠小心翼翼的点到,就怕小主发火。自家小主这长相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是惹眼的,这靓寕居里眼睛太多,可不能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知道,我没担心,只是看不得叶裳玫狂妄的样子,先由她高兴几天吧,我眼瞧着,这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她这般行事,吃亏是迟早的。”萧蕊妮冷笑到。 清竹轩里,沐韵芷听完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诗歌,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正对窗边的一大片竹林不言不语。 “小主,您这么好,皇上会眷顾您的,您就不要多想了。”彩云大着胆子劝慰道,自家小主自第一次在国公府见过皇上后,就情陷其中。三年前选秀取消后,毅然决然地拒绝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执意再等三年,好在现在心想事成,没白耽搁年华。 沐韵芷自嘲道:“我没事,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心里也只不过是奢念罢了。既然当初我执意选了这条路,那现在我就不会退缩。”‘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这一心人,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吧? 次日早朝后,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就传来旨意,叶裳玫由从五品婉容升到正五品德容。还真是让人意外,侍寝一日就升了一个位份。 虽说新进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皇上多少都会有赏赐,最多的是进两个位份,最少的也有没赏的,但第一次侍寝就晋位也是有些打眼的。 “皇上还是顾念着哀家的。”叶太后在慈安宫听完身边花嬷嬷得来的消息后说道:“哀家也不指望玫儿能宠冠六宫,但好歹要有个一子半女的,让叶家日后有的依靠就行。也不知玫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太后说道这里,语调变冷一字一字的念道:“希望玫儿千万不要像哀家一样,做了太后也要仰人鼻息,看人看色。” “娘娘,您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了,叶德容是个好的,您就放心养好自个的身子要紧,药快凉了,老奴服侍娘娘快些服下吧。”花嬷嬷端来药服侍太后。 沈玉珺听完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反正依她的家世,皇上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她的。能得了个良媛的位份,她就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今后几日皇上还会不会翻叶德容的牙牌?就要看皇上对太后的态度了。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又是到了十四岁才被记在太后名下,两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今上聪明睿智,懂得隐忍,登基四年就能一举铲除良王,掌握大半政局。现在的皇上政权稳固早已经不受叶家、周家摆布了。 之后的几日,皇上并没有翻叶德容的牌子,反而先后翻了周凝语、沐韵芷和朱琪的牌子。值得一说的是皇上连着两日点了周凝语侍寝,还给她提了两个位份,晋位嫔。沐姬和朱嫔倒是各提了一个位份。 周凝语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也引来了各方的妒意,尤其是叶德容,更是把周凝语视为眼中钉,每每见到都不会有好脸色,总要刺个几句。 皇上的后宫热闹着,沈玉珺的耳朵也没闲着。有秋菊这个耳报神,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她算是悟出来了,像她们这类新进宫的妃嫔第一次侍寝,只要关系不大,伺候得皇上高兴,晋位份还是有希望的。 今日沈玉珺依旧像往常一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就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就开始继续云游在当初带进宫的《大禹四方志》中,很是惬意! 短短几日,宫中可是变化多端,热闹非常。 沈玉珺最近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用意也就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叶、周两家,你们两家抱得太紧了,他看着很是不爽;如果不是,那这就太意味深长了,皇上这是给皇后面子呢,还是下太后脸子呢? 现在可精彩了,叶德容和周嫔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这才刚刚开始。 沈玉珺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游记,不时还会想下最近宫中的热闹。进宫快半个月了,太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称病着。 侍寝过的嫔妃也有四位了,不知下一位是谁倒霉要绞进这浑水当中,反正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家世一般,皇上哪会留意到她,她只管看戏就是了,现在这情况谁绞进去谁倒霉。 沈玉珺想是这样想的,但往往世事难料。 这日未时末,路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添禧楼,由守门的小太监来寿引进院内。路公公远远就看到沈良媛躺在园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书,真是舒服得很!路公公见此情景,不由嘴角抽动。 “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来寿欣喜的报道。 “你说什么,谁来了?”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来问道。路公公不是御前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寿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沈玉珺皱眉似明白路公公来意,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请过来吧。”虽说那事一般都是由敬事房差人过来通知的,但路公公来也是可以的。 竹云竹雨二人闻言忙上前把沈玉珺有些松散的头发衣饰理整齐。刚刚完事,来寿就领着路公公过来了。 “奴才给沈良媛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沈玉珺装傻问道,但心里已经不作它想了。她在宫里老实待着,又没犯事儿,何况又是这个点。 路公公在心里暗想太会装了,当日这位小主儿在殿前就公然拍皇上龙屁,还拍得皇上很舒心,刚进宫就给了这么高的位份,没几分真本事哪端得住。 “奴才是来恭喜沈良媛的,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请小主准备好,凤鸾春恩车今晚戌时会来添禧楼接您到承恩殿侍寝。” 添禧楼的宫人们听说今儿皇上点了小主侍寝,都很是兴奋,毕竟主子受宠,跟着主子的奴才也会好过些。 沈玉珺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会点了她侍寝?毕竟还有萧蕊妮这样的大美人在等着呢。不管心里怎么想,沈玉珺面上都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多谢皇上,有劳公公了。”竹云在主子的示意下,忙掏出银子打赏。 路公公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瞧出沈玉珺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自然的收起银子:“那小主就先准备吧,奴才先告退了。” 路公公心里却暗想,这位沈良媛虽说心宽了点,但还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不是侍寝的好时候,没像一天到晚在御花园里转悠等着跟皇上偶遇的那些嫔妃。如果这位主儿要是一直这样明白下去,路倒是能长些。 54.第 54 章 此为防盗章  秋菊又继续道:“奴婢在金德容溺亡不久后无意中得知金德容的身子早已溃败, 迟早是不行的, 只是觉得这两件事透着蹊跷, 所以奴婢才斗胆说来……” 沈玉珺在秋菊说到李婉仪是突然发狂时便眯着眼睛,低下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最后这两件事可有结果?” “那时皇上都忙于前朝, 没空理会后宫, 倒是皇后娘娘有查,但到最后也就只是打死两个宫人不了了之了。” “可曾听说李婉仪和金德容平日里处事作风如何?” 秋菊闻言心中很是高兴自家主子的聪慧细致:“李婉仪因是从潜邸来的, 作风怎样, 奴婢不是很清楚。但听闻李婉仪曾经因不满当时的孙美人, 也就是现在的孙贵嫔得宠,在御花园当众掌掴了她, 这件事情不久后李婉仪就暴毙了……至于金德容, 奴婢曾在御膳房切菜时, 就有发生过金德容因乌鸡汤里没放阿胶打死了送菜的小太监。” 听完秋菊那里的消息,沈玉珺抬起头对秋菊说道:“你很好, 先下去休息会吧,把竹雨叫进来。” “诺”秋菊躬身退下。 “小主, 秋菊都说什么了,怎么看着您的脸色都有些白了?” 沈玉珺摆手示意竹云告知竹雨秋菊的刚说的话。 竹雨听后亦是脸色不好:“小主您打算怎么办?” 沈玉珺右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说到:“后宫争斗本来就是杀人不见血的, 那二人没脑子又太过张扬,自然是死的早。做人还是厚道些好, 不过你们放心就是, 有因必有果, 咱们小心处事就是了。新人刚入宫,大家都忙着呢。这几日,你们要好好注意宫里的人,看哪些是不安分的?好早做打算,秋菊可以用用了,但还要继续观察。” “诺” “还有,最近趁着人多眼杂的,你们借着这时机帮我好好地查探下添禧楼,看看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沈玉珺想到刚刚秋菊的话,又联想到曾经看的那些话本里就有把毒物暗藏在寝室害了人。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有必要翻翻添禧楼。毕竟她可不是进来混日子的,她要好好活着熬资历的。 三月二十六日下午,新人都入宫安顿好了。就有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过来通知:新人于三月二十八日辰时到景仁宫叩拜。 原本历代皇后都是要居住在坤玉宫的,但景帝登基时,坤玉宫因空置多年,景帝便把景仁宫赐予皇后居住,后政局安定也没有提出皇后迁宫之事,所以现在皇后还是居住在景仁宫。 三月二十八日卯时初,沈玉珺就起身,由竹云竹雨开始打理,穿上宫装,挽发洗漱,点妆上饰,不时还要忙里偷闲的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沈玉珺今天的装扮跟往常没什么区别,身穿一袭淡紫色的宫装,不显奢华但也透着淡雅素净。 卯时三刻,新人便已经齐聚景仁宫。沈玉珺大概的扫视了下,新人穿着大多都还算低调,但也有那么几个人打扮的高调华丽,其中就包括叶太后的侄女叶裳玫和第一美人萧蕊妮。 叶婉容本身长相明艳,又着一身胭红色抹胸束腰裙,玲珑身段顿显,再加衣服颜色艳丽,整个人更透着张扬美艳。不过她倒是胆大,今日这境况都敢穿红,虽不是大红,但依旧显眼得很! 萧蕊妮也不遑多让,容颜绝色,又是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乳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及地,看着更有仙气了。 相对于叶婉容和萧美人的高调,沐姬就是低调中透着奢华,身穿淡白色宫装,月白纱裙幅逶迤身后,淡雅处却又多了几分出尘。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不亏是镇国公嫡女。 相对而言出自西宁伯府的朱嫔就保守多了,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藕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淡粉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一根浅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之感。 这四人在这届秀女中也算是引领风骚了。 不过一刻,后宫嫔妃都到齐了。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吟唱,皇后身着一袭拖地的黄、紫相间凤袍,头戴九凤金丝冠,攒着朝阳八宝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龙璎珞圈,裙边系着深紫色宫绦,龙凤吉祥玫佩,一双圆而水润的鹿眼,两弯细长的柳叶眉,翘鼻微挺,红唇饱满,身量高挑,粉面含笑但威严不减。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景仁宫内大小妃嫔都福礼唱到。 “起来吧,”皇后落座后对内务府派来的太监说:“既然人都齐了,就开始吧。” “诺” 下面就是新进嫔妃向皇后娘娘行三跪九叩之礼。这是大禹皇朝后宫的规矩:新进妃嫔进宫后第一次向皇后请安要行三跪九叩之理,以示妻妾尊卑有别。 很快礼毕后,皇后依例训导:“今日是各位妹妹第一次来给本宫请安。本宫也很是高兴又多了几位妹妹,日后在宫中各位妹妹们定要和睦共处,勤谨奉上,多多为皇上延绵子嗣,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惹得后宫不宁,皇上烦忧。” “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新人在跪拜完皇后之后,就依照规矩开始向德妃和淑妃请安了。礼毕之后才算是新人的第一次请安结束。原本还要去太后宫中请安的,但因太后身子不适就免了今天的请安。 “明日,你们就开始侍寝了,规矩嬷嬷们都交过,本宫就不再提点了。时候不早了,就都散了吧。”皇后说完,在容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离开正殿,缓步去了内室。 “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离开后,众嫔妃也就依次离开。 今天的景仁宫可谓是花团锦簇,先不说新人容颜姿色怎样,只看后宫原有妃嫔哪个不是盛装出席,各有千秋。 淑妃明丽精致,德妃淡漠高雅,丽妃妩媚妖娆,倩贵姬柔弱纤美,陆昭仪温婉动人,孙贵嫔才气外露,叶婕妤娇媚艳丽…… 再看看新人,虽然大都低调,但依然掩不住低调下的风华,更何况还有张扬华丽的叶裳玫、脱俗绝美的萧蕊妮、出尘奢华的沐韵芷和清新高雅的朱琪。如果作为旁观者那是大饱眼福,但如若身在其中那就是风涌云动了。 “妹妹,几日不见,越发动人了!”走在后面的钱洛惜巧笑嫣嫣地快步跟上沈玉珺打趣道。 “钱常在说笑了,”按规矩钱洛惜是要向她行礼的,更不能称她为妹妹。毕竟她现在的位份可比钱洛惜高。既然她话着不知,沈玉珺也不打算跟她计较。现在大家都还没侍寝,但看日后吧。 “两位妹妹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一边的冯嫣然也跟着上来搭语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冯嫣然的娇美。 “沈良媛好!”虽说有些敷衍,但到底屈膝了。 “冯贵人不必多礼,”沈玉珺不打算跟她们扯皮:“我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就不做停留地走了。 沈玉珺正低头想着皇上大概已经离开了,突然感觉头上多了什么,忽而抬头看向镜子,一抹明黄印入眼帘。她连忙起身福礼:“皇上……” “嗯,”景帝就转身走了,留下一屋子跪着的宫人和愣神的沈玉珺。 “小主,皇上走了,上朝去了,”竹云进来回报道。 沈玉珺也回过神来了,抬手拔下被随手插在发间的簪子。 沈玉珺看着握在手里的白玉嵌红珊瑚珠双喜如意簪,嘴角眉梢都是欢喜。她此时对景帝昨晚把抱枕垫在她臀下使劲折腾她的怨言已经完全消失了,而且还在心里默默决定如果景帝今晚还来添禧楼,她一定好好服侍他,即便他把抱枕垫在她臀下,她也配合他。想到这里沈玉珺就不禁红了小脸。 “小主,这簪子真好看,奴婢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簪子,”竹雨满是激动的说:“皇上知道今儿是小主您及笄的日子呢。” “妹妹傻了,”冬梅也很兴奋:“你不是亲眼看到皇上给小主攒上的吗?” 竹雨看向自家小主挽了一半的头发,笑着说:“是,是奴婢亲眼看到皇上给小主攒上的。” 沈玉珺握着簪子坐回了妆台前:“好了,高兴过就算了,这事不许往外说,免得让人笑话。” “是” 沈玉珺无疑是高兴的,皇上天纵英姿,天下少有男子能够比及,她说不喜欢皇上那就是太矫情了。是的,沈玉珺承认自己是喜欢皇上的,否则她也不会在皇上面前屡屡手足无措,但她也知道皇上是九五至尊,天下之王,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所以她都只认真地把握好皇上在添禧楼的时间,让皇上高兴。 沈玉珺高兴是因为皇上记得她,心里有她,虽然他表现的有些不明显,但她并不介意,而且她已经很满意很知足了。 今天的景仁宫请安还是如往常一样你来我往,没什么新鲜的。 沈玉珺在请完安后就回了添禧楼。 回到添禧楼,沈玉珺刚休息了一会,秋菊就端着盘盏进来屋里:“小主,奴婢给您煮了长寿面。” “辛苦你了,”沈玉珺看着放在面前喷香的鸡汤面,食欲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擦了手之后,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奴婢是掐着时间煮的,这个时候吃刚刚好,”秋菊看着沈玉珺吃得很香的样子,高兴的说。 “啊……真有味!”沈玉珺吃完面,在宫女的服侍下漱了口说道:“秋菊真不愧在御膳房呆过的,还是有一手的。” “多谢小主夸奖,要是小主喜欢,日后奴婢常煮来您吃,”秋菊很高兴沈玉珺对她厨艺的肯定。以前在御膳房她一直没有上手的机会,现在终于有了。 沈玉珺食完朝食后,就打理了会宫务,又绣了会花。进宫这么久,其他妃嫔都时常给皇上送个吃食,送盅汤品什么的,就她什么都没送过。入冬以后,她就准备给皇上做双护膝。现在再赶上两天,护膝上的白梅就基本能绣好了。倒时再收收边,这双护膝就做好了。 等到巳时正刻的时候,小邓子匆匆跑来禀报道,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前来宣旨。 “我知道了,你先去前面打理下,我这就来,”沈玉珺不知景帝这是要唱哪出,赶紧整理装容。 等沈玉珺来到前院时,路公公正和小席子在聊话。 路公公见沈玉珺已经来了,赶忙上前请安:“小主吉祥!” “公公不必多礼,”沈玉珺说道:“公公宣旨吧。” 路公公起身:“谢小主,那奴才就宣旨了,请沈德容跪迎圣旨吧!” 沈玉珺领着添禧楼的一众宫人跪下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玉珺,端庄舒慧,勤谨恭敬,甚得朕心,特赐封号‘熙’。钦此!”路公公宣昭完圣旨,笑着说:“熙德容请接旨吧。” 沈玉珺没想到皇上会来这么一出,虽然意料之外,但还是欣喜异常,“熙”,她喜欢这个封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过圣旨,在竹云和秋菊的搀扶下起身:“公公先进去屋里喝杯茶去去寒吧。” “多谢小主体恤,皇上还赏了小主,金镶珠宝蟾簪一支、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一支、赤金盘螭巊珞圈一个、苏绣月华锦两匹、四喜如意云纹锦锻两匹、银霓红细云锦两匹、迷离繁花丝锦两匹等,请小主查点下。奴才还要回乾清宫复旨,今儿就不打扰小主了。”路公公现在对沈玉珺可是客气多了,没法子,谁让人得皇上喜欢呢,这“熙”字封号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再看看人得的赏赐,那就叫做一个贵重! “既然公公还有公务在身,那我就不多留了,”沈玉珺也没过多纠缠,示意竹云打赏宣旨的太监。 “谢小主赏,”路公公也不推迟,直接就接了银子塞怀里了。 沈玉珺笑笑:“应该的。” 路公公有时还是挺看得上眼沈玉珺的不拖泥带水,懂得适可而止,分寸把握的也是极好,不怪乎人家得皇上的宠。连过个生辰,皇上都惦记着。 沈玉珺回到屋里炕榻上坐下。 小邓子和竹雨就带着添禧楼的宫人们跪下请安:“恭喜熙德容,贺喜熙德容!” “话,我也不多说,都是些老生常谈。你们对我忠心,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们,但如若有不安分的,还别怪我心狠,”沈玉珺敲打道。 “奴婢(奴才)一定忠心耿耿,勤谨伺候!” “最好这样,起来吧,”沈玉珺也不是一味敲打:“待会都到竹云那领赏吧。” “谢小主赏!” 屋里的太监和小宫女都退下了,只留下沈玉珺和四个贴身的丫头。 “小主,皇上很喜欢小主呢,”竹云兴奋道:“想来家里知道小主得了个好封号,定然会放心不少。”后妃得封号是有的,但封号也是有好坏的,像她家主子的这个封号就是极好的。 “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沈玉珺虽然高兴,但还保持着一向好的理智:“传出去不但让人笑话,还会让人诟病,说咱们上不得台面。今天皇上来了这么一下子,估计我这添禧楼也要不得安生了!” 竹云闻言细想就知她得意忘形了,忘了这是皇宫:“是,奴婢知错,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知道就好,”沈玉珺笑道:“你们家小主我现在可是风光无限,想要除掉我的人也多呢。记住以后你们行事要处处小心谨慎,万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否者就是不死也要残。” 四人皆是一脸严肃的保证道:“奴婢定当谨言慎行!” 她们不傻,而且很伶俐,当然知道自家小主这个封号有多惹人眼了,现在更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自然要事事小心。 就这样沈玉珺的添禧楼因为沈玉珺晋封,宫人们不仅没变得张扬,反而是更加谨慎了,当然也更加有底气了。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烧的旺旺的炭火,一动不动。容嬷嬷站在一边伺候着。 秋桐进来报道:“皇后娘娘吉祥!” “起来吧,”皇后出声道:“打听到什么没有?”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打听到今日是添禧楼熙德容及笄,”秋桐说道:“添禧楼上下都很高兴,但行事还是有章法的。” “娘娘不必忧心,”容嬷嬷劝道说:“想来皇上是因为熙德容及笄才如此厚赏的。” “嬷嬷,你真这么认为吗?”皇后收回眼神,看向容嬷嬷说:“‘熙’啊,封号‘熙’啊,就算皇上要赏她,赐她封号,也不必要用‘熙’吧?光明,美好。你见着宫里哪个妃嫔有这样的殊荣?就算当日的倩贵姬,也只不过得了个‘倩’字。” 辰时,嫔妃们都已经到景仁宫正殿安坐下来了。皇后正坐在主位上接受昨晚头次侍寝的嫔妃——钱洛惜叩拜。 钱洛惜叩拜之后,皇后依例开口训导:“宫里的规矩你也知道,本宫也就不必多说了。日后你要真心些与宫中姐妹相处,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惹皇上不快。” “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必谨守妾妃之德,”钱洛惜不是没听出皇后的话中意,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争取来的,那是她的本事,由不得人不快。 “皇后娘娘,冯贵人来给您请安了,”秋桐禀报到。 “快请她进来,”皇后没想到这冯贵人会这般行事,也好,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些。 在座嫔妃听说冯嫣然来了,脸上神情各异,但看热闹的居多,担心的人少。 沈玉珺倒觉得冯嫣然是开窍了,知道要看情况做事了。 冯嫣然原长相娇艳,性格有些张扬,但经过昨天那一夜,好似一夕之间换了个人一样。她上身穿着芙蓉色的百蝶穿花织锦袄,下身搭配着撒花纯面百褶裙,真真是清新自然又端庄。 冯嫣然看着也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怨气,反而处处端庄得体,倒显出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教养。 她进入殿内,就快步向前请安:“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各位姐姐吉祥!” 皇后很是温和的说:“容嬷嬷,快扶冯贵人起来。” “诺” “谢皇后娘娘,”冯嫣然在容嬷嬷的轻扶下站起身来。 “今儿外面下了雪,格外的冷,你怎么就这么实心眼的过来了?”皇后很满意冯嫣然的作态,至少她没闹得大家没脸就是好的。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但纵然是皇后娘娘贤德大度,嫔妾也不能放肆,失了德行,”冯嫣然还是有些意有所指。这样就对了,要是一点气愤都没有就不正常了。 “你很懂事,”皇后笑着点点头:“赐座吧。” “谢皇后娘娘,”冯嫣然眼神瞟了下还跪在地上的钱洛惜,心中还真想上前撕了她,不过她得忍住。 “呦,皇后娘娘,钱常在还跪在地上呢,”丽妃嫣笑道。 “还真是,”皇后真的好似有些懊恼的说到,但却丝毫没带歉意:“本宫一时没留意,快起来。”说完,皇后才示意站在一边的秋桐上前搀扶,看看这待遇就立马见分晓了。 “谢皇后娘娘,”钱洛惜还真是好耐性,她只在冯嫣然刚到时有些许僵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现在依旧是巧笑嫣然,面对冯嫣然时也丝毫不见愧色。 “你也坐吧,”皇后吩咐。 “谢皇后娘娘赐座,”钱洛惜来到末位,刚刚好就和冯嫣然紧挨着。 钱洛惜走到冯嫣然跟前时,才带着歉意地看向冯嫣然:“姐姐好。” 冯嫣然虽然心中直冒火,但还知道分寸,笑着对钱洛惜说:“妹妹好。”说完便不再看向钱洛惜了,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钱洛惜本意是想激怒冯嫣然,让其在皇后和众妃嫔面前干出失德的事儿,但没想到几日不见,冯嫣然倒是长进不少,增了几分忍耐,看来是小瞧她了。 钱洛惜一拳打在棉花上,也因地点不对,不敢再多做小动作,也就安安分分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打量着在座妃嫔,沉声说道:“最近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各宫妃嫔都要叮嘱宫人小心伺候着。过冬的东西,内务府也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你们就派人过去领吧。” “诺” “其他你们还有什么事儿?”皇后问到在座的各位,稍稍一会见无人补充,就道:“既然无事那就散了吧。”说完皇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恭送皇后娘娘!”嫔妃们纷纷福礼。 皇后离开正殿进入后殿,嫔妃们也依次离开了。 沈玉珺位份低,自然要等到最后才能离开。 “沈姐姐真是慧眼如珠,往日是妹妹我有眼无珠错怪姐姐了,”冯嫣然主动上前搭话。 55.第 55 章 此为防盗章 这时耳边隔窗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妹妹莫怕, 在宫里一切听着指示行事便可,大哥会在宫外一直等你出来。” 沈玉珺闻言心中流过暖流, 无论自己多么早熟, 在父母哥哥眼中她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哥哥安心, 妹妹知事的。” 这时马车又开始往前行了,不一会便入了皇宫,沈哲臣兄弟就都被留在了宫外。 “大哥, 宫里规矩大, 妹妹会不会受欺负?”沈哲旭骑马走到大哥身边, 皱眉担心的问道:“早上到现在,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沈哲臣耳边回响着妹妹平静柔和的声音, 扭头回到:“不会的, 妹妹已经长大了。” 在内宫门前各家秀女都下了马车,坐上轿子, 又走了一段路,来到锦绣宫。 “姑娘, 锦绣宫到了, 请下轿吧。” 沈玉珺闻言下轿后,便示意竹雨打赏抬轿的太监, 后随接引的宫女进入锦绣宫。 沈家自被夺爵之后,沈家女眷进入宫廷的机会就极其稀少了。她是出生在家里没落之后, 宫里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锦绣宫很大很巍峨。也是, 这是皇宫, 天下最富贵的地方, 岂有不壮阔之理! 进入皇宫后,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富贵高雅的景色景致,沈玉珺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眼,但还是很快就回神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可在这时露了相? 一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殿的秀女,华衣鬓香,珠摇玉翠,好不艳丽!瞬间沈玉珺就迎来了各方探寻的目光,有相熟的便上前来招呼了。 “沈妹妹,你来了,姐姐我都盼着你呢。”礼部左侍郎家的嫡女,也是二婶钱氏娘家的女儿钱洛惜上前拉着沈玉珺的手:“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钱姐姐过誉了,只是家里压着学了些规矩,以免我贻笑大方。”做戏嘛,谁不会?沈玉珺对答得仪,小心应付着。沈家因为家教,家里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的,从未生出什么口角来。但在外沈玉珺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妹妹近来可还好?”钱洛惜拉着沈玉珺上下打量着:“看这气色就知道好得很。连姐姐我都羡慕了。” “钱姐姐打趣我了不是,要论姿容小妹哪比得上钱姐姐?” 大禹皇朝的选秀一共分为初选、采选和殿选。 初选是由内宫总管太监、太后的管事嬷嬷以及太医院把关的,后宫妃嫔不得插手;采选是由皇后、四妃出面选定德行兼备、才貌双全的秀女,以供殿选;最后殿选是由皇上、太后和皇后共同选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事的公公便来了,初选也正式开始。 因沈大老爷位居五品户部员外郎,所以沈玉珺排在靠后的位置。等队列排好之后,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点名,五人一组进入偏殿检查。 沈玉珺巧合的与钱洛惜一组,也是,身份上差不了多少。 很快便轮到沈玉珺这一组了,一行人跟着宫女进入了偏殿。打一入内,就看到用屏风隔开了的五个小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嬷嬷的影子。 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和总管太监坐在五个屏风的前面监察,以杜绝暗中操纵的可能。 一个小太监拿着名册上前再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便让她们按顺序进入小间。 一进入隔间,里面的嬷嬷便命令脱衣。沈玉珺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依然听命行事,将衣衫褪尽,玲珑有致的娇躯立刻呈现在嬷嬷面前。 检查的嬷嬷面无表情又很是严格的从头到脚开始检查。嬷嬷满意于沈玉珺发育良好的体态、白皙粉嫩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干净淡雅的妆容。 嬷嬷见沈玉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点而黛的小山眉、清澈宁静的桃花眼、挺而微翘的玲珑鼻、小巧透粉的樱桃嘴,虽说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美艳,反而透着干净,加上多年养成的气质,就更加耐看了。 后宫中不缺美人,但像沈玉珺这样气质宁和的女子却很少。经过一番检查,嬷嬷确定沈玉珺身子清白,便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开始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些什么。检查嬷嬷心里想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感觉闻到一股香味,闻着像是果香,很是舒服,但细闻又没什么。 完事后便带着她出了隔间,来到把关的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其是否健康。把脉完之后,太医在刚才嬷嬷拿的宣纸上继续写什么,最后由管事嬷嬷和太监总管确认后,管事嬷嬷才开口告知结果:“初选通过。” 管事嬷嬷语毕,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过来带她从另外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竹雨。 这时钱洛惜一脸喜色的也出来了,见沈玉珺也在,便过来福礼道:“沈妹妹,恭喜了!” 沈玉珺回礼:“钱姐姐,同喜!” 说完便有宫女过来带领她们离去,竹雨和钱洛惜的丫鬟如意则退后一步跟着伺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还不能离宫,都被安排在锦绣宫东西两边侧殿居住,那里有两排厢房,两人一间。和沈玉珺一间的是蕲州知府之女柳慧。 柳慧眉目如画,身量纤纤,不知是否是习惯时常微微皱眉,更加给人羸弱楚楚之感,惹人怜惜。 进屋之后,带路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了。 沈玉珺和柳慧相互见礼之后,便坐在桌旁休息了。竹雨和柳慧的丫鬟白梅开始收拾屋子了。屋子收拾好后,竹雨就开始整理来时带来的包袱。这宫里规矩森严,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进宫时还要搜检包袱,以免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宫中。 申时,竹雨随着宫女出去接了水,回来便向沈玉珺低声回禀到:“奴婢刚刚去接水时,遇见几个宫人,听说因为今年秀女众多,检查尤为严格,单单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第一天的初选结束,果如竹雨听说的那样,刷了大半。 经过一天的休息,通过初选的秀女们基本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三月十日卯时二刻,住在锦绣宫的秀女们就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了,还要准备好今天要表演的才艺。 沈玉珺和柳慧也是早早就起床了,今天沈玉珺准备表演的才艺是用竹笛吹奏《流年》。这管竹笛是她七岁时,父亲送她的礼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却是她父亲亲手所制,对她来说自然是珍贵异常。至于为什么要吹奏《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她往日常常吹奏的,熟练的。 辰时,锦绣宫西侧殿就迎来了四位管事嬷嬷。秀女们也开始按照管事嬷嬷的吩咐开始排队。 一刻钟后,队伍排好了。管事嬷嬷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朝锦绣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锦绣宫正殿前的小花园便停下来了。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秀女,想来是住在东侧殿的。 锦绣宫东侧殿住着的基本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秀女。一时间小花园也热闹起来了,相熟的秀女都相互见礼打招呼,不相熟的也经人引荐认识。 就这样时间眨眼便到了辰时末,耳边传来尖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到。” 秀女们都依规矩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吉祥、淑妃娘娘吉祥!” 皇后进入锦绣宫正殿,在主位上坐下,其次德妃在皇后左下手坐下,淑妃随其后坐于右下手。 “都起来吧。”皇后开口道:“今个时辰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 “诺”负责采选的管事嬷嬷应声。 采选开始了,还是像初选一样五个一组。沈玉珺这次依然排在中间靠后。 两个时辰过去后,管事嬷嬷传话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离沈玉珺表演还有一段时间。 虽说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但这气候依旧凉飕飕的,不少秀女衣着单薄,有些身子虚的,冻得脸都有些紫了,她们赶紧利用这一个时辰,暖暖身子,补粉画眉的。 沈玉珺倒是没觉得冷,相对于其他秀女,她倒是悠闲地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着休息会儿,进了些东西,喝了些茶水。 下午未时,虽说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但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有些秀女身娇肉贵的,终是耐不住晕倒了,她们也就退出了此次选秀。倒是有一个人入了沈玉珺的眼,看着羸羸弱弱的柳慧依旧是看着羸弱,但始终站在那里。 “蕲州知府柳如源之女柳慧、礼部左侍郎钱忠怀之女钱洛惜、大理寺少卿安东明之女安欣、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冀州知府孙振之女孙瑜,五人进殿” 五人依次进殿后,便跪下行礼:“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金安、淑妃娘娘金安!” “起吧,”皇后轻声道。 虽说起身,但五人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以免触怒凤颜。 “依个来吧。” 首先是柳慧,画了一幅牡丹图,钱洛惜便借图作词,安欣则毛遂自荐为钱洛惜代笔填词。三人共同完成了一幅牡丹图,只见含苞待放的牡丹,意境贴合的词曲,柔美清丽的字体,虽出自不同人手,但组合在一起却出人意料的契合,很是不错! “好好好……今年的秀女果然是多才多艺。”陈淑妃夸赞道。皇后也点头认同,德妃继续旁观。 “剩下二人可有准备什么才艺?”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不才,准备用竹笛吹奏一首《流年》。”沈玉珺上前一步福礼道。 孙瑜见此眼珠一转,便也上前一步行礼:“回皇后娘娘,臣女想用古筝和这位妹妹合奏《流年》,不知可否?” “哦,有意思,你怎么看?”皇后笑问沈玉珺。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正觉着单单笛声演奏太过单调,如此便正好了。” “那就开始吧。” “诺”二人应声福礼后,拿来准备好的乐器,就开始演奏了。 笛声清亮,筝音醇厚,随着流年情节的发展,一会笛声高亢,突出激动情怀;一会筝音厚重,呈现凝重情境;一会笛音低缓,流露悲凉之感;一会筝声飞快,喷发振奋之情,情景、惊情融合在一起,似带听者入流年。 演奏结束后,连一向旁观的徳妃都点头认可了。 “好,很好,今天本宫也是有耳福的,这一组就都留下吧。”皇后决定道。 “谢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 “退下吧。” “诺” 五人随着宫女从左边的侧门退下,出了锦绣宫的正殿。 竹雨见自家主子出来了,便立马上前服侍。其他四位的丫鬟也都等在这里。 “两位妹妹,真真是好默契!这首流年是被你们给演活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独特又好听的《流年》。”安欣挑眉夸赞道。 “安姐姐过誉了,姐姐的簪花小楷才是真功夫。”孙瑜上前一步福礼赞道。 “今天大家也累了,我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以后有时间再续可好?”柳慧插言,她看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一样。 “也是,那大家就先回吧。” 站了一天,即便是沈玉珺也觉得双腿发酸,回到房间。竹雨把早准备好的热水端到沈玉珺面前,伺候其洗漱。洗漱完之后竹雨又端来一盆热水为沈玉珺泡脚,揉捏足部穴位好消除脚部、腿部的疲劳。 三月十一日,依旧是采选日,剩下的秀女已经不多了,算来半日便可结束了。 上午午时一刻,锦绣宫正殿便传来消息:选秀第二轮采选结束,通过采选的秀女三月十五日巳时锦绣宫正殿参加殿选。 当初的几千名秀女经过第一轮初选、第二轮采选,留下的秀女不足三百位。沈玉珺估计经过明天的殿选,能留下的最多也就四十位。再除去赐予宗室勋贵大臣的,能进宫服侍的也就不到二十位。还真是百里挑一! 钱洛惜挽住冯嫣然的左臂嘟嘴说道:“姐姐你就别说我了,难道你甘心向她行礼?你也知道我家跟她家的关系,明上是亲家,但实地里,我那姑姑已经二十多年不再踏足娘家了。” 沈家跟钱家的事,冯嫣然还是知道一些的:“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封的?她那样的家世竟然封了良媛。” “就是啊,要说姐姐封了良媛还差不多,她,我就是有些不服了。” 冯嫣然闻言虽说心里也有些不甘,但到底嘴上没怎么多说,只是娇俏又适当地皱起额头:“妹妹以后还是要好好按宫规行事的。” 钱洛惜轻轻拉扯冯嫣然衣袖,脸上笑容明媚地说:“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二人又一起聊了些宫里的日常琐事,冯嫣然带着钱洛惜来到流云宫西侧殿她的居所。冯嫣然率先说道:“今日你可瞧见了?” “姐姐说的是……”钱洛惜这时开始装糊涂了。 “还能是什么?叶婉容也就罢了,毕竟有太后和承恩侯府在撑着,但她萧蕊妮算什么东西,长的一副妖精样。” “姐姐慎言,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钱洛惜小声劝道:“姐姐要是看不过,且看日后便罢,顾忌她的人可多着呢。明日新人就要开始侍寝了,姐姐可要好好准备,争取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钱洛惜有些坏笑地说。 冯嫣然瞬间脸红的娇嗔道:“好你个妮子,竟然敢打趣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起来……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后,进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红枣粥,就入了内室休息了,脑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不禁挑起嘴角轻笑:“果然,能进后宫的都不是简单的,明日可就要热闹了。” 第二日申时,去御膳房拿下午茶的秋菊回来后,小心地瞅着沈玉珺回报:“皇上翻了叶婉容的牌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放下手中的《大禹四方志》,接过竹雨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就开始就着牛乳茶吃着秋菊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豌豆黄:“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秋菊很庆幸自家主子看得清,不争这一时之气。 此时,住在延禧宫东侧殿的萧蕊妮听了小太监的回话,摆手让他下去后,很是平静。 “小主,您别担心,皇上只是顾着太后罢了。”大宫女翡翠小心翼翼的点到,就怕小主发火。自家小主这长相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是惹眼的,这靓寕居里眼睛太多,可不能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知道,我没担心,只是看不得叶裳玫狂妄的样子,先由她高兴几天吧,我眼瞧着,这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她这般行事,吃亏是迟早的。”萧蕊妮冷笑到。 清竹轩里,沐韵芷听完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诗歌,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正对窗边的一大片竹林不言不语。 “小主,您这么好,皇上会眷顾您的,您就不要多想了。”彩云大着胆子劝慰道,自家小主自第一次在国公府见过皇上后,就情陷其中。三年前选秀取消后,毅然决然地拒绝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执意再等三年,好在现在心想事成,没白耽搁年华。 沐韵芷自嘲道:“我没事,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心里也只不过是奢念罢了。既然当初我执意选了这条路,那现在我就不会退缩。”‘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这一心人,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吧? 次日早朝后,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就传来旨意,叶裳玫由从五品婉容升到正五品德容。还真是让人意外,侍寝一日就升了一个位份。 虽说新进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皇上多少都会有赏赐,最多的是进两个位份,最少的也有没赏的,但第一次侍寝就晋位也是有些打眼的。 “皇上还是顾念着哀家的。”叶太后在慈安宫听完身边花嬷嬷得来的消息后说道:“哀家也不指望玫儿能宠冠六宫,但好歹要有个一子半女的,让叶家日后有的依靠就行。也不知玫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太后说道这里,语调变冷一字一字的念道:“希望玫儿千万不要像哀家一样,做了太后也要仰人鼻息,看人看色。” “娘娘,您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了,叶德容是个好的,您就放心养好自个的身子要紧,药快凉了,老奴服侍娘娘快些服下吧。”花嬷嬷端来药服侍太后。 沈玉珺听完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反正依她的家世,皇上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她的。能得了个良媛的位份,她就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今后几日皇上还会不会翻叶德容的牙牌?就要看皇上对太后的态度了。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又是到了十四岁才被记在太后名下,两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今上聪明睿智,懂得隐忍,登基四年就能一举铲除良王,掌握大半政局。现在的皇上政权稳固早已经不受叶家、周家摆布了。 之后的几日,皇上并没有翻叶德容的牌子,反而先后翻了周凝语、沐韵芷和朱琪的牌子。值得一说的是皇上连着两日点了周凝语侍寝,还给她提了两个位份,晋位嫔。沐姬和朱嫔倒是各提了一个位份。 周凝语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也引来了各方的妒意,尤其是叶德容,更是把周凝语视为眼中钉,每每见到都不会有好脸色,总要刺个几句。 皇上的后宫热闹着,沈玉珺的耳朵也没闲着。有秋菊这个耳报神,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她算是悟出来了,像她们这类新进宫的妃嫔第一次侍寝,只要关系不大,伺候得皇上高兴,晋位份还是有希望的。 今日沈玉珺依旧像往常一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就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就开始继续云游在当初带进宫的《大禹四方志》中,很是惬意! 短短几日,宫中可是变化多端,热闹非常。 沈玉珺最近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用意也就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叶、周两家,你们两家抱得太紧了,他看着很是不爽;如果不是,那这就太意味深长了,皇上这是给皇后面子呢,还是下太后脸子呢? 现在可精彩了,叶德容和周嫔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这才刚刚开始。 沈玉珺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游记,不时还会想下最近宫中的热闹。进宫快半个月了,太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称病着。 侍寝过的嫔妃也有四位了,不知下一位是谁倒霉要绞进这浑水当中,反正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家世一般,皇上哪会留意到她,她只管看戏就是了,现在这情况谁绞进去谁倒霉。 沈玉珺想是这样想的,但往往世事难料。 这日未时末,路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添禧楼,由守门的小太监来寿引进院内。路公公远远就看到沈良媛躺在园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书,真是舒服得很!路公公见此情景,不由嘴角抽动。 “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来寿欣喜的报道。 “你说什么,谁来了?”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来问道。路公公不是御前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寿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沈玉珺皱眉似明白路公公来意,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请过来吧。”虽说那事一般都是由敬事房差人过来通知的,但路公公来也是可以的。 竹云竹雨二人闻言忙上前把沈玉珺有些松散的头发衣饰理整齐。刚刚完事,来寿就领着路公公过来了。 “奴才给沈良媛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沈玉珺装傻问道,但心里已经不作它想了。她在宫里老实待着,又没犯事儿,何况又是这个点。 路公公在心里暗想太会装了,当日这位小主儿在殿前就公然拍皇上龙屁,还拍得皇上很舒心,刚进宫就给了这么高的位份,没几分真本事哪端得住。 “奴才是来恭喜沈良媛的,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请小主准备好,凤鸾春恩车今晚戌时会来添禧楼接您到承恩殿侍寝。” 添禧楼的宫人们听说今儿皇上点了小主侍寝,都很是兴奋,毕竟主子受宠,跟着主子的奴才也会好过些。 沈玉珺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会点了她侍寝?毕竟还有萧蕊妮这样的大美人在等着呢。不管心里怎么想,沈玉珺面上都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多谢皇上,有劳公公了。”竹云在主子的示意下,忙掏出银子打赏。 路公公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瞧出沈玉珺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自然的收起银子:“那小主就先准备吧,奴才先告退了。” 路公公心里却暗想,这位沈良媛虽说心宽了点,但还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不是侍寝的好时候,没像一天到晚在御花园里转悠等着跟皇上偶遇的那些嫔妃。如果这位主儿要是一直这样明白下去,路倒是能长些。 三人心中有喜但更多的是忧,不过世家出身,容不得他们喜忧表于情,脸上这会只能是喜意,言行举止都更加谨慎起来。 这不沈玉珺的马车一出皇宫,三人就立刻上前打点。离了宫门好些距离,才上马紧随沈玉珺的马车后。 很快马车就到了沈府大门口,外面吹锣打鼓的,还参杂着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好不热闹!沈府众人早就等候在一旁,就连常年不出府门的沈霖都由两个儿子搀扶着候在门前。 沈玉珺下了马车,沈府一众行礼道:“小主吉祥!” 她忙上前阻止祖父祖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见到自己的祖父,原本有些得偿所愿的轻松,也变得心酸难受了。 “小主不可,您现在已是皇家人,君臣有别,这礼是我们要行的,万不可乱了规矩,留下话柄让人诟病。”沈霖虽说多年不问世事,但行事还是一向谨慎。现在沈玉珺中选,行事就更加慎重了。沈家早已经不得折腾了。这会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沈玉珺知道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这礼她必须得受着。她便无奈地立在那里生生地接受着父母长辈的拜礼。 礼后,沈玉珺赶紧上前扶起众人,跟家人一起来到厅堂。 沈玉珺可以看出众人眉梢眼角的喜意,但也有些带愁。 “好好……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叙。”沈老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住地轻拍着沈玉珺的手,终究是沈家对不住这孩子。 沈玉珺依言别了家人回去自己的秀诗楼休息了,这些日子确实疲累,早些休息,也好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桐知堂里,戚氏也在跟大儿媳梁氏叙话。虽说当初沈家为她大儿子聘娶梁氏时,家里已经败落。梁氏也非什么大家出身,甚至还是出身商户,但她知书达理,人也爽利。这么多年来,倒也入了戚氏的眼。 56.第 56 章 看着她们离开之后, 沈玉珺坐在榻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人有的时候真的会很无奈,她明知道丽妃是个什么心思, 但她却不能宣之于口。她也很想直接对上丽妃,但就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她心里吃不准, 也就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不过她总这样躲着也不是个法子。 “娘娘, 您也别担心,冯嫔小主这样做是对的,至少暂时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避着,别人也说不出个什么不好来, ”竹雨说到。 沈玉珺点了点头:“这次只能委屈她了, 毕竟她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要不是冯嫣然跟她交好, 丽妃又怎么会把心思动到她身上:“现在咱们也不用再猜了,丽妃要拉的那个垫背就是本宫,不会错了。” 竹雨有些气恼地说:“丽妃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她觉得是本宫沾着她了, ”沈玉珺真的是觉得自己非常无辜,这怀孕的事儿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怎么就能怪到她头上了?再说真要怪谁, 那估计只能怪皇上。 竹雨翻着小白眼, 嘴里嘀咕了一句:“她简直就是疯狗, 逮谁咬谁。” “你说本宫是不是要去见见德妃娘娘?”沈玉珺已经不打算再坐以待毙了:“当初德妃娘娘跟丽妃是一同进的王府, 想必德妃娘娘对咱们这位丽妃也会有些兴趣。”不管皇上对丽妃抱着什么想法, 单论丽妃怀的胎有异这一点,想必他也不会过多的护着丽妃。 “娘娘您不躲了?”竹雨笑着说,实在是这段日子太憋屈了。 沈玉珺一手托着腮帮子,嗤笑了一声:“还躲什么呀?与其被丽妃逼着跨出昭阳宫,还不如本宫主动出去。她不是想要拉本宫做垫背吗?那本宫就给她机会,接下来就各凭本事吧。”她也是时候让丽妃知道知道这宫里她说了不算,也好叫她懂得什么是收敛。 沈玉珺到重华宫的时候,德妃正躺在贵妃椅上,拿着本游记在看。婉依看是熙修仪就急急忙忙地进去回禀了:“娘娘,熙修仪来了。” 德妃闻言,就放下了手里的书:“请进来吧,”说着人也跟着起身了,伺候在一边的宫女赶忙上前去想给德妃整理妆容,不过被德妃抬手给阻止了。 沈玉珺进来的时候,德妃披散着一头乌发正站在殿内等她。她赶忙上前行礼:“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德妃知道她规矩,淡笑着上前扶着她起来:“就你规矩多,有了身孕也不松懈,”说完便拉着沈玉珺来到榻边坐下:“你有身孕不能喝这浓茶,本宫让婉依给你泡杯枸杞红枣茶。” 沈玉珺淡笑着说:“多谢娘娘费心了。” “你今天怎么想到来本宫这里走走了?”德妃可是知道沈玉珺的,她一向就不爱走动,怀了身孕之后,更是不见人影。 沈玉珺眼神扫了一下散在四周的宫人,德妃自然是把她这举动看在眼里了,笑了一声,就摆摆手示意伺候在一旁的宫人都下去,只留下婉依在一边服侍着。 沈玉珺看着殿门关上才扭过头看向德妃,无奈地笑了:“这样神秘兮兮的,搞得臣妾自己都不自在。” 德妃见她脸上带着些许自嘲,就端起了炕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在宫里,小心谨慎是对的。本宫也不能保证本宫这重华宫就是密不透风的。”以前她还敢说,但自从知道菀瑕是丽妃的人,她就不敢再这么夸口了。 “今天来,臣妾也是有些私心的,”沈玉珺既然来了重华宫,有些事情就不打算瞒着德妃了,但不该讲的她也一句都不会讲。至于德妃自己猜出来,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德妃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向沈玉珺:“你说说看,看本宫乐不乐意允了你这份私心?”她倒是不介意沈玉珺有私心,毕竟是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就说她跟沈玉珺交好也未必没有私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古以来的道理,她懂的。 沈玉珺看向了德妃,也不打算再啰嗦,就直接奔主题了:“姐姐应该知道我这段日子未踏出昭阳宫半步。” 德妃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她见沈玉珺都自称了,那她也就不再端着架子了,带着打趣的意味说:“你平日里也不爱到处走动,我还以为你这是有喜了之后,人也变得更懒了。” “噗……”沈玉珺忍不住笑出了口:“就算是再懒散也没有半个多月不出门的,”她倒没有不好意思,也不嫌丢脸,脸上的笑也有了些自嘲:“妹妹这是被人给盯上了,”说着还抬眼看向德妃,故意皱了皱眉头,显得很无奈的样子。 她不说,德妃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稍微一思虑,就开口道:“这宫里能盯上你的,你又怕的,丽妃啊?” 沈玉珺憋着嘴,无力地点点头:“跟姐姐说话,就是舒畅。” “哈哈……”德妃看沈玉珺垂头丧气的样子笑了:“你这是夸我?你都那样说了,不是丽妃,难道还是杨氏不成?”说着她脸上的笑也歇了些:“说吧,你是怎么惹上她的?” “还能是什么?”沈玉珺端起红枣茶喝了一口:“还不就是那点子鸡毛蒜皮的事儿。”说着低下头朝自己的肚子扫了一眼,意味就分明了。 德妃也想到了,就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那你说的私心呢,就是来我这扯虎皮?那我可要跟你明说了,丽妃可不怕我。我虽说是四妃之一,但丽妃一向张狂,她连皇后都不怕,还会怕我这个小小的妃子。” 沈玉珺顿了顿,看向对面的德妃:“姐姐,你说丽妃这胎生的下来吗?” 德妃原本打算伸手端杯子的,听了沈玉珺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手就搁在了炕几上,握成了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作为过来人,我可告诉你有些事情不能沾,沾了你这辈子就到头了。” “姐姐想哪里去了,我活得好好的,还不想找死,”说完,沈玉珺的那双桃花眼就直直地看进德妃的双眸里:“姐姐,我要说丽妃这胎有异,你信吗?” 这时德妃的眼睛也是眨都不眨地盯着沈玉珺,见她一点没有回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玉珺用舌头顶了顶牙齿,几息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一点,”但她没有说知道什么。 德妃是聪明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转换了个话题:“你躲丽妃,是因为你知道她的秘密,还是因为什么?” “姐姐跟丽妃相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她的为人?”沈玉珺抬手轻轻搓了搓自己的脸:“丽妃应该是想要除掉我肚子里的孩子,”说到这她稍微停顿了两息:“还有她的肚子。” 过了好一会,德妃突然站起身,看着沈玉珺:“你就告诉我一个准话,丽妃这一胎是不是不能生下来?” “是,”沈玉珺毫不迟疑地回答:“丽妃这一胎应该是用了药。”但她没有说用的是假孕药,毕竟她也不能肯定,只是有些猜想罢了。 “那就说得通了,”德妃又慢慢地坐回到榻上:“我说她怎么自己怀了孩子了,还盯着杨氏的肚子?”丽妃现在的肚子已经快有三个月了,想必她最近就应该要落胎了,等她落胎养好身子,杨氏的孩子也差不多该出生了。这一出连着一出的,她还真没看出来丽妃竟有这本事,看来这么多年是她看走眼了。 沈玉珺就知道德妃通透,一点就通:“她最近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我一直不出昭阳宫,她都已经把主意打到冯嫔身上了,好在冯嫔病了,没受到牵连。” “也就是说她这胎最近是一定要落的,”德妃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转头看向沈玉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玉珺回视德妃:“妹妹今天来姐姐宫里,一则是给姐姐提个醒,二则就是为了引蛇出洞。丽妃不是想要我出昭阳宫吗?那我就顺她一次。” “不错,还算有些气性,没再继续躲下去,”德妃眨了眨眼睛,勾了下嘴角:“想必她这会已经知道你在我这了。” “应该是知道了,说不定都守在我回昭阳宫的路上了,毕竟机会不多,错过了这次,下次她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沈玉珺的那双桃花眼凝视着炕几上的茶杯微微一缩。 “既然你今天来了我这里,就说明你还看得起我,”德妃也不笑了:“等会你离开后,我也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定还能碰到什么冤屈,当个见证人什么的。” “谢姐姐相助之恩,”沈玉珺起身朝德妃福了一礼。 翠微宫里,丽妃自然也知道沈玉珺出了昭阳宫,只是她没想到沈玉珺会去重华宫:“沈氏竟然会跟德妃交好。” 常嬷嬷帮着丽妃打点妆容:“娘娘不再思虑思虑吗?”她还是觉得丽妃这样做不妥,这青天白日的,人多眼杂,她们又一点没有事先做准备,实在不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本宫已经等不了了,”丽妃也知道今日不是个好机会,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要冒险试一下,因为她的身子已经不能再撑了。 沈玉珺带着竹雨竹云离开重华宫之后,就打算直接回昭阳宫了。在离昭阳宫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御湖,沈玉珺一行刚刚走到御湖边上,耳边就传来了一句娇软侬语。 “熙修仪今儿怎么有空出来走走了?”声音娇媚,一听就知道是丽妃。 沈玉珺闻言松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转过身来,上前几步,在离丽妃两步远的地方,朝丽妃福礼:“臣妾给丽妃娘娘请安,丽妃娘娘吉祥。” 丽妃一身粉色宫装,衬得她气色不错:“起来吧,”说着就走到御湖边上:“这转眼都五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沈玉珺站在原地不动:“娘娘今天怎么也出来走动了?” 丽妃转过身来,看向沈玉珺,要说沈玉珺漂亮,在这满宫的美人之中,还真数不着,但她胜在干净,叫人看着舒服。不过丽妃可不喜欢她:“你离本宫那么远,是怕本宫吃了你吗?”积了这么多天的郁气,她可不会对沈玉珺好言好语。 沈玉珺闻言,微微笑了笑,上前几步,走到丽妃身边,稍稍倾身过去,低声说到:“臣妾不是怕您吃了臣妾,臣妾是怕沾着您。”说完就站直了身子,一脸戏嘘地看着丽妃面上的表情。 丽妃眼睛一转看向沈玉珺,嘴角上挑的弧度越来越大,脚向前跨了半步,鼻子几乎杵到沈玉珺脸上:“本宫一点都不喜欢你。” 沈玉珺依旧直板板地站在那里:“那可真是太好了,臣妾胆小,丽妃娘娘的喜欢,臣妾也是一点都不敢受,”说完就迎向丽妃的那双柳叶眼:“娘娘今天是特意在这里等臣妾的吧?” 丽妃那双柳叶眼微微一缩脸上没了笑意:“你知道?” 沈玉珺没有半点迟疑:“臣妾知道。” 过了好一会,丽妃脸上突然又有了笑意,而且越来越大,头稍稍向前,挨近沈玉珺的耳边说到:“那就好,”说完就一手拉着沈玉珺,身子往后仰去。 “娘娘小心,”常嬷嬷尖声叫道:“熙修仪你干什么?”说着就想上前,只不过被竹雨、竹云她们给拦住了。今天丽妃是有目的地出来,身边就只带了常嬷嬷跟一个太监一个宫女。而沈玉珺呢,竹云、竹雨、秋菊、冬梅等等,能带上的都带上了。 沈玉珺是面向湖面,背对着后面的一群宫人。丽妃这都是算计好的,就连常嬷嬷的那声尖叫都是有预谋的,只不过她的那声尖叫好似叫得有些早了。 只见站在湖边的两人,依然站在湖边。 丽妃使尽了力气,可是愣是没拉动沈玉珺,她看着沈玉珺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脸看笑话的样子看着她,她就越来越火大。 沈玉珺在丽妃伸手拉她的时候,就反手握住丽妃的手臂,紧紧地抓住。丽妃是江南人,身子娇小,又经过这段时日的折腾,哪还有什么力气? 沈玉珺见她还不死心,就用力一拉,后退了两步,把丽妃拉离了湖边:“怎么,六月还没到,丽妃娘娘就想到湖里凉快凉快了?”她看着丽妃还在试图扭动的手,脸上有了一丝轻蔑:“臣妾幼时学泅水的时候,也很喜欢玩水,只不过现在大了,臣妾就不喜欢玩水了。” 丽妃听完沈玉珺的话,就知道今天是她大意了,不过见沈玉珺的手还死死地拉着她,心里的火就压都压不住:“你放肆。” 沈玉珺看着丽妃恼羞成怒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的冷笑:“臣妾可不敢撒手,要是娘娘在臣妾眼皮子底下有个什么闪失,臣妾这辈子都会心里不安的,”她有些故意地学着丽妃平日里说话的语调,还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放开,”丽妃还是想要甩开沈玉珺的手,但那只手就跟黏在她身上一样。 常嬷嬷离得老远还对沈玉珺喊着:“熙修仪不得对娘娘放肆。” 沈玉珺可没忘记这个老嬷嬷刚刚的那句尖叫,也扭头对她喊了一句,声音还老大:“嬷嬷是年纪大了吧,老眼昏花了,没见着丽妃娘娘一心想要寻死吗?本宫是在救她。”说完也再不看常嬷嬷了,依旧死死地抓着丽妃的手臂。 “你放开本宫,”丽妃瞪着沈玉珺。 沈玉珺冷笑着看着丽妃,把她拉近,挨着她的耳朵,低声说到:“想要把锅砸到臣妾头上,娘娘怎么不先问问臣妾同不同意呢?” 丽妃闻言也不再挣扎了,脸微微扭过去,看向沈玉珺:“你什么意思?” 沈玉珺淡笑着看向丽妃,眼角余光扫了下她的肚子:“娘娘肚子里的那块肉,娘娘自己不是最清楚吗?”她也懒得跟丽妃绕弯子。 丽妃听沈玉珺提到她的肚子,就知道不好,眼睛死死地瞪着沈玉珺,故作镇定地说:“你在说什么?本宫不是很清楚呢。” 沈玉珺勾嘴一笑:“不清楚不要紧,要说娘娘您是千年的狐狸,那臣妾怎么也算是初生的牛犊吧,”她低着头看着丽妃气愤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娘娘只要知道,臣妾不想沾着您,那您最好也不要来招惹臣妾。不然臣妾就算踩不死您,也会要您缺胳膊少腿的。”说完她就放开了丽妃的手臂:“你肚子里的那块肉是个什么东西,娘娘知道,臣妾也知道。臣妾本不想理娘娘的那些事儿,只想安生的过好日子,没想到娘娘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娘娘您是不是打量着臣妾软弱好欺负,什么屎盆子都敢往臣妾头上栽?” 丽妃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双眼就那样看着沈玉珺:“你也太天真了,没有证据,就算你说出去又有谁会信?更何况本宫的胎如何,太医还会不清楚。” “臣妾既然敢说出口,那就是有证据的,”沈玉珺心里想着,只不过她不敢把证据摆出来罢了:“再说,就算臣妾没有证据,但臣妾有嘴啊,娘娘不知道‘三人成虎’吗?” 丽妃看着沈玉珺得意的样子,已经被气到开始喘着大气了:“你刚刚去了德妃那里。” 沈玉珺嗤笑了一声:“这宫里日子太难过了,臣妾总要给自己找点助力。不然日后再遇到像娘娘这样有权有势的,臣妾岂不是要束手就擒?” “你跟德妃说了什么?”丽妃现在想撕了沈玉珺。 “德妃娘娘驾到!” 沈玉珺心想着德妃来得可真及时,笑着对丽妃说:“看来真的是背后不能说人,看这不就到了,至于臣妾跟德妃娘娘说了什么?娘娘还是自己问吧。”说完就不再理会丽妃了,转身朝德妃那边走过去:“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德妃看了看沈玉珺,又越过她看向丽妃:“起来吧,”拉着沈玉珺起身,看着丽妃说:“今儿倒是奇了,你们两个是宫里最会躲懒的,今儿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丽妃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演戏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刚刚那会还差点被沈玉珺气得冒烟,这会丽妃就已经可以言笑焉焉的过来了:“臣妾给德妃姐姐请安了,”微微福了一礼,就算是走了过场:“今儿日头好,臣妾刚好闷得慌,就出来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原来丽妃跟本宫一样,都觉得今儿天气好,适合出来松动松动,”德妃有些意味深长得看着丽妃,后又看向丽妃的肚子:“妹妹这也快有三个月了吧?” 德妃提到肚子,丽妃心里就一突,不过面上有了一丝温柔,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是啊,一转眼都快三个月了。”其他的她也不说,只静观其变。 沈玉珺站在一边,看着她们二人你来我往的,心里忍不住的感叹,果然是在宫里混久了的,这话说得是柔中带水,不过里面的棍棒可不少。 德妃之前听了沈玉珺的话,这会再探丽妃的底,就不是那么难了。她看着丽妃应对自如的样子,心里就推翻了以往对丽妃的定位,这哪是一个草包会有的表现?看来是她小看丽妃了,被她那张脸给骗了。 “皇上驾到!”突然传来了路公公的吟唱,三人皆是一惊,不过赶快整理了情绪,准备迎驾。 丽妃听到吟唱的时候,身子一顿,见德妃转身走了之后,才看向沈玉珺,低声警告到:“最好闭紧你的嘴巴,不然本宫……” 沈玉珺回视她,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自己的红唇上:“嘘,臣妾最听不得威胁,呵……”哼笑一声之后,也转身快步跟上德妃,迎了上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沈玉珺跟德妃双双福礼道。 丽妃深深吸了两口气之后才缓缓跟着过来了:“德妃姐姐跟熙修仪真是的,一听说皇上来了,就抛下臣妾,皇上可要替臣妾说她们两嘴,”说完也给皇上行礼请安了:“皇上吉祥。” 57.第 57 章 此为防盗章  景帝的突然出现, 让屋里的笑语霎时停顿。瞬间沈玉珺就反应过来了,一时急了就忙从榻上翻下来, 上前行礼:“皇上吉祥!” 屋内的人也回过神来了,忙跪地叩拜:“皇上吉祥!” 景帝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 摆摆手:“都起来吧。” 景帝很自然地坐到沈玉珺刚刚躺着的地方, 迎着灯光仔细观察了沈玉珺。没想到沈玉珺还真如小路子说得那般,气色红润有光泽, 而且承了宠之后看起来好似更有味道了, 刚刚在乾元殿就有些兴致,现在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景帝一向不会委屈自己就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了,这里有你们主子伺候着就行了。” “诺”福礼完, 宫人们就躬身退出。 沈玉珺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驾临添禧楼,敬事房也没知会一声,心里有些没底, 皇上到底站在外面多久了。 添禧楼的宫人现在也都很惶恐, 刚刚那样笑闹,估计皇上也是听到了,皇上会不会治罪于她们。 屋里只剩景帝和沈玉珺两人时,景帝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沈玉珺, 沈玉珺不是属于那种让人惊艳的美人,但却很有一番独特的气质, 宁静悠长, 愈看愈合眼, 她大概就是属于耐看的那一类。最重要的一点, 她安分。 沈玉珺知道景帝在打量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一时急了,就口无遮掩道:“皇上是否需要洗漱?” 她说完就想把这句话拧成桂花珍珠鱼吞进肚子里,这不是明摆着要皇上洗洗睡吗? 景帝倒是稳得住自己,那双深刻的凤眼有些笑意,更显得邪魅,嘴角微微上挑:“朕的爱妃可是想朕了,这般急切!” 沈玉珺红着脸,还故作镇定的屈膝福礼道:“皇上是嫔妾的夫,侍奉皇上是嫔妾应尽之德,嫔妾怎敢怠慢。” “你倒懂事,”景帝一向见不得人安生,就道:“既然如此,爱妃还愣着干嘛,过来服侍朕吧。” 沈玉珺松了口气,缓步上前服侍景帝更衣。话说一回生两回熟的,这次沈玉珺也没有太过矜持。景帝有些故意,一直坐在榻上,看着她手忙脚乱的。 沈玉珺刚刚褪下的红晕又爬上了两颊,这会子连脖颈都染上了粉红。 因为沈玉珺紧靠着景帝,景帝今晚的兴致就更为强烈了,感觉到身体的紧绷,景帝霍地站起身来。沈玉珺一时不察,身子就有些踉跄后仰,突然腰腹被一有力的手臂给拉了回来环住。 沈玉珺紧依在景帝怀里,心里有些埋怨自己的不经事。景帝怀抱着这清香娇躯,心里想要沈玉珺的想法立时如烈火烹油般更为强烈。 “吻朕,”景帝命令的口气吐字到。 沈玉珺虽说已经不是初次侍寝,但到底还是很紧张,耳边传来醇厚暗哑的声音,口气好似命令。她也不知不觉地按言行事,等她送上自己的香唇的时候,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小脸爆红,如似要滴血一般,想要缩回来,但没机会了。 景帝很满意沈玉珺的表现,当然他也发现沈玉珺平时在处事上很是正经,但在床笫之事上却很迷糊,不过胜在热情。 当沈玉珺的红唇碰上景帝的薄唇时,景帝也好似等不及一样,反为主动立时缠了上去。过了一会,沈玉珺有些受不住,就想退后。景帝察觉她的想法,便伸手抵住她想要逃离的脑袋,使她更为贴近自己,耳边传来沈玉珺“呜……呜……”的声音。 景帝转身就把沈玉珺压在榻上,伸手就去解她的束腰…… 一个时辰之后,景帝趴在沈玉珺身上喘息着。不可否认,他能在沈玉珺身上能得到极致的欢愉,这是景帝从未体会过的。 景帝感到身下的沈玉珺有些僵硬,以为她不喜欢刚刚的事,就有些不悦,将将动一下,耳边就传来软软娇娇的还带有丝毫激情后的沙哑的声音:“皇……皇上,不……不要了,嫔……嫔妾真的不行了。” 景帝听后心里刚刚的不快瞬间消失,而且还很高兴,毕竟身为男人,最喜欢自己的女人对他男人本色的认可。 他低头细察着沈玉珺的脸色,发现她满脸通红,景帝霎时好心情:“哈哈哈……好了,你也别委屈了,朕今天就先放过你。”说完,还捏了捏她腰间的细肉恶趣味道:“这好东西吃下去了,爱妃怎么光长肉不长力气呢?” 景帝打趣完就起身下榻,留下满脸气恼的沈玉珺。 “你准备就这样赖在榻上,一会他们要送水进来的。”景帝说道。 沈玉珺原还有些错愕,但也很快意识到景帝话中的意思,原来他俩刚刚就在榻上做事了,而且动静还那么大!沈玉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全身上下迅速布满红晕。 景帝站在榻边看着沈玉珺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心情是愉悦到了顶点,就上前抱起沈玉珺向内室走去。沈玉珺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因为她根本没法见人了。 “好了,你也别再龟缩了,他们知道规矩的,快点把床掩好,小路子要送水进来了。”景帝实在是不想再看沈玉珺的乌龟样。 沈玉珺闻言,立马起身掩好床幔,心里自我安慰着:“自己本就是景帝的女人,床事敦伦本就天经地义,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宫人也不敢说景帝的闲话。” 很快沈玉珺就听到声音,一会,屋里又恢复安静,耳边传来景帝的声音:“出来洗漱。” 沈玉珺虽然全身黏黏糊糊的不舒服,但也知道和景帝一起洗漱是不明智的行为,就喃喃的开口道:“皇上还是您先洗吧,嫔妾一会再洗漱。” 景帝有些不满:“磨蹭什么,快点,时候不早了,今晚你还想不想睡了?”景帝知道沈玉珺担心什么,就意味深长的说道:“朕今晚也有些累,快点,朕明早还要早朝。” 沈玉珺想想也是,皇上明早还要早早起来早朝,想必今晚是不会再来了,也就不再磨蹭,起来洗漱了。 刚到卯时,景帝就醒了,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沈玉珺,有些好笑,原也没想吵醒她,自己起身了。 屋外路公公听到屋内传来声响,立马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服侍。 路公公见景帝一人起身,却不见沈婉仪,就有些愣神,想着这沈婉仪还真是个懒的,皇上都起身了,她怎么还睡着呢,还想不想得宠了? 很快景帝就在路公公的服侍下,打理好行头,挥退宫人,转身来到床边。景帝看着熟睡的沈玉珺自语道:“你倒是舒坦 ,不用请安,还可以睡到饱,朕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平衡呢,你说朕该怎么办?” 景帝说完见床上还是没动静,不由心里更是不平衡,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了。 景帝刚走,沈玉珺就睁开眼睛。其实在景帝起身时,沈玉珺就醒了,毕竟沈玉珺自小就接受的是大家闺秀的教育,睡眠一向不深。 沈玉珺心里怨念着景帝,想着:“男人的话果然不能轻信,即使那个男人是金口玉言也是一样,昨晚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昨晚景帝在浴桶里哪里就放过她了,一直闹到丑时正才方休。沈玉珺昨晚是什么脸面都没了,低泣求饶,根本没用。到最后还是让景帝尽兴了才罢休。 这厢沈玉珺是疲倦异常,那边景帝却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得很! 早朝之后,景帝在乾元殿里看着今天送上来的奏折,对伺候在一边的小路子说:“你去后宫传朕旨意,沈婉仪德容兼备,舒慧恭肃,甚得朕心,晋为德容。”景帝不承认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见不得沈玉珺过得这么闲,总是要给她找点乐子乐呵下。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辞,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也就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路公公还有急事,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抬手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轻举妄动,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小主,”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真可谓是惊吓连连。要是小主光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但恰恰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 “小主不打算传……”竹云没有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风声鹤唳的,没得让人抓住把柄,”沈玉珺细细想着说:“你也不要担心,沈家跟孙家一向没什么往来,不会受到牵连。”沈玉珺在家中可是依稀听说孙家一直有意打压她沈家,这次孙家遭殃,对她家来说应该是好事。 果然如沈玉珺所说,宫里起风了。 下午秋菊刚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不想就传来孙贵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秋菊连忙竖起耳朵打听消息,很快就拎着膳食回到添禧楼:“小主,孙贵嫔被打入冷宫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手中的游记一紧,随后又放下了:“这是迟早的事儿,就不知孙家怎么样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到消息说孙家被围了。” “这都快六月的天了,京城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热起来了,”沈玉珺并没有过多感叹,所有的事都是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吩咐下去,这些日子无事就不要随便走动。” “是,”竹雨屈膝应道。 京城也因为孙府被围而变得异常敏感。 当天夜里孙府的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被下了诏狱,与此同时平日里与孙府来往密切的几家也都被围了。 此时位于伴月里弄的沈府里也是一片低沉。 宁寿堂里沈家众人都聚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珺姐儿在宫里怎么样了?”二夫人钱氏打破了宁寿堂的安静,一声叹息显得尤为深长。 大太太戚氏也是担心的嘴里一直念着佛经,祈求佛祖保佑:“自小就没让人操心过,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像是自我安慰,但又很不确定。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大老爷兄弟回来了:“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沈大老爷看上去很是疲倦,眼睛都红了。 “可打听到怎么回事?”沈霖沉声问道。 “儿子打听到了一些,”沈大老爷接过妻子递上来的水,大口喝了几口,就开口说道:“宫里的孙贵嫔被废了,今晚上连跟孙贵嫔有些关系的黄贵容也被贬了。据说是孙贵嫔借刀杀人不成,反倒拖出孙家跟孽党良王关系密切的事儿。黄贵容往宫外递消息被抓,所以……” “借刀杀人,杀谁?”沈霖捕捉到自己大儿子的细末迟疑。 大老爷沉吟一会,也就不想瞒了:“是想借沈德容杀叶婕妤,不过沈德容聪慧没被算计到。” “啊……”戚氏差点当场晕过去,即使端坐在那里也是强忍着眼泪,全身发抖。 “那沈德容怎么样了?”沈老夫人也是心中巨惊连忙问到。 “母亲放心,沈德容没事,也没被牵连,”沈大老爷也是心中难安,那是他的嫡女啊,唯一的嫡女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一手轻拍着胸口,一手还紧握着坐在边上的戚氏的手:“沈德容可还好?” “具体儿子不是很清楚,但总是无碍的,”大老爷刚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为女儿捏了一把冷汗。 “哎……都以为这富贵好得,却不知其中凶险。孙贵嫔那是死有余辜,但这黄贵容就这么说贬就贬了。”沈老夫人一向宠爱沈玉珺,心中更是心疼得紧。 “老大老二,叫上哲臣他们,来我书房,”沈霖得知孙女没事,就开始细细筹谋了,这也许会是沈家的机会。这次大动,肯定会空出不少缺。孙家,老夫不谢了,就当是这些年孙家还的债吧。 “儿子知道了。” 这一夜不仅京城有很多人忐忑难眠,皇宫里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前朝没有片刻宁静,反而是后宫一改以往的热闹,彻底的平静下来,当然皇上也没有踏足后宫半步。 转眼八月已经过去一小半了,前朝也渐渐平息下来了。 孙氏一族到底是没有逃过这一劫,成年男子都被斩首,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是被流放到西北蛮荒之地。而孙贵嫔在听到这消息后,当天夜里自戕于冷宫之中,很诡异的是孙贵嫔的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是红菱。 到此,由红菱引发的一连串的血案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前朝后宫也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清洗。 乾元殿里,景帝背着手,站在殿前的正大光明牌匾之下,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路公公进来时,屏退了一众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看殿门关上才上前回禀。 “皇上,良王嫡孙确定身份已被送走,孙家男嗣也除干净了。” “朕自登基以来,给过他机会,既然他不知感恩,那就不要怪朕赶尽杀绝。” “皇上对良王一脉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朕倒是小看孙家了,原以为是一家忠仆,没想到竟是奴大欺主。良王嫡孙再是余孽,但也是我皇室血脉,竟被养成那般怯懦。孙家野心倒是不小。”景帝想到太医回报说那孩子早已被下了绝嗣药,就已经决定要将孙家除尽。 “孙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除必是大患。”路公公这些年跟着景帝一路过来,早就冷了情了,如若不心狠手辣,他们主仆都不知道埋骨在哪了? “最近宫里可有异动?”景帝想到景仁宫、慈安宫还有……,嘴角就不由的上勾,有些人,不动她,不代表他永远都不动。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过添禧楼倒是没有。”路公公这次倒有些欣赏沈德容了,要说沈家在宫里没有暗线,打死他都不信。沈家是什么人家,正真的开国元勋,圣祖亲封的侯爵,虽说现在没落些,但底子还在。 这次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不暗地里审红菱,不就是想要顺便清理后宫吗?结果沈德容倒好,天天躲在添禧楼,门都不出。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每天除了去御膳房拿吃食,就是去内务府拿份例。一点都不活络,使得盯着他们的暗哨都没精神了。 不过沈德容也不是个傻的,利用这次机会,倒是把自己个宫里给捋了一边。遣走了两个太监,一个宫女,现在添禧楼的确干净多了。照这样下去,沈德容的添禧楼早晚要跟铁桶一样,以后她躲起来可就更安心了。 “那些不安分的该换的换,该遣的遣。至于不干净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景帝最近可算是大开杀戒。最近京城里,连往日在外经常走动的纨绔都不见一个,纷纷把脑袋拴在家里,就怕一个不好触了这位霉头,脑袋搬家是小,连累家族是大。要知道当今这位最喜欢的就是连坐了。 “诺” “沈家蛰伏太久了,也该是时候动动了。告诉楚衍,沈哲臣可以用用。”这次的事到底是亏了那个小妮子,就算是补偿吧。沈家也的确沉没太久了,曾经的齐阳侯府,终究是先帝过了。 “是,”看看,看看,沈德容就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这不皇上的恩赐就来了。楚衍是谁?皇上的心腹,禁军统领,掌管着整个京都的军事要务。这沈哲臣要是到他那,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这也要看沈哲臣扶不扶的起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提拔,比给沈德容晋位来得实在多了。 “京里已经清理一遍了,现在该轮到外面,传朕旨意,让南宁总督严竖回京自辩。” “是,奴才这就去办,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年的中秋家宴还办不办?”路公公想到皇后,也是替她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事还来问皇上,没见着皇上最近心情不美丽吗? “臣妾(嫔妾)告退,”妃嫔们纷纷起身告退。 沈玉珺巴不得赶快离开,回自己的地儿喝杯压惊茶,也好平息平息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辞,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也就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路公公还有急事,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抬手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轻举妄动,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小主,”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真可谓是惊吓连连。要是小主光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但恰恰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 58.第 58 章 此为防盗章 “那你们就都回去吧, ”景帝也起身准备离开。 “臣妾(嫔妾)告退, ”妃嫔们纷纷起身告退。 沈玉珺巴不得赶快离开,回自己的地儿喝杯压惊茶, 也好平息平息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辞,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 也就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 ”路公公还有急事,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 ”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抬手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 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 别让他们轻举妄动,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 小主, ”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真可谓是惊吓连连。要是小主光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但恰恰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 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 “小主不打算传……”竹云没有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风声鹤唳的, 没得让人抓住把柄, ”沈玉珺细细想着说:“你也不要担心, 沈家跟孙家一向没什么往来,不会受到牵连。”沈玉珺在家中可是依稀听说孙家一直有意打压她沈家,这次孙家遭殃,对她家来说应该是好事。 果然如沈玉珺所说,宫里起风了。 下午秋菊刚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不想就传来孙贵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秋菊连忙竖起耳朵打听消息,很快就拎着膳食回到添禧楼:“小主,孙贵嫔被打入冷宫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手中的游记一紧,随后又放下了:“这是迟早的事儿,就不知孙家怎么样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到消息说孙家被围了。” “这都快六月的天了,京城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热起来了,”沈玉珺并没有过多感叹,所有的事都是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吩咐下去,这些日子无事就不要随便走动。” “是,”竹雨屈膝应道。 京城也因为孙府被围而变得异常敏感。 当天夜里孙府的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被下了诏狱,与此同时平日里与孙府来往密切的几家也都被围了。 此时位于伴月里弄的沈府里也是一片低沉。 宁寿堂里沈家众人都聚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珺姐儿在宫里怎么样了?”二夫人钱氏打破了宁寿堂的安静,一声叹息显得尤为深长。 大太太戚氏也是担心的嘴里一直念着佛经,祈求佛祖保佑:“自小就没让人操心过,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像是自我安慰,但又很不确定。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大老爷兄弟回来了:“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沈大老爷看上去很是疲倦,眼睛都红了。 “可打听到怎么回事?”沈霖沉声问道。 “儿子打听到了一些,”沈大老爷接过妻子递上来的水,大口喝了几口,就开口说道:“宫里的孙贵嫔被废了,今晚上连跟孙贵嫔有些关系的黄贵容也被贬了。据说是孙贵嫔借刀杀人不成,反倒拖出孙家跟孽党良王关系密切的事儿。黄贵容往宫外递消息被抓,所以……” “借刀杀人,杀谁?”沈霖捕捉到自己大儿子的细末迟疑。 大老爷沉吟一会,也就不想瞒了:“是想借沈德容杀叶婕妤,不过沈德容聪慧没被算计到。” “啊……”戚氏差点当场晕过去,即使端坐在那里也是强忍着眼泪,全身发抖。 “那沈德容怎么样了?”沈老夫人也是心中巨惊连忙问到。 “母亲放心,沈德容没事,也没被牵连,”沈大老爷也是心中难安,那是他的嫡女啊,唯一的嫡女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一手轻拍着胸口,一手还紧握着坐在边上的戚氏的手:“沈德容可还好?” “具体儿子不是很清楚,但总是无碍的,”大老爷刚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为女儿捏了一把冷汗。 “哎……都以为这富贵好得,却不知其中凶险。孙贵嫔那是死有余辜,但这黄贵容就这么说贬就贬了。”沈老夫人一向宠爱沈玉珺,心中更是心疼得紧。 “老大老二,叫上哲臣他们,来我书房,”沈霖得知孙女没事,就开始细细筹谋了,这也许会是沈家的机会。这次大动,肯定会空出不少缺。孙家,老夫不谢了,就当是这些年孙家还的债吧。 “儿子知道了。” 这一夜不仅京城有很多人忐忑难眠,皇宫里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前朝没有片刻宁静,反而是后宫一改以往的热闹,彻底的平静下来,当然皇上也没有踏足后宫半步。 转眼八月已经过去一小半了,前朝也渐渐平息下来了。 孙氏一族到底是没有逃过这一劫,成年男子都被斩首,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是被流放到西北蛮荒之地。而孙贵嫔在听到这消息后,当天夜里自戕于冷宫之中,很诡异的是孙贵嫔的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是红菱。 到此,由红菱引发的一连串的血案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前朝后宫也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清洗。 乾元殿里,景帝背着手,站在殿前的正大光明牌匾之下,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路公公进来时,屏退了一众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看殿门关上才上前回禀。 “皇上,良王嫡孙确定身份已被送走,孙家男嗣也除干净了。” “朕自登基以来,给过他机会,既然他不知感恩,那就不要怪朕赶尽杀绝。” “皇上对良王一脉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朕倒是小看孙家了,原以为是一家忠仆,没想到竟是奴大欺主。良王嫡孙再是余孽,但也是我皇室血脉,竟被养成那般怯懦。孙家野心倒是不小。”景帝想到太医回报说那孩子早已被下了绝嗣药,就已经决定要将孙家除尽。 “孙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除必是大患。”路公公这些年跟着景帝一路过来,早就冷了情了,如若不心狠手辣,他们主仆都不知道埋骨在哪了? “最近宫里可有异动?”景帝想到景仁宫、慈安宫还有……,嘴角就不由的上勾,有些人,不动她,不代表他永远都不动。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过添禧楼倒是没有。”路公公这次倒有些欣赏沈德容了,要说沈家在宫里没有暗线,打死他都不信。沈家是什么人家,正真的开国元勋,圣祖亲封的侯爵,虽说现在没落些,但底子还在。 这次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不暗地里审红菱,不就是想要顺便清理后宫吗?结果沈德容倒好,天天躲在添禧楼,门都不出。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每天除了去御膳房拿吃食,就是去内务府拿份例。一点都不活络,使得盯着他们的暗哨都没精神了。 不过沈德容也不是个傻的,利用这次机会,倒是把自己个宫里给捋了一边。遣走了两个太监,一个宫女,现在添禧楼的确干净多了。照这样下去,沈德容的添禧楼早晚要跟铁桶一样,以后她躲起来可就更安心了。 “那些不安分的该换的换,该遣的遣。至于不干净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景帝最近可算是大开杀戒。最近京城里,连往日在外经常走动的纨绔都不见一个,纷纷把脑袋拴在家里,就怕一个不好触了这位霉头,脑袋搬家是小,连累家族是大。要知道当今这位最喜欢的就是连坐了。 “诺” “沈家蛰伏太久了,也该是时候动动了。告诉楚衍,沈哲臣可以用用。”这次的事到底是亏了那个小妮子,就算是补偿吧。沈家也的确沉没太久了,曾经的齐阳侯府,终究是先帝过了。 “是,”看看,看看,沈德容就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这不皇上的恩赐就来了。楚衍是谁?皇上的心腹,禁军统领,掌管着整个京都的军事要务。这沈哲臣要是到他那,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这也要看沈哲臣扶不扶的起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提拔,比给沈德容晋位来得实在多了。 “京里已经清理一遍了,现在该轮到外面,传朕旨意,让南宁总督严竖回京自辩。” “是,奴才这就去办,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年的中秋家宴还办不办?”路公公想到皇后,也是替她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事还来问皇上,没见着皇上最近心情不美丽吗? 这时的承恩殿内,可谓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明黄色的床幔内,景帝眯着独特的凤眼正看着偎依在他胸前的女人。雪白的娇躯上遍布着青紫的痕迹,巴掌大的脸上还可见清晰的泪痕,小小的樱桃嘴红肿着还不时一瘪一瘪的,看着十分委屈可怜。 景帝不想承认自己刚刚失控了,无视她的哭求,一边一边的要她。明知她初承恩露,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在沈玉珺身上,景帝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销魂滋味。瞥见沈玉珺睫毛微颤,景帝知道她在装睡。算了,今晚是自己失控了,那就多容她些吧。 “回去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了,下次朕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你就继续在这休息吧,睡醒再回去,朕会让人传话免了你明日的请安。” 景帝对“睡着”的沈玉珺说,见其继续装睡便“哼”了一声,随后起身唤了路公公进来伺候,等一切都打理妥当后,景帝就离开承恩殿了。 景帝离开后,沈玉珺睁开双眼,眼睛水润水润的很是委屈,心中暗暗谴责,真是禽兽,跟百八年没开荤似的,好在自己聪明最后装晕,不然肯定更惨。沈玉珺忍痛拥被坐了起来,叫了竹雨竹云进来伺候。 两人见沈玉珺全身都是青紫,都心疼得要死,还在心底大逆不道的怪罪元景帝粗蛮,不懂怜香惜玉。 “小主,皇上允许您在这休息到早晨,您就抓紧时间休息会吧。”竹雨心疼的劝导。 “后宫三品以下的嫔妃是不能在承恩殿留宿的。即便是皇上恩赐,我也不能放肆,给人留下话柄。好了,我没事,赶快收拾下回去,辰时还要给皇后请安呢。”嫔妃第一次侍寝之后,按规矩都是要给去皇后请安的,之后就要等位份够了再去请安。 “皇上不是说免了您明日的请安吗?” 竹云忍不住敲了下竹雨的脑袋:“你笨啊,小主现在刚承宠,就不去给皇后请安,虽说有皇上的赐免,但也难免会被有心人说小主刚承宠就恃宠而娇。现在后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小主,你不知道啊,赶快的收拾好回去,小主也好早些歇息。” 沈玉珺终于在寅时一刻回到了添禧楼开始休息,将将眯了一会就到了卯时二刻了。沈玉珺起身后由宫女打点好后,就早早的去景仁宫请安了。 “娘娘,沈良媛来给娘娘请安了,”皇后宫里的魏公公回禀道。 “她倒是懂规矩!”皇后坐在妆奁前由容嬷嬷打点妆容:“先让她在殿里候着吧。” “诺” 很快宫里的妃嫔就都到齐了。 “妹妹昨儿才侍寝过,今儿倒是早,”叶婕妤娇笑嫣嫣地掩嘴说道:“妹妹看着娇俏,可比叶德容要健壮多了。” 叶德容在首次侍寝完后,就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向皇后请安。 沈玉珺知道今天请安不会平顺,心里早有准备以不动应万变:“多谢叶婕妤夸奖。”沈玉珺说完便退回去安静地站在一边。 叶婕妤见一拳打在棉花上,觉得忒没意思,也就打住话语了。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皇后就出来了。 “噢,沈良媛也来了?”皇后好似意外地说:“你昨儿刚刚侍寝过,身子想必还乏得很,皇上也打发宫人过来招呼了,说是免了你今儿的请安,没想到你就来了。” 沈玉珺忙起身再次向皇后请安:“嫔妾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起来吧,沈良媛太拘谨了!”皇后眉角微扬的说。听话就好,懂规矩总比那起子没规矩的好些。 沈玉珺起身道:“纵是皇上、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嫔妾也不能太放肆,能向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的福气。” “知道你懂规矩,快坐下吧。”皇后微笑很是满意沈玉珺的作法:“周嫔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身子已经大好。”周凝语前些日子不慎着凉很是折腾了一番:“嫔妾今个特地过来请安,也感谢娘娘赏赐的上好的药,嫔妾才能好得这般快。” “好了就好,”皇后目光像似无意间扫过一众妃嫔笑说道:“大家都是姐妹,要保重好身子,才能服侍好皇上,为皇上延绵子嗣。”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妃们都站起身来福礼。 “恩,你们知道就好,都起身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就都散了。 沈玉珺带着竹云和秋菊回到添禧楼,刚刚进入内间,沈玉珺就支撑不住地软倒在榻上。 “小主您没事吧?”竹雨忙上前服侍沈玉珺:“奴婢服侍您休息下吧?” 沈玉珺摆手阻止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待会还有些事,你先去准备些吃食,我进了想必会好点。” 沈玉珺想着不管自己昨晚是否得了皇上的眼,今儿总都会有圣旨过来的。 竹雨虽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终究是明白事的:“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很快,竹云和冬梅就领来了朝食,服侍沈玉珺用了些。 吃完朝食后,沈玉珺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实在是疲倦得很,心中不免对景帝的不知节制有些怨言,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第一步走的还不错,日后在这宫里也会松快些。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路公公就带着旨意来到添禧楼。 沈玉珺领着添禧楼的所有宫人跪迎圣旨。 “沈氏玉珺,端庄舒慧,净灵温婉,深得朕心,特晋为从五品婉仪。钦此!” “嫔妾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玉珺叩谢完,便在竹雨的搀扶下起身了。 路公公上前对沈玉珺行礼说道:“恭喜沈婉仪小主,皇上还赐香云纱一匹,素锦一匹,景泰蓝手镯一对,玉如意一柄,珍珠一斛,金步摇一对……仅供小主赏玩。” 沈玉珺虽说是后妃,但要想在这后宫活得顺便点,对皇上身边的人,总是要礼让一些的。说句见笑的话,这些御前的人陪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可比她们这些后妃要多得多。这历朝历代的君主身边可不仅仅只有枕边风,能上眼药的人多了去了。 “多谢公公!”,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来宣旨的宫人。 路公公也不推让,直接接了赏赐,再次向沈玉珺行礼道:“奴才要回去复旨就先告退了。” “那公公慢走,小邓子替我送送路公公。”沈玉珺招来大太监吩咐道。 “诺”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竹雨领着添禧楼的宫人们向沈玉珺叩拜。 “起来吧,今儿都有赏,待会你们就到竹云那去领赏。”沈玉珺一向不是个小气的,也很懂得御人之道:“如今宫里的情形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行事,想必也不需我再多说什么,你们都看着办吧。” “奴婢(奴才)谨遵小主教导,定当谨言慎行。” “明白就好,”沈玉珺满意底面人的表现:“下去吧。” “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用不着,秋菊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收到库房里面去吧。”沈玉珺看着这些实实在在的赏赐,瞬间觉得身子也不疼了,精神头也好了,像昨晚那样的事还可以多来几次。 “小主,这会不会太打眼?”竹雨虽然欣喜于自家主子的晋升,但也很是担心,毕竟一下子升了两个位份,这除了周嫔之外,小主也算是一个了。 “打眼又能怎样?”沈玉珺坐在榻上低垂着眼睛说:“宫里的女人争得不就是这个吗?” 后宫的妃嫔争宠不就是为了提高位份吗?没有相当的位份,在后宫之中也只是为人鱼肉;没有相当的位份,就连生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现在宫里的皇子公主哪个是养在生母膝下的,还不都是因为他们生母位份太低了。 沈玉珺并不担心自己目前的状况,因为皇上昨晚的话已经摆在那了,她知道皇上之后几天是不会再招她侍寝的。 沈玉珺见竹雨还是有些担心,就点到:“你放心,你家小主现在还不到打眼的时候,后面不是还有人吗?” 竹雨也不是笨的,一点就通,知道自家主子有打算,心里也就松快很多了。 “小主,冯贵人和钱常在来了,”冬梅进来回报道。 “请进来,”沈玉珺也整理妆容起身去了厅里。 59.第 59 章 此为防盗章  “是呀, 小主您进宫都半年多了, 还没好好逛过御花园呢, ”竹云也在一旁附议到。 “你是自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吧, ”沈玉珺打趣竹云道:“不过也好,我是很久没出去走动了。之前还因为一些原因不好出去, 现在外面也稍稍平静了,想来这会还没人敢放肆,那就出去逛逛吧。” 御花园这头的亭子里, 坐着几位低位的妃嫔, 她们也是出来换口气的。 “几日没见, 姚姐姐倒是清瘦了不少, ”窦明珠挽着姚若彤的手臂, 轻轻摇晃着。 “我这是苦夏, 还没养回来, 每年都是一个样。倒是你看着娇俏了不少。”姚若彤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放在膝上。 “娇俏动人又怎样, 还不是没人欣赏,”窦良媛虽是小声呢喃, 但姚若彤还是听进耳里了。 姚若彤目光四处打量着,扫到一角, 双眼一眯, 鲁云隐, 她怎么也出来走动了?刚刚还没注意到。 也许是姚若彤的目光太过强烈, 这时鲁云隐也转过头来看向姚若彤, 两人双目对视了几息,就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姚若彤在心里很是嘲笑了一番,京城第一才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跟她一样到现在也就侍寝过一次。半年多过去,这不就放下身段来御花园找机会了。 鲁云隐心里也不好过,她到现在也只承过一次宠,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没想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自己在这宫里还真是什么都不是。要不是中秋晚宴,她大胆了一会,估计这会还是处子之身。 “几位妹妹都在呢,我不打搅几位吧?”周嫔领着丫鬟走入亭内。 亭内一众人也纷纷起身福礼。 “妹妹们不必客气,”周凝语走到中心位置坐下,一脸享受的样子,心想着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向她行礼。 “妹妹我没看错吧?周姐姐这烟云蝴蝶裙用的是滚雪细纱做的呢,好看极了。”说话的是韩宝林,原是宫里的舞伶,一朝承宠,就成小主了,不过惯会逢迎拍马的。 周嫔也很满意韩宝林的识时务,羞红着脸说:“韩妹妹果然好眼光。皇上赐了匹滚雪细纱给我,我也不能糟蹋了这贵重的东西,更不能辜负了皇上的美意,就特地让尚衣局制了这烟云蝴蝶裙,没想到制出来的裙子这般精致。” “到底是这料子贵重,就是不一般,”韩宝林若无旁人的奉承着周嫔。 “韩妹妹说的是呢,”周凝语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姚若彤最看不得周凝语这般做作的样子,这都什么气候了,还穿细纱裙。眼神往外跑着,心想着要不看她是皇后的妹妹,皇上顾着皇后的面子,会多看她一眼才怪。 姚若彤坐了一会实在是觉得韩宝林和周凝语有些过了,就想着找借口离开,但突然一行身影步入眼帘,姚若彤反而不急着走了,心情也变得莫名的好。 鲁云隐虽说眼光一直看着御花园里的景色,但余光还是会时不时的扫视下周围。发现姚若彤嘴角上挑就顺着其目光看去,原来是沈玉珺和秋菊竹云来了。 鲁云隐没有姚若彤的好心情,只是细细打量着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的气质真的是不错的,身量高挑,打扮也素净。最让人舒服的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干净。难怪皇上会喜欢,这届新人里,也就她跟杨书嬅上位得快。 沈玉珺远远就看到这亭子里坐了好些人,想回头又觉得有些失礼,也就走上前去了。 沈玉珺和其他人都互相见了礼,也未到亭子里坐下:“今儿我是头一次逛御花园,这才刚刚走了一会就遇见你们了,见你们聊得也挺开心的,我就不多做打搅了,你们慢慢聊,我继续。”她并不想搀和进去,只想着快速解决走人。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以后还是少来御花园。 “沈德容不急,”姚若彤见沈玉珺要走,赶忙说道:“姐姐今儿这一身是罗绸做的吧,不知姐姐什么时候把云锦穿出来?也让我们这群没眼力的见识见识,长长眼。” 沈玉珺早就看到周凝语了,自然知道姚若彤这话的用意,心里有些不喜,姚若彤要给人找不痛快,干嘛牵扯上她呀? “妹妹说笑了,云锦是皇上赐的,我一时还没想到做些什么,妹妹可有什么想法?”沈玉珺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拿她当枪使。 姚若彤也知她做得有些过了,毕竟沈玉珺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自己耍着来呢,也有些尴尬道:“沈德容言重了。” “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姚妹妹有什么想法呢,”沈玉珺笑道:“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玉珺也不等她们反应就直接离开了小亭。瞧着沈玉珺一行人走远后,周凝语就开声讽刺道:“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这一句是讽刺沈玉珺的,后又转头看向姚若彤说到:“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丑角。哼……在这里坐久了,周围都不新鲜了,还是走吧。”周凝语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韩宝林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独独留下姚若彤紧紧握着手中的锦帕,恨恨的看向周凝语她们离开的方向。而这一幕恰恰就落到了站在不远处梧桐树后的人眼里:“宫里又要多一位能人了。” 沈玉珺一行就这样在御花园里漫步走着,不时看到稀罕的还停下赏玩一会,不知不觉的在御花园里逛了快一个时辰。 沈玉珺也有些脚酸了,就四处看了下,看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正好不远处就是一处御湖,那里有座供观赏的角楼。她就带着丫头们过去了。 沈玉珺坐在角楼的窗边看着外面御湖里惬意游动的鱼儿,心情也变得空前的宁静:“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好安静。” “小主,这时候都快入冬了,怎么这御湖里的水草还这样鲜嫩?”秋菊有些不解。 沈玉珺笑道:“想必是这湖里水的缘由吧?” “水?”秋菊有些不解,就跑到湖边,用手划了划湖中的水:“咦?小主,湖里的水是温的。” “这里应该是引了温泉水。” “爱妃好兴致。” 沈玉珺被这突然冒出的熟悉的声音给吓到,一时有些发愣,还好反应快,赶忙起身上前行礼:“皇上吉祥,嫔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一身绣着龙盘祥云的紫色锦袍,头戴紫金冠,更显得气质高贵无比,腰间系着黑色盘龙腰带瞬间添了几分潇洒。 景帝拉起沈玉珺,握着她的手,就感觉细嫩柔软,非常好捏,就不自觉地揉捏了几下。 沈玉珺瞬间红了小脸,眼神还偷偷瞟了下四周。 景帝感到有些好笑:“你是在做贼?” 沈玉珺忽地抬首道:“不是,”后回神又低头重复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嫔妾不是要做贼。” 景帝现在是真的乐了:“那朕怎么感觉你这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是皇上您看错了,”沈玉珺答到。 “哦,是这样吗?”景帝声音隐含威胁地说。 “也有可能皇上您没看错,是嫔妾表情有些错失,才会引起皇上的误会。”沈玉珺很是没有女人气概的扭转风向。 “哈哈哈……你倒是识时务,”景帝笑道:“没错,就是你的错。” 沈玉珺心里根本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但面对景帝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在皇上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皇上绝没错。 冯嫣然闻言虽说心里也有些不甘,但到底嘴上没怎么多说,只是娇俏又适当地皱起额头:“妹妹以后还是要好好按宫规行事的。” 钱洛惜轻轻拉扯冯嫣然衣袖,脸上笑容明媚地说:“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二人又一起聊了些宫里的日常琐事,冯嫣然带着钱洛惜来到流云宫西侧殿她的居所。冯嫣然率先说道:“今日你可瞧见了?” “姐姐说的是……”钱洛惜这时开始装糊涂了。 “还能是什么?叶婉容也就罢了,毕竟有太后和承恩侯府在撑着,但她萧蕊妮算什么东西,长的一副妖精样。” “姐姐慎言,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钱洛惜小声劝道:“姐姐要是看不过,且看日后便罢,顾忌她的人可多着呢。明日新人就要开始侍寝了,姐姐可要好好准备,争取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钱洛惜有些坏笑地说。 冯嫣然瞬间脸红的娇嗔道:“好你个妮子,竟然敢打趣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起来……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后,进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红枣粥,就入了内室休息了,脑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不禁挑起嘴角轻笑:“果然,能进后宫的都不是简单的,明日可就要热闹了。” 第二日申时,去御膳房拿下午茶的秋菊回来后,小心地瞅着沈玉珺回报:“皇上翻了叶婉容的牌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放下手中的《大禹四方志》,接过竹雨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就开始就着牛乳茶吃着秋菊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豌豆黄:“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秋菊很庆幸自家主子看得清,不争这一时之气。 此时,住在延禧宫东侧殿的萧蕊妮听了小太监的回话,摆手让他下去后,很是平静。 “小主,您别担心,皇上只是顾着太后罢了。”大宫女翡翠小心翼翼的点到,就怕小主发火。自家小主这长相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是惹眼的,这靓寕居里眼睛太多,可不能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知道,我没担心,只是看不得叶裳玫狂妄的样子,先由她高兴几天吧,我眼瞧着,这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她这般行事,吃亏是迟早的。”萧蕊妮冷笑到。 清竹轩里,沐韵芷听完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诗歌,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正对窗边的一大片竹林不言不语。 “小主,您这么好,皇上会眷顾您的,您就不要多想了。”彩云大着胆子劝慰道,自家小主自第一次在国公府见过皇上后,就情陷其中。三年前选秀取消后,毅然决然地拒绝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执意再等三年,好在现在心想事成,没白耽搁年华。 沐韵芷自嘲道:“我没事,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心里也只不过是奢念罢了。既然当初我执意选了这条路,那现在我就不会退缩。”‘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这一心人,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吧? 次日早朝后,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就传来旨意,叶裳玫由从五品婉容升到正五品德容。还真是让人意外,侍寝一日就升了一个位份。 虽说新进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皇上多少都会有赏赐,最多的是进两个位份,最少的也有没赏的,但第一次侍寝就晋位也是有些打眼的。 “皇上还是顾念着哀家的。”叶太后在慈安宫听完身边花嬷嬷得来的消息后说道:“哀家也不指望玫儿能宠冠六宫,但好歹要有个一子半女的,让叶家日后有的依靠就行。也不知玫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太后说道这里,语调变冷一字一字的念道:“希望玫儿千万不要像哀家一样,做了太后也要仰人鼻息,看人看色。” “娘娘,您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了,叶德容是个好的,您就放心养好自个的身子要紧,药快凉了,老奴服侍娘娘快些服下吧。”花嬷嬷端来药服侍太后。 沈玉珺听完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反正依她的家世,皇上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她的。能得了个良媛的位份,她就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今后几日皇上还会不会翻叶德容的牙牌?就要看皇上对太后的态度了。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又是到了十四岁才被记在太后名下,两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今上聪明睿智,懂得隐忍,登基四年就能一举铲除良王,掌握大半政局。现在的皇上政权稳固早已经不受叶家、周家摆布了。 之后的几日,皇上并没有翻叶德容的牌子,反而先后翻了周凝语、沐韵芷和朱琪的牌子。值得一说的是皇上连着两日点了周凝语侍寝,还给她提了两个位份,晋位嫔。沐姬和朱嫔倒是各提了一个位份。 周凝语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也引来了各方的妒意,尤其是叶德容,更是把周凝语视为眼中钉,每每见到都不会有好脸色,总要刺个几句。 皇上的后宫热闹着,沈玉珺的耳朵也没闲着。有秋菊这个耳报神,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她算是悟出来了,像她们这类新进宫的妃嫔第一次侍寝,只要关系不大,伺候得皇上高兴,晋位份还是有希望的。 今日沈玉珺依旧像往常一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就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就开始继续云游在当初带进宫的《大禹四方志》中,很是惬意! 短短几日,宫中可是变化多端,热闹非常。 沈玉珺最近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用意也就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叶、周两家,你们两家抱得太紧了,他看着很是不爽;如果不是,那这就太意味深长了,皇上这是给皇后面子呢,还是下太后脸子呢? 现在可精彩了,叶德容和周嫔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这才刚刚开始。 沈玉珺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游记,不时还会想下最近宫中的热闹。进宫快半个月了,太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称病着。 侍寝过的嫔妃也有四位了,不知下一位是谁倒霉要绞进这浑水当中,反正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家世一般,皇上哪会留意到她,她只管看戏就是了,现在这情况谁绞进去谁倒霉。 沈玉珺想是这样想的,但往往世事难料。 这日未时末,路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添禧楼,由守门的小太监来寿引进院内。路公公远远就看到沈良媛躺在园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书,真是舒服得很!路公公见此情景,不由嘴角抽动。 “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来寿欣喜的报道。 “你说什么,谁来了?”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来问道。路公公不是御前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寿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沈玉珺皱眉似明白路公公来意,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请过来吧。”虽说那事一般都是由敬事房差人过来通知的,但路公公来也是可以的。 竹云竹雨二人闻言忙上前把沈玉珺有些松散的头发衣饰理整齐。刚刚完事,来寿就领着路公公过来了。 “奴才给沈良媛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沈玉珺装傻问道,但心里已经不作它想了。她在宫里老实待着,又没犯事儿,何况又是这个点。 路公公在心里暗想太会装了,当日这位小主儿在殿前就公然拍皇上龙屁,还拍得皇上很舒心,刚进宫就给了这么高的位份,没几分真本事哪端得住。 “奴才是来恭喜沈良媛的,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请小主准备好,凤鸾春恩车今晚戌时会来添禧楼接您到承恩殿侍寝。” 添禧楼的宫人们听说今儿皇上点了小主侍寝,都很是兴奋,毕竟主子受宠,跟着主子的奴才也会好过些。 沈玉珺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会点了她侍寝?毕竟还有萧蕊妮这样的大美人在等着呢。不管心里怎么想,沈玉珺面上都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多谢皇上,有劳公公了。”竹云在主子的示意下,忙掏出银子打赏。 路公公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瞧出沈玉珺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自然的收起银子:“那小主就先准备吧,奴才先告退了。” 路公公心里却暗想,这位沈良媛虽说心宽了点,但还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不是侍寝的好时候,没像一天到晚在御花园里转悠等着跟皇上偶遇的那些嫔妃。如果这位主儿要是一直这样明白下去,路倒是能长些。 钱洛惜听冯嫣然这样说,也未阻止,就是想看看沈玉珺的反应,要是沈玉珺因此沾沾自喜,那也只说明沈玉珺也只是个花瓶,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要是沈玉珺还是保持原有的作风,说明沈玉珺是个知事的,以后还需多多注意。 钱洛惜见沈玉珺有些不喜,忙圆场道:“沈姐姐莫要怪罪,冯贵人也只是直爽了些,还望沈姐姐多多原谅这个。” “妹妹多虑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宫中人多口杂,不免会想歪了冯妹妹的意思,那就不好了。”沈玉珺知道钱洛惜是个心机深的,但没想到她还这会还想试探自己,心中自然是不喜,也没了心思再敷衍下去了。 正好此时秋菊进来了:“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锦秀姑姑来给您送赏了。” “好,你先去招呼,我这就来。” 钱洛惜和冯嫣然闻言便起身福礼道:“既然姐姐有事要忙,我们姐妹也不好多做打搅,那妹妹们就先告退了。” 沈玉珺起身向钱洛惜和冯嫣然回礼道:“两位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日后有空再请两位妹妹前来相聚,竹雨帮我送送两位小主。” “诺,”竹雨上前:“两位小主请这边走。” 沈玉珺送走了锦秀后回到内室的榻上坐下,回味着刚刚的事,不禁冷笑到:“还真是迫不及待。” “小主,她们到底是等不急了,”秋菊有些担心的说:“小主可要小心了。” “是啊,大家都盯着呢,”沈玉珺吩咐竹云到:“让下面的人都谨慎些,别到时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才几天,就耐不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诺”竹云退出去办事了。 60.第 60 章 此为防盗章 “臣妾(嫔妾)告退,”妃嫔们纷纷起身告退。 沈玉珺巴不得赶快离开, 回自己的地儿喝杯压惊茶, 也好平息平息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 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 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辞,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也就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 ”路公公还有急事, 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 ”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 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抬手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轻举妄动, 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 小主, ”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真可谓是惊吓连连。要是小主光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 但恰恰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 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 “小主不打算传……”竹云没有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风声鹤唳的,没得让人抓住把柄, ”沈玉珺细细想着说:“你也不要担心, 沈家跟孙家一向没什么往来, 不会受到牵连。”沈玉珺在家中可是依稀听说孙家一直有意打压她沈家,这次孙家遭殃,对她家来说应该是好事。 果然如沈玉珺所说,宫里起风了。 下午秋菊刚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不想就传来孙贵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秋菊连忙竖起耳朵打听消息,很快就拎着膳食回到添禧楼:“小主,孙贵嫔被打入冷宫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手中的游记一紧,随后又放下了:“这是迟早的事儿,就不知孙家怎么样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到消息说孙家被围了。” “这都快六月的天了,京城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热起来了,”沈玉珺并没有过多感叹,所有的事都是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吩咐下去,这些日子无事就不要随便走动。” “是,”竹雨屈膝应道。 京城也因为孙府被围而变得异常敏感。 当天夜里孙府的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被下了诏狱,与此同时平日里与孙府来往密切的几家也都被围了。 此时位于伴月里弄的沈府里也是一片低沉。 宁寿堂里沈家众人都聚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珺姐儿在宫里怎么样了?”二夫人钱氏打破了宁寿堂的安静,一声叹息显得尤为深长。 大太太戚氏也是担心的嘴里一直念着佛经,祈求佛祖保佑:“自小就没让人操心过,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像是自我安慰,但又很不确定。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大老爷兄弟回来了:“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沈大老爷看上去很是疲倦,眼睛都红了。 “可打听到怎么回事?”沈霖沉声问道。 “儿子打听到了一些,”沈大老爷接过妻子递上来的水,大口喝了几口,就开口说道:“宫里的孙贵嫔被废了,今晚上连跟孙贵嫔有些关系的黄贵容也被贬了。据说是孙贵嫔借刀杀人不成,反倒拖出孙家跟孽党良王关系密切的事儿。黄贵容往宫外递消息被抓,所以……” “借刀杀人,杀谁?”沈霖捕捉到自己大儿子的细末迟疑。 大老爷沉吟一会,也就不想瞒了:“是想借沈德容杀叶婕妤,不过沈德容聪慧没被算计到。” “啊……”戚氏差点当场晕过去,即使端坐在那里也是强忍着眼泪,全身发抖。 “那沈德容怎么样了?”沈老夫人也是心中巨惊连忙问到。 “母亲放心,沈德容没事,也没被牵连,”沈大老爷也是心中难安,那是他的嫡女啊,唯一的嫡女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一手轻拍着胸口,一手还紧握着坐在边上的戚氏的手:“沈德容可还好?” “具体儿子不是很清楚,但总是无碍的,”大老爷刚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为女儿捏了一把冷汗。 “哎……都以为这富贵好得,却不知其中凶险。孙贵嫔那是死有余辜,但这黄贵容就这么说贬就贬了。”沈老夫人一向宠爱沈玉珺,心中更是心疼得紧。 “老大老二,叫上哲臣他们,来我书房,”沈霖得知孙女没事,就开始细细筹谋了,这也许会是沈家的机会。这次大动,肯定会空出不少缺。孙家,老夫不谢了,就当是这些年孙家还的债吧。 “儿子知道了。” 这一夜不仅京城有很多人忐忑难眠,皇宫里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前朝没有片刻宁静,反而是后宫一改以往的热闹,彻底的平静下来,当然皇上也没有踏足后宫半步。 转眼八月已经过去一小半了,前朝也渐渐平息下来了。 孙氏一族到底是没有逃过这一劫,成年男子都被斩首,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是被流放到西北蛮荒之地。而孙贵嫔在听到这消息后,当天夜里自戕于冷宫之中,很诡异的是孙贵嫔的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是红菱。 到此,由红菱引发的一连串的血案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前朝后宫也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清洗。 乾元殿里,景帝背着手,站在殿前的正大光明牌匾之下,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路公公进来时,屏退了一众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看殿门关上才上前回禀。 “皇上,良王嫡孙确定身份已被送走,孙家男嗣也除干净了。” “朕自登基以来,给过他机会,既然他不知感恩,那就不要怪朕赶尽杀绝。” “皇上对良王一脉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朕倒是小看孙家了,原以为是一家忠仆,没想到竟是奴大欺主。良王嫡孙再是余孽,但也是我皇室血脉,竟被养成那般怯懦。孙家野心倒是不小。”景帝想到太医回报说那孩子早已被下了绝嗣药,就已经决定要将孙家除尽。 “孙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除必是大患。”路公公这些年跟着景帝一路过来,早就冷了情了,如若不心狠手辣,他们主仆都不知道埋骨在哪了? “最近宫里可有异动?”景帝想到景仁宫、慈安宫还有……,嘴角就不由的上勾,有些人,不动她,不代表他永远都不动。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过添禧楼倒是没有。”路公公这次倒有些欣赏沈德容了,要说沈家在宫里没有暗线,打死他都不信。沈家是什么人家,正真的开国元勋,圣祖亲封的侯爵,虽说现在没落些,但底子还在。 这次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不暗地里审红菱,不就是想要顺便清理后宫吗?结果沈德容倒好,天天躲在添禧楼,门都不出。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每天除了去御膳房拿吃食,就是去内务府拿份例。一点都不活络,使得盯着他们的暗哨都没精神了。 不过沈德容也不是个傻的,利用这次机会,倒是把自己个宫里给捋了一边。遣走了两个太监,一个宫女,现在添禧楼的确干净多了。照这样下去,沈德容的添禧楼早晚要跟铁桶一样,以后她躲起来可就更安心了。 “那些不安分的该换的换,该遣的遣。至于不干净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景帝最近可算是大开杀戒。最近京城里,连往日在外经常走动的纨绔都不见一个,纷纷把脑袋拴在家里,就怕一个不好触了这位霉头,脑袋搬家是小,连累家族是大。要知道当今这位最喜欢的就是连坐了。 “诺” “沈家蛰伏太久了,也该是时候动动了。告诉楚衍,沈哲臣可以用用。”这次的事到底是亏了那个小妮子,就算是补偿吧。沈家也的确沉没太久了,曾经的齐阳侯府,终究是先帝过了。 “是,”看看,看看,沈德容就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这不皇上的恩赐就来了。楚衍是谁?皇上的心腹,禁军统领,掌管着整个京都的军事要务。这沈哲臣要是到他那,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这也要看沈哲臣扶不扶的起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提拔,比给沈德容晋位来得实在多了。 “京里已经清理一遍了,现在该轮到外面,传朕旨意,让南宁总督严竖回京自辩。” “是,奴才这就去办,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年的中秋家宴还办不办?”路公公想到皇后,也是替她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事还来问皇上,没见着皇上最近心情不美丽吗? 沈玉珺下了马车,沈府一众行礼道:“小主吉祥!” 她忙上前阻止祖父祖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见到自己的祖父,原本有些得偿所愿的轻松,也变得心酸难受了。 “小主不可,您现在已是皇家人,君臣有别,这礼是我们要行的,万不可乱了规矩,留下话柄让人诟病。”沈霖虽说多年不问世事,但行事还是一向谨慎。现在沈玉珺中选,行事就更加慎重了。沈家早已经不得折腾了。这会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沈玉珺知道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这礼她必须得受着。她便无奈地立在那里生生地接受着父母长辈的拜礼。 礼后,沈玉珺赶紧上前扶起众人,跟家人一起来到厅堂。 沈玉珺可以看出众人眉梢眼角的喜意,但也有些带愁。 “好好……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叙。”沈老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住地轻拍着沈玉珺的手,终究是沈家对不住这孩子。 沈玉珺依言别了家人回去自己的秀诗楼休息了,这些日子确实疲累,早些休息,也好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桐知堂里,戚氏也在跟大儿媳梁氏叙话。虽说当初沈家为她大儿子聘娶梁氏时,家里已经败落。梁氏也非什么大家出身,甚至还是出身商户,但她知书达理,人也爽利。这么多年来,倒也入了戚氏的眼。 “母亲万不能再伤神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为五妹多筹谋些,也好叫她在宫里的路好走些。”梁氏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姑子平时不声不响的,竟然一朝入选,得侍天子身侧。不过说句心里话,现在的沈家还真的很需要这个依仗。 戚氏知道这个理:“是啊,都得准备起来了。这些年给她备的嫁妆,是用不着了。”说到嫁妆,戚氏就情不自禁的想要流眼泪。 “嫁妆用不到,倒是银钱要准备充足,宫里的那些奴才都是看钱的。零碎的银子也要多换些。媳妇其他也没有,就是手头宽些。这些银钱媳妇会给备上。”她本是商家出身,身份微贱。即便沈家败落,于她来说也很是高攀了。这些年来,夫君敬她爱她,婆母善待她,小姑子也拎得清。她日子过得和顺,也很满足。 “这怎么能行?珺儿那里,我都准备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她,不过心意到就好,一家人不说外道话。”戚氏是知道儿媳手头松,但再松也是她的嫁妆,沈家还不到要用女眷嫁妆的时候。 梁氏见婆母这般,一细想便知其意了。沈家到底是世家出身,上百年的积淀,怎会因暂时的不得意,就败了底蕴呢? “是媳妇想岔了。” 沈哲旭站在秀诗楼边上荷塘的赏心亭里,看着塘里的鱼儿围着刚刚发芽的嫩草啃食,有些出神。他在等自家妹妹,有些话他想问清楚。他怕今日不问,等圣旨下了,就再没有机会知道实情了。 沈玉珺原本已经梳洗好,准备歇息了。怎知她三哥身边的知秋来请,说是三哥在赏心亭等她。 “你来了,”听到脚步声,沈哲旭就转身看向他唯一的胞妹。沈家因为家风,沈家男人虽有纳妾,但从未做出宠妾灭妻之事。他母亲总共生了两子一女,大哥沈哲臣,他还有就是这个妹妹。 胞妹自小懂事,乖乖巧巧的,但一向惫懒。后来以为是长大了,才变得勤奋。但他近日想来不是这样的。妹妹是自九岁,庶姐沈诗画落选才突然变得勤奋的,那些日子原本总在眼前晃悠的小人儿,总是不见人影。 “三哥,你找我?”沈玉珺自小备受家中哥哥宠爱,尤其是她三哥,不知道被她闷了多少好东西。 “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进宫了?”沈哲旭还是想问。 沈玉珺看向她三哥那双跟她一模一样的眸子里,她骗不了她三哥:“对。” “你是怎么想的?”得到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话,沈哲旭还是想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才给自己选了这条路。 沈玉珺也不看她三哥了,走到亭子里的石桌边上坐下:“三哥,我其实也没多想。我只是想进宫了,好好保着命,熬资历。只要我好好的在宫里活着,外面那些人多少就会有些忌惮。咱们家也可以喘口气。”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沈哲旭虽说有些想到,但如实听到妹妹这般说,鼻子酸得很,但终是忍住了:“你……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要好好保全自己。这里我不好久留,这些银钱你拿着。”虽说他是她的胞兄,但今日妹妹出了宫门,就再不同往日了,她已是皇家人,一切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沈哲旭离开了,她还是坐在亭子里,这里有她三哥之前备的茶水,这会坐着休息,看看湖里刚出嫩叶的水草荷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妹妹,”梁氏原是要去秀诗楼的,怎知半路就瞧见了? “大嫂,您怎么来了?”沈玉珺起身迎接。 “原本你大哥想来的,但到底有些不便,就我来了。”梁氏拉着沈玉珺的手,到亭里坐下:“你大哥让人备了些碎银,我其他也拿不出手,就往里添了些。一起给你送来。”婆母那里不用她准备,但到底小姑子对她这嫂子不错,她多少也要表示些。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上有,心不慌。 沈玉珺对这个嫂子还是有些喜欢的,她嫂子是个聪明人,对她哥好得很,对家里长辈也是恭恭敬敬,没有一丝怠慢,妯娌之间相处和睦,没有口角。她嫂子是个明白人。 “劳大哥和嫂子费心了。”沈玉珺也不推辞,毕竟这些的确是她实实在在需要的。 “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梁氏原还怕小姑子拎不清,没想到倒是她多虑了。这人啊,从宫里走了一圈,今日见了也是成长了不少。 她知道大嫂是什么意思,就好像技多不压身一样,钱多日子也会好过些。万一要是在宫里没了盼头,手里有钱就还是能活下去的。 将将戌时,天儿也黑了,沈玉珺刚刚换上寝衣打算睡了。守门的婆子来回说是她二婶来了。沈玉珺赶忙让竹云取了件斗篷给她披上。 “婶婶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钱氏温和地看着沈玉珺,以前小小的一团长大了,她虽生了两子一女,但女儿玉舒在三年前就已出嫁了。 沈玉珺看到她二婶,就想到同样入选的钱洛惜:“这次钱家表姐也入选了。” “是吗?”钱氏闻言,很是冷淡。 这也不怪她,当年她刚刚嫁入沈家三月,沈家就出事了。外面都传她不祥。她那时听了传言是又急又怕,着急忙慌地想要寻求娘家庇佑。可是娘家是怎样的冷绝,自今还是让她胆寒。 好在沈家人明理,没有听信外面的传言,待她一如往昔。等她冷静下来,细细查探,没想到这幕后传言的竟是她娘家姐妹。她也知道当初她嫁入沈家是有些打眼,但沈家出事,她们旁观就好,何必要落井下石? 那次的事,她回去娘家闹了一场,从此再未踏足那里。那个时候那个情况,她们放出那样的流言,如果没有家里的默许,怎么会传得出来?她的娘家是想要她的命。 “这宫里是富贵地,但也冷得很。不要说是这拐了弯的没有血缘的姐妹,就算是亲姐妹,只要你们争的是同一个男人,那也会拼个你死我活的。我与钱家早已没有瓜葛了,你以后万不要因为一些没有的关系,让自己有了牵扯。”钱氏提点自家侄女,到底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能保全自身。 沈玉珺认真地听着婶婶的话,还是有些启发的:“多谢婶娘教诲,珺儿铭记于心。” “好……” 聊了一会,钱氏留下个漆木盒子就离开了。沈玉珺瞧着被竹雨打开的盒子,散碎的银子,一些小巧精致的银首饰,还有几张银票。这一天下来,这样的盒子,她已经收了好些了。 “小姐,奴婢看过了,这里有银票一千两,碎银两百两,还有些首饰。”竹雨细细数过回了沈玉珺。 “小姐,咱们现在手里的银子已经有三万多两了,估计后面还有一些。”竹云是管着秀诗楼的银钱的。现在她们小姐眼见着要入宫了,其他东西倒罢了,就是这银钱不能少,宫里打听个什么事儿,样样都是要撒钱的,她们手里活泛些才好。 “我知道了,今天就早些休息吧。”沈玉珺还是有些意外的,当年沈家除了被夺爵,倒也没被抄没家产。看来自家人还是很低调的。这样也好懂得长远,才能慢慢谋算。 61.第 61 章 此为防盗章  “最近天也晴了,小主可以去御花园走走, 也好松动松动。”冬梅在帮沈玉珺梳着发饰。 “是呀, 小主您进宫都半年多了, 还没好好逛过御花园呢,”竹云也在一旁附议到。 “你是自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吧,”沈玉珺打趣竹云道:“不过也好,我是很久没出去走动了。之前还因为一些原因不好出去,现在外面也稍稍平静了, 想来这会还没人敢放肆, 那就出去逛逛吧。” 御花园这头的亭子里, 坐着几位低位的妃嫔,她们也是出来换口气的。 “几日没见, 姚姐姐倒是清瘦了不少,”窦明珠挽着姚若彤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我这是苦夏, 还没养回来, 每年都是一个样。倒是你看着娇俏了不少。”姚若彤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手臂, 放在膝上。 “娇俏动人又怎样,还不是没人欣赏,”窦良媛虽是小声呢喃, 但姚若彤还是听进耳里了。 姚若彤目光四处打量着,扫到一角, 双眼一眯, 鲁云隐, 她怎么也出来走动了?刚刚还没注意到。 也许是姚若彤的目光太过强烈,这时鲁云隐也转过头来看向姚若彤,两人双目对视了几息,就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姚若彤在心里很是嘲笑了一番,京城第一才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跟她一样到现在也就侍寝过一次。半年多过去,这不就放下身段来御花园找机会了。 鲁云隐心里也不好过,她到现在也只承过一次宠,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没想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自己在这宫里还真是什么都不是。要不是中秋晚宴,她大胆了一会,估计这会还是处子之身。 “几位妹妹都在呢,我不打搅几位吧?”周嫔领着丫鬟走入亭内。 亭内一众人也纷纷起身福礼。 “妹妹们不必客气,”周凝语走到中心位置坐下,一脸享受的样子,心想着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向她行礼。 “妹妹我没看错吧?周姐姐这烟云蝴蝶裙用的是滚雪细纱做的呢,好看极了。”说话的是韩宝林,原是宫里的舞伶,一朝承宠,就成小主了,不过惯会逢迎拍马的。 周嫔也很满意韩宝林的识时务,羞红着脸说:“韩妹妹果然好眼光。皇上赐了匹滚雪细纱给我,我也不能糟蹋了这贵重的东西,更不能辜负了皇上的美意,就特地让尚衣局制了这烟云蝴蝶裙,没想到制出来的裙子这般精致。” “到底是这料子贵重,就是不一般,”韩宝林若无旁人的奉承着周嫔。 “韩妹妹说的是呢,”周凝语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姚若彤最看不得周凝语这般做作的样子,这都什么气候了,还穿细纱裙。眼神往外跑着,心想着要不看她是皇后的妹妹,皇上顾着皇后的面子,会多看她一眼才怪。 姚若彤坐了一会实在是觉得韩宝林和周凝语有些过了,就想着找借口离开,但突然一行身影步入眼帘,姚若彤反而不急着走了,心情也变得莫名的好。 鲁云隐虽说眼光一直看着御花园里的景色,但余光还是会时不时的扫视下周围。发现姚若彤嘴角上挑就顺着其目光看去,原来是沈玉珺和秋菊竹云来了。 鲁云隐没有姚若彤的好心情,只是细细打量着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的气质真的是不错的,身量高挑,打扮也素净。最让人舒服的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干净。难怪皇上会喜欢,这届新人里,也就她跟杨书嬅上位得快。 沈玉珺远远就看到这亭子里坐了好些人,想回头又觉得有些失礼,也就走上前去了。 沈玉珺和其他人都互相见了礼,也未到亭子里坐下:“今儿我是头一次逛御花园,这才刚刚走了一会就遇见你们了,见你们聊得也挺开心的,我就不多做打搅了,你们慢慢聊,我继续。”她并不想搀和进去,只想着快速解决走人。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以后还是少来御花园。 “沈德容不急,”姚若彤见沈玉珺要走,赶忙说道:“姐姐今儿这一身是罗绸做的吧,不知姐姐什么时候把云锦穿出来?也让我们这群没眼力的见识见识,长长眼。” 沈玉珺早就看到周凝语了,自然知道姚若彤这话的用意,心里有些不喜,姚若彤要给人找不痛快,干嘛牵扯上她呀? “妹妹说笑了,云锦是皇上赐的,我一时还没想到做些什么,妹妹可有什么想法?”沈玉珺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拿她当枪使。 姚若彤也知她做得有些过了,毕竟沈玉珺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自己耍着来呢,也有些尴尬道:“沈德容言重了。” “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姚妹妹有什么想法呢,”沈玉珺笑道:“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玉珺也不等她们反应就直接离开了小亭。瞧着沈玉珺一行人走远后,周凝语就开声讽刺道:“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这一句是讽刺沈玉珺的,后又转头看向姚若彤说到:“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丑角。哼……在这里坐久了,周围都不新鲜了,还是走吧。”周凝语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韩宝林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独独留下姚若彤紧紧握着手中的锦帕,恨恨的看向周凝语她们离开的方向。而这一幕恰恰就落到了站在不远处梧桐树后的人眼里:“宫里又要多一位能人了。” 沈玉珺一行就这样在御花园里漫步走着,不时看到稀罕的还停下赏玩一会,不知不觉的在御花园里逛了快一个时辰。 沈玉珺也有些脚酸了,就四处看了下,看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正好不远处就是一处御湖,那里有座供观赏的角楼。她就带着丫头们过去了。 沈玉珺坐在角楼的窗边看着外面御湖里惬意游动的鱼儿,心情也变得空前的宁静:“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好安静。” “小主,这时候都快入冬了,怎么这御湖里的水草还这样鲜嫩?”秋菊有些不解。 沈玉珺笑道:“想必是这湖里水的缘由吧?” “水?”秋菊有些不解,就跑到湖边,用手划了划湖中的水:“咦?小主,湖里的水是温的。” “这里应该是引了温泉水。” “爱妃好兴致。” 沈玉珺被这突然冒出的熟悉的声音给吓到,一时有些发愣,还好反应快,赶忙起身上前行礼:“皇上吉祥,嫔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一身绣着龙盘祥云的紫色锦袍,头戴紫金冠,更显得气质高贵无比,腰间系着黑色盘龙腰带瞬间添了几分潇洒。 景帝拉起沈玉珺,握着她的手,就感觉细嫩柔软,非常好捏,就不自觉地揉捏了几下。 沈玉珺瞬间红了小脸,眼神还偷偷瞟了下四周。 景帝感到有些好笑:“你是在做贼?” 沈玉珺忽地抬首道:“不是,”后回神又低头重复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嫔妾不是要做贼。” 景帝现在是真的乐了:“那朕怎么感觉你这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是皇上您看错了,”沈玉珺答到。 “哦,是这样吗?”景帝声音隐含威胁地说。 “也有可能皇上您没看错,是嫔妾表情有些错失,才会引起皇上的误会。”沈玉珺很是没有女人气概的扭转风向。 “哈哈哈……你倒是识时务,”景帝笑道:“没错,就是你的错。” 沈玉珺心里根本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但面对景帝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在皇上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皇上绝没错。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辞,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也就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路公公还有急事,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抬手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轻举妄动,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小主,”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真可谓是惊吓连连。要是小主光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但恰恰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 “小主不打算传……”竹云没有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风声鹤唳的,没得让人抓住把柄,”沈玉珺细细想着说:“你也不要担心,沈家跟孙家一向没什么往来,不会受到牵连。”沈玉珺在家中可是依稀听说孙家一直有意打压她沈家,这次孙家遭殃,对她家来说应该是好事。 果然如沈玉珺所说,宫里起风了。 下午秋菊刚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不想就传来孙贵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秋菊连忙竖起耳朵打听消息,很快就拎着膳食回到添禧楼:“小主,孙贵嫔被打入冷宫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手中的游记一紧,随后又放下了:“这是迟早的事儿,就不知孙家怎么样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到消息说孙家被围了。” “这都快六月的天了,京城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热起来了,”沈玉珺并没有过多感叹,所有的事都是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吩咐下去,这些日子无事就不要随便走动。” “是,”竹雨屈膝应道。 京城也因为孙府被围而变得异常敏感。 当天夜里孙府的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被下了诏狱,与此同时平日里与孙府来往密切的几家也都被围了。 此时位于伴月里弄的沈府里也是一片低沉。 宁寿堂里沈家众人都聚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珺姐儿在宫里怎么样了?”二夫人钱氏打破了宁寿堂的安静,一声叹息显得尤为深长。 大太太戚氏也是担心的嘴里一直念着佛经,祈求佛祖保佑:“自小就没让人操心过,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像是自我安慰,但又很不确定。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大老爷兄弟回来了:“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沈大老爷看上去很是疲倦,眼睛都红了。 “可打听到怎么回事?”沈霖沉声问道。 “儿子打听到了一些,”沈大老爷接过妻子递上来的水,大口喝了几口,就开口说道:“宫里的孙贵嫔被废了,今晚上连跟孙贵嫔有些关系的黄贵容也被贬了。据说是孙贵嫔借刀杀人不成,反倒拖出孙家跟孽党良王关系密切的事儿。黄贵容往宫外递消息被抓,所以……” “借刀杀人,杀谁?”沈霖捕捉到自己大儿子的细末迟疑。 大老爷沉吟一会,也就不想瞒了:“是想借沈德容杀叶婕妤,不过沈德容聪慧没被算计到。” “啊……”戚氏差点当场晕过去,即使端坐在那里也是强忍着眼泪,全身发抖。 “那沈德容怎么样了?”沈老夫人也是心中巨惊连忙问到。 “母亲放心,沈德容没事,也没被牵连,”沈大老爷也是心中难安,那是他的嫡女啊,唯一的嫡女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一手轻拍着胸口,一手还紧握着坐在边上的戚氏的手:“沈德容可还好?” “具体儿子不是很清楚,但总是无碍的,”大老爷刚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为女儿捏了一把冷汗。 “哎……都以为这富贵好得,却不知其中凶险。孙贵嫔那是死有余辜,但这黄贵容就这么说贬就贬了。”沈老夫人一向宠爱沈玉珺,心中更是心疼得紧。 “老大老二,叫上哲臣他们,来我书房,”沈霖得知孙女没事,就开始细细筹谋了,这也许会是沈家的机会。这次大动,肯定会空出不少缺。孙家,老夫不谢了,就当是这些年孙家还的债吧。 “儿子知道了。” 这一夜不仅京城有很多人忐忑难眠,皇宫里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前朝没有片刻宁静,反而是后宫一改以往的热闹,彻底的平静下来,当然皇上也没有踏足后宫半步。 转眼八月已经过去一小半了,前朝也渐渐平息下来了。 孙氏一族到底是没有逃过这一劫,成年男子都被斩首,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是被流放到西北蛮荒之地。而孙贵嫔在听到这消息后,当天夜里自戕于冷宫之中,很诡异的是孙贵嫔的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是红菱。 到此,由红菱引发的一连串的血案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前朝后宫也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清洗。 乾元殿里,景帝背着手,站在殿前的正大光明牌匾之下,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路公公进来时,屏退了一众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看殿门关上才上前回禀。 “皇上,良王嫡孙确定身份已被送走,孙家男嗣也除干净了。” “朕自登基以来,给过他机会,既然他不知感恩,那就不要怪朕赶尽杀绝。” “皇上对良王一脉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朕倒是小看孙家了,原以为是一家忠仆,没想到竟是奴大欺主。良王嫡孙再是余孽,但也是我皇室血脉,竟被养成那般怯懦。孙家野心倒是不小。”景帝想到太医回报说那孩子早已被下了绝嗣药,就已经决定要将孙家除尽。 “孙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除必是大患。”路公公这些年跟着景帝一路过来,早就冷了情了,如若不心狠手辣,他们主仆都不知道埋骨在哪了? “最近宫里可有异动?”景帝想到景仁宫、慈安宫还有……,嘴角就不由的上勾,有些人,不动她,不代表他永远都不动。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过添禧楼倒是没有。”路公公这次倒有些欣赏沈德容了,要说沈家在宫里没有暗线,打死他都不信。沈家是什么人家,正真的开国元勋,圣祖亲封的侯爵,虽说现在没落些,但底子还在。 这次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不暗地里审红菱,不就是想要顺便清理后宫吗?结果沈德容倒好,天天躲在添禧楼,门都不出。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每天除了去御膳房拿吃食,就是去内务府拿份例。一点都不活络,使得盯着他们的暗哨都没精神了。 不过沈德容也不是个傻的,利用这次机会,倒是把自己个宫里给捋了一边。遣走了两个太监,一个宫女,现在添禧楼的确干净多了。照这样下去,沈德容的添禧楼早晚要跟铁桶一样,以后她躲起来可就更安心了。 “那些不安分的该换的换,该遣的遣。至于不干净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景帝最近可算是大开杀戒。最近京城里,连往日在外经常走动的纨绔都不见一个,纷纷把脑袋拴在家里,就怕一个不好触了这位霉头,脑袋搬家是小,连累家族是大。要知道当今这位最喜欢的就是连坐了。 “诺” “沈家蛰伏太久了,也该是时候动动了。告诉楚衍,沈哲臣可以用用。”这次的事到底是亏了那个小妮子,就算是补偿吧。沈家也的确沉没太久了,曾经的齐阳侯府,终究是先帝过了。 “是,”看看,看看,沈德容就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这不皇上的恩赐就来了。楚衍是谁?皇上的心腹,禁军统领,掌管着整个京都的军事要务。这沈哲臣要是到他那,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这也要看沈哲臣扶不扶的起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提拔,比给沈德容晋位来得实在多了。 “京里已经清理一遍了,现在该轮到外面,传朕旨意,让南宁总督严竖回京自辩。” “是,奴才这就去办,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年的中秋家宴还办不办?”路公公想到皇后,也是替她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事还来问皇上,没见着皇上最近心情不美丽吗? 竹雨到底稳重些,虽然也很开心主子被皇上翻牌子,但还是有些顾忌:“小主,虽说现在不是好时候,但皇上点了,咱们也不能不去,咱们就多做些防范,总不会有事的。” 沈玉珺刚刚已经在心里权衡了一遍,觉得早晚都是要争,那现在送上门来的,她也不会矫情地往外推。至于现在这摊浑水,迟早都要趟,也没什么好怕的。实在不行不还有其他没侍寝的嫔妃嘛,到时祸水东引就是了。 “竹雨竹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秋菊去御膳房拿些阿胶红枣粥回来,在去承恩殿前,我要先进些。” 嫔妃第一次侍寝都要在承恩殿,除了皇后无一例外,之后在哪,就要看皇上心情了。 “诺”三人都退下去准备了。 几个宫女将水备好后,秋菊恭敬地垂首禀报到:“主子,热水已然备好,请主子入内沐浴。”虽然秋菊尽量的保持平常,不过语调里也还是可见欣喜的。 其余几个小宫女更是如此,皆是眉开眼笑的。 沈玉珺见此,叹息地摇了摇头:“凡事收着些,表情太过外漏,容易让人看穿,不是好事。”这几人都是要长久在身边伺候的,她还是要适时的提醒敲打一下,这毕竟是后宫,稍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62.第 62 章 此为防盗章 正好此时秋菊进来了:“小主, 皇后娘娘身边的锦秀姑姑来给您送赏了。” “好, 你先去招呼, 我这就来。” 钱洛惜和冯嫣然闻言便起身福礼道:“既然姐姐有事要忙, 我们姐妹也不好多做打搅,那妹妹们就先告退了。” 沈玉珺起身向钱洛惜和冯嫣然回礼道:“两位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日后有空再请两位妹妹前来相聚,竹雨帮我送送两位小主。” “诺, ”竹雨上前:“两位小主请这边走。” 沈玉珺送走了锦秀后回到内室的榻上坐下, 回味着刚刚的事, 不禁冷笑到:“还真是迫不及待。” “小主, 她们到底是等不急了, ”秋菊有些担心的说:“小主可要小心了。” “是啊, 大家都盯着呢,”沈玉珺吩咐竹云到:“让下面的人都谨慎些, 别到时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才几天, 就耐不住了, 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诺”竹云退出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云影宫东侧殿也不平静。 鲁云隐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笑道:“没想到添禧楼那位还是个能耐的,刚刚侍寝过就晋了两个位份, 这可真是要羡煞旁人!” “小主说的是,现在这宫里可是热闹得很呢, ”香草有些了然又幸灾乐祸地道:“就是不知道我们那位沈良媛, 哦不, 现在因该叫沈婉仪了, 可是还得意?” “小主可要备些贺礼送去?”香云提醒到。 “当然,你家主子我是个还没承宠的,当然要去沾沾人家的福气了。”鲁云隐眼底都是讽刺地说。这时候上赶着去争宠,就是给自己个找麻烦,看来那位沈婉仪也不过是个草包。 “小主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香云便退下去准备送于沈玉珺的贺礼了。 “希望她能承受得起这份福气。”鲁云隐自语道,眼底丝毫没有暖意。 入宫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宫里也越来越热闹了。皇上也不负沈玉珺所望在第一次翻过沈玉珺的牙牌后,就再没翻过她了。 在开始翻了几位新人侍寝后,因忙于朝政,皇上便有几日没来后宫。直到几天前,皇上路过御花园巧遇正在嬉戏的萧蕊妮,之后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连着四天翻了萧蕊妮的牙牌。一时,萧蕊妮在后宫可谓是一枝独秀,但萧蕊妮也算聪明,没有恃宠而娇,在位份进到良娣之后也乖觉,没有一丝疏忽。 后宫规定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向皇后请安。但萧良娣承了宠还是按规矩请安,就知也是个聪明的。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敬事房的记档:“今日皇上翻的是谁的牌子?” 身边的容嬷嬷回道:“皇上今日朝政多,息在乾元殿了。” “也好。”皇后看着记档:“明日就是十五了,让小厨房多做些皇上爱吃的,还有八宝鸭要用六年的老母鸭。” “是,一向都是这样的,娘娘安心。”容嬷嬷捏紧手中的缎帕:“娘娘对皇上的用心,皇上会知道的。都是些狐媚子,勾着皇上,娘娘,你且安心,等皇上过了这新鲜劲,有的她们受的……”容嬷嬷咬牙说道。 “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是皇上的妻子,尊贵的皇后,自然不会与她们计较。”皇后挑眉,说到底那些妃嫔只是些玩意罢了。 戌时三刻,乾元殿还是灯火通明。 “后宫最近都有什么动静?”元景帝坐在龙椅上批着奏折,顺口问到伺候在一旁的小路子。 “奴才瞧着都挺好的,除了叶德容、周嫔遇着萧良娣总是会讽刺两句外,没出什么幺蛾子。入宫快一个月了,还没侍寝的新人怕是有些急了,这两天也多少有些小动作。”说到这里,小路子莫明一顿,又继续道:“不过有一位小主倒是过得挺滋润的,每天吃得饱,睡得香,还时不时地听场戏,奴才眼瞅着这位小主最近气色是越来越红润了。” “说吧,哪位,朕怎么没发现后宫还有这么会过日子的人?”景帝继续批阅着案上的奏折。 “是添禧楼的沈婉仪小主,”路公公继续道:“这位婉仪小主每天除非必要,否则是不会出添禧楼一步,她又不用每天向皇后娘娘请安,那早上更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哎呦,那日子过得是舒心啊!” 景帝并没有忘记沈玉珺,非但没有忘记,甚至还记忆深刻,毕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给他带来销魂滋味的,只是景帝一向严于克己。景帝想到沈玉珺天天睡到自然醒,再看看眼前的折子,不禁嗤笑到:“她倒是自在。” 路公公自然能猜测景帝一二分意思,景帝一向自律,他听了这么些年的墙角也只有上次那位沈婉仪侍寝时失控了些。就凭这,路公公自然也要对沈婉仪多关注两分。 “最近景仁宫情况怎么样?” “皇后娘娘还是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路公公想到重华宫:“倒是德妃娘娘那最近热闹了些,钱常在和冯贵人近几日常去陪娘娘消遣。” “哦,冯贵人?是吏部侍郎冯远山的长女吗,钱常在又是哪位?” “皇上好记性,冯贵人的确是冯远山的长女。至于钱常在,她是礼部左侍郎钱忠怀的嫡女,也算是和德妃娘娘是同宗。”路公公继续补充到:“冯贵人和钱常在是自幼的情分,很是要好。” “是吗?”景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后,抬首扭动脖颈。 路公公见了忙上前服侍,只是也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并不敢上前为景帝揉捏脖颈,这是景帝的忌讳。 “好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景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亥时一刻。” “摆驾添禧楼。” “啊……”路公公一时没转过弯来:“哦,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磨蹭。 路公公忙起身,宣道:“摆驾添禧楼。” 景帝乘坐御辇很快便到了添禧楼,毕竟这离乾清宫也不远。 添禧楼里还是有些灯火的,景帝止住路公公和守宫门的太监宣报,径自走进添禧楼。 守门的小太监小尤子和小夏子虽没见过圣颜,但也有几分见识,毕竟这天下能穿明黄色龙袍的也就皇帝一个。 两人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在做梦,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发现疼的很,忙跪下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自己走进楼里,留下路公公料理后事。路公公这时有些替沈玉珺叹息了,毕竟皇帝的恶趣味来了,也有他出的一份力。 “小主,您今晚上有些积食了,奴婢给您煮了山楂水,您服了也好受些。”竹雨有些无奈地说:“小主,您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再喜欢也不能由着自己,这难受还伤身。” “这不是很久都没吃过桂花珍珠鱼了,一时忘形了,就食得多些,下次不会了。”沈玉珺莞笑道。 “小主自小就喜欢吃鱼,尤其是桂花珍珠鱼,只是桂花珍珠鱼一向稀少,难得才吃上一次,”竹云嬉笑说道:“每次都会有些积食,这次的鱼大些,小主就积食得厉害了。” “这是难得一次,你们也别笑我了,”沈玉珺看向秋菊说道:“你今儿怎么了?看起来闷闷的。” 秋菊没想到主子会注意到她,忙屈膝道:“奴婢该死,扫了小主的兴了。” “不碍的,”沈玉珺一向对下人宽厚:“说说吧,有什么事儿,我也能帮你拿拿主意。” “奴婢没事,”秋菊有些犹豫道:“只是今儿奴婢去内务府领份例时,撞见了冯贵人身边的巧语。” 沈玉珺想到冯嫣然的性子,多少能猜出巧语的处事,微微笑道:“她家小主到现在还未侍寝,心里难免有些郁积,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听听就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小主放心,奴婢知道,只是稍稍有些不快罢了。”秋菊也是个心里有事的人,不会为这些小事连累自家主子。 “要是实在心里不快,你就想下你领的份例比她多就是了,嘿嘿……”竹云打趣道。 “这是我家竹云自我安慰的方法,一向都是有用的,以前在府里,她也是经常拿这套来安慰人的。”竹雨有些无奈道。 “竹雨姐姐还真别说,奴婢照竹云姐姐的说法想下,心里还真是舒快了不少!”秋菊想想也是,冯嫣然张扬又能怎样,到现在没侍寝不说,位份也没自家小主高,自己不必为这事替自家小主不平。 屋内是一片殷语连连,屋外景帝就有些黑脸了。 景帝心想着她过得倒是的确舒坦,真不愧是个会过日子,他都半个月没招她了,她竟然还有心情安慰宫人。 “皇后娘娘,冯贵人来给您请安了,”秋桐禀报到。 “快请她进来,”皇后没想到这冯贵人会这般行事,也好,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些。 在座嫔妃听说冯嫣然来了,脸上神情各异,但看热闹的居多,担心的人少。 沈玉珺倒觉得冯嫣然是开窍了,知道要看情况做事了。 冯嫣然原长相娇艳,性格有些张扬,但经过昨天那一夜,好似一夕之间换了个人一样。她上身穿着芙蓉色的百蝶穿花织锦袄,下身搭配着撒花纯面百褶裙,真真是清新自然又端庄。 冯嫣然看着也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怨气,反而处处端庄得体,倒显出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教养。 她进入殿内,就快步向前请安:“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各位姐姐吉祥!” 皇后很是温和的说:“容嬷嬷,快扶冯贵人起来。” “诺” “谢皇后娘娘,”冯嫣然在容嬷嬷的轻扶下站起身来。 “今儿外面下了雪,格外的冷,你怎么就这么实心眼的过来了?”皇后很满意冯嫣然的作态,至少她没闹得大家没脸就是好的。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但纵然是皇后娘娘贤德大度,嫔妾也不能放肆,失了德行,”冯嫣然还是有些意有所指。这样就对了,要是一点气愤都没有就不正常了。 “你很懂事,”皇后笑着点点头:“赐座吧。” “谢皇后娘娘,”冯嫣然眼神瞟了下还跪在地上的钱洛惜,心中还真想上前撕了她,不过她得忍住。 “呦,皇后娘娘,钱常在还跪在地上呢,”丽妃嫣笑道。 “还真是,”皇后真的好似有些懊恼的说到,但却丝毫没带歉意:“本宫一时没留意,快起来。”说完,皇后才示意站在一边的秋桐上前搀扶,看看这待遇就立马见分晓了。 “谢皇后娘娘,”钱洛惜还真是好耐性,她只在冯嫣然刚到时有些许僵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现在依旧是巧笑嫣然,面对冯嫣然时也丝毫不见愧色。 “你也坐吧,”皇后吩咐。 “谢皇后娘娘赐座,”钱洛惜来到末位,刚刚好就和冯嫣然紧挨着。 钱洛惜走到冯嫣然跟前时,才带着歉意地看向冯嫣然:“姐姐好。” 冯嫣然虽然心中直冒火,但还知道分寸,笑着对钱洛惜说:“妹妹好。”说完便不再看向钱洛惜了,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钱洛惜本意是想激怒冯嫣然,让其在皇后和众妃嫔面前干出失德的事儿,但没想到几日不见,冯嫣然倒是长进不少,增了几分忍耐,看来是小瞧她了。 钱洛惜一拳打在棉花上,也因地点不对,不敢再多做小动作,也就安安分分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打量着在座妃嫔,沉声说道:“最近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各宫妃嫔都要叮嘱宫人小心伺候着。过冬的东西,内务府也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你们就派人过去领吧。” “诺” “其他你们还有什么事儿?”皇后问到在座的各位,稍稍一会见无人补充,就道:“既然无事那就散了吧。”说完皇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恭送皇后娘娘!”嫔妃们纷纷福礼。 皇后离开正殿进入后殿,嫔妃们也依次离开了。 沈玉珺位份低,自然要等到最后才能离开。 “沈姐姐真是慧眼如珠,往日是妹妹我有眼无珠错怪姐姐了,”冯嫣然主动上前搭话。 “冯贵人说什么我还真是不太明白,”沈玉珺虽然不喜钱洛惜,但对冯嫣然也没多少好感,更不想牵扯进她们二人的破事中去,她可没那精神。 “姐姐明白的,以前是妹妹不懂事,错把狼人当姐妹,现在妹妹不就得了教训了,还是姐姐聪慧,一早就看破她的德性了。” 冯嫣然想拉拢沈玉珺一同对付钱洛惜:“姐姐正得宠,现在让她参一脚,姐姐可要小心些了,毕竟她的手段姐姐今儿也是见到了。” “冯妹妹多虑了,我一向散漫惯了,与她也没什么接触,她有什么手段与我又有何干呢?”沈玉珺直接点明自己不想参合她们的事:“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那姐姐好走,”冯嫣然知道沈玉珺一向不是个多事的,原也没抱什么希望能够拉拢到沈玉珺,现在证实了,心里也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冯嫣然见沈玉珺已经走远了,也准备离开了。 “冯姐姐请留步,”钱洛惜有些娇媚的声音传来,人也有了一丝风情:“给姐姐请安。” 冯嫣然转过身努力笑道:“不敢当,我虽位份比你高,但毕竟还没侍寝过,怎敢当得妹妹的礼?再说这会我位份比你高,但一会后说不定我就要改口叫姐姐了。” “冯姐姐万万不能这般说,妹妹知道错了,但妹妹也是迫于无奈,皇上……皇上……”钱洛惜好似天生是个戏子一样,说变脸就变脸。 “钱常在这是怎么了?我奉劝钱常在还是小心些说话,皇上不是我等能够编排的,”冯嫣然见钱洛惜一幅被欺负的样子,心里的火更是如烈火烹油般高涨:“我宫中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冯嫣然就匆匆转身走了,因为她不能保证再在这多留一刻,自己会不会上前扇钱洛惜这个惺惺作态的贱人。 钱洛惜见冯嫣然已经走远了,戏是没法再唱了,拿着手中的帕子擦干眼角的水汽,脸上也不见刚刚幽然欲泣的娇弱状了,冷笑着说:“还真是长进了,不容小觑啊。”钱洛惜对身后的吉祥如意说道:“我们回去吧,想必待会估计就有旨意传来,我们先回去准备。” “小主说得是。” 钱洛惜带着丫鬟也离开了景仁宫,回去自己住处了。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不久,小邓子就打听了消息回来说钱洛惜由常在晋位美人。 “小主,您可要送些贺礼过去,”秋菊问到。 “送?是应该送些,毕竟她上次也送了我一瓶香露,既然如此,我当然也要礼尚往来了,”沈玉珺说到:“我记得皇后之前有送过我一盒烙梅香。” “是的,小主一直没有用,在库房里放着呢,”秋菊回道:“小主可是要取出来送去钱美人那。” 沈玉珺点点头:“就这样好了,那香想必她也喜欢。” “当然喜欢了,”竹云说到:“也只有像小主这样不喜香料的人才会把那稀罕的东西安放在库房里发霉。” “我这不是有现成的梅花吗,哪还需要熏梅香,那不是浪费吗?”沈玉珺说道。 “小主说得是,”竹云附和。 沈玉珺想着今天这一出可真是暗潮涌动。虽说这只是后宫争宠而已,但皇上未必没有想要动一动钱家和冯家的心思。 沈玉珺想到这就有些坐立难安,但想想她二婶已经二十多年没回娘家了,估计不会牵扯到她家。不过钱洛惜还真是个人物! “竹雨,”沈玉珺招来竹雨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竹雨就出去了。 当天晚上,沈霖就收到了从宫里传出的消息。 沈家宁寿堂里,大老爷夫妻并两个嫡子,二老爷夫妻和其两个嫡子都在座。 沈霖见该到的人都来齐了,就开口道:“今年京里不是很太平,你们平日里要更注意些。” “是,儿子(媳妇、孙儿)定当谨言慎行。” 沈霖看向二儿子沈忠良说道:“老二家的,你最近要管束好你房里的下人,不许他们和钱家来往过密。” 钱洛惜见沈玉珺有些不喜,忙圆场道:“沈姐姐莫要怪罪,冯贵人也只是直爽了些,还望沈姐姐多多原谅这个。” “妹妹多虑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宫中人多口杂,不免会想歪了冯妹妹的意思,那就不好了。”沈玉珺知道钱洛惜是个心机深的,但没想到她还这会还想试探自己,心中自然是不喜,也没了心思再敷衍下去了。 正好此时秋菊进来了:“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锦秀姑姑来给您送赏了。” “好,你先去招呼,我这就来。” 钱洛惜和冯嫣然闻言便起身福礼道:“既然姐姐有事要忙,我们姐妹也不好多做打搅,那妹妹们就先告退了。” 沈玉珺起身向钱洛惜和冯嫣然回礼道:“两位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日后有空再请两位妹妹前来相聚,竹雨帮我送送两位小主。” “诺,”竹雨上前:“两位小主请这边走。” 沈玉珺送走了锦秀后回到内室的榻上坐下,回味着刚刚的事,不禁冷笑到:“还真是迫不及待。” “小主,她们到底是等不急了,”秋菊有些担心的说:“小主可要小心了。” “是啊,大家都盯着呢,”沈玉珺吩咐竹云到:“让下面的人都谨慎些,别到时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才几天,就耐不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诺”竹云退出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云影宫东侧殿也不平静。 鲁云隐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笑道:“没想到添禧楼那位还是个能耐的,刚刚侍寝过就晋了两个位份,这可真是要羡煞旁人!” “小主说的是,现在这宫里可是热闹得很呢,”香草有些了然又幸灾乐祸地道:“就是不知道我们那位沈良媛,哦不,现在因该叫沈婉仪了,可是还得意?” 63.第 63 章 此为防盗章  睡在外室的竹雨听到声响, 便推门进入内室:“小姐您起身了?” “嗯, 进来伺候吧。”沈玉珺坐起身来。竹雨取来准备好的衣裳,伺候沈玉珺着装。 卯时三刻,沈玉珺一切都打理好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嫩绿色的锦缎衣, 映衬得她更加清爽鲜活了。这春日里,嫩绿色最是能提神。 沈玉珺自信的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 后转身带着竹雨离开内室,出了房间正面就碰上了钱洛惜和安欣。 今日的钱洛惜身着一身玫红色的束腰及地裙, 很好的勾勒出凹凸玲珑的身段,微浓的妆容刻画的五官更为精致秀美;安欣则是一身银白色拖地裙, 搭配着一根玫红色腰带, 纤细的腰线便分明的呈现出来了。 “两位姐姐安好!” “妹妹也是。”钱洛惜和安欣俱回礼,钱洛惜二人心中微微惊讶,想不到沈玉珺今天打扮如此素雅, 但看着确实挺舒服的。 “妹妹今天气色极好!”安欣打趣道。 “安姐姐见笑了。” 三人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就各自回了自己房间,食早膳。 辰时一刻,管事嬷嬷们就开始拿名册清点人员, 让秀女们按顺序排好队,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去了锦绣宫的偏殿。 今日,留下的秀女都齐聚在这里等候殿选。 沈玉珺找了个放着菊花盆栽的角落待着, 静静地听着周边的轻声细语, 飘忽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殿中的女子。 这次选秀真是卧虎藏龙。平日里耳闻的闺秀基本都在这里了:镇国公府嫡女沐韵芷, 太后嫡侄女叶裳玫,皇后庶妹周凝语,第一才女鲁家云隐,第一美女萧氏蕊妮…… 沈玉珺看着眼前如云的美女,心里不禁猜想以后的后宫会是怎样的精彩连连、热闹非凡?当今皇上英明睿智,更是心狠手辣。不过想来她还是会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还是这么多的美人。 殿选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如前两轮一般都是五人一组。沈玉珺这次倒不像之前了,站在队列中间。 几组下来,她发现殿选明显比采选快得多。午时一刻,就轮到她们这一组了。 小太监宣道:“礼部右侍郎方渊之女方芯、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礼部员外郎李钰之女李幂、翰林院侍读林勤之女林姿、吏部员外郎杨坚之女杨舒嬅,五人进殿。” 五人进入正殿后,立刻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金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平身,”低沉暗哑的男音传来:“都抬起头来。” 五人虽依言抬首,但仍然双目向下看去,丝毫不敢窥视圣颜。 “可识字,有读过什么书?”皇帝依次开始问道。 “回……回……皇上的话,臣女愚钝,略识得几个字,读过《女则》和《女戒》。”方芯有些胆怯颤声地回答说。 “你很怕朕?” 方芯一时惶恐忘了规矩,抬起双眼望向元景帝,一瞬就知道自己惹祸了,开始连连磕头:“臣女该死冒犯圣颜,请皇上恕罪。” “下去吧”温和的声线,冷漠的语调,一听便知是当今太后:“继续……” 沈玉珺暗暗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叩拜道:“臣女沈玉珺见过皇上、太后、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祥康金安,皇后千岁金安!” “可曾读过什么书?”皇上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女读过《女则》、《女戒》外,还读过几本游记。”沈玉珺回答得也算老实。 “噢,为什么会选择读游记呢?”这次是太后。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的祖母是平乡人,母亲是湘南人,而臣女自小在京都生活,开始读游记只是想从中多多了解祖母、母亲家乡的生活习惯。后来不知不觉就慢慢喜欢上这种描写各地风土人情的地方游记了,看着很是有些趣味!”沈玉珺非常谨慎地回答太后的问题。 太后看着沈玉珺,倒是讨喜,说话字正腔圆的,声音听着也清脆。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的也平和了些,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你倒是个孝顺的。” 元景帝一直看着沈玉珺,衣服不错,人也看着舒服灵透,就有意问到:“你不怕朕?” 沈玉珺心中大石一落,回答说:“回皇上的话,皇上是天子,天子威重,臣女怕。” 元景帝发现沈玉珺好似微微放松了些,又听着她中规中矩的回答,那双凤眼微微眯了下:“你倒很老实,可有什么才艺?” “回皇上的话,臣女资质平庸,只一管竹笛还算拿得出手。” “那就吹来听听。” 沈玉珺闻言也不含糊,就从太监那取了备好的竹笛,上前福礼道:“臣女献丑了!” 随后安静的大殿上响起了清亮欢快的笛声,原本有些沉闷的殿内,也因为这笛声,变得轻松些。就连景帝都放松了眉头,心情看着似乎也好了点。 一曲完毕,笛声息了。沈玉珺依旧行着宫礼,双膝跪地:“臣女一曲《庆余年》敬献给皇上、太后、皇后。祝皇上太后皇后身体康健,福寿年年,也祝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年年有余!” “好,曲子不错,人也会说话。留牌子,赐香囊。”景帝承认他被愉悦到了,没想到这倒是个识相的。 元景帝身边的太监唱到:“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留牌子,赐香囊。” “谢皇上!” 自此沈玉珺的殿选也就结束了,她由宫女带领从左边侧门出去,来到了左偏殿。殿里已有八秀女,沈玉珺是第九位。沈玉珺自入内后,就承受着各方目光的打量。不一会杨舒嬅也跟在宫女身后进来偏殿。 又一个时辰后,殿选已接近尾声,之后进来偏殿的秀女,有沈玉珺认识的柳慧、钱洛惜,此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被选中。 下午未时三刻殿选结束的钟声响起,这也昭示着盛元九年的选秀就此结束。此次选秀一共有十四位秀女被留牌子,以备日后充实后宫。 又过了半个时辰,皇上身边的路公公传来口谕:“今日甄选完毕,众位秀女会先由内务府送回家中,稍后内务府会安排教养嬷嬷去府上,为期十日。众位小主安心在家中静候圣旨便是。” “多谢公公!” 沈玉珺随大流的跟在众人后面。 一众秀女由宫里的嬷嬷领着缓步来到宫门口,看到门口停着的一溜排的马车,便知这是当初内务府接秀女入宫参选的马车,现在她们也要乘坐着这马车回家中等待圣旨。 沈玉珺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竹雨,实在是竹雨有些高挑,还在人群中不住地挥着帕子,显眼得很。 与各位中选的秀女还有宫里的嬷嬷告辞后,沈玉珺就向竹雨走过去了。出了宫门口,竹雨才立马迎上来。沈玉珺在竹雨的搀扶下进入自己的马车。不一会马车便依次向皇宫东侧门驶去,很快就出了皇宫。 “哎,臣哥儿你怎么这会回来了,”老夫人有些皱眉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父亲让孙儿回来禀报的,”沈哲臣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宫里的沈德容今早上皇上还赐了封号——熙,父亲的意思是祖母和母亲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没什么事,孙儿衙门里还有事,须得赶快赶回去。” “对对对,你赶快回去,不能给人有话说,家里有我和你母亲在,你们尽管放心,”老夫人先是一愣后又高兴非常,但心里还是很清明的。 “是,那孙儿就先走了,”说完,沈哲臣就快步离开了。 “好……好啊……,”老夫人想着沈玉珺的样子,心中很是欣慰:“老大家的,熙德容主子是个好的。”这位份上去了还好,最重要是这个封号,可见珺姐儿是入了皇上的眼。 “媳妇(孙媳)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二夫人领头福礼贺道。 “母亲,您看是不是敲打下底面人?”戚氏很是激动,女儿位份越高,惊险虽会多些,但日子也会好过些。至少位份高了,在那宫里就不会被随随便便的糟践。 老夫人闻言笑意一收,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你说得对,我们不但要约束下人,连家里的主子们也要告知厉害,万不能给熙德容主子抹黑。不能帮上什么忙,但也决不可以给贵主儿拖后腿。”老夫人很有一种肃杀的气势,倒是有当年齐阳侯府当家主母的气势。 沈家这会的高兴不必再多说了,宫里的沈玉珺下午也红着脸送走了路公公。 景帝今晚留宿添禧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毕竟今天是沈玉珺的生辰又是及笄。 沈玉珺今晚也不矜持了,洗漱完之后,就让冬梅取来之前用白梅蝉翼纱做的对襟拖地罗仙裙。穿上后,沈玉珺就披了件披风坐床上等皇上来。 景帝今天虽说政事不少,但还是在亥时一刻来了添禧楼。景帝进入添禧楼后,就感觉奇怪,怎么宫人们来外面接驾了,沈玉珺却不在? 他摆摆手就进入屋里了,没人?景帝挥退身边的宫人,径自入了内屋。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景帝见沈玉珺身穿白色曳地裙,因为是蝉翼纱所制,所以更显得轻薄透明,对襟之处正好显现出性感的锁骨。 景帝眯起那双迷人的凤眼,微挑嘴角:“爱妃这是准备勾引朕吗?那你可要努力了。” 沈玉珺就知道这活儿不适合自己:“嫔妾只是想回报皇上对嫔妾的好。”她红着脸说道:“皇上如果不喜欢,嫔妾现在就去换掉。” 景帝笑着拦腰抱起沈玉珺把她丢回到床上,后覆上沈玉珺的身子。景帝见到床上的两个抱枕笑道:“很好,朕甚喜。” 沈玉珺此时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但依然记得今晚她要主动服侍好皇上。想到这她就主动伸出雪白的玉臂勾上景帝的脖颈,抬首送上自己香唇,笨拙地亲吻景帝。 景帝先是有些许愣神,但很快缠上沈玉珺的小舌,和她共舞…… 景帝一直缠着沈玉珺,唤着“好猫儿……”,想要让沈玉珺叫一声。沈玉珺终是抵不住景帝的痴缠,别扭的出了声:“喵……”声音带着情动,娇软怜人。 景帝闻言,瞬间愣住了,也不动了,过了几息才再出声,声音有些沙哑:“再叫一声!” 沈玉珺有些恼羞,就不快意了,把头侧埋入锦被:“喵喵喵……” “哈哈哈……”景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能说他原要听的不是这个吗?不过这好像真的愉悦到他了。 路公公站在墙角,听着景帝张狂快意的笑,嘴角不协调地抽搐了几下,皇上是痛快了,可怜了他的银子。他只能无语望青天了,不,是黑天!路公公表示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丑时,景帝抱着昏睡的沈玉珺出了浴桶来到床边,把沈玉珺放在床上,景帝抱怨道:“还说要长力气,还不是一样。”说完,景帝也上床睡下。 不一会,景帝就感觉身边有一坨物体慢慢地挪近他。景帝一把就捞了过来,抱在怀里安睡了。 第二日沈玉珺醒来,景帝已经不在身边了,身边的位置已经有些冷了。沈玉珺赶忙坐起身来,瞬间倒吸一口气,心中暗恼景帝不懂节制。 “竹雨,什么时辰了?”沈玉珺问道。 “快卯正了,”竹雨从外面进来:“皇上说今免了小主的请安,让奴婢们不许打搅小主休息。” “好了,我也睡醒了,”沈玉珺下床:“快服侍我更衣洗漱吧,我还要去请安,不然就晚了。” “是”竹雨依言上前服侍沈玉珺穿衣。 屋外也端进来热水,沈玉珺快速打理好自己,喝了一杯牛乳就带着竹雨冬梅赶去景仁宫了。 沈玉珺到景仁宫已经有些晚了,但好在皇后还没来。 沈玉珺先是给各位高位妃嫔请安,后才来到她的位置。因为有了封号,所以今日她的位置也有所前置,刚好在叶德容的左手边。 沈玉珺先是跟叶德容互相福礼,后才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很快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进入正殿,传了皇后懿旨:“因皇后娘娘身体有恙,今日的请安就到此免了。还请各位小主见谅!” 容嬷嬷这话一说,后妃们纷纷表示无碍,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但各位心里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钱洛惜叩拜之后,皇后依例开口训导:“宫里的规矩你也知道,本宫也就不必多说了。日后你要真心些与宫中姐妹相处,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惹皇上不快。” “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必谨守妾妃之德,”钱洛惜不是没听出皇后的话中意,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争取来的,那是她的本事,由不得人不快。 “皇后娘娘,冯贵人来给您请安了,”秋桐禀报到。 “快请她进来,”皇后没想到这冯贵人会这般行事,也好,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些。 在座嫔妃听说冯嫣然来了,脸上神情各异,但看热闹的居多,担心的人少。 沈玉珺倒觉得冯嫣然是开窍了,知道要看情况做事了。 冯嫣然原长相娇艳,性格有些张扬,但经过昨天那一夜,好似一夕之间换了个人一样。她上身穿着芙蓉色的百蝶穿花织锦袄,下身搭配着撒花纯面百褶裙,真真是清新自然又端庄。 冯嫣然看着也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怨气,反而处处端庄得体,倒显出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教养。 她进入殿内,就快步向前请安:“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各位姐姐吉祥!” 皇后很是温和的说:“容嬷嬷,快扶冯贵人起来。” “诺” “谢皇后娘娘,”冯嫣然在容嬷嬷的轻扶下站起身来。 “今儿外面下了雪,格外的冷,你怎么就这么实心眼的过来了?”皇后很满意冯嫣然的作态,至少她没闹得大家没脸就是好的。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但纵然是皇后娘娘贤德大度,嫔妾也不能放肆,失了德行,”冯嫣然还是有些意有所指。这样就对了,要是一点气愤都没有就不正常了。 “你很懂事,”皇后笑着点点头:“赐座吧。” “谢皇后娘娘,”冯嫣然眼神瞟了下还跪在地上的钱洛惜,心中还真想上前撕了她,不过她得忍住。 “呦,皇后娘娘,钱常在还跪在地上呢,”丽妃嫣笑道。 “还真是,”皇后真的好似有些懊恼的说到,但却丝毫没带歉意:“本宫一时没留意,快起来。”说完,皇后才示意站在一边的秋桐上前搀扶,看看这待遇就立马见分晓了。 “谢皇后娘娘,”钱洛惜还真是好耐性,她只在冯嫣然刚到时有些许僵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现在依旧是巧笑嫣然,面对冯嫣然时也丝毫不见愧色。 “你也坐吧,”皇后吩咐。 “谢皇后娘娘赐座,”钱洛惜来到末位,刚刚好就和冯嫣然紧挨着。 钱洛惜走到冯嫣然跟前时,才带着歉意地看向冯嫣然:“姐姐好。” 冯嫣然虽然心中直冒火,但还知道分寸,笑着对钱洛惜说:“妹妹好。”说完便不再看向钱洛惜了,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钱洛惜本意是想激怒冯嫣然,让其在皇后和众妃嫔面前干出失德的事儿,但没想到几日不见,冯嫣然倒是长进不少,增了几分忍耐,看来是小瞧她了。 钱洛惜一拳打在棉花上,也因地点不对,不敢再多做小动作,也就安安分分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打量着在座妃嫔,沉声说道:“最近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各宫妃嫔都要叮嘱宫人小心伺候着。过冬的东西,内务府也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你们就派人过去领吧。” “诺” “其他你们还有什么事儿?”皇后问到在座的各位,稍稍一会见无人补充,就道:“既然无事那就散了吧。”说完皇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恭送皇后娘娘!”嫔妃们纷纷福礼。 皇后离开正殿进入后殿,嫔妃们也依次离开了。 沈玉珺位份低,自然要等到最后才能离开。 “沈姐姐真是慧眼如珠,往日是妹妹我有眼无珠错怪姐姐了,”冯嫣然主动上前搭话。 “冯贵人说什么我还真是不太明白,”沈玉珺虽然不喜钱洛惜,但对冯嫣然也没多少好感,更不想牵扯进她们二人的破事中去,她可没那精神。 “姐姐明白的,以前是妹妹不懂事,错把狼人当姐妹,现在妹妹不就得了教训了,还是姐姐聪慧,一早就看破她的德性了。” 冯嫣然想拉拢沈玉珺一同对付钱洛惜:“姐姐正得宠,现在让她参一脚,姐姐可要小心些了,毕竟她的手段姐姐今儿也是见到了。” “冯妹妹多虑了,我一向散漫惯了,与她也没什么接触,她有什么手段与我又有何干呢?”沈玉珺直接点明自己不想参合她们的事:“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那姐姐好走,”冯嫣然知道沈玉珺一向不是个多事的,原也没抱什么希望能够拉拢到沈玉珺,现在证实了,心里也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冯嫣然见沈玉珺已经走远了,也准备离开了。 64.第 64 章 此为防盗章 这时马车又开始往前行了,不一会便入了皇宫, 沈哲臣兄弟就都被留在了宫外。 “大哥, 宫里规矩大, 妹妹会不会受欺负?”沈哲旭骑马走到大哥身边, 皱眉担心的问道:“早上到现在, 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沈哲臣耳边回响着妹妹平静柔和的声音, 扭头回到:“不会的, 妹妹已经长大了。” 在内宫门前各家秀女都下了马车, 坐上轿子, 又走了一段路, 来到锦绣宫。 “姑娘, 锦绣宫到了,请下轿吧。” 沈玉珺闻言下轿后,便示意竹雨打赏抬轿的太监, 后随接引的宫女进入锦绣宫。 沈家自被夺爵之后, 沈家女眷进入宫廷的机会就极其稀少了。她是出生在家里没落之后,宫里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锦绣宫很大很巍峨。也是, 这是皇宫, 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岂有不壮阔之理! 进入皇宫后,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 富贵高雅的景色景致, 沈玉珺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眼, 但还是很快就回神了,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可在这时露了相? 一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殿的秀女,华衣鬓香,珠摇玉翠,好不艳丽!瞬间沈玉珺就迎来了各方探寻的目光,有相熟的便上前来招呼了。 “沈妹妹,你来了,姐姐我都盼着你呢。”礼部左侍郎家的嫡女,也是二婶钱氏娘家的女儿钱洛惜上前拉着沈玉珺的手:“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钱姐姐过誉了,只是家里压着学了些规矩,以免我贻笑大方。”做戏嘛,谁不会?沈玉珺对答得仪,小心应付着。沈家因为家教,家里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的,从未生出什么口角来。但在外沈玉珺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妹妹近来可还好?”钱洛惜拉着沈玉珺上下打量着:“看这气色就知道好得很。连姐姐我都羡慕了。” “钱姐姐打趣我了不是,要论姿容小妹哪比得上钱姐姐?” 大禹皇朝的选秀一共分为初选、采选和殿选。 初选是由内宫总管太监、太后的管事嬷嬷以及太医院把关的,后宫妃嫔不得插手;采选是由皇后、四妃出面选定德行兼备、才貌双全的秀女,以供殿选;最后殿选是由皇上、太后和皇后共同选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事的公公便来了,初选也正式开始。 因沈大老爷位居五品户部员外郎,所以沈玉珺排在靠后的位置。等队列排好之后,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点名,五人一组进入偏殿检查。 沈玉珺巧合的与钱洛惜一组,也是,身份上差不了多少。 很快便轮到沈玉珺这一组了,一行人跟着宫女进入了偏殿。打一入内,就看到用屏风隔开了的五个小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嬷嬷的影子。 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和总管太监坐在五个屏风的前面监察,以杜绝暗中操纵的可能。 一个小太监拿着名册上前再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便让她们按顺序进入小间。 一进入隔间,里面的嬷嬷便命令脱衣。沈玉珺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依然听命行事,将衣衫褪尽,玲珑有致的娇躯立刻呈现在嬷嬷面前。 检查的嬷嬷面无表情又很是严格的从头到脚开始检查。嬷嬷满意于沈玉珺发育良好的体态、白皙粉嫩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干净淡雅的妆容。 嬷嬷见沈玉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点而黛的小山眉、清澈宁静的桃花眼、挺而微翘的玲珑鼻、小巧透粉的樱桃嘴,虽说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美艳,反而透着干净,加上多年养成的气质,就更加耐看了。 后宫中不缺美人,但像沈玉珺这样气质宁和的女子却很少。经过一番检查,嬷嬷确定沈玉珺身子清白,便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开始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些什么。检查嬷嬷心里想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感觉闻到一股香味,闻着像是果香,很是舒服,但细闻又没什么。 完事后便带着她出了隔间,来到把关的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其是否健康。把脉完之后,太医在刚才嬷嬷拿的宣纸上继续写什么,最后由管事嬷嬷和太监总管确认后,管事嬷嬷才开口告知结果:“初选通过。” 管事嬷嬷语毕,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过来带她从另外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竹雨。 这时钱洛惜一脸喜色的也出来了,见沈玉珺也在,便过来福礼道:“沈妹妹,恭喜了!” 沈玉珺回礼:“钱姐姐,同喜!” 说完便有宫女过来带领她们离去,竹雨和钱洛惜的丫鬟如意则退后一步跟着伺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还不能离宫,都被安排在锦绣宫东西两边侧殿居住,那里有两排厢房,两人一间。和沈玉珺一间的是蕲州知府之女柳慧。 柳慧眉目如画,身量纤纤,不知是否是习惯时常微微皱眉,更加给人羸弱楚楚之感,惹人怜惜。 进屋之后,带路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了。 沈玉珺和柳慧相互见礼之后,便坐在桌旁休息了。竹雨和柳慧的丫鬟白梅开始收拾屋子了。屋子收拾好后,竹雨就开始整理来时带来的包袱。这宫里规矩森严,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进宫时还要搜检包袱,以免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宫中。 申时,竹雨随着宫女出去接了水,回来便向沈玉珺低声回禀到:“奴婢刚刚去接水时,遇见几个宫人,听说因为今年秀女众多,检查尤为严格,单单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第一天的初选结束,果如竹雨听说的那样,刷了大半。 经过一天的休息,通过初选的秀女们基本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三月十日卯时二刻,住在锦绣宫的秀女们就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了,还要准备好今天要表演的才艺。 沈玉珺和柳慧也是早早就起床了,今天沈玉珺准备表演的才艺是用竹笛吹奏《流年》。这管竹笛是她七岁时,父亲送她的礼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却是她父亲亲手所制,对她来说自然是珍贵异常。至于为什么要吹奏《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她往日常常吹奏的,熟练的。 辰时,锦绣宫西侧殿就迎来了四位管事嬷嬷。秀女们也开始按照管事嬷嬷的吩咐开始排队。 一刻钟后,队伍排好了。管事嬷嬷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朝锦绣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锦绣宫正殿前的小花园便停下来了。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秀女,想来是住在东侧殿的。 锦绣宫东侧殿住着的基本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秀女。一时间小花园也热闹起来了,相熟的秀女都相互见礼打招呼,不相熟的也经人引荐认识。 就这样时间眨眼便到了辰时末,耳边传来尖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到。” 秀女们都依规矩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吉祥、淑妃娘娘吉祥!” 皇后进入锦绣宫正殿,在主位上坐下,其次德妃在皇后左下手坐下,淑妃随其后坐于右下手。 “都起来吧。”皇后开口道:“今个时辰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 “诺”负责采选的管事嬷嬷应声。 采选开始了,还是像初选一样五个一组。沈玉珺这次依然排在中间靠后。 两个时辰过去后,管事嬷嬷传话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离沈玉珺表演还有一段时间。 虽说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但这气候依旧凉飕飕的,不少秀女衣着单薄,有些身子虚的,冻得脸都有些紫了,她们赶紧利用这一个时辰,暖暖身子,补粉画眉的。 沈玉珺倒是没觉得冷,相对于其他秀女,她倒是悠闲地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着休息会儿,进了些东西,喝了些茶水。 下午未时,虽说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但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有些秀女身娇肉贵的,终是耐不住晕倒了,她们也就退出了此次选秀。倒是有一个人入了沈玉珺的眼,看着羸羸弱弱的柳慧依旧是看着羸弱,但始终站在那里。 “蕲州知府柳如源之女柳慧、礼部左侍郎钱忠怀之女钱洛惜、大理寺少卿安东明之女安欣、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冀州知府孙振之女孙瑜,五人进殿” 五人依次进殿后,便跪下行礼:“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金安、淑妃娘娘金安!” “起吧,”皇后轻声道。 虽说起身,但五人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以免触怒凤颜。 “依个来吧。” 首先是柳慧,画了一幅牡丹图,钱洛惜便借图作词,安欣则毛遂自荐为钱洛惜代笔填词。三人共同完成了一幅牡丹图,只见含苞待放的牡丹,意境贴合的词曲,柔美清丽的字体,虽出自不同人手,但组合在一起却出人意料的契合,很是不错! “好好好……今年的秀女果然是多才多艺。”陈淑妃夸赞道。皇后也点头认同,德妃继续旁观。 “剩下二人可有准备什么才艺?”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不才,准备用竹笛吹奏一首《流年》。”沈玉珺上前一步福礼道。 孙瑜见此眼珠一转,便也上前一步行礼:“回皇后娘娘,臣女想用古筝和这位妹妹合奏《流年》,不知可否?” “哦,有意思,你怎么看?”皇后笑问沈玉珺。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正觉着单单笛声演奏太过单调,如此便正好了。” “那就开始吧。” “诺”二人应声福礼后,拿来准备好的乐器,就开始演奏了。 笛声清亮,筝音醇厚,随着流年情节的发展,一会笛声高亢,突出激动情怀;一会筝音厚重,呈现凝重情境;一会笛音低缓,流露悲凉之感;一会筝声飞快,喷发振奋之情,情景、惊情融合在一起,似带听者入流年。 演奏结束后,连一向旁观的徳妃都点头认可了。 “好,很好,今天本宫也是有耳福的,这一组就都留下吧。”皇后决定道。 “谢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 “退下吧。” “诺” 五人随着宫女从左边的侧门退下,出了锦绣宫的正殿。 竹雨见自家主子出来了,便立马上前服侍。其他四位的丫鬟也都等在这里。 “两位妹妹,真真是好默契!这首流年是被你们给演活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独特又好听的《流年》。”安欣挑眉夸赞道。 “安姐姐过誉了,姐姐的簪花小楷才是真功夫。”孙瑜上前一步福礼赞道。 “今天大家也累了,我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以后有时间再续可好?”柳慧插言,她看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一样。 “也是,那大家就先回吧。” 站了一天,即便是沈玉珺也觉得双腿发酸,回到房间。竹雨把早准备好的热水端到沈玉珺面前,伺候其洗漱。洗漱完之后竹雨又端来一盆热水为沈玉珺泡脚,揉捏足部穴位好消除脚部、腿部的疲劳。 三月十一日,依旧是采选日,剩下的秀女已经不多了,算来半日便可结束了。 上午午时一刻,锦绣宫正殿便传来消息:选秀第二轮采选结束,通过采选的秀女三月十五日巳时锦绣宫正殿参加殿选。 当初的几千名秀女经过第一轮初选、第二轮采选,留下的秀女不足三百位。沈玉珺估计经过明天的殿选,能留下的最多也就四十位。再除去赐予宗室勋贵大臣的,能进宫服侍的也就不到二十位。还真是百里挑一! 今日的钱洛惜身着一身玫红色的束腰及地裙,很好的勾勒出凹凸玲珑的身段,微浓的妆容刻画的五官更为精致秀美;安欣则是一身银白色拖地裙,搭配着一根玫红色腰带,纤细的腰线便分明的呈现出来了。 “两位姐姐安好!” “妹妹也是。”钱洛惜和安欣俱回礼,钱洛惜二人心中微微惊讶,想不到沈玉珺今天打扮如此素雅,但看着确实挺舒服的。 “妹妹今天气色极好!”安欣打趣道。 “安姐姐见笑了。” 三人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就各自回了自己房间,食早膳。 辰时一刻,管事嬷嬷们就开始拿名册清点人员,让秀女们按顺序排好队,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去了锦绣宫的偏殿。 今日,留下的秀女都齐聚在这里等候殿选。 沈玉珺找了个放着菊花盆栽的角落待着,静静地听着周边的轻声细语,飘忽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殿中的女子。 这次选秀真是卧虎藏龙。平日里耳闻的闺秀基本都在这里了:镇国公府嫡女沐韵芷,太后嫡侄女叶裳玫,皇后庶妹周凝语,第一才女鲁家云隐,第一美女萧氏蕊妮…… 沈玉珺看着眼前如云的美女,心里不禁猜想以后的后宫会是怎样的精彩连连、热闹非凡?当今皇上英明睿智,更是心狠手辣。不过想来她还是会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还是这么多的美人。 殿选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如前两轮一般都是五人一组。沈玉珺这次倒不像之前了,站在队列中间。 几组下来,她发现殿选明显比采选快得多。午时一刻,就轮到她们这一组了。 小太监宣道:“礼部右侍郎方渊之女方芯、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礼部员外郎李钰之女李幂、翰林院侍读林勤之女林姿、吏部员外郎杨坚之女杨舒嬅,五人进殿。” 五人进入正殿后,立刻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金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平身,”低沉暗哑的男音传来:“都抬起头来。” 五人虽依言抬首,但仍然双目向下看去,丝毫不敢窥视圣颜。 “可识字,有读过什么书?”皇帝依次开始问道。 “回……回……皇上的话,臣女愚钝,略识得几个字,读过《女则》和《女戒》。”方芯有些胆怯颤声地回答说。 “你很怕朕?” 方芯一时惶恐忘了规矩,抬起双眼望向元景帝,一瞬就知道自己惹祸了,开始连连磕头:“臣女该死冒犯圣颜,请皇上恕罪。” “下去吧”温和的声线,冷漠的语调,一听便知是当今太后:“继续……” 沈玉珺暗暗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叩拜道:“臣女沈玉珺见过皇上、太后、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祥康金安,皇后千岁金安!” “可曾读过什么书?”皇上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女读过《女则》、《女戒》外,还读过几本游记。”沈玉珺回答得也算老实。 “噢,为什么会选择读游记呢?”这次是太后。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的祖母是平乡人,母亲是湘南人,而臣女自小在京都生活,开始读游记只是想从中多多了解祖母、母亲家乡的生活习惯。后来不知不觉就慢慢喜欢上这种描写各地风土人情的地方游记了,看着很是有些趣味!”沈玉珺非常谨慎地回答太后的问题。 太后看着沈玉珺,倒是讨喜,说话字正腔圆的,声音听着也清脆。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的也平和了些,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你倒是个孝顺的。” 元景帝一直看着沈玉珺,衣服不错,人也看着舒服灵透,就有意问到:“你不怕朕?” 沈玉珺心中大石一落,回答说:“回皇上的话,皇上是天子,天子威重,臣女怕。” 元景帝发现沈玉珺好似微微放松了些,又听着她中规中矩的回答,那双凤眼微微眯了下:“你倒很老实,可有什么才艺?” “回皇上的话,臣女资质平庸,只一管竹笛还算拿得出手。” “那就吹来听听。” 沈玉珺闻言也不含糊,就从太监那取了备好的竹笛,上前福礼道:“臣女献丑了!” 随后安静的大殿上响起了清亮欢快的笛声,原本有些沉闷的殿内,也因为这笛声,变得轻松些。就连景帝都放松了眉头,心情看着似乎也好了点。 一曲完毕,笛声息了。沈玉珺依旧行着宫礼,双膝跪地:“臣女一曲《庆余年》敬献给皇上、太后、皇后。祝皇上太后皇后身体康健,福寿年年,也祝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年年有余!” “好,曲子不错,人也会说话。留牌子,赐香囊。”景帝承认他被愉悦到了,没想到这倒是个识相的。 元景帝身边的太监唱到:“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留牌子,赐香囊。” “谢皇上!” 自此沈玉珺的殿选也就结束了,她由宫女带领从左边侧门出去,来到了左偏殿。殿里已有八秀女,沈玉珺是第九位。沈玉珺自入内后,就承受着各方目光的打量。不一会杨舒嬅也跟在宫女身后进来偏殿。 又一个时辰后,殿选已接近尾声,之后进来偏殿的秀女,有沈玉珺认识的柳慧、钱洛惜,此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被选中。 下午未时三刻殿选结束的钟声响起,这也昭示着盛元九年的选秀就此结束。此次选秀一共有十四位秀女被留牌子,以备日后充实后宫。 65.第 65 章 此为防盗章  三人心中有喜但更多的是忧, 不过世家出身, 容不得他们喜忧表于情, 脸上这会只能是喜意, 言行举止都更加谨慎起来。 这不沈玉珺的马车一出皇宫,三人就立刻上前打点。离了宫门好些距离, 才上马紧随沈玉珺的马车后。 很快马车就到了沈府大门口, 外面吹锣打鼓的, 还参杂着劈里啪啦的鞭炮声, 好不热闹!沈府众人早就等候在一旁, 就连常年不出府门的沈霖都由两个儿子搀扶着候在门前。 沈玉珺下了马车, 沈府一众行礼道:“小主吉祥!” 她忙上前阻止祖父祖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见到自己的祖父,原本有些得偿所愿的轻松, 也变得心酸难受了。 “小主不可,您现在已是皇家人,君臣有别,这礼是我们要行的,万不可乱了规矩,留下话柄让人诟病。”沈霖虽说多年不问世事, 但行事还是一向谨慎。现在沈玉珺中选,行事就更加慎重了。沈家早已经不得折腾了。这会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沈玉珺知道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今天这礼她必须得受着。她便无奈地立在那里生生地接受着父母长辈的拜礼。 礼后, 沈玉珺赶紧上前扶起众人, 跟家人一起来到厅堂。 沈玉珺可以看出众人眉梢眼角的喜意, 但也有些带愁。 “好好……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叙。”沈老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住地轻拍着沈玉珺的手,终究是沈家对不住这孩子。 沈玉珺依言别了家人回去自己的秀诗楼休息了,这些日子确实疲累,早些休息,也好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桐知堂里,戚氏也在跟大儿媳梁氏叙话。虽说当初沈家为她大儿子聘娶梁氏时,家里已经败落。梁氏也非什么大家出身,甚至还是出身商户,但她知书达理,人也爽利。这么多年来,倒也入了戚氏的眼。 “母亲万不能再伤神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为五妹多筹谋些,也好叫她在宫里的路好走些。”梁氏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姑子平时不声不响的,竟然一朝入选,得侍天子身侧。不过说句心里话,现在的沈家还真的很需要这个依仗。 戚氏知道这个理:“是啊,都得准备起来了。这些年给她备的嫁妆,是用不着了。”说到嫁妆,戚氏就情不自禁的想要流眼泪。 “嫁妆用不到,倒是银钱要准备充足,宫里的那些奴才都是看钱的。零碎的银子也要多换些。媳妇其他也没有,就是手头宽些。这些银钱媳妇会给备上。”她本是商家出身,身份微贱。即便沈家败落,于她来说也很是高攀了。这些年来,夫君敬她爱她,婆母善待她,小姑子也拎得清。她日子过得和顺,也很满足。 “这怎么能行?珺儿那里,我都准备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她,不过心意到就好,一家人不说外道话。”戚氏是知道儿媳手头松,但再松也是她的嫁妆,沈家还不到要用女眷嫁妆的时候。 梁氏见婆母这般,一细想便知其意了。沈家到底是世家出身,上百年的积淀,怎会因暂时的不得意,就败了底蕴呢? “是媳妇想岔了。” 沈哲旭站在秀诗楼边上荷塘的赏心亭里,看着塘里的鱼儿围着刚刚发芽的嫩草啃食,有些出神。他在等自家妹妹,有些话他想问清楚。他怕今日不问,等圣旨下了,就再没有机会知道实情了。 沈玉珺原本已经梳洗好,准备歇息了。怎知她三哥身边的知秋来请,说是三哥在赏心亭等她。 “你来了,”听到脚步声,沈哲旭就转身看向他唯一的胞妹。沈家因为家风,沈家男人虽有纳妾,但从未做出宠妾灭妻之事。他母亲总共生了两子一女,大哥沈哲臣,他还有就是这个妹妹。 胞妹自小懂事,乖乖巧巧的,但一向惫懒。后来以为是长大了,才变得勤奋。但他近日想来不是这样的。妹妹是自九岁,庶姐沈诗画落选才突然变得勤奋的,那些日子原本总在眼前晃悠的小人儿,总是不见人影。 “三哥,你找我?”沈玉珺自小备受家中哥哥宠爱,尤其是她三哥,不知道被她闷了多少好东西。 “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进宫了?”沈哲旭还是想问。 沈玉珺看向她三哥那双跟她一模一样的眸子里,她骗不了她三哥:“对。” “你是怎么想的?”得到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话,沈哲旭还是想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才给自己选了这条路。 沈玉珺也不看她三哥了,走到亭子里的石桌边上坐下:“三哥,我其实也没多想。我只是想进宫了,好好保着命,熬资历。只要我好好的在宫里活着,外面那些人多少就会有些忌惮。咱们家也可以喘口气。”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沈哲旭虽说有些想到,但如实听到妹妹这般说,鼻子酸得很,但终是忍住了:“你……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要好好保全自己。这里我不好久留,这些银钱你拿着。”虽说他是她的胞兄,但今日妹妹出了宫门,就再不同往日了,她已是皇家人,一切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沈哲旭离开了,她还是坐在亭子里,这里有她三哥之前备的茶水,这会坐着休息,看看湖里刚出嫩叶的水草荷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妹妹,”梁氏原是要去秀诗楼的,怎知半路就瞧见了? “大嫂,您怎么来了?”沈玉珺起身迎接。 “原本你大哥想来的,但到底有些不便,就我来了。”梁氏拉着沈玉珺的手,到亭里坐下:“你大哥让人备了些碎银,我其他也拿不出手,就往里添了些。一起给你送来。”婆母那里不用她准备,但到底小姑子对她这嫂子不错,她多少也要表示些。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上有,心不慌。 沈玉珺对这个嫂子还是有些喜欢的,她嫂子是个聪明人,对她哥好得很,对家里长辈也是恭恭敬敬,没有一丝怠慢,妯娌之间相处和睦,没有口角。她嫂子是个明白人。 “劳大哥和嫂子费心了。”沈玉珺也不推辞,毕竟这些的确是她实实在在需要的。 “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梁氏原还怕小姑子拎不清,没想到倒是她多虑了。这人啊,从宫里走了一圈,今日见了也是成长了不少。 她知道大嫂是什么意思,就好像技多不压身一样,钱多日子也会好过些。万一要是在宫里没了盼头,手里有钱就还是能活下去的。 将将戌时,天儿也黑了,沈玉珺刚刚换上寝衣打算睡了。守门的婆子来回说是她二婶来了。沈玉珺赶忙让竹云取了件斗篷给她披上。 “婶婶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钱氏温和地看着沈玉珺,以前小小的一团长大了,她虽生了两子一女,但女儿玉舒在三年前就已出嫁了。 沈玉珺看到她二婶,就想到同样入选的钱洛惜:“这次钱家表姐也入选了。” “是吗?”钱氏闻言,很是冷淡。 这也不怪她,当年她刚刚嫁入沈家三月,沈家就出事了。外面都传她不祥。她那时听了传言是又急又怕,着急忙慌地想要寻求娘家庇佑。可是娘家是怎样的冷绝,自今还是让她胆寒。 好在沈家人明理,没有听信外面的传言,待她一如往昔。等她冷静下来,细细查探,没想到这幕后传言的竟是她娘家姐妹。她也知道当初她嫁入沈家是有些打眼,但沈家出事,她们旁观就好,何必要落井下石? 那次的事,她回去娘家闹了一场,从此再未踏足那里。那个时候那个情况,她们放出那样的流言,如果没有家里的默许,怎么会传得出来?她的娘家是想要她的命。 “这宫里是富贵地,但也冷得很。不要说是这拐了弯的没有血缘的姐妹,就算是亲姐妹,只要你们争的是同一个男人,那也会拼个你死我活的。我与钱家早已没有瓜葛了,你以后万不要因为一些没有的关系,让自己有了牵扯。”钱氏提点自家侄女,到底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能保全自身。 沈玉珺认真地听着婶婶的话,还是有些启发的:“多谢婶娘教诲,珺儿铭记于心。” “好……” 聊了一会,钱氏留下个漆木盒子就离开了。沈玉珺瞧着被竹雨打开的盒子,散碎的银子,一些小巧精致的银首饰,还有几张银票。这一天下来,这样的盒子,她已经收了好些了。 “小姐,奴婢看过了,这里有银票一千两,碎银两百两,还有些首饰。”竹雨细细数过回了沈玉珺。 “小姐,咱们现在手里的银子已经有三万多两了,估计后面还有一些。”竹云是管着秀诗楼的银钱的。现在她们小姐眼见着要入宫了,其他东西倒罢了,就是这银钱不能少,宫里打听个什么事儿,样样都是要撒钱的,她们手里活泛些才好。 “我知道了,今天就早些休息吧。”沈玉珺还是有些意外的,当年沈家除了被夺爵,倒也没被抄没家产。看来自家人还是很低调的。这样也好懂得长远,才能慢慢谋算。 “就是啊,要说姐姐封了良媛还差不多,她,我就是有些不服了。” 冯嫣然闻言虽说心里也有些不甘,但到底嘴上没怎么多说,只是娇俏又适当地皱起额头:“妹妹以后还是要好好按宫规行事的。” 钱洛惜轻轻拉扯冯嫣然衣袖,脸上笑容明媚地说:“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二人又一起聊了些宫里的日常琐事,冯嫣然带着钱洛惜来到流云宫西侧殿她的居所。冯嫣然率先说道:“今日你可瞧见了?” “姐姐说的是……”钱洛惜这时开始装糊涂了。 “还能是什么?叶婉容也就罢了,毕竟有太后和承恩侯府在撑着,但她萧蕊妮算什么东西,长的一副妖精样。” “姐姐慎言,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钱洛惜小声劝道:“姐姐要是看不过,且看日后便罢,顾忌她的人可多着呢。明日新人就要开始侍寝了,姐姐可要好好准备,争取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钱洛惜有些坏笑地说。 冯嫣然瞬间脸红的娇嗔道:“好你个妮子,竟然敢打趣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起来……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后,进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红枣粥,就入了内室休息了,脑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不禁挑起嘴角轻笑:“果然,能进后宫的都不是简单的,明日可就要热闹了。” 第二日申时,去御膳房拿下午茶的秋菊回来后,小心地瞅着沈玉珺回报:“皇上翻了叶婉容的牌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放下手中的《大禹四方志》,接过竹雨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就开始就着牛乳茶吃着秋菊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豌豆黄:“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秋菊很庆幸自家主子看得清,不争这一时之气。 此时,住在延禧宫东侧殿的萧蕊妮听了小太监的回话,摆手让他下去后,很是平静。 “小主,您别担心,皇上只是顾着太后罢了。”大宫女翡翠小心翼翼的点到,就怕小主发火。自家小主这长相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是惹眼的,这靓寕居里眼睛太多,可不能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知道,我没担心,只是看不得叶裳玫狂妄的样子,先由她高兴几天吧,我眼瞧着,这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她这般行事,吃亏是迟早的。”萧蕊妮冷笑到。 清竹轩里,沐韵芷听完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诗歌,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正对窗边的一大片竹林不言不语。 “小主,您这么好,皇上会眷顾您的,您就不要多想了。”彩云大着胆子劝慰道,自家小主自第一次在国公府见过皇上后,就情陷其中。三年前选秀取消后,毅然决然地拒绝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执意再等三年,好在现在心想事成,没白耽搁年华。 沐韵芷自嘲道:“我没事,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心里也只不过是奢念罢了。既然当初我执意选了这条路,那现在我就不会退缩。”‘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这一心人,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吧? 次日早朝后,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就传来旨意,叶裳玫由从五品婉容升到正五品德容。还真是让人意外,侍寝一日就升了一个位份。 虽说新进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皇上多少都会有赏赐,最多的是进两个位份,最少的也有没赏的,但第一次侍寝就晋位也是有些打眼的。 “皇上还是顾念着哀家的。”叶太后在慈安宫听完身边花嬷嬷得来的消息后说道:“哀家也不指望玫儿能宠冠六宫,但好歹要有个一子半女的,让叶家日后有的依靠就行。也不知玫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太后说道这里,语调变冷一字一字的念道:“希望玫儿千万不要像哀家一样,做了太后也要仰人鼻息,看人看色。” “娘娘,您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了,叶德容是个好的,您就放心养好自个的身子要紧,药快凉了,老奴服侍娘娘快些服下吧。”花嬷嬷端来药服侍太后。 沈玉珺听完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反正依她的家世,皇上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她的。能得了个良媛的位份,她就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今后几日皇上还会不会翻叶德容的牙牌?就要看皇上对太后的态度了。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又是到了十四岁才被记在太后名下,两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今上聪明睿智,懂得隐忍,登基四年就能一举铲除良王,掌握大半政局。现在的皇上政权稳固早已经不受叶家、周家摆布了。 之后的几日,皇上并没有翻叶德容的牌子,反而先后翻了周凝语、沐韵芷和朱琪的牌子。值得一说的是皇上连着两日点了周凝语侍寝,还给她提了两个位份,晋位嫔。沐姬和朱嫔倒是各提了一个位份。 周凝语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也引来了各方的妒意,尤其是叶德容,更是把周凝语视为眼中钉,每每见到都不会有好脸色,总要刺个几句。 皇上的后宫热闹着,沈玉珺的耳朵也没闲着。有秋菊这个耳报神,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她算是悟出来了,像她们这类新进宫的妃嫔第一次侍寝,只要关系不大,伺候得皇上高兴,晋位份还是有希望的。 今日沈玉珺依旧像往常一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就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就开始继续云游在当初带进宫的《大禹四方志》中,很是惬意! 短短几日,宫中可是变化多端,热闹非常。 沈玉珺最近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用意也就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叶、周两家,你们两家抱得太紧了,他看着很是不爽;如果不是,那这就太意味深长了,皇上这是给皇后面子呢,还是下太后脸子呢? 现在可精彩了,叶德容和周嫔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这才刚刚开始。 沈玉珺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游记,不时还会想下最近宫中的热闹。进宫快半个月了,太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称病着。 侍寝过的嫔妃也有四位了,不知下一位是谁倒霉要绞进这浑水当中,反正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家世一般,皇上哪会留意到她,她只管看戏就是了,现在这情况谁绞进去谁倒霉。 沈玉珺想是这样想的,但往往世事难料。 这日未时末,路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添禧楼,由守门的小太监来寿引进院内。路公公远远就看到沈良媛躺在园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书,真是舒服得很!路公公见此情景,不由嘴角抽动。 “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来寿欣喜的报道。 “你说什么,谁来了?”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来问道。路公公不是御前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寿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沈玉珺皱眉似明白路公公来意,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请过来吧。”虽说那事一般都是由敬事房差人过来通知的,但路公公来也是可以的。 竹云竹雨二人闻言忙上前把沈玉珺有些松散的头发衣饰理整齐。刚刚完事,来寿就领着路公公过来了。 “奴才给沈良媛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沈玉珺装傻问道,但心里已经不作它想了。她在宫里老实待着,又没犯事儿,何况又是这个点。 路公公在心里暗想太会装了,当日这位小主儿在殿前就公然拍皇上龙屁,还拍得皇上很舒心,刚进宫就给了这么高的位份,没几分真本事哪端得住。 “奴才是来恭喜沈良媛的,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请小主准备好,凤鸾春恩车今晚戌时会来添禧楼接您到承恩殿侍寝。” 添禧楼的宫人们听说今儿皇上点了小主侍寝,都很是兴奋,毕竟主子受宠,跟着主子的奴才也会好过些。 沈玉珺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会点了她侍寝?毕竟还有萧蕊妮这样的大美人在等着呢。不管心里怎么想,沈玉珺面上都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多谢皇上,有劳公公了。”竹云在主子的示意下,忙掏出银子打赏。 路公公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瞧出沈玉珺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自然的收起银子:“那小主就先准备吧,奴才先告退了。” 66.第 66 章 此为防盗章  沈玉珺这时声音就更小了:“十月二十八。” 景帝点点头, 一本正经地说:“爱妃的确还在长身子,再长不到二十天就成年了。” 沈玉珺现在是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但是没有也只能继续这样厚颜下去:“是, 皇上说得极是,皇上的算术可真好。” “朕也是这么觉得,”景帝现在的心情是十分的好。 站在一边的路公公,脸就像抽筋一样,心里回想着刚刚两位主子的对话,还真是诡异。沈德容的马屁拍得也太直白了,到底会不会奉承人? 不过路公公也不得不承认沈德容是个有运道的,第一次逛御花园就遇到了皇帝,还惹皇上这么高兴。 路公公虽嘴上不承认, 但心里是高兴的,因为皇上心情好了,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毕竟他最近日子已经不好过很久了。 沈玉珺就这样站在景帝身边,景帝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不过只一会,景帝就离开回去御书房了。沈玉珺也立马回了自己的添禧楼, 毕竟皇上出入的地方不宜久留。 果然晚上景帝翻了沈玉珺的绿头牌。 添禧楼里也是喜气洋洋的, 毕竟跟了个得宠的主子,他们腰杆也倍儿直。 因为今天景帝有翻牌子,不像上次那样突然, 所以沈玉珺还是充分准备了下。 沈玉珺在晚上用膳的时候是非常的犹豫不定, 看着摆在桌上的桂花珍珠鱼。她第一次有些恨御膳房, 难道今年的桂花珍珠鱼泛滥成灾了,为什么天天做桂花珍珠鱼?让她每天都吃得肚儿圆的,连皇上都明说她胖了。 最终沈玉珺还是吃撑了,因为她心里想着也许从明天起御膳房就不再做桂花珍珠鱼了,今晚上许是今年的最后一顿桂花珍珠鱼了,要不就明天多运动运动。她总觉得自入了宫,她就惫懒了。 这厢沈玉珺还不知她的这番表现已经丝毫不漏的传到了景帝那。 景帝刚刚好也批完了奏折,对沈玉珺好吃桂花珍珠鱼的行为是相当的不齿,真是没出息。 路公公觉得皇上还真是矛盾,一边说着沈德容胖了,一边还让人吩咐御膳房给沈德容做桂花珍珠鱼,这不是明摆着要喂胖沈德容吗,沈德容到底是哪得罪了坐在龙椅上的这位? 景帝眼神示意小路子,发现其没什么反应,就知道他又在做梦了,开口道:“小路子,你这会已经娶到第几房媳妇了?” 路公公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瞬间回神:“额?皇上您就爱打趣奴才,”路公公见皇上已经批好折子,就吟唱到:“皇上摆驾添禧楼。” 添禧楼里,沈玉珺此时却不怎么开心,因为今晚上她刚刚洗漱好,就迎来了盛装打扮的许德仪。 许德仪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就住在隔壁的长安宫。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但没什么来往。之前在中秋宴上,她还很是同情了下许德容。 这会倒是有些看不清她了,这是争宠争到她宫里来了。还真是人在家中坐,是非找上门。许德仪是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沈玉珺见许德仪大有和她畅聊之意,也深感无奈,想着这都是深宫寂寞给逼的,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当许德仪的跳板。 沈玉珺知道许德仪今晚是要赖在这等皇上来。沈玉珺也不想出言逐客,心想着既然她一心要这样做,那就由着她吧,等皇上来了再说。 很快景帝就来了,一入屋内就见到许德仪领着沈玉珺上前请安:“小路子,你去看看朕是否走错地方了,怎么来了许德仪这?” 沈玉珺闻言一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反应。 “皇上您没走错地方,这是添禧楼,不是长安宫,”小路子也有些看不上许德仪的作态,这鸠占鹊巢哪有这样心安理得的?皇上来了还不知道回避,竟还往前蹭。脑子这般不清楚的,歪道这么多年了,即便她生了大皇子,也还在四品以下混。 沈玉珺也不给许德仪开口的机会:“德仪姐姐今儿兴致高,用完膳就来嫔妾这找嫔妾畅谈了。皇上莫要怪罪,德仪姐姐也是头回这样。” 许德仪现在脸色灰白的就连脸上的妆都掩不住:“嫔妾跟沈德容甚是投缘,一时忘形就聊得忘了时间,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越过两人直接到沈玉珺刚刚坐的地方坐下。 许德仪起身后,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双目含情地看着景帝。 景帝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那是差得厉害:“小路子,打发人去告诉皇后让她明天指两个懂规矩的嬷嬷好好教教许德仪宫规。” “诺,”路公公一点也不可怜许德仪,这还真是没眼力劲。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嫔妾实在是……”许德仪还想说下去,却被沈玉珺打断了:“德仪姐姐今儿是累了,妹妹让竹云和秋菊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沈玉珺忙招来宫人硬是扶着许德仪离开了添禧楼。 等许德仪走后,沈玉珺才慢慢走到景帝面前双膝跪下:“嫔妾有错,请皇上责罚。” “哼,你还知道自己有错,”景帝见沈玉珺认错态度良好,心里的不快也消了些:“在朕来之前,你就当真没有法子打发了她?” “回皇上的话,嫔妾有的是法子打发了许德仪,但嫔妾觉得那些都不是最好的法子,”沈玉珺也知今晚上是扫了景帝的兴了:“嫔妾打发了她一次,她还会再来十次,而皇上打发她,她日后就不敢了。” 景帝现在是真的有些恼火了:“你倒是看得清,懂得利用朕了。” 屋里两人都静了一会,沈玉珺觉得今晚是她的错,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沈玉珺一向就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她懂得知错就改,还是立马就改。 沈玉珺双膝往前慢慢挪到景帝面前,右手虽有些迟疑但还是慢慢地放在了景帝的膝盖上,轻轻抓住景帝安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摇了摇:“嫔妾错了,皇上您不要再气了,”沈玉珺小声说完。 景帝原还有些气,但看着她这般知错就改,还略带些小可怜的样子,那些气瞬间变成了欲火。景帝现在只想狠狠的要沈玉珺,心动就行动。 景帝反手握住沈玉珺的嫩手,稍稍一提,沈玉珺就踉跄地扑到了景帝身上,景帝也就势后仰下去。就这样沈玉珺就把一代帝王压在了身下了。 沈玉珺忙起身,但屡屡遭到景帝的阻扰,最终景帝翻身把她压在了榻上:“爱妃是迫不及待了吗?朕知道朕长得好,但爱妃也不能这般热情,会吓着朕的。” 沈玉珺听着景帝说出的颠倒黑白的荤话,羞恼得很,一时没把住口:“皇上生的俊,嫔妾当然日思夜想了。”说完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哈哈哈……爱妃果然是想了,”景帝恶趣味上来:“不急,今晚朕都给你……” 景帝还想说什么,不过嘴被一张小口给堵住了,这样的效果果然是杠杠的,也是景帝想要的。 就这样沈玉珺和景帝又一次在榻上对上了,那战况真是激烈非常,连榻上的棉垫子都湿了。景帝一直缠着沈玉珺,直到亥时,沈玉珺昏过去他才歇战。 当景帝和沈玉珺都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他眯着凤眼仔细打量着沉睡的沈玉珺。他让人细查了沈玉珺的过往,很干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上的体香也查明了,实属遗传,非手段。 “最近天也晴了,小主可以去御花园走走,也好松动松动。”冬梅在帮沈玉珺梳着发饰。 “是呀,小主您进宫都半年多了,还没好好逛过御花园呢,”竹云也在一旁附议到。 “你是自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吧,”沈玉珺打趣竹云道:“不过也好,我是很久没出去走动了。之前还因为一些原因不好出去,现在外面也稍稍平静了,想来这会还没人敢放肆,那就出去逛逛吧。” 御花园这头的亭子里,坐着几位低位的妃嫔,她们也是出来换口气的。 “几日没见,姚姐姐倒是清瘦了不少,”窦明珠挽着姚若彤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我这是苦夏,还没养回来,每年都是一个样。倒是你看着娇俏了不少。”姚若彤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放在膝上。 “娇俏动人又怎样,还不是没人欣赏,”窦良媛虽是小声呢喃,但姚若彤还是听进耳里了。 姚若彤目光四处打量着,扫到一角,双眼一眯,鲁云隐,她怎么也出来走动了?刚刚还没注意到。 也许是姚若彤的目光太过强烈,这时鲁云隐也转过头来看向姚若彤,两人双目对视了几息,就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姚若彤在心里很是嘲笑了一番,京城第一才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跟她一样到现在也就侍寝过一次。半年多过去,这不就放下身段来御花园找机会了。 鲁云隐心里也不好过,她到现在也只承过一次宠,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没想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自己在这宫里还真是什么都不是。要不是中秋晚宴,她大胆了一会,估计这会还是处子之身。 “几位妹妹都在呢,我不打搅几位吧?”周嫔领着丫鬟走入亭内。 亭内一众人也纷纷起身福礼。 “妹妹们不必客气,”周凝语走到中心位置坐下,一脸享受的样子,心想着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向她行礼。 “妹妹我没看错吧?周姐姐这烟云蝴蝶裙用的是滚雪细纱做的呢,好看极了。”说话的是韩宝林,原是宫里的舞伶,一朝承宠,就成小主了,不过惯会逢迎拍马的。 周嫔也很满意韩宝林的识时务,羞红着脸说:“韩妹妹果然好眼光。皇上赐了匹滚雪细纱给我,我也不能糟蹋了这贵重的东西,更不能辜负了皇上的美意,就特地让尚衣局制了这烟云蝴蝶裙,没想到制出来的裙子这般精致。” “到底是这料子贵重,就是不一般,”韩宝林若无旁人的奉承着周嫔。 “韩妹妹说的是呢,”周凝语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姚若彤最看不得周凝语这般做作的样子,这都什么气候了,还穿细纱裙。眼神往外跑着,心想着要不看她是皇后的妹妹,皇上顾着皇后的面子,会多看她一眼才怪。 姚若彤坐了一会实在是觉得韩宝林和周凝语有些过了,就想着找借口离开,但突然一行身影步入眼帘,姚若彤反而不急着走了,心情也变得莫名的好。 鲁云隐虽说眼光一直看着御花园里的景色,但余光还是会时不时的扫视下周围。发现姚若彤嘴角上挑就顺着其目光看去,原来是沈玉珺和秋菊竹云来了。 鲁云隐没有姚若彤的好心情,只是细细打量着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的气质真的是不错的,身量高挑,打扮也素净。最让人舒服的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干净。难怪皇上会喜欢,这届新人里,也就她跟杨书嬅上位得快。 沈玉珺远远就看到这亭子里坐了好些人,想回头又觉得有些失礼,也就走上前去了。 沈玉珺和其他人都互相见了礼,也未到亭子里坐下:“今儿我是头一次逛御花园,这才刚刚走了一会就遇见你们了,见你们聊得也挺开心的,我就不多做打搅了,你们慢慢聊,我继续。”她并不想搀和进去,只想着快速解决走人。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以后还是少来御花园。 “沈德容不急,”姚若彤见沈玉珺要走,赶忙说道:“姐姐今儿这一身是罗绸做的吧,不知姐姐什么时候把云锦穿出来?也让我们这群没眼力的见识见识,长长眼。” 沈玉珺早就看到周凝语了,自然知道姚若彤这话的用意,心里有些不喜,姚若彤要给人找不痛快,干嘛牵扯上她呀? “妹妹说笑了,云锦是皇上赐的,我一时还没想到做些什么,妹妹可有什么想法?”沈玉珺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拿她当枪使。 姚若彤也知她做得有些过了,毕竟沈玉珺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自己耍着来呢,也有些尴尬道:“沈德容言重了。” “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姚妹妹有什么想法呢,”沈玉珺笑道:“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玉珺也不等她们反应就直接离开了小亭。瞧着沈玉珺一行人走远后,周凝语就开声讽刺道:“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这一句是讽刺沈玉珺的,后又转头看向姚若彤说到:“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丑角。哼……在这里坐久了,周围都不新鲜了,还是走吧。”周凝语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韩宝林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独独留下姚若彤紧紧握着手中的锦帕,恨恨的看向周凝语她们离开的方向。而这一幕恰恰就落到了站在不远处梧桐树后的人眼里:“宫里又要多一位能人了。” 沈玉珺一行就这样在御花园里漫步走着,不时看到稀罕的还停下赏玩一会,不知不觉的在御花园里逛了快一个时辰。 沈玉珺也有些脚酸了,就四处看了下,看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正好不远处就是一处御湖,那里有座供观赏的角楼。她就带着丫头们过去了。 沈玉珺坐在角楼的窗边看着外面御湖里惬意游动的鱼儿,心情也变得空前的宁静:“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好安静。” “小主,这时候都快入冬了,怎么这御湖里的水草还这样鲜嫩?”秋菊有些不解。 沈玉珺笑道:“想必是这湖里水的缘由吧?” “水?”秋菊有些不解,就跑到湖边,用手划了划湖中的水:“咦?小主,湖里的水是温的。” “这里应该是引了温泉水。” “爱妃好兴致。” 沈玉珺被这突然冒出的熟悉的声音给吓到,一时有些发愣,还好反应快,赶忙起身上前行礼:“皇上吉祥,嫔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一身绣着龙盘祥云的紫色锦袍,头戴紫金冠,更显得气质高贵无比,腰间系着黑色盘龙腰带瞬间添了几分潇洒。 景帝拉起沈玉珺,握着她的手,就感觉细嫩柔软,非常好捏,就不自觉地揉捏了几下。 沈玉珺瞬间红了小脸,眼神还偷偷瞟了下四周。 景帝感到有些好笑:“你是在做贼?” 沈玉珺忽地抬首道:“不是,”后回神又低头重复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嫔妾不是要做贼。” 景帝现在是真的乐了:“那朕怎么感觉你这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是皇上您看错了,”沈玉珺答到。 “哦,是这样吗?”景帝声音隐含威胁地说。 “也有可能皇上您没看错,是嫔妾表情有些错失,才会引起皇上的误会。”沈玉珺很是没有女人气概的扭转风向。 “哈哈哈……你倒是识时务,”景帝笑道:“没错,就是你的错。” 沈玉珺心里根本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但面对景帝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在皇上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皇上绝没错。 沈玉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心里明白就好,对皇后是必须要恭敬的,当然也只是对皇后。 之后皇后又相继问了些宫里的事儿,就散了。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妃嫔们也按照位份依次离开。 沈玉珺当然是落到最后才走。就这一会下来,她的膝盖都有些酸涩。走在回添禧楼的路上,她也是由竹云搀扶着。不过外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毕竟宫里人多口杂的,一时不察就能传出千奇百样的话来。 “沈妹妹慢走,”沈玉珺身后传来娇软女声,光听声音就知是个美人儿。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由竹云搀扶的手臂,转身就见黄贵容款款而来,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着微风稍稍摆动,飞鸟好似活了一般,好一番生动。 沈玉珺和黄贵容相互见了礼。沈玉珺也不拘泥,率先开了口:“姐姐刚刚都让我看岔了眼,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黄贵容对自己的相貌一向都非常有自信,对于沈玉珺的直接夸赞,她还是有些高兴的,但嘴上还谦虚道:“妹妹说笑了,妹妹才是气质雅致之人,我也是空有一番过得去的相貌罢了。”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受用的。要不是生对了这张脸,她怎么会以区区四品官家庶女的身份就在三年之中爬到了四品的位份。 沈玉珺笑道:“姐姐怎么这么谦虚?如若姐姐这般还自认相貌过得去,那我且不是成了无盐之妇了。”沈玉珺说完便掩嘴轻笑。 “妹妹莫要再打趣我了,”黄贵容好似羞涩地说:“妹妹这是要回宫了?” “是的,宫里还有些事要打理,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啊?”沈玉珺原也只是顺口问道,并未多心。 黄贵容也不相瞒:“这会空气清新得很,我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想必那的空气定然更为清新,顺便也可疏散疏散。” “姐姐真是优雅之人,我就是个俗人了,入宫至今还未到御花园逛过,看来真是要找时间好好到御花园走走了,也好去去身上的土气。”沈玉珺并未打算和黄贵容一起逛御花园。 67.第 67 章 此为防盗章  添禧楼里, 沈玉珺刚刚进了些朝食就又想睡了, 没法子,实在是昨晚耗损太过, 身子太疲累了。 “小主, 您再去歇会吧,”冬梅有些心疼自家小主,昨晚她守夜,自是知道战况有多激烈。 “无事,你们不用担忧, ”沈玉珺有些羞腼道,哪好意思这会还睡啊! 沈玉珺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自己身边的宫人,毕竟昨晚闹得有些凶。今儿沈玉珺起身得晚,又看到榻上的物件都换了新的, 更是闹红了脸面。 “小主, 萧良娣来了,”竹云进屋报道。 沈玉珺闻言,先是看下竹雨。 竹雨马上就会意到:“小主妆容很好。” 沈玉珺点头:“那就好, ”又扭头对竹云说道:“请萧良娣进来,冬梅秋菊收拾下。” 屋里的宫人就都快手快脚地收拾了屋子, 确保看不出什么。 沈玉珺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姐姐,妹妹来得好似不是时候呢?”萧良娣一身月白蝶纹束衣, 款款而来, 衣波浮动, 很有一番妩媚娇态, 再配上绝色的容颜,好一个倾城佳人! “妹妹莫要打趣我了,”沈玉珺上前:“妹妹能来我这宫里坐坐,我已欣喜不已,怎还敢拘着什么时候呢?快请进!” 沈玉珺把萧良娣请进来在屋内的八宝红木桌边坐下,又吩咐秋菊上茶和点心。 “几日没见姐姐,姐姐的气色是越发红润剔透了,”萧良娣进屋先是快速扫了一眼屋内装饰,看着倒是一般,没有什么大气华丽的摆件。这位也是个不简单的,都半个月了,皇上还记得她,昨儿竟然亲自来她宫里。 “妹妹见笑了,”沈玉珺笑道:“我惯常是个散漫的,近些日子膳食又精细,不免就贪嘴了些,没想到让你看笑话了。” 沈玉珺有些羞涩的掩嘴笑道,心里想着这位的来意,她平日里跟这位可没什么交集。 “姐姐哪的话呀,能吃是福,”萧良娣看着沈玉珺略显娇态的说:“况且我瞧着姐姐更是有风味了。” “妹妹说笑了不是?”沈玉珺想到昨晚的荒唐,有些羞红了脸。 萧良娣看着沈玉珺这好似毫无心机的样子,心里有些冷笑道,“还真是天真活泼,就不知这份作态能勾的皇上几时?” 昨晚萧良娣原已经睡下了,但不想下面的宫人来报,皇上去了添禧楼。当时她就有些难耐了,她原以为皇上昨晚会歇在乾清宫不来后宫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还记着这位。 今儿早上萧良娣早早便起身了,她还没够位份请安,终是忍不住来了添禧楼,想要见一见这位沈婉仪。这会见着了,长得也就那样,看着倒是平和,就不知内里有几分了? 萧良娣今儿来添禧楼是为了探知下沈玉珺的深浅。 沈玉珺大概心里也有几分明白她的来意了,也就跟她大而化之的聊着,始终不切重点。这后宫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再说皇上昨晚来了她这,敬事房是要记档的。 聊了两盏茶的功夫,萧良娣好似还要说什么,不过被进门的秋菊给打断了:“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了,请您出去接旨。” “嗯,我知道了,”沈玉珺转身有些歉意的对萧良娣说:“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了。” “姐姐哪的话,我在这也打搅姐姐好一段时间了,我就先回了,日后我们姐妹日子还长着呢。”萧良娣听闻有皇上的旨意,就知自己现在还不能就跟沈玉珺唱反调,也就熄了心思,起身准备离开。 “那就多谢妹妹体谅,日后有时间,我再扫榻相迎。”沈玉珺见萧良娣不再像刚刚那样没有眼色,也就对其好言好语了。 “好,到时我一定来姐姐这蹭茶蹭饭,姐姐到时可别嫌弃我,”萧良娣掩嘴轻笑着。 “我一定欢迎!” “好了,姐姐的心意我明白,”萧良娣道:“姐姐快去接旨吧,别让路公公等着了,我也该回了。” “好,那我就先去了,”沈玉珺转身招来冬梅:“替我送送萧良娣。” “诺” 冬梅送萧良娣一行离开后,沈玉珺也拾掇好去前面接旨了。 等路公公一群宣旨的离开添禧楼后,沈玉珺也领着宫人们回到屋内。 添禧楼里服侍的宫人们可谓是喜气洋洋的。 但沈玉珺身边的人除了欢喜更多的是担心,竹雨率先说道:“小主,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主,这也太打眼了,”秋菊见竹雨已经开头了,也不再憋着了:“奴婢曾在御膳房当差。就曾听淑妃娘娘身边的宫人说过,像蜀锦、云锦这样的缎子,宫里每年就不多,虽说云锦没有蜀锦来得珍贵,但还是很招眼的,这……更何况还有实实在在的位份。”秋菊点到这,也就不再多话了。 “皇上这样做,我能有什么法子,”沈玉珺想到皇上赐的那些料子,就知皇上今早在床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不过没想到皇上会给她晋位,这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儿:“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吧,皇上赏的花瓶也给摆上,想来皇上哪天要是见了也高兴。” “是,小主,”秋菊和竹雨就开始整理了。 “小主,现在您是德容了。”竹云有些没回过味来,自家主子承宠了两次,晋了三个位份,这也太打眼了! “是啊,”沈玉珺想着:“自由自在的日子到头了,不过也好,大家姐妹经常能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也热闹。她们来,我敬着;她们不来,我也不出去。我就不信谁找茬还能找到我宫里来?” 等东西都打点好了,那边皇后娘娘的赏赐又下来了,无非就是一些布料饰品。之后各宫娘娘也有送来赏赐贺礼,祝贺沈玉珺晋位。沈玉珺也都一一拜谢了。 一直到下午申时,沈玉珺才有时间歇口气,她躺在摆放在窗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着。 这时候,冬梅和竹云回来了。 “怎么样?”沈玉珺睁开眼瞧着二人。 “可被小主给说对了,宫里的确有人不安分了,”冬梅开口道:“奴婢按您的吩咐,盯着那几个,夏桑没什么动静,倒是红菱在路公公宣旨后,就借机出去了会儿,去了浣衣房,碰到了孙贵嫔宫里的倪虹,聊了几句,至于聊什么奴婢就没听到了;还有夏依下午也出去了,是直接去的叶婕妤那。” 沈玉珺闻言,眯起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接着示意竹云继续:“奴婢这也有些情况,小邓子还行,没什么出格的动静,倒是小席子在宣旨的时候,去了内务府那,说是报修宫里的桌椅,但在半路上却遇到了倩贵姬身边的大太监德福;还有小尤子下午也出去过,去了叶德容处。” “没想到我这宫里还真是卧虎藏龙,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沈玉珺有些冷意的说道:“多注意些他们,有机会我会打发他们的。” 冬梅想到昨晚的事,原打算早上就汇报给沈玉珺的,但一直就没机会,这会也有时间,也就直接说了:“小主,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先打发红菱吧。” “哦?继续,”沈玉珺知道有些事儿自己还不知道,就示意冬梅说下去。 “红菱留不得,”冬梅有些气愤的说:“昨晚皇上来的时候,红菱就开始不安分了,时不时地想往前蹭。昨儿应该是夏桑和奴婢值夜,但后来值夜的却是红菱。夜半皇上招人伺候,如果不是奴婢防得紧,她就端水进去了,就这样早上还让她得手了,到皇上面前很是殷勤,还好被秋菊找借口给打发了,否则咱们添禧楼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沈玉珺冷笑道:“没想到我这添禧楼还有这么个能人呢,在我这还真是委屈了她。” “冬梅妹妹,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我定收拾了她。”竹云最见不得的就是奴才秧子想爬主子的床。 “红菱心倒是高,我说平时怎么总端着个架子呢,原来人家已经把自己当主子了,”竹雨也有些气愤:“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富贵命了?” 秋菊这会倒是沉得住气了,想了会就开口说道:“小主,红菱是万万留不得的,以往可能还能留她几天,但现在就不行了。从今儿起盯着添禧楼的人会越来越多的,要是红菱再出什么岔子,外人会说小主德行有亏,御下不严,实在是危险!” 正好此时秋菊进来了:“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锦秀姑姑来给您送赏了。” “好,你先去招呼,我这就来。” 钱洛惜和冯嫣然闻言便起身福礼道:“既然姐姐有事要忙,我们姐妹也不好多做打搅,那妹妹们就先告退了。” 沈玉珺起身向钱洛惜和冯嫣然回礼道:“两位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日后有空再请两位妹妹前来相聚,竹雨帮我送送两位小主。” “诺,”竹雨上前:“两位小主请这边走。” 沈玉珺送走了锦秀后回到内室的榻上坐下,回味着刚刚的事,不禁冷笑到:“还真是迫不及待。” “小主,她们到底是等不急了,”秋菊有些担心的说:“小主可要小心了。” “是啊,大家都盯着呢,”沈玉珺吩咐竹云到:“让下面的人都谨慎些,别到时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才几天,就耐不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诺”竹云退出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云影宫东侧殿也不平静。 鲁云隐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笑道:“没想到添禧楼那位还是个能耐的,刚刚侍寝过就晋了两个位份,这可真是要羡煞旁人!” “小主说的是,现在这宫里可是热闹得很呢,”香草有些了然又幸灾乐祸地道:“就是不知道我们那位沈良媛,哦不,现在因该叫沈婉仪了,可是还得意?” “小主可要备些贺礼送去?”香云提醒到。 “当然,你家主子我是个还没承宠的,当然要去沾沾人家的福气了。”鲁云隐眼底都是讽刺地说。这时候上赶着去争宠,就是给自己个找麻烦,看来那位沈婉仪也不过是个草包。 “小主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香云便退下去准备送于沈玉珺的贺礼了。 “希望她能承受得起这份福气。”鲁云隐自语道,眼底丝毫没有暖意。 入宫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宫里也越来越热闹了。皇上也不负沈玉珺所望在第一次翻过沈玉珺的牙牌后,就再没翻过她了。 在开始翻了几位新人侍寝后,因忙于朝政,皇上便有几日没来后宫。直到几天前,皇上路过御花园巧遇正在嬉戏的萧蕊妮,之后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连着四天翻了萧蕊妮的牙牌。一时,萧蕊妮在后宫可谓是一枝独秀,但萧蕊妮也算聪明,没有恃宠而娇,在位份进到良娣之后也乖觉,没有一丝疏忽。 后宫规定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向皇后请安。但萧良娣承了宠还是按规矩请安,就知也是个聪明的。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敬事房的记档:“今日皇上翻的是谁的牌子?” 身边的容嬷嬷回道:“皇上今日朝政多,息在乾元殿了。” “也好。”皇后看着记档:“明日就是十五了,让小厨房多做些皇上爱吃的,还有八宝鸭要用六年的老母鸭。” “是,一向都是这样的,娘娘安心。”容嬷嬷捏紧手中的缎帕:“娘娘对皇上的用心,皇上会知道的。都是些狐媚子,勾着皇上,娘娘,你且安心,等皇上过了这新鲜劲,有的她们受的……”容嬷嬷咬牙说道。 “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是皇上的妻子,尊贵的皇后,自然不会与她们计较。”皇后挑眉,说到底那些妃嫔只是些玩意罢了。 戌时三刻,乾元殿还是灯火通明。 “后宫最近都有什么动静?”元景帝坐在龙椅上批着奏折,顺口问到伺候在一旁的小路子。 “奴才瞧着都挺好的,除了叶德容、周嫔遇着萧良娣总是会讽刺两句外,没出什么幺蛾子。入宫快一个月了,还没侍寝的新人怕是有些急了,这两天也多少有些小动作。”说到这里,小路子莫明一顿,又继续道:“不过有一位小主倒是过得挺滋润的,每天吃得饱,睡得香,还时不时地听场戏,奴才眼瞅着这位小主最近气色是越来越红润了。” “说吧,哪位,朕怎么没发现后宫还有这么会过日子的人?”景帝继续批阅着案上的奏折。 “是添禧楼的沈婉仪小主,”路公公继续道:“这位婉仪小主每天除非必要,否则是不会出添禧楼一步,她又不用每天向皇后娘娘请安,那早上更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哎呦,那日子过得是舒心啊!” 景帝并没有忘记沈玉珺,非但没有忘记,甚至还记忆深刻,毕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给他带来销魂滋味的,只是景帝一向严于克己。景帝想到沈玉珺天天睡到自然醒,再看看眼前的折子,不禁嗤笑到:“她倒是自在。” 路公公自然能猜测景帝一二分意思,景帝一向自律,他听了这么些年的墙角也只有上次那位沈婉仪侍寝时失控了些。就凭这,路公公自然也要对沈婉仪多关注两分。 “最近景仁宫情况怎么样?” “皇后娘娘还是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路公公想到重华宫:“倒是德妃娘娘那最近热闹了些,钱常在和冯贵人近几日常去陪娘娘消遣。” “哦,冯贵人?是吏部侍郎冯远山的长女吗,钱常在又是哪位?” “皇上好记性,冯贵人的确是冯远山的长女。至于钱常在,她是礼部左侍郎钱忠怀的嫡女,也算是和德妃娘娘是同宗。”路公公继续补充到:“冯贵人和钱常在是自幼的情分,很是要好。” “是吗?”景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后,抬首扭动脖颈。 路公公见了忙上前服侍,只是也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并不敢上前为景帝揉捏脖颈,这是景帝的忌讳。 “好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景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亥时一刻。” “摆驾添禧楼。” “啊……”路公公一时没转过弯来:“哦,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磨蹭。 路公公忙起身,宣道:“摆驾添禧楼。” 景帝乘坐御辇很快便到了添禧楼,毕竟这离乾清宫也不远。 添禧楼里还是有些灯火的,景帝止住路公公和守宫门的太监宣报,径自走进添禧楼。 守门的小太监小尤子和小夏子虽没见过圣颜,但也有几分见识,毕竟这天下能穿明黄色龙袍的也就皇帝一个。 两人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在做梦,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发现疼的很,忙跪下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自己走进楼里,留下路公公料理后事。路公公这时有些替沈玉珺叹息了,毕竟皇帝的恶趣味来了,也有他出的一份力。 “小主,您今晚上有些积食了,奴婢给您煮了山楂水,您服了也好受些。”竹雨有些无奈地说:“小主,您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再喜欢也不能由着自己,这难受还伤身。” “这不是很久都没吃过桂花珍珠鱼了,一时忘形了,就食得多些,下次不会了。”沈玉珺莞笑道。 “小主自小就喜欢吃鱼,尤其是桂花珍珠鱼,只是桂花珍珠鱼一向稀少,难得才吃上一次,”竹云嬉笑说道:“每次都会有些积食,这次的鱼大些,小主就积食得厉害了。” “这是难得一次,你们也别笑我了,”沈玉珺看向秋菊说道:“你今儿怎么了?看起来闷闷的。” 秋菊没想到主子会注意到她,忙屈膝道:“奴婢该死,扫了小主的兴了。” “不碍的,”沈玉珺一向对下人宽厚:“说说吧,有什么事儿,我也能帮你拿拿主意。” “奴婢没事,”秋菊有些犹豫道:“只是今儿奴婢去内务府领份例时,撞见了冯贵人身边的巧语。” 沈玉珺想到冯嫣然的性子,多少能猜出巧语的处事,微微笑道:“她家小主到现在还未侍寝,心里难免有些郁积,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听听就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小主放心,奴婢知道,只是稍稍有些不快罢了。”秋菊也是个心里有事的人,不会为这些小事连累自家主子。 “要是实在心里不快,你就想下你领的份例比她多就是了,嘿嘿……”竹云打趣道。 “这是我家竹云自我安慰的方法,一向都是有用的,以前在府里,她也是经常拿这套来安慰人的。”竹雨有些无奈道。 “竹雨姐姐还真别说,奴婢照竹云姐姐的说法想下,心里还真是舒快了不少!”秋菊想想也是,冯嫣然张扬又能怎样,到现在没侍寝不说,位份也没自家小主高,自己不必为这事替自家小主不平。 屋内是一片殷语连连,屋外景帝就有些黑脸了。 68.第 68 章 此为防盗章 “哎……钱家那位昨晚承宠了, 今儿晋位美人, ”沈老夫人说到:“这原本是件好事,但奈不住的是那位昨晚上是抢了冯家的嫡女冯贵人的宠。冯贵人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个机会,却被钱美人耍手段给夺了去, 你觉得冯家还会跟钱家相安无事吗?” “这原本只是后宫的事儿,跟前朝没多大干系, ”沈霖皱眉说到:“但我细想了下,当今圣上可不是随便的人。” 沈霖说完, 在座的都没有蠢的, 当然明白老太爷的话中话——皇上这是要动动钱家和冯家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 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沈霖见他们基本都听懂他的话了,就出言让他们回去了。 “诺, 父亲母亲也早些休息, 儿子(媳妇、孙儿)告退了, ”一行人离开了宁寿堂。 宁寿堂的里屋内,就只剩下沈霖和老夫人这对老夫妻,老夫人终于问出口了:“老爷子, 可是珺姐儿传回来的消息?” “哈哈……你猜到了,”沈霖左手顺着花白的胡须,右手拍了拍老妻放在膝盖上的手说:“你和戚氏把珺姐儿教的很好!” “珺姐儿这会传消息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老夫人有些担心:“这后宫可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毕竟之前皇上清理后宫, 手段是毫不含糊。 “你放心, 珺姐儿只让人带了一句话, 不碍的,”沈霖很高兴沈玉珺的聪慧。 “就一句话?” “银票在风上飘,”老太爷笑道。 老夫人听后先是一愣,后就明白了:“真是个精怪的。” “钱家这次恐怕要得不偿失了?”沈霖虽不在官场几十年,但朝中的事,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冯远山可不是个孬的,又身居吏部要职,会不动作,谁信啊?” “还好我家珺姐儿聪敏,远着那钱美人,否则还不定怎样呢?”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那钱美人和冯贵人可是自小就是要好的,这次怕是要成仇了。” “皇家富贵也不是那么好享的,哎……我们也休息吧,”沈霖叹息道。 “嗯……” 御书房里,路公公正在给景帝回话。 “皇上果然料事如神,今儿有好些小主子都想家了,给家里递了话,”路公公说话就是喜欢绕弯。 “哼,还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景帝冷哼一声:“朕这后宫怎么跟鱼塘一样,什么鱼啊杂草的都有?” “皇上这比喻还真是恰到好处,”路公公逢迎着景帝。 “小路子,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没水平,怎么最近你越来越不会谄媚了?”景帝挑眉道。 “是,奴才一定改进,”路公公心里却在想他这不是都跟沈德容学的,皇上不是挺受用的吗,怎么这会到他这就不行了?难道皇上喜新厌旧…… “添禧楼的情况怎么样?” 路公公正要说这事,不想皇上就问了,赶忙回道:“添禧楼一切都好,只是今天给传了句话。” “是吗?她也坐不住了,说吧,她传了什么话?”景帝抿着嘴,皱着眉,明显心情受影响。 “大风吹走了银票,”路公公当时听到回报时,那个脸都跟抽筋一样,想着不愧是奇葩,真能倒腾! 景帝听完路公公的回话,顿时就笑了:“她还真是相信沈家人的脑子。小路子,她绕弯的能力可比你强多了,以后多跟着学学,不要老显得你那么肤浅。” “诺,”路公公刚刚才想着改过自新,不走沈德容的卖乖路,这会皇上一句话,他就得跟着沈德容学绕弯了。 “皇上,景仁宫的容嬷嬷来给您送夜宵了,”守门的侍卫隔着殿门禀报道。 “知道了,”景帝对皇后的作为有些不喜:“小路子,去告诉容嬷嬷,朕一会就过去景仁宫,至于夜宵就赏你了。” “是,奴才这就去,”路公公虽然感谢皇后给他送夜宵来,但心中也是觉得皇后这招用得太肤浅了,比他刚刚的行为还肤浅。皇上近身的人都知道皇上不喜食夜宵,有也只是偶尔为之。皇后这做妻子的能不知道,这不是明摆着提醒皇上回景仁宫洗洗睡吗? 路公公打发了容嬷嬷,手里提着自己今晚上的夜宵,有些不忍的摇摇头嘀咕到:“皇后做成这份上也挺本事的。”后就开心地拎着食盒回皇上身边伺候了。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皇上最近也常到后宫走动先是去了淑妃、德妃和丽妃那,后又点了鲁云隐和姚若彤两人服侍,但始终都没有翻冯嫣然的牌子。 今儿已经是十月二十七了,沈玉珺安坐在炕榻上,腿上盖着锦被,手里端着热热的牛奶喝着。 “明儿就是小主的生辰了,奴婢今儿在御膳房点了些东西拿回来了。待会奴婢准备就给炖上,”秋菊一边拨弄着屋里的炭火,一边高兴地说着:“明天就好给小主煮上一碗上好的长寿面吃。” “明天小主就及笄了,”竹雨想着小主要是还在家里,那这及笄礼一定会办的很热闹,毕竟小主是大老爷唯一的嫡女。现在她们在这宫里,也只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帮着操办些简单的:“小主,明儿咱们宫里就好好吃一顿吧,奴婢们都馋了很久了。” “是呢,小主,这天这么冷,明儿咱煮热锅子吃吧?”竹云提议到。 “好吧,既然你们都强烈要求了,那本小主就答应了,”沈玉珺怎会不知道她们的用意?明天就是她及笄的日子,热闹热闹也是应该的。 下午秋菊就带着竹云、夏桑在暖房里忙活。 申时一刻的时候,路公公就来了添禧楼传话,一进园子里,就闻到喷香的鸡汤味:“奴才给沈德容请安!” “公公请起,”沈玉珺问到:“公公来我这,可是有什么事?” “回沈德容的话,皇上今儿翻的是您的牌子,还请您准备着今晚侍寝,”路公公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瞟了眼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现在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就知道这位小主儿是被皇上给污染了,再也不复以往羞涩清纯之态了。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走这一趟,竹云,”沈玉珺在屋里待得久了,刚刚出来就觉得冷得很,一时脑子有些冻僵了,没回过神来,就吩咐竹云打赏了。沈玉珺要是知道路公公的想法,一定会大感冤枉。 “沈德容不必紧张,本宫只是好奇,你怎么不吃?” 沈玉珺看皇后一脸的假笑,态度还这般温和,心中不由敲起警钟:“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见蟹这般大,在想着该先吃哪?” “原来是这样,”皇后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偷瞄皇上的神色,见其没什么变化,也就松了口气:“那你坐下吧,这蟹还是要趁热吃,冷了就有些腥。”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妾知道了。”沈玉珺坐下后也不再纠结了,这满宫的人都看着呢,她可不想因为一只蟹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不就是吃嘛,再说她难得吃一次,就只吃一只,不会有事的。然后沈玉珺就毫无压力地开吃了。 在沈玉珺慢慢吃完那只蟹的时候,刚抿了一口杨梅酒,就突然耳闻一阵鼓声。 哪来的鼓声? 只见舞池里不知何时出现一巨大的鼓,这些都不是事儿,焦点是鼓上有一红衣蒙面美人。不过真心说来,这鼓上舞跳得还真是不错,忽而刚如冰锋,忽而柔若水流,刚中带柔,刚柔并济。 水红色的舞服,随着美人舞动也显得翩然飘逸。红纱掩面的美人,回眸一笑,更是媚态横生。这中秋宴还真是如传说中的一样,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沈玉珺盯着那个红衣美人,还真是一点不意外,就知道有些人,没有机会,也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创造机会。 钱洛惜,还真是处心积虑。沈玉珺第一眼看到那红衣女就知道是她了,那双狐狸眼实在是独特。 今晚这宫宴,新人这会可就到全了。之前她心里还想着,依钱洛惜的性子,既然知道皇上要来,怎么可能会缺席?没想到…… 沈玉珺状似无意地扫了下周边,效果不错,这众怒算是犯了。就连皇后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撑不住了。 “嫔妾祝皇上千秋万代,万寿无疆,”声音柔媚,语调喃哝:“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舞跳得不错,你是今年的新人?”景帝心情看着还不错。 “回皇上的话,嫔妾是重华宫的钱常在。”钱洛惜并没有因为皇上没记住她而感到失落,反而着力想让皇上从今天开始能记得她。 “赏……”景帝说完就挥手让钱洛惜退下了。钱洛惜也不拖沓,力争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 沈玉珺对像钱洛惜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完全没好感。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人一旦有了野心,麻烦事就多了,沾上谁都能让谁惹得一身腥。 有了先例,宫宴后面就变味了,一众嫔妃跟打了鸡血似的,都要献上一些才艺。不过沈玉珺始终置身事外,丝毫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就连站在她身后伺候的竹雨都有些着急。怎么自家的小主就这么端得住呢?皇上都有十来天没来她们宫里了。 “沈德容,好似对这些不感兴趣?”边上的胡德容倾身过来笑说。 “胡德容说笑了,我本身资质不佳,也没有事前准备,倒是一时还真不知道要表演什么。未免贻笑大方,索性就坐在一边欣赏,也趁机开开眼界。”沈玉珺一晚上都没怎么吭声,就是怕言多有失。 这胡德容也是一样,一晚上就没什么动静,这会怎么倒是来了兴致?不过,管她想要做什么,反正别想拉她下水。 “据说沈德容,当日殿选,一管竹笛就引得皇上龙心大悦,不知今儿我们姐妹有没有那个福气也听上一回?”娇媚的声音,蚀骨销魂,没了孙贵嫔的倩贵姬似乎更加肆意了。这会竟然还记得沈玉珺。 “倩贵姬说笑了,嫔妾才疏学浅,当不得姐姐的高赞。”沈玉珺起身福礼道。 “沈妹妹何必如此自谦,宫里谁不知道妹妹德才兼备,”叶婕妤跟倩贵姬跟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扭过头去笑问景帝:“皇上您说沈妹妹应不应该给大家姐妹吹上一曲,助助兴呢?” “既然各位姐妹兴致这么高昂,那嫔妾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不知皇上、太后、皇后和各位姐妹想要听什么曲子?”沈玉珺见叶婕妤去问景帝,也就赶紧接过话来,不然她可真的有些下不来台了。明明她没有拒绝,只是说句客气话,怎么她们就觉得是不给她们面子呢? “今日是中秋,那就应应景吧,《霓裳羽衣曲》如何?”坐着半天不吭声的陆昭仪突然出声提议。 “《霓裳羽衣曲》倒是应景,只是嫔妾一人未免太单调了些,不知哪位姐妹有兴致陪我奏上一曲?”沈玉珺这时还不知道有人在有意为难她,那就是她傻了。既然她们这般会玩,她也不介意找些机会让新人露脸。要玩大家一起玩嘛,那就谁都别漏了。 “沈姐姐不嫌弃,妹妹愿携筝相伴,”鲁云隐坐着半天了,也没找着机会露上一手,现在既然有机会,又怎会错过,毕竟能见到皇上的机会不多。 沈玉珺倒是也不意外,毕竟鲁云隐到现在还没承宠,再不找点机会,怕是皇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妹妹哪里的话,妹妹高才,人尽皆知,有你相助,我倒是可以安心了。” “两位姐姐通晓乐器,妹妹实在羡慕。”柳慧这时也搭话了。 沈玉珺还以为她不急呢,看来不是不急,是急不来? “柳妹妹不必自谦,妹妹一管好嗓子才是我等羡慕不来的,不知妹妹可否能助姐姐一次,也好让皇上、太后、皇后和各位姐妹尽兴?” “姐姐不嫌弃,妹妹自当全力以赴。”柳慧也就定下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最后沈玉珺吹笛,鲁云隐伴奏,柳慧唱歌,杨书嬅伴舞。这四人都是今年的新人,人虽少了些,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把《霓裳羽衣曲》演绎出来了高姿态。 尤其是杨书嬅和柳慧,一个舞姿婆娑,仙气飘渺;一个歌声玄妙,余音绕梁。鲁云隐也不负她才女之名,乐声跳珠撼玉,把控卓绝。相比于其他三位,沈玉珺这个领头羊倒是不怎么显眼了。 “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没想到今日也能赏上一番。赏……”景帝开始只是单纯的想看沈玉珺笑话,毕竟这小女人天天一本正经的,偶尔看到她皱眉为难,还是挺愉悦心情的。不过这次的确见了真章,不错! “谢皇上,”四人也是很高兴的接了赏。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不得意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陆昭仪了,原本想着沈玉珺这一新进宫的,年纪又小,应该给她长长记性,不要因为承了几次宠就忘了自己是谁。没想到这巴掌拍自己脸上了。 钱洛惜原也想凑上一脚的,但想着已经跳过鼓上舞了,那会再上去,感觉风头太盛不好。哪知道这么一犹豫就被别人给顶了。她看着皇上龙心大悦的样子,心里就酸得很。 这中秋宴吃吃喝喝,跳跳唱唱的,到了戌时末终于结束了。沈玉珺回到添禧楼,整个人都感觉脱了一层枷锁,轻松了。一晚上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真心好累。 中秋之后,皇上也没让后宫失望,一改之前的十天半个月进一次后宫,现在隔三岔五的就来。先后招了杨书嬅和柳慧等新人侍寝,之后就各宫轮着来。 现在后宫要说得宠还是要数淑妃、丽妃,其次就是叶婕妤、沈玉珺、杨书嬅等了。倒是钱洛惜还是一直未被招幸。现在沈玉珺她们这一届的妃嫔也就只有钱洛惜和冯贵人没有被临幸过。皇上就好似忘了她们一般。 沈玉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心里明白就好,对皇后是必须要恭敬的,当然也只是对皇后。 之后皇后又相继问了些宫里的事儿,就散了。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妃嫔们也按照位份依次离开。 沈玉珺当然是落到最后才走。就这一会下来,她的膝盖都有些酸涩。走在回添禧楼的路上,她也是由竹云搀扶着。不过外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毕竟宫里人多口杂的,一时不察就能传出千奇百样的话来。 “沈妹妹慢走,”沈玉珺身后传来娇软女声,光听声音就知是个美人儿。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由竹云搀扶的手臂,转身就见黄贵容款款而来,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着微风稍稍摆动,飞鸟好似活了一般,好一番生动。 沈玉珺和黄贵容相互见了礼。沈玉珺也不拘泥,率先开了口:“姐姐刚刚都让我看岔了眼,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黄贵容对自己的相貌一向都非常有自信,对于沈玉珺的直接夸赞,她还是有些高兴的,但嘴上还谦虚道:“妹妹说笑了,妹妹才是气质雅致之人,我也是空有一番过得去的相貌罢了。”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受用的。要不是生对了这张脸,她怎么会以区区四品官家庶女的身份就在三年之中爬到了四品的位份。 沈玉珺笑道:“姐姐怎么这么谦虚?如若姐姐这般还自认相貌过得去,那我且不是成了无盐之妇了。”沈玉珺说完便掩嘴轻笑。 “妹妹莫要再打趣我了,”黄贵容好似羞涩地说:“妹妹这是要回宫了?” “是的,宫里还有些事要打理,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啊?”沈玉珺原也只是顺口问道,并未多心。 黄贵容也不相瞒:“这会空气清新得很,我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想必那的空气定然更为清新,顺便也可疏散疏散。” “姐姐真是优雅之人,我就是个俗人了,入宫至今还未到御花园逛过,看来真是要找时间好好到御花园走走了,也好去去身上的土气。”沈玉珺并未打算和黄贵容一起逛御花园。 黄贵容见沈玉珺并不是一个好拉拢的人,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妹妹倒是个风趣之人。” 沈玉珺闻言也知黄贵容不会过多纠缠,心里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那我就厚颜接受姐姐的赞了。” “妹妹果然惹人欢喜,跟你稍稍聊了这么几句话,我倒是乐呵几次了。”黄贵容手执绣帕掩嘴轻笑。 “真是让姐姐见笑了,”沈玉珺眼瞧着黄贵容,心中想着果然传言误人。这黄贵容哪里是个好对付的,看来很多都看走眼了。之前听说这位三年前被送进宫的主子,是个花瓶。这会就沈玉珺看来,花瓶的确是,但内里却也不空。 三年前虽说选秀取消了,但还是在京里五品以上的官员家里,选了几位样貌出众的闺秀送进宫,以充实后宫。这位当年被选,说明就不是个没成算的。草包之名,就不知道是哪位有心人传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岔路口,黄贵容看了看通向御花园的青石路,转头对沈玉珺说道:“今儿我跟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妹妹若想逛御花园要是想找人陪,可要记得打发人到我那知会一声。” “那我就先谢过姐姐的好意了,到时只希望姐姐别腻了我才好。”沈玉珺也顺杆回话,毕竟别人都抛出球了,她也不好不接,但至于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反正在没到一定位份前,她没事是不准备出添禧楼的。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黄贵容也不拖沓。 “姐姐好走,”沈玉珺和黄贵容互别后,就带着丫头们回了添禧楼。 “小主,您这是在拉拢沈德容吗?”书画扶着黄贵容。 “是,也不是,”黄贵容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妩媚:“沈氏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就连升三个位份,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我今儿也只是想要探探她的深浅罢了,至于拉拢现在还早着呢。” “小主慧智,”书画笑道。 “小主,这沈德容表面上看去是个没多大心思的,就不知内里是黑是白?”书旗说道:“小主也不可大意?” “你说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还是防着些好,以免让人算计了去。”黄贵容想着沈玉珺嬉笑嫣嫣的样子:“这后宫怎么会有单纯之人?” 黄贵容主仆这厢在说道些什么倒是不影响沈玉珺的好心情。 “小主,您是打算只用罗绸和织锦做衣裳吗?”竹雨问道。 “嗯,就用这两样吧,”沈玉珺轻抚着手中的罗绸,想着真不愧是进贡的:“那云锦太过名贵,我现在还不能穿,先收着。” “是,奴婢知道了,”秋菊福礼道。 “小主,奴婢回来了,”冬梅从外面快步走进屋内:“小主,奴婢打听到了红菱的身世了。” “先喝口水慢慢说,”沈玉珺坐到榻上。 冬梅急急地喝了两口水,就说道:“奴婢找了当初和红菱一批进宫的宫人们打听过,红菱的家乡在兆远城,当年她爹捐了个小官,她才有机会入宫选宫女的。” “小主,奴婢记得孙贵嫔娘家的祖籍就在兆远。”秋菊点到。 “红菱本名叫什么?”沈玉珺问道。 “红菱姓赵,但据一个她同乡的宫女说红菱的母亲好像是姓孙。”冬梅不差一毫的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沈玉珺。 “我知道了,”沈玉珺想了想,扭头吩咐秋菊:“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叶婕妤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喜欢到哪走动?”又转头对冬梅说道:“你想法子把红菱的来处透露给小席子。” “诺,”冬梅和秋菊心里都知道小主这是想要动作了,宫里谁都知道倩贵姬和叶婕妤都不喜常年装模作样充才女的孙贵嫔,这二人也会时不时地联手打压孙贵嫔。 就这样在沈玉珺的有意干涉下,几日后红菱就在离孙贵嫔的缀霞宫不远的御湖那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就把叶婕妤撞入湖里。 叶婕妤又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何况这次差点就掉进湖里了,这是关乎性命的事儿,怎可能容它无声无息的?这不叶婕妤就闹到皇后那去了。 “呜呜呜……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叶婕妤跪在皇后面前,很是一番痛哭:“如果不是臣妾身边的人手脚快,您今后恐怕就见不到臣妾了,呜呜……” “你先起来,本宫已经让人去招沈德容来了。”皇后也是刚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难免觉得有些吃惊,毕竟沈德容不像是个爱挑事的。 沈玉珺接到皇后的传召,很快就带着秋菊和竹云来到景仁宫,由景仁宫的宫女引进正殿。 沈玉珺到景仁宫的正殿时,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了下。好啊,人都到齐了,毕竟要是没有观戏的,这戏可就没法唱下去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给各位姐姐请安!”沈玉珺快步上前福礼。 “你看下身后的奴才,你可认识?”皇后并没有直接让沈玉珺起身。 沈玉珺依言转头细细看向跪在一边的红菱,好一会后,沈玉珺才微微皱着眉头转过来回话:“嫔妾认识,她是嫔妾宫里的三等宫女,叫……叫……”沈玉珺一时答不上话,叫不出红菱的名字。 秋菊见状就轻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宫女叫红菱。” 这时坐在边上的嫔妃心里大概都有些底了,怕是这宫女的主子另有其人? “红菱是你宫里的人,今儿她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害的叶婕妤落水,你可有什么话好说?”皇后也知道沈玉珺是被人当刀子使了,但怪就怪在她已隐隐有得宠之势,皇后也想错有错着,先借这次机会废了她。 沈玉珺本就是个防心重的,当然也察觉到皇后的心思,她又怎可按着皇后的思路走:“皇后娘娘,嫔妾虽不知红菱冲撞叶婕妤的用意,但嫔妾实在是冤枉。嫔妾刚刚入宫不久,和叶婕妤也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怎会让人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还要劳烦父亲告知缘由,也好让儿子有个准备,”二老爷心里其实隐隐已经有底了,但还是要明确下。 “哎……钱家那位昨晚承宠了,今儿晋位美人,”沈老夫人说到:“这原本是件好事,但奈不住的是那位昨晚上是抢了冯家的嫡女冯贵人的宠。冯贵人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个机会,却被钱美人耍手段给夺了去,你觉得冯家还会跟钱家相安无事吗?” “这原本只是后宫的事儿,跟前朝没多大干系,”沈霖皱眉说到:“但我细想了下,当今圣上可不是随便的人。” 沈霖说完,在座的都没有蠢的,当然明白老太爷的话中话——皇上这是要动动钱家和冯家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沈霖见他们基本都听懂他的话了,就出言让他们回去了。 “诺,父亲母亲也早些休息,儿子(媳妇、孙儿)告退了,”一行人离开了宁寿堂。 宁寿堂的里屋内,就只剩下沈霖和老夫人这对老夫妻,老夫人终于问出口了:“老爷子,可是珺姐儿传回来的消息?” “哈哈……你猜到了,”沈霖左手顺着花白的胡须,右手拍了拍老妻放在膝盖上的手说:“你和戚氏把珺姐儿教的很好!” “珺姐儿这会传消息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老夫人有些担心:“这后宫可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毕竟之前皇上清理后宫,手段是毫不含糊。 69.第 69 章 此为防盗章  景帝离开后, 沈玉珺睁开双眼,眼睛水润水润的很是委屈,心中暗暗谴责, 真是禽兽,跟百八年没开荤似的, 好在自己聪明最后装晕, 不然肯定更惨。沈玉珺忍痛拥被坐了起来, 叫了竹雨竹云进来伺候。 两人见沈玉珺全身都是青紫,都心疼得要死,还在心底大逆不道的怪罪元景帝粗蛮, 不懂怜香惜玉。 “小主, 皇上允许您在这休息到早晨, 您就抓紧时间休息会吧。”竹雨心疼的劝导。 “后宫三品以下的嫔妃是不能在承恩殿留宿的。即便是皇上恩赐,我也不能放肆,给人留下话柄。好了, 我没事,赶快收拾下回去,辰时还要给皇后请安呢。”嫔妃第一次侍寝之后, 按规矩都是要给去皇后请安的, 之后就要等位份够了再去请安。 “皇上不是说免了您明日的请安吗?” 竹云忍不住敲了下竹雨的脑袋:“你笨啊,小主现在刚承宠, 就不去给皇后请安, 虽说有皇上的赐免, 但也难免会被有心人说小主刚承宠就恃宠而娇。现在后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小主, 你不知道啊,赶快的收拾好回去,小主也好早些歇息。” 沈玉珺终于在寅时一刻回到了添禧楼开始休息,将将眯了一会就到了卯时二刻了。沈玉珺起身后由宫女打点好后,就早早的去景仁宫请安了。 “娘娘,沈良媛来给娘娘请安了,”皇后宫里的魏公公回禀道。 “她倒是懂规矩!”皇后坐在妆奁前由容嬷嬷打点妆容:“先让她在殿里候着吧。” “诺” 很快宫里的妃嫔就都到齐了。 “妹妹昨儿才侍寝过,今儿倒是早,”叶婕妤娇笑嫣嫣地掩嘴说道:“妹妹看着娇俏,可比叶德容要健壮多了。” 叶德容在首次侍寝完后,就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向皇后请安。 沈玉珺知道今天请安不会平顺,心里早有准备以不动应万变:“多谢叶婕妤夸奖。”沈玉珺说完便退回去安静地站在一边。 叶婕妤见一拳打在棉花上,觉得忒没意思,也就打住话语了。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皇后就出来了。 “噢,沈良媛也来了?”皇后好似意外地说:“你昨儿刚刚侍寝过,身子想必还乏得很,皇上也打发宫人过来招呼了,说是免了你今儿的请安,没想到你就来了。” 沈玉珺忙起身再次向皇后请安:“嫔妾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起来吧,沈良媛太拘谨了!”皇后眉角微扬的说。听话就好,懂规矩总比那起子没规矩的好些。 沈玉珺起身道:“纵是皇上、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嫔妾也不能太放肆,能向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的福气。” “知道你懂规矩,快坐下吧。”皇后微笑很是满意沈玉珺的作法:“周嫔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身子已经大好。”周凝语前些日子不慎着凉很是折腾了一番:“嫔妾今个特地过来请安,也感谢娘娘赏赐的上好的药,嫔妾才能好得这般快。” “好了就好,”皇后目光像似无意间扫过一众妃嫔笑说道:“大家都是姐妹,要保重好身子,才能服侍好皇上,为皇上延绵子嗣。”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妃们都站起身来福礼。 “恩,你们知道就好,都起身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就都散了。 沈玉珺带着竹云和秋菊回到添禧楼,刚刚进入内间,沈玉珺就支撑不住地软倒在榻上。 “小主您没事吧?”竹雨忙上前服侍沈玉珺:“奴婢服侍您休息下吧?” 沈玉珺摆手阻止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待会还有些事,你先去准备些吃食,我进了想必会好点。” 沈玉珺想着不管自己昨晚是否得了皇上的眼,今儿总都会有圣旨过来的。 竹雨虽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终究是明白事的:“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很快,竹云和冬梅就领来了朝食,服侍沈玉珺用了些。 吃完朝食后,沈玉珺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实在是疲倦得很,心中不免对景帝的不知节制有些怨言,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第一步走的还不错,日后在这宫里也会松快些。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路公公就带着旨意来到添禧楼。 沈玉珺领着添禧楼的所有宫人跪迎圣旨。 “沈氏玉珺,端庄舒慧,净灵温婉,深得朕心,特晋为从五品婉仪。钦此!” “嫔妾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玉珺叩谢完,便在竹雨的搀扶下起身了。 路公公上前对沈玉珺行礼说道:“恭喜沈婉仪小主,皇上还赐香云纱一匹,素锦一匹,景泰蓝手镯一对,玉如意一柄,珍珠一斛,金步摇一对……仅供小主赏玩。” 沈玉珺虽说是后妃,但要想在这后宫活得顺便点,对皇上身边的人,总是要礼让一些的。说句见笑的话,这些御前的人陪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可比她们这些后妃要多得多。这历朝历代的君主身边可不仅仅只有枕边风,能上眼药的人多了去了。 “多谢公公!”,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来宣旨的宫人。 路公公也不推让,直接接了赏赐,再次向沈玉珺行礼道:“奴才要回去复旨就先告退了。” “那公公慢走,小邓子替我送送路公公。”沈玉珺招来大太监吩咐道。 “诺”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竹雨领着添禧楼的宫人们向沈玉珺叩拜。 “起来吧,今儿都有赏,待会你们就到竹云那去领赏。”沈玉珺一向不是个小气的,也很懂得御人之道:“如今宫里的情形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行事,想必也不需我再多说什么,你们都看着办吧。” “奴婢(奴才)谨遵小主教导,定当谨言慎行。” “明白就好,”沈玉珺满意底面人的表现:“下去吧。” “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用不着,秋菊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收到库房里面去吧。”沈玉珺看着这些实实在在的赏赐,瞬间觉得身子也不疼了,精神头也好了,像昨晚那样的事还可以多来几次。 “小主,这会不会太打眼?”竹雨虽然欣喜于自家主子的晋升,但也很是担心,毕竟一下子升了两个位份,这除了周嫔之外,小主也算是一个了。 “打眼又能怎样?”沈玉珺坐在榻上低垂着眼睛说:“宫里的女人争得不就是这个吗?” 后宫的妃嫔争宠不就是为了提高位份吗?没有相当的位份,在后宫之中也只是为人鱼肉;没有相当的位份,就连生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现在宫里的皇子公主哪个是养在生母膝下的,还不都是因为他们生母位份太低了。 沈玉珺并不担心自己目前的状况,因为皇上昨晚的话已经摆在那了,她知道皇上之后几天是不会再招她侍寝的。 沈玉珺见竹雨还是有些担心,就点到:“你放心,你家小主现在还不到打眼的时候,后面不是还有人吗?” 竹雨也不是笨的,一点就通,知道自家主子有打算,心里也就松快很多了。 “小主,冯贵人和钱常在来了,”冬梅进来回报道。 “请进来,”沈玉珺也整理妆容起身去了厅里。 “恭喜沈姐姐,贺喜沈姐姐了!”冯嫣然和钱洛惜首先向沈玉珺屈身福礼道。今日也不似前些日子那样敷衍了,这是有求于她。 “两位妹妹快快起身,”沈玉珺上前拉起她们两位笑说:“两位妹妹也忒多礼了!”做戏还是会的。 “这是应该的,姐姐宽厚,我们也不能失了规矩。”钱洛惜看似很真诚地说。 沈玉珺心里冷笑着,也感觉到位份这东西真是好,昨儿还傲气得很,今天就不得不低头了:“两位妹妹真是折煞我了,快请坐,竹雨上茶。” 沈玉珺带着冯嫣然和钱洛惜到桌旁坐下。 钱洛惜率先开口:“还是第一次来姐姐的添禧楼,这里真的好雅致呀!姐姐,今儿妹妹和冯姐姐是来给姐姐道贺的,恭喜姐姐晋升婉仪。妹妹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带来了一瓶香露。” 钱洛惜从吉祥呈上的漆木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瓶,揭开瓶塞,屋内瞬间充满玫瑰花香:“这是今年香满阁刚出的香露,妹妹得了一瓶,现送于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果然是香得很,妹妹自谦了,京城谁不知香满阁的香露紧俏极了,更何况还是这玫瑰香露。”沈玉珺不喜香露除了身边的人,外人并不知道。 “姐姐喜欢就好,”钱洛惜很是高兴的样子。 “钱妹妹送了这么稀罕的东西,我都不好意思把我的贺礼拿出来了。”冯嫣然状似不满地说:“我还在闺中时偶然得了一块紫水晶,虽不值什么钱,但沈姐姐皮肤白皙,想必配着刚刚好,还望沈姐姐莫要嫌弃。” 冯嫣然说完,便示意席芸把东西呈上。 “妹妹说笑了,紫水晶很是罕见,今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沈玉珺自谦了,紫水晶虽没有紫玉值钱,但通透得很,虽然少见,不过她家母亲就有一套紫水晶头面,以前还说要给她做嫁妆:“真是让两位妹妹破费了,姐姐我真是受之有愧。” “沈姐姐万不可以这样说,我们都是姐妹,日后还需姐姐多多照顾,”钱洛惜忙接话:“再说这些东西现在送于姐姐也算是没有埋没了。” “是呢,现在宫中谁不知姐姐得了皇上的欢喜。姐姐能喜欢我们姐妹送的东西也是我们的福气。”冯嫣然到底没有钱洛惜的心眼,这么会就直白地说出来意了。 “两位妹妹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了,皇上的心意岂是我等能猜测的,还请两位妹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以免让人笑话。”沈玉珺原本还想再应付下去,可听冯嫣然这样说就有些不得意了。 这时马车又开始往前行了,不一会便入了皇宫,沈哲臣兄弟就都被留在了宫外。 “大哥,宫里规矩大,妹妹会不会受欺负?”沈哲旭骑马走到大哥身边,皱眉担心的问道:“早上到现在,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沈哲臣耳边回响着妹妹平静柔和的声音,扭头回到:“不会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在内宫门前各家秀女都下了马车,坐上轿子,又走了一段路,来到锦绣宫。 “姑娘,锦绣宫到了,请下轿吧。” 沈玉珺闻言下轿后,便示意竹雨打赏抬轿的太监,后随接引的宫女进入锦绣宫。 沈家自被夺爵之后,沈家女眷进入宫廷的机会就极其稀少了。她是出生在家里没落之后,宫里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锦绣宫很大很巍峨。也是,这是皇宫,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岂有不壮阔之理! 进入皇宫后,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富贵高雅的景色景致,沈玉珺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眼,但还是很快就回神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可在这时露了相? 一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殿的秀女,华衣鬓香,珠摇玉翠,好不艳丽!瞬间沈玉珺就迎来了各方探寻的目光,有相熟的便上前来招呼了。 “沈妹妹,你来了,姐姐我都盼着你呢。”礼部左侍郎家的嫡女,也是二婶钱氏娘家的女儿钱洛惜上前拉着沈玉珺的手:“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钱姐姐过誉了,只是家里压着学了些规矩,以免我贻笑大方。”做戏嘛,谁不会?沈玉珺对答得仪,小心应付着。沈家因为家教,家里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的,从未生出什么口角来。但在外沈玉珺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妹妹近来可还好?”钱洛惜拉着沈玉珺上下打量着:“看这气色就知道好得很。连姐姐我都羡慕了。” “钱姐姐打趣我了不是,要论姿容小妹哪比得上钱姐姐?” 大禹皇朝的选秀一共分为初选、采选和殿选。 初选是由内宫总管太监、太后的管事嬷嬷以及太医院把关的,后宫妃嫔不得插手;采选是由皇后、四妃出面选定德行兼备、才貌双全的秀女,以供殿选;最后殿选是由皇上、太后和皇后共同选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事的公公便来了,初选也正式开始。 因沈大老爷位居五品户部员外郎,所以沈玉珺排在靠后的位置。等队列排好之后,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点名,五人一组进入偏殿检查。 沈玉珺巧合的与钱洛惜一组,也是,身份上差不了多少。 很快便轮到沈玉珺这一组了,一行人跟着宫女进入了偏殿。打一入内,就看到用屏风隔开了的五个小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嬷嬷的影子。 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和总管太监坐在五个屏风的前面监察,以杜绝暗中操纵的可能。 一个小太监拿着名册上前再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便让她们按顺序进入小间。 一进入隔间,里面的嬷嬷便命令脱衣。沈玉珺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依然听命行事,将衣衫褪尽,玲珑有致的娇躯立刻呈现在嬷嬷面前。 检查的嬷嬷面无表情又很是严格的从头到脚开始检查。嬷嬷满意于沈玉珺发育良好的体态、白皙粉嫩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干净淡雅的妆容。 嬷嬷见沈玉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点而黛的小山眉、清澈宁静的桃花眼、挺而微翘的玲珑鼻、小巧透粉的樱桃嘴,虽说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美艳,反而透着干净,加上多年养成的气质,就更加耐看了。 后宫中不缺美人,但像沈玉珺这样气质宁和的女子却很少。经过一番检查,嬷嬷确定沈玉珺身子清白,便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开始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些什么。检查嬷嬷心里想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感觉闻到一股香味,闻着像是果香,很是舒服,但细闻又没什么。 完事后便带着她出了隔间,来到把关的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其是否健康。把脉完之后,太医在刚才嬷嬷拿的宣纸上继续写什么,最后由管事嬷嬷和太监总管确认后,管事嬷嬷才开口告知结果:“初选通过。” 管事嬷嬷语毕,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过来带她从另外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竹雨。 这时钱洛惜一脸喜色的也出来了,见沈玉珺也在,便过来福礼道:“沈妹妹,恭喜了!” 沈玉珺回礼:“钱姐姐,同喜!” 说完便有宫女过来带领她们离去,竹雨和钱洛惜的丫鬟如意则退后一步跟着伺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还不能离宫,都被安排在锦绣宫东西两边侧殿居住,那里有两排厢房,两人一间。和沈玉珺一间的是蕲州知府之女柳慧。 柳慧眉目如画,身量纤纤,不知是否是习惯时常微微皱眉,更加给人羸弱楚楚之感,惹人怜惜。 进屋之后,带路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了。 沈玉珺和柳慧相互见礼之后,便坐在桌旁休息了。竹雨和柳慧的丫鬟白梅开始收拾屋子了。屋子收拾好后,竹雨就开始整理来时带来的包袱。这宫里规矩森严,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进宫时还要搜检包袱,以免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宫中。 申时,竹雨随着宫女出去接了水,回来便向沈玉珺低声回禀到:“奴婢刚刚去接水时,遇见几个宫人,听说因为今年秀女众多,检查尤为严格,单单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第一天的初选结束,果如竹雨听说的那样,刷了大半。 经过一天的休息,通过初选的秀女们基本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三月十日卯时二刻,住在锦绣宫的秀女们就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了,还要准备好今天要表演的才艺。 沈玉珺和柳慧也是早早就起床了,今天沈玉珺准备表演的才艺是用竹笛吹奏《流年》。这管竹笛是她七岁时,父亲送她的礼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却是她父亲亲手所制,对她来说自然是珍贵异常。至于为什么要吹奏《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她往日常常吹奏的,熟练的。 辰时,锦绣宫西侧殿就迎来了四位管事嬷嬷。秀女们也开始按照管事嬷嬷的吩咐开始排队。 一刻钟后,队伍排好了。管事嬷嬷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朝锦绣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锦绣宫正殿前的小花园便停下来了。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秀女,想来是住在东侧殿的。 锦绣宫东侧殿住着的基本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秀女。一时间小花园也热闹起来了,相熟的秀女都相互见礼打招呼,不相熟的也经人引荐认识。 70.第 70 章 此为防盗章  “今儿是沈德容的及笄日, 虽说沈德容已入宫, 但咱自家里还是要热闹一番,你可准备好了?”沈老夫人问到戚氏。 “母亲放心, 前些日子,媳妇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东西都齐全,”戚氏自是会好好准备, 女儿不在身边,如果还不能慰藉一下,岂不是要憋屈死了。 “嗯,那就好,”老夫人很是放心戚氏做事。 就在这时,大爷沈哲臣快步进入宁寿堂:“孙儿给祖母请安,给母亲, 二婶请安!” “哎,臣哥儿你怎么这会回来了,”老夫人有些皱眉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父亲让孙儿回来禀报的,”沈哲臣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宫里的沈德容今早上皇上还赐了封号——熙, 父亲的意思是祖母和母亲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没什么事,孙儿衙门里还有事, 须得赶快赶回去。” “对对对, 你赶快回去, 不能给人有话说, 家里有我和你母亲在, 你们尽管放心,”老夫人先是一愣后又高兴非常,但心里还是很清明的。 “是,那孙儿就先走了,”说完,沈哲臣就快步离开了。 “好……好啊……,”老夫人想着沈玉珺的样子,心中很是欣慰:“老大家的,熙德容主子是个好的。”这位份上去了还好,最重要是这个封号,可见珺姐儿是入了皇上的眼。 “媳妇(孙媳)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二夫人领头福礼贺道。 “母亲,您看是不是敲打下底面人?”戚氏很是激动,女儿位份越高,惊险虽会多些,但日子也会好过些。至少位份高了,在那宫里就不会被随随便便的糟践。 老夫人闻言笑意一收,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你说得对,我们不但要约束下人,连家里的主子们也要告知厉害,万不能给熙德容主子抹黑。不能帮上什么忙,但也决不可以给贵主儿拖后腿。”老夫人很有一种肃杀的气势,倒是有当年齐阳侯府当家主母的气势。 沈家这会的高兴不必再多说了,宫里的沈玉珺下午也红着脸送走了路公公。 景帝今晚留宿添禧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毕竟今天是沈玉珺的生辰又是及笄。 沈玉珺今晚也不矜持了,洗漱完之后,就让冬梅取来之前用白梅蝉翼纱做的对襟拖地罗仙裙。穿上后,沈玉珺就披了件披风坐床上等皇上来。 景帝今天虽说政事不少,但还是在亥时一刻来了添禧楼。景帝进入添禧楼后,就感觉奇怪,怎么宫人们来外面接驾了,沈玉珺却不在? 他摆摆手就进入屋里了,没人?景帝挥退身边的宫人,径自入了内屋。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景帝见沈玉珺身穿白色曳地裙,因为是蝉翼纱所制,所以更显得轻薄透明,对襟之处正好显现出性感的锁骨。 景帝眯起那双迷人的凤眼,微挑嘴角:“爱妃这是准备勾引朕吗?那你可要努力了。” 沈玉珺就知道这活儿不适合自己:“嫔妾只是想回报皇上对嫔妾的好。”她红着脸说道:“皇上如果不喜欢,嫔妾现在就去换掉。” 景帝笑着拦腰抱起沈玉珺把她丢回到床上,后覆上沈玉珺的身子。景帝见到床上的两个抱枕笑道:“很好,朕甚喜。” 沈玉珺此时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但依然记得今晚她要主动服侍好皇上。想到这她就主动伸出雪白的玉臂勾上景帝的脖颈,抬首送上自己香唇,笨拙地亲吻景帝。 景帝先是有些许愣神,但很快缠上沈玉珺的小舌,和她共舞…… 景帝一直缠着沈玉珺,唤着“好猫儿……”,想要让沈玉珺叫一声。沈玉珺终是抵不住景帝的痴缠,别扭的出了声:“喵……”声音带着情动,娇软怜人。 景帝闻言,瞬间愣住了,也不动了,过了几息才再出声,声音有些沙哑:“再叫一声!” 沈玉珺有些恼羞,就不快意了,把头侧埋入锦被:“喵喵喵……” “哈哈哈……”景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能说他原要听的不是这个吗?不过这好像真的愉悦到他了。 路公公站在墙角,听着景帝张狂快意的笑,嘴角不协调地抽搐了几下,皇上是痛快了,可怜了他的银子。他只能无语望青天了,不,是黑天!路公公表示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丑时,景帝抱着昏睡的沈玉珺出了浴桶来到床边,把沈玉珺放在床上,景帝抱怨道:“还说要长力气,还不是一样。”说完,景帝也上床睡下。 不一会,景帝就感觉身边有一坨物体慢慢地挪近他。景帝一把就捞了过来,抱在怀里安睡了。 第二日沈玉珺醒来,景帝已经不在身边了,身边的位置已经有些冷了。沈玉珺赶忙坐起身来,瞬间倒吸一口气,心中暗恼景帝不懂节制。 “竹雨,什么时辰了?”沈玉珺问道。 “快卯正了,”竹雨从外面进来:“皇上说今免了小主的请安,让奴婢们不许打搅小主休息。” “好了,我也睡醒了,”沈玉珺下床:“快服侍我更衣洗漱吧,我还要去请安,不然就晚了。” “是”竹雨依言上前服侍沈玉珺穿衣。 屋外也端进来热水,沈玉珺快速打理好自己,喝了一杯牛乳就带着竹雨冬梅赶去景仁宫了。 沈玉珺到景仁宫已经有些晚了,但好在皇后还没来。 沈玉珺先是给各位高位妃嫔请安,后才来到她的位置。因为有了封号,所以今日她的位置也有所前置,刚好在叶德容的左手边。 沈玉珺先是跟叶德容互相福礼,后才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很快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进入正殿,传了皇后懿旨:“因皇后娘娘身体有恙,今日的请安就到此免了。还请各位小主见谅!” 容嬷嬷这话一说,后妃们纷纷表示无碍,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但各位心里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哦,你几时及笄?”景帝问道。 沈玉珺这时声音就更小了:“十月二十八。” 景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爱妃的确还在长身子,再长不到二十天就成年了。” 沈玉珺现在是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但是没有也只能继续这样厚颜下去:“是,皇上说得极是,皇上的算术可真好。” “朕也是这么觉得,”景帝现在的心情是十分的好。 站在一边的路公公,脸就像抽筋一样,心里回想着刚刚两位主子的对话,还真是诡异。沈德容的马屁拍得也太直白了,到底会不会奉承人? 不过路公公也不得不承认沈德容是个有运道的,第一次逛御花园就遇到了皇帝,还惹皇上这么高兴。 路公公虽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是高兴的,因为皇上心情好了,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毕竟他最近日子已经不好过很久了。 沈玉珺就这样站在景帝身边,景帝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不过只一会,景帝就离开回去御书房了。沈玉珺也立马回了自己的添禧楼,毕竟皇上出入的地方不宜久留。 果然晚上景帝翻了沈玉珺的绿头牌。 添禧楼里也是喜气洋洋的,毕竟跟了个得宠的主子,他们腰杆也倍儿直。 因为今天景帝有翻牌子,不像上次那样突然,所以沈玉珺还是充分准备了下。 沈玉珺在晚上用膳的时候是非常的犹豫不定,看着摆在桌上的桂花珍珠鱼。她第一次有些恨御膳房,难道今年的桂花珍珠鱼泛滥成灾了,为什么天天做桂花珍珠鱼?让她每天都吃得肚儿圆的,连皇上都明说她胖了。 最终沈玉珺还是吃撑了,因为她心里想着也许从明天起御膳房就不再做桂花珍珠鱼了,今晚上许是今年的最后一顿桂花珍珠鱼了,要不就明天多运动运动。她总觉得自入了宫,她就惫懒了。 这厢沈玉珺还不知她的这番表现已经丝毫不漏的传到了景帝那。 景帝刚刚好也批完了奏折,对沈玉珺好吃桂花珍珠鱼的行为是相当的不齿,真是没出息。 路公公觉得皇上还真是矛盾,一边说着沈德容胖了,一边还让人吩咐御膳房给沈德容做桂花珍珠鱼,这不是明摆着要喂胖沈德容吗,沈德容到底是哪得罪了坐在龙椅上的这位? 景帝眼神示意小路子,发现其没什么反应,就知道他又在做梦了,开口道:“小路子,你这会已经娶到第几房媳妇了?” 路公公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瞬间回神:“额?皇上您就爱打趣奴才,”路公公见皇上已经批好折子,就吟唱到:“皇上摆驾添禧楼。” 添禧楼里,沈玉珺此时却不怎么开心,因为今晚上她刚刚洗漱好,就迎来了盛装打扮的许德仪。 许德仪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就住在隔壁的长安宫。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但没什么来往。之前在中秋宴上,她还很是同情了下许德容。 这会倒是有些看不清她了,这是争宠争到她宫里来了。还真是人在家中坐,是非找上门。许德仪是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沈玉珺见许德仪大有和她畅聊之意,也深感无奈,想着这都是深宫寂寞给逼的,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当许德仪的跳板。 沈玉珺知道许德仪今晚是要赖在这等皇上来。沈玉珺也不想出言逐客,心想着既然她一心要这样做,那就由着她吧,等皇上来了再说。 很快景帝就来了,一入屋内就见到许德仪领着沈玉珺上前请安:“小路子,你去看看朕是否走错地方了,怎么来了许德仪这?” 沈玉珺闻言一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反应。 “皇上您没走错地方,这是添禧楼,不是长安宫,”小路子也有些看不上许德仪的作态,这鸠占鹊巢哪有这样心安理得的?皇上来了还不知道回避,竟还往前蹭。脑子这般不清楚的,歪道这么多年了,即便她生了大皇子,也还在四品以下混。 沈玉珺也不给许德仪开口的机会:“德仪姐姐今儿兴致高,用完膳就来嫔妾这找嫔妾畅谈了。皇上莫要怪罪,德仪姐姐也是头回这样。” 许德仪现在脸色灰白的就连脸上的妆都掩不住:“嫔妾跟沈德容甚是投缘,一时忘形就聊得忘了时间,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越过两人直接到沈玉珺刚刚坐的地方坐下。 许德仪起身后,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双目含情地看着景帝。 景帝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那是差得厉害:“小路子,打发人去告诉皇后让她明天指两个懂规矩的嬷嬷好好教教许德仪宫规。” “诺,”路公公一点也不可怜许德仪,这还真是没眼力劲。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嫔妾实在是……”许德仪还想说下去,却被沈玉珺打断了:“德仪姐姐今儿是累了,妹妹让竹云和秋菊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沈玉珺忙招来宫人硬是扶着许德仪离开了添禧楼。 等许德仪走后,沈玉珺才慢慢走到景帝面前双膝跪下:“嫔妾有错,请皇上责罚。” “哼,你还知道自己有错,”景帝见沈玉珺认错态度良好,心里的不快也消了些:“在朕来之前,你就当真没有法子打发了她?” “回皇上的话,嫔妾有的是法子打发了许德仪,但嫔妾觉得那些都不是最好的法子,”沈玉珺也知今晚上是扫了景帝的兴了:“嫔妾打发了她一次,她还会再来十次,而皇上打发她,她日后就不敢了。” 景帝现在是真的有些恼火了:“你倒是看得清,懂得利用朕了。” 屋里两人都静了一会,沈玉珺觉得今晚是她的错,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沈玉珺一向就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她懂得知错就改,还是立马就改。 沈玉珺双膝往前慢慢挪到景帝面前,右手虽有些迟疑但还是慢慢地放在了景帝的膝盖上,轻轻抓住景帝安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摇了摇:“嫔妾错了,皇上您不要再气了,”沈玉珺小声说完。 景帝原还有些气,但看着她这般知错就改,还略带些小可怜的样子,那些气瞬间变成了欲火。景帝现在只想狠狠的要沈玉珺,心动就行动。 景帝反手握住沈玉珺的嫩手,稍稍一提,沈玉珺就踉跄地扑到了景帝身上,景帝也就势后仰下去。就这样沈玉珺就把一代帝王压在了身下了。 沈玉珺忙起身,但屡屡遭到景帝的阻扰,最终景帝翻身把她压在了榻上:“爱妃是迫不及待了吗?朕知道朕长得好,但爱妃也不能这般热情,会吓着朕的。” 沈玉珺听着景帝说出的颠倒黑白的荤话,羞恼得很,一时没把住口:“皇上生的俊,嫔妾当然日思夜想了。”说完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哈哈哈……爱妃果然是想了,”景帝恶趣味上来:“不急,今晚朕都给你……” 景帝还想说什么,不过嘴被一张小口给堵住了,这样的效果果然是杠杠的,也是景帝想要的。 就这样沈玉珺和景帝又一次在榻上对上了,那战况真是激烈非常,连榻上的棉垫子都湿了。景帝一直缠着沈玉珺,直到亥时,沈玉珺昏过去他才歇战。 当景帝和沈玉珺都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他眯着凤眼仔细打量着沉睡的沈玉珺。他让人细查了沈玉珺的过往,很干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上的体香也查明了,实属遗传,非手段。 从二品:修仪、修容、修媛 正三品:婕妤 从三品:贵嫔、贵姬 正四品:贵仪、贵容、贵媛 从四品:淑仪、淑容、淑媛 正五品:德仪、德媛、德容 从五品:婉仪、婉媛、婉容 正六品:嫔、姬 从六品:良媛、良娣 正七品:容华 从七品:贵人、美人、才人 正八品:常在 从八品:小仪、小媛、小娣 正九品:宝林 从九品:选侍 正十品:御女 从十品:采女 楔子 大禹皇朝顺元二十七年秋,病了两年的元启帝元酆自知时日无多,于顺元二十七年十月十日早朝颁下圣旨:立其第六子景王元暻为太子。 顺元二十七年冬,元启帝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日,于顺元二十七年十二月九日寅时三刻在乾元殿崩逝。 顺元二十八年一月十日,新帝元暻登基,改国号为盛元,至此顺元二十八年正式改为盛元元年。 大禹皇朝盛元八年十月,皇城内时隔六年再次传出选秀旨意,任七品以上官员家适龄女(十四至十七岁)于盛元九年三月入宫选秀。选秀旨意一出,可谓是各方震动,官宦之家更是迎来送往,走动频繁,各自探其深浅。 大禹皇朝现任国君元昌帝元暻,先帝第六子,十七岁登基,二十一岁铲除其叔父良王及其党羽,夺回政权,正式亲政。 现盛元八年,景帝元暻羽翼已丰,政权牢固,正值青年,膝下只有一子两女。三年前原也是选秀之年,但因江南水患,边境不稳而取消。明年又逢选秀之年,各方早有猜测,生怕选秀再次取消。但不管选秀与否,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臣妾(嫔妾)告退,”妃嫔们纷纷起身告退。 沈玉珺巴不得赶快离开,回自己的地儿喝杯压惊茶,也好平息平息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辞,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也就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路公公还有急事,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抬手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轻举妄动,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小主,”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真可谓是惊吓连连。要是小主光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但恰恰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 “小主不打算传……”竹云没有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风声鹤唳的,没得让人抓住把柄,”沈玉珺细细想着说:“你也不要担心,沈家跟孙家一向没什么往来,不会受到牵连。”沈玉珺在家中可是依稀听说孙家一直有意打压她沈家,这次孙家遭殃,对她家来说应该是好事。 果然如沈玉珺所说,宫里起风了。 下午秋菊刚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不想就传来孙贵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秋菊连忙竖起耳朵打听消息,很快就拎着膳食回到添禧楼:“小主,孙贵嫔被打入冷宫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手中的游记一紧,随后又放下了:“这是迟早的事儿,就不知孙家怎么样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到消息说孙家被围了。” 71.第 71 章 此为防盗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 沈氏玉珺, 端庄舒慧, 温婉宁柔,特封为从六品良媛,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了旨。 众人起身后,沈大爷沈哲臣赶紧给传旨的公公塞银子。公公也不推辞,收好后婉拒沈家的挽留,就回宫复旨了。 沈玉珺没想到她能得个从六品的位份。要知道大禹后宫嫔妃除了从潜邸进宫的哪个都是要从低位慢慢往上爬的。 她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感觉轻松很多。宫里是有规制的, 六品以上的嫔妃进宫是可以带两个丫鬟的,六品以下只可以带一个。刚刚入宫,一切都很是陌生的,身边如果再没个忠心的人, 那可真是寸步难行。现在倒是意外之喜了,之前她还在犹豫竹云竹雨带哪个进宫, 现在可好了。 沈家众人也很高兴,从六品已经很不错了, 后宫嫔妃家势再盛也都是从低末位慢慢升上去的。位份高点,总是会好过些。 未时竹云从第二楼买了糕点回到秀诗楼,进入内室。见室内只有小姐和竹雨便说了听到的消息:“这届秀女,封位最高的是被封为婉容的叶裳玫, ”竹云喝了口水继续道, “还有姬位沐韵芷;嫔位朱琪;良媛就您小主, 良娣鲁云隐、姚若彤;容华周凝语、窦明珠;美人萧蕊妮、冯嫣然;常在柳慧、钱洛惜,其他都在八品以下。” “还好,最高的是从五品的婉容。”沈玉珺听完竹云的讲述就只说了一句话,继续看书了。 过后几天,沈玉珺带着竹云竹雨跟着内务府派下的嬷嬷学习宫规。竹雨竹云是九岁那年沈玉珺向父亲求来的。她们都是孤儿,被沈家收养培养,以后作为暗子的。竹云心思整密,还会拳脚功夫,竹雨懂得医理,擅长膳食。有她们两个陪着,她也多了几分底气。 三月二十五日,这也是沈玉珺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夜了,所以沈家特地办的热闹些,连沈玉珺的叔祖一家也过来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上,沈家齐聚宁寿堂,就连沈霖也来了,到底是嫡亲的孙女。这一入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珺姐儿,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缺的?”老夫人握着沈玉珺的手,含泪问着。一旁的女眷也都拿帕子擦拭眼角。坐在老夫人下手的戚氏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娘亲,每年的正月初三,您都可以和祖母一起进宫看我,您可要高高兴兴地送我出门子呀。”这下连老夫人也忍不住哭了。出门子,终究是家里对不住她。 “都不要哭得,小主明天就要入宫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些。”沈霖阻止到,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他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愧对沈家的子子孙孙。 叙话完后,老夫人叫了沈玉珺去了寝室,把一本小册子给了她,交代到:“这是沈家在宫中的人脉,你祖父让我交给你,你千万保管好。” 沈玉珺知道作为曾经的世家,在宫中肯定有自家的人脉,但没想到祖父会把它交给自己:“祖父祖母放心,珺儿不到非常时期,绝不会轻易动用这些。”有这些关系在,保命也会容易些,她也不做推辞。 沈老夫人抬手轻抚着沈玉珺的黑发轻言:“好,祖母知道你稳重,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一切要多加小心,万万要保全自身。宫外我和你父亲也会约束家人谨言慎行,必不会给你招惹麻烦。” 沈玉珺跪到老夫人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孙女以后不能再在祖父祖母膝下尽孝了,万望祖父祖母多多保重!” “快起来……快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祖母也早些休息。” 沈玉珺回到秀诗楼,就见母亲坐在正屋。 戚氏双眼还红肿着:“回来啦,你们都退下吧,苏妈妈你守着门。” “是” “娘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沈玉珺坐到娘亲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左臂。 戚氏握上女儿的手,捏了捏,柔柔软软的,又忍不住有些哽咽:“进宫后,不管得不得宠,你都要以自己为主,你父母哥哥都只希望你平安享乐。” 戚氏拿出娘家的信物:“这是你外祖母和舅舅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给你的,戚家曾经有恩于太医院成老太医,你拿着戚家的信物,成老太医自会助你的,你要小心收好。” 沈玉珺接过代表戚家的竹纹玉佩:“娘亲,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女儿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父亲,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一夜,戚氏没有回桐知堂,她想陪女儿再多待一晚。晚上戚氏想了很多,也讲了很多。告知沈玉珺许多内宅后院的污杂事。 同样也稍稍提及了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还有在床笫之间如何取悦男人。这些虽羞于口齿,但为了女儿日后,她还是勉勉强强地说了。男人就是那么回事儿,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天刚刚露白,沈玉珺就坐着内务府的轿子,在沈家众人的相送下,离开了沈家。戚氏见疼入心肺的爱女离家,强忍着泪水,由大儿媳梁氏搀扶着目送轿子离去。 辰时三刻,沈玉珺的轿子就到了皇宫的东侧门。沈玉珺下了轿,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赐住的添禧楼。 添禧楼位置不错,景致也是极好的!两层的小楼,不大,倒显得很是古朴大方,但细看小节之处,又处处透着精致。小楼前后都带着个小园子,前院里的几棵桃树,花都开了,花色正好,来日到了夏天,说不定还有桃子吃。后院的几株梅树长势也不错,冬日里也是一处好景致。 据引路的太监说,这添禧楼位置离皇上的乾清宫和皇后的景仁宫都不远。沈玉珺倒是心里有些打鼓了,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好的景致,怎么就轮到她了?她在宫里可没什么要紧的人能替她打点。 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领路的太监后,就进入殿内。 沈玉珺坐在主位上,接受宫女太监的跪拜后,又大致了解了宫里的情况。内务府指派来服侍她的有两个大宫女:秋菊、冬梅,两个大太监:小席子、小邓子,其余还有三个小宫女、三个小太监,外加一个粗使嬷嬷。这倒是符合她现在的位份。 “在我在里服侍的,是不是聪明伶俐不重要,但一定要忠心。当然你们对我忠心,我自然也会护着你们。你们都是在宫里伺候的,应该知道自己个该怎么行事?”沈玉珺很直白地告诫。 “奴婢(奴才)们,定当忠心耿耿。” “赏吧” 竹云闻言便拿了银子打赏众人。 众人见主子大方端和,不像是个刻薄的,也自觉幸运,喜笑颜开地收起赏赐退下干自己的活去了。 竹雨见众人都退出去了,转身小声说道:“小主,您要不要先休息会?一会等新人都入宫了,肯定有好些事要做的。”在进宫之前,沈玉珺就让她们改口称其为小主。宫规森严,即使是小细节,也是不能疏忽的。 “是要休息一会,你们先服侍我梳洗下。”沈玉珺很满意竹雨的细心,她现在是有些疲累,这些日子要离家,到底是不舍得很。刚进宫还是要打起精神来的,不然后面的事情怎么能有精力应对。她进宫早,趁着这会子有空,还是先养养精神。 一个时辰的功夫,竹雨就进内室回报说是内务府的公公给她送来些日常用具,请沈玉珺过去清点。 沈玉珺送走了内务府的人,也没再回内室休息了。坐在榻上,听着秋菊打听来的消息。 “奴婢打听到叶婉容和朱嫔是住在离咱们添禧楼不远的长安宫,长安宫目前还没有主位,沐姬是和小主一样,单住在清竹轩,两位良娣是住在云影宫,周容华和萧美人住在延喜宫,这两宫都没有主位。窦容华住在淑妃娘娘的玉芙宫,钱常在被分到了德妃娘娘的重华宫,柳常在是孙贵嫔的缀霞宫,冯贵人在陆昭仪的流云宫,其余都被分到丽妃的翠微宫。”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沈玉珺盯着秋菊,看着她的表情。 秋菊是第一次被指到后妃身边当差的,但也是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会跟沈良媛连在一起了,即使沈良媛日后暴毙或被贬,她也是一样没什么活路的。既然如此,那就尽心效忠保全主子,现在首要任务是让主子认同自己。 秋菊立刻双膝跪地:“奴婢自幼在宫中服侍,对宫里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且奴婢在服侍小主之前,一直在御膳房里切菜。奴婢自知愚钝,能来伺候小主已是上天恩赐,奴婢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说完就大力磕下头去了。 沈玉珺顿了一会:“你起来吧,你是个明白的。你放心,只要你忠心,我定不会亏待于你的。” 秋菊听了,知道小主暂时是认同她了,以后的话还要看自己的表现,忙高兴道:“谢小主……谢小主。”秋菊擦了眼角的泪,犹豫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新进宫的妃嫔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沈玉珺知道她底下有话要说,便示意竹雨去守门:“你想说什么?” 皇后领着一众嫔妃迎了上去:“皇上吉祥!” 景帝走到主位坐下:“平身,今儿这是怎么了,都聚到一起了?” 皇后还未开口,叶婕妤就上前嘭地一声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要是臣妾今儿稍有不慎怕是就再也见不到皇上,服侍皇上了。”叶婕妤娇娇低泣着,更显得柔弱娇媚,让人怜惜。 皇上闻言先是看向皇后,皇后知其意,也不含糊地禀报了今儿的事儿,毕竟这么多人都知道内情,不好偏颇。 “这么说人是添禧楼的,沈德容你怎么说?”皇上看向沈玉珺,见她没有丝毫忐忑。小妮子不错,这会还秉持得住。 沈玉珺上前跪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答道:“嫔妾不知此事缘由,也不知红菱用心。红菱平日里也并不在嫔妾身边伺候。如果皇上皇后相信嫔妾,且容嫔妾问她几句话?” 皇上并没有过多的干涉,而是看向皇后。皇后也知今儿这事是不好草草了结的,必是要探个究竟的:“你去吧。” “谢皇上皇后成全,”沈玉珺起身来到红菱身边问道:“你姓什名谁,家乡何处?” 红菱也不是个蠢的,知道她今天在劫难逃,也就老实了:“奴婢姓赵,名红菱,家在兆远。” 红菱说完,沈玉珺的眼角余光就扫到孙贵嫔的手微微缩了缩,而与孙贵嫔坐在一处的倩贵姬却嘴角微挑,双眼发亮。 “你原在哪当差,家里还有什么人?”沈玉珺继续问道。 “奴婢来小主这里之前是在尚衣局当差,家里还有父母兄弟。”红菱此时已经很是紧张了,只希望不要连累家人。 “你家人都在兆远吗?”沈玉珺依旧这样不着边际地问着。 “基本上都在兆远。” “基本上,那还有不在兆远城的,他们在哪?”沈玉珺在这个问题上有些不依不挠。 “回小主的话,在……在……”红菱有些吃不准,但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沈妹妹你也别为难她了,看着这可怜的样儿,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倩贵姬笑道,后又转头看向皇上皇后说道:“不过说到兆远,臣妾依稀记得孙贵嫔的祖籍好像就是在兆远?”说完又转过头来问红菱:“你家里可有姓孙的,说不定你还跟孙贵嫔沾着亲呢?” 倩贵姬算是说到点上了,沈玉珺这时是在心里感谢倩贵姬插一脚,毕竟唱戏的没有捧戏的,这还真不好唱下去。看来她还可以考虑多留小席子在她宫里几日,倩贵姬这事,他办的不错。 这后宫之中是没有情可言的,孙贵嫔还算得宠,有机会众人当然是不会放过打压孙贵嫔的。 皇后也是一样,如若说孙贵嫔和沈玉珺放一块,皇后还是更乐意孙贵嫔遭殃,毕竟沈玉珺根基还浅,日后好对付:“有这样的事儿,红菱你是现在就如实报来,还是到慎刑司再说?”皇后也不再磨叽下去了,直接来狠的。谁都知道,进去慎刑司,可没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皇上皇后饶命,奴婢都招……奴婢都招。”红菱这时也怕了,但她心里还是恨着的,沈玉珺还是其次,她最恨的就是孙贵嫔。平日里端得跟个仙女似的,谁又知道她有多毒? 红菱这是打算要拉孙贵嫔下水了。 孙贵嫔见红菱这般,知道红菱这颗棋子是废了,说不定还要引火烧身。 “臣妾的父母家人都在京城,虽说臣妾娘家的祖籍在兆远,但兆远那好似已经没什么人了呢?”孙贵嫔插话到。 红菱听孙贵嫔所言,脸面瞬间煞白,双唇颤抖。 “你的父母家人都在哪?”沈玉珺见孙贵嫔提到父母家人时,红菱整个人就变得畏缩了。话本里不是说了,一般有权有势的要想某个人听话,都会握着这人的弱点做威胁。这会,红菱这样子,简直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跟话本里说的一模一样的。 红菱闻言,忽的抬头看向沈玉珺。 倩贵姬也不是个蠢的,见红菱这般,也知今天势必要给孙贵嫔来个当头痛击,就加把火道:“你放心,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这里没人敢放肆的,尽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沈玉珺看了眼倩贵姬,心中不免坏想到,果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打压孙贵嫔。不过,沈玉珺要的就是像她这种看戏不怕台高的。 红菱看了看皇上和皇后娘娘,又看了看孙贵嫔,见其坐在那一身荣华尽显,而自己却难堪狼狈,心中更是极度扭曲,嫉妒非常。就算死,她也要拉着孙贵嫔一起死,也要让她尝尝命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 孙贵嫔见红菱紧盯着自己,脸色也有些暗下去了,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锦帕,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妹妹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倩贵姬看着孙贵嫔变调的样子,心里自是开心的,毕竟孙贵嫔一直以来还是有些得宠的。不过她最看不上的就是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谁还没读过几本书呀?装得跟个当世大儒似的。 “姐姐多心了,”孙贵嫔此时只感到四面临敌,情况十分不好。 这时皇上终于开口了:“说吧。” 孙贵嫔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大家都知道孙贵嫔今儿是难过了。 皇上开口就代表着皇上会做主,红菱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也就一一道来了:“奴婢家虽在兆远,但自小却不在兆远长大。在奴婢六岁的时候,奴婢就被带到京城孙府里教导。孙府里还有好些族里长得好的女孩都在那接受各种培教。奴婢那时只知要把东西都学好,才能吃得好穿得暖,并不知孙府的用意。直到奴婢的一个族姐在十四岁的时候被调到前院伺候,奴婢才知道像奴婢们这些被培教好的女孩是要被用作何用的。” 孙贵嫔此时恨不得扑上去撕了红菱。 殿里的一众人听着红菱的描述,脸色都变了,这可是孙家的家族秘辛。 “都作何用?”淑妃此时也沉不住气了开口问到。 红菱这时抬起了头,看着皇上和皇后说:“孙家把培教好的女孩当做玩意儿送给各个官员,即可充作暗子传递消息,又可以拉拢官员。” “贱人,你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糊弄皇上,”孙贵嫔扑上去就要撕打红菱,不过被站在沈玉珺边上的竹云给拦住了。 “啪”耳边传来清脆的响声,殿里的人瞬间都盯着从孙贵嫔手里掉下的玉簪。 路公公上前捡起在地上滚动的玉簪,呈给皇上。 景帝拿着玉簪尾端细细端看着:“没想到还有做工这么精良的东西,爱妃手里好东西还真是不少。”景帝冷笑着,孙家他早已经想要动手除去,今儿送来这神来一笔,也好,就借这个机会吧:“你继续。” 红菱现在更是恨透了孙贵嫔和孙家,嘴里的话也如流水般往外淌:“孙家除了培教女孩,还每过一段时间就去人肉市场挑选长得俊俏的男童,送到庄子上驯养,以后好送给有特殊癖好的大人。奴婢只知道南宁总督就是其中一个孙家拉拢过来的大吏。” 红菱现在已经把自己逼到绝路了,知道今天自己是没什么生路了,但还是想为家人讨一条活路:“皇上,奴婢有重要情报要说,奴婢不求什么,只求皇上能够放过奴婢家人。” 景帝眯着凤眼,让人难以看清他:“哦,你还是个有心的。还有什么,你尽管说来,朕保你家人就是。”景帝心想着看来今天自己还会有大收获。 “良……”红菱刚刚开口,就被孙贵嫔扑上来打断,但好在有叶婕妤和倩贵姬身边的人拦着,红菱并没有受到迫害。 “来人,看着孙贵嫔,别再让她乱动。”皇后在皇上眼角余光瞥向她的时候就连忙开口命令了。 果然立时立刻就来了两个粗壮的嬷嬷站到孙贵嫔身边。 “良王一脉并未死绝,”红菱颤声说道。 “大胆贱婢,你还在……”孙贵嫔此时已经不顾一切了,她后悔让红菱进宫了。她以为红菱聪慧会来事,进了宫,必定能帮到她,没想到红菱竟然知道这么多。 “堵上她的嘴,”皇后大声喝道。 宫里安静的有些恐怖,还是皇上先出声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奴婢知道,”红菱有些发抖,连声音都在抖:“奴婢没有妄言,良王的嫡孙就在孙府,养在孙府庶出二少爷房里,而良王府死的那个是孙府二少爷的嫡子。二少奶奶就是因为没法接受,才会被大太太让人下药给毒死的。” 72.第 72 章 此为防盗章 这时马车又开始往前行了, 不一会便入了皇宫,沈哲臣兄弟就都被留在了宫外。 “大哥, 宫里规矩大, 妹妹会不会受欺负?”沈哲旭骑马走到大哥身边,皱眉担心的问道:“早上到现在,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沈哲臣耳边回响着妹妹平静柔和的声音, 扭头回到:“不会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在内宫门前各家秀女都下了马车, 坐上轿子, 又走了一段路,来到锦绣宫。 “姑娘, 锦绣宫到了, 请下轿吧。” 沈玉珺闻言下轿后,便示意竹雨打赏抬轿的太监,后随接引的宫女进入锦绣宫。 沈家自被夺爵之后, 沈家女眷进入宫廷的机会就极其稀少了。她是出生在家里没落之后,宫里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锦绣宫很大很巍峨。也是, 这是皇宫, 天下最富贵的地方, 岂有不壮阔之理! 进入皇宫后, 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富贵高雅的景色景致, 沈玉珺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眼, 但还是很快就回神了,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可在这时露了相? 一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殿的秀女,华衣鬓香,珠摇玉翠,好不艳丽!瞬间沈玉珺就迎来了各方探寻的目光,有相熟的便上前来招呼了。 “沈妹妹,你来了,姐姐我都盼着你呢。”礼部左侍郎家的嫡女,也是二婶钱氏娘家的女儿钱洛惜上前拉着沈玉珺的手:“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钱姐姐过誉了,只是家里压着学了些规矩,以免我贻笑大方。”做戏嘛,谁不会?沈玉珺对答得仪,小心应付着。沈家因为家教,家里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的,从未生出什么口角来。但在外沈玉珺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妹妹近来可还好?”钱洛惜拉着沈玉珺上下打量着:“看这气色就知道好得很。连姐姐我都羡慕了。” “钱姐姐打趣我了不是,要论姿容小妹哪比得上钱姐姐?” 大禹皇朝的选秀一共分为初选、采选和殿选。 初选是由内宫总管太监、太后的管事嬷嬷以及太医院把关的,后宫妃嫔不得插手;采选是由皇后、四妃出面选定德行兼备、才貌双全的秀女,以供殿选;最后殿选是由皇上、太后和皇后共同选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事的公公便来了,初选也正式开始。 因沈大老爷位居五品户部员外郎,所以沈玉珺排在靠后的位置。等队列排好之后,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点名,五人一组进入偏殿检查。 沈玉珺巧合的与钱洛惜一组,也是,身份上差不了多少。 很快便轮到沈玉珺这一组了,一行人跟着宫女进入了偏殿。打一入内,就看到用屏风隔开了的五个小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嬷嬷的影子。 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和总管太监坐在五个屏风的前面监察,以杜绝暗中操纵的可能。 一个小太监拿着名册上前再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便让她们按顺序进入小间。 一进入隔间,里面的嬷嬷便命令脱衣。沈玉珺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依然听命行事,将衣衫褪尽,玲珑有致的娇躯立刻呈现在嬷嬷面前。 检查的嬷嬷面无表情又很是严格的从头到脚开始检查。嬷嬷满意于沈玉珺发育良好的体态、白皙粉嫩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干净淡雅的妆容。 嬷嬷见沈玉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点而黛的小山眉、清澈宁静的桃花眼、挺而微翘的玲珑鼻、小巧透粉的樱桃嘴,虽说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美艳,反而透着干净,加上多年养成的气质,就更加耐看了。 后宫中不缺美人,但像沈玉珺这样气质宁和的女子却很少。经过一番检查,嬷嬷确定沈玉珺身子清白,便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开始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些什么。检查嬷嬷心里想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感觉闻到一股香味,闻着像是果香,很是舒服,但细闻又没什么。 完事后便带着她出了隔间,来到把关的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其是否健康。把脉完之后,太医在刚才嬷嬷拿的宣纸上继续写什么,最后由管事嬷嬷和太监总管确认后,管事嬷嬷才开口告知结果:“初选通过。” 管事嬷嬷语毕,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过来带她从另外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竹雨。 这时钱洛惜一脸喜色的也出来了,见沈玉珺也在,便过来福礼道:“沈妹妹,恭喜了!” 沈玉珺回礼:“钱姐姐,同喜!” 说完便有宫女过来带领她们离去,竹雨和钱洛惜的丫鬟如意则退后一步跟着伺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还不能离宫,都被安排在锦绣宫东西两边侧殿居住,那里有两排厢房,两人一间。和沈玉珺一间的是蕲州知府之女柳慧。 柳慧眉目如画,身量纤纤,不知是否是习惯时常微微皱眉,更加给人羸弱楚楚之感,惹人怜惜。 进屋之后,带路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了。 沈玉珺和柳慧相互见礼之后,便坐在桌旁休息了。竹雨和柳慧的丫鬟白梅开始收拾屋子了。屋子收拾好后,竹雨就开始整理来时带来的包袱。这宫里规矩森严,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进宫时还要搜检包袱,以免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宫中。 申时,竹雨随着宫女出去接了水,回来便向沈玉珺低声回禀到:“奴婢刚刚去接水时,遇见几个宫人,听说因为今年秀女众多,检查尤为严格,单单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第一天的初选结束,果如竹雨听说的那样,刷了大半。 经过一天的休息,通过初选的秀女们基本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三月十日卯时二刻,住在锦绣宫的秀女们就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了,还要准备好今天要表演的才艺。 沈玉珺和柳慧也是早早就起床了,今天沈玉珺准备表演的才艺是用竹笛吹奏《流年》。这管竹笛是她七岁时,父亲送她的礼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却是她父亲亲手所制,对她来说自然是珍贵异常。至于为什么要吹奏《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她往日常常吹奏的,熟练的。 辰时,锦绣宫西侧殿就迎来了四位管事嬷嬷。秀女们也开始按照管事嬷嬷的吩咐开始排队。 一刻钟后,队伍排好了。管事嬷嬷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朝锦绣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锦绣宫正殿前的小花园便停下来了。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秀女,想来是住在东侧殿的。 锦绣宫东侧殿住着的基本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秀女。一时间小花园也热闹起来了,相熟的秀女都相互见礼打招呼,不相熟的也经人引荐认识。 就这样时间眨眼便到了辰时末,耳边传来尖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到。” 秀女们都依规矩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吉祥、淑妃娘娘吉祥!” 皇后进入锦绣宫正殿,在主位上坐下,其次德妃在皇后左下手坐下,淑妃随其后坐于右下手。 “都起来吧。”皇后开口道:“今个时辰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 “诺”负责采选的管事嬷嬷应声。 采选开始了,还是像初选一样五个一组。沈玉珺这次依然排在中间靠后。 两个时辰过去后,管事嬷嬷传话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离沈玉珺表演还有一段时间。 虽说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但这气候依旧凉飕飕的,不少秀女衣着单薄,有些身子虚的,冻得脸都有些紫了,她们赶紧利用这一个时辰,暖暖身子,补粉画眉的。 沈玉珺倒是没觉得冷,相对于其他秀女,她倒是悠闲地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着休息会儿,进了些东西,喝了些茶水。 下午未时,虽说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但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有些秀女身娇肉贵的,终是耐不住晕倒了,她们也就退出了此次选秀。倒是有一个人入了沈玉珺的眼,看着羸羸弱弱的柳慧依旧是看着羸弱,但始终站在那里。 “蕲州知府柳如源之女柳慧、礼部左侍郎钱忠怀之女钱洛惜、大理寺少卿安东明之女安欣、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冀州知府孙振之女孙瑜,五人进殿” 五人依次进殿后,便跪下行礼:“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金安、淑妃娘娘金安!” “起吧,”皇后轻声道。 虽说起身,但五人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以免触怒凤颜。 “依个来吧。” 首先是柳慧,画了一幅牡丹图,钱洛惜便借图作词,安欣则毛遂自荐为钱洛惜代笔填词。三人共同完成了一幅牡丹图,只见含苞待放的牡丹,意境贴合的词曲,柔美清丽的字体,虽出自不同人手,但组合在一起却出人意料的契合,很是不错! “好好好……今年的秀女果然是多才多艺。”陈淑妃夸赞道。皇后也点头认同,德妃继续旁观。 “剩下二人可有准备什么才艺?”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不才,准备用竹笛吹奏一首《流年》。”沈玉珺上前一步福礼道。 孙瑜见此眼珠一转,便也上前一步行礼:“回皇后娘娘,臣女想用古筝和这位妹妹合奏《流年》,不知可否?” “哦,有意思,你怎么看?”皇后笑问沈玉珺。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正觉着单单笛声演奏太过单调,如此便正好了。” “那就开始吧。” “诺”二人应声福礼后,拿来准备好的乐器,就开始演奏了。 笛声清亮,筝音醇厚,随着流年情节的发展,一会笛声高亢,突出激动情怀;一会筝音厚重,呈现凝重情境;一会笛音低缓,流露悲凉之感;一会筝声飞快,喷发振奋之情,情景、惊情融合在一起,似带听者入流年。 演奏结束后,连一向旁观的徳妃都点头认可了。 “好,很好,今天本宫也是有耳福的,这一组就都留下吧。”皇后决定道。 “谢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 “退下吧。” “诺” 五人随着宫女从左边的侧门退下,出了锦绣宫的正殿。 竹雨见自家主子出来了,便立马上前服侍。其他四位的丫鬟也都等在这里。 “两位妹妹,真真是好默契!这首流年是被你们给演活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独特又好听的《流年》。”安欣挑眉夸赞道。 “安姐姐过誉了,姐姐的簪花小楷才是真功夫。”孙瑜上前一步福礼赞道。 “今天大家也累了,我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以后有时间再续可好?”柳慧插言,她看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一样。 “也是,那大家就先回吧。” 站了一天,即便是沈玉珺也觉得双腿发酸,回到房间。竹雨把早准备好的热水端到沈玉珺面前,伺候其洗漱。洗漱完之后竹雨又端来一盆热水为沈玉珺泡脚,揉捏足部穴位好消除脚部、腿部的疲劳。 三月十一日,依旧是采选日,剩下的秀女已经不多了,算来半日便可结束了。 上午午时一刻,锦绣宫正殿便传来消息:选秀第二轮采选结束,通过采选的秀女三月十五日巳时锦绣宫正殿参加殿选。 当初的几千名秀女经过第一轮初选、第二轮采选,留下的秀女不足三百位。沈玉珺估计经过明天的殿选,能留下的最多也就四十位。再除去赐予宗室勋贵大臣的,能进宫服侍的也就不到二十位。还真是百里挑一! “诺”三人都退下去准备了。 几个宫女将水备好后,秋菊恭敬地垂首禀报到:“主子,热水已然备好,请主子入内沐浴。”虽然秋菊尽量的保持平常,不过语调里也还是可见欣喜的。 其余几个小宫女更是如此,皆是眉开眼笑的。 沈玉珺见此,叹息地摇了摇头:“凡事收着些,表情太过外漏,容易让人看穿,不是好事。”这几人都是要长久在身边伺候的,她还是要适时的提醒敲打一下,这毕竟是后宫,稍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几人马上收敛自己的神情,规矩的道:“奴婢受教了。” 沈玉珺在竹雨的伺候下脱了衣物后,踏入浴桶中。 竹云与秋菊连忙过去伺候着。 “主子,要不要撒些玫瑰花瓣进去?”竹雨一直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洗澡用花瓣熏体,但今天特殊,还是问下好。 沈玉珺自小就有些微体香,不近身是很难被注意到的。据她母亲说她这体质大概是传自外祖家的一位老祖宗。她想到自己的体香,曾听她母亲说清雅极了,那就不必再锦上添花了,便拒了竹雨的提议:“不必了,就这样吧。” 半个时辰后,沈玉珺沐浴好了。 “这发饰与裙装最是要相搭的,您喜欢个什么样儿发饰?冬梅手儿巧得很,让她给您挽,定能让您满意。”秋菊说道。 沈玉珺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舒服,嘴角微微含笑:“不用了,竹雨拿根发带来,帮我把头发绑上就好。竹云,你去把那件水红色的裹身裙拿来。” 两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主子为什么打扮得这么简单,不过还是依言乖巧的照做。 沈玉珺装扮好后,拒绝了冬梅化妆的提议,只做了一些简单的护理。 大家虽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打算,但也知道主子是个有成算的。 戌时一刻,凤鸾春恩车就来到添禧楼接人了。 沈玉珺也没有矫情,披着件披风,大大方方地上了车撵,离开了添禧楼,去了承恩殿。 沈玉珺独自一人坐在承恩殿正殿的那张大大的龙床上,她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依旧秉持着大家闺秀的坐态,一动不动的。 此时的沈玉珺正低着头在回想着当初殿选时,自己耳边听到的皇上低沉沙哑极富磁性的声音。虽然她不知皇上样貌,但依旧觉得单单是皇上的声音就已经够让人沉迷了。 沈玉珺神游着,双目飘忽地看着地面,没有焦点,突然一抹绣着龙纹的明黄色的衣摆闯入眼帘。 沈玉珺瞬间收回思绪,急忙站起身来,就要行礼。但因为坐立的时间太长,腰部有些僵硬,双腿更是跟踩了高跷似的站立不稳,一时不防,便直直地踉跄过去,直接扑入了皇上的怀里。 跟在皇上身后的路公公见此赶忙低下头去,脸颊、嘴角都在抽动,还适时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想:“这沈良媛看着是个端庄的,没想到这么奔放。明天得记得吩咐御膳房给皇上炖点补汤喝。” 景帝先是一愣,本能地想躲过,但随后发现沈玉珺下盘发软,就知道原因了。再想到沈玉珺殿选时面面俱到的答话,就恶趣味发作,想知道她待会怎么自圆其说。景帝就顺势接住沈玉珺,把她搂抱在怀里,还不忘示意身后的路公公退下。 “爱妃这般热情,朕真是艳福不浅!”景帝恶趣味的曲解到。 沈玉珺现还处在双腿麻木发软,不能站立的状况下,刚刚又被惊吓到,双目很是失礼的紧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开阔饱满的额头,浓黑入鬓的剑眉,锐利深邃的凤目,漆黑冷冽的瞳孔,自然微翘的嘴角,微薄透粉的双唇,而一杆高挺的鼻梁神来一笔的勾勒出整个面部轮廓似如刀刻般立体完美。 沈玉珺一时失神,但很快就被景帝醇厚的声音拉回了神智。 “嫔妾既已入宫,便就是皇上的人,服侍皇上是应该的,实在当不得皇上的赞。”沈玉珺现还被景帝拥在怀里,只能红着脸厚着脸皮羞答答地回答。 景帝很是肯定刚刚沈玉珺看到他时有失神,但她的眼神中有惊愕,有赞赏,有感叹就是没有迷恋。这倒让景帝有些欣赏她了,见过太多痴情,不管真假都会有些腻味。到目前来看眼前这一个倒是活得明白些。 刚刚沈玉珺“厚颜无耻”的回话,也是让景帝来了性味。景帝现在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打量着怀里的沈玉珺。而沈玉珺也很是镇定,一动不动的红着脸攀附在景帝怀里,任他打量就是不抬头。 当沈玉珺双腿恢复知觉后,景帝也适时地放开了她,然后坐到了殿内的龙床上。沈玉珺上前一小步,规规矩矩的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嫔妾刚刚一时失礼,请皇上恕罪!” 景帝这时才完完全全地打量起沈玉珺,长得不是这届秀女中最美的,但胜在气质干净。景帝双目定在沈玉珺露出的线条优美雪白细致的脖颈上,想到刚刚拥在怀里的柔软娇体,还有隐隐散发的阵阵沁香,景帝不禁身子一紧。 景帝面色一沉,眯起他独特的凤眼,嘴角上挑,微微邪笑道:“刚刚不是说服侍朕是你的本份吗?那现在就来尽你的本份吧,过来服侍朕。”说完,景帝就向后倒去,仰躺在床上,等着沈玉珺来服侍。 73.第 73 章 此为防盗章  沈玉珺突然听到有人在唤她, 本能地答道:“在”, 等回过神来, 就恭恭敬敬地起身福礼道:“皇后娘娘恕罪, 嫔妾一时走神了。” “沈德容不必紧张,本宫只是好奇,你怎么不吃?” 沈玉珺看皇后一脸的假笑,态度还这般温和,心中不由敲起警钟:“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见蟹这般大, 在想着该先吃哪?” “原来是这样,”皇后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偷瞄皇上的神色,见其没什么变化,也就松了口气:“那你坐下吧, 这蟹还是要趁热吃, 冷了就有些腥。”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妾知道了。”沈玉珺坐下后也不再纠结了,这满宫的人都看着呢, 她可不想因为一只蟹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不就是吃嘛, 再说她难得吃一次, 就只吃一只, 不会有事的。然后沈玉珺就毫无压力地开吃了。 在沈玉珺慢慢吃完那只蟹的时候,刚抿了一口杨梅酒, 就突然耳闻一阵鼓声。 哪来的鼓声? 只见舞池里不知何时出现一巨大的鼓, 这些都不是事儿, 焦点是鼓上有一红衣蒙面美人。不过真心说来,这鼓上舞跳得还真是不错,忽而刚如冰锋,忽而柔若水流,刚中带柔,刚柔并济。 水红色的舞服,随着美人舞动也显得翩然飘逸。红纱掩面的美人,回眸一笑,更是媚态横生。这中秋宴还真是如传说中的一样,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沈玉珺盯着那个红衣美人,还真是一点不意外,就知道有些人,没有机会,也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创造机会。 钱洛惜,还真是处心积虑。沈玉珺第一眼看到那红衣女就知道是她了,那双狐狸眼实在是独特。 今晚这宫宴,新人这会可就到全了。之前她心里还想着,依钱洛惜的性子,既然知道皇上要来,怎么可能会缺席?没想到…… 沈玉珺状似无意地扫了下周边,效果不错,这众怒算是犯了。就连皇后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撑不住了。 “嫔妾祝皇上千秋万代,万寿无疆,”声音柔媚,语调喃哝:“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舞跳得不错,你是今年的新人?”景帝心情看着还不错。 “回皇上的话,嫔妾是重华宫的钱常在。”钱洛惜并没有因为皇上没记住她而感到失落,反而着力想让皇上从今天开始能记得她。 “赏……”景帝说完就挥手让钱洛惜退下了。钱洛惜也不拖沓,力争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 沈玉珺对像钱洛惜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完全没好感。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人一旦有了野心,麻烦事就多了,沾上谁都能让谁惹得一身腥。 有了先例,宫宴后面就变味了,一众嫔妃跟打了鸡血似的,都要献上一些才艺。不过沈玉珺始终置身事外,丝毫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就连站在她身后伺候的竹雨都有些着急。怎么自家的小主就这么端得住呢?皇上都有十来天没来她们宫里了。 “沈德容,好似对这些不感兴趣?”边上的胡德容倾身过来笑说。 “胡德容说笑了,我本身资质不佳,也没有事前准备,倒是一时还真不知道要表演什么。未免贻笑大方,索性就坐在一边欣赏,也趁机开开眼界。”沈玉珺一晚上都没怎么吭声,就是怕言多有失。 这胡德容也是一样,一晚上就没什么动静,这会怎么倒是来了兴致?不过,管她想要做什么,反正别想拉她下水。 “据说沈德容,当日殿选,一管竹笛就引得皇上龙心大悦,不知今儿我们姐妹有没有那个福气也听上一回?”娇媚的声音,蚀骨销魂,没了孙贵嫔的倩贵姬似乎更加肆意了。这会竟然还记得沈玉珺。 “倩贵姬说笑了,嫔妾才疏学浅,当不得姐姐的高赞。”沈玉珺起身福礼道。 “沈妹妹何必如此自谦,宫里谁不知道妹妹德才兼备,”叶婕妤跟倩贵姬跟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扭过头去笑问景帝:“皇上您说沈妹妹应不应该给大家姐妹吹上一曲,助助兴呢?” “既然各位姐妹兴致这么高昂,那嫔妾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不知皇上、太后、皇后和各位姐妹想要听什么曲子?”沈玉珺见叶婕妤去问景帝,也就赶紧接过话来,不然她可真的有些下不来台了。明明她没有拒绝,只是说句客气话,怎么她们就觉得是不给她们面子呢? “今日是中秋,那就应应景吧,《霓裳羽衣曲》如何?”坐着半天不吭声的陆昭仪突然出声提议。 “《霓裳羽衣曲》倒是应景,只是嫔妾一人未免太单调了些,不知哪位姐妹有兴致陪我奏上一曲?”沈玉珺这时还不知道有人在有意为难她,那就是她傻了。既然她们这般会玩,她也不介意找些机会让新人露脸。要玩大家一起玩嘛,那就谁都别漏了。 “沈姐姐不嫌弃,妹妹愿携筝相伴,”鲁云隐坐着半天了,也没找着机会露上一手,现在既然有机会,又怎会错过,毕竟能见到皇上的机会不多。 沈玉珺倒是也不意外,毕竟鲁云隐到现在还没承宠,再不找点机会,怕是皇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妹妹哪里的话,妹妹高才,人尽皆知,有你相助,我倒是可以安心了。” “两位姐姐通晓乐器,妹妹实在羡慕。”柳慧这时也搭话了。 沈玉珺还以为她不急呢,看来不是不急,是急不来? “柳妹妹不必自谦,妹妹一管好嗓子才是我等羡慕不来的,不知妹妹可否能助姐姐一次,也好让皇上、太后、皇后和各位姐妹尽兴?” “姐姐不嫌弃,妹妹自当全力以赴。”柳慧也就定下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最后沈玉珺吹笛,鲁云隐伴奏,柳慧唱歌,杨书嬅伴舞。这四人都是今年的新人,人虽少了些,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把《霓裳羽衣曲》演绎出来了高姿态。 尤其是杨书嬅和柳慧,一个舞姿婆娑,仙气飘渺;一个歌声玄妙,余音绕梁。鲁云隐也不负她才女之名,乐声跳珠撼玉,把控卓绝。相比于其他三位,沈玉珺这个领头羊倒是不怎么显眼了。 “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没想到今日也能赏上一番。赏……”景帝开始只是单纯的想看沈玉珺笑话,毕竟这小女人天天一本正经的,偶尔看到她皱眉为难,还是挺愉悦心情的。不过这次的确见了真章,不错! “谢皇上,”四人也是很高兴的接了赏。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不得意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陆昭仪了,原本想着沈玉珺这一新进宫的,年纪又小,应该给她长长记性,不要因为承了几次宠就忘了自己是谁。没想到这巴掌拍自己脸上了。 钱洛惜原也想凑上一脚的,但想着已经跳过鼓上舞了,那会再上去,感觉风头太盛不好。哪知道这么一犹豫就被别人给顶了。她看着皇上龙心大悦的样子,心里就酸得很。 这中秋宴吃吃喝喝,跳跳唱唱的,到了戌时末终于结束了。沈玉珺回到添禧楼,整个人都感觉脱了一层枷锁,轻松了。一晚上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真心好累。 中秋之后,皇上也没让后宫失望,一改之前的十天半个月进一次后宫,现在隔三岔五的就来。先后招了杨书嬅和柳慧等新人侍寝,之后就各宫轮着来。 现在后宫要说得宠还是要数淑妃、丽妃,其次就是叶婕妤、沈玉珺、杨书嬅等了。倒是钱洛惜还是一直未被招幸。现在沈玉珺她们这一届的妃嫔也就只有钱洛惜和冯贵人没有被临幸过。皇上就好似忘了她们一般。 “回皇上的话,嫔妾自进宫后,就很少出来走动,最近感到自己有些跟不上脚步了,就出来逛逛,”沈玉珺又恢复到以前中规中矩的样子:“这不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嗯,不错,有些长进,还知道自己跟不上脚步了,”景帝细细打量着沈玉珺,一脸严肃的说:“爱妃最近好似又圆润了些,也是应该出来多走动走动。” 沈玉珺小脸顿时羞红了,喃喃道:“嫔妾还在长身子,不免多吃了些,让皇上见笑了。” “哦,你几时及笄?”景帝问道。 沈玉珺这时声音就更小了:“十月二十八。” 景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爱妃的确还在长身子,再长不到二十天就成年了。” 沈玉珺现在是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但是没有也只能继续这样厚颜下去:“是,皇上说得极是,皇上的算术可真好。” “朕也是这么觉得,”景帝现在的心情是十分的好。 站在一边的路公公,脸就像抽筋一样,心里回想着刚刚两位主子的对话,还真是诡异。沈德容的马屁拍得也太直白了,到底会不会奉承人? 不过路公公也不得不承认沈德容是个有运道的,第一次逛御花园就遇到了皇帝,还惹皇上这么高兴。 路公公虽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是高兴的,因为皇上心情好了,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毕竟他最近日子已经不好过很久了。 沈玉珺就这样站在景帝身边,景帝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不过只一会,景帝就离开回去御书房了。沈玉珺也立马回了自己的添禧楼,毕竟皇上出入的地方不宜久留。 果然晚上景帝翻了沈玉珺的绿头牌。 添禧楼里也是喜气洋洋的,毕竟跟了个得宠的主子,他们腰杆也倍儿直。 因为今天景帝有翻牌子,不像上次那样突然,所以沈玉珺还是充分准备了下。 沈玉珺在晚上用膳的时候是非常的犹豫不定,看着摆在桌上的桂花珍珠鱼。她第一次有些恨御膳房,难道今年的桂花珍珠鱼泛滥成灾了,为什么天天做桂花珍珠鱼?让她每天都吃得肚儿圆的,连皇上都明说她胖了。 最终沈玉珺还是吃撑了,因为她心里想着也许从明天起御膳房就不再做桂花珍珠鱼了,今晚上许是今年的最后一顿桂花珍珠鱼了,要不就明天多运动运动。她总觉得自入了宫,她就惫懒了。 这厢沈玉珺还不知她的这番表现已经丝毫不漏的传到了景帝那。 景帝刚刚好也批完了奏折,对沈玉珺好吃桂花珍珠鱼的行为是相当的不齿,真是没出息。 路公公觉得皇上还真是矛盾,一边说着沈德容胖了,一边还让人吩咐御膳房给沈德容做桂花珍珠鱼,这不是明摆着要喂胖沈德容吗,沈德容到底是哪得罪了坐在龙椅上的这位? 景帝眼神示意小路子,发现其没什么反应,就知道他又在做梦了,开口道:“小路子,你这会已经娶到第几房媳妇了?” 路公公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瞬间回神:“额?皇上您就爱打趣奴才,”路公公见皇上已经批好折子,就吟唱到:“皇上摆驾添禧楼。” 添禧楼里,沈玉珺此时却不怎么开心,因为今晚上她刚刚洗漱好,就迎来了盛装打扮的许德仪。 许德仪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就住在隔壁的长安宫。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但没什么来往。之前在中秋宴上,她还很是同情了下许德容。 这会倒是有些看不清她了,这是争宠争到她宫里来了。还真是人在家中坐,是非找上门。许德仪是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沈玉珺见许德仪大有和她畅聊之意,也深感无奈,想着这都是深宫寂寞给逼的,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当许德仪的跳板。 沈玉珺知道许德仪今晚是要赖在这等皇上来。沈玉珺也不想出言逐客,心想着既然她一心要这样做,那就由着她吧,等皇上来了再说。 很快景帝就来了,一入屋内就见到许德仪领着沈玉珺上前请安:“小路子,你去看看朕是否走错地方了,怎么来了许德仪这?” 沈玉珺闻言一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反应。 “皇上您没走错地方,这是添禧楼,不是长安宫,”小路子也有些看不上许德仪的作态,这鸠占鹊巢哪有这样心安理得的?皇上来了还不知道回避,竟还往前蹭。脑子这般不清楚的,歪道这么多年了,即便她生了大皇子,也还在四品以下混。 沈玉珺也不给许德仪开口的机会:“德仪姐姐今儿兴致高,用完膳就来嫔妾这找嫔妾畅谈了。皇上莫要怪罪,德仪姐姐也是头回这样。” 许德仪现在脸色灰白的就连脸上的妆都掩不住:“嫔妾跟沈德容甚是投缘,一时忘形就聊得忘了时间,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越过两人直接到沈玉珺刚刚坐的地方坐下。 许德仪起身后,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双目含情地看着景帝。 景帝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那是差得厉害:“小路子,打发人去告诉皇后让她明天指两个懂规矩的嬷嬷好好教教许德仪宫规。” “诺,”路公公一点也不可怜许德仪,这还真是没眼力劲。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嫔妾实在是……”许德仪还想说下去,却被沈玉珺打断了:“德仪姐姐今儿是累了,妹妹让竹云和秋菊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沈玉珺忙招来宫人硬是扶着许德仪离开了添禧楼。 等许德仪走后,沈玉珺才慢慢走到景帝面前双膝跪下:“嫔妾有错,请皇上责罚。” “哼,你还知道自己有错,”景帝见沈玉珺认错态度良好,心里的不快也消了些:“在朕来之前,你就当真没有法子打发了她?” “回皇上的话,嫔妾有的是法子打发了许德仪,但嫔妾觉得那些都不是最好的法子,”沈玉珺也知今晚上是扫了景帝的兴了:“嫔妾打发了她一次,她还会再来十次,而皇上打发她,她日后就不敢了。” 景帝现在是真的有些恼火了:“你倒是看得清,懂得利用朕了。” 屋里两人都静了一会,沈玉珺觉得今晚是她的错,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沈玉珺一向就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她懂得知错就改,还是立马就改。 沈玉珺双膝往前慢慢挪到景帝面前,右手虽有些迟疑但还是慢慢地放在了景帝的膝盖上,轻轻抓住景帝安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摇了摇:“嫔妾错了,皇上您不要再气了,”沈玉珺小声说完。 景帝原还有些气,但看着她这般知错就改,还略带些小可怜的样子,那些气瞬间变成了欲火。景帝现在只想狠狠的要沈玉珺,心动就行动。 景帝反手握住沈玉珺的嫩手,稍稍一提,沈玉珺就踉跄地扑到了景帝身上,景帝也就势后仰下去。就这样沈玉珺就把一代帝王压在了身下了。 沈玉珺忙起身,但屡屡遭到景帝的阻扰,最终景帝翻身把她压在了榻上:“爱妃是迫不及待了吗?朕知道朕长得好,但爱妃也不能这般热情,会吓着朕的。” 沈玉珺听着景帝说出的颠倒黑白的荤话,羞恼得很,一时没把住口:“皇上生的俊,嫔妾当然日思夜想了。”说完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哈哈哈……爱妃果然是想了,”景帝恶趣味上来:“不急,今晚朕都给你……” 景帝还想说什么,不过嘴被一张小口给堵住了,这样的效果果然是杠杠的,也是景帝想要的。 就这样沈玉珺和景帝又一次在榻上对上了,那战况真是激烈非常,连榻上的棉垫子都湿了。景帝一直缠着沈玉珺,直到亥时,沈玉珺昏过去他才歇战。 当景帝和沈玉珺都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他眯着凤眼仔细打量着沉睡的沈玉珺。他让人细查了沈玉珺的过往,很干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上的体香也查明了,实属遗传,非手段。 但有些话沈玉珺还是想早些说,也好给她们个选择:“你们跟着我,我自不会亏待你们,但有些话我今儿还是要放在这,”沈玉珺凝神到:“不管将来情形怎样,我沈氏绝不会把自己人送上皇上的龙床,你们要是想着将来能够一朝飞上枝头,那还是尽早另择佳木吧,我这里是没那等好事的。” “奴婢不敢,”四人闻言皆惶恐的双膝跪地以表忠心。 “你们都起来吧,”沈玉珺抬手让她们起来:“我这也是先小人后君子,以防万一。” “小主,您可不要吓奴婢,”竹云可怜兮兮地说:“奴婢早就打算好了,奴婢要一直服侍您,再过个几十年,当个威风的宫嬷嬷,到哪都没人敢看低了去。” 沈玉珺听到竹云的志向有些愣神,后就觉得竹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见着厉害的人,志向就会跟着变一次。沈玉珺笑着摇摇头。 竹雨就打趣道:“我怎么记得有人去年的志向还是做一名仗剑江湖的侠女呢?” 立时,房里的人都笑了,刚刚紧张低沉的气氛也驱散了。 与此同时云影宫东侧殿的萧良娣就有些不快了。 “小主,您消消气,那位这不才刚刚承宠吗?”香云劝慰道:“再说您之前风头太盛,引得合宫里多少人眼热。这会倒是好了,她刚刚承宠就连着晋了两次位份,宫里可没有好相与的。咱们这下也可轻松些了。” 74.第 74 章 此为防盗章  从一品:妃 正二品:昭仪、昭媛、昭容 从二品:修仪、修容、修媛 正三品:婕妤 从三品:贵嫔、贵姬 正四品:贵仪、贵容、贵媛 从四品:淑仪、淑容、淑媛 正五品:德仪、德媛、德容 从五品:婉仪、婉媛、婉容 正六品:嫔、姬 从六品:良媛、良娣 正七品:容华 从七品:贵人、美人、才人 正八品:常在 从八品:小仪、小媛、小娣 正九品:宝林 从九品:选侍 正十品:御女 从十品:采女 楔子 大禹皇朝顺元二十七年秋, 病了两年的元启帝元酆自知时日无多, 于顺元二十七年十月十日早朝颁下圣旨:立其第六子景王元暻为太子。 顺元二十七年冬,元启帝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日, 于顺元二十七年十二月九日寅时三刻在乾元殿崩逝。 顺元二十八年一月十日,新帝元暻登基, 改国号为盛元, 至此顺元二十八年正式改为盛元元年。 大禹皇朝盛元八年十月,皇城内时隔六年再次传出选秀旨意,任七品以上官员家适龄女(十四至十七岁)于盛元九年三月入宫选秀。选秀旨意一出,可谓是各方震动, 官宦之家更是迎来送往, 走动频繁,各自探其深浅。 大禹皇朝现任国君元昌帝元暻, 先帝第六子,十七岁登基, 二十一岁铲除其叔父良王及其党羽,夺回政权, 正式亲政。 现盛元八年, 景帝元暻羽翼已丰,政权牢固, 正值青年, 膝下只有一子两女。三年前原也是选秀之年, 但因江南水患, 边境不稳而取消。明年又逢选秀之年, 各方早有猜测,生怕选秀再次取消。但不管选秀与否,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了旨。 众人起身后,沈大爷沈哲臣赶紧给传旨的公公塞银子。公公也不推辞,收好后婉拒沈家的挽留,就回宫复旨了。 沈玉珺没想到她能得个从六品的位份。要知道大禹后宫嫔妃除了从潜邸进宫的哪个都是要从低位慢慢往上爬的。 她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感觉轻松很多。宫里是有规制的,六品以上的嫔妃进宫是可以带两个丫鬟的,六品以下只可以带一个。刚刚入宫,一切都很是陌生的,身边如果再没个忠心的人,那可真是寸步难行。现在倒是意外之喜了,之前她还在犹豫竹云竹雨带哪个进宫,现在可好了。 沈家众人也很高兴,从六品已经很不错了,后宫嫔妃家势再盛也都是从低末位慢慢升上去的。位份高点,总是会好过些。 未时竹云从第二楼买了糕点回到秀诗楼,进入内室。见室内只有小姐和竹雨便说了听到的消息:“这届秀女,封位最高的是被封为婉容的叶裳玫,”竹云喝了口水继续道,“还有姬位沐韵芷;嫔位朱琪;良媛就您小主,良娣鲁云隐、姚若彤;容华周凝语、窦明珠;美人萧蕊妮、冯嫣然;常在柳慧、钱洛惜,其他都在八品以下。” “还好,最高的是从五品的婉容。”沈玉珺听完竹云的讲述就只说了一句话,继续看书了。 过后几天,沈玉珺带着竹云竹雨跟着内务府派下的嬷嬷学习宫规。竹雨竹云是九岁那年沈玉珺向父亲求来的。她们都是孤儿,被沈家收养培养,以后作为暗子的。竹云心思整密,还会拳脚功夫,竹雨懂得医理,擅长膳食。有她们两个陪着,她也多了几分底气。 三月二十五日,这也是沈玉珺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夜了,所以沈家特地办的热闹些,连沈玉珺的叔祖一家也过来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上,沈家齐聚宁寿堂,就连沈霖也来了,到底是嫡亲的孙女。这一入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珺姐儿,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缺的?”老夫人握着沈玉珺的手,含泪问着。一旁的女眷也都拿帕子擦拭眼角。坐在老夫人下手的戚氏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娘亲,每年的正月初三,您都可以和祖母一起进宫看我,您可要高高兴兴地送我出门子呀。”这下连老夫人也忍不住哭了。出门子,终究是家里对不住她。 “都不要哭得,小主明天就要入宫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些。”沈霖阻止到,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他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愧对沈家的子子孙孙。 叙话完后,老夫人叫了沈玉珺去了寝室,把一本小册子给了她,交代到:“这是沈家在宫中的人脉,你祖父让我交给你,你千万保管好。” 沈玉珺知道作为曾经的世家,在宫中肯定有自家的人脉,但没想到祖父会把它交给自己:“祖父祖母放心,珺儿不到非常时期,绝不会轻易动用这些。”有这些关系在,保命也会容易些,她也不做推辞。 沈老夫人抬手轻抚着沈玉珺的黑发轻言:“好,祖母知道你稳重,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一切要多加小心,万万要保全自身。宫外我和你父亲也会约束家人谨言慎行,必不会给你招惹麻烦。” 沈玉珺跪到老夫人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孙女以后不能再在祖父祖母膝下尽孝了,万望祖父祖母多多保重!” “快起来……快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祖母也早些休息。” 沈玉珺回到秀诗楼,就见母亲坐在正屋。 戚氏双眼还红肿着:“回来啦,你们都退下吧,苏妈妈你守着门。” “是” “娘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沈玉珺坐到娘亲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左臂。 戚氏握上女儿的手,捏了捏,柔柔软软的,又忍不住有些哽咽:“进宫后,不管得不得宠,你都要以自己为主,你父母哥哥都只希望你平安享乐。” 戚氏拿出娘家的信物:“这是你外祖母和舅舅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给你的,戚家曾经有恩于太医院成老太医,你拿着戚家的信物,成老太医自会助你的,你要小心收好。” 沈玉珺接过代表戚家的竹纹玉佩:“娘亲,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女儿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父亲,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一夜,戚氏没有回桐知堂,她想陪女儿再多待一晚。晚上戚氏想了很多,也讲了很多。告知沈玉珺许多内宅后院的污杂事。 同样也稍稍提及了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还有在床笫之间如何取悦男人。这些虽羞于口齿,但为了女儿日后,她还是勉勉强强地说了。男人就是那么回事儿,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天刚刚露白,沈玉珺就坐着内务府的轿子,在沈家众人的相送下,离开了沈家。戚氏见疼入心肺的爱女离家,强忍着泪水,由大儿媳梁氏搀扶着目送轿子离去。 辰时三刻,沈玉珺的轿子就到了皇宫的东侧门。沈玉珺下了轿,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赐住的添禧楼。 添禧楼位置不错,景致也是极好的!两层的小楼,不大,倒显得很是古朴大方,但细看小节之处,又处处透着精致。小楼前后都带着个小园子,前院里的几棵桃树,花都开了,花色正好,来日到了夏天,说不定还有桃子吃。后院的几株梅树长势也不错,冬日里也是一处好景致。 据引路的太监说,这添禧楼位置离皇上的乾清宫和皇后的景仁宫都不远。沈玉珺倒是心里有些打鼓了,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好的景致,怎么就轮到她了?她在宫里可没什么要紧的人能替她打点。 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领路的太监后,就进入殿内。 沈玉珺坐在主位上,接受宫女太监的跪拜后,又大致了解了宫里的情况。内务府指派来服侍她的有两个大宫女:秋菊、冬梅,两个大太监:小席子、小邓子,其余还有三个小宫女、三个小太监,外加一个粗使嬷嬷。这倒是符合她现在的位份。 “在我在里服侍的,是不是聪明伶俐不重要,但一定要忠心。当然你们对我忠心,我自然也会护着你们。你们都是在宫里伺候的,应该知道自己个该怎么行事?”沈玉珺很直白地告诫。 “奴婢(奴才)们,定当忠心耿耿。” “赏吧” 竹云闻言便拿了银子打赏众人。 众人见主子大方端和,不像是个刻薄的,也自觉幸运,喜笑颜开地收起赏赐退下干自己的活去了。 竹雨见众人都退出去了,转身小声说道:“小主,您要不要先休息会?一会等新人都入宫了,肯定有好些事要做的。”在进宫之前,沈玉珺就让她们改口称其为小主。宫规森严,即使是小细节,也是不能疏忽的。 “是要休息一会,你们先服侍我梳洗下。”沈玉珺很满意竹雨的细心,她现在是有些疲累,这些日子要离家,到底是不舍得很。刚进宫还是要打起精神来的,不然后面的事情怎么能有精力应对。她进宫早,趁着这会子有空,还是先养养精神。 一个时辰的功夫,竹雨就进内室回报说是内务府的公公给她送来些日常用具,请沈玉珺过去清点。 沈玉珺送走了内务府的人,也没再回内室休息了。坐在榻上,听着秋菊打听来的消息。 “奴婢打听到叶婉容和朱嫔是住在离咱们添禧楼不远的长安宫,长安宫目前还没有主位,沐姬是和小主一样,单住在清竹轩,两位良娣是住在云影宫,周容华和萧美人住在延喜宫,这两宫都没有主位。窦容华住在淑妃娘娘的玉芙宫,钱常在被分到了德妃娘娘的重华宫,柳常在是孙贵嫔的缀霞宫,冯贵人在陆昭仪的流云宫,其余都被分到丽妃的翠微宫。”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沈玉珺盯着秋菊,看着她的表情。 秋菊是第一次被指到后妃身边当差的,但也是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会跟沈良媛连在一起了,即使沈良媛日后暴毙或被贬,她也是一样没什么活路的。既然如此,那就尽心效忠保全主子,现在首要任务是让主子认同自己。 秋菊立刻双膝跪地:“奴婢自幼在宫中服侍,对宫里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且奴婢在服侍小主之前,一直在御膳房里切菜。奴婢自知愚钝,能来伺候小主已是上天恩赐,奴婢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说完就大力磕下头去了。 沈玉珺顿了一会:“你起来吧,你是个明白的。你放心,只要你忠心,我定不会亏待于你的。” 秋菊听了,知道小主暂时是认同她了,以后的话还要看自己的表现,忙高兴道:“谢小主……谢小主。”秋菊擦了眼角的泪,犹豫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新进宫的妃嫔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沈玉珺知道她底下有话要说,便示意竹雨去守门:“你想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皇后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偷瞄皇上的神色,见其没什么变化,也就松了口气:“那你坐下吧,这蟹还是要趁热吃,冷了就有些腥。”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妾知道了。”沈玉珺坐下后也不再纠结了,这满宫的人都看着呢,她可不想因为一只蟹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不就是吃嘛,再说她难得吃一次,就只吃一只,不会有事的。然后沈玉珺就毫无压力地开吃了。 在沈玉珺慢慢吃完那只蟹的时候,刚抿了一口杨梅酒,就突然耳闻一阵鼓声。 哪来的鼓声? 只见舞池里不知何时出现一巨大的鼓,这些都不是事儿,焦点是鼓上有一红衣蒙面美人。不过真心说来,这鼓上舞跳得还真是不错,忽而刚如冰锋,忽而柔若水流,刚中带柔,刚柔并济。 水红色的舞服,随着美人舞动也显得翩然飘逸。红纱掩面的美人,回眸一笑,更是媚态横生。这中秋宴还真是如传说中的一样,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沈玉珺盯着那个红衣美人,还真是一点不意外,就知道有些人,没有机会,也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创造机会。 钱洛惜,还真是处心积虑。沈玉珺第一眼看到那红衣女就知道是她了,那双狐狸眼实在是独特。 今晚这宫宴,新人这会可就到全了。之前她心里还想着,依钱洛惜的性子,既然知道皇上要来,怎么可能会缺席?没想到…… 沈玉珺状似无意地扫了下周边,效果不错,这众怒算是犯了。就连皇后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撑不住了。 “嫔妾祝皇上千秋万代,万寿无疆,”声音柔媚,语调喃哝:“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舞跳得不错,你是今年的新人?”景帝心情看着还不错。 “回皇上的话,嫔妾是重华宫的钱常在。”钱洛惜并没有因为皇上没记住她而感到失落,反而着力想让皇上从今天开始能记得她。 “赏……”景帝说完就挥手让钱洛惜退下了。钱洛惜也不拖沓,力争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 沈玉珺对像钱洛惜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完全没好感。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人一旦有了野心,麻烦事就多了,沾上谁都能让谁惹得一身腥。 有了先例,宫宴后面就变味了,一众嫔妃跟打了鸡血似的,都要献上一些才艺。不过沈玉珺始终置身事外,丝毫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就连站在她身后伺候的竹雨都有些着急。怎么自家的小主就这么端得住呢?皇上都有十来天没来她们宫里了。 “沈德容,好似对这些不感兴趣?”边上的胡德容倾身过来笑说。 “胡德容说笑了,我本身资质不佳,也没有事前准备,倒是一时还真不知道要表演什么。未免贻笑大方,索性就坐在一边欣赏,也趁机开开眼界。”沈玉珺一晚上都没怎么吭声,就是怕言多有失。 这胡德容也是一样,一晚上就没什么动静,这会怎么倒是来了兴致?不过,管她想要做什么,反正别想拉她下水。 “据说沈德容,当日殿选,一管竹笛就引得皇上龙心大悦,不知今儿我们姐妹有没有那个福气也听上一回?”娇媚的声音,蚀骨销魂,没了孙贵嫔的倩贵姬似乎更加肆意了。这会竟然还记得沈玉珺。 “倩贵姬说笑了,嫔妾才疏学浅,当不得姐姐的高赞。”沈玉珺起身福礼道。 “沈妹妹何必如此自谦,宫里谁不知道妹妹德才兼备,”叶婕妤跟倩贵姬跟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扭过头去笑问景帝:“皇上您说沈妹妹应不应该给大家姐妹吹上一曲,助助兴呢?” “既然各位姐妹兴致这么高昂,那嫔妾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不知皇上、太后、皇后和各位姐妹想要听什么曲子?”沈玉珺见叶婕妤去问景帝,也就赶紧接过话来,不然她可真的有些下不来台了。明明她没有拒绝,只是说句客气话,怎么她们就觉得是不给她们面子呢? “今日是中秋,那就应应景吧,《霓裳羽衣曲》如何?”坐着半天不吭声的陆昭仪突然出声提议。 “《霓裳羽衣曲》倒是应景,只是嫔妾一人未免太单调了些,不知哪位姐妹有兴致陪我奏上一曲?”沈玉珺这时还不知道有人在有意为难她,那就是她傻了。既然她们这般会玩,她也不介意找些机会让新人露脸。要玩大家一起玩嘛,那就谁都别漏了。 “沈姐姐不嫌弃,妹妹愿携筝相伴,”鲁云隐坐着半天了,也没找着机会露上一手,现在既然有机会,又怎会错过,毕竟能见到皇上的机会不多。 沈玉珺倒是也不意外,毕竟鲁云隐到现在还没承宠,再不找点机会,怕是皇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妹妹哪里的话,妹妹高才,人尽皆知,有你相助,我倒是可以安心了。” “两位姐姐通晓乐器,妹妹实在羡慕。”柳慧这时也搭话了。 沈玉珺还以为她不急呢,看来不是不急,是急不来? “柳妹妹不必自谦,妹妹一管好嗓子才是我等羡慕不来的,不知妹妹可否能助姐姐一次,也好让皇上、太后、皇后和各位姐妹尽兴?” “姐姐不嫌弃,妹妹自当全力以赴。”柳慧也就定下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最后沈玉珺吹笛,鲁云隐伴奏,柳慧唱歌,杨书嬅伴舞。这四人都是今年的新人,人虽少了些,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把《霓裳羽衣曲》演绎出来了高姿态。 尤其是杨书嬅和柳慧,一个舞姿婆娑,仙气飘渺;一个歌声玄妙,余音绕梁。鲁云隐也不负她才女之名,乐声跳珠撼玉,把控卓绝。相比于其他三位,沈玉珺这个领头羊倒是不怎么显眼了。 “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没想到今日也能赏上一番。赏……”景帝开始只是单纯的想看沈玉珺笑话,毕竟这小女人天天一本正经的,偶尔看到她皱眉为难,还是挺愉悦心情的。不过这次的确见了真章,不错! “谢皇上,”四人也是很高兴的接了赏。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不得意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陆昭仪了,原本想着沈玉珺这一新进宫的,年纪又小,应该给她长长记性,不要因为承了几次宠就忘了自己是谁。没想到这巴掌拍自己脸上了。 75.第 75 章 此为防盗章 沈玉珺闻言心中流过暖流, 无论自己多么早熟,在父母哥哥眼中她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哥哥安心,妹妹知事的。” 这时马车又开始往前行了,不一会便入了皇宫,沈哲臣兄弟就都被留在了宫外。 “大哥,宫里规矩大, 妹妹会不会受欺负?”沈哲旭骑马走到大哥身边,皱眉担心的问道:“早上到现在,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沈哲臣耳边回响着妹妹平静柔和的声音,扭头回到:“不会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在内宫门前各家秀女都下了马车, 坐上轿子,又走了一段路, 来到锦绣宫。 “姑娘,锦绣宫到了, 请下轿吧。” 沈玉珺闻言下轿后,便示意竹雨打赏抬轿的太监,后随接引的宫女进入锦绣宫。 沈家自被夺爵之后,沈家女眷进入宫廷的机会就极其稀少了。她是出生在家里没落之后, 宫里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锦绣宫很大很巍峨。也是, 这是皇宫,天下最富贵的地方, 岂有不壮阔之理! 进入皇宫后, 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 富贵高雅的景色景致,沈玉珺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眼,但还是很快就回神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可在这时露了相? 一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殿的秀女,华衣鬓香,珠摇玉翠,好不艳丽!瞬间沈玉珺就迎来了各方探寻的目光,有相熟的便上前来招呼了。 “沈妹妹,你来了,姐姐我都盼着你呢。”礼部左侍郎家的嫡女,也是二婶钱氏娘家的女儿钱洛惜上前拉着沈玉珺的手:“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钱姐姐过誉了,只是家里压着学了些规矩,以免我贻笑大方。”做戏嘛,谁不会?沈玉珺对答得仪,小心应付着。沈家因为家教,家里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的,从未生出什么口角来。但在外沈玉珺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妹妹近来可还好?”钱洛惜拉着沈玉珺上下打量着:“看这气色就知道好得很。连姐姐我都羡慕了。” “钱姐姐打趣我了不是,要论姿容小妹哪比得上钱姐姐?” 大禹皇朝的选秀一共分为初选、采选和殿选。 初选是由内宫总管太监、太后的管事嬷嬷以及太医院把关的,后宫妃嫔不得插手;采选是由皇后、四妃出面选定德行兼备、才貌双全的秀女,以供殿选;最后殿选是由皇上、太后和皇后共同选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事的公公便来了,初选也正式开始。 因沈大老爷位居五品户部员外郎,所以沈玉珺排在靠后的位置。等队列排好之后,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点名,五人一组进入偏殿检查。 沈玉珺巧合的与钱洛惜一组,也是,身份上差不了多少。 很快便轮到沈玉珺这一组了,一行人跟着宫女进入了偏殿。打一入内,就看到用屏风隔开了的五个小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嬷嬷的影子。 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和总管太监坐在五个屏风的前面监察,以杜绝暗中操纵的可能。 一个小太监拿着名册上前再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便让她们按顺序进入小间。 一进入隔间,里面的嬷嬷便命令脱衣。沈玉珺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依然听命行事,将衣衫褪尽,玲珑有致的娇躯立刻呈现在嬷嬷面前。 检查的嬷嬷面无表情又很是严格的从头到脚开始检查。嬷嬷满意于沈玉珺发育良好的体态、白皙粉嫩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干净淡雅的妆容。 嬷嬷见沈玉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点而黛的小山眉、清澈宁静的桃花眼、挺而微翘的玲珑鼻、小巧透粉的樱桃嘴,虽说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美艳,反而透着干净,加上多年养成的气质,就更加耐看了。 后宫中不缺美人,但像沈玉珺这样气质宁和的女子却很少。经过一番检查,嬷嬷确定沈玉珺身子清白,便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开始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些什么。检查嬷嬷心里想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感觉闻到一股香味,闻着像是果香,很是舒服,但细闻又没什么。 完事后便带着她出了隔间,来到把关的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其是否健康。把脉完之后,太医在刚才嬷嬷拿的宣纸上继续写什么,最后由管事嬷嬷和太监总管确认后,管事嬷嬷才开口告知结果:“初选通过。” 管事嬷嬷语毕,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过来带她从另外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竹雨。 这时钱洛惜一脸喜色的也出来了,见沈玉珺也在,便过来福礼道:“沈妹妹,恭喜了!” 沈玉珺回礼:“钱姐姐,同喜!” 说完便有宫女过来带领她们离去,竹雨和钱洛惜的丫鬟如意则退后一步跟着伺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还不能离宫,都被安排在锦绣宫东西两边侧殿居住,那里有两排厢房,两人一间。和沈玉珺一间的是蕲州知府之女柳慧。 柳慧眉目如画,身量纤纤,不知是否是习惯时常微微皱眉,更加给人羸弱楚楚之感,惹人怜惜。 进屋之后,带路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了。 沈玉珺和柳慧相互见礼之后,便坐在桌旁休息了。竹雨和柳慧的丫鬟白梅开始收拾屋子了。屋子收拾好后,竹雨就开始整理来时带来的包袱。这宫里规矩森严,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进宫时还要搜检包袱,以免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宫中。 申时,竹雨随着宫女出去接了水,回来便向沈玉珺低声回禀到:“奴婢刚刚去接水时,遇见几个宫人,听说因为今年秀女众多,检查尤为严格,单单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第一天的初选结束,果如竹雨听说的那样,刷了大半。 经过一天的休息,通过初选的秀女们基本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三月十日卯时二刻,住在锦绣宫的秀女们就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了,还要准备好今天要表演的才艺。 沈玉珺和柳慧也是早早就起床了,今天沈玉珺准备表演的才艺是用竹笛吹奏《流年》。这管竹笛是她七岁时,父亲送她的礼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却是她父亲亲手所制,对她来说自然是珍贵异常。至于为什么要吹奏《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她往日常常吹奏的,熟练的。 辰时,锦绣宫西侧殿就迎来了四位管事嬷嬷。秀女们也开始按照管事嬷嬷的吩咐开始排队。 一刻钟后,队伍排好了。管事嬷嬷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朝锦绣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锦绣宫正殿前的小花园便停下来了。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秀女,想来是住在东侧殿的。 锦绣宫东侧殿住着的基本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秀女。一时间小花园也热闹起来了,相熟的秀女都相互见礼打招呼,不相熟的也经人引荐认识。 就这样时间眨眼便到了辰时末,耳边传来尖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到。” 秀女们都依规矩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吉祥、淑妃娘娘吉祥!” 皇后进入锦绣宫正殿,在主位上坐下,其次德妃在皇后左下手坐下,淑妃随其后坐于右下手。 “都起来吧。”皇后开口道:“今个时辰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 “诺”负责采选的管事嬷嬷应声。 采选开始了,还是像初选一样五个一组。沈玉珺这次依然排在中间靠后。 两个时辰过去后,管事嬷嬷传话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离沈玉珺表演还有一段时间。 虽说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但这气候依旧凉飕飕的,不少秀女衣着单薄,有些身子虚的,冻得脸都有些紫了,她们赶紧利用这一个时辰,暖暖身子,补粉画眉的。 沈玉珺倒是没觉得冷,相对于其他秀女,她倒是悠闲地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着休息会儿,进了些东西,喝了些茶水。 下午未时,虽说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但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有些秀女身娇肉贵的,终是耐不住晕倒了,她们也就退出了此次选秀。倒是有一个人入了沈玉珺的眼,看着羸羸弱弱的柳慧依旧是看着羸弱,但始终站在那里。 “蕲州知府柳如源之女柳慧、礼部左侍郎钱忠怀之女钱洛惜、大理寺少卿安东明之女安欣、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冀州知府孙振之女孙瑜,五人进殿” 五人依次进殿后,便跪下行礼:“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金安、淑妃娘娘金安!” “起吧,”皇后轻声道。 虽说起身,但五人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以免触怒凤颜。 “依个来吧。” 首先是柳慧,画了一幅牡丹图,钱洛惜便借图作词,安欣则毛遂自荐为钱洛惜代笔填词。三人共同完成了一幅牡丹图,只见含苞待放的牡丹,意境贴合的词曲,柔美清丽的字体,虽出自不同人手,但组合在一起却出人意料的契合,很是不错! “好好好……今年的秀女果然是多才多艺。”陈淑妃夸赞道。皇后也点头认同,德妃继续旁观。 “剩下二人可有准备什么才艺?”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不才,准备用竹笛吹奏一首《流年》。”沈玉珺上前一步福礼道。 孙瑜见此眼珠一转,便也上前一步行礼:“回皇后娘娘,臣女想用古筝和这位妹妹合奏《流年》,不知可否?” “哦,有意思,你怎么看?”皇后笑问沈玉珺。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正觉着单单笛声演奏太过单调,如此便正好了。” “那就开始吧。” “诺”二人应声福礼后,拿来准备好的乐器,就开始演奏了。 笛声清亮,筝音醇厚,随着流年情节的发展,一会笛声高亢,突出激动情怀;一会筝音厚重,呈现凝重情境;一会笛音低缓,流露悲凉之感;一会筝声飞快,喷发振奋之情,情景、惊情融合在一起,似带听者入流年。 演奏结束后,连一向旁观的徳妃都点头认可了。 “好,很好,今天本宫也是有耳福的,这一组就都留下吧。”皇后决定道。 “谢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 “退下吧。” “诺” 五人随着宫女从左边的侧门退下,出了锦绣宫的正殿。 竹雨见自家主子出来了,便立马上前服侍。其他四位的丫鬟也都等在这里。 “两位妹妹,真真是好默契!这首流年是被你们给演活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独特又好听的《流年》。”安欣挑眉夸赞道。 “安姐姐过誉了,姐姐的簪花小楷才是真功夫。”孙瑜上前一步福礼赞道。 “今天大家也累了,我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以后有时间再续可好?”柳慧插言,她看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一样。 “也是,那大家就先回吧。” 站了一天,即便是沈玉珺也觉得双腿发酸,回到房间。竹雨把早准备好的热水端到沈玉珺面前,伺候其洗漱。洗漱完之后竹雨又端来一盆热水为沈玉珺泡脚,揉捏足部穴位好消除脚部、腿部的疲劳。 三月十一日,依旧是采选日,剩下的秀女已经不多了,算来半日便可结束了。 上午午时一刻,锦绣宫正殿便传来消息:选秀第二轮采选结束,通过采选的秀女三月十五日巳时锦绣宫正殿参加殿选。 当初的几千名秀女经过第一轮初选、第二轮采选,留下的秀女不足三百位。沈玉珺估计经过明天的殿选,能留下的最多也就四十位。再除去赐予宗室勋贵大臣的,能进宫服侍的也就不到二十位。还真是百里挑一! “父亲、母亲请安心,媳妇二十五年前就只是沈家妇了。”钱氏闻言就知道宫里出事了,估计还关乎钱家女,她也不含糊,首先起身表明态度了。 “我们知道你是个看得清的。就是这档口,家里还是要小心些才好。毕竟哲臣和哲玮才刚刚换了好差事。”老夫人是知道自家这个媳妇的。钱家伤了她的心,但那到底是她的娘家,也是怕她一时拎不清。毕竟沈家才刚刚有些喘息之机。 “还要劳烦父亲告知缘由,也好让儿子有个准备,”二老爷心里其实隐隐已经有底了,但还是要明确下。 “哎……钱家那位昨晚承宠了,今儿晋位美人,”沈老夫人说到:“这原本是件好事,但奈不住的是那位昨晚上是抢了冯家的嫡女冯贵人的宠。冯贵人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个机会,却被钱美人耍手段给夺了去,你觉得冯家还会跟钱家相安无事吗?” “这原本只是后宫的事儿,跟前朝没多大干系,”沈霖皱眉说到:“但我细想了下,当今圣上可不是随便的人。” 沈霖说完,在座的都没有蠢的,当然明白老太爷的话中话——皇上这是要动动钱家和冯家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沈霖见他们基本都听懂他的话了,就出言让他们回去了。 “诺,父亲母亲也早些休息,儿子(媳妇、孙儿)告退了,”一行人离开了宁寿堂。 宁寿堂的里屋内,就只剩下沈霖和老夫人这对老夫妻,老夫人终于问出口了:“老爷子,可是珺姐儿传回来的消息?” “哈哈……你猜到了,”沈霖左手顺着花白的胡须,右手拍了拍老妻放在膝盖上的手说:“你和戚氏把珺姐儿教的很好!” “珺姐儿这会传消息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老夫人有些担心:“这后宫可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毕竟之前皇上清理后宫,手段是毫不含糊。 “你放心,珺姐儿只让人带了一句话,不碍的,”沈霖很高兴沈玉珺的聪慧。 “就一句话?” “银票在风上飘,”老太爷笑道。 老夫人听后先是一愣,后就明白了:“真是个精怪的。” “钱家这次恐怕要得不偿失了?”沈霖虽不在官场几十年,但朝中的事,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冯远山可不是个孬的,又身居吏部要职,会不动作,谁信啊?” “还好我家珺姐儿聪敏,远着那钱美人,否则还不定怎样呢?”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那钱美人和冯贵人可是自小就是要好的,这次怕是要成仇了。” “皇家富贵也不是那么好享的,哎……我们也休息吧,”沈霖叹息道。 “嗯……” 御书房里,路公公正在给景帝回话。 “皇上果然料事如神,今儿有好些小主子都想家了,给家里递了话,”路公公说话就是喜欢绕弯。 “哼,还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景帝冷哼一声:“朕这后宫怎么跟鱼塘一样,什么鱼啊杂草的都有?” “皇上这比喻还真是恰到好处,”路公公逢迎着景帝。 “小路子,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没水平,怎么最近你越来越不会谄媚了?”景帝挑眉道。 “是,奴才一定改进,”路公公心里却在想他这不是都跟沈德容学的,皇上不是挺受用的吗,怎么这会到他这就不行了?难道皇上喜新厌旧…… “添禧楼的情况怎么样?” 路公公正要说这事,不想皇上就问了,赶忙回道:“添禧楼一切都好,只是今天给传了句话。” “是吗?她也坐不住了,说吧,她传了什么话?”景帝抿着嘴,皱着眉,明显心情受影响。 “大风吹走了银票,”路公公当时听到回报时,那个脸都跟抽筋一样,想着不愧是奇葩,真能倒腾! 景帝听完路公公的回话,顿时就笑了:“她还真是相信沈家人的脑子。小路子,她绕弯的能力可比你强多了,以后多跟着学学,不要老显得你那么肤浅。” “诺,”路公公刚刚才想着改过自新,不走沈德容的卖乖路,这会皇上一句话,他就得跟着沈德容学绕弯了。 “皇上,景仁宫的容嬷嬷来给您送夜宵了,”守门的侍卫隔着殿门禀报道。 “知道了,”景帝对皇后的作为有些不喜:“小路子,去告诉容嬷嬷,朕一会就过去景仁宫,至于夜宵就赏你了。” “是,奴才这就去,”路公公虽然感谢皇后给他送夜宵来,但心中也是觉得皇后这招用得太肤浅了,比他刚刚的行为还肤浅。皇上近身的人都知道皇上不喜食夜宵,有也只是偶尔为之。皇后这做妻子的能不知道,这不是明摆着提醒皇上回景仁宫洗洗睡吗? 路公公打发了容嬷嬷,手里提着自己今晚上的夜宵,有些不忍的摇摇头嘀咕到:“皇后做成这份上也挺本事的。”后就开心地拎着食盒回皇上身边伺候了。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皇上最近也常到后宫走动先是去了淑妃、德妃和丽妃那,后又点了鲁云隐和姚若彤两人服侍,但始终都没有翻冯嫣然的牌子。 今儿已经是十月二十七了,沈玉珺安坐在炕榻上,腿上盖着锦被,手里端着热热的牛奶喝着。 “明儿就是小主的生辰了,奴婢今儿在御膳房点了些东西拿回来了。待会奴婢准备就给炖上,”秋菊一边拨弄着屋里的炭火,一边高兴地说着:“明天就好给小主煮上一碗上好的长寿面吃。” 76.第 76 章 此为防盗章  沈府原是齐阳侯府, 所以离皇宫还是很近的。行了约半时辰, 马车就到了宫门口停下等候。 沈玉珺端坐在车里, 细想着这几年的点点滴滴, 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时耳边隔窗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妹妹莫怕, 在宫里一切听着指示行事便可,大哥会在宫外一直等你出来。” 沈玉珺闻言心中流过暖流,无论自己多么早熟,在父母哥哥眼中她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哥哥安心,妹妹知事的。” 这时马车又开始往前行了, 不一会便入了皇宫, 沈哲臣兄弟就都被留在了宫外。 “大哥, 宫里规矩大, 妹妹会不会受欺负?”沈哲旭骑马走到大哥身边, 皱眉担心的问道:“早上到现在,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沈哲臣耳边回响着妹妹平静柔和的声音,扭头回到:“不会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在内宫门前各家秀女都下了马车,坐上轿子,又走了一段路,来到锦绣宫。 “姑娘, 锦绣宫到了,请下轿吧。” 沈玉珺闻言下轿后, 便示意竹雨打赏抬轿的太监, 后随接引的宫女进入锦绣宫。 沈家自被夺爵之后, 沈家女眷进入宫廷的机会就极其稀少了。她是出生在家里没落之后,宫里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锦绣宫很大很巍峨。也是,这是皇宫,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岂有不壮阔之理! 进入皇宫后,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富贵高雅的景色景致,沈玉珺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眼,但还是很快就回神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可在这时露了相? 一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殿的秀女,华衣鬓香,珠摇玉翠,好不艳丽!瞬间沈玉珺就迎来了各方探寻的目光,有相熟的便上前来招呼了。 “沈妹妹,你来了,姐姐我都盼着你呢。”礼部左侍郎家的嫡女,也是二婶钱氏娘家的女儿钱洛惜上前拉着沈玉珺的手:“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钱姐姐过誉了,只是家里压着学了些规矩,以免我贻笑大方。”做戏嘛,谁不会?沈玉珺对答得仪,小心应付着。沈家因为家教,家里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的,从未生出什么口角来。但在外沈玉珺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妹妹近来可还好?”钱洛惜拉着沈玉珺上下打量着:“看这气色就知道好得很。连姐姐我都羡慕了。” “钱姐姐打趣我了不是,要论姿容小妹哪比得上钱姐姐?” 大禹皇朝的选秀一共分为初选、采选和殿选。 初选是由内宫总管太监、太后的管事嬷嬷以及太医院把关的,后宫妃嫔不得插手;采选是由皇后、四妃出面选定德行兼备、才貌双全的秀女,以供殿选;最后殿选是由皇上、太后和皇后共同选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事的公公便来了,初选也正式开始。 因沈大老爷位居五品户部员外郎,所以沈玉珺排在靠后的位置。等队列排好之后,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点名,五人一组进入偏殿检查。 沈玉珺巧合的与钱洛惜一组,也是,身份上差不了多少。 很快便轮到沈玉珺这一组了,一行人跟着宫女进入了偏殿。打一入内,就看到用屏风隔开了的五个小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嬷嬷的影子。 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和总管太监坐在五个屏风的前面监察,以杜绝暗中操纵的可能。 一个小太监拿着名册上前再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便让她们按顺序进入小间。 一进入隔间,里面的嬷嬷便命令脱衣。沈玉珺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依然听命行事,将衣衫褪尽,玲珑有致的娇躯立刻呈现在嬷嬷面前。 检查的嬷嬷面无表情又很是严格的从头到脚开始检查。嬷嬷满意于沈玉珺发育良好的体态、白皙粉嫩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干净淡雅的妆容。 嬷嬷见沈玉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点而黛的小山眉、清澈宁静的桃花眼、挺而微翘的玲珑鼻、小巧透粉的樱桃嘴,虽说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美艳,反而透着干净,加上多年养成的气质,就更加耐看了。 后宫中不缺美人,但像沈玉珺这样气质宁和的女子却很少。经过一番检查,嬷嬷确定沈玉珺身子清白,便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开始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些什么。检查嬷嬷心里想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感觉闻到一股香味,闻着像是果香,很是舒服,但细闻又没什么。 完事后便带着她出了隔间,来到把关的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其是否健康。把脉完之后,太医在刚才嬷嬷拿的宣纸上继续写什么,最后由管事嬷嬷和太监总管确认后,管事嬷嬷才开口告知结果:“初选通过。” 管事嬷嬷语毕,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过来带她从另外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竹雨。 这时钱洛惜一脸喜色的也出来了,见沈玉珺也在,便过来福礼道:“沈妹妹,恭喜了!” 沈玉珺回礼:“钱姐姐,同喜!” 说完便有宫女过来带领她们离去,竹雨和钱洛惜的丫鬟如意则退后一步跟着伺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还不能离宫,都被安排在锦绣宫东西两边侧殿居住,那里有两排厢房,两人一间。和沈玉珺一间的是蕲州知府之女柳慧。 柳慧眉目如画,身量纤纤,不知是否是习惯时常微微皱眉,更加给人羸弱楚楚之感,惹人怜惜。 进屋之后,带路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了。 沈玉珺和柳慧相互见礼之后,便坐在桌旁休息了。竹雨和柳慧的丫鬟白梅开始收拾屋子了。屋子收拾好后,竹雨就开始整理来时带来的包袱。这宫里规矩森严,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进宫时还要搜检包袱,以免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宫中。 申时,竹雨随着宫女出去接了水,回来便向沈玉珺低声回禀到:“奴婢刚刚去接水时,遇见几个宫人,听说因为今年秀女众多,检查尤为严格,单单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第一天的初选结束,果如竹雨听说的那样,刷了大半。 经过一天的休息,通过初选的秀女们基本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三月十日卯时二刻,住在锦绣宫的秀女们就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了,还要准备好今天要表演的才艺。 沈玉珺和柳慧也是早早就起床了,今天沈玉珺准备表演的才艺是用竹笛吹奏《流年》。这管竹笛是她七岁时,父亲送她的礼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却是她父亲亲手所制,对她来说自然是珍贵异常。至于为什么要吹奏《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她往日常常吹奏的,熟练的。 辰时,锦绣宫西侧殿就迎来了四位管事嬷嬷。秀女们也开始按照管事嬷嬷的吩咐开始排队。 一刻钟后,队伍排好了。管事嬷嬷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朝锦绣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锦绣宫正殿前的小花园便停下来了。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秀女,想来是住在东侧殿的。 锦绣宫东侧殿住着的基本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秀女。一时间小花园也热闹起来了,相熟的秀女都相互见礼打招呼,不相熟的也经人引荐认识。 就这样时间眨眼便到了辰时末,耳边传来尖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到。” 秀女们都依规矩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吉祥、淑妃娘娘吉祥!” 皇后进入锦绣宫正殿,在主位上坐下,其次德妃在皇后左下手坐下,淑妃随其后坐于右下手。 “都起来吧。”皇后开口道:“今个时辰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 “诺”负责采选的管事嬷嬷应声。 采选开始了,还是像初选一样五个一组。沈玉珺这次依然排在中间靠后。 两个时辰过去后,管事嬷嬷传话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离沈玉珺表演还有一段时间。 虽说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但这气候依旧凉飕飕的,不少秀女衣着单薄,有些身子虚的,冻得脸都有些紫了,她们赶紧利用这一个时辰,暖暖身子,补粉画眉的。 沈玉珺倒是没觉得冷,相对于其他秀女,她倒是悠闲地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着休息会儿,进了些东西,喝了些茶水。 下午未时,虽说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但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有些秀女身娇肉贵的,终是耐不住晕倒了,她们也就退出了此次选秀。倒是有一个人入了沈玉珺的眼,看着羸羸弱弱的柳慧依旧是看着羸弱,但始终站在那里。 “蕲州知府柳如源之女柳慧、礼部左侍郎钱忠怀之女钱洛惜、大理寺少卿安东明之女安欣、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冀州知府孙振之女孙瑜,五人进殿” 五人依次进殿后,便跪下行礼:“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金安、淑妃娘娘金安!” “起吧,”皇后轻声道。 虽说起身,但五人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以免触怒凤颜。 “依个来吧。” 首先是柳慧,画了一幅牡丹图,钱洛惜便借图作词,安欣则毛遂自荐为钱洛惜代笔填词。三人共同完成了一幅牡丹图,只见含苞待放的牡丹,意境贴合的词曲,柔美清丽的字体,虽出自不同人手,但组合在一起却出人意料的契合,很是不错! “好好好……今年的秀女果然是多才多艺。”陈淑妃夸赞道。皇后也点头认同,德妃继续旁观。 “剩下二人可有准备什么才艺?”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不才,准备用竹笛吹奏一首《流年》。”沈玉珺上前一步福礼道。 孙瑜见此眼珠一转,便也上前一步行礼:“回皇后娘娘,臣女想用古筝和这位妹妹合奏《流年》,不知可否?” “哦,有意思,你怎么看?”皇后笑问沈玉珺。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正觉着单单笛声演奏太过单调,如此便正好了。” “那就开始吧。” “诺”二人应声福礼后,拿来准备好的乐器,就开始演奏了。 笛声清亮,筝音醇厚,随着流年情节的发展,一会笛声高亢,突出激动情怀;一会筝音厚重,呈现凝重情境;一会笛音低缓,流露悲凉之感;一会筝声飞快,喷发振奋之情,情景、惊情融合在一起,似带听者入流年。 演奏结束后,连一向旁观的徳妃都点头认可了。 “好,很好,今天本宫也是有耳福的,这一组就都留下吧。”皇后决定道。 “谢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 “退下吧。” “诺” 五人随着宫女从左边的侧门退下,出了锦绣宫的正殿。 竹雨见自家主子出来了,便立马上前服侍。其他四位的丫鬟也都等在这里。 “两位妹妹,真真是好默契!这首流年是被你们给演活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独特又好听的《流年》。”安欣挑眉夸赞道。 “安姐姐过誉了,姐姐的簪花小楷才是真功夫。”孙瑜上前一步福礼赞道。 “今天大家也累了,我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以后有时间再续可好?”柳慧插言,她看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一样。 “也是,那大家就先回吧。” 站了一天,即便是沈玉珺也觉得双腿发酸,回到房间。竹雨把早准备好的热水端到沈玉珺面前,伺候其洗漱。洗漱完之后竹雨又端来一盆热水为沈玉珺泡脚,揉捏足部穴位好消除脚部、腿部的疲劳。 三月十一日,依旧是采选日,剩下的秀女已经不多了,算来半日便可结束了。 上午午时一刻,锦绣宫正殿便传来消息:选秀第二轮采选结束,通过采选的秀女三月十五日巳时锦绣宫正殿参加殿选。 当初的几千名秀女经过第一轮初选、第二轮采选,留下的秀女不足三百位。沈玉珺估计经过明天的殿选,能留下的最多也就四十位。再除去赐予宗室勋贵大臣的,能进宫服侍的也就不到二十位。还真是百里挑一! 一般情况下,秀女归家三五日内就会有太监上门宣旨,这次也不例外。 大堂内,沈家众人包括沈霖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氏玉珺,端庄舒慧,温婉宁柔,特封为从六品良媛,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了旨。 众人起身后,沈大爷沈哲臣赶紧给传旨的公公塞银子。公公也不推辞,收好后婉拒沈家的挽留,就回宫复旨了。 沈玉珺没想到她能得个从六品的位份。要知道大禹后宫嫔妃除了从潜邸进宫的哪个都是要从低位慢慢往上爬的。 她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感觉轻松很多。宫里是有规制的,六品以上的嫔妃进宫是可以带两个丫鬟的,六品以下只可以带一个。刚刚入宫,一切都很是陌生的,身边如果再没个忠心的人,那可真是寸步难行。现在倒是意外之喜了,之前她还在犹豫竹云竹雨带哪个进宫,现在可好了。 沈家众人也很高兴,从六品已经很不错了,后宫嫔妃家势再盛也都是从低末位慢慢升上去的。位份高点,总是会好过些。 未时竹云从第二楼买了糕点回到秀诗楼,进入内室。见室内只有小姐和竹雨便说了听到的消息:“这届秀女,封位最高的是被封为婉容的叶裳玫,”竹云喝了口水继续道,“还有姬位沐韵芷;嫔位朱琪;良媛就您小主,良娣鲁云隐、姚若彤;容华周凝语、窦明珠;美人萧蕊妮、冯嫣然;常在柳慧、钱洛惜,其他都在八品以下。” “还好,最高的是从五品的婉容。”沈玉珺听完竹云的讲述就只说了一句话,继续看书了。 过后几天,沈玉珺带着竹云竹雨跟着内务府派下的嬷嬷学习宫规。竹雨竹云是九岁那年沈玉珺向父亲求来的。她们都是孤儿,被沈家收养培养,以后作为暗子的。竹云心思整密,还会拳脚功夫,竹雨懂得医理,擅长膳食。有她们两个陪着,她也多了几分底气。 三月二十五日,这也是沈玉珺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夜了,所以沈家特地办的热闹些,连沈玉珺的叔祖一家也过来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上,沈家齐聚宁寿堂,就连沈霖也来了,到底是嫡亲的孙女。这一入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珺姐儿,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缺的?”老夫人握着沈玉珺的手,含泪问着。一旁的女眷也都拿帕子擦拭眼角。坐在老夫人下手的戚氏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娘亲,每年的正月初三,您都可以和祖母一起进宫看我,您可要高高兴兴地送我出门子呀。”这下连老夫人也忍不住哭了。出门子,终究是家里对不住她。 “都不要哭得,小主明天就要入宫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些。”沈霖阻止到,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他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愧对沈家的子子孙孙。 叙话完后,老夫人叫了沈玉珺去了寝室,把一本小册子给了她,交代到:“这是沈家在宫中的人脉,你祖父让我交给你,你千万保管好。” 沈玉珺知道作为曾经的世家,在宫中肯定有自家的人脉,但没想到祖父会把它交给自己:“祖父祖母放心,珺儿不到非常时期,绝不会轻易动用这些。”有这些关系在,保命也会容易些,她也不做推辞。 沈老夫人抬手轻抚着沈玉珺的黑发轻言:“好,祖母知道你稳重,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一切要多加小心,万万要保全自身。宫外我和你父亲也会约束家人谨言慎行,必不会给你招惹麻烦。” 沈玉珺跪到老夫人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孙女以后不能再在祖父祖母膝下尽孝了,万望祖父祖母多多保重!” “快起来……快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祖母也早些休息。” 沈玉珺回到秀诗楼,就见母亲坐在正屋。 戚氏双眼还红肿着:“回来啦,你们都退下吧,苏妈妈你守着门。” “是” “娘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沈玉珺坐到娘亲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左臂。 戚氏握上女儿的手,捏了捏,柔柔软软的,又忍不住有些哽咽:“进宫后,不管得不得宠,你都要以自己为主,你父母哥哥都只希望你平安享乐。” 戚氏拿出娘家的信物:“这是你外祖母和舅舅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给你的,戚家曾经有恩于太医院成老太医,你拿着戚家的信物,成老太医自会助你的,你要小心收好。” 沈玉珺接过代表戚家的竹纹玉佩:“娘亲,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女儿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父亲,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一夜,戚氏没有回桐知堂,她想陪女儿再多待一晚。晚上戚氏想了很多,也讲了很多。告知沈玉珺许多内宅后院的污杂事。 同样也稍稍提及了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还有在床笫之间如何取悦男人。这些虽羞于口齿,但为了女儿日后,她还是勉勉强强地说了。男人就是那么回事儿,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77.第 77 章 此为防盗章 “最近天也晴了, 小主可以去御花园走走, 也好松动松动。”冬梅在帮沈玉珺梳着发饰。 “是呀,小主您进宫都半年多了, 还没好好逛过御花园呢,”竹云也在一旁附议到。 “你是自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吧,”沈玉珺打趣竹云道:“不过也好, 我是很久没出去走动了。之前还因为一些原因不好出去,现在外面也稍稍平静了, 想来这会还没人敢放肆, 那就出去逛逛吧。” 御花园这头的亭子里, 坐着几位低位的妃嫔,她们也是出来换口气的。 “几日没见, 姚姐姐倒是清瘦了不少,”窦明珠挽着姚若彤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我这是苦夏, 还没养回来,每年都是一个样。倒是你看着娇俏了不少。”姚若彤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手臂, 放在膝上。 “娇俏动人又怎样,还不是没人欣赏,”窦良媛虽是小声呢喃, 但姚若彤还是听进耳里了。 姚若彤目光四处打量着,扫到一角, 双眼一眯, 鲁云隐, 她怎么也出来走动了?刚刚还没注意到。 也许是姚若彤的目光太过强烈,这时鲁云隐也转过头来看向姚若彤,两人双目对视了几息,就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姚若彤在心里很是嘲笑了一番,京城第一才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跟她一样到现在也就侍寝过一次。半年多过去,这不就放下身段来御花园找机会了。 鲁云隐心里也不好过,她到现在也只承过一次宠,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没想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自己在这宫里还真是什么都不是。要不是中秋晚宴,她大胆了一会,估计这会还是处子之身。 “几位妹妹都在呢,我不打搅几位吧?”周嫔领着丫鬟走入亭内。 亭内一众人也纷纷起身福礼。 “妹妹们不必客气,”周凝语走到中心位置坐下,一脸享受的样子,心想着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向她行礼。 “妹妹我没看错吧?周姐姐这烟云蝴蝶裙用的是滚雪细纱做的呢,好看极了。”说话的是韩宝林,原是宫里的舞伶,一朝承宠,就成小主了,不过惯会逢迎拍马的。 周嫔也很满意韩宝林的识时务,羞红着脸说:“韩妹妹果然好眼光。皇上赐了匹滚雪细纱给我,我也不能糟蹋了这贵重的东西,更不能辜负了皇上的美意,就特地让尚衣局制了这烟云蝴蝶裙,没想到制出来的裙子这般精致。” “到底是这料子贵重,就是不一般,”韩宝林若无旁人的奉承着周嫔。 “韩妹妹说的是呢,”周凝语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姚若彤最看不得周凝语这般做作的样子,这都什么气候了,还穿细纱裙。眼神往外跑着,心想着要不看她是皇后的妹妹,皇上顾着皇后的面子,会多看她一眼才怪。 姚若彤坐了一会实在是觉得韩宝林和周凝语有些过了,就想着找借口离开,但突然一行身影步入眼帘,姚若彤反而不急着走了,心情也变得莫名的好。 鲁云隐虽说眼光一直看着御花园里的景色,但余光还是会时不时的扫视下周围。发现姚若彤嘴角上挑就顺着其目光看去,原来是沈玉珺和秋菊竹云来了。 鲁云隐没有姚若彤的好心情,只是细细打量着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的气质真的是不错的,身量高挑,打扮也素净。最让人舒服的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干净。难怪皇上会喜欢,这届新人里,也就她跟杨书嬅上位得快。 沈玉珺远远就看到这亭子里坐了好些人,想回头又觉得有些失礼,也就走上前去了。 沈玉珺和其他人都互相见了礼,也未到亭子里坐下:“今儿我是头一次逛御花园,这才刚刚走了一会就遇见你们了,见你们聊得也挺开心的,我就不多做打搅了,你们慢慢聊,我继续。”她并不想搀和进去,只想着快速解决走人。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以后还是少来御花园。 “沈德容不急,”姚若彤见沈玉珺要走,赶忙说道:“姐姐今儿这一身是罗绸做的吧,不知姐姐什么时候把云锦穿出来?也让我们这群没眼力的见识见识,长长眼。” 沈玉珺早就看到周凝语了,自然知道姚若彤这话的用意,心里有些不喜,姚若彤要给人找不痛快,干嘛牵扯上她呀? “妹妹说笑了,云锦是皇上赐的,我一时还没想到做些什么,妹妹可有什么想法?”沈玉珺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拿她当枪使。 姚若彤也知她做得有些过了,毕竟沈玉珺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自己耍着来呢,也有些尴尬道:“沈德容言重了。” “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姚妹妹有什么想法呢,”沈玉珺笑道:“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玉珺也不等她们反应就直接离开了小亭。瞧着沈玉珺一行人走远后,周凝语就开声讽刺道:“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这一句是讽刺沈玉珺的,后又转头看向姚若彤说到:“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丑角。哼……在这里坐久了,周围都不新鲜了,还是走吧。”周凝语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韩宝林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独独留下姚若彤紧紧握着手中的锦帕,恨恨的看向周凝语她们离开的方向。而这一幕恰恰就落到了站在不远处梧桐树后的人眼里:“宫里又要多一位能人了。” 沈玉珺一行就这样在御花园里漫步走着,不时看到稀罕的还停下赏玩一会,不知不觉的在御花园里逛了快一个时辰。 沈玉珺也有些脚酸了,就四处看了下,看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正好不远处就是一处御湖,那里有座供观赏的角楼。她就带着丫头们过去了。 沈玉珺坐在角楼的窗边看着外面御湖里惬意游动的鱼儿,心情也变得空前的宁静:“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好安静。” “小主,这时候都快入冬了,怎么这御湖里的水草还这样鲜嫩?”秋菊有些不解。 沈玉珺笑道:“想必是这湖里水的缘由吧?” “水?”秋菊有些不解,就跑到湖边,用手划了划湖中的水:“咦?小主,湖里的水是温的。” “这里应该是引了温泉水。” “爱妃好兴致。” 沈玉珺被这突然冒出的熟悉的声音给吓到,一时有些发愣,还好反应快,赶忙起身上前行礼:“皇上吉祥,嫔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一身绣着龙盘祥云的紫色锦袍,头戴紫金冠,更显得气质高贵无比,腰间系着黑色盘龙腰带瞬间添了几分潇洒。 景帝拉起沈玉珺,握着她的手,就感觉细嫩柔软,非常好捏,就不自觉地揉捏了几下。 沈玉珺瞬间红了小脸,眼神还偷偷瞟了下四周。 景帝感到有些好笑:“你是在做贼?” 沈玉珺忽地抬首道:“不是,”后回神又低头重复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嫔妾不是要做贼。” 景帝现在是真的乐了:“那朕怎么感觉你这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是皇上您看错了,”沈玉珺答到。 “哦,是这样吗?”景帝声音隐含威胁地说。 “也有可能皇上您没看错,是嫔妾表情有些错失,才会引起皇上的误会。”沈玉珺很是没有女人气概的扭转风向。 “哈哈哈……你倒是识时务,”景帝笑道:“没错,就是你的错。” 沈玉珺心里根本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但面对景帝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在皇上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皇上绝没错。 “哎……钱家那位昨晚承宠了,今儿晋位美人,”沈老夫人说到:“这原本是件好事,但奈不住的是那位昨晚上是抢了冯家的嫡女冯贵人的宠。冯贵人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个机会,却被钱美人耍手段给夺了去,你觉得冯家还会跟钱家相安无事吗?” “这原本只是后宫的事儿,跟前朝没多大干系,”沈霖皱眉说到:“但我细想了下,当今圣上可不是随便的人。” 沈霖说完,在座的都没有蠢的,当然明白老太爷的话中话——皇上这是要动动钱家和冯家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沈霖见他们基本都听懂他的话了,就出言让他们回去了。 “诺,父亲母亲也早些休息,儿子(媳妇、孙儿)告退了,”一行人离开了宁寿堂。 宁寿堂的里屋内,就只剩下沈霖和老夫人这对老夫妻,老夫人终于问出口了:“老爷子,可是珺姐儿传回来的消息?” “哈哈……你猜到了,”沈霖左手顺着花白的胡须,右手拍了拍老妻放在膝盖上的手说:“你和戚氏把珺姐儿教的很好!” “珺姐儿这会传消息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老夫人有些担心:“这后宫可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毕竟之前皇上清理后宫,手段是毫不含糊。 “你放心,珺姐儿只让人带了一句话,不碍的,”沈霖很高兴沈玉珺的聪慧。 “就一句话?” “银票在风上飘,”老太爷笑道。 老夫人听后先是一愣,后就明白了:“真是个精怪的。” “钱家这次恐怕要得不偿失了?”沈霖虽不在官场几十年,但朝中的事,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冯远山可不是个孬的,又身居吏部要职,会不动作,谁信啊?” “还好我家珺姐儿聪敏,远着那钱美人,否则还不定怎样呢?”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那钱美人和冯贵人可是自小就是要好的,这次怕是要成仇了。” “皇家富贵也不是那么好享的,哎……我们也休息吧,”沈霖叹息道。 “嗯……” 御书房里,路公公正在给景帝回话。 “皇上果然料事如神,今儿有好些小主子都想家了,给家里递了话,”路公公说话就是喜欢绕弯。 “哼,还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景帝冷哼一声:“朕这后宫怎么跟鱼塘一样,什么鱼啊杂草的都有?” “皇上这比喻还真是恰到好处,”路公公逢迎着景帝。 “小路子,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没水平,怎么最近你越来越不会谄媚了?”景帝挑眉道。 “是,奴才一定改进,”路公公心里却在想他这不是都跟沈德容学的,皇上不是挺受用的吗,怎么这会到他这就不行了?难道皇上喜新厌旧…… “添禧楼的情况怎么样?” 路公公正要说这事,不想皇上就问了,赶忙回道:“添禧楼一切都好,只是今天给传了句话。” “是吗?她也坐不住了,说吧,她传了什么话?”景帝抿着嘴,皱着眉,明显心情受影响。 “大风吹走了银票,”路公公当时听到回报时,那个脸都跟抽筋一样,想着不愧是奇葩,真能倒腾! 景帝听完路公公的回话,顿时就笑了:“她还真是相信沈家人的脑子。小路子,她绕弯的能力可比你强多了,以后多跟着学学,不要老显得你那么肤浅。” “诺,”路公公刚刚才想着改过自新,不走沈德容的卖乖路,这会皇上一句话,他就得跟着沈德容学绕弯了。 “皇上,景仁宫的容嬷嬷来给您送夜宵了,”守门的侍卫隔着殿门禀报道。 “知道了,”景帝对皇后的作为有些不喜:“小路子,去告诉容嬷嬷,朕一会就过去景仁宫,至于夜宵就赏你了。” “是,奴才这就去,”路公公虽然感谢皇后给他送夜宵来,但心中也是觉得皇后这招用得太肤浅了,比他刚刚的行为还肤浅。皇上近身的人都知道皇上不喜食夜宵,有也只是偶尔为之。皇后这做妻子的能不知道,这不是明摆着提醒皇上回景仁宫洗洗睡吗? 路公公打发了容嬷嬷,手里提着自己今晚上的夜宵,有些不忍的摇摇头嘀咕到:“皇后做成这份上也挺本事的。”后就开心地拎着食盒回皇上身边伺候了。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皇上最近也常到后宫走动先是去了淑妃、德妃和丽妃那,后又点了鲁云隐和姚若彤两人服侍,但始终都没有翻冯嫣然的牌子。 今儿已经是十月二十七了,沈玉珺安坐在炕榻上,腿上盖着锦被,手里端着热热的牛奶喝着。 “明儿就是小主的生辰了,奴婢今儿在御膳房点了些东西拿回来了。待会奴婢准备就给炖上,”秋菊一边拨弄着屋里的炭火,一边高兴地说着:“明天就好给小主煮上一碗上好的长寿面吃。” “明天小主就及笄了,”竹雨想着小主要是还在家里,那这及笄礼一定会办的很热闹,毕竟小主是大老爷唯一的嫡女。现在她们在这宫里,也只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帮着操办些简单的:“小主,明儿咱们宫里就好好吃一顿吧,奴婢们都馋了很久了。” “是呢,小主,这天这么冷,明儿咱煮热锅子吃吧?”竹云提议到。 “好吧,既然你们都强烈要求了,那本小主就答应了,”沈玉珺怎会不知道她们的用意?明天就是她及笄的日子,热闹热闹也是应该的。 下午秋菊就带着竹云、夏桑在暖房里忙活。 申时一刻的时候,路公公就来了添禧楼传话,一进园子里,就闻到喷香的鸡汤味:“奴才给沈德容请安!” “公公请起,”沈玉珺问到:“公公来我这,可是有什么事?” “回沈德容的话,皇上今儿翻的是您的牌子,还请您准备着今晚侍寝,”路公公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瞟了眼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现在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就知道这位小主儿是被皇上给污染了,再也不复以往羞涩清纯之态了。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走这一趟,竹云,”沈玉珺在屋里待得久了,刚刚出来就觉得冷得很,一时脑子有些冻僵了,没回过神来,就吩咐竹云打赏了。沈玉珺要是知道路公公的想法,一定会大感冤枉。 正好此时秋菊进来了:“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锦秀姑姑来给您送赏了。” “好,你先去招呼,我这就来。” 钱洛惜和冯嫣然闻言便起身福礼道:“既然姐姐有事要忙,我们姐妹也不好多做打搅,那妹妹们就先告退了。” 沈玉珺起身向钱洛惜和冯嫣然回礼道:“两位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日后有空再请两位妹妹前来相聚,竹雨帮我送送两位小主。” “诺,”竹雨上前:“两位小主请这边走。” 沈玉珺送走了锦秀后回到内室的榻上坐下,回味着刚刚的事,不禁冷笑到:“还真是迫不及待。” “小主,她们到底是等不急了,”秋菊有些担心的说:“小主可要小心了。” “是啊,大家都盯着呢,”沈玉珺吩咐竹云到:“让下面的人都谨慎些,别到时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才几天,就耐不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诺”竹云退出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云影宫东侧殿也不平静。 鲁云隐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笑道:“没想到添禧楼那位还是个能耐的,刚刚侍寝过就晋了两个位份,这可真是要羡煞旁人!” “小主说的是,现在这宫里可是热闹得很呢,”香草有些了然又幸灾乐祸地道:“就是不知道我们那位沈良媛,哦不,现在因该叫沈婉仪了,可是还得意?” “小主可要备些贺礼送去?”香云提醒到。 “当然,你家主子我是个还没承宠的,当然要去沾沾人家的福气了。”鲁云隐眼底都是讽刺地说。这时候上赶着去争宠,就是给自己个找麻烦,看来那位沈婉仪也不过是个草包。 “小主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香云便退下去准备送于沈玉珺的贺礼了。 “希望她能承受得起这份福气。”鲁云隐自语道,眼底丝毫没有暖意。 入宫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宫里也越来越热闹了。皇上也不负沈玉珺所望在第一次翻过沈玉珺的牙牌后,就再没翻过她了。 在开始翻了几位新人侍寝后,因忙于朝政,皇上便有几日没来后宫。直到几天前,皇上路过御花园巧遇正在嬉戏的萧蕊妮,之后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连着四天翻了萧蕊妮的牙牌。一时,萧蕊妮在后宫可谓是一枝独秀,但萧蕊妮也算聪明,没有恃宠而娇,在位份进到良娣之后也乖觉,没有一丝疏忽。 后宫规定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向皇后请安。但萧良娣承了宠还是按规矩请安,就知也是个聪明的。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敬事房的记档:“今日皇上翻的是谁的牌子?” 78.第 78 章 此为防盗章 “就是啊, 要说姐姐封了良媛还差不多,她, 我就是有些不服了。” 冯嫣然闻言虽说心里也有些不甘,但到底嘴上没怎么多说,只是娇俏又适当地皱起额头:“妹妹以后还是要好好按宫规行事的。” 钱洛惜轻轻拉扯冯嫣然衣袖,脸上笑容明媚地说:“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二人又一起聊了些宫里的日常琐事, 冯嫣然带着钱洛惜来到流云宫西侧殿她的居所。冯嫣然率先说道:“今日你可瞧见了?” “姐姐说的是……”钱洛惜这时开始装糊涂了。 “还能是什么?叶婉容也就罢了,毕竟有太后和承恩侯府在撑着,但她萧蕊妮算什么东西, 长的一副妖精样。” “姐姐慎言, 这里是皇宫, 小心隔墙有耳。”钱洛惜小声劝道:“姐姐要是看不过, 且看日后便罢, 顾忌她的人可多着呢。明日新人就要开始侍寝了,姐姐可要好好准备, 争取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钱洛惜有些坏笑地说。 冯嫣然瞬间脸红的娇嗔道:“好你个妮子, 竟然敢打趣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起来……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后,进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红枣粥, 就入了内室休息了,脑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 不禁挑起嘴角轻笑:“果然, 能进后宫的都不是简单的, 明日可就要热闹了。” 第二日申时, 去御膳房拿下午茶的秋菊回来后,小心地瞅着沈玉珺回报:“皇上翻了叶婉容的牌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放下手中的《大禹四方志》,接过竹雨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就开始就着牛乳茶吃着秋菊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豌豆黄:“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秋菊很庆幸自家主子看得清,不争这一时之气。 此时,住在延禧宫东侧殿的萧蕊妮听了小太监的回话,摆手让他下去后,很是平静。 “小主,您别担心,皇上只是顾着太后罢了。”大宫女翡翠小心翼翼的点到,就怕小主发火。自家小主这长相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是惹眼的,这靓寕居里眼睛太多,可不能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知道,我没担心,只是看不得叶裳玫狂妄的样子,先由她高兴几天吧,我眼瞧着,这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她这般行事,吃亏是迟早的。”萧蕊妮冷笑到。 清竹轩里,沐韵芷听完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诗歌,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正对窗边的一大片竹林不言不语。 “小主,您这么好,皇上会眷顾您的,您就不要多想了。”彩云大着胆子劝慰道,自家小主自第一次在国公府见过皇上后,就情陷其中。三年前选秀取消后,毅然决然地拒绝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执意再等三年,好在现在心想事成,没白耽搁年华。 沐韵芷自嘲道:“我没事,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心里也只不过是奢念罢了。既然当初我执意选了这条路,那现在我就不会退缩。”‘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这一心人,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吧? 次日早朝后,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就传来旨意,叶裳玫由从五品婉容升到正五品德容。还真是让人意外,侍寝一日就升了一个位份。 虽说新进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皇上多少都会有赏赐,最多的是进两个位份,最少的也有没赏的,但第一次侍寝就晋位也是有些打眼的。 “皇上还是顾念着哀家的。”叶太后在慈安宫听完身边花嬷嬷得来的消息后说道:“哀家也不指望玫儿能宠冠六宫,但好歹要有个一子半女的,让叶家日后有的依靠就行。也不知玫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太后说道这里,语调变冷一字一字的念道:“希望玫儿千万不要像哀家一样,做了太后也要仰人鼻息,看人看色。” “娘娘,您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了,叶德容是个好的,您就放心养好自个的身子要紧,药快凉了,老奴服侍娘娘快些服下吧。”花嬷嬷端来药服侍太后。 沈玉珺听完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反正依她的家世,皇上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她的。能得了个良媛的位份,她就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今后几日皇上还会不会翻叶德容的牙牌?就要看皇上对太后的态度了。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又是到了十四岁才被记在太后名下,两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今上聪明睿智,懂得隐忍,登基四年就能一举铲除良王,掌握大半政局。现在的皇上政权稳固早已经不受叶家、周家摆布了。 之后的几日,皇上并没有翻叶德容的牌子,反而先后翻了周凝语、沐韵芷和朱琪的牌子。值得一说的是皇上连着两日点了周凝语侍寝,还给她提了两个位份,晋位嫔。沐姬和朱嫔倒是各提了一个位份。 周凝语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也引来了各方的妒意,尤其是叶德容,更是把周凝语视为眼中钉,每每见到都不会有好脸色,总要刺个几句。 皇上的后宫热闹着,沈玉珺的耳朵也没闲着。有秋菊这个耳报神,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她算是悟出来了,像她们这类新进宫的妃嫔第一次侍寝,只要关系不大,伺候得皇上高兴,晋位份还是有希望的。 今日沈玉珺依旧像往常一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就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就开始继续云游在当初带进宫的《大禹四方志》中,很是惬意! 短短几日,宫中可是变化多端,热闹非常。 沈玉珺最近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用意也就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叶、周两家,你们两家抱得太紧了,他看着很是不爽;如果不是,那这就太意味深长了,皇上这是给皇后面子呢,还是下太后脸子呢? 现在可精彩了,叶德容和周嫔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这才刚刚开始。 沈玉珺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游记,不时还会想下最近宫中的热闹。进宫快半个月了,太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称病着。 侍寝过的嫔妃也有四位了,不知下一位是谁倒霉要绞进这浑水当中,反正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家世一般,皇上哪会留意到她,她只管看戏就是了,现在这情况谁绞进去谁倒霉。 沈玉珺想是这样想的,但往往世事难料。 这日未时末,路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添禧楼,由守门的小太监来寿引进院内。路公公远远就看到沈良媛躺在园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书,真是舒服得很!路公公见此情景,不由嘴角抽动。 “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来寿欣喜的报道。 “你说什么,谁来了?”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来问道。路公公不是御前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寿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沈玉珺皱眉似明白路公公来意,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请过来吧。”虽说那事一般都是由敬事房差人过来通知的,但路公公来也是可以的。 竹云竹雨二人闻言忙上前把沈玉珺有些松散的头发衣饰理整齐。刚刚完事,来寿就领着路公公过来了。 “奴才给沈良媛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沈玉珺装傻问道,但心里已经不作它想了。她在宫里老实待着,又没犯事儿,何况又是这个点。 路公公在心里暗想太会装了,当日这位小主儿在殿前就公然拍皇上龙屁,还拍得皇上很舒心,刚进宫就给了这么高的位份,没几分真本事哪端得住。 “奴才是来恭喜沈良媛的,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请小主准备好,凤鸾春恩车今晚戌时会来添禧楼接您到承恩殿侍寝。” 添禧楼的宫人们听说今儿皇上点了小主侍寝,都很是兴奋,毕竟主子受宠,跟着主子的奴才也会好过些。 沈玉珺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会点了她侍寝?毕竟还有萧蕊妮这样的大美人在等着呢。不管心里怎么想,沈玉珺面上都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多谢皇上,有劳公公了。”竹云在主子的示意下,忙掏出银子打赏。 路公公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瞧出沈玉珺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自然的收起银子:“那小主就先准备吧,奴才先告退了。” 路公公心里却暗想,这位沈良媛虽说心宽了点,但还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不是侍寝的好时候,没像一天到晚在御花园里转悠等着跟皇上偶遇的那些嫔妃。如果这位主儿要是一直这样明白下去,路倒是能长些。 不过沈玉珺想着皇后也未必一直这么有底气下去,中宫无子,这是皇后最大的暗伤,其次就要看皇上还能容得周家几时了。毕竟现在这位皇上不是先帝那般境况,怎会容得周、叶两家蛮横专权?迟早周、叶两家是要退出权力核心的。 沈玉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心里明白就好,对皇后是必须要恭敬的,当然也只是对皇后。 之后皇后又相继问了些宫里的事儿,就散了。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妃嫔们也按照位份依次离开。 沈玉珺当然是落到最后才走。就这一会下来,她的膝盖都有些酸涩。走在回添禧楼的路上,她也是由竹云搀扶着。不过外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毕竟宫里人多口杂的,一时不察就能传出千奇百样的话来。 “沈妹妹慢走,”沈玉珺身后传来娇软女声,光听声音就知是个美人儿。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由竹云搀扶的手臂,转身就见黄贵容款款而来,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着微风稍稍摆动,飞鸟好似活了一般,好一番生动。 沈玉珺和黄贵容相互见了礼。沈玉珺也不拘泥,率先开了口:“姐姐刚刚都让我看岔了眼,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黄贵容对自己的相貌一向都非常有自信,对于沈玉珺的直接夸赞,她还是有些高兴的,但嘴上还谦虚道:“妹妹说笑了,妹妹才是气质雅致之人,我也是空有一番过得去的相貌罢了。”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受用的。要不是生对了这张脸,她怎么会以区区四品官家庶女的身份就在三年之中爬到了四品的位份。 沈玉珺笑道:“姐姐怎么这么谦虚?如若姐姐这般还自认相貌过得去,那我且不是成了无盐之妇了。”沈玉珺说完便掩嘴轻笑。 “妹妹莫要再打趣我了,”黄贵容好似羞涩地说:“妹妹这是要回宫了?” “是的,宫里还有些事要打理,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啊?”沈玉珺原也只是顺口问道,并未多心。 黄贵容也不相瞒:“这会空气清新得很,我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想必那的空气定然更为清新,顺便也可疏散疏散。” “姐姐真是优雅之人,我就是个俗人了,入宫至今还未到御花园逛过,看来真是要找时间好好到御花园走走了,也好去去身上的土气。”沈玉珺并未打算和黄贵容一起逛御花园。 黄贵容见沈玉珺并不是一个好拉拢的人,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妹妹倒是个风趣之人。” 沈玉珺闻言也知黄贵容不会过多纠缠,心里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那我就厚颜接受姐姐的赞了。” “妹妹果然惹人欢喜,跟你稍稍聊了这么几句话,我倒是乐呵几次了。”黄贵容手执绣帕掩嘴轻笑。 “真是让姐姐见笑了,”沈玉珺眼瞧着黄贵容,心中想着果然传言误人。这黄贵容哪里是个好对付的,看来很多都看走眼了。之前听说这位三年前被送进宫的主子,是个花瓶。这会就沈玉珺看来,花瓶的确是,但内里却也不空。 三年前虽说选秀取消了,但还是在京里五品以上的官员家里,选了几位样貌出众的闺秀送进宫,以充实后宫。这位当年被选,说明就不是个没成算的。草包之名,就不知道是哪位有心人传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岔路口,黄贵容看了看通向御花园的青石路,转头对沈玉珺说道:“今儿我跟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妹妹若想逛御花园要是想找人陪,可要记得打发人到我那知会一声。” “那我就先谢过姐姐的好意了,到时只希望姐姐别腻了我才好。”沈玉珺也顺杆回话,毕竟别人都抛出球了,她也不好不接,但至于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反正在没到一定位份前,她没事是不准备出添禧楼的。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黄贵容也不拖沓。 “姐姐好走,”沈玉珺和黄贵容互别后,就带着丫头们回了添禧楼。 “小主,您这是在拉拢沈德容吗?”书画扶着黄贵容。 “是,也不是,”黄贵容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妩媚:“沈氏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就连升三个位份,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我今儿也只是想要探探她的深浅罢了,至于拉拢现在还早着呢。” “小主慧智,”书画笑道。 “小主,这沈德容表面上看去是个没多大心思的,就不知内里是黑是白?”书旗说道:“小主也不可大意?” “你说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还是防着些好,以免让人算计了去。”黄贵容想着沈玉珺嬉笑嫣嫣的样子:“这后宫怎么会有单纯之人?” 黄贵容主仆这厢在说道些什么倒是不影响沈玉珺的好心情。 “小主,您是打算只用罗绸和织锦做衣裳吗?”竹雨问道。 “嗯,就用这两样吧,”沈玉珺轻抚着手中的罗绸,想着真不愧是进贡的:“那云锦太过名贵,我现在还不能穿,先收着。” “是,奴婢知道了,”秋菊福礼道。 “小主,奴婢回来了,”冬梅从外面快步走进屋内:“小主,奴婢打听到了红菱的身世了。” “先喝口水慢慢说,”沈玉珺坐到榻上。 冬梅急急地喝了两口水,就说道:“奴婢找了当初和红菱一批进宫的宫人们打听过,红菱的家乡在兆远城,当年她爹捐了个小官,她才有机会入宫选宫女的。” “小主,奴婢记得孙贵嫔娘家的祖籍就在兆远。”秋菊点到。 “红菱本名叫什么?”沈玉珺问道。 “红菱姓赵,但据一个她同乡的宫女说红菱的母亲好像是姓孙。”冬梅不差一毫的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沈玉珺。 “我知道了,”沈玉珺想了想,扭头吩咐秋菊:“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叶婕妤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喜欢到哪走动?”又转头对冬梅说道:“你想法子把红菱的来处透露给小席子。” “诺,”冬梅和秋菊心里都知道小主这是想要动作了,宫里谁都知道倩贵姬和叶婕妤都不喜常年装模作样充才女的孙贵嫔,这二人也会时不时地联手打压孙贵嫔。 就这样在沈玉珺的有意干涉下,几日后红菱就在离孙贵嫔的缀霞宫不远的御湖那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就把叶婕妤撞入湖里。 叶婕妤又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何况这次差点就掉进湖里了,这是关乎性命的事儿,怎可能容它无声无息的?这不叶婕妤就闹到皇后那去了。 “呜呜呜……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叶婕妤跪在皇后面前,很是一番痛哭:“如果不是臣妾身边的人手脚快,您今后恐怕就见不到臣妾了,呜呜……” “你先起来,本宫已经让人去招沈德容来了。”皇后也是刚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难免觉得有些吃惊,毕竟沈德容不像是个爱挑事的。 沈玉珺接到皇后的传召,很快就带着秋菊和竹云来到景仁宫,由景仁宫的宫女引进正殿。 沈玉珺到景仁宫的正殿时,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了下。好啊,人都到齐了,毕竟要是没有观戏的,这戏可就没法唱下去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给各位姐姐请安!”沈玉珺快步上前福礼。 “你看下身后的奴才,你可认识?”皇后并没有直接让沈玉珺起身。 沈玉珺依言转头细细看向跪在一边的红菱,好一会后,沈玉珺才微微皱着眉头转过来回话:“嫔妾认识,她是嫔妾宫里的三等宫女,叫……叫……”沈玉珺一时答不上话,叫不出红菱的名字。 秋菊见状就轻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宫女叫红菱。” 这时坐在边上的嫔妃心里大概都有些底了,怕是这宫女的主子另有其人? “红菱是你宫里的人,今儿她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害的叶婕妤落水,你可有什么话好说?”皇后也知道沈玉珺是被人当刀子使了,但怪就怪在她已隐隐有得宠之势,皇后也想错有错着,先借这次机会废了她。 沈玉珺本就是个防心重的,当然也察觉到皇后的心思,她又怎可按着皇后的思路走:“皇后娘娘,嫔妾虽不知红菱冲撞叶婕妤的用意,但嫔妾实在是冤枉。嫔妾刚刚入宫不久,和叶婕妤也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怎会让人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景帝看着她睡得这般熟,有些得意的微挑着嘴角,伸手捏了捏沈玉珺最近养圆了的脸蛋,果然很好捏,手感也好得很。 79.第 79 章 此为防盗章 “那李婉仪和金德容呢?”竹云在脑中搜索了一番, 发现后宫并没有这两号人物,就问道。 “李婉仪住进后不久就突然发狂暴毙了,至于金德容两年前也失足落水溺亡了,大家私下里都说添禧楼不祥,所以没人愿意住……” “小主……”竹云听后脸色还算平静, 转头看着沈玉珺。 秋菊又继续道:“奴婢在金德容溺亡不久后无意中得知金德容的身子早已溃败, 迟早是不行的, 只是觉得这两件事透着蹊跷, 所以奴婢才斗胆说来……” 沈玉珺在秋菊说到李婉仪是突然发狂时便眯着眼睛, 低下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最后这两件事可有结果?” “那时皇上都忙于前朝,没空理会后宫, 倒是皇后娘娘有查,但到最后也就只是打死两个宫人不了了之了。” “可曾听说李婉仪和金德容平日里处事作风如何?” 秋菊闻言心中很是高兴自家主子的聪慧细致:“李婉仪因是从潜邸来的, 作风怎样,奴婢不是很清楚。但听闻李婉仪曾经因不满当时的孙美人, 也就是现在的孙贵嫔得宠,在御花园当众掌掴了她, 这件事情不久后李婉仪就暴毙了……至于金德容,奴婢曾在御膳房切菜时, 就有发生过金德容因乌鸡汤里没放阿胶打死了送菜的小太监。” 听完秋菊那里的消息, 沈玉珺抬起头对秋菊说道:“你很好, 先下去休息会吧, 把竹雨叫进来。” “诺”秋菊躬身退下。 “小主, 秋菊都说什么了, 怎么看着您的脸色都有些白了?” 沈玉珺摆手示意竹云告知竹雨秋菊的刚说的话。 竹雨听后亦是脸色不好:“小主您打算怎么办?” 沈玉珺右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说到:“后宫争斗本来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那二人没脑子又太过张扬,自然是死的早。做人还是厚道些好,不过你们放心就是,有因必有果,咱们小心处事就是了。新人刚入宫,大家都忙着呢。这几日,你们要好好注意宫里的人,看哪些是不安分的?好早做打算,秋菊可以用用了,但还要继续观察。” “诺” “还有,最近趁着人多眼杂的,你们借着这时机帮我好好地查探下添禧楼,看看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沈玉珺想到刚刚秋菊的话,又联想到曾经看的那些话本里就有把毒物暗藏在寝室害了人。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有必要翻翻添禧楼。毕竟她可不是进来混日子的,她要好好活着熬资历的。 三月二十六日下午,新人都入宫安顿好了。就有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过来通知:新人于三月二十八日辰时到景仁宫叩拜。 原本历代皇后都是要居住在坤玉宫的,但景帝登基时,坤玉宫因空置多年,景帝便把景仁宫赐予皇后居住,后政局安定也没有提出皇后迁宫之事,所以现在皇后还是居住在景仁宫。 三月二十八日卯时初,沈玉珺就起身,由竹云竹雨开始打理,穿上宫装,挽发洗漱,点妆上饰,不时还要忙里偷闲的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沈玉珺今天的装扮跟往常没什么区别,身穿一袭淡紫色的宫装,不显奢华但也透着淡雅素净。 卯时三刻,新人便已经齐聚景仁宫。沈玉珺大概的扫视了下,新人穿着大多都还算低调,但也有那么几个人打扮的高调华丽,其中就包括叶太后的侄女叶裳玫和第一美人萧蕊妮。 叶婉容本身长相明艳,又着一身胭红色抹胸束腰裙,玲珑身段顿显,再加衣服颜色艳丽,整个人更透着张扬美艳。不过她倒是胆大,今日这境况都敢穿红,虽不是大红,但依旧显眼得很! 萧蕊妮也不遑多让,容颜绝色,又是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乳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及地,看着更有仙气了。 相对于叶婉容和萧美人的高调,沐姬就是低调中透着奢华,身穿淡白色宫装,月白纱裙幅逶迤身后,淡雅处却又多了几分出尘。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不亏是镇国公嫡女。 相对而言出自西宁伯府的朱嫔就保守多了,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藕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淡粉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一根浅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之感。 这四人在这届秀女中也算是引领风骚了。 不过一刻,后宫嫔妃都到齐了。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吟唱,皇后身着一袭拖地的黄、紫相间凤袍,头戴九凤金丝冠,攒着朝阳八宝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龙璎珞圈,裙边系着深紫色宫绦,龙凤吉祥玫佩,一双圆而水润的鹿眼,两弯细长的柳叶眉,翘鼻微挺,红唇饱满,身量高挑,粉面含笑但威严不减。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景仁宫内大小妃嫔都福礼唱到。 “起来吧,”皇后落座后对内务府派来的太监说:“既然人都齐了,就开始吧。” “诺” 下面就是新进嫔妃向皇后娘娘行三跪九叩之礼。这是大禹皇朝后宫的规矩:新进妃嫔进宫后第一次向皇后请安要行三跪九叩之理,以示妻妾尊卑有别。 很快礼毕后,皇后依例训导:“今日是各位妹妹第一次来给本宫请安。本宫也很是高兴又多了几位妹妹,日后在宫中各位妹妹们定要和睦共处,勤谨奉上,多多为皇上延绵子嗣,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惹得后宫不宁,皇上烦忧。” “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新人在跪拜完皇后之后,就依照规矩开始向德妃和淑妃请安了。礼毕之后才算是新人的第一次请安结束。原本还要去太后宫中请安的,但因太后身子不适就免了今天的请安。 “明日,你们就开始侍寝了,规矩嬷嬷们都交过,本宫就不再提点了。时候不早了,就都散了吧。”皇后说完,在容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离开正殿,缓步去了内室。 “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离开后,众嫔妃也就依次离开。 今天的景仁宫可谓是花团锦簇,先不说新人容颜姿色怎样,只看后宫原有妃嫔哪个不是盛装出席,各有千秋。 淑妃明丽精致,德妃淡漠高雅,丽妃妩媚妖娆,倩贵姬柔弱纤美,陆昭仪温婉动人,孙贵嫔才气外露,叶婕妤娇媚艳丽…… 再看看新人,虽然大都低调,但依然掩不住低调下的风华,更何况还有张扬华丽的叶裳玫、脱俗绝美的萧蕊妮、出尘奢华的沐韵芷和清新高雅的朱琪。如果作为旁观者那是大饱眼福,但如若身在其中那就是风涌云动了。 “妹妹,几日不见,越发动人了!”走在后面的钱洛惜巧笑嫣嫣地快步跟上沈玉珺打趣道。 “钱常在说笑了,”按规矩钱洛惜是要向她行礼的,更不能称她为妹妹。毕竟她现在的位份可比钱洛惜高。既然她话着不知,沈玉珺也不打算跟她计较。现在大家都还没侍寝,但看日后吧。 “两位妹妹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一边的冯嫣然也跟着上来搭语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冯嫣然的娇美。 “沈良媛好!”虽说有些敷衍,但到底屈膝了。 “冯贵人不必多礼,”沈玉珺不打算跟她们扯皮:“我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就不做停留地走了。 “你倒是精怪,养胖了也好,抱起来更舒服。”景帝收回了手,闭上双眼准备入眠了。 早上景帝走后,竹云和秋菊就进来了。 “小主,皇上没怪罪您吧?”竹云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沈玉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后来情况如何?” “哼,还能如何,”竹云气愤难当地说:“皇上都那样说了,许德仪还觍着脸在这耗着,这不是明摆着要从小主这夺宠吗?” “是啊,许德仪是耐不住性子了,好在皇上没把她放在眼里,以后想必她也会多少长点眼色了。”秋菊也有些无奈,自家主子虽说较许德仪得宠些,但奈不住那位有生养,还是皇上目前唯一的皇子。虽说没养在膝下,但大皇子目前也没被记在哪位妃嫔的名下。 “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沈玉珺笑道:“她以后就是想也不会再敢了。” 沈玉珺今天依然是早早的就到景仁宫了。景仁宫里已经有几位小主儿在了。沈玉珺都一一和她们见礼问安。 宫里的风声传得很快,许德仪昨晚刚刚做下的失仪之事,今早上就人尽皆知了。 沈玉珺也料到了,今早冬梅给她梳妆的时候,她就吩咐冬梅把妆容化得浓些。沈玉珺一向是不喜浓妆艳抹的,但今早顶着个大浓妆,意思也就分明了。 今儿的景仁宫可真是热闹。平日里不见人的,今日倒是跟说好了似的,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位份没够的也来,还真是勤勉。 果然宫里的女人一向是缺少娱乐的,能有戏看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不就有人上前来关心沈玉珺了。 沐韵芷沐婉仪莞尔笑道:“沈德容看着气色还不错。” “谢谢沐婉仪关心,我一切都很好,”沈玉珺当然不会伸手打笑脸人。 “那就好,”沐婉仪很是温婉地说:“沈德容果然宽厚。” “沈妹妹是宽厚贤良,所以才有人敢欺上门去夺宠,”说话的是叶德容,也就只有她敢在皇后宫里说话这么直白。 “叶德容早,”沈玉珺福礼道。 “沈妹妹也早,”叶德容有些言笑焉焉地说:“妹妹今儿换了新妆容,不过还是那么漂亮。” “叶德容说笑了,我只是蒲柳之姿罢了,怎敢得叶德容夸口?”沈玉珺一言挡了回去。 “沈德容真是谦虚,”周凝语也插话道:“我记得昨晚皇上是歇在你那吧,就这样沈德容还自认是蒲柳之姿,那在你眼里我们又是怎样的容色呢?”周凝语也有些日子没见着皇上了,心中对沈玉珺能得皇上的眼实在是嫉妒,当然是能踩上一脚就是一脚了。 “周嫔这话就说岔了,在我眼里容色如何又做得了什么准,重要的是在皇上皇后眼里怎样,那才是个准的,你说是不?周嫔妹妹,”沈玉珺笑着回道。 周凝语虽气愤沈玉珺下她脸子,但也不敢再放肆,僵着脸,拉着嘴角勉强笑答到:“沈德容说的是。” “两位姐姐也别光顾着自己聊,也要带上我们一起啊,”萧良娣开口缓和有些不快的场面。 沈玉珺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笑着。要是萧蕊妮早上来圆场,也许沈玉珺还会和她扯上两句,但这会很抱歉,沈玉珺还真是没什么心情搭理她。 周凝语也没应萧蕊妮的话。 正当萧蕊妮感到尴尬的时候,德妃和淑妃她们也陆续来了。一时间她们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聊了,沈玉珺也松了口气。 辰时,皇后就到了。 嫔妃们都纷纷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都起来坐下说话吧,”皇后安坐在主位上。 在宫妃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皇后复又开口问到:“许德仪怎么没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许德仪称病了,”回话的是淑妃娘娘。 “哦,怎么会病了呢,她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皇后声音有些冷,昨晚许德仪失仪,冲撞了皇上。皇上虽没明说,却也很是不快,还点明许德仪没有规矩。 皇后有管理六宫之权,许德仪昨晚的作为就直接意味着皇后失职,没有管理好嫔妃。这对皇后来说就是大事,也是绝不容许犯的错误。 “想来病来如山倒,也是没法预料的事儿,”德妃娘娘言到。 “你说的在理,”皇后吩咐身边的容嬷嬷:“你待会结束后就领着严嬷嬷和齐嬷嬷去许德仪处。想必是许德仪进宫太久了,都忘了宫里的规矩了。传本宫的话,让许德仪好好跟着两位嬷嬷学学规矩,也好让她知道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奴婢遵旨,”容嬷嬷也是恨许德仪恨得牙痒痒,原她也只是个不得宠的,位份又不高,就是运气好,生了个皇子,但只要皇子没被记在淑妃名下,那就碍不着景仁宫什么事儿。但就这么个人昨晚竟做出那样没脸的事,惹了皇上不快,也在皇上面前打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容嬷嬷昨晚上就挑选了两个最是严苛的宫嬷嬷给许德仪准备着,保准让许德仪不死也要脱两层皮。 皇后气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毕竟皇后一直都不得皇宠,每月也就固定的初一、十五两日皇上会来,有时还不留宿。而许德仪的事更是让皇上对皇后添了几分不满,皇后怎能不气恨? 皇后吩咐完容嬷嬷,又温婉的对沈玉珺说道:“皇上说了,出了昨晚的事儿,委屈你了。” 沈玉珺忙起身福礼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有皇上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嫔妾就不委屈。” “知道你是个乖巧的,日后更要好好的伺候皇上,”皇后虽说心里不舒服,但脸面上还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是,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提点,”沈玉珺依旧低着头福身谢恩,丝毫没有表现出欣喜或是自得的表情。 “你回去坐着吧,”皇后点点头,又关心起倩贵姬:“你身子已经养了好些时日了,你的牌子从明儿起也是要挂上的,你也要做好准备。” 倩贵姬没想到皇后这次竟然会重拿轻放,忙起身福礼:“是,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倩贵姬想到沈玉珺,心里也有几分明白,皇后这是想要她和沈玉珺互相牵制。 倩贵姬心中讽刺到沈玉珺她也配和自己相提并论。不过不管怎样都是好的,现在她复牌了,回去得好好准备准备,争取一举重得皇上的宠爱。 沈玉珺也不是个单纯的人,当然知道皇后的用意,虽然有些不齿皇后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皇后还是有些手段的。 很快请安就结束了,沈玉珺也直接回了添禧楼。 “许德仪受了惩罚,你们都高兴到现在了,也该歇口气了,”沈玉珺看着外面说道:“今儿看着这天阴沉沉的,你们待会把屋子里的门窗都掩好了,别进了水汽。冷成这个样子,感觉要下雪似的。” “奴婢一早就查看过了,早就掩好了。”竹云笑着回话。 “知道你细心,”沈玉珺打趣道:“待会你和秋菊拿了银子到御膳房招呼声,晚上我们加菜,好好吃一顿。本小主允许你们给自己点道爱吃的。” “小主就知道笑话奴婢,”竹云红着小脸说:“那奴婢就点道清蒸口水鹅吧。” 竹云说完,大家就都笑了。 清竹轩里沐韵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变深的竹子,喃喃道:“添禧楼那位,皇上就这么厚待她。昨晚上,明眼人一看便知沈德容利用了皇上,可皇上还是歇在她那。皇上到底是有多喜欢她?” “小主,您别多想,皇上只是一时受迷惑罢了,”采诗规劝道:“皇上会知道您的好的,这宫里新进的小主里除了叶德容还有谁能越得过您去。” “是啊,这新人里除了叶德容还有谁的家世能比得过我呢?”沐韵芷有些自嘲道:“但那又能怎样呢?皇上不宠爱,再好的家世也只是个笑话罢了。”她没说的是,沈玉珺的沈家,二十多年前可不比镇国公府弱。但看皇上在新人进宫时给沈氏封的位份就知道,皇上还没忘了沈家。 而此时的萧良娣也在仰头看着自己栖身的靓寕居:“以往我只觉得靓寕居是多好多雅致,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座偏殿罢了。” “小主,小心隔墙有耳,”玲珑提醒道。 “不是自己的地方就是这样,连私下说句话都要这般小心翼翼。”萧良娣有些不忿的说道:“不是说添禧楼不祥吗?我怎么看着那是个好地儿呢。皇上隔三岔五的去个一次,那里面的主子可真是颇受皇恩。” 沈玉珺自信的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后转身带着竹雨离开内室,出了房间正面就碰上了钱洛惜和安欣。 今日的钱洛惜身着一身玫红色的束腰及地裙,很好的勾勒出凹凸玲珑的身段,微浓的妆容刻画的五官更为精致秀美;安欣则是一身银白色拖地裙,搭配着一根玫红色腰带,纤细的腰线便分明的呈现出来了。 “两位姐姐安好!” “妹妹也是。”钱洛惜和安欣俱回礼,钱洛惜二人心中微微惊讶,想不到沈玉珺今天打扮如此素雅,但看着确实挺舒服的。 “妹妹今天气色极好!”安欣打趣道。 “安姐姐见笑了。” 三人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就各自回了自己房间,食早膳。 辰时一刻,管事嬷嬷们就开始拿名册清点人员,让秀女们按顺序排好队,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去了锦绣宫的偏殿。 今日,留下的秀女都齐聚在这里等候殿选。 沈玉珺找了个放着菊花盆栽的角落待着,静静地听着周边的轻声细语,飘忽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殿中的女子。 80.第 80 章 此为防盗章  景帝不想承认自己刚刚失控了,无视她的哭求, 一边一边的要她。明知她初承恩露,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在沈玉珺身上, 景帝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销魂滋味。瞥见沈玉珺睫毛微颤, 景帝知道她在装睡。算了, 今晚是自己失控了, 那就多容她些吧。 “回去好好休息, 把身子养好了,下次朕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你就继续在这休息吧, 睡醒再回去, 朕会让人传话免了你明日的请安。” 景帝对“睡着”的沈玉珺说, 见其继续装睡便“哼”了一声, 随后起身唤了路公公进来伺候,等一切都打理妥当后,景帝就离开承恩殿了。 景帝离开后, 沈玉珺睁开双眼,眼睛水润水润的很是委屈,心中暗暗谴责, 真是禽兽,跟百八年没开荤似的,好在自己聪明最后装晕,不然肯定更惨。沈玉珺忍痛拥被坐了起来, 叫了竹雨竹云进来伺候。 两人见沈玉珺全身都是青紫, 都心疼得要死, 还在心底大逆不道的怪罪元景帝粗蛮,不懂怜香惜玉。 “小主,皇上允许您在这休息到早晨,您就抓紧时间休息会吧。”竹雨心疼的劝导。 “后宫三品以下的嫔妃是不能在承恩殿留宿的。即便是皇上恩赐,我也不能放肆,给人留下话柄。好了,我没事,赶快收拾下回去,辰时还要给皇后请安呢。”嫔妃第一次侍寝之后,按规矩都是要给去皇后请安的,之后就要等位份够了再去请安。 “皇上不是说免了您明日的请安吗?” 竹云忍不住敲了下竹雨的脑袋:“你笨啊,小主现在刚承宠,就不去给皇后请安,虽说有皇上的赐免,但也难免会被有心人说小主刚承宠就恃宠而娇。现在后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小主,你不知道啊,赶快的收拾好回去,小主也好早些歇息。” 沈玉珺终于在寅时一刻回到了添禧楼开始休息,将将眯了一会就到了卯时二刻了。沈玉珺起身后由宫女打点好后,就早早的去景仁宫请安了。 “娘娘,沈良媛来给娘娘请安了,”皇后宫里的魏公公回禀道。 “她倒是懂规矩!”皇后坐在妆奁前由容嬷嬷打点妆容:“先让她在殿里候着吧。” “诺” 很快宫里的妃嫔就都到齐了。 “妹妹昨儿才侍寝过,今儿倒是早,”叶婕妤娇笑嫣嫣地掩嘴说道:“妹妹看着娇俏,可比叶德容要健壮多了。” 叶德容在首次侍寝完后,就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向皇后请安。 沈玉珺知道今天请安不会平顺,心里早有准备以不动应万变:“多谢叶婕妤夸奖。”沈玉珺说完便退回去安静地站在一边。 叶婕妤见一拳打在棉花上,觉得忒没意思,也就打住话语了。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皇后就出来了。 “噢,沈良媛也来了?”皇后好似意外地说:“你昨儿刚刚侍寝过,身子想必还乏得很,皇上也打发宫人过来招呼了,说是免了你今儿的请安,没想到你就来了。” 沈玉珺忙起身再次向皇后请安:“嫔妾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起来吧,沈良媛太拘谨了!”皇后眉角微扬的说。听话就好,懂规矩总比那起子没规矩的好些。 沈玉珺起身道:“纵是皇上、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嫔妾也不能太放肆,能向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的福气。” “知道你懂规矩,快坐下吧。”皇后微笑很是满意沈玉珺的作法:“周嫔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身子已经大好。”周凝语前些日子不慎着凉很是折腾了一番:“嫔妾今个特地过来请安,也感谢娘娘赏赐的上好的药,嫔妾才能好得这般快。” “好了就好,”皇后目光像似无意间扫过一众妃嫔笑说道:“大家都是姐妹,要保重好身子,才能服侍好皇上,为皇上延绵子嗣。”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妃们都站起身来福礼。 “恩,你们知道就好,都起身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就都散了。 沈玉珺带着竹云和秋菊回到添禧楼,刚刚进入内间,沈玉珺就支撑不住地软倒在榻上。 “小主您没事吧?”竹雨忙上前服侍沈玉珺:“奴婢服侍您休息下吧?” 沈玉珺摆手阻止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待会还有些事,你先去准备些吃食,我进了想必会好点。” 沈玉珺想着不管自己昨晚是否得了皇上的眼,今儿总都会有圣旨过来的。 竹雨虽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终究是明白事的:“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很快,竹云和冬梅就领来了朝食,服侍沈玉珺用了些。 吃完朝食后,沈玉珺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实在是疲倦得很,心中不免对景帝的不知节制有些怨言,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第一步走的还不错,日后在这宫里也会松快些。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路公公就带着旨意来到添禧楼。 沈玉珺领着添禧楼的所有宫人跪迎圣旨。 “沈氏玉珺,端庄舒慧,净灵温婉,深得朕心,特晋为从五品婉仪。钦此!” “嫔妾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玉珺叩谢完,便在竹雨的搀扶下起身了。 路公公上前对沈玉珺行礼说道:“恭喜沈婉仪小主,皇上还赐香云纱一匹,素锦一匹,景泰蓝手镯一对,玉如意一柄,珍珠一斛,金步摇一对……仅供小主赏玩。” 沈玉珺虽说是后妃,但要想在这后宫活得顺便点,对皇上身边的人,总是要礼让一些的。说句见笑的话,这些御前的人陪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可比她们这些后妃要多得多。这历朝历代的君主身边可不仅仅只有枕边风,能上眼药的人多了去了。 “多谢公公!”,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来宣旨的宫人。 路公公也不推让,直接接了赏赐,再次向沈玉珺行礼道:“奴才要回去复旨就先告退了。” “那公公慢走,小邓子替我送送路公公。”沈玉珺招来大太监吩咐道。 “诺”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竹雨领着添禧楼的宫人们向沈玉珺叩拜。 “起来吧,今儿都有赏,待会你们就到竹云那去领赏。”沈玉珺一向不是个小气的,也很懂得御人之道:“如今宫里的情形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行事,想必也不需我再多说什么,你们都看着办吧。” “奴婢(奴才)谨遵小主教导,定当谨言慎行。” “明白就好,”沈玉珺满意底面人的表现:“下去吧。” “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用不着,秋菊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收到库房里面去吧。”沈玉珺看着这些实实在在的赏赐,瞬间觉得身子也不疼了,精神头也好了,像昨晚那样的事还可以多来几次。 “小主,这会不会太打眼?”竹雨虽然欣喜于自家主子的晋升,但也很是担心,毕竟一下子升了两个位份,这除了周嫔之外,小主也算是一个了。 “打眼又能怎样?”沈玉珺坐在榻上低垂着眼睛说:“宫里的女人争得不就是这个吗?” 后宫的妃嫔争宠不就是为了提高位份吗?没有相当的位份,在后宫之中也只是为人鱼肉;没有相当的位份,就连生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现在宫里的皇子公主哪个是养在生母膝下的,还不都是因为他们生母位份太低了。 沈玉珺并不担心自己目前的状况,因为皇上昨晚的话已经摆在那了,她知道皇上之后几天是不会再招她侍寝的。 沈玉珺见竹雨还是有些担心,就点到:“你放心,你家小主现在还不到打眼的时候,后面不是还有人吗?” 竹雨也不是笨的,一点就通,知道自家主子有打算,心里也就松快很多了。 “小主,冯贵人和钱常在来了,”冬梅进来回报道。 “请进来,”沈玉珺也整理妆容起身去了厅里。 “恭喜沈姐姐,贺喜沈姐姐了!”冯嫣然和钱洛惜首先向沈玉珺屈身福礼道。今日也不似前些日子那样敷衍了,这是有求于她。 “两位妹妹快快起身,”沈玉珺上前拉起她们两位笑说:“两位妹妹也忒多礼了!”做戏还是会的。 “这是应该的,姐姐宽厚,我们也不能失了规矩。”钱洛惜看似很真诚地说。 沈玉珺心里冷笑着,也感觉到位份这东西真是好,昨儿还傲气得很,今天就不得不低头了:“两位妹妹真是折煞我了,快请坐,竹雨上茶。” 沈玉珺带着冯嫣然和钱洛惜到桌旁坐下。 钱洛惜率先开口:“还是第一次来姐姐的添禧楼,这里真的好雅致呀!姐姐,今儿妹妹和冯姐姐是来给姐姐道贺的,恭喜姐姐晋升婉仪。妹妹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带来了一瓶香露。” 钱洛惜从吉祥呈上的漆木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瓶,揭开瓶塞,屋内瞬间充满玫瑰花香:“这是今年香满阁刚出的香露,妹妹得了一瓶,现送于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果然是香得很,妹妹自谦了,京城谁不知香满阁的香露紧俏极了,更何况还是这玫瑰香露。”沈玉珺不喜香露除了身边的人,外人并不知道。 “姐姐喜欢就好,”钱洛惜很是高兴的样子。 “钱妹妹送了这么稀罕的东西,我都不好意思把我的贺礼拿出来了。”冯嫣然状似不满地说:“我还在闺中时偶然得了一块紫水晶,虽不值什么钱,但沈姐姐皮肤白皙,想必配着刚刚好,还望沈姐姐莫要嫌弃。” 冯嫣然说完,便示意席芸把东西呈上。 “妹妹说笑了,紫水晶很是罕见,今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沈玉珺自谦了,紫水晶虽没有紫玉值钱,但通透得很,虽然少见,不过她家母亲就有一套紫水晶头面,以前还说要给她做嫁妆:“真是让两位妹妹破费了,姐姐我真是受之有愧。” “沈姐姐万不可以这样说,我们都是姐妹,日后还需姐姐多多照顾,”钱洛惜忙接话:“再说这些东西现在送于姐姐也算是没有埋没了。” “是呢,现在宫中谁不知姐姐得了皇上的欢喜。姐姐能喜欢我们姐妹送的东西也是我们的福气。”冯嫣然到底没有钱洛惜的心眼,这么会就直白地说出来意了。 “两位妹妹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了,皇上的心意岂是我等能猜测的,还请两位妹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以免让人笑话。”沈玉珺原本还想再应付下去,可听冯嫣然这样说就有些不得意了。 这时马车又开始往前行了,不一会便入了皇宫,沈哲臣兄弟就都被留在了宫外。 “大哥,宫里规矩大,妹妹会不会受欺负?”沈哲旭骑马走到大哥身边,皱眉担心的问道:“早上到现在,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沈哲臣耳边回响着妹妹平静柔和的声音,扭头回到:“不会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在内宫门前各家秀女都下了马车,坐上轿子,又走了一段路,来到锦绣宫。 “姑娘,锦绣宫到了,请下轿吧。” 沈玉珺闻言下轿后,便示意竹雨打赏抬轿的太监,后随接引的宫女进入锦绣宫。 沈家自被夺爵之后,沈家女眷进入宫廷的机会就极其稀少了。她是出生在家里没落之后,宫里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锦绣宫很大很巍峨。也是,这是皇宫,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岂有不壮阔之理! 进入皇宫后,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富贵高雅的景色景致,沈玉珺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眼,但还是很快就回神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可在这时露了相? 一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殿的秀女,华衣鬓香,珠摇玉翠,好不艳丽!瞬间沈玉珺就迎来了各方探寻的目光,有相熟的便上前来招呼了。 “沈妹妹,你来了,姐姐我都盼着你呢。”礼部左侍郎家的嫡女,也是二婶钱氏娘家的女儿钱洛惜上前拉着沈玉珺的手:“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钱姐姐过誉了,只是家里压着学了些规矩,以免我贻笑大方。”做戏嘛,谁不会?沈玉珺对答得仪,小心应付着。沈家因为家教,家里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的,从未生出什么口角来。但在外沈玉珺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妹妹近来可还好?”钱洛惜拉着沈玉珺上下打量着:“看这气色就知道好得很。连姐姐我都羡慕了。” “钱姐姐打趣我了不是,要论姿容小妹哪比得上钱姐姐?” 大禹皇朝的选秀一共分为初选、采选和殿选。 初选是由内宫总管太监、太后的管事嬷嬷以及太医院把关的,后宫妃嫔不得插手;采选是由皇后、四妃出面选定德行兼备、才貌双全的秀女,以供殿选;最后殿选是由皇上、太后和皇后共同选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事的公公便来了,初选也正式开始。 因沈大老爷位居五品户部员外郎,所以沈玉珺排在靠后的位置。等队列排好之后,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点名,五人一组进入偏殿检查。 沈玉珺巧合的与钱洛惜一组,也是,身份上差不了多少。 很快便轮到沈玉珺这一组了,一行人跟着宫女进入了偏殿。打一入内,就看到用屏风隔开了的五个小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嬷嬷的影子。 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和总管太监坐在五个屏风的前面监察,以杜绝暗中操纵的可能。 一个小太监拿着名册上前再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便让她们按顺序进入小间。 一进入隔间,里面的嬷嬷便命令脱衣。沈玉珺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依然听命行事,将衣衫褪尽,玲珑有致的娇躯立刻呈现在嬷嬷面前。 检查的嬷嬷面无表情又很是严格的从头到脚开始检查。嬷嬷满意于沈玉珺发育良好的体态、白皙粉嫩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干净淡雅的妆容。 嬷嬷见沈玉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点而黛的小山眉、清澈宁静的桃花眼、挺而微翘的玲珑鼻、小巧透粉的樱桃嘴,虽说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美艳,反而透着干净,加上多年养成的气质,就更加耐看了。 后宫中不缺美人,但像沈玉珺这样气质宁和的女子却很少。经过一番检查,嬷嬷确定沈玉珺身子清白,便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开始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些什么。检查嬷嬷心里想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感觉闻到一股香味,闻着像是果香,很是舒服,但细闻又没什么。 完事后便带着她出了隔间,来到把关的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其是否健康。把脉完之后,太医在刚才嬷嬷拿的宣纸上继续写什么,最后由管事嬷嬷和太监总管确认后,管事嬷嬷才开口告知结果:“初选通过。” 管事嬷嬷语毕,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过来带她从另外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竹雨。 这时钱洛惜一脸喜色的也出来了,见沈玉珺也在,便过来福礼道:“沈妹妹,恭喜了!” 沈玉珺回礼:“钱姐姐,同喜!” 说完便有宫女过来带领她们离去,竹雨和钱洛惜的丫鬟如意则退后一步跟着伺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还不能离宫,都被安排在锦绣宫东西两边侧殿居住,那里有两排厢房,两人一间。和沈玉珺一间的是蕲州知府之女柳慧。 柳慧眉目如画,身量纤纤,不知是否是习惯时常微微皱眉,更加给人羸弱楚楚之感,惹人怜惜。 进屋之后,带路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了。 沈玉珺和柳慧相互见礼之后,便坐在桌旁休息了。竹雨和柳慧的丫鬟白梅开始收拾屋子了。屋子收拾好后,竹雨就开始整理来时带来的包袱。这宫里规矩森严,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进宫时还要搜检包袱,以免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宫中。 申时,竹雨随着宫女出去接了水,回来便向沈玉珺低声回禀到:“奴婢刚刚去接水时,遇见几个宫人,听说因为今年秀女众多,检查尤为严格,单单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第一天的初选结束,果如竹雨听说的那样,刷了大半。 经过一天的休息,通过初选的秀女们基本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三月十日卯时二刻,住在锦绣宫的秀女们就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了,还要准备好今天要表演的才艺。 沈玉珺和柳慧也是早早就起床了,今天沈玉珺准备表演的才艺是用竹笛吹奏《流年》。这管竹笛是她七岁时,父亲送她的礼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却是她父亲亲手所制,对她来说自然是珍贵异常。至于为什么要吹奏《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她往日常常吹奏的,熟练的。 辰时,锦绣宫西侧殿就迎来了四位管事嬷嬷。秀女们也开始按照管事嬷嬷的吩咐开始排队。 一刻钟后,队伍排好了。管事嬷嬷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朝锦绣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锦绣宫正殿前的小花园便停下来了。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秀女,想来是住在东侧殿的。 锦绣宫东侧殿住着的基本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秀女。一时间小花园也热闹起来了,相熟的秀女都相互见礼打招呼,不相熟的也经人引荐认识。 81.第 81 章 此为防盗章  “什么意思?” 玲珑也不拐弯抹角的, 就直截了当的说:“奴婢眼瞧着这宫里的女人,还是要有个傍身的才好。小主您瞧许德仪就知道了, 昨晚上惹了皇上、皇后生了那么大的气, 但您看她被罚得重吗?连个位份都没降, 就只是学规矩而已。” “你的意思是……”萧良娣听明白了玲珑的话意, 但摇了摇头:“子嗣是肯定要有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位份低,生了也只是替别人生。” “小主说的是,但还是要早些做准备。只要小主位份到了四品,应该就可以生了。要是一朝得了个皇子,那以后就都有依靠了。”本朝祖制后宫嫔妃三品以上, 才有资格抚养子嗣。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翻看着敬事房送来的记档, 心情是跌到了谷底。 “路公公给添禧楼送赏赐过去了, ”容嬷嬷回禀皇后。 “皇上那都送了, 本宫作为皇上的妻子, 自然要夫唱妇随, 你也让人挑些礼送去吧, ”皇后想了想:“本宫记得添禧楼后面有一小片梅林,那就应应景吧, 把去年北疆进贡上来的烙梅香连同那个金珐琅九桃小薰炉一同送过去。” 容嬷嬷闻言一顿, 后脸上笑意延伸至嘴角:“还是娘娘想得周到, 那沈德容瞧着就是个精致人, 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送得正是恰到好处。” “她这么受皇上宠爱, 本宫自然要厚待她几分。”皇后虽这么说着但脸上却充满了冷意。 “皇后娘娘贤德,”容嬷嬷道。 京城的天气真是诡异多变。自入秋以来,这雨就细细绵绵的,没怎么断过。没想到刚入了十月,天才开晴了半个月,就迎来了一场大雪。一早起来,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沈玉珺好一阵惊喜。她自小就喜欢雪天,虽稍稍有些怕冷,但也不影响心情。 “小主,园里的红梅开了,真是太好看了,”竹云高兴地跑进屋子里找剪刀:“奴婢去剪几枝回来,给屋里润润色,增加些梅香。” “嗯,这主意不错,”沈玉珺附和道。 “小主,热牛奶来了,”竹雨端着盘盏走进里屋:“没想到今年会在十月二十来了这么场大雪,真是个好兆头!” “是啊,前几天就有些阴冷了,”冬梅帮沈玉珺打点着妆容。 “小主,”秋菊匆匆走入内室福礼道:“小主,小邓子刚刚来报了消息,钱常在昨晚截了冯贵人的胡。” “什么?”沈玉珺有些吃惊,但想想这是皇宫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他从哪得来的消息?” “小邓子的哥哥在敬事房当差,”秋菊补充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沈玉珺想着事情的经过原由,要说景帝可不是个随便的,当然随便起来不是人。 “小邓子从他哥哥那得来的消息说是皇上昨晚政务太多,忙得就有些晚了。但因为先前已经翻了冯贵人的牌子,皇上忙完还是去了承恩殿,只是不想在经过桃园的时候遇到钱常在,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冯贵人就被送回去了,侍寝的就变成了钱常在了,”秋菊回到。 “钱洛惜果然有意思,”沈玉珺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谁的宠不好抢,抢自己好姐妹的。” “是啊,不过冯贵人也不是个好惹的,想必接下来几日要热闹了,”秋菊讽刺道:“这份十多年的情谊大概是要被折腾没了。” 沈玉珺一方面觉得好笑,另一方面又有些同情冯嫣然和钱洛惜。依沈玉珺对景帝的了解,如果昨晚碰到的不是钱洛惜,想必侍寝的还是冯嫣然,后来换了钱洛惜,这大概也无关性趣吧,主要还是因为钱洛惜是冯嫣然的闺蜜。 沈玉珺在心里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要识时务,要顺着景帝,不能惹恼他,否则后果还真是不怎么美好,估计连想都想不到。 此时的钱洛惜在吉祥如意的服侍下已经起身了。 “小主今天看起来脸色红润多了,”吉祥赞美道。 “当然了,今儿是小主的大喜日子,小主可要打扮的隆重些,”如意说道。 “小主今儿您要给皇后请安,还是打扮的庄重些好,”吉祥想到自家小主承宠来得不太敞亮,还是不免劝了一句。 “吉祥说的对,还是低调些好,我才刚刚承宠还是不要太招眼。”钱洛惜知道昨晚的手段有些不太光明,但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个是坦荡的呢,坦荡的不是老死在后宫,就是早早的入了黄泉。她已经等得太久了,她不想再等了。 而昨晚被轿子送回的冯嫣然在得知是钱洛惜抢了她承宠的机会,就摔了她最喜欢的陶然花樽,一时气得差点岔了气。 “小主,您要保重身子呀,您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巧绢帮冯嫣然顺着气:“您千万不要伤了自己,便宜了别人。” 冯嫣然顺过气来痛哭了一会,说道:“我和她是自小的情分,她竟这样对我。她抢谁的宠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枪我的?” 冯嫣然气愤得连连拍着床铺:“原我还想着等我得了宠,再帮她一把,没想到……”冯嫣然想到这就更伤心了用被子捂着嘴哭着,嘴里还喃道:“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小主,您先别哭,”冯嫣然的陪嫁大宫女席芸上前劝到:“您现在要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冯嫣然伤心难耐道:“昨天的机会还是宫外的父母亲走通了淑妃娘娘的路子才争取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都便宜了贱人。” “小主您这可就说错了,”席芸原是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很是有些手段:“昨天皇上翻的是您的牌子,即使您没侍寝,但也是过了明路的。她钱洛惜也只是使了卑贱手段抢了机会,这可名不正言不顺。” 冯嫣然还有些哽咽:“是啊,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忍着吗?” “奴婢就知道小主是个聪慧的,”席芸很高兴冯嫣然能够听得进去她的话:“现在小主只需事事忍着就好,还要闭门不出,当然有人来了,也要强颜欢笑。这样小主就能赢得其他人的同情,选择站在您这一边。那她钱洛惜即使承了宠,日子也不会好过。而且皇上见您懂事,说不定还会多眷顾您几分。” 冯嫣然觉得席芸说的很对:“是的,我现在不能闹,一闹就是打了皇上的脸。你说得很对,我现在只需忍着装可怜就好,”冯嫣然想通后,拉着席芸的手说:“席芸,你不愧是祖母身边出来的。” “对了,小主还是给宫外送句话吧,”席芸想到钱洛惜就觉得堵心,她家主子进宫都半年了,还没承宠,这眼看着就要凉了,好不容易得了次机会,竟还被自己发小给截了道,这不是要命吗?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给家里送句话,”冯嫣然双眼冒着冷光:“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好心了,才让钱洛惜那个贱人这般肆无忌惮的抢我的恩宠。” “小主也只是太单纯被她蒙蔽了而已,”巧绢说道:“您看沈德容还是跟她沾亲带故的,进了宫之后沈德容又何曾搭理过她?小主就当得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 “小主,巧绢说的是,这次的教训够了,以后就不要太轻信人了。好在这次只是被抢了恩宠,要是伤及性命那可真是说什么都迟了,”席芸说道。 “我记住教训了,钱洛惜那贱人,我是不会放过她的,你们且等着瞧吧,”冯嫣然现在是恨透钱洛惜了。 “小主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会吧,不管昨晚侍没侍寝,小主都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才不失了礼数,”席芸提醒到。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冯嫣然不傻,当然要好好利用这次的事为自己多谋些好处。 这天的景仁宫请安是注定不会无声无息的。 大堂内,沈家众人包括沈霖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氏玉珺,端庄舒慧,温婉宁柔,特封为从六品良媛,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了旨。 众人起身后,沈大爷沈哲臣赶紧给传旨的公公塞银子。公公也不推辞,收好后婉拒沈家的挽留,就回宫复旨了。 沈玉珺没想到她能得个从六品的位份。要知道大禹后宫嫔妃除了从潜邸进宫的哪个都是要从低位慢慢往上爬的。 她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感觉轻松很多。宫里是有规制的,六品以上的嫔妃进宫是可以带两个丫鬟的,六品以下只可以带一个。刚刚入宫,一切都很是陌生的,身边如果再没个忠心的人,那可真是寸步难行。现在倒是意外之喜了,之前她还在犹豫竹云竹雨带哪个进宫,现在可好了。 沈家众人也很高兴,从六品已经很不错了,后宫嫔妃家势再盛也都是从低末位慢慢升上去的。位份高点,总是会好过些。 未时竹云从第二楼买了糕点回到秀诗楼,进入内室。见室内只有小姐和竹雨便说了听到的消息:“这届秀女,封位最高的是被封为婉容的叶裳玫,”竹云喝了口水继续道,“还有姬位沐韵芷;嫔位朱琪;良媛就您小主,良娣鲁云隐、姚若彤;容华周凝语、窦明珠;美人萧蕊妮、冯嫣然;常在柳慧、钱洛惜,其他都在八品以下。” “还好,最高的是从五品的婉容。”沈玉珺听完竹云的讲述就只说了一句话,继续看书了。 过后几天,沈玉珺带着竹云竹雨跟着内务府派下的嬷嬷学习宫规。竹雨竹云是九岁那年沈玉珺向父亲求来的。她们都是孤儿,被沈家收养培养,以后作为暗子的。竹云心思整密,还会拳脚功夫,竹雨懂得医理,擅长膳食。有她们两个陪着,她也多了几分底气。 三月二十五日,这也是沈玉珺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夜了,所以沈家特地办的热闹些,连沈玉珺的叔祖一家也过来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上,沈家齐聚宁寿堂,就连沈霖也来了,到底是嫡亲的孙女。这一入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珺姐儿,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缺的?”老夫人握着沈玉珺的手,含泪问着。一旁的女眷也都拿帕子擦拭眼角。坐在老夫人下手的戚氏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娘亲,每年的正月初三,您都可以和祖母一起进宫看我,您可要高高兴兴地送我出门子呀。”这下连老夫人也忍不住哭了。出门子,终究是家里对不住她。 “都不要哭得,小主明天就要入宫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些。”沈霖阻止到,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他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愧对沈家的子子孙孙。 叙话完后,老夫人叫了沈玉珺去了寝室,把一本小册子给了她,交代到:“这是沈家在宫中的人脉,你祖父让我交给你,你千万保管好。” 沈玉珺知道作为曾经的世家,在宫中肯定有自家的人脉,但没想到祖父会把它交给自己:“祖父祖母放心,珺儿不到非常时期,绝不会轻易动用这些。”有这些关系在,保命也会容易些,她也不做推辞。 沈老夫人抬手轻抚着沈玉珺的黑发轻言:“好,祖母知道你稳重,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一切要多加小心,万万要保全自身。宫外我和你父亲也会约束家人谨言慎行,必不会给你招惹麻烦。” 沈玉珺跪到老夫人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孙女以后不能再在祖父祖母膝下尽孝了,万望祖父祖母多多保重!” “快起来……快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祖母也早些休息。” 沈玉珺回到秀诗楼,就见母亲坐在正屋。 戚氏双眼还红肿着:“回来啦,你们都退下吧,苏妈妈你守着门。” “是” “娘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沈玉珺坐到娘亲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左臂。 戚氏握上女儿的手,捏了捏,柔柔软软的,又忍不住有些哽咽:“进宫后,不管得不得宠,你都要以自己为主,你父母哥哥都只希望你平安享乐。” 戚氏拿出娘家的信物:“这是你外祖母和舅舅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给你的,戚家曾经有恩于太医院成老太医,你拿着戚家的信物,成老太医自会助你的,你要小心收好。” 沈玉珺接过代表戚家的竹纹玉佩:“娘亲,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女儿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父亲,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一夜,戚氏没有回桐知堂,她想陪女儿再多待一晚。晚上戚氏想了很多,也讲了很多。告知沈玉珺许多内宅后院的污杂事。 同样也稍稍提及了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还有在床笫之间如何取悦男人。这些虽羞于口齿,但为了女儿日后,她还是勉勉强强地说了。男人就是那么回事儿,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天刚刚露白,沈玉珺就坐着内务府的轿子,在沈家众人的相送下,离开了沈家。戚氏见疼入心肺的爱女离家,强忍着泪水,由大儿媳梁氏搀扶着目送轿子离去。 辰时三刻,沈玉珺的轿子就到了皇宫的东侧门。沈玉珺下了轿,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赐住的添禧楼。 添禧楼位置不错,景致也是极好的!两层的小楼,不大,倒显得很是古朴大方,但细看小节之处,又处处透着精致。小楼前后都带着个小园子,前院里的几棵桃树,花都开了,花色正好,来日到了夏天,说不定还有桃子吃。后院的几株梅树长势也不错,冬日里也是一处好景致。 据引路的太监说,这添禧楼位置离皇上的乾清宫和皇后的景仁宫都不远。沈玉珺倒是心里有些打鼓了,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好的景致,怎么就轮到她了?她在宫里可没什么要紧的人能替她打点。 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领路的太监后,就进入殿内。 沈玉珺坐在主位上,接受宫女太监的跪拜后,又大致了解了宫里的情况。内务府指派来服侍她的有两个大宫女:秋菊、冬梅,两个大太监:小席子、小邓子,其余还有三个小宫女、三个小太监,外加一个粗使嬷嬷。这倒是符合她现在的位份。 “在我在里服侍的,是不是聪明伶俐不重要,但一定要忠心。当然你们对我忠心,我自然也会护着你们。你们都是在宫里伺候的,应该知道自己个该怎么行事?”沈玉珺很直白地告诫。 “奴婢(奴才)们,定当忠心耿耿。” “赏吧” 竹云闻言便拿了银子打赏众人。 众人见主子大方端和,不像是个刻薄的,也自觉幸运,喜笑颜开地收起赏赐退下干自己的活去了。 竹雨见众人都退出去了,转身小声说道:“小主,您要不要先休息会?一会等新人都入宫了,肯定有好些事要做的。”在进宫之前,沈玉珺就让她们改口称其为小主。宫规森严,即使是小细节,也是不能疏忽的。 “是要休息一会,你们先服侍我梳洗下。”沈玉珺很满意竹雨的细心,她现在是有些疲累,这些日子要离家,到底是不舍得很。刚进宫还是要打起精神来的,不然后面的事情怎么能有精力应对。她进宫早,趁着这会子有空,还是先养养精神。 一个时辰的功夫,竹雨就进内室回报说是内务府的公公给她送来些日常用具,请沈玉珺过去清点。 沈玉珺送走了内务府的人,也没再回内室休息了。坐在榻上,听着秋菊打听来的消息。 “奴婢打听到叶婉容和朱嫔是住在离咱们添禧楼不远的长安宫,长安宫目前还没有主位,沐姬是和小主一样,单住在清竹轩,两位良娣是住在云影宫,周容华和萧美人住在延喜宫,这两宫都没有主位。窦容华住在淑妃娘娘的玉芙宫,钱常在被分到了德妃娘娘的重华宫,柳常在是孙贵嫔的缀霞宫,冯贵人在陆昭仪的流云宫,其余都被分到丽妃的翠微宫。”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沈玉珺盯着秋菊,看着她的表情。 秋菊是第一次被指到后妃身边当差的,但也是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会跟沈良媛连在一起了,即使沈良媛日后暴毙或被贬,她也是一样没什么活路的。既然如此,那就尽心效忠保全主子,现在首要任务是让主子认同自己。 秋菊立刻双膝跪地:“奴婢自幼在宫中服侍,对宫里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且奴婢在服侍小主之前,一直在御膳房里切菜。奴婢自知愚钝,能来伺候小主已是上天恩赐,奴婢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说完就大力磕下头去了。 沈玉珺顿了一会:“你起来吧,你是个明白的。你放心,只要你忠心,我定不会亏待于你的。” 秋菊听了,知道小主暂时是认同她了,以后的话还要看自己的表现,忙高兴道:“谢小主……谢小主。”秋菊擦了眼角的泪,犹豫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新进宫的妃嫔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沈玉珺知道她底下有话要说,便示意竹雨去守门:“你想说什么?” “奴婢不敢,”四人闻言皆惶恐的双膝跪地以表忠心。 “你们都起来吧,”沈玉珺抬手让她们起来:“我这也是先小人后君子,以防万一。” “小主,您可不要吓奴婢,”竹云可怜兮兮地说:“奴婢早就打算好了,奴婢要一直服侍您,再过个几十年,当个威风的宫嬷嬷,到哪都没人敢看低了去。” 沈玉珺听到竹云的志向有些愣神,后就觉得竹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见着厉害的人,志向就会跟着变一次。沈玉珺笑着摇摇头。 竹雨就打趣道:“我怎么记得有人去年的志向还是做一名仗剑江湖的侠女呢?” 82.第 82 章 此为防盗章  “嗯, 那就好, ”老夫人很是放心戚氏做事。 就在这时, 大爷沈哲臣快步进入宁寿堂:“孙儿给祖母请安,给母亲, 二婶请安!” “哎,臣哥儿你怎么这会回来了,”老夫人有些皱眉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父亲让孙儿回来禀报的, ”沈哲臣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宫里的沈德容今早上皇上还赐了封号——熙,父亲的意思是祖母和母亲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没什么事,孙儿衙门里还有事,须得赶快赶回去。” “对对对, 你赶快回去, 不能给人有话说,家里有我和你母亲在,你们尽管放心,”老夫人先是一愣后又高兴非常, 但心里还是很清明的。 “是, 那孙儿就先走了, ”说完, 沈哲臣就快步离开了。 “好……好啊……, ”老夫人想着沈玉珺的样子,心中很是欣慰:“老大家的, 熙德容主子是个好的。”这位份上去了还好, 最重要是这个封号, 可见珺姐儿是入了皇上的眼。 “媳妇(孙媳)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二夫人领头福礼贺道。 “母亲,您看是不是敲打下底面人?”戚氏很是激动,女儿位份越高,惊险虽会多些,但日子也会好过些。至少位份高了,在那宫里就不会被随随便便的糟践。 老夫人闻言笑意一收,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你说得对,我们不但要约束下人,连家里的主子们也要告知厉害,万不能给熙德容主子抹黑。不能帮上什么忙,但也决不可以给贵主儿拖后腿。”老夫人很有一种肃杀的气势,倒是有当年齐阳侯府当家主母的气势。 沈家这会的高兴不必再多说了,宫里的沈玉珺下午也红着脸送走了路公公。 景帝今晚留宿添禧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毕竟今天是沈玉珺的生辰又是及笄。 沈玉珺今晚也不矜持了,洗漱完之后,就让冬梅取来之前用白梅蝉翼纱做的对襟拖地罗仙裙。穿上后,沈玉珺就披了件披风坐床上等皇上来。 景帝今天虽说政事不少,但还是在亥时一刻来了添禧楼。景帝进入添禧楼后,就感觉奇怪,怎么宫人们来外面接驾了,沈玉珺却不在? 他摆摆手就进入屋里了,没人?景帝挥退身边的宫人,径自入了内屋。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景帝见沈玉珺身穿白色曳地裙,因为是蝉翼纱所制,所以更显得轻薄透明,对襟之处正好显现出性感的锁骨。 景帝眯起那双迷人的凤眼,微挑嘴角:“爱妃这是准备勾引朕吗?那你可要努力了。” 沈玉珺就知道这活儿不适合自己:“嫔妾只是想回报皇上对嫔妾的好。”她红着脸说道:“皇上如果不喜欢,嫔妾现在就去换掉。” 景帝笑着拦腰抱起沈玉珺把她丢回到床上,后覆上沈玉珺的身子。景帝见到床上的两个抱枕笑道:“很好,朕甚喜。” 沈玉珺此时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但依然记得今晚她要主动服侍好皇上。想到这她就主动伸出雪白的玉臂勾上景帝的脖颈,抬首送上自己香唇,笨拙地亲吻景帝。 景帝先是有些许愣神,但很快缠上沈玉珺的小舌,和她共舞…… 景帝一直缠着沈玉珺,唤着“好猫儿……”,想要让沈玉珺叫一声。沈玉珺终是抵不住景帝的痴缠,别扭的出了声:“喵……”声音带着情动,娇软怜人。 景帝闻言,瞬间愣住了,也不动了,过了几息才再出声,声音有些沙哑:“再叫一声!” 沈玉珺有些恼羞,就不快意了,把头侧埋入锦被:“喵喵喵……” “哈哈哈……”景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能说他原要听的不是这个吗?不过这好像真的愉悦到他了。 路公公站在墙角,听着景帝张狂快意的笑,嘴角不协调地抽搐了几下,皇上是痛快了,可怜了他的银子。他只能无语望青天了,不,是黑天!路公公表示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丑时,景帝抱着昏睡的沈玉珺出了浴桶来到床边,把沈玉珺放在床上,景帝抱怨道:“还说要长力气,还不是一样。”说完,景帝也上床睡下。 不一会,景帝就感觉身边有一坨物体慢慢地挪近他。景帝一把就捞了过来,抱在怀里安睡了。 第二日沈玉珺醒来,景帝已经不在身边了,身边的位置已经有些冷了。沈玉珺赶忙坐起身来,瞬间倒吸一口气,心中暗恼景帝不懂节制。 “竹雨,什么时辰了?”沈玉珺问道。 “快卯正了,”竹雨从外面进来:“皇上说今免了小主的请安,让奴婢们不许打搅小主休息。” “好了,我也睡醒了,”沈玉珺下床:“快服侍我更衣洗漱吧,我还要去请安,不然就晚了。” “是”竹雨依言上前服侍沈玉珺穿衣。 屋外也端进来热水,沈玉珺快速打理好自己,喝了一杯牛乳就带着竹雨冬梅赶去景仁宫了。 沈玉珺到景仁宫已经有些晚了,但好在皇后还没来。 沈玉珺先是给各位高位妃嫔请安,后才来到她的位置。因为有了封号,所以今日她的位置也有所前置,刚好在叶德容的左手边。 沈玉珺先是跟叶德容互相福礼,后才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很快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进入正殿,传了皇后懿旨:“因皇后娘娘身体有恙,今日的请安就到此免了。还请各位小主见谅!” 容嬷嬷这话一说,后妃们纷纷表示无碍,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但各位心里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就是啊,要说姐姐封了良媛还差不多,她,我就是有些不服了。” 冯嫣然闻言虽说心里也有些不甘,但到底嘴上没怎么多说,只是娇俏又适当地皱起额头:“妹妹以后还是要好好按宫规行事的。” 钱洛惜轻轻拉扯冯嫣然衣袖,脸上笑容明媚地说:“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二人又一起聊了些宫里的日常琐事,冯嫣然带着钱洛惜来到流云宫西侧殿她的居所。冯嫣然率先说道:“今日你可瞧见了?” “姐姐说的是……”钱洛惜这时开始装糊涂了。 “还能是什么?叶婉容也就罢了,毕竟有太后和承恩侯府在撑着,但她萧蕊妮算什么东西,长的一副妖精样。” “姐姐慎言,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钱洛惜小声劝道:“姐姐要是看不过,且看日后便罢,顾忌她的人可多着呢。明日新人就要开始侍寝了,姐姐可要好好准备,争取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钱洛惜有些坏笑地说。 冯嫣然瞬间脸红的娇嗔道:“好你个妮子,竟然敢打趣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起来……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后,进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红枣粥,就入了内室休息了,脑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不禁挑起嘴角轻笑:“果然,能进后宫的都不是简单的,明日可就要热闹了。” 第二日申时,去御膳房拿下午茶的秋菊回来后,小心地瞅着沈玉珺回报:“皇上翻了叶婉容的牌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放下手中的《大禹四方志》,接过竹雨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就开始就着牛乳茶吃着秋菊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豌豆黄:“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秋菊很庆幸自家主子看得清,不争这一时之气。 此时,住在延禧宫东侧殿的萧蕊妮听了小太监的回话,摆手让他下去后,很是平静。 “小主,您别担心,皇上只是顾着太后罢了。”大宫女翡翠小心翼翼的点到,就怕小主发火。自家小主这长相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是惹眼的,这靓寕居里眼睛太多,可不能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知道,我没担心,只是看不得叶裳玫狂妄的样子,先由她高兴几天吧,我眼瞧着,这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她这般行事,吃亏是迟早的。”萧蕊妮冷笑到。 清竹轩里,沐韵芷听完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诗歌,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正对窗边的一大片竹林不言不语。 “小主,您这么好,皇上会眷顾您的,您就不要多想了。”彩云大着胆子劝慰道,自家小主自第一次在国公府见过皇上后,就情陷其中。三年前选秀取消后,毅然决然地拒绝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执意再等三年,好在现在心想事成,没白耽搁年华。 沐韵芷自嘲道:“我没事,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心里也只不过是奢念罢了。既然当初我执意选了这条路,那现在我就不会退缩。”‘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这一心人,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吧? 次日早朝后,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就传来旨意,叶裳玫由从五品婉容升到正五品德容。还真是让人意外,侍寝一日就升了一个位份。 虽说新进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皇上多少都会有赏赐,最多的是进两个位份,最少的也有没赏的,但第一次侍寝就晋位也是有些打眼的。 “皇上还是顾念着哀家的。”叶太后在慈安宫听完身边花嬷嬷得来的消息后说道:“哀家也不指望玫儿能宠冠六宫,但好歹要有个一子半女的,让叶家日后有的依靠就行。也不知玫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太后说道这里,语调变冷一字一字的念道:“希望玫儿千万不要像哀家一样,做了太后也要仰人鼻息,看人看色。” “娘娘,您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了,叶德容是个好的,您就放心养好自个的身子要紧,药快凉了,老奴服侍娘娘快些服下吧。”花嬷嬷端来药服侍太后。 沈玉珺听完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反正依她的家世,皇上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她的。能得了个良媛的位份,她就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今后几日皇上还会不会翻叶德容的牙牌?就要看皇上对太后的态度了。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又是到了十四岁才被记在太后名下,两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今上聪明睿智,懂得隐忍,登基四年就能一举铲除良王,掌握大半政局。现在的皇上政权稳固早已经不受叶家、周家摆布了。 之后的几日,皇上并没有翻叶德容的牌子,反而先后翻了周凝语、沐韵芷和朱琪的牌子。值得一说的是皇上连着两日点了周凝语侍寝,还给她提了两个位份,晋位嫔。沐姬和朱嫔倒是各提了一个位份。 周凝语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也引来了各方的妒意,尤其是叶德容,更是把周凝语视为眼中钉,每每见到都不会有好脸色,总要刺个几句。 皇上的后宫热闹着,沈玉珺的耳朵也没闲着。有秋菊这个耳报神,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她算是悟出来了,像她们这类新进宫的妃嫔第一次侍寝,只要关系不大,伺候得皇上高兴,晋位份还是有希望的。 今日沈玉珺依旧像往常一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就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就开始继续云游在当初带进宫的《大禹四方志》中,很是惬意! 短短几日,宫中可是变化多端,热闹非常。 沈玉珺最近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用意也就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叶、周两家,你们两家抱得太紧了,他看着很是不爽;如果不是,那这就太意味深长了,皇上这是给皇后面子呢,还是下太后脸子呢? 现在可精彩了,叶德容和周嫔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这才刚刚开始。 沈玉珺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游记,不时还会想下最近宫中的热闹。进宫快半个月了,太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称病着。 侍寝过的嫔妃也有四位了,不知下一位是谁倒霉要绞进这浑水当中,反正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家世一般,皇上哪会留意到她,她只管看戏就是了,现在这情况谁绞进去谁倒霉。 沈玉珺想是这样想的,但往往世事难料。 这日未时末,路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添禧楼,由守门的小太监来寿引进院内。路公公远远就看到沈良媛躺在园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书,真是舒服得很!路公公见此情景,不由嘴角抽动。 “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来寿欣喜的报道。 “你说什么,谁来了?”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来问道。路公公不是御前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寿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沈玉珺皱眉似明白路公公来意,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请过来吧。”虽说那事一般都是由敬事房差人过来通知的,但路公公来也是可以的。 竹云竹雨二人闻言忙上前把沈玉珺有些松散的头发衣饰理整齐。刚刚完事,来寿就领着路公公过来了。 “奴才给沈良媛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沈玉珺装傻问道,但心里已经不作它想了。她在宫里老实待着,又没犯事儿,何况又是这个点。 路公公在心里暗想太会装了,当日这位小主儿在殿前就公然拍皇上龙屁,还拍得皇上很舒心,刚进宫就给了这么高的位份,没几分真本事哪端得住。 “奴才是来恭喜沈良媛的,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请小主准备好,凤鸾春恩车今晚戌时会来添禧楼接您到承恩殿侍寝。” 添禧楼的宫人们听说今儿皇上点了小主侍寝,都很是兴奋,毕竟主子受宠,跟着主子的奴才也会好过些。 沈玉珺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会点了她侍寝?毕竟还有萧蕊妮这样的大美人在等着呢。不管心里怎么想,沈玉珺面上都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多谢皇上,有劳公公了。”竹云在主子的示意下,忙掏出银子打赏。 路公公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瞧出沈玉珺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自然的收起银子:“那小主就先准备吧,奴才先告退了。” 路公公心里却暗想,这位沈良媛虽说心宽了点,但还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不是侍寝的好时候,没像一天到晚在御花园里转悠等着跟皇上偶遇的那些嫔妃。如果这位主儿要是一直这样明白下去,路倒是能长些。 玲珑也不拐弯抹角的,就直截了当的说:“奴婢眼瞧着这宫里的女人,还是要有个傍身的才好。小主您瞧许德仪就知道了,昨晚上惹了皇上、皇后生了那么大的气,但您看她被罚得重吗?连个位份都没降,就只是学规矩而已。” “你的意思是……”萧良娣听明白了玲珑的话意,但摇了摇头:“子嗣是肯定要有的,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位份低,生了也只是替别人生。” “小主说的是,但还是要早些做准备。只要小主位份到了四品,应该就可以生了。要是一朝得了个皇子,那以后就都有依靠了。”本朝祖制后宫嫔妃三品以上,才有资格抚养子嗣。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翻看着敬事房送来的记档,心情是跌到了谷底。 “路公公给添禧楼送赏赐过去了,”容嬷嬷回禀皇后。 “皇上那都送了,本宫作为皇上的妻子,自然要夫唱妇随,你也让人挑些礼送去吧,”皇后想了想:“本宫记得添禧楼后面有一小片梅林,那就应应景吧,把去年北疆进贡上来的烙梅香连同那个金珐琅九桃小薰炉一同送过去。” 容嬷嬷闻言一顿,后脸上笑意延伸至嘴角:“还是娘娘想得周到,那沈德容瞧着就是个精致人,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送得正是恰到好处。” “她这么受皇上宠爱,本宫自然要厚待她几分。”皇后虽这么说着但脸上却充满了冷意。 “皇后娘娘贤德,”容嬷嬷道。 京城的天气真是诡异多变。自入秋以来,这雨就细细绵绵的,没怎么断过。没想到刚入了十月,天才开晴了半个月,就迎来了一场大雪。一早起来,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沈玉珺好一阵惊喜。她自小就喜欢雪天,虽稍稍有些怕冷,但也不影响心情。 “小主,园里的红梅开了,真是太好看了,”竹云高兴地跑进屋子里找剪刀:“奴婢去剪几枝回来,给屋里润润色,增加些梅香。” “嗯,这主意不错,”沈玉珺附和道。 “小主,热牛奶来了,”竹雨端着盘盏走进里屋:“没想到今年会在十月二十来了这么场大雪,真是个好兆头!” “是啊,前几天就有些阴冷了,”冬梅帮沈玉珺打点着妆容。 “小主,”秋菊匆匆走入内室福礼道:“小主,小邓子刚刚来报了消息,钱常在昨晚截了冯贵人的胡。” “什么?”沈玉珺有些吃惊,但想想这是皇宫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他从哪得来的消息?” “小邓子的哥哥在敬事房当差,”秋菊补充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沈玉珺想着事情的经过原由,要说景帝可不是个随便的,当然随便起来不是人。 “小邓子从他哥哥那得来的消息说是皇上昨晚政务太多,忙得就有些晚了。但因为先前已经翻了冯贵人的牌子,皇上忙完还是去了承恩殿,只是不想在经过桃园的时候遇到钱常在,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冯贵人就被送回去了,侍寝的就变成了钱常在了,”秋菊回到。 83.第 83 章 此为防盗章  大堂内, 沈家众人包括沈霖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今有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 沈氏玉珺,端庄舒慧, 温婉宁柔,特封为从六品良媛,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了旨。 众人起身后, 沈大爷沈哲臣赶紧给传旨的公公塞银子。公公也不推辞,收好后婉拒沈家的挽留,就回宫复旨了。 沈玉珺没想到她能得个从六品的位份。要知道大禹后宫嫔妃除了从潜邸进宫的哪个都是要从低位慢慢往上爬的。 她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感觉轻松很多。宫里是有规制的, 六品以上的嫔妃进宫是可以带两个丫鬟的, 六品以下只可以带一个。刚刚入宫,一切都很是陌生的,身边如果再没个忠心的人,那可真是寸步难行。现在倒是意外之喜了, 之前她还在犹豫竹云竹雨带哪个进宫, 现在可好了。 沈家众人也很高兴, 从六品已经很不错了, 后宫嫔妃家势再盛也都是从低末位慢慢升上去的。位份高点, 总是会好过些。 未时竹云从第二楼买了糕点回到秀诗楼,进入内室。见室内只有小姐和竹雨便说了听到的消息:“这届秀女, 封位最高的是被封为婉容的叶裳玫, ”竹云喝了口水继续道, “还有姬位沐韵芷;嫔位朱琪;良媛就您小主,良娣鲁云隐、姚若彤;容华周凝语、窦明珠;美人萧蕊妮、冯嫣然;常在柳慧、钱洛惜,其他都在八品以下。” “还好,最高的是从五品的婉容。”沈玉珺听完竹云的讲述就只说了一句话,继续看书了。 过后几天,沈玉珺带着竹云竹雨跟着内务府派下的嬷嬷学习宫规。竹雨竹云是九岁那年沈玉珺向父亲求来的。她们都是孤儿,被沈家收养培养,以后作为暗子的。竹云心思整密,还会拳脚功夫,竹雨懂得医理,擅长膳食。有她们两个陪着,她也多了几分底气。 三月二十五日,这也是沈玉珺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夜了,所以沈家特地办的热闹些,连沈玉珺的叔祖一家也过来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上,沈家齐聚宁寿堂,就连沈霖也来了,到底是嫡亲的孙女。这一入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珺姐儿,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缺的?”老夫人握着沈玉珺的手,含泪问着。一旁的女眷也都拿帕子擦拭眼角。坐在老夫人下手的戚氏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娘亲,每年的正月初三,您都可以和祖母一起进宫看我,您可要高高兴兴地送我出门子呀。”这下连老夫人也忍不住哭了。出门子,终究是家里对不住她。 “都不要哭得,小主明天就要入宫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些。”沈霖阻止到,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他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愧对沈家的子子孙孙。 叙话完后,老夫人叫了沈玉珺去了寝室,把一本小册子给了她,交代到:“这是沈家在宫中的人脉,你祖父让我交给你,你千万保管好。” 沈玉珺知道作为曾经的世家,在宫中肯定有自家的人脉,但没想到祖父会把它交给自己:“祖父祖母放心,珺儿不到非常时期,绝不会轻易动用这些。”有这些关系在,保命也会容易些,她也不做推辞。 沈老夫人抬手轻抚着沈玉珺的黑发轻言:“好,祖母知道你稳重,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一切要多加小心,万万要保全自身。宫外我和你父亲也会约束家人谨言慎行,必不会给你招惹麻烦。” 沈玉珺跪到老夫人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孙女以后不能再在祖父祖母膝下尽孝了,万望祖父祖母多多保重!” “快起来……快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祖母也早些休息。” 沈玉珺回到秀诗楼,就见母亲坐在正屋。 戚氏双眼还红肿着:“回来啦,你们都退下吧,苏妈妈你守着门。” “是” “娘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沈玉珺坐到娘亲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左臂。 戚氏握上女儿的手,捏了捏,柔柔软软的,又忍不住有些哽咽:“进宫后,不管得不得宠,你都要以自己为主,你父母哥哥都只希望你平安享乐。” 戚氏拿出娘家的信物:“这是你外祖母和舅舅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给你的,戚家曾经有恩于太医院成老太医,你拿着戚家的信物,成老太医自会助你的,你要小心收好。” 沈玉珺接过代表戚家的竹纹玉佩:“娘亲,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女儿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父亲,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一夜,戚氏没有回桐知堂,她想陪女儿再多待一晚。晚上戚氏想了很多,也讲了很多。告知沈玉珺许多内宅后院的污杂事。 同样也稍稍提及了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还有在床笫之间如何取悦男人。这些虽羞于口齿,但为了女儿日后,她还是勉勉强强地说了。男人就是那么回事儿,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天刚刚露白,沈玉珺就坐着内务府的轿子,在沈家众人的相送下,离开了沈家。戚氏见疼入心肺的爱女离家,强忍着泪水,由大儿媳梁氏搀扶着目送轿子离去。 辰时三刻,沈玉珺的轿子就到了皇宫的东侧门。沈玉珺下了轿,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赐住的添禧楼。 添禧楼位置不错,景致也是极好的!两层的小楼,不大,倒显得很是古朴大方,但细看小节之处,又处处透着精致。小楼前后都带着个小园子,前院里的几棵桃树,花都开了,花色正好,来日到了夏天,说不定还有桃子吃。后院的几株梅树长势也不错,冬日里也是一处好景致。 据引路的太监说,这添禧楼位置离皇上的乾清宫和皇后的景仁宫都不远。沈玉珺倒是心里有些打鼓了,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好的景致,怎么就轮到她了?她在宫里可没什么要紧的人能替她打点。 沈玉珺示意竹云打赏领路的太监后,就进入殿内。 沈玉珺坐在主位上,接受宫女太监的跪拜后,又大致了解了宫里的情况。内务府指派来服侍她的有两个大宫女:秋菊、冬梅,两个大太监:小席子、小邓子,其余还有三个小宫女、三个小太监,外加一个粗使嬷嬷。这倒是符合她现在的位份。 “在我在里服侍的,是不是聪明伶俐不重要,但一定要忠心。当然你们对我忠心,我自然也会护着你们。你们都是在宫里伺候的,应该知道自己个该怎么行事?”沈玉珺很直白地告诫。 “奴婢(奴才)们,定当忠心耿耿。” “赏吧” 竹云闻言便拿了银子打赏众人。 众人见主子大方端和,不像是个刻薄的,也自觉幸运,喜笑颜开地收起赏赐退下干自己的活去了。 竹雨见众人都退出去了,转身小声说道:“小主,您要不要先休息会?一会等新人都入宫了,肯定有好些事要做的。”在进宫之前,沈玉珺就让她们改口称其为小主。宫规森严,即使是小细节,也是不能疏忽的。 “是要休息一会,你们先服侍我梳洗下。”沈玉珺很满意竹雨的细心,她现在是有些疲累,这些日子要离家,到底是不舍得很。刚进宫还是要打起精神来的,不然后面的事情怎么能有精力应对。她进宫早,趁着这会子有空,还是先养养精神。 一个时辰的功夫,竹雨就进内室回报说是内务府的公公给她送来些日常用具,请沈玉珺过去清点。 沈玉珺送走了内务府的人,也没再回内室休息了。坐在榻上,听着秋菊打听来的消息。 “奴婢打听到叶婉容和朱嫔是住在离咱们添禧楼不远的长安宫,长安宫目前还没有主位,沐姬是和小主一样,单住在清竹轩,两位良娣是住在云影宫,周容华和萧美人住在延喜宫,这两宫都没有主位。窦容华住在淑妃娘娘的玉芙宫,钱常在被分到了德妃娘娘的重华宫,柳常在是孙贵嫔的缀霞宫,冯贵人在陆昭仪的流云宫,其余都被分到丽妃的翠微宫。”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沈玉珺盯着秋菊,看着她的表情。 秋菊是第一次被指到后妃身边当差的,但也是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会跟沈良媛连在一起了,即使沈良媛日后暴毙或被贬,她也是一样没什么活路的。既然如此,那就尽心效忠保全主子,现在首要任务是让主子认同自己。 秋菊立刻双膝跪地:“奴婢自幼在宫中服侍,对宫里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且奴婢在服侍小主之前,一直在御膳房里切菜。奴婢自知愚钝,能来伺候小主已是上天恩赐,奴婢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说完就大力磕下头去了。 沈玉珺顿了一会:“你起来吧,你是个明白的。你放心,只要你忠心,我定不会亏待于你的。” 秋菊听了,知道小主暂时是认同她了,以后的话还要看自己的表现,忙高兴道:“谢小主……谢小主。”秋菊擦了眼角的泪,犹豫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新进宫的妃嫔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沈玉珺知道她底下有话要说,便示意竹雨去守门:“你想说什么?” 沈家跟钱家的事,冯嫣然还是知道一些的:“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封的?她那样的家世竟然封了良媛。” “就是啊,要说姐姐封了良媛还差不多,她,我就是有些不服了。” 冯嫣然闻言虽说心里也有些不甘,但到底嘴上没怎么多说,只是娇俏又适当地皱起额头:“妹妹以后还是要好好按宫规行事的。” 钱洛惜轻轻拉扯冯嫣然衣袖,脸上笑容明媚地说:“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二人又一起聊了些宫里的日常琐事,冯嫣然带着钱洛惜来到流云宫西侧殿她的居所。冯嫣然率先说道:“今日你可瞧见了?” “姐姐说的是……”钱洛惜这时开始装糊涂了。 “还能是什么?叶婉容也就罢了,毕竟有太后和承恩侯府在撑着,但她萧蕊妮算什么东西,长的一副妖精样。” “姐姐慎言,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钱洛惜小声劝道:“姐姐要是看不过,且看日后便罢,顾忌她的人可多着呢。明日新人就要开始侍寝了,姐姐可要好好准备,争取一举夺得皇上的宠爱。”钱洛惜有些坏笑地说。 冯嫣然瞬间脸红的娇嗔道:“好你个妮子,竟然敢打趣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笑闹了起来…… 沈玉珺回到添禧楼后,进了些御膳房送来的红枣粥,就入了内室休息了,脑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不禁挑起嘴角轻笑:“果然,能进后宫的都不是简单的,明日可就要热闹了。” 第二日申时,去御膳房拿下午茶的秋菊回来后,小心地瞅着沈玉珺回报:“皇上翻了叶婉容的牌子。” “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坐在榻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放下手中的《大禹四方志》,接过竹雨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就开始就着牛乳茶吃着秋菊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豌豆黄:“估计今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秋菊很庆幸自家主子看得清,不争这一时之气。 此时,住在延禧宫东侧殿的萧蕊妮听了小太监的回话,摆手让他下去后,很是平静。 “小主,您别担心,皇上只是顾着太后罢了。”大宫女翡翠小心翼翼的点到,就怕小主发火。自家小主这长相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是惹眼的,这靓寕居里眼睛太多,可不能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知道,我没担心,只是看不得叶裳玫狂妄的样子,先由她高兴几天吧,我眼瞧着,这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她这般行事,吃亏是迟早的。”萧蕊妮冷笑到。 清竹轩里,沐韵芷听完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诗歌,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正对窗边的一大片竹林不言不语。 “小主,您这么好,皇上会眷顾您的,您就不要多想了。”彩云大着胆子劝慰道,自家小主自第一次在国公府见过皇上后,就情陷其中。三年前选秀取消后,毅然决然地拒绝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执意再等三年,好在现在心想事成,没白耽搁年华。 沐韵芷自嘲道:“我没事,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心里也只不过是奢念罢了。既然当初我执意选了这条路,那现在我就不会退缩。”‘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这一心人,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吧? 次日早朝后,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就传来旨意,叶裳玫由从五品婉容升到正五品德容。还真是让人意外,侍寝一日就升了一个位份。 虽说新进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皇上多少都会有赏赐,最多的是进两个位份,最少的也有没赏的,但第一次侍寝就晋位也是有些打眼的。 “皇上还是顾念着哀家的。”叶太后在慈安宫听完身边花嬷嬷得来的消息后说道:“哀家也不指望玫儿能宠冠六宫,但好歹要有个一子半女的,让叶家日后有的依靠就行。也不知玫儿有没有那个福气。” 太后说道这里,语调变冷一字一字的念道:“希望玫儿千万不要像哀家一样,做了太后也要仰人鼻息,看人看色。” “娘娘,您万不可再操心劳累了,叶德容是个好的,您就放心养好自个的身子要紧,药快凉了,老奴服侍娘娘快些服下吧。”花嬷嬷端来药服侍太后。 沈玉珺听完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反正依她的家世,皇上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她的。能得了个良媛的位份,她就已经很感念皇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猜测着,今后几日皇上还会不会翻叶德容的牙牌?就要看皇上对太后的态度了。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又是到了十四岁才被记在太后名下,两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今上聪明睿智,懂得隐忍,登基四年就能一举铲除良王,掌握大半政局。现在的皇上政权稳固早已经不受叶家、周家摆布了。 之后的几日,皇上并没有翻叶德容的牌子,反而先后翻了周凝语、沐韵芷和朱琪的牌子。值得一说的是皇上连着两日点了周凝语侍寝,还给她提了两个位份,晋位嫔。沐姬和朱嫔倒是各提了一个位份。 周凝语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也引来了各方的妒意,尤其是叶德容,更是把周凝语视为眼中钉,每每见到都不会有好脸色,总要刺个几句。 皇上的后宫热闹着,沈玉珺的耳朵也没闲着。有秋菊这个耳报神,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她算是悟出来了,像她们这类新进宫的妃嫔第一次侍寝,只要关系不大,伺候得皇上高兴,晋位份还是有希望的。 今日沈玉珺依旧像往常一样睡醒了吃,吃饱了就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就开始继续云游在当初带进宫的《大禹四方志》中,很是惬意! 短短几日,宫中可是变化多端,热闹非常。 沈玉珺最近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用意也就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叶、周两家,你们两家抱得太紧了,他看着很是不爽;如果不是,那这就太意味深长了,皇上这是给皇后面子呢,还是下太后脸子呢? 现在可精彩了,叶德容和周嫔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这才刚刚开始。 沈玉珺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游记,不时还会想下最近宫中的热闹。进宫快半个月了,太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称病着。 侍寝过的嫔妃也有四位了,不知下一位是谁倒霉要绞进这浑水当中,反正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家世一般,皇上哪会留意到她,她只管看戏就是了,现在这情况谁绞进去谁倒霉。 沈玉珺想是这样想的,但往往世事难料。 这日未时末,路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添禧楼,由守门的小太监来寿引进院内。路公公远远就看到沈良媛躺在园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书,真是舒服得很!路公公见此情景,不由嘴角抽动。 “小主,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来寿欣喜的报道。 “你说什么,谁来了?”沈玉珺以为自己听错了,坐直身来问道。路公公不是御前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寿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沈玉珺皱眉似明白路公公来意,便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请过来吧。”虽说那事一般都是由敬事房差人过来通知的,但路公公来也是可以的。 竹云竹雨二人闻言忙上前把沈玉珺有些松散的头发衣饰理整齐。刚刚完事,来寿就领着路公公过来了。 “奴才给沈良媛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沈玉珺装傻问道,但心里已经不作它想了。她在宫里老实待着,又没犯事儿,何况又是这个点。 84.第 84 章 此为防盗章  景帝走到炕榻边坐下:“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的啊, ”景帝见炕榻上摆放着几个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抱枕。 “这些都是闲时做的, 嫔妾见挺好用, 就多做了几个,准备放床上用, ”沈玉珺只是想要表达意思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枕着或者抱着抱枕都挺舒服的,仅此而已。但思想不那么健康的人就不免想歪了, 譬如景帝。 景帝拿了一个水绿色的抱枕抱在怀里,意味深长的笑道:“爱妃果然是好好准备了,不错,甚得朕心!” 沈玉珺原还品不出味来, 但看到景帝眼角的那抹邪笑, 就知景帝想的不是什么正经的事儿,就赶快换话题道:“皇上,膳食已经摆好了,嫔妾先服侍您用餐吧。” “嗯, 也好, ”景帝起身走在前面:“早点吃完也好早点休息。” 跟在景帝身后的沈玉珺闻言差点一头栽地上, 小脸到底没有没有景帝的厚, 接过秋菊递过来的湿帕, 上前为景帝擦手:“皇上您先坐,嫔妾这就来伺候您用餐。”沈玉珺也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手。 沈玉珺看着摆在桌上的膳食, 第一次感到帝王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侈, 至少景帝是这样的。桌上摆着八菜一汤, 四荤四素,汤品是八宝老鸭汤,可真是家常得很。 沈玉珺站在景帝身后服侍其用膳。只一会。景帝就开口道:“你也坐下一起用吧,这天有些冷,饭菜一会就凉了。” 沈玉珺闻言心中一喜:“谢皇上!”其实她早就饿了,一直在默默地咽口水。 沈玉珺赶忙退下去洗了手,再回到桌边,桌上已经添置了另一副碗筷了。她先是向景帝福了礼,在景帝摆手示意之后才坐下用膳。 开动之后,沈玉珺不得不承认,虽然景帝的饭菜没有像那流水式的席面一样,但每一道菜都经精致加工过,美味可口自不在话下,不出意外的她又一不小心吃得有些撑了。 景帝见沈玉珺桌上用餐礼仪是不错的,颇具大家风范。只不过他也注意到了沈玉珺虽然看上去没进多少,实则吃得不比他少。 景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看沈玉珺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也就拿着筷子做做样子。 一会之后,景帝看沈玉珺还在吃,双眼就不由地看向沈玉珺的肚子。也许是景帝看得太直白了,沈玉珺终于迫于压力,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吃饱了?”景帝笑问道。 “回皇上的话,嫔妾饱了,”沈玉珺起身福礼道。 “没想到你还挺有福的啊,”景帝继续说道:“只是东西吃下去了,能长点力气就最好了。” 沈玉珺知道景帝前面一句话是在说她太能吃了,但后面一句话就有些意指她光长肉不长力气了。沈玉珺想到她每每和景帝行房都后劲不足,在心里就暗怨景帝精力充沛。 “嫔妾会努力地长力气的,”沈玉珺也不知要怎么回答,也就找了一句最实在的话来答复景帝。 “恩,你知道就好,”景帝还是一脸要继续下去的样子:“力气是锻炼出来的,多锻炼锻炼就会适应了。”说着话不时还上下打量着沈玉珺。 沈玉珺此时正在心里大逆不道的骂景帝下流:“是,嫔妾一定谨记皇上的教诲!” “恩,”景帝见沈玉珺已经有些放弃抵抗的样子很是满意:“那以后就多多练练吧!”说完,景帝就在路公公的服侍下漱了口,后径自回了里屋,留下沈玉珺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站在原地平复心情。 不一会,沈玉珺就抬脚跟着进入内室了,她不能把皇上一人晾在那啊,总得贴身服侍不是。 沈玉珺进入内室,见景帝躺在躺椅上,正拿着那本《大禹四方志》看着。她也未上去打扰,就来到榻边拿起绣了一半的绣活坐在榻上做着。 不过沈玉珺也没安静多久,面前就出现一片阴影:“皇上,可是要休息了,”沈玉珺起身:“嫔妾这就服侍您洗漱。” 沈玉珺见景帝依旧没有答话,以为是默认,就准备去外面唤丫鬟抬热水进来。 沈玉珺刚抬脚准备走,就被景帝给拦腰抱起丢到床上。景帝紧随其后的压了下来:“爱妃是准备要逃了吗?” “皇……皇上,嫔妾要服侍您洗漱,”沈玉珺每次和景帝行房都死去活来的,当然希望能往后推就往后推。 “朕来之前已经洗过了,爱妃就不必记挂着了,”景帝瞄了一眼放在里面的几个抱枕,邪肆的笑道:“爱妃不是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吗?正好今晚朕陪爱妃试试,也不辜负了爱妃的一番美意。” “皇上,您……您误会了,那……”沈玉珺想要解释的话语已然是没人想听了。 景帝很喜欢沈玉珺的味道——自然清香,每每都忍不住一尝再尝,留恋不舍。 沈玉珺感觉自己被景帝吸得都快断气了。还好景帝在她“气绝”之前放过了她的嘴,但依然不改其霸道本质,攻城略地丝毫都不放过…… 沈玉珺就那样被景帝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足足近两个时辰,要不是她承受不住快要晕过去,景帝还不准备放过她。景帝今晚在抱枕的配合下更是空前的享受,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沈玉珺力竭之时眼瞟到被她扔在地上的抱枕,心中就做了一个决定,这辈子她再也不做抱枕了。 次日早上,景帝一如既往的准时醒来,看着紧紧依在怀里的女人,心情似乎也比往日好些。 景帝摇醒怀里熟睡的女人,看着她还有些迷糊没醒神的样子,冷声说道:“怎么朕都醒了,你作为朕的妃嫔不是应该比朕早起服侍朕吗?” 沈玉珺见景帝一早上冷着个脸,也不敢再拖沓了,赶忙起身,但一时动作过激,没顾忌到昨晚被折腾厉害了的小腰,就这样要头朝地的栽了下床去。 她自己一时也被吓得愣神了,就在快跟踏脚板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臂膀把她拦腰拉回了床上。 “你还真是能折腾!”景帝皱着眉训斥到:“刚刚要不是朕,你今一早非得见血不可,”景帝见沈玉珺有些被吓到:“哼,今早的救命之恩先记在账上,你以后慢慢还。” 沈玉珺哪是被吓到啊,她是被气到了好吗?原她心里还满怀感激,毕竟是皇上救了自己。但后来就气了,这明明就是他给折腾的,否则自己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腰酸背痛呢? 但沈玉珺也就只敢在心里怨念着,嘴上还是嘀咕着软话:“嫔妾谢皇上相救,至于救命之恩不是都说大恩不言谢吗?” “是吗,朕怎么只听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呢,难道是朕记错了?” “没,皇上没记错,许是嫔妾记岔了,”沈玉珺真真是佩服死她的识时务了。 沈玉珺见皇上已经起身了,也赶忙下床服侍皇上穿衣。这还是沈玉珺第一次服侍皇上穿衣,手里握着明黄色的龙袍,心都颤了。这就是龙袍啊,以往最多只碰到过纽扣,今儿是切切实实的摸到了。听说一件龙袍要百位最好的蜀中绣娘日夜不停的赶工半年才能做好,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沈玉珺服侍皇上穿好了衣裳,便唤了宫人端水进来服侍皇上洗漱了。 很快皇上就收拾好了,去了外间。 沈府原是齐阳侯府,所以离皇宫还是很近的。行了约半时辰,马车就到了宫门口停下等候。 沈玉珺端坐在车里,细想着这几年的点点滴滴,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时耳边隔窗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妹妹莫怕,在宫里一切听着指示行事便可,大哥会在宫外一直等你出来。” 沈玉珺闻言心中流过暖流,无论自己多么早熟,在父母哥哥眼中她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哥哥安心,妹妹知事的。” 这时马车又开始往前行了,不一会便入了皇宫,沈哲臣兄弟就都被留在了宫外。 “大哥,宫里规矩大,妹妹会不会受欺负?”沈哲旭骑马走到大哥身边,皱眉担心的问道:“早上到现在,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沈哲臣耳边回响着妹妹平静柔和的声音,扭头回到:“不会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在内宫门前各家秀女都下了马车,坐上轿子,又走了一段路,来到锦绣宫。 “姑娘,锦绣宫到了,请下轿吧。” 沈玉珺闻言下轿后,便示意竹雨打赏抬轿的太监,后随接引的宫女进入锦绣宫。 沈家自被夺爵之后,沈家女眷进入宫廷的机会就极其稀少了。她是出生在家里没落之后,宫里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锦绣宫很大很巍峨。也是,这是皇宫,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岂有不壮阔之理! 进入皇宫后,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富贵高雅的景色景致,沈玉珺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眼,但还是很快就回神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怎可在这时露了相? 一踏入大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殿的秀女,华衣鬓香,珠摇玉翠,好不艳丽!瞬间沈玉珺就迎来了各方探寻的目光,有相熟的便上前来招呼了。 “沈妹妹,你来了,姐姐我都盼着你呢。”礼部左侍郎家的嫡女,也是二婶钱氏娘家的女儿钱洛惜上前拉着沈玉珺的手:“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钱姐姐过誉了,只是家里压着学了些规矩,以免我贻笑大方。”做戏嘛,谁不会?沈玉珺对答得仪,小心应付着。沈家因为家教,家里姐妹之间还是和睦的,从未生出什么口角来。但在外沈玉珺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妹妹近来可还好?”钱洛惜拉着沈玉珺上下打量着:“看这气色就知道好得很。连姐姐我都羡慕了。” “钱姐姐打趣我了不是,要论姿容小妹哪比得上钱姐姐?” 大禹皇朝的选秀一共分为初选、采选和殿选。 初选是由内宫总管太监、太后的管事嬷嬷以及太医院把关的,后宫妃嫔不得插手;采选是由皇后、四妃出面选定德行兼备、才貌双全的秀女,以供殿选;最后殿选是由皇上、太后和皇后共同选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管事的公公便来了,初选也正式开始。 因沈大老爷位居五品户部员外郎,所以沈玉珺排在靠后的位置。等队列排好之后,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点名,五人一组进入偏殿检查。 沈玉珺巧合的与钱洛惜一组,也是,身份上差不了多少。 很快便轮到沈玉珺这一组了,一行人跟着宫女进入了偏殿。打一入内,就看到用屏风隔开了的五个小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嬷嬷的影子。 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和总管太监坐在五个屏风的前面监察,以杜绝暗中操纵的可能。 一个小太监拿着名册上前再一一比对,确认无误后,便让她们按顺序进入小间。 一进入隔间,里面的嬷嬷便命令脱衣。沈玉珺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依然听命行事,将衣衫褪尽,玲珑有致的娇躯立刻呈现在嬷嬷面前。 检查的嬷嬷面无表情又很是严格的从头到脚开始检查。嬷嬷满意于沈玉珺发育良好的体态、白皙粉嫩富有弹性的肌肤和干净淡雅的妆容。 嬷嬷见沈玉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点而黛的小山眉、清澈宁静的桃花眼、挺而微翘的玲珑鼻、小巧透粉的樱桃嘴,虽说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美艳,反而透着干净,加上多年养成的气质,就更加耐看了。 后宫中不缺美人,但像沈玉珺这样气质宁和的女子却很少。经过一番检查,嬷嬷确定沈玉珺身子清白,便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开始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些什么。检查嬷嬷心里想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感觉闻到一股香味,闻着像是果香,很是舒服,但细闻又没什么。 完事后便带着她出了隔间,来到把关的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其是否健康。把脉完之后,太医在刚才嬷嬷拿的宣纸上继续写什么,最后由管事嬷嬷和太监总管确认后,管事嬷嬷才开口告知结果:“初选通过。” 管事嬷嬷语毕,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过来带她从另外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竹雨。 这时钱洛惜一脸喜色的也出来了,见沈玉珺也在,便过来福礼道:“沈妹妹,恭喜了!” 沈玉珺回礼:“钱姐姐,同喜!” 说完便有宫女过来带领她们离去,竹雨和钱洛惜的丫鬟如意则退后一步跟着伺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还不能离宫,都被安排在锦绣宫东西两边侧殿居住,那里有两排厢房,两人一间。和沈玉珺一间的是蕲州知府之女柳慧。 柳慧眉目如画,身量纤纤,不知是否是习惯时常微微皱眉,更加给人羸弱楚楚之感,惹人怜惜。 进屋之后,带路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了。 沈玉珺和柳慧相互见礼之后,便坐在桌旁休息了。竹雨和柳慧的丫鬟白梅开始收拾屋子了。屋子收拾好后,竹雨就开始整理来时带来的包袱。这宫里规矩森严,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进宫时还要搜检包袱,以免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宫中。 申时,竹雨随着宫女出去接了水,回来便向沈玉珺低声回禀到:“奴婢刚刚去接水时,遇见几个宫人,听说因为今年秀女众多,检查尤为严格,单单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第一天的初选结束,果如竹雨听说的那样,刷了大半。 经过一天的休息,通过初选的秀女们基本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三月十日卯时二刻,住在锦绣宫的秀女们就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了,还要准备好今天要表演的才艺。 沈玉珺和柳慧也是早早就起床了,今天沈玉珺准备表演的才艺是用竹笛吹奏《流年》。这管竹笛是她七岁时,父亲送她的礼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却是她父亲亲手所制,对她来说自然是珍贵异常。至于为什么要吹奏《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首曲子是她往日常常吹奏的,熟练的。 辰时,锦绣宫西侧殿就迎来了四位管事嬷嬷。秀女们也开始按照管事嬷嬷的吩咐开始排队。 一刻钟后,队伍排好了。管事嬷嬷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朝锦绣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锦绣宫正殿前的小花园便停下来了。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秀女,想来是住在东侧殿的。 锦绣宫东侧殿住着的基本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秀女。一时间小花园也热闹起来了,相熟的秀女都相互见礼打招呼,不相熟的也经人引荐认识。 就这样时间眨眼便到了辰时末,耳边传来尖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到。” 秀女们都依规矩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吉祥、淑妃娘娘吉祥!” 皇后进入锦绣宫正殿,在主位上坐下,其次德妃在皇后左下手坐下,淑妃随其后坐于右下手。 “都起来吧。”皇后开口道:“今个时辰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 “诺”负责采选的管事嬷嬷应声。 采选开始了,还是像初选一样五个一组。沈玉珺这次依然排在中间靠后。 两个时辰过去后,管事嬷嬷传话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离沈玉珺表演还有一段时间。 虽说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但这气候依旧凉飕飕的,不少秀女衣着单薄,有些身子虚的,冻得脸都有些紫了,她们赶紧利用这一个时辰,暖暖身子,补粉画眉的。 沈玉珺倒是没觉得冷,相对于其他秀女,她倒是悠闲地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着休息会儿,进了些东西,喝了些茶水。 下午未时,虽说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但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有些秀女身娇肉贵的,终是耐不住晕倒了,她们也就退出了此次选秀。倒是有一个人入了沈玉珺的眼,看着羸羸弱弱的柳慧依旧是看着羸弱,但始终站在那里。 “蕲州知府柳如源之女柳慧、礼部左侍郎钱忠怀之女钱洛惜、大理寺少卿安东明之女安欣、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冀州知府孙振之女孙瑜,五人进殿” 五人依次进殿后,便跪下行礼:“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德妃娘娘金安、淑妃娘娘金安!” “起吧,”皇后轻声道。 虽说起身,但五人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以免触怒凤颜。 85.第 85 章 此为防盗章 当然也有不以为意的, 就比如淑妃, 她并不怎么看皇后的脸色过日子, 毕竟她膝下养着皇上唯一的皇子。 不过沈玉珺想着皇后也未必一直这么有底气下去,中宫无子,这是皇后最大的暗伤,其次就要看皇上还能容得周家几时了。毕竟现在这位皇上不是先帝那般境况, 怎会容得周、叶两家蛮横专权?迟早周、叶两家是要退出权力核心的。 沈玉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心里明白就好,对皇后是必须要恭敬的,当然也只是对皇后。 之后皇后又相继问了些宫里的事儿, 就散了。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妃嫔们也按照位份依次离开。 沈玉珺当然是落到最后才走。就这一会下来,她的膝盖都有些酸涩。走在回添禧楼的路上,她也是由竹云搀扶着。不过外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 毕竟宫里人多口杂的,一时不察就能传出千奇百样的话来。 “沈妹妹慢走,”沈玉珺身后传来娇软女声, 光听声音就知是个美人儿。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由竹云搀扶的手臂, 转身就见黄贵容款款而来,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着微风稍稍摆动, 飞鸟好似活了一般,好一番生动。 沈玉珺和黄贵容相互见了礼。沈玉珺也不拘泥, 率先开了口:“姐姐刚刚都让我看岔了眼, 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黄贵容对自己的相貌一向都非常有自信, 对于沈玉珺的直接夸赞,她还是有些高兴的,但嘴上还谦虚道:“妹妹说笑了,妹妹才是气质雅致之人,我也是空有一番过得去的相貌罢了。”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受用的。要不是生对了这张脸,她怎么会以区区四品官家庶女的身份就在三年之中爬到了四品的位份。 沈玉珺笑道:“姐姐怎么这么谦虚?如若姐姐这般还自认相貌过得去,那我且不是成了无盐之妇了。”沈玉珺说完便掩嘴轻笑。 “妹妹莫要再打趣我了,”黄贵容好似羞涩地说:“妹妹这是要回宫了?” “是的,宫里还有些事要打理,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啊?”沈玉珺原也只是顺口问道,并未多心。 黄贵容也不相瞒:“这会空气清新得很,我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想必那的空气定然更为清新,顺便也可疏散疏散。” “姐姐真是优雅之人,我就是个俗人了,入宫至今还未到御花园逛过,看来真是要找时间好好到御花园走走了,也好去去身上的土气。”沈玉珺并未打算和黄贵容一起逛御花园。 黄贵容见沈玉珺并不是一个好拉拢的人,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妹妹倒是个风趣之人。” 沈玉珺闻言也知黄贵容不会过多纠缠,心里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那我就厚颜接受姐姐的赞了。” “妹妹果然惹人欢喜,跟你稍稍聊了这么几句话,我倒是乐呵几次了。”黄贵容手执绣帕掩嘴轻笑。 “真是让姐姐见笑了,”沈玉珺眼瞧着黄贵容,心中想着果然传言误人。这黄贵容哪里是个好对付的,看来很多都看走眼了。之前听说这位三年前被送进宫的主子,是个花瓶。这会就沈玉珺看来,花瓶的确是,但内里却也不空。 三年前虽说选秀取消了,但还是在京里五品以上的官员家里,选了几位样貌出众的闺秀送进宫,以充实后宫。这位当年被选,说明就不是个没成算的。草包之名,就不知道是哪位有心人传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岔路口,黄贵容看了看通向御花园的青石路,转头对沈玉珺说道:“今儿我跟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妹妹若想逛御花园要是想找人陪,可要记得打发人到我那知会一声。” “那我就先谢过姐姐的好意了,到时只希望姐姐别腻了我才好。”沈玉珺也顺杆回话,毕竟别人都抛出球了,她也不好不接,但至于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反正在没到一定位份前,她没事是不准备出添禧楼的。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黄贵容也不拖沓。 “姐姐好走,”沈玉珺和黄贵容互别后,就带着丫头们回了添禧楼。 “小主,您这是在拉拢沈德容吗?”书画扶着黄贵容。 “是,也不是,”黄贵容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妩媚:“沈氏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就连升三个位份,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我今儿也只是想要探探她的深浅罢了,至于拉拢现在还早着呢。” “小主慧智,”书画笑道。 “小主,这沈德容表面上看去是个没多大心思的,就不知内里是黑是白?”书旗说道:“小主也不可大意?” “你说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还是防着些好,以免让人算计了去。”黄贵容想着沈玉珺嬉笑嫣嫣的样子:“这后宫怎么会有单纯之人?” 黄贵容主仆这厢在说道些什么倒是不影响沈玉珺的好心情。 “小主,您是打算只用罗绸和织锦做衣裳吗?”竹雨问道。 “嗯,就用这两样吧,”沈玉珺轻抚着手中的罗绸,想着真不愧是进贡的:“那云锦太过名贵,我现在还不能穿,先收着。” “是,奴婢知道了,”秋菊福礼道。 “小主,奴婢回来了,”冬梅从外面快步走进屋内:“小主,奴婢打听到了红菱的身世了。” “先喝口水慢慢说,”沈玉珺坐到榻上。 冬梅急急地喝了两口水,就说道:“奴婢找了当初和红菱一批进宫的宫人们打听过,红菱的家乡在兆远城,当年她爹捐了个小官,她才有机会入宫选宫女的。” “小主,奴婢记得孙贵嫔娘家的祖籍就在兆远。”秋菊点到。 “红菱本名叫什么?”沈玉珺问道。 “红菱姓赵,但据一个她同乡的宫女说红菱的母亲好像是姓孙。”冬梅不差一毫的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沈玉珺。 “我知道了,”沈玉珺想了想,扭头吩咐秋菊:“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叶婕妤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喜欢到哪走动?”又转头对冬梅说道:“你想法子把红菱的来处透露给小席子。” “诺,”冬梅和秋菊心里都知道小主这是想要动作了,宫里谁都知道倩贵姬和叶婕妤都不喜常年装模作样充才女的孙贵嫔,这二人也会时不时地联手打压孙贵嫔。 就这样在沈玉珺的有意干涉下,几日后红菱就在离孙贵嫔的缀霞宫不远的御湖那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就把叶婕妤撞入湖里。 叶婕妤又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何况这次差点就掉进湖里了,这是关乎性命的事儿,怎可能容它无声无息的?这不叶婕妤就闹到皇后那去了。 “呜呜呜……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叶婕妤跪在皇后面前,很是一番痛哭:“如果不是臣妾身边的人手脚快,您今后恐怕就见不到臣妾了,呜呜……” “你先起来,本宫已经让人去招沈德容来了。”皇后也是刚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难免觉得有些吃惊,毕竟沈德容不像是个爱挑事的。 沈玉珺接到皇后的传召,很快就带着秋菊和竹云来到景仁宫,由景仁宫的宫女引进正殿。 沈玉珺到景仁宫的正殿时,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了下。好啊,人都到齐了,毕竟要是没有观戏的,这戏可就没法唱下去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给各位姐姐请安!”沈玉珺快步上前福礼。 “你看下身后的奴才,你可认识?”皇后并没有直接让沈玉珺起身。 沈玉珺依言转头细细看向跪在一边的红菱,好一会后,沈玉珺才微微皱着眉头转过来回话:“嫔妾认识,她是嫔妾宫里的三等宫女,叫……叫……”沈玉珺一时答不上话,叫不出红菱的名字。 秋菊见状就轻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宫女叫红菱。” 这时坐在边上的嫔妃心里大概都有些底了,怕是这宫女的主子另有其人? “红菱是你宫里的人,今儿她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害的叶婕妤落水,你可有什么话好说?”皇后也知道沈玉珺是被人当刀子使了,但怪就怪在她已隐隐有得宠之势,皇后也想错有错着,先借这次机会废了她。 沈玉珺本就是个防心重的,当然也察觉到皇后的心思,她又怎可按着皇后的思路走:“皇后娘娘,嫔妾虽不知红菱冲撞叶婕妤的用意,但嫔妾实在是冤枉。嫔妾刚刚入宫不久,和叶婕妤也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怎会让人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小主……”竹云听后脸色还算平静,转头看着沈玉珺。 秋菊又继续道:“奴婢在金德容溺亡不久后无意中得知金德容的身子早已溃败,迟早是不行的,只是觉得这两件事透着蹊跷,所以奴婢才斗胆说来……” 沈玉珺在秋菊说到李婉仪是突然发狂时便眯着眼睛,低下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最后这两件事可有结果?” “那时皇上都忙于前朝,没空理会后宫,倒是皇后娘娘有查,但到最后也就只是打死两个宫人不了了之了。” “可曾听说李婉仪和金德容平日里处事作风如何?” 秋菊闻言心中很是高兴自家主子的聪慧细致:“李婉仪因是从潜邸来的,作风怎样,奴婢不是很清楚。但听闻李婉仪曾经因不满当时的孙美人,也就是现在的孙贵嫔得宠,在御花园当众掌掴了她,这件事情不久后李婉仪就暴毙了……至于金德容,奴婢曾在御膳房切菜时,就有发生过金德容因乌鸡汤里没放阿胶打死了送菜的小太监。” 听完秋菊那里的消息,沈玉珺抬起头对秋菊说道:“你很好,先下去休息会吧,把竹雨叫进来。” “诺”秋菊躬身退下。 “小主,秋菊都说什么了,怎么看着您的脸色都有些白了?” 沈玉珺摆手示意竹云告知竹雨秋菊的刚说的话。 竹雨听后亦是脸色不好:“小主您打算怎么办?” 沈玉珺右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说到:“后宫争斗本来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那二人没脑子又太过张扬,自然是死的早。做人还是厚道些好,不过你们放心就是,有因必有果,咱们小心处事就是了。新人刚入宫,大家都忙着呢。这几日,你们要好好注意宫里的人,看哪些是不安分的?好早做打算,秋菊可以用用了,但还要继续观察。” “诺” “还有,最近趁着人多眼杂的,你们借着这时机帮我好好地查探下添禧楼,看看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沈玉珺想到刚刚秋菊的话,又联想到曾经看的那些话本里就有把毒物暗藏在寝室害了人。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有必要翻翻添禧楼。毕竟她可不是进来混日子的,她要好好活着熬资历的。 三月二十六日下午,新人都入宫安顿好了。就有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过来通知:新人于三月二十八日辰时到景仁宫叩拜。 原本历代皇后都是要居住在坤玉宫的,但景帝登基时,坤玉宫因空置多年,景帝便把景仁宫赐予皇后居住,后政局安定也没有提出皇后迁宫之事,所以现在皇后还是居住在景仁宫。 三月二十八日卯时初,沈玉珺就起身,由竹云竹雨开始打理,穿上宫装,挽发洗漱,点妆上饰,不时还要忙里偷闲的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沈玉珺今天的装扮跟往常没什么区别,身穿一袭淡紫色的宫装,不显奢华但也透着淡雅素净。 卯时三刻,新人便已经齐聚景仁宫。沈玉珺大概的扫视了下,新人穿着大多都还算低调,但也有那么几个人打扮的高调华丽,其中就包括叶太后的侄女叶裳玫和第一美人萧蕊妮。 叶婉容本身长相明艳,又着一身胭红色抹胸束腰裙,玲珑身段顿显,再加衣服颜色艳丽,整个人更透着张扬美艳。不过她倒是胆大,今日这境况都敢穿红,虽不是大红,但依旧显眼得很! 萧蕊妮也不遑多让,容颜绝色,又是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乳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及地,看着更有仙气了。 相对于叶婉容和萧美人的高调,沐姬就是低调中透着奢华,身穿淡白色宫装,月白纱裙幅逶迤身后,淡雅处却又多了几分出尘。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不亏是镇国公嫡女。 相对而言出自西宁伯府的朱嫔就保守多了,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藕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淡粉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一根浅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之感。 这四人在这届秀女中也算是引领风骚了。 不过一刻,后宫嫔妃都到齐了。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吟唱,皇后身着一袭拖地的黄、紫相间凤袍,头戴九凤金丝冠,攒着朝阳八宝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龙璎珞圈,裙边系着深紫色宫绦,龙凤吉祥玫佩,一双圆而水润的鹿眼,两弯细长的柳叶眉,翘鼻微挺,红唇饱满,身量高挑,粉面含笑但威严不减。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景仁宫内大小妃嫔都福礼唱到。 “起来吧,”皇后落座后对内务府派来的太监说:“既然人都齐了,就开始吧。” “诺” 下面就是新进嫔妃向皇后娘娘行三跪九叩之礼。这是大禹皇朝后宫的规矩:新进妃嫔进宫后第一次向皇后请安要行三跪九叩之理,以示妻妾尊卑有别。 很快礼毕后,皇后依例训导:“今日是各位妹妹第一次来给本宫请安。本宫也很是高兴又多了几位妹妹,日后在宫中各位妹妹们定要和睦共处,勤谨奉上,多多为皇上延绵子嗣,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惹得后宫不宁,皇上烦忧。” “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新人在跪拜完皇后之后,就依照规矩开始向德妃和淑妃请安了。礼毕之后才算是新人的第一次请安结束。原本还要去太后宫中请安的,但因太后身子不适就免了今天的请安。 “明日,你们就开始侍寝了,规矩嬷嬷们都交过,本宫就不再提点了。时候不早了,就都散了吧。”皇后说完,在容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离开正殿,缓步去了内室。 “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离开后,众嫔妃也就依次离开。 今天的景仁宫可谓是花团锦簇,先不说新人容颜姿色怎样,只看后宫原有妃嫔哪个不是盛装出席,各有千秋。 淑妃明丽精致,德妃淡漠高雅,丽妃妩媚妖娆,倩贵姬柔弱纤美,陆昭仪温婉动人,孙贵嫔才气外露,叶婕妤娇媚艳丽…… 再看看新人,虽然大都低调,但依然掩不住低调下的风华,更何况还有张扬华丽的叶裳玫、脱俗绝美的萧蕊妮、出尘奢华的沐韵芷和清新高雅的朱琪。如果作为旁观者那是大饱眼福,但如若身在其中那就是风涌云动了。 “妹妹,几日不见,越发动人了!”走在后面的钱洛惜巧笑嫣嫣地快步跟上沈玉珺打趣道。 “钱常在说笑了,”按规矩钱洛惜是要向她行礼的,更不能称她为妹妹。毕竟她现在的位份可比钱洛惜高。既然她话着不知,沈玉珺也不打算跟她计较。现在大家都还没侍寝,但看日后吧。 “两位妹妹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一边的冯嫣然也跟着上来搭语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冯嫣然的娇美。 “沈良媛好!”虽说有些敷衍,但到底屈膝了。 “冯贵人不必多礼,”沈玉珺不打算跟她们扯皮:“我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就不做停留地走了。 “我们知道你是个看得清的。就是这档口,家里还是要小心些才好。毕竟哲臣和哲玮才刚刚换了好差事。”老夫人是知道自家这个媳妇的。钱家伤了她的心,但那到底是她的娘家,也是怕她一时拎不清。毕竟沈家才刚刚有些喘息之机。 “还要劳烦父亲告知缘由,也好让儿子有个准备,”二老爷心里其实隐隐已经有底了,但还是要明确下。 “哎……钱家那位昨晚承宠了,今儿晋位美人,”沈老夫人说到:“这原本是件好事,但奈不住的是那位昨晚上是抢了冯家的嫡女冯贵人的宠。冯贵人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个机会,却被钱美人耍手段给夺了去,你觉得冯家还会跟钱家相安无事吗?” “这原本只是后宫的事儿,跟前朝没多大干系,”沈霖皱眉说到:“但我细想了下,当今圣上可不是随便的人。” 86.第 86 章 此为防盗章  就在这时, 大爷沈哲臣快步进入宁寿堂:“孙儿给祖母请安, 给母亲,二婶请安!” “哎,臣哥儿你怎么这会回来了,”老夫人有些皱眉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父亲让孙儿回来禀报的, ”沈哲臣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宫里的沈德容今早上皇上还赐了封号——熙, 父亲的意思是祖母和母亲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没什么事, 孙儿衙门里还有事,须得赶快赶回去。” “对对对, 你赶快回去,不能给人有话说,家里有我和你母亲在,你们尽管放心, ”老夫人先是一愣后又高兴非常, 但心里还是很清明的。 “是, 那孙儿就先走了, ”说完, 沈哲臣就快步离开了。 “好……好啊……, ”老夫人想着沈玉珺的样子, 心中很是欣慰:“老大家的,熙德容主子是个好的。”这位份上去了还好,最重要是这个封号, 可见珺姐儿是入了皇上的眼。 “媳妇(孙媳)恭喜老夫人, 贺喜老夫人!”二夫人领头福礼贺道。 “母亲, 您看是不是敲打下底面人?”戚氏很是激动,女儿位份越高,惊险虽会多些,但日子也会好过些。至少位份高了,在那宫里就不会被随随便便的糟践。 老夫人闻言笑意一收,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你说得对,我们不但要约束下人,连家里的主子们也要告知厉害,万不能给熙德容主子抹黑。不能帮上什么忙,但也决不可以给贵主儿拖后腿。”老夫人很有一种肃杀的气势,倒是有当年齐阳侯府当家主母的气势。 沈家这会的高兴不必再多说了,宫里的沈玉珺下午也红着脸送走了路公公。 景帝今晚留宿添禧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毕竟今天是沈玉珺的生辰又是及笄。 沈玉珺今晚也不矜持了,洗漱完之后,就让冬梅取来之前用白梅蝉翼纱做的对襟拖地罗仙裙。穿上后,沈玉珺就披了件披风坐床上等皇上来。 景帝今天虽说政事不少,但还是在亥时一刻来了添禧楼。景帝进入添禧楼后,就感觉奇怪,怎么宫人们来外面接驾了,沈玉珺却不在? 他摆摆手就进入屋里了,没人?景帝挥退身边的宫人,径自入了内屋。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景帝见沈玉珺身穿白色曳地裙,因为是蝉翼纱所制,所以更显得轻薄透明,对襟之处正好显现出性感的锁骨。 景帝眯起那双迷人的凤眼,微挑嘴角:“爱妃这是准备勾引朕吗?那你可要努力了。” 沈玉珺就知道这活儿不适合自己:“嫔妾只是想回报皇上对嫔妾的好。”她红着脸说道:“皇上如果不喜欢,嫔妾现在就去换掉。” 景帝笑着拦腰抱起沈玉珺把她丢回到床上,后覆上沈玉珺的身子。景帝见到床上的两个抱枕笑道:“很好,朕甚喜。” 沈玉珺此时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但依然记得今晚她要主动服侍好皇上。想到这她就主动伸出雪白的玉臂勾上景帝的脖颈,抬首送上自己香唇,笨拙地亲吻景帝。 景帝先是有些许愣神,但很快缠上沈玉珺的小舌,和她共舞…… 景帝一直缠着沈玉珺,唤着“好猫儿……”,想要让沈玉珺叫一声。沈玉珺终是抵不住景帝的痴缠,别扭的出了声:“喵……”声音带着情动,娇软怜人。 景帝闻言,瞬间愣住了,也不动了,过了几息才再出声,声音有些沙哑:“再叫一声!” 沈玉珺有些恼羞,就不快意了,把头侧埋入锦被:“喵喵喵……” “哈哈哈……”景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能说他原要听的不是这个吗?不过这好像真的愉悦到他了。 路公公站在墙角,听着景帝张狂快意的笑,嘴角不协调地抽搐了几下,皇上是痛快了,可怜了他的银子。他只能无语望青天了,不,是黑天!路公公表示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丑时,景帝抱着昏睡的沈玉珺出了浴桶来到床边,把沈玉珺放在床上,景帝抱怨道:“还说要长力气,还不是一样。”说完,景帝也上床睡下。 不一会,景帝就感觉身边有一坨物体慢慢地挪近他。景帝一把就捞了过来,抱在怀里安睡了。 第二日沈玉珺醒来,景帝已经不在身边了,身边的位置已经有些冷了。沈玉珺赶忙坐起身来,瞬间倒吸一口气,心中暗恼景帝不懂节制。 “竹雨,什么时辰了?”沈玉珺问道。 “快卯正了,”竹雨从外面进来:“皇上说今免了小主的请安,让奴婢们不许打搅小主休息。” “好了,我也睡醒了,”沈玉珺下床:“快服侍我更衣洗漱吧,我还要去请安,不然就晚了。” “是”竹雨依言上前服侍沈玉珺穿衣。 屋外也端进来热水,沈玉珺快速打理好自己,喝了一杯牛乳就带着竹雨冬梅赶去景仁宫了。 沈玉珺到景仁宫已经有些晚了,但好在皇后还没来。 沈玉珺先是给各位高位妃嫔请安,后才来到她的位置。因为有了封号,所以今日她的位置也有所前置,刚好在叶德容的左手边。 沈玉珺先是跟叶德容互相福礼,后才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很快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进入正殿,传了皇后懿旨:“因皇后娘娘身体有恙,今日的请安就到此免了。还请各位小主见谅!” 容嬷嬷这话一说,后妃们纷纷表示无碍,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但各位心里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沈玉珺自信的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后转身带着竹雨离开内室,出了房间正面就碰上了钱洛惜和安欣。 今日的钱洛惜身着一身玫红色的束腰及地裙,很好的勾勒出凹凸玲珑的身段,微浓的妆容刻画的五官更为精致秀美;安欣则是一身银白色拖地裙,搭配着一根玫红色腰带,纤细的腰线便分明的呈现出来了。 “两位姐姐安好!” “妹妹也是。”钱洛惜和安欣俱回礼,钱洛惜二人心中微微惊讶,想不到沈玉珺今天打扮如此素雅,但看着确实挺舒服的。 “妹妹今天气色极好!”安欣打趣道。 “安姐姐见笑了。” 三人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就各自回了自己房间,食早膳。 辰时一刻,管事嬷嬷们就开始拿名册清点人员,让秀女们按顺序排好队,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去了锦绣宫的偏殿。 今日,留下的秀女都齐聚在这里等候殿选。 沈玉珺找了个放着菊花盆栽的角落待着,静静地听着周边的轻声细语,飘忽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殿中的女子。 这次选秀真是卧虎藏龙。平日里耳闻的闺秀基本都在这里了:镇国公府嫡女沐韵芷,太后嫡侄女叶裳玫,皇后庶妹周凝语,第一才女鲁家云隐,第一美女萧氏蕊妮…… 沈玉珺看着眼前如云的美女,心里不禁猜想以后的后宫会是怎样的精彩连连、热闹非凡?当今皇上英明睿智,更是心狠手辣。不过想来她还是会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还是这么多的美人。 殿选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如前两轮一般都是五人一组。沈玉珺这次倒不像之前了,站在队列中间。 几组下来,她发现殿选明显比采选快得多。午时一刻,就轮到她们这一组了。 小太监宣道:“礼部右侍郎方渊之女方芯、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礼部员外郎李钰之女李幂、翰林院侍读林勤之女林姿、吏部员外郎杨坚之女杨舒嬅,五人进殿。” 五人进入正殿后,立刻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金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平身,”低沉暗哑的男音传来:“都抬起头来。” 五人虽依言抬首,但仍然双目向下看去,丝毫不敢窥视圣颜。 “可识字,有读过什么书?”皇帝依次开始问道。 “回……回……皇上的话,臣女愚钝,略识得几个字,读过《女则》和《女戒》。”方芯有些胆怯颤声地回答说。 “你很怕朕?” 方芯一时惶恐忘了规矩,抬起双眼望向元景帝,一瞬就知道自己惹祸了,开始连连磕头:“臣女该死冒犯圣颜,请皇上恕罪。” “下去吧”温和的声线,冷漠的语调,一听便知是当今太后:“继续……” 沈玉珺暗暗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叩拜道:“臣女沈玉珺见过皇上、太后、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祥康金安,皇后千岁金安!” “可曾读过什么书?”皇上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女读过《女则》、《女戒》外,还读过几本游记。”沈玉珺回答得也算老实。 “噢,为什么会选择读游记呢?”这次是太后。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的祖母是平乡人,母亲是湘南人,而臣女自小在京都生活,开始读游记只是想从中多多了解祖母、母亲家乡的生活习惯。后来不知不觉就慢慢喜欢上这种描写各地风土人情的地方游记了,看着很是有些趣味!”沈玉珺非常谨慎地回答太后的问题。 太后看着沈玉珺,倒是讨喜,说话字正腔圆的,声音听着也清脆。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的也平和了些,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你倒是个孝顺的。” 元景帝一直看着沈玉珺,衣服不错,人也看着舒服灵透,就有意问到:“你不怕朕?” 沈玉珺心中大石一落,回答说:“回皇上的话,皇上是天子,天子威重,臣女怕。” 元景帝发现沈玉珺好似微微放松了些,又听着她中规中矩的回答,那双凤眼微微眯了下:“你倒很老实,可有什么才艺?” “回皇上的话,臣女资质平庸,只一管竹笛还算拿得出手。” “那就吹来听听。” 沈玉珺闻言也不含糊,就从太监那取了备好的竹笛,上前福礼道:“臣女献丑了!” 随后安静的大殿上响起了清亮欢快的笛声,原本有些沉闷的殿内,也因为这笛声,变得轻松些。就连景帝都放松了眉头,心情看着似乎也好了点。 一曲完毕,笛声息了。沈玉珺依旧行着宫礼,双膝跪地:“臣女一曲《庆余年》敬献给皇上、太后、皇后。祝皇上太后皇后身体康健,福寿年年,也祝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年年有余!” “好,曲子不错,人也会说话。留牌子,赐香囊。”景帝承认他被愉悦到了,没想到这倒是个识相的。 元景帝身边的太监唱到:“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留牌子,赐香囊。” “谢皇上!” 自此沈玉珺的殿选也就结束了,她由宫女带领从左边侧门出去,来到了左偏殿。殿里已有八秀女,沈玉珺是第九位。沈玉珺自入内后,就承受着各方目光的打量。不一会杨舒嬅也跟在宫女身后进来偏殿。 又一个时辰后,殿选已接近尾声,之后进来偏殿的秀女,有沈玉珺认识的柳慧、钱洛惜,此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被选中。 下午未时三刻殿选结束的钟声响起,这也昭示着盛元九年的选秀就此结束。此次选秀一共有十四位秀女被留牌子,以备日后充实后宫。 又过了半个时辰,皇上身边的路公公传来口谕:“今日甄选完毕,众位秀女会先由内务府送回家中,稍后内务府会安排教养嬷嬷去府上,为期十日。众位小主安心在家中静候圣旨便是。” “多谢公公!” 沈玉珺随大流的跟在众人后面。 一众秀女由宫里的嬷嬷领着缓步来到宫门口,看到门口停着的一溜排的马车,便知这是当初内务府接秀女入宫参选的马车,现在她们也要乘坐着这马车回家中等待圣旨。 沈玉珺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竹雨,实在是竹雨有些高挑,还在人群中不住地挥着帕子,显眼得很。 与各位中选的秀女还有宫里的嬷嬷告辞后,沈玉珺就向竹雨走过去了。出了宫门口,竹雨才立马迎上来。沈玉珺在竹雨的搀扶下进入自己的马车。不一会马车便依次向皇宫东侧门驶去,很快就出了皇宫。 三月十五日卯时一刻,沈玉珺从睡梦中醒来,感觉神清气爽,全身轻松。像沈玉珺这样昨晚还能安然入眠的秀女应该是很少的。并不是沈玉珺不在乎结果,而恰恰是在乎,才要保持足够的休息,这样才会有现在这般良好的状态。 睡在外室的竹雨听到声响,便推门进入内室:“小姐您起身了?” “嗯,进来伺候吧。”沈玉珺坐起身来。竹雨取来准备好的衣裳,伺候沈玉珺着装。 卯时三刻,沈玉珺一切都打理好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嫩绿色的锦缎衣,映衬得她更加清爽鲜活了。这春日里,嫩绿色最是能提神。 沈玉珺自信的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后转身带着竹雨离开内室,出了房间正面就碰上了钱洛惜和安欣。 今日的钱洛惜身着一身玫红色的束腰及地裙,很好的勾勒出凹凸玲珑的身段,微浓的妆容刻画的五官更为精致秀美;安欣则是一身银白色拖地裙,搭配着一根玫红色腰带,纤细的腰线便分明的呈现出来了。 “两位姐姐安好!” “妹妹也是。”钱洛惜和安欣俱回礼,钱洛惜二人心中微微惊讶,想不到沈玉珺今天打扮如此素雅,但看着确实挺舒服的。 “妹妹今天气色极好!”安欣打趣道。 “安姐姐见笑了。” 三人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就各自回了自己房间,食早膳。 辰时一刻,管事嬷嬷们就开始拿名册清点人员,让秀女们按顺序排好队,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去了锦绣宫的偏殿。 今日,留下的秀女都齐聚在这里等候殿选。 沈玉珺找了个放着菊花盆栽的角落待着,静静地听着周边的轻声细语,飘忽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殿中的女子。 这次选秀真是卧虎藏龙。平日里耳闻的闺秀基本都在这里了:镇国公府嫡女沐韵芷,太后嫡侄女叶裳玫,皇后庶妹周凝语,第一才女鲁家云隐,第一美女萧氏蕊妮…… 沈玉珺看着眼前如云的美女,心里不禁猜想以后的后宫会是怎样的精彩连连、热闹非凡?当今皇上英明睿智,更是心狠手辣。不过想来她还是会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还是这么多的美人。 殿选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如前两轮一般都是五人一组。沈玉珺这次倒不像之前了,站在队列中间。 几组下来,她发现殿选明显比采选快得多。午时一刻,就轮到她们这一组了。 小太监宣道:“礼部右侍郎方渊之女方芯、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礼部员外郎李钰之女李幂、翰林院侍读林勤之女林姿、吏部员外郎杨坚之女杨舒嬅,五人进殿。” 五人进入正殿后,立刻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金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平身,”低沉暗哑的男音传来:“都抬起头来。” 五人虽依言抬首,但仍然双目向下看去,丝毫不敢窥视圣颜。 “可识字,有读过什么书?”皇帝依次开始问道。 “回……回……皇上的话,臣女愚钝,略识得几个字,读过《女则》和《女戒》。”方芯有些胆怯颤声地回答说。 “你很怕朕?” 方芯一时惶恐忘了规矩,抬起双眼望向元景帝,一瞬就知道自己惹祸了,开始连连磕头:“臣女该死冒犯圣颜,请皇上恕罪。” “下去吧”温和的声线,冷漠的语调,一听便知是当今太后:“继续……” 沈玉珺暗暗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叩拜道:“臣女沈玉珺见过皇上、太后、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祥康金安,皇后千岁金安!” “可曾读过什么书?”皇上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女读过《女则》、《女戒》外,还读过几本游记。”沈玉珺回答得也算老实。 “噢,为什么会选择读游记呢?”这次是太后。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的祖母是平乡人,母亲是湘南人,而臣女自小在京都生活,开始读游记只是想从中多多了解祖母、母亲家乡的生活习惯。后来不知不觉就慢慢喜欢上这种描写各地风土人情的地方游记了,看着很是有些趣味!”沈玉珺非常谨慎地回答太后的问题。 太后看着沈玉珺,倒是讨喜,说话字正腔圆的,声音听着也清脆。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的也平和了些,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你倒是个孝顺的。” 元景帝一直看着沈玉珺,衣服不错,人也看着舒服灵透,就有意问到:“你不怕朕?” 沈玉珺心中大石一落,回答说:“回皇上的话,皇上是天子,天子威重,臣女怕。” 元景帝发现沈玉珺好似微微放松了些,又听着她中规中矩的回答,那双凤眼微微眯了下:“你倒很老实,可有什么才艺?” “回皇上的话,臣女资质平庸,只一管竹笛还算拿得出手。” “那就吹来听听。” 沈玉珺闻言也不含糊,就从太监那取了备好的竹笛,上前福礼道:“臣女献丑了!” 随后安静的大殿上响起了清亮欢快的笛声,原本有些沉闷的殿内,也因为这笛声,变得轻松些。就连景帝都放松了眉头,心情看着似乎也好了点。 87.第 87 章 此为防盗章 “最近天也晴了,小主可以去御花园走走, 也好松动松动。”冬梅在帮沈玉珺梳着发饰。 “是呀, 小主您进宫都半年多了,还没好好逛过御花园呢, ”竹云也在一旁附议到。 “你是自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吧,”沈玉珺打趣竹云道:“不过也好,我是很久没出去走动了。之前还因为一些原因不好出去, 现在外面也稍稍平静了,想来这会还没人敢放肆,那就出去逛逛吧。” 御花园这头的亭子里,坐着几位低位的妃嫔,她们也是出来换口气的。 “几日没见,姚姐姐倒是清瘦了不少,”窦明珠挽着姚若彤的手臂, 轻轻摇晃着。 “我这是苦夏,还没养回来,每年都是一个样。倒是你看着娇俏了不少。”姚若彤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手臂, 放在膝上。 “娇俏动人又怎样,还不是没人欣赏, ”窦良媛虽是小声呢喃, 但姚若彤还是听进耳里了。 姚若彤目光四处打量着,扫到一角, 双眼一眯, 鲁云隐, 她怎么也出来走动了?刚刚还没注意到。 也许是姚若彤的目光太过强烈,这时鲁云隐也转过头来看向姚若彤,两人双目对视了几息,就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姚若彤在心里很是嘲笑了一番,京城第一才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跟她一样到现在也就侍寝过一次。半年多过去,这不就放下身段来御花园找机会了。 鲁云隐心里也不好过,她到现在也只承过一次宠,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没想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自己在这宫里还真是什么都不是。要不是中秋晚宴,她大胆了一会,估计这会还是处子之身。 “几位妹妹都在呢,我不打搅几位吧?”周嫔领着丫鬟走入亭内。 亭内一众人也纷纷起身福礼。 “妹妹们不必客气,”周凝语走到中心位置坐下,一脸享受的样子,心想着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向她行礼。 “妹妹我没看错吧?周姐姐这烟云蝴蝶裙用的是滚雪细纱做的呢,好看极了。”说话的是韩宝林,原是宫里的舞伶,一朝承宠,就成小主了,不过惯会逢迎拍马的。 周嫔也很满意韩宝林的识时务,羞红着脸说:“韩妹妹果然好眼光。皇上赐了匹滚雪细纱给我,我也不能糟蹋了这贵重的东西,更不能辜负了皇上的美意,就特地让尚衣局制了这烟云蝴蝶裙,没想到制出来的裙子这般精致。” “到底是这料子贵重,就是不一般,”韩宝林若无旁人的奉承着周嫔。 “韩妹妹说的是呢,”周凝语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姚若彤最看不得周凝语这般做作的样子,这都什么气候了,还穿细纱裙。眼神往外跑着,心想着要不看她是皇后的妹妹,皇上顾着皇后的面子,会多看她一眼才怪。 姚若彤坐了一会实在是觉得韩宝林和周凝语有些过了,就想着找借口离开,但突然一行身影步入眼帘,姚若彤反而不急着走了,心情也变得莫名的好。 鲁云隐虽说眼光一直看着御花园里的景色,但余光还是会时不时的扫视下周围。发现姚若彤嘴角上挑就顺着其目光看去,原来是沈玉珺和秋菊竹云来了。 鲁云隐没有姚若彤的好心情,只是细细打量着沈玉珺,发现沈玉珺的气质真的是不错的,身量高挑,打扮也素净。最让人舒服的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干净。难怪皇上会喜欢,这届新人里,也就她跟杨书嬅上位得快。 沈玉珺远远就看到这亭子里坐了好些人,想回头又觉得有些失礼,也就走上前去了。 沈玉珺和其他人都互相见了礼,也未到亭子里坐下:“今儿我是头一次逛御花园,这才刚刚走了一会就遇见你们了,见你们聊得也挺开心的,我就不多做打搅了,你们慢慢聊,我继续。”她并不想搀和进去,只想着快速解决走人。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以后还是少来御花园。 “沈德容不急,”姚若彤见沈玉珺要走,赶忙说道:“姐姐今儿这一身是罗绸做的吧,不知姐姐什么时候把云锦穿出来?也让我们这群没眼力的见识见识,长长眼。” 沈玉珺早就看到周凝语了,自然知道姚若彤这话的用意,心里有些不喜,姚若彤要给人找不痛快,干嘛牵扯上她呀? “妹妹说笑了,云锦是皇上赐的,我一时还没想到做些什么,妹妹可有什么想法?”沈玉珺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不会任由别人拿她当枪使。 姚若彤也知她做得有些过了,毕竟沈玉珺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自己耍着来呢,也有些尴尬道:“沈德容言重了。” “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姚妹妹有什么想法呢,”沈玉珺笑道:“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玉珺也不等她们反应就直接离开了小亭。瞧着沈玉珺一行人走远后,周凝语就开声讽刺道:“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这一句是讽刺沈玉珺的,后又转头看向姚若彤说到:“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丑角。哼……在这里坐久了,周围都不新鲜了,还是走吧。”周凝语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韩宝林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独独留下姚若彤紧紧握着手中的锦帕,恨恨的看向周凝语她们离开的方向。而这一幕恰恰就落到了站在不远处梧桐树后的人眼里:“宫里又要多一位能人了。” 沈玉珺一行就这样在御花园里漫步走着,不时看到稀罕的还停下赏玩一会,不知不觉的在御花园里逛了快一个时辰。 沈玉珺也有些脚酸了,就四处看了下,看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正好不远处就是一处御湖,那里有座供观赏的角楼。她就带着丫头们过去了。 沈玉珺坐在角楼的窗边看着外面御湖里惬意游动的鱼儿,心情也变得空前的宁静:“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好安静。” “小主,这时候都快入冬了,怎么这御湖里的水草还这样鲜嫩?”秋菊有些不解。 沈玉珺笑道:“想必是这湖里水的缘由吧?” “水?”秋菊有些不解,就跑到湖边,用手划了划湖中的水:“咦?小主,湖里的水是温的。” “这里应该是引了温泉水。” “爱妃好兴致。” 沈玉珺被这突然冒出的熟悉的声音给吓到,一时有些发愣,还好反应快,赶忙起身上前行礼:“皇上吉祥,嫔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景帝一身绣着龙盘祥云的紫色锦袍,头戴紫金冠,更显得气质高贵无比,腰间系着黑色盘龙腰带瞬间添了几分潇洒。 景帝拉起沈玉珺,握着她的手,就感觉细嫩柔软,非常好捏,就不自觉地揉捏了几下。 沈玉珺瞬间红了小脸,眼神还偷偷瞟了下四周。 景帝感到有些好笑:“你是在做贼?” 沈玉珺忽地抬首道:“不是,”后回神又低头重复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嫔妾不是要做贼。” 景帝现在是真的乐了:“那朕怎么感觉你这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是皇上您看错了,”沈玉珺答到。 “哦,是这样吗?”景帝声音隐含威胁地说。 “也有可能皇上您没看错,是嫔妾表情有些错失,才会引起皇上的误会。”沈玉珺很是没有女人气概的扭转风向。 “哈哈哈……你倒是识时务,”景帝笑道:“没错,就是你的错。” 沈玉珺心里根本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但面对景帝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在皇上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皇上绝没错。 “那你们就都回去吧,”景帝也起身准备离开。 “臣妾(嫔妾)告退,”妃嫔们纷纷起身告退。 沈玉珺巴不得赶快离开,回自己的地儿喝杯压惊茶,也好平息平息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沈德容请留步,”路公公快步赶上沈玉珺:“皇上说了红菱不会再回小主身边服侍了,到时内务府会新派些宫人过来,小主尽管挑看得顺眼的就是。” “劳烦路公公替我多谢皇上,”沈玉珺也不推辞,知道这是皇上的补偿,也就安心接受了。 “那奴才这就告退了,”路公公还有急事,也不拖沓。 “公公好走,”沈玉珺知道今后一段时日京城又要面临一次洗礼,而作为皇上近身伺候的路公公当然也不会闲着。 “小主要不要……”竹云刚想说就被沈玉珺抬手打住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很快沈玉珺就回到了添禧楼,招来了竹雨冬梅:“盯紧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轻举妄动,要是有不妥的直接打发了。” “是,小主,”竹雨和冬梅在宫里也听说了今儿的事儿,真可谓是惊吓连连。要是小主光光是个看戏的那还好,但恰恰是自家主子也卷在其中,这时候的添禧楼当然要恭敬持身。 “小主不打算传……”竹云没有说下去。 “现在宫里都风声鹤唳的,没得让人抓住把柄,”沈玉珺细细想着说:“你也不要担心,沈家跟孙家一向没什么往来,不会受到牵连。”沈玉珺在家中可是依稀听说孙家一直有意打压她沈家,这次孙家遭殃,对她家来说应该是好事。 果然如沈玉珺所说,宫里起风了。 下午秋菊刚从御膳房领了吃食,准备打道回府时,却不想就传来孙贵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消息。 秋菊连忙竖起耳朵打听消息,很快就拎着膳食回到添禧楼:“小主,孙贵嫔被打入冷宫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手中的游记一紧,随后又放下了:“这是迟早的事儿,就不知孙家怎么样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到消息说孙家被围了。” “这都快六月的天了,京城怕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热起来了,”沈玉珺并没有过多感叹,所有的事都是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吩咐下去,这些日子无事就不要随便走动。” “是,”竹雨屈膝应道。 京城也因为孙府被围而变得异常敏感。 当天夜里孙府的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被下了诏狱,与此同时平日里与孙府来往密切的几家也都被围了。 此时位于伴月里弄的沈府里也是一片低沉。 宁寿堂里沈家众人都聚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珺姐儿在宫里怎么样了?”二夫人钱氏打破了宁寿堂的安静,一声叹息显得尤为深长。 大太太戚氏也是担心的嘴里一直念着佛经,祈求佛祖保佑:“自小就没让人操心过,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像是自我安慰,但又很不确定。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大老爷回来了:“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沈大老爷看上去很是疲倦,眼睛都红了。 “可打听到怎么回事?”沈霖沉声问道。 “儿子打听到了一些,”沈大老爷接过妻子递上来的水,大口喝了几口,就开口说道:“宫里的孙贵嫔被废了,今晚上连跟孙贵嫔有些关系的黄贵容也被贬了。据说是孙贵嫔借刀杀人不成,反倒拖出孙家跟孽党良王关系密切的事儿。黄贵容往宫外递消息被抓,所以……” “借刀杀人,杀谁?”沈霖捕捉到自己大儿子的细末迟疑。 大老爷沉吟一会,也就不想瞒了:“是想借沈德容杀叶婕妤,不过沈德容聪慧没被算计到。” “啊……”戚氏差点当场晕过去,即使端坐在那里也是强忍着眼泪,全身发抖。 “那沈德容怎么样了?”沈老夫人也是心中巨惊连忙问到。 “母亲放心,沈德容没事,也没被牵连,”沈大老爷也是心中难安,那是他的嫡女啊,唯一的嫡女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一手轻拍着胸口,一手还紧握着坐在边上的戚氏的手:“沈德容可还好?” “具体儿子不是很清楚,但总是无碍的,”大老爷刚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为女儿捏了一把冷汗。 “哎……都以为这富贵好得,却不知其中凶险。孙贵嫔那是死有余辜,但这黄贵容就这么说贬就贬了。”沈老夫人一向宠爱沈玉珺,心中更是心疼得紧。 “老大老二,叫上哲臣他们,来我书房,”沈霖得知孙女没事,就开始细细筹谋了,这也许会是沈家的机会。这次大动,肯定会空出不少缺。孙家,老夫不谢了,就当是这些年孙家还的债吧。 “儿子知道了。” 这一夜不仅京城有很多人忐忑难眠,皇宫里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前朝没有片刻宁静,反而是后宫一改以往的热闹,彻底的平静下来,当然皇上也没有踏足后宫半步。 转眼八月已经过去一小半了,前朝也渐渐平息下来了。 孙氏一族到底是没有逃过这一劫,成年男子都被斩首,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是被流放到西北蛮荒之地。而孙贵嫔在听到这消息后,当天夜里自戕于冷宫之中,很诡异的是孙贵嫔的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是红菱。 到此,由红菱引发的一连串的血案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前朝后宫也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清洗。 乾元殿里,景帝背着手,站在殿前的正大光明牌匾之下,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路公公进来时,屏退了一众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看殿门关上才上前回禀。 “皇上,良王嫡孙确定身份已被送走,孙家男嗣也除干净了。” “朕自登基以来,给过他机会,既然他不知感恩,那就不要怪朕赶尽杀绝。” “皇上对良王一脉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朕倒是小看孙家了,原以为是一家忠仆,没想到竟是奴大欺主。良王嫡孙再是余孽,但也是我皇室血脉,竟被养成那般怯懦。孙家野心倒是不小。”景帝想到太医回报说那孩子早已被下了绝嗣药,就已经决定要将孙家除尽。 “孙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除必是大患。”路公公这些年跟着景帝一路过来,早就冷了情了,如若不心狠手辣,他们主仆都不知道埋骨在哪了? “最近宫里可有异动?”景帝想到景仁宫、慈安宫还有……,嘴角就不由的上勾,有些人,不动她,不代表他永远都不动。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过添禧楼倒是没有。”路公公这次倒有些欣赏沈德容了,要说沈家在宫里没有暗线,打死他都不信。沈家是什么人家,真正的开国元勋,圣祖亲封的侯爵,虽说现在没落些,但底子还在。 这次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不暗地里审红菱,不就是想要顺便清理后宫吗?结果沈德容倒好,天天躲在添禧楼,门都不出。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每天除了去御膳房拿吃食,就是去内务府拿份例。一点都不活络,使得盯着他们的暗哨都没精神了。 不过沈德容也不是个傻的,利用这次机会,倒是把自己个宫里给捋了一边。遣走了两个太监,一个宫女,现在添禧楼的确干净多了。照这样下去,沈德容的添禧楼早晚要跟铁桶一样,以后她躲起来可就更安心了。 “那些不安分的该换的换,该遣的遣。至于不干净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景帝最近可算是大开杀戒。最近京城里,连往日在外经常走动的纨绔都不见一个,纷纷把脑袋拴在家里,就怕一个不好触了这位霉头,脑袋搬家是小,连累家族是大。要知道当今这位最喜欢的就是连坐了。 “诺” “沈家蛰伏太久了,也该是时候动动了。告诉楚衍,沈哲臣可以用用。”这次的事到底是亏了那个小妮子,就算是补偿吧。沈家也的确沉没太久了,曾经的齐阳侯府,终究是先帝过了。 “是,”看看,看看,沈德容就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这不皇上的恩赐就来了。楚衍是谁?皇上的心腹,禁军统领,掌管着整个京都的军事要务。这沈哲臣要是到他那,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这也要看沈哲臣扶不扶的起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提拔,比给沈德容晋位来得实在多了。 “京里已经清理一遍了,现在该轮到外面,传朕旨意,让南宁总督严竖回京自辩。” “是,奴才这就去办,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年的中秋家宴还办不办?”路公公想到皇后,也是替她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事还来问皇上,没见着皇上最近心情不美丽吗? 88.第 88 章 此为防盗章 嫔妃第一次侍寝都要在承恩殿, 除了皇后无一例外,之后在哪, 就要看皇上心情了。 “诺”三人都退下去准备了。 几个宫女将水备好后, 秋菊恭敬地垂首禀报到:“主子, 热水已然备好,请主子入内沐浴。”虽然秋菊尽量的保持平常,不过语调里也还是可见欣喜的。 其余几个小宫女更是如此, 皆是眉开眼笑的。 沈玉珺见此,叹息地摇了摇头:“凡事收着些,表情太过外漏, 容易让人看穿,不是好事。”这几人都是要长久在身边伺候的, 她还是要适时的提醒敲打一下,这毕竟是后宫, 稍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几人马上收敛自己的神情, 规矩的道:“奴婢受教了。” 沈玉珺在竹雨的伺候下脱了衣物后,踏入浴桶中。 竹云与秋菊连忙过去伺候着。 “主子, 要不要撒些玫瑰花瓣进去?”竹雨一直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洗澡用花瓣熏体, 但今天特殊, 还是问下好。 沈玉珺自小就有些微体香,不近身是很难被注意到的。据她母亲说她这体质大概是传自外祖家的一位老祖宗。她想到自己的体香,曾听她母亲说清雅极了, 那就不必再锦上添花了, 便拒了竹雨的提议:“不必了, 就这样吧。” 半个时辰后,沈玉珺沐浴好了。 “这发饰与裙装最是要相搭的,您喜欢个什么样儿发饰?冬梅手儿巧得很,让她给您挽,定能让您满意。”秋菊说道。 沈玉珺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舒服,嘴角微微含笑:“不用了,竹雨拿根发带来,帮我把头发绑上就好。竹云,你去把那件水红色的裹身裙拿来。” 两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主子为什么打扮得这么简单,不过还是依言乖巧的照做。 沈玉珺装扮好后,拒绝了冬梅化妆的提议,只做了一些简单的护理。 大家虽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打算,但也知道主子是个有成算的。 戌时一刻,凤鸾春恩车就来到添禧楼接人了。 沈玉珺也没有矫情,披着件披风,大大方方地上了车撵,离开了添禧楼,去了承恩殿。 沈玉珺独自一人坐在承恩殿正殿的那张大大的龙床上,她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依旧秉持着大家闺秀的坐态,一动不动的。 此时的沈玉珺正低着头在回想着当初殿选时,自己耳边听到的皇上低沉沙哑极富磁性的声音。虽然她不知皇上样貌,但依旧觉得单单是皇上的声音就已经够让人沉迷了。 沈玉珺神游着,双目飘忽地看着地面,没有焦点,突然一抹绣着龙纹的明黄色的衣摆闯入眼帘。 沈玉珺瞬间收回思绪,急忙站起身来,就要行礼。但因为坐立的时间太长,腰部有些僵硬,双腿更是跟踩了高跷似的站立不稳,一时不防,便直直地踉跄过去,直接扑入了皇上的怀里。 跟在皇上身后的路公公见此赶忙低下头去,脸颊、嘴角都在抽动,还适时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想:“这沈良媛看着是个端庄的,没想到这么奔放。明天得记得吩咐御膳房给皇上炖点补汤喝。” 景帝先是一愣,本能地想躲过,但随后发现沈玉珺下盘发软,就知道原因了。再想到沈玉珺殿选时面面俱到的答话,就恶趣味发作,想知道她待会怎么自圆其说。景帝就顺势接住沈玉珺,把她搂抱在怀里,还不忘示意身后的路公公退下。 “爱妃这般热情,朕真是艳福不浅!”景帝恶趣味的曲解到。 沈玉珺现还处在双腿麻木发软,不能站立的状况下,刚刚又被惊吓到,双目很是失礼的紧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开阔饱满的额头,浓黑入鬓的剑眉,锐利深邃的凤目,漆黑冷冽的瞳孔,自然微翘的嘴角,微薄透粉的双唇,而一杆高挺的鼻梁神来一笔的勾勒出整个面部轮廓似如刀刻般立体完美。 沈玉珺一时失神,但很快就被景帝醇厚的声音拉回了神智。 “嫔妾既已入宫,便就是皇上的人,服侍皇上是应该的,实在当不得皇上的赞。”沈玉珺现还被景帝拥在怀里,只能红着脸厚着脸皮羞答答地回答。 景帝很是肯定刚刚沈玉珺看到他时有失神,但她的眼神中有惊愕,有赞赏,有感叹就是没有迷恋。这倒让景帝有些欣赏她了,见过太多痴情,不管真假都会有些腻味。到目前来看眼前这一个倒是活得明白些。 刚刚沈玉珺“厚颜无耻”的回话,也是让景帝来了性味。景帝现在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打量着怀里的沈玉珺。而沈玉珺也很是镇定,一动不动的红着脸攀附在景帝怀里,任他打量就是不抬头。 当沈玉珺双腿恢复知觉后,景帝也适时地放开了她,然后坐到了殿内的龙床上。沈玉珺上前一小步,规规矩矩的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嫔妾刚刚一时失礼,请皇上恕罪!” 景帝这时才完完全全地打量起沈玉珺,长得不是这届秀女中最美的,但胜在气质干净。景帝双目定在沈玉珺露出的线条优美雪白细致的脖颈上,想到刚刚拥在怀里的柔软娇体,还有隐隐散发的阵阵沁香,景帝不禁身子一紧。 景帝面色一沉,眯起他独特的凤眼,嘴角上挑,微微邪笑道:“刚刚不是说服侍朕是你的本份吗?那现在就来尽你的本份吧,过来服侍朕。”说完,景帝就向后倒去,仰躺在床上,等着沈玉珺来服侍。 沈玉珺,这时也不见往日的淡定了,手足无措,虽说早已做好准备,但终究还是个十五岁的女子。沈玉珺稍稍向床边挪去,不时还偷偷瞟了皇上一眼,心里暗暗鼓励自己:“皇上光凭长相已经胜过世间万千男儿,更何况这通身无与伦比的气势,又正当盛年。自己是个有福气的。” 虽说现在进了宫,但她一天没侍寝,就还算不上是皇上真正的女人,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沈氏玉珺不要怕,心里一直在给自己鼓气。 “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景帝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无奈只有自己起身,抬手吩咐:“更衣。” 沈玉珺见景帝这般,心中一喜,忙上前为其更衣。这还是她第一次为男子脱衣,虽强作镇定,但依旧双手发抖,显得笨手笨脚,脱得很是缓慢。沈玉珺的精力大概都注意在景帝龙袍的扣子上了,未察觉到景帝身体和眼神的变化。 景帝的身体随着沈玉珺脱衣时无意间的触碰显得更加敏感,因为二人离得很近,所以景帝能清楚地嗅到沈玉珺每一次呼吸所带出的清香。 随着沈玉珺的呼吸,散发的清香,对景帝来说是难以抵抗的。 景帝一把扯过沈玉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樱桃口,就开始细吻起来。很难想象作为一代帝王,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但却很少亲吻女子。不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不过今日这个小妮子,香香的,引得他忍不住想要品尝。 沈玉珺想到离家前一日母亲说的话。女子在床笫之事上,不能太过死板,要积极配合,这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好受些。 她想到这,细白如玉的双手就环抱上景帝精壮的腰身。景帝一顿,瞬间用左手揽紧女人的纤腰,使她更加贴紧自己,右手托着女人的后脑,使其仰起头,更加便于亲吻。 景帝虽第一次这样热吻女人,但他并没有感到恶心讨厌,反而感觉清甜柔软,很是喜欢。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只是亲吻,他想要更多更多。 全身的感官、血液告诉他,他要这个女人。景帝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想到便做到,用有力的左手托起沈玉珺,转身就双双倒入床上。 景帝不舍地离开沈玉珺的双唇,但他想要品尝更多,沿着下巴一路朝下…… 承恩殿内,厚重的喘息声混合着低低的娇啼讨饶一直到丑时末才消停。守在殿外的路公公在感叹沈良媛的本事时,更加激赏皇上的男人真本色。 几个宫女将水备好后,秋菊恭敬地垂首禀报到:“主子,热水已然备好,请主子入内沐浴。”虽然秋菊尽量的保持平常,不过语调里也还是可见欣喜的。 其余几个小宫女更是如此,皆是眉开眼笑的。 沈玉珺见此,叹息地摇了摇头:“凡事收着些,表情太过外漏,容易让人看穿,不是好事。”这几人都是要长久在身边伺候的,她还是要适时的提醒敲打一下,这毕竟是后宫,稍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几人马上收敛自己的神情,规矩的道:“奴婢受教了。” 沈玉珺在竹雨的伺候下脱了衣物后,踏入浴桶中。 竹云与秋菊连忙过去伺候着。 “主子,要不要撒些玫瑰花瓣进去?”竹雨一直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洗澡用花瓣熏体,但今天特殊,还是问下好。 沈玉珺自小就有些微体香,不近身是很难被注意到的。据她母亲说她这体质大概是传自外祖家的一位老祖宗。她想到自己的体香,曾听她母亲说清雅极了,那就不必再锦上添花了,便拒了竹雨的提议:“不必了,就这样吧。” 半个时辰后,沈玉珺沐浴好了。 “这发饰与裙装最是要相搭的,您喜欢个什么样儿发饰?冬梅手儿巧得很,让她给您挽,定能让您满意。”秋菊说道。 沈玉珺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舒服,嘴角微微含笑:“不用了,竹雨拿根发带来,帮我把头发绑上就好。竹云,你去把那件水红色的裹身裙拿来。” 两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主子为什么打扮得这么简单,不过还是依言乖巧的照做。 沈玉珺装扮好后,拒绝了冬梅化妆的提议,只做了一些简单的护理。 大家虽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打算,但也知道主子是个有成算的。 戌时一刻,凤鸾春恩车就来到添禧楼接人了。 沈玉珺也没有矫情,披着件披风,大大方方地上了车撵,离开了添禧楼,去了承恩殿。 沈玉珺独自一人坐在承恩殿正殿的那张大大的龙床上,她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依旧秉持着大家闺秀的坐态,一动不动的。 此时的沈玉珺正低着头在回想着当初殿选时,自己耳边听到的皇上低沉沙哑极富磁性的声音。虽然她不知皇上样貌,但依旧觉得单单是皇上的声音就已经够让人沉迷了。 沈玉珺神游着,双目飘忽地看着地面,没有焦点,突然一抹绣着龙纹的明黄色的衣摆闯入眼帘。 沈玉珺瞬间收回思绪,急忙站起身来,就要行礼。但因为坐立的时间太长,腰部有些僵硬,双腿更是跟踩了高跷似的站立不稳,一时不防,便直直地踉跄过去,直接扑入了皇上的怀里。 跟在皇上身后的路公公见此赶忙低下头去,脸颊、嘴角都在抽动,还适时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想:“这沈良媛看着是个端庄的,没想到这么奔放。明天得记得吩咐御膳房给皇上炖点补汤喝。” 景帝先是一愣,本能地想躲过,但随后发现沈玉珺下盘发软,就知道原因了。再想到沈玉珺殿选时面面俱到的答话,就恶趣味发作,想知道她待会怎么自圆其说。景帝就顺势接住沈玉珺,把她搂抱在怀里,还不忘示意身后的路公公退下。 “爱妃这般热情,朕真是艳福不浅!”景帝恶趣味的曲解到。 沈玉珺现还处在双腿麻木发软,不能站立的状况下,刚刚又被惊吓到,双目很是失礼的紧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开阔饱满的额头,浓黑入鬓的剑眉,锐利深邃的凤目,漆黑冷冽的瞳孔,自然微翘的嘴角,微薄透粉的双唇,而一杆高挺的鼻梁神来一笔的勾勒出整个面部轮廓似如刀刻般立体完美。 沈玉珺一时失神,但很快就被景帝醇厚的声音拉回了神智。 “嫔妾既已入宫,便就是皇上的人,服侍皇上是应该的,实在当不得皇上的赞。”沈玉珺现还被景帝拥在怀里,只能红着脸厚着脸皮羞答答地回答。 景帝很是肯定刚刚沈玉珺看到他时有失神,但她的眼神中有惊愕,有赞赏,有感叹就是没有迷恋。这倒让景帝有些欣赏她了,见过太多痴情,不管真假都会有些腻味。到目前来看眼前这一个倒是活得明白些。 刚刚沈玉珺“厚颜无耻”的回话,也是让景帝来了性味。景帝现在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打量着怀里的沈玉珺。而沈玉珺也很是镇定,一动不动的红着脸攀附在景帝怀里,任他打量就是不抬头。 当沈玉珺双腿恢复知觉后,景帝也适时地放开了她,然后坐到了殿内的龙床上。沈玉珺上前一小步,规规矩矩的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嫔妾刚刚一时失礼,请皇上恕罪!” 景帝这时才完完全全地打量起沈玉珺,长得不是这届秀女中最美的,但胜在气质干净。景帝双目定在沈玉珺露出的线条优美雪白细致的脖颈上,想到刚刚拥在怀里的柔软娇体,还有隐隐散发的阵阵沁香,景帝不禁身子一紧。 景帝面色一沉,眯起他独特的凤眼,嘴角上挑,微微邪笑道:“刚刚不是说服侍朕是你的本份吗?那现在就来尽你的本份吧,过来服侍朕。”说完,景帝就向后倒去,仰躺在床上,等着沈玉珺来服侍。 沈玉珺,这时也不见往日的淡定了,手足无措,虽说早已做好准备,但终究还是个十五岁的女子。沈玉珺稍稍向床边挪去,不时还偷偷瞟了皇上一眼,心里暗暗鼓励自己:“皇上光凭长相已经胜过世间万千男儿,更何况这通身无与伦比的气势,又正当盛年。自己是个有福气的。” 虽说现在进了宫,但她一天没侍寝,就还算不上是皇上真正的女人,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沈氏玉珺不要怕,心里一直在给自己鼓气。 “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景帝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无奈只有自己起身,抬手吩咐:“更衣。” 沈玉珺见景帝这般,心中一喜,忙上前为其更衣。这还是她第一次为男子脱衣,虽强作镇定,但依旧双手发抖,显得笨手笨脚,脱得很是缓慢。沈玉珺的精力大概都注意在景帝龙袍的扣子上了,未察觉到景帝身体和眼神的变化。 景帝的身体随着沈玉珺脱衣时无意间的触碰显得更加敏感,因为二人离得很近,所以景帝能清楚地嗅到沈玉珺每一次呼吸所带出的清香。 随着沈玉珺的呼吸,散发的清香,对景帝来说是难以抵抗的。 景帝一把扯过沈玉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樱桃口,就开始细吻起来。很难想象作为一代帝王,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但却很少亲吻女子。不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不过今日这个小妮子,香香的,引得他忍不住想要品尝。 89.第 89 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皇后这一出也算是杀鸡给猴看, 告诉在座嫔妃,后宫之中只有她才是真真的主子, 没有人可以越过她去。 当然也有不以为意的, 就比如淑妃, 她并不怎么看皇后的脸色过日子,毕竟她膝下养着皇上唯一的皇子。 不过沈玉珺想着皇后也未必一直这么有底气下去,中宫无子, 这是皇后最大的暗伤,其次就要看皇上还能容得周家几时了。毕竟现在这位皇上不是先帝那般境况,怎会容得周、叶两家蛮横专权?迟早周、叶两家是要退出权力核心的。 沈玉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心里明白就好,对皇后是必须要恭敬的, 当然也只是对皇后。 之后皇后又相继问了些宫里的事儿,就散了。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后, 妃嫔们也按照位份依次离开。 沈玉珺当然是落到最后才走。就这一会下来, 她的膝盖都有些酸涩。走在回添禧楼的路上,她也是由竹云搀扶着。不过外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 毕竟宫里人多口杂的, 一时不察就能传出千奇百样的话来。 “沈妹妹慢走, ”沈玉珺身后传来娇软女声,光听声音就知是个美人儿。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由竹云搀扶的手臂,转身就见黄贵容款款而来, 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随着微风稍稍摆动, 飞鸟好似活了一般, 好一番生动。 沈玉珺和黄贵容相互见了礼。沈玉珺也不拘泥,率先开了口:“姐姐刚刚都让我看岔了眼,真是让姐姐见笑了。” 黄贵容对自己的相貌一向都非常有自信,对于沈玉珺的直接夸赞,她还是有些高兴的,但嘴上还谦虚道:“妹妹说笑了,妹妹才是气质雅致之人,我也是空有一番过得去的相貌罢了。”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受用的。要不是生对了这张脸,她怎么会以区区四品官家庶女的身份就在三年之中爬到了四品的位份。 沈玉珺笑道:“姐姐怎么这么谦虚?如若姐姐这般还自认相貌过得去,那我且不是成了无盐之妇了。”沈玉珺说完便掩嘴轻笑。 “妹妹莫要再打趣我了,”黄贵容好似羞涩地说:“妹妹这是要回宫了?” “是的,宫里还有些事要打理,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啊?”沈玉珺原也只是顺口问道,并未多心。 黄贵容也不相瞒:“这会空气清新得很,我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想必那的空气定然更为清新,顺便也可疏散疏散。” “姐姐真是优雅之人,我就是个俗人了,入宫至今还未到御花园逛过,看来真是要找时间好好到御花园走走了,也好去去身上的土气。”沈玉珺并未打算和黄贵容一起逛御花园。 黄贵容见沈玉珺并不是一个好拉拢的人,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妹妹倒是个风趣之人。” 沈玉珺闻言也知黄贵容不会过多纠缠,心里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那我就厚颜接受姐姐的赞了。” “妹妹果然惹人欢喜,跟你稍稍聊了这么几句话,我倒是乐呵几次了。”黄贵容手执绣帕掩嘴轻笑。 “真是让姐姐见笑了,”沈玉珺眼瞧着黄贵容,心中想着果然传言误人。这黄贵容哪里是个好对付的,看来很多都看走眼了。之前听说这位三年前被送进宫的主子,是个花瓶。这会就沈玉珺看来,花瓶的确是,但内里却也不空。 三年前虽说选秀取消了,但还是在京里五品以上的官员家里,选了几位样貌出众的闺秀送进宫,以充实后宫。这位当年被选,说明就不是个没成算的。草包之名,就不知道是哪位有心人传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岔路口,黄贵容看了看通向御花园的青石路,转头对沈玉珺说道:“今儿我跟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妹妹若想逛御花园要是想找人陪,可要记得打发人到我那知会一声。” “那我就先谢过姐姐的好意了,到时只希望姐姐别腻了我才好。”沈玉珺也顺杆回话,毕竟别人都抛出球了,她也不好不接,但至于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反正在没到一定位份前,她没事是不准备出添禧楼的。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黄贵容也不拖沓。 “姐姐好走,”沈玉珺和黄贵容互别后,就带着丫头们回了添禧楼。 “小主,您这是在拉拢沈德容吗?”书画扶着黄贵容。 “是,也不是,”黄贵容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妩媚:“沈氏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就连升三个位份,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我今儿也只是想要探探她的深浅罢了,至于拉拢现在还早着呢。” “小主慧智,”书画笑道。 “小主,这沈德容表面上看去是个没多大心思的,就不知内里是黑是白?”书旗说道:“小主也不可大意?” “你说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还是防着些好,以免让人算计了去。”黄贵容想着沈玉珺嬉笑嫣嫣的样子:“这后宫怎么会有单纯之人?” 黄贵容主仆这厢在说道些什么倒是不影响沈玉珺的好心情。 “小主,您是打算只用罗绸和织锦做衣裳吗?”竹雨问道。 “嗯,就用这两样吧,”沈玉珺轻抚着手中的罗绸,想着真不愧是进贡的:“那云锦太过名贵,我现在还不能穿,先收着。” “是,奴婢知道了,”秋菊福礼道。 “小主,奴婢回来了,”冬梅从外面快步走进屋内:“小主,奴婢打听到了红菱的身世了。” “先喝口水慢慢说,”沈玉珺坐到榻上。 冬梅急急地喝了两口水,就说道:“奴婢找了当初和红菱一批进宫的宫人们打听过,红菱的家乡在兆远城,当年她爹捐了个小官,她才有机会入宫选宫女的。” “小主,奴婢记得孙贵嫔娘家的祖籍就在兆远。”秋菊点到。 “红菱本名叫什么?”沈玉珺问道。 “红菱姓赵,但据一个她同乡的宫女说红菱的母亲好像是姓孙。”冬梅不差一毫的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沈玉珺。 “我知道了,”沈玉珺想了想,扭头吩咐秋菊:“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叶婕妤的一些习惯,比如说喜欢到哪走动?”又转头对冬梅说道:“你想法子把红菱的来处透露给小席子。” “诺,”冬梅和秋菊心里都知道小主这是想要动作了,宫里谁都知道倩贵姬和叶婕妤都不喜常年装模作样充才女的孙贵嫔,这二人也会时不时地联手打压孙贵嫔。 就这样在沈玉珺的有意干涉下,几日后红菱就在离孙贵嫔的缀霞宫不远的御湖那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就把叶婕妤撞入湖里。 叶婕妤又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何况这次差点就掉进湖里了,这是关乎性命的事儿,怎可能容它无声无息的?这不叶婕妤就闹到皇后那去了。 “呜呜呜……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叶婕妤跪在皇后面前,很是一番痛哭:“如果不是臣妾身边的人手脚快,您今后恐怕就见不到臣妾了,呜呜……” “你先起来,本宫已经让人去招沈德容来了。”皇后也是刚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难免觉得有些吃惊,毕竟沈德容不像是个爱挑事的。 沈玉珺接到皇后的传召,很快就带着秋菊和竹云来到景仁宫,由景仁宫的宫女引进正殿。 沈玉珺到景仁宫的正殿时,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了下。好啊,人都到齐了,毕竟要是没有观戏的,这戏可就没法唱下去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给各位姐姐请安!”沈玉珺快步上前福礼。 “你看下身后的奴才,你可认识?”皇后并没有直接让沈玉珺起身。 沈玉珺依言转头细细看向跪在一边的红菱,好一会后,沈玉珺才微微皱着眉头转过来回话:“嫔妾认识,她是嫔妾宫里的三等宫女,叫……叫……”沈玉珺一时答不上话,叫不出红菱的名字。 秋菊见状就轻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宫女叫红菱。” 这时坐在边上的嫔妃心里大概都有些底了,怕是这宫女的主子另有其人? “红菱是你宫里的人,今儿她冲撞了叶婕妤,差点害的叶婕妤落水,你可有什么话好说?”皇后也知道沈玉珺是被人当刀子使了,但怪就怪在她已隐隐有得宠之势,皇后也想错有错着,先借这次机会废了她。 沈玉珺本就是个防心重的,当然也察觉到皇后的心思,她又怎可按着皇后的思路走:“皇后娘娘,嫔妾虽不知红菱冲撞叶婕妤的用意,但嫔妾实在是冤枉。嫔妾刚刚入宫不久,和叶婕妤也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怎会让人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氏玉珺,端庄舒慧,温婉宁柔,特封为从六品良媛,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玉珺接了旨。 众人起身后,沈大爷沈哲臣赶紧给传旨的公公塞银子。公公也不推辞,收好后婉拒沈家的挽留,就回宫复旨了。 沈玉珺没想到她能得个从六品的位份。要知道大禹后宫嫔妃除了从潜邸进宫的哪个都是要从低位慢慢往上爬的。 她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感觉轻松很多。宫里是有规制的,六品以上的嫔妃进宫是可以带两个丫鬟的,六品以下只可以带一个。刚刚入宫,一切都很是陌生的,身边如果再没个忠心的人,那可真是寸步难行。现在倒是意外之喜了,之前她还在犹豫竹云竹雨带哪个进宫,现在可好了。 沈家众人也很高兴,从六品已经很不错了,后宫嫔妃家势再盛也都是从低末位慢慢升上去的。位份高点,总是会好过些。 未时竹云从第二楼买了糕点回到秀诗楼,进入内室。见室内只有小姐和竹雨便说了听到的消息:“这届秀女,封位最高的是被封为婉容的叶裳玫,”竹云喝了口水继续道,“还有姬位沐韵芷;嫔位朱琪;良媛就小主您,良娣鲁云隐、姚若彤;容华周凝语、窦明珠;美人萧蕊妮、冯嫣然;常在柳慧、钱洛惜,其他都在八品以下。” “还好,最高的是从五品的婉容。”沈玉珺听完竹云的讲述就只说了一句话,继续看书了。 过后几天,沈玉珺带着竹云竹雨跟着内务府派下的嬷嬷学习宫规。竹雨竹云是九岁那年沈玉珺向父亲求来的。她们都是孤儿,被沈家收养培养,以后作为暗子的。竹云心思缜密,还会拳脚功夫,竹雨懂得医理,擅长膳食。有她们两个陪着,她也多了几分底气。 三月二十五日,这也是沈玉珺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夜了,所以沈家特地办的热闹些,连沈玉珺的叔祖一家也过来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上,沈家齐聚宁寿堂,就连沈霖也来了,到底是嫡亲的孙女。这一入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珺姐儿,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缺的?”老夫人握着沈玉珺的手,含泪问着。一旁的女眷也都拿帕子擦拭眼角。坐在老夫人下手的戚氏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娘亲,每年的正月初三,您都可以和祖母一起进宫看我,您可要高高兴兴地送我出门子呀。”这下连老夫人也忍不住哭了。出门子,终究是家里对不住她。 “都不要哭得,小主明天就要入宫了,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些。”沈霖阻止到,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他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愧对沈家的子子孙孙。 叙话完后,老夫人叫了沈玉珺去了寝室,把一本小册子给了她,交代到:“这是沈家在宫中的人脉,你祖父让我交给你,你千万保管好。” 沈玉珺知道作为曾经的世家,在宫中肯定有自家的人脉,但没想到祖父会把它交给自己:“祖父祖母放心,珺儿不到非常时期,绝不会轻易动用这些。”有这些关系在,保命也会容易些,她也不做推辞。 沈老夫人抬手轻抚着沈玉珺的黑发轻言:“好,祖母知道你稳重,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一切要多加小心,万万要保全自身。宫外我和你父亲也会约束家人谨言慎行,必不会给你招惹麻烦。” 沈玉珺跪到老夫人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孙女以后不能再在祖父祖母膝下尽孝了,万望祖父祖母多多保重!” “快起来……快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祖母也早些休息。” 90.第 90 章 此为防盗章  卯时三刻,沈玉珺一切都打理好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嫩绿色的锦缎衣, 映衬得她更加清爽鲜活了。这春日里,嫩绿色最是能提神。 沈玉珺自信的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 后转身带着竹雨离开内室, 出了房间正面就碰上了钱洛惜和安欣。 今日的钱洛惜身着一身玫红色的束腰及地裙, 很好的勾勒出凹凸玲珑的身段, 微浓的妆容刻画的五官更为精致秀美;安欣则是一身银白色拖地裙,搭配着一根玫红色腰带,纤细的腰线便分明的呈现出来了。 “两位姐姐安好!” “妹妹也是。”钱洛惜和安欣俱回礼,钱洛惜二人心中微微惊讶, 想不到沈玉珺今天打扮如此素雅, 但看着确实挺舒服的。 “妹妹今天气色极好!”安欣打趣道。 “安姐姐见笑了。” 三人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 就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食早膳。 辰时一刻,管事嬷嬷们就开始拿名册清点人员,让秀女们按顺序排好队, 确认无误后就领着她们去了锦绣宫的偏殿。 今日, 留下的秀女都齐聚在这里等候殿选。 沈玉珺找了个放着菊花盆栽的角落待着,静静地听着周边的轻声细语, 飘忽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殿中的女子。 这次选秀真是卧虎藏龙。平日里耳闻的闺秀基本都在这里了:镇国公府嫡女沐韵芷,太后嫡侄女叶裳玫, 皇后庶妹周凝语, 第一才女鲁家云隐, 第一美女萧氏蕊妮…… 沈玉珺看着眼前如云的美女,心里不禁猜想以后的后宫会是怎样的精彩连连、热闹非凡?当今皇上英明睿智,更是心狠手辣。不过想来她还是会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还是这么多的美人。 殿选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如前两轮一般都是五人一组。沈玉珺这次倒不像之前了,站在队列中间。 几组下来,她发现殿选明显比采选快得多。午时一刻,就轮到她们这一组了。 小太监宣道:“礼部右侍郎方渊之女方芯、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礼部员外郎李钰之女李幂、翰林院侍读林勤之女林姿、吏部员外郎杨坚之女杨舒嬅,五人进殿。” 五人进入正殿后,立刻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金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平身,”低沉暗哑的男音传来:“都抬起头来。” 五人虽依言抬首,但仍然双目向下看去,丝毫不敢窥视圣颜。 “可识字,有读过什么书?”皇帝依次开始问道。 “回……回……皇上的话,臣女愚钝,略识得几个字,读过《女则》和《女戒》。”方芯有些胆怯颤声地回答说。 “你很怕朕?” 方芯一时惶恐忘了规矩,抬起双眼望向元景帝,一瞬就知道自己惹祸了,开始连连磕头:“臣女该死冒犯圣颜,请皇上恕罪。” “下去吧”温和的声线,冷漠的语调,一听便知是当今太后:“继续……” 沈玉珺暗暗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叩拜道:“臣女沈玉珺见过皇上、太后、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祥康金安,皇后千岁金安!” “可曾读过什么书?”皇上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女读过《女则》、《女戒》外,还读过几本游记。”沈玉珺回答得也算老实。 “噢,为什么会选择读游记呢?”这次是太后。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的祖母是平乡人,母亲是湘南人,而臣女自小在京都生活,开始读游记只是想从中多多了解祖母、母亲家乡的生活习惯。后来不知不觉就慢慢喜欢上这种描写各地风土人情的地方游记了,看着很是有些趣味!”沈玉珺非常谨慎地回答太后的问题。 太后看着沈玉珺,倒是讨喜,说话字正腔圆的,声音听着也清脆。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的也平和了些,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你倒是个孝顺的。” 元景帝一直看着沈玉珺,衣服不错,人也看着舒服灵透,就有意问到:“你不怕朕?” 沈玉珺心中大石一落,回答说:“回皇上的话,皇上是天子,天子威重,臣女怕。” 元景帝发现沈玉珺好似微微放松了些,又听着她中规中矩的回答,那双凤眼微微眯了下:“你倒很老实,可有什么才艺?” “回皇上的话,臣女资质平庸,只一管竹笛还算拿得出手。” “那就吹来听听。” 沈玉珺闻言也不含糊,就从太监那取了备好的竹笛,上前福礼道:“臣女献丑了!” 随后安静的大殿上响起了清亮欢快的笛声,原本有些沉闷的殿内,也因为这笛声,变得轻松些。就连景帝都放松了眉头,心情看着似乎也好了点。 一曲完毕,笛声息了。沈玉珺依旧行着宫礼,双膝跪地:“臣女一曲《庆余年》敬献给皇上、太后、皇后。祝皇上太后皇后身体康健,福寿年年,也祝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年年有余!” “好,曲子不错,人也会说话。留牌子,赐香囊。”景帝承认他被愉悦到了,没想到这倒是个识相的。 元景帝身边的太监唱到:“户部员外郎沈忠诚之女沈玉珺留牌子,赐香囊。” “谢皇上!” 自此沈玉珺的殿选也就结束了,她由宫女带领从左边侧门出去,来到了左偏殿。殿里已有八秀女,沈玉珺是第九位。沈玉珺自入内后,就承受着各方目光的打量。不一会杨舒嬅也跟在宫女身后进来偏殿。 又一个时辰后,殿选已接近尾声,之后进来偏殿的秀女,有沈玉珺认识的柳慧、钱洛惜,此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被选中。 下午未时三刻殿选结束的钟声响起,这也昭示着盛元九年的选秀就此结束。此次选秀一共有十四位秀女被留牌子,以备日后充实后宫。 又过了半个时辰,皇上身边的路公公传来口谕:“今日甄选完毕,众位秀女会先由内务府送回家中,稍后内务府会安排教养嬷嬷去府上,为期十日。众位小主安心在家中静候圣旨便是。” “多谢公公!” 沈玉珺随大流的跟在众人后面。 一众秀女由宫里的嬷嬷领着缓步来到宫门口,看到门口停着的一溜排的马车,便知这是当初内务府接秀女入宫参选的马车,现在她们也要乘坐着这马车回家中等待圣旨。 沈玉珺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竹雨,实在是竹雨有些高挑,还在人群中不住地挥着帕子,显眼得很。 与各位中选的秀女还有宫里的嬷嬷告辞后,沈玉珺就向竹雨走过去了。出了宫门口,竹雨才立马迎上来。沈玉珺在竹雨的搀扶下进入自己的马车。不一会马车便依次向皇宫东侧门驶去,很快就出了皇宫。 钱洛惜见沈玉珺有些不喜,忙圆场道:“沈姐姐莫要怪罪,冯贵人也只是直爽了些,还望沈姐姐多多原谅这个。” “妹妹多虑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宫中人多口杂,不免会想歪了冯妹妹的意思,那就不好了。”沈玉珺知道钱洛惜是个心机深的,但没想到她还这会还想试探自己,心中自然是不喜,也没了心思再敷衍下去了。 正好此时秋菊进来了:“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锦秀姑姑来给您送赏了。” “好,你先去招呼,我这就来。” 钱洛惜和冯嫣然闻言便起身福礼道:“既然姐姐有事要忙,我们姐妹也不好多做打搅,那妹妹们就先告退了。” 沈玉珺起身向钱洛惜和冯嫣然回礼道:“两位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日后有空再请两位妹妹前来相聚,竹雨帮我送送两位小主。” “诺,”竹雨上前:“两位小主请这边走。” 沈玉珺送走了锦秀后回到内室的榻上坐下,回味着刚刚的事,不禁冷笑到:“还真是迫不及待。” “小主,她们到底是等不急了,”秋菊有些担心的说:“小主可要小心了。” “是啊,大家都盯着呢,”沈玉珺吩咐竹云到:“让下面的人都谨慎些,别到时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才几天,就耐不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诺”竹云退出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云影宫东侧殿也不平静。 鲁云隐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笑道:“没想到添禧楼那位还是个能耐的,刚刚侍寝过就晋了两个位份,这可真是要羡煞旁人!” “小主说的是,现在这宫里可是热闹得很呢,”香草有些了然又幸灾乐祸地道:“就是不知道我们那位沈良媛,哦不,现在因该叫沈婉仪了,可是还得意?” “小主可要备些贺礼送去?”香云提醒到。 “当然,你家主子我是个还没承宠的,当然要去沾沾人家的福气了。”鲁云隐眼底都是讽刺地说。这时候上赶着去争宠,就是给自己个找麻烦,看来那位沈婉仪也不过是个草包。 “小主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香云便退下去准备送于沈玉珺的贺礼了。 “希望她能承受得起这份福气。”鲁云隐自语道,眼底丝毫没有暖意。 入宫已经快一个月了,这宫里也越来越热闹了。皇上也不负沈玉珺所望在第一次翻过沈玉珺的牙牌后,就再没翻过她了。 在开始翻了几位新人侍寝后,因忙于朝政,皇上便有几日没来后宫。直到几天前,皇上路过御花园巧遇正在嬉戏的萧蕊妮,之后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连着四天翻了萧蕊妮的牙牌。一时,萧蕊妮在后宫可谓是一枝独秀,但萧蕊妮也算聪明,没有恃宠而娇,在位份进到良娣之后也乖觉,没有一丝疏忽。 后宫规定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向皇后请安。但萧良娣承了宠还是按规矩请安,就知也是个聪明的。 景仁宫里,皇后坐在榻上,看着敬事房的记档:“今日皇上翻的是谁的牌子?” 身边的容嬷嬷回道:“皇上今日朝政多,息在乾元殿了。” “也好。”皇后看着记档:“明日就是十五了,让小厨房多做些皇上爱吃的,还有八宝鸭要用六年的老母鸭。” “是,一向都是这样的,娘娘安心。”容嬷嬷捏紧手中的缎帕:“娘娘对皇上的用心,皇上会知道的。都是些狐媚子,勾着皇上,娘娘,你且安心,等皇上过了这新鲜劲,有的她们受的……”容嬷嬷咬牙说道。 “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是皇上的妻子,尊贵的皇后,自然不会与她们计较。”皇后挑眉,说到底那些妃嫔只是些玩意罢了。 戌时三刻,乾元殿还是灯火通明。 “后宫最近都有什么动静?”元景帝坐在龙椅上批着奏折,顺口问到伺候在一旁的小路子。 “奴才瞧着都挺好的,除了叶德容、周嫔遇着萧良娣总是会讽刺两句外,没出什么幺蛾子。入宫快一个月了,还没侍寝的新人怕是有些急了,这两天也多少有些小动作。”说到这里,小路子莫明一顿,又继续道:“不过有一位小主倒是过得挺滋润的,每天吃得饱,睡得香,还时不时地听场戏,奴才眼瞅着这位小主最近气色是越来越红润了。” “说吧,哪位,朕怎么没发现后宫还有这么会过日子的人?”景帝继续批阅着案上的奏折。 “是添禧楼的沈婉仪小主,”路公公继续道:“这位婉仪小主每天除非必要,否则是不会出添禧楼一步,她又不用每天向皇后娘娘请安,那早上更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哎呦,那日子过得是舒心啊!” 景帝并没有忘记沈玉珺,非但没有忘记,甚至还记忆深刻,毕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给他带来销魂滋味的,只是景帝一向严于克己。景帝想到沈玉珺天天睡到自然醒,再看看眼前的折子,不禁嗤笑到:“她倒是自在。” 路公公自然能猜测景帝一二分意思,景帝一向自律,他听了这么些年的墙角也只有上次那位沈婉仪侍寝时失控了些。就凭这,路公公自然也要对沈婉仪多关注两分。 “最近景仁宫情况怎么样?” “皇后娘娘还是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路公公想到重华宫:“倒是德妃娘娘那最近热闹了些,钱常在和冯贵人近几日常去陪娘娘消遣。” “哦,冯贵人?是吏部侍郎冯远山的长女吗,钱常在又是哪位?” “皇上好记性,冯贵人的确是冯远山的长女。至于钱常在,她是礼部左侍郎钱忠怀的嫡女,也算是和德妃娘娘是同宗。”路公公继续补充到:“冯贵人和钱常在是自幼的情分,很是要好。” “是吗?”景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后,抬首扭动脖颈。 路公公见了忙上前服侍,只是也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并不敢上前为景帝揉捏脖颈,这是景帝的忌讳。 “好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景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亥时一刻。” “摆驾添禧楼。” “啊……”路公公一时没转过弯来:“哦,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磨蹭。 路公公忙起身,宣道:“摆驾添禧楼。” 景帝乘坐御辇很快便到了添禧楼,毕竟这离乾清宫也不远。 添禧楼里还是有些灯火的,景帝止住路公公和守宫门的太监宣报,径自走进添禧楼。 守门的小太监小尤子和小夏子虽没见过圣颜,但也有几分见识,毕竟这天下能穿明黄色龙袍的也就皇帝一个。 两人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在做梦,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发现疼的很,忙跪下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景帝摆摆手,自己走进楼里,留下路公公料理后事。路公公这时有些替沈玉珺叹息了,毕竟皇帝的恶趣味来了,也有他出的一份力。 “小主,您今晚上有些积食了,奴婢给您煮了山楂水,您服了也好受些。”竹雨有些无奈地说:“小主,您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再喜欢也不能由着自己,这难受还伤身。” 91.第 91 章 我姓元, 叫元瑞, 我是我父皇的第四子。在我出生的时候, 我的生母文康皇后就去世了。父皇让熙母后把我抱给了我现在的母妃——德妃养着。因为我生母的身份,所以我不能被记入我母妃的名下, 对这我还是感到非常遗憾的。 我母妃对我很好。自我有记忆以来, 她就对我说我是个好孩子、乖孩子,她爱我。不过我也让她伤心过,有一年父皇宫里进了新人, 里面有一个自称是我表姐的,说我是嫡皇子,还说我是个残疾的。 嫡皇子这个我知道,但是那时的我对残疾还不是很了解, 我只知道我跟三哥是不一样的。三哥可以蹦蹦跳跳的,跑得飞快, 可是我不行。我那时候听了那个女人的话, 我很难过。我还哭了两天,后来我母妃问我为什么哭, 我不敢说, 我怕我说了,我母妃会觉得我是个残疾的,她就不要我了, 现在想想幼时的我真的很蠢萌。 不过之后的事情证明那一切都是我多想了。我母妃告诉我她最敬佩的一个人就是老齐阳侯——沈霖, 他是我三哥的曾外祖, 我见过, 我也崇拜他。我母妃说沈霖是大英雄,他为了保家卫国,失了一条腿,但他依旧活得坦然,让人尊敬。我一想对呀,我比三哥的曾外祖可幸福多了,我的腿还在,只是稍微出了一点问题。 我那时就在心里暗暗决定,我一定要拜沈霖为师,不过我后来终究没能拜成师,因为我父皇不同意,我跟我三哥一样,只能跟着我三哥的三舅舅学习。 说到我三哥的这个三舅舅那也是个人物,不过我不喜欢他,因为他是我岳父。我跟我岳父就是天生的仇敌。我幼时跟着我岳父学习本事,因为我比较懒散,被我岳父不知道教训过多少次,每次都是非常肉疼。 在我五岁的时候,我无意中见到了我岳父的女儿,也就是我现在的王妃——沈氏梦梦,我私下叫她沈小丫。那时候沈小丫才满周岁,小脸肉嘟嘟的,眼睛也大大的,可爱极了。每次看到她,我都想上去啃几口。我是从六岁的时候决定要娶沈小丫为王妃的。 我为什么会那么小就决定要娶沈小丫为王妃呢? 哎……,那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尽量长话短说。话说在我又一次因为课业没完成被我岳父罚的时候,我三哥就跑来安慰我了。其实我也不用他安慰的,我都已经习惯了,不过那次因为被我岳父踹了屁股,踹得疼了,我才掉了两滴眼泪。 我三哥以为我被我岳父伤了自尊心,很是用心的安慰我,还在我面前恨恨地说了一句,要是他的哪个太傅敢这样对他,他长大以后就纳了那个太傅的爱女,日后教她三从四德。 然后我就傻不愣登的把这话记在心里了。我跑去跟我父皇说我以后要娶沈哲旭家的沈小丫为王妃,我父皇当时就同意了。现在想来我感觉我的生活里充满了阴谋跟算计,我就这么轻易地跳进了我父皇跟我三哥挖的坑里了。 我父皇很老奸巨猾,竟然把我的童言童语当真了,不顾我当时还年幼无知,就给我和沈小丫赐了婚,走了明路。我记得赐婚的那天我兴冲冲地跑去齐阳侯府,跟我岳父说我要把沈小丫抱回重华宫养。后果可想而知,我当天就被我岳父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揍得屁股开花。 不过我也是个倔性子,我岳父越不让我接近沈小丫,我就越要接近沈小丫。沈小丫小时候特别好吃,什么东西都能舔几口。我跟我三哥说我要勾引沈小丫,我三哥就让我多带些好吃的在身上,沈小丫闻到香味,肯定会被我迷得晕头转向的,连她爹都不认识。 事实证明我三哥的主意还是不错的。虽然我岳父千防万防,但我还是找着机会跟沈小丫暗渡陈仓了。我一直暗地里养着沈小丫到七岁,沈小丫也被我养得胖乎乎的,抱着十分舒服。我还学着我父皇啃熙母后的样子,把沈小丫的小肉嘴也给啃了。 不过我也是个倒霉的,我啃沈小丫的小肉嘴的时候,被我岳父发现了,他竟然当着沈小丫的面揍了我一顿,我当时就觉得我这婚好退了,我以后夫纲难振了。不过我看沈小丫哭得跟死了爹似的,心里又舍不得沈小丫,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没有去找我父皇。 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对我以后的人生有很重要意义的大事,那就是我父皇不声不响的把我三哥送去了裕门关。 这哪成?我哭天喊地的要跟我三哥一块去,我哀求我父皇不要把我跟三哥分开,结果我三哥依然被送走了,我却被我父皇跟我岳父联合双打了一顿。 等我伤好了,我就收拾了我的小包袱,带上一大袋子的金子,准备离宫出走,我要去裕门关找我三哥。当然在我走之前我还要去一趟齐阳侯府,我要带上沈小丫。不是因为我舍不得沈小丫,主要是因为沈小丫在裕门关有关系。 虽然我筹谋很久要离宫出走,但是终是败给了我父皇,我还没出皇宫,就被我父皇那个老狐狸给抓了回来。我父皇那次也痛快,说只要我打赢一个暗卫,他就让人送我去裕门关找我三哥。 后来的两年里,我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终于打赢了一个暗卫。不过那暗卫也倒霉,因为输给了我,他就被我父皇送回了暗卫营重新磨练。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最重要的是,我终于可以去裕门关找我三哥了。 我去裕门关之前想了很久,最后我还是想要带着沈小丫一起去。所以我就去了齐阳侯府,不过这次我连齐阳侯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原本我还打算翻墙进去了,不过被我岳父那个老顽固给逮到给扔出来了。 最后我只能只身一人跟着长宁侯祁鞝去了裕门关。等我到裕门关见到我三哥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三哥怎么长得越来越像老头了?特别是他笑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背后凉凉的。 我虽然是个皇子,但是在裕门关我是一点没有受到优待,不过我喜欢裕门关。在那里我感觉我终于自由了,再也不受老头跟我岳父的双重压迫了。我在裕门关一个月,我就决定日后要带着沈小丫来裕门关定居。 每年到冬天,北戎跟北疆就会时不时的来侵犯我们大禹的疆土,肆意打杀百姓,掠夺粮食跟金银。又到了一年冬天,我陪我三哥站在裕门关的城墙上,我三哥凝神望着关外,跟我说他总有一天要踏平北疆跟北戎,让他们再也不敢侵犯大禹,叫他们谈到大禹就闻之色变。我当时还不能理解我三哥的感受。 直到后来我亲身经历了跟北戎牧民的对阵,我亲眼看见那些北戎人砍杀我大禹百姓时的那种猖狂,我才感受到我三哥的痛。虽然裕门关有沈家镇守,但那些北戎跟北疆人,防不胜防。 三哥在十六岁的时候,被京城的老头一道圣旨给召了回去,不过我没回去,在我三哥离开裕门关的时候,我对我三哥立了誓,我要帮他踏平北戎跟北疆。 我在裕门关一待就是七年,要不是因为沈小丫已经十五了,我必须要回去娶她,我还不想回去呢。因为我怕我回去京里,我老头就不许我再来裕门关了。可是我还没完成我对我三哥立的誓言呢。 当我回到京城,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我跟我三哥更是在乾元殿里叙话了三天三夜。哦,之所以是在乾元殿,是因为老头觉得自己已经年老了,要撂挑子,就让我三哥监国了。对于老头说自己已经年老这话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信。因为我刚回宫,熙母后大人就传出有喜了,由此可以看出,老头明明是老当益壮。 我回到京城之后,因为礼部跟内务府,还有熙母后和我母妃的多方准备下,没三个月我就把沈小丫给娶回家了。 说实话我对终于可以娶回沈小丫还是很激动的,可是当我娶到沈小丫的时候,我彻底领悟了一个真理:不怕媳妇体壮无盐,就怕媳妇文武双全。 我媳妇沈小丫就是貌比天仙,还文武双全。大婚当晚,我俩就从文斗到武斗,切磋到半夜,最终以我险胜落幕。当然我胜了,我也就把沈小丫给就地正法了。 不过沈小丫这位瑞亲王妃也不是吃素的,隔三岔五的就要挑战一次我的夫权,搞得我一点都不敢放松,生怕哪天就夫纲不振,失去王府的统治地位。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轻敌了。沈小丫能有今天,我岳父绝对是功不可没,不然我那贤良淑德的岳母怎么会教出沈小丫这样文武双全的女儿? 我跟沈小丫成亲之后,在京城待了一年,我就实在待不下去了,我跑去宫里,缠着我家老头放人,老头到底是疼我的,没多久就点头放人了。 未免老头反口后悔,我次日就带着沈小丫跑了,我们一路游山玩水地来到裕门关。可是没等安顿好,我们两口子就又被大舅给打包送回京城了,因为沈小丫怀孕了。 好家伙,这可吓死我了。等我跟沈小丫到京城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又被赶回京城了。沈小丫这一怀孕,那可金贵了,熙母后跟我母妃都紧张得不得了,我母妃这次也不用我求了,自己就包袱款款的来了瑞王府。 熙母后前一年给我们添了个妹妹,我家老头可高兴了,给小妹妹取了个特别俗的名字叫元明珠。可是等沈小丫头胎也生了个女儿的时候,那时我就觉得老头抢了我闺女的名字。 我这一生就只有沈小丫一个女人,沈小丫也争气给我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最小的儿子是个意外,我都没准备要的,结果他死皮赖脸的来了,我也不能不收,我怕沈小丫会跟我翻脸。 我三个女儿每个都是貌若天仙,当然也都被我教得文武双全。等我三个女儿长大成人的时候,京城里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嫉妒我,竟然传出我女儿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一时间瑞亲王爱女难嫁,无人敢娶成了京城的热门话题。 为了我如花似玉的三个闺女,我这一生难得以权谋私、仗势欺人了一回。我在京城的那些青年才俊里,挑了三个出类拔萃的,跑去我三哥那里求了赐婚圣旨,好了一次解决。我三个女儿出嫁的时候,我就对我女儿们说:咱们老元家是讲道理的,当然道理也有讲不通的时候,那就只能武力解决了。 要说最让我头疼的就是我那小儿子,我三十岁才有的他,这家伙简直就是猴子投胎,我呕心沥血的把他教育成人,他倒好竟敢离家出走,跑去闯荡江湖。沈小丫不仅不安慰我,还打击我,说离家出走是遗传。 那小子刚在江湖里闯出一个玉面郎君的名头,就被我和沈小丫给联手骗了回来,一回来我就强迫他继承了我的王位,然后我就带着沈小丫潇潇洒洒地去闯荡江湖了。 当然我这一生还有一个遗憾就是没能帮我三哥踏平北疆跟北戎。哎,实在是沈家人的手脚太快,先我一步把北疆跟北戎给踏平了。 92.第 92 章 盛元二十六年, 乾元殿里, 已经年过四十的景帝坐在龙椅上, 看着御案上堆得高高的奏折,眼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又看了看御案左下边的空桌:“小三儿呢, 哪里去了?” 守在一边的路公公赶忙回道:“太子爷这会正在坤玉宫,陪皇后娘娘用午膳。” 景帝一听这话,心里就酸酸的, 这陪皇后用膳消遣的不应该是他的事吗?什么时候轮到小三儿了:“摆驾坤玉宫。” 路公公就知道会这样,他瞅了瞅原封不动堆得跟小山似的折子,后清了清嗓子,吟唱到:“摆驾坤玉宫。” 沈玉珺自被封后之后, 就搬来了坤玉宫,已逝文康皇后所居的景仁宫留给了小四元瑞。 “来, 多吃点, ”沈玉珺给坐在她左下手的大儿子元旭,也就是长大的小肥虫夹了两筷子桂花珍珠鱼, 后又给坐在她右下手的小儿子元晨夹了两筷子红烧肉:“你也多吃点。” “谢母后, ”兄弟二人淡笑着吃了起来。 元旭看着碗里的桂花珍珠鱼,眼眶一热,默默的低头开吃。他刚从裕门关被他父皇给召了回来, 今儿也是回京后头次陪他母后用膳。自从回京后, 他就发现他母后老了不少, 估计没少为他这个儿子担心。 食不言寝不语, 母子三人都一声不吭地用着膳。 “皇上驾到,”守门的太监吟唱到。 沈玉珺率先放下了筷子,领着两个儿子出门迎接:“臣妾(儿臣)给皇上(父皇)请安。” 景帝双手背在身后,说了声:“起来吧,”就大步跨进了坤玉宫。 母子三人紧随其后,景帝直接走到了主位坐下。 沈玉珺上前去给景帝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笑着问到:“皇上可用过午膳?” 景帝接过茶,微微吹了两口,便小口抿了一下,后放下杯子:“最近政事繁忙,朕下了早朝后就一直忙到现在,也就是到了你这里才喝了口茶。” 站在一边的路公公觉得他简直要被冤死了,皇上这是在昧着良心说话呀,他精心伺候着,怎么听皇上这话的意思,就好像他这个御前首领太监伺候的不尽心呢? 什么下了早朝就一直忙到现在?明明皇上自下了早朝后,就在乾元殿后殿躺到快午时才起,御案上的折子更是动都没动,最多也就是赏了它们几眼。 “政事要紧,但皇上也要多多保重自己,”沈玉珺说完,就赶紧吩咐竹雨去再置备几个皇上爱吃的菜。 景帝觉得还是皇后得他的心,后他就看向了站在一边的两个一高一矮的儿子,大的那个就是他亲自培养的储君了:“你今儿怎么没去乾元殿?” 元旭刚刚就瞅见路公公的脸色了,一想就知道他父皇又要开始卖惨了。他幼时无知蠢萌,不知道吃了他父皇多少亏:“儿臣将将才从裕门关回来,想着多年未在母后膝下尽孝,心中愧疚不已,就想这几天多陪陪母后。” 说来他父皇也算是一代明君,对他母后也是真的好。虽然后宫里还是会时不时地进些新的妃嫔,但他父皇一个月总有二十天是歇在坤玉宫的。自小五出生之后,后宫里也没再有弟弟妹妹出生,要说这是他母后动的手脚,他是绝对不信的,那就只有他父皇自己了。 景帝听着这个让他一直很骄傲的儿子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心里很是不平衡,敢情他这个父皇是不用他尽孝的:“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你以后尽孝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也不要忘了你除了为人子之外,你还是大禹的太子,下一代君王。” 元旭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是这样,他朝他父皇拱手道:“儿臣明白,儿臣会将父皇的话谨记于心,明日儿臣就上朝听政。” 站立在元旭下手的小五元晨,从他父皇进来之后,他就开始默默的往边上挪,力求跟他上手的那对父子保持距离,以免被殃及池鱼。 “小五,”景帝每每见到这个幼子,就觉得牙疼,总想动手抽他,不过在他用那双跟他母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看他的时候,他心里的火就消了不少:“你再退就退到殿门口了。” 元晨可不会因为他父皇拿眼瞪他,他就狗腿似的跑过去他父皇身边献殷勤,他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快速朝坤玉宫正殿门口退去:“父皇,儿臣突然想起来儿臣还有很多课业没完成,未免给您丢脸,儿臣这就去完成。”说完他转身就撒腿跑了,生怕他父皇把他叫回去。 景帝看着跑得跟个兔子似的幼子,心里就止不住的冒火:“课业,他自入学以来什么时候做过?”他的脸早就被他给丢尽了。 元旭看着他父皇黑着张脸,脸就有些不自然的抽动。要说他五弟小时候还是挺乖的,再加上长得跟他母后有六、七分相似,大家都宠着他。直到入学之后,到了他三舅手里,那是没一天消停过,天天都是哭着回来。可是即便每天因为课业没完成被罚,他依旧坚持自我,课业是从来不做。 记得小五小时候还拿他最喜欢的鸡腿跟小鱼干贿赂过三舅,不过三舅是鸡腿跟小鱼干照收,惩罚还是一点没少。小五十岁之前的梦想是拆了他三舅的书房,只是现在他已经十一岁了,还没摸到他三舅的书房。 沈玉珺坐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父子几个斗法,现在手边就差一碟瓜子了。现在小五跑了,她也就歇了看热闹的心思了:“皇上,您消消气,竹雨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先用膳,您都忙到现在了,肯定饿了。” 景帝拍了拍沈玉珺放在炕几上的手:“用膳吧。” 一家三口用完午膳之后,景帝就领着元旭回乾元殿。沈玉珺把他们父子两送到坤玉宫的宫门口就止步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她终是忍不住拿着帕子掩嘴笑了。 父子二人来到乾元殿之后,景帝直接走到龙椅边上坐下,后眼神示意立在大殿中央的元旭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元旭看着御案左下边的那个书案,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原来即便他不在,他父皇也没有撤了他的书案。不过这份暖意在他坐下之后就没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他刚坐下,小路子公公就把御案上的那一堆折子全都搬到他的书案上。 “父皇,这……这个是干什么?”元旭心里有些猜测,但他还是抱了一丝幻想,觉得他父皇不会这么对他,毕竟他刚刚才从裕门关回来两天:“父皇这是您批过的折子吗?”说着他就伸手拿过最上面的那本折子,打开看看。 景帝倚在龙椅上:“你已经十六岁了,是时候开始接手政事了。” 元旭看着手上未批复的折子,嘴角一抽,他敢确定这些折子他父皇压根就没看过,那他父皇刚在坤玉宫说忙了一上午是在忙什么:“儿臣年纪还小,经事不多,还需父皇多多教导。”一边说着话,他一边拿眼去瞧立在他父皇身边的小路子公公,他见小路子公公心虚地回避着他的眼神,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十六岁不小了,”景帝一点都没有被看穿的尴尬,依旧倚在龙椅上:“朕十八岁就已经登基了,你离十八岁也不远了。” 元旭一听这话,扔下手里的折子就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儿臣没有要……” 不等元旭把话说完,景帝就伸手拿起放在御案边上的一张有些发黄的纸,递给站在一边的小路子:“拿去给他看看。” 路公公双手捧着那张纸,脸上跟抽筋似的,不过他也不敢拖沓,捧着那张纸,就来到跪在下边的太子跟前。 元旭看到那张发黄的旧纸,心里就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当那张纸展示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都想直接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父皇,您还留着它干什么?” 景帝瞥了他一眼:“你已经长大了,是该履行你当初对朕的诺言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帮着朕处理国事,朕会在一边看着,提点你的。” 元旭看着那张纸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字,跟一个小小的掌印,他都想把这张纸揉成一团直接吞了算了,不过作为一国储君,他暂时还做不出这种事:“是,儿臣知道了。” “嗯,”景帝越看这个儿子越满意:“那你就先把那些折子给看了,朕有些困了,先去后殿睡一会。” 元旭还能说什么:“儿臣恭送父皇。” 这一天,元旭就在乾元殿看了整整一下午的折子,而他父皇在后殿睡了一会,就去逛御花园了,据说还去他德母妃那下了几盘棋。 等到晚上,景帝看了太子批示过的折子,很是满意,把太子给狠狠夸了一番。元旭一点都不想理他父皇,他想要把他当初签的那张纸给拿回来,可是他父皇理都没理他。 这天夜里,景帝折腾完沈玉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估计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精神。他看着躺在他边上熟睡的小猫儿,心里很是踏实。说实话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以为他会跟先帝一样不得善终,可是现在他觉得他以后的日子会很好过。 他轻轻摸了摸沈玉珺的脸,面上是外人从没见过的温柔。他记得当初在选秀的名单上看到沈氏玉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想到的只是沈家的利用价值,跟沈家的那块圣祖明旨。 自大禹开国以来,沈玉珺是第一个进了后宫的沈家女。景帝看到沈玉珺出身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要让她进后宫。当他在殿选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想进后宫的,那就更好了,他不喜欢勉强人。 之后的种种也都是他没能预料到的,她聪明灵慧,但又活得明白通透,他跟她是一类人。她慢慢吸引了他的目光,渐渐进驻到他的心里。她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也从来不会去试图触碰他的底线。 沈家也是他一直惦记的,北边那时已经越来越不安稳,他想要重新启用沈家,就必须要安抚好沈家。先帝寒了沈家人的心,那他就要尽力去弥补。当初小猫儿还没进宫的时候,他就已经向前朝释放了他对沈家的善意,他相信有心人从小猫儿初进宫时获封的位份就能看出他对沈家的态度。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当初的一步棋,让他赢得了合他心意的贤妻跟让他满意的储君,直到今天他依旧得意于当初他那个不经心的算计。 不过他也早就跟小猫儿言明他那时的初衷,小猫儿还有一点好,就是从不挖根究底,该糊涂的时候糊涂,该明白的时候也一点不含糊。现在后宫里也会进些新人,不过他已经有了让他满意的储君,他也就不想再要孩子了,毕竟他现在的儿子也不少。 想到储君,他就有些憋气,想他十八岁登基,兢兢业业的,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干就是二十六年。现在他好不容易等到小肥虫长大了,那小子竟然还想着偷懒,他都已经年过四十了,再过几年就五十,难道他真的要劳累到死不成? 老话说的好“养儿防老”,哼……,他现在已经年老了,是应该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日子了,也该是让年轻力壮的儿子去给老元家卖命了。 次日一早,元旭早早的来到坤玉宫,除了给他母后请安外,就是想要跟他父皇一起去上早朝。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进了坤玉宫,就迎面遇到小路子公公:“哎呀,太子爷,奴才正要去找您呢。” “小路子公公可是孤父皇有什么事儿?”元旭不知怎么的,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跳得他心里毛毛的。 路公公都不敢看向太子,只能低着头回道:“皇上身子不适,让您暂代他上朝。” “什么?”元旭觉得他今儿耳朵肯定出问题了,明明昨天他父皇还好好的,怎么今儿就身子抱恙了:“孤父皇怎么了?”他那跟他父皇一模一样的凤眼紧盯着小路子公公,见小路子公公一直躲闪的眼神,他就知道他父皇又作妖蛾子了:“既然孤父皇病了,那孤这个做儿子的,还是进去看看吧。” 路公公一看太子抬脚,就赶忙拦着:“太子爷,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早朝的时间眼瞧着就到了,您是不是先去上早朝?”他感觉他这御前首领太监是越来越不好混了,这皇上是想一出是一出,他也很为难啊。 元旭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就走了:“孤去上朝了,你跟孤父皇说一声,孤下朝后过来看他。” “诺,”路公公见太子离开,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寝殿里,景帝躺在床上,拿着本新的游记在看,是一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沈玉珺坐在妆奁前,由冬梅服侍着梳妆:“皇上,您就这么放心让旭儿一个人去上早朝?” 景帝头都不抬一下:“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朕十八岁就登基了,那时候前朝后宫一片混乱,朕还不是走到今天。”想到当初他登基时候的乱象,景帝就忍不住心疼自己。想他当初看到先帝留给他的那个空荡荡的国库,他又忍不住嫉妒小肥虫,现在的国库可是满满当当的。 越想他心里就越不平衡,他觉得他的前半生过得真是太累了,他后半生难道还要继续劳累下去?绝对不行,他后半生要舒舒服服的过。 沈玉珺其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吩咐小厨房做些儿子喜欢吃的,一会等儿子下了朝,过来用。 早朝一下,元旭就被几个老臣给缠住了,他知道这几个老臣的心思,不就是想知道他父皇怎么了吗,他能说他父皇在装病吗?肯定不行,老元家还要脸呢,只能语焉不详地说他父皇感染了风寒。 等他终于打发了那群老臣,回到坤玉宫的时候,见他母后坐在榻上绣着花,也不见他父皇:“儿臣给母后请安。” 沈玉珺抬眼看了看眼前高高大大的儿子,有些无奈的笑了:“你父皇在寝殿里,你是先用膳还是先去看你父皇?” 元旭一点没有要用膳的心思,他现在就想去看看他父皇得了什么病,怎么就连早朝也上不了了:“儿臣还是先去看看父皇吧。” “那你去吧,”沈玉珺坐在榻上没有要跟着的意思,她今儿可不想看他们父子斗法,干脆就不参合,反正这么多年看下来小肥虫就没赢过一次。 元旭进入寝殿,见他父皇还倚躺在床上,他给跟着他的小石子使了个眼色:“你去太医院走一趟。” 小石子苦着张脸,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希望这次太子爷不会输得太惨:“奴才这就去。” “你来了,咳咳……,”景帝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两声:“老了,不中用了。” 元旭走到床边坐下:“儿臣觉得父皇还是相当康健的,”他想到他母后满面春风的样子,笑着说:“说不定还能再给咱们添几个弟弟妹妹呢。” 景帝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你已经长大了,回忆当初你抱着朕的头,哭着说要朕等你长大……” 元旭一听他父皇提这事,他就想扇自己几巴掌,他当初怎么那么好骗:“父皇,儿子当初还小,童言无忌。” 景帝可不管他:“你小时候真是孝顺啊!” 他现在也很孝顺,元旭觉得他今天要栽:“父皇,儿子已经让小石子去请太医了。” 景帝就知道这小子不是真孝顺:“嗯,朕等着。”他还就不信了,他说他病了,太医院的太医还敢说他身强力壮? 没多久,小石子就把太医给领进来了。元旭一看,小石子干的不错,请的是太医院最耿直的成参,他是成六味的孙子。 景帝瞥了一眼成参说到:“朕身体不适,你来给朕诊诊。” “是,”成参只是耿直,可不是真傻,他上前去给皇上请脉,号了半天,他都没号出什么,皇上的脉搏强劲的,哪有一点抱恙的样子? “成太医,孤父皇身体如何?”元旭觉得这个成参是出了名的耿直,他的答案想必会让他满意的。 成参偷偷看了一眼倚躺在床上的皇上,见其面色红润,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再扫到皇上放在腿上的书,是一本游记。这辈子成参难得的精明了一回:“回太子殿下的话,臣刚为皇上请脉,发现皇上身有郁积,外加思虑过重,只怕是多年以来积劳已久,皇上还需多多静养才行。” 元旭眯着眼睛看着一脸严肃说着胡话的成参,他真想问问是谁说这成参是个耿直的:“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成参就麻溜地跑了,实在是此地不宜久留。 景帝笑看着坐在床边的小肥虫:“要再换个太医吗?” 元旭真的是一口老血憋闷在心头:“父皇您这样真的好吗?” 景帝拿起那本游记:“朕觉得很好,休息了一早上,朕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父皇您就不怕儿臣篡了您的皇位?”元旭还在垂死挣扎。 景帝轻蔑地看了看他:“你有本事,就篡吧。” 元旭叹了口气,垂丧着脑袋:“我就知道您把我从裕门关召回来准没好事。” “哼……,”景帝冷哼了一声:“让你跟小四在裕门关逍遥了那么久,你就知足吧,从明天开始,好好上朝处理政事。” 元旭身子朝后一仰,就横躺在他父皇的腿上,还用力压了压:“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好呀?” 景帝嗤笑了一声:“反正暂时好不了。” 次日景帝就下了圣旨,让太子监国。自此元旭就过上了他爹以前的生活,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盛元二十七年,元旭已经监国了一年,可他看他父皇那样子,是一点没有要好的意思。这日他在御花园,刚好看到下学的小五。可是那小子看到他亲哥,扭头就跑,元旭冷声说到:“再跑一步,孤就亲自去追你。” 小五元晨也是个识相的,立马就转身来到他亲哥身边:“三哥,你今儿怎么这么早?”他可是知道他三哥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天天忙得晕头转向不见人影。 元旭见这小子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刚见到孤跑什么,不认识你亲哥了?” 小五赶紧摇头:“哪能呢?这不是母后让我下学早点回去陪她用膳嘛。” 元旭冷笑一声:“你继续编,母后现在还用得着你陪着用膳。”他父皇一天到晚的闲着没事,他母后还能要小五陪。 小五知道骗不过他三哥,也就不再挣扎了:“我这不是怕被你抓壮丁吗,谁知道你会不会见不得我清闲?” 元旭上下打量了两眼这个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有些嫌弃地说:“孤眼睛还正常,脑子也清醒,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事。” 小五一听这话,他也不生气,瞬间放松了:“你早说呀,早说我就不用躲着你了。” 敢情他一天到晚见不着这小子,是因为这小子在故意躲着他:“你最近课业是不是太轻松了?” 小五眼睛一转:“怎么可能?我每天头悬梁锥刺股的挑灯夜读,不知道多辛苦。” 元旭翻了个白眼:“你想过你以后做什么吗?” 说到这个,小五就来劲了:“想过,我以后会进工部,专门给你研究兵器。”他自小就喜欢兵器,但他只喜欢拆跟装,不喜欢耍。想当初他第一次去齐阳侯府,见到镇日弓,他就想把它给拆了,结果被他三舅抽了一顿,给送回宫里了。更悲惨的是,他母后知道他要拆了镇日弓,他又被他母后给抽了一顿。 元旭知道这小子的爱好,拍拍他的脑袋:“那你可要努力了。” 小五点了点头,看了看他三哥,他其实一直想要问他三哥一个问题:“三哥,你被父皇抓了壮丁,你就没想过再抓个壮丁?” “谁啊?”元旭斜了一眼小五。 小五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我想说你应该成亲了,然后生个儿子,看来你还是没有父皇聪明。” 元旭瞬间眯起了双眼,这天小五就莫名其妙的被他哥亲手揍了一顿。 又过了一年,元旭继续监着国,而他父皇依旧在养病。这日他忙完朝政就去了坤玉宫,到坤玉宫门口,刚好看到他三舅家的小表妹从坤玉宫出来。 “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吉祥。” 元旭笑看着这个穿着一身粉色宫装的小表妹:“起来吧,这就要走了?” 沈氏梦梦点点头:“天色已经不早了,臣女也是时候回去了。” 元旭看着这个乖乖巧巧的小丫头,心里止不住的吐槽,又是一个会装的,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丫头一箭射死一只麻雀的:“孤让小石子送你出宫。” “谢谢太子殿下,”一脸婴儿肥的少女又朝元旭行了一礼就跟着小石子离开了。 元旭看着小丫头的背影,嘴角一勾,看来他四弟以后的日子不会有的安生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那两人从小就没消停过。 等他进了坤玉宫正殿,就见他母后跟德母妃正在商量着他家那个野在裕门关的四弟的聘礼时,他就有些想法了:“母后、德母妃,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二人连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在商量着聘礼。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没成亲呢?”元旭觉得他真的是可怜得很,爹不疼娘不爱的。 大概过了两息,德妃突然顿住了,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元旭:“不对,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还没成亲,”元旭苦笑着说:“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沈玉珺这时也抬起了头,一点都不愧疚地问:“你是不是看上哪家闺秀了,以前也没见你着急啊?” 元旭叹了口气:“我不着急成亲,但我着急想要个儿子。”他算是看出来了他父皇这一病就没打算好,他得早点做准备,先生几个儿子,好好培养,日后他也好早早撂挑子。 沈玉珺跟德妃对视一眼,笑了:“好,最近我跟你德母妃就给你物色起来,你也是时候成家了。” 说来他母后跟德母妃动作倒快,很快就有一沓闺秀的画像递到他面前了。元旭想着他要的储君,综合各类条件,最后终于选定了三位还算符合他要求的闺秀,拿着那三张画像就去见了他父皇。 景帝看了看儿子递过来的三张画像:“你想要娶哪个?” 元旭倒也不迟疑:“长宁侯的嫡长女。” 景帝点了点头:“眼光还不错,朕明天会召长宁侯进宫。”他没有告诉元旭的是,他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帮他物色太子妃了,看上的也是长宁侯的嫡长女。 这件事情,很快就敲定好了,景帝召了长宁侯祁鞝进了宫,次日就下旨赐婚了。 在元旭满了十八之后,两人就成亲了。成亲之后在元旭的辛苦耕耘下,新婚三月,太子妃祁氏就有了喜。 据传太子妃诞下皇长孙的时候,太子元旭抱着皇长孙喜极而泣。 93.第 93 章 我姓元, 叫元明珠, 小名叫圆圆。我生来便极其尊贵, 我不仅是我父皇的老来女,还是他唯一的嫡女。可是就算这样, 我这一路走过来也不是很顺遂。 我母后有我的时候, 都已经三十好几了,我父皇都老头子一个了。我出生之后,我父皇很高兴, 还给我取名叫元明珠,说世人看名字就知道我是他的掌上明珠,可是我母后就一直很为我担忧。 我母后担忧的是我的长相问题。说来也奇怪,我长得不像我母后也就算了, 反而极其像我父皇。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不但跟我父皇像了个七八分, 还跟我三哥好似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导致我母后每次看到我的脸,都想要去盘点她的库房。 我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大侄子叫元晔, 他是我三哥的嫡长子, 他好似什么都懂,我从小有什么想不通的就喜欢去问他,当然我更喜欢听他叫我姑姑。 我五岁的时候, 有一次睡觉被尿憋醒, 我就听到我母后抱怨我父皇说:“您看看圆圆长得是越来越像您, 这可怎么好?” 我父皇回道:“长得像朕才好, 至少日后她嫁了人,就凭着张脸,也没人敢违逆她。” 我母后很丧气地说:“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咱们圆圆会嫁不出去吗?”没一会我就听到我母后说她要去点点库房,还嘱咐我父皇,让我父皇见着什么好东西给我留着。 我那时候才五岁,实在是不懂我母后为什么担心?我烦恼了两天,终于决定去找我大侄子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大侄子老说他每次见到我就感觉屁股疼?为了这事,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找我大侄子的,以免他屁股疼。 我把我的烦恼跟我大侄子说了,我大侄子果然没叫我失望。他跟我说可能是因为皇祖母也就是我母后担心我会嫁不出去,所以准备给我多备些嫁妆,这样我会好嫁一点。 我又问了为什么我一定要嫁出去?我大侄子说因为我是女人,女人都是要嫁人的。经我大侄子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从那以后,我也开始给自己攒嫁妆了。我母后都说了我长得像父皇不好嫁,那估计我是真的难嫁了。为了以后我能嫁出去,我从五岁就开始见钱眼开,每到过年、过节、过生辰,我就开始明码标价,要礼物。 等我到九岁的时候,我已经是个十足的小富婆了。也是到了九岁,我才知道为什么我母后会担心我嫁不出去? 哎,说来都是泪!我长得像我父皇也就算了,毕竟我父皇已经很久不理朝政了,而且在两年前他就已经把皇位传给了我三哥。虽然我父皇的凶名一直在外有流传,但他已退位,所以对我的影响也不算大。 比起我父皇,我其实长得更像我三哥,也就是当今圣上,用我母后的话说就是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三哥虽然看着总是笑眯眯的,可是他在外的凶名是一点都不比父皇少。我顶着张三哥脸,试问谁还敢娶我?要我是臣子,我也不敢娶。我摸清了缘由之后,开始深深的为我自己担忧,但照照镜子,又好似无能为力,天生长这样,我能怎么办? 在我十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大侄子兴冲冲地跑来坤玉宫找我,拉着我就朝东宫跑。说到东宫,我大侄子在九岁的时候就被我三哥立为太子,所以他现在住在东宫。 路上他跟我说他的一位太傅前两天病了,所以今天东宫来了一位新先生叫祁毓,是暂时顶替他的那位太傅的。他觉得他的那位新先生很适合我,我一听这话,也不用我大侄子拽了,我自己大步流星地走前面去了。 等我们到东宫的时候,我躲在屏风后面偷偷地瞧了几眼那个大侄子说的新先生。那个新先生看着真心不错,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人看着就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反正总之一句话有点仙气。 我也是个聪明的,为了自己日后能顺利嫁出去,也是顾不得脸面了。我指使我大侄子,让他打听清楚他那位新先生。 我大侄子也是个能干的,很快他就把他那位先生的详细情况查明写在纸上递给我了。我一看那位先生是祁国公的嫡子,年二十,暂未有婚配,我就欣喜不已。我伸出双手算了下他比我大十岁,那我还能有机会吗?一想到祁国公府,我就有些挠头了,祁国公府是出了名的子嗣艰难,据说已经单传了好几代了。 不过我觉得我可以亲自去问一下他能不能等我?不对不对,还是应该先问问他怕不怕我,主要是怕不怕我这张脸? 后来的事情就有些混乱了,我也有些羞愧。因为我私下找祁毓的时候,被我父皇活捉了。然后祁毓就那么被我给赖上了,不过我也让他不要难过,我跟他说我有很多很多嫁妆。祁毓真的是很好,即使是被我父皇活捉了,他也全程面带淡笑,没有任何不快,而且他好像也不怎么怕我的这张脸。 我父皇亲自给我跟祁毓赐了婚,之后他就不再管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后来过了快两个月,我才知道我被我大侄子给算计了,当初他就是故意引我上勾的,父皇那也是他使得坏。 我气极了,就跑去崇华馆找祁毓,跟他说让他对我大侄子严格一点,让他以我三舅为榜样,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动口。 果然没两天我大侄子就跑来我这里求饶了,作为惩罚我搬空了我大侄子的小私房,让他知道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句话还是我三舅教我的,提及我三舅也是个可怜人。 为了我那几个哥哥能够有出息,我三舅明明可以出相入阁的,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前程,拿起戒尺、书本接管了崇华馆,专心教导我那几个哥哥。等我哥哥们都成人了,他也就辞了官,去了他心心念念的裕门关了。 再看看我的几个哥哥,大哥从妃陵回来之后,他就走上了平王叔的老路——吃喝玩乐;二哥,沉木寡言,有些迂腐,进了礼部;三哥,当今圣上,一心想着怎么早些撂挑子;四哥,据说在家用心教导女儿;五哥,天天蹲在工部拆兵器。 想到这些,我就有些头疼,为什么我的婚事刚解决,我就要开始担心我以后的孩子会不会被自己的几个哥哥带歪?不过看祁毓好像还挺靠谱的。 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的公主府终于建好了,我父皇跟母后一等公主府建好,就召来祁国公谈我跟祁毓的婚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把我给嫁了出去,还没等我回门两老的就跑去游山玩水了。 等我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听到医女说是个女儿,我原本有些无力的眼皮,立马就睁大了,要医女把我女儿抱过来让我瞧瞧,我的心怦怦直跳,就怕我女儿长得像我。要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看上祁毓,就是因为祁毓长得好看,日后女儿长得像他,也不会难嫁。 我这一生总共生了一女三子,总算了结了祁国公府的几代单传。祁毓的仙气也在我生下三个儿子之后,被他的儿子们给糟腾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