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table class="zhangyue-tablebody"> <tbody> <tr style="height: 78%;vertical-align: middle;"> <td class="biaoti"> 后宫争宠记(穿越) <span class="kaiti"> 屋里的星星 </span> </td> </tr> <tr style="height: 17%;vertical-align: bottom;"> <td class="copyright"> 本书由晋江授权掌阅科技电子版制作与发行 <span class="lantinghei"> 版权所有 </span> <span class="dotStyle2"> · </span> <span class="lantinghei"> 侵权必究 </span> </td> </tr> </tbody> </table> 第1章 燕启皇朝。 顺丰三十五年,新帝封玄奕登基,改年号为顺兴,至此,顺丰三十五年改为顺兴元年。 “皇上宣谕,朕令户礼二部奉持此谕,公巡州县,凡女及笄之上,花信之下,容姿端秀,莺音正仪,复耽擅六艺之华者,皆侪甄进之列,着尔持朕谕,呈名验身。着于朱明初六,礼选御妻,正隆阴阳,匡燕启之珉安,续宗庙之绵延,钦此。” 顺兴六年,随着一道选秀的圣旨出来,各方人马俱动,各自探其深浅。 当今圣上,二十余二登基,登基六年,广纳贤臣,治国有方,颁布六十三条指令,减赋税、增土地,查贪除污,现如今,国泰民安。 今年二十有八,膝下无子,仅有一位公主。举国上下,轰然而动,现如今,皇上正值壮年,中宫膝下无子,若是能够诞下一儿半女,即使最后贵为王侯,也能庇佑家族百年荣光。 中宫皇后是当时皇上的王妃,淑妃和云妃是当时的侧妃,云妃膝下有着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 最受宠的还是淑妃和三年前刚入宫的馨昭仪,其余的嫔妃虽有宠却不显眼。 清晨,楚晏姿起身去向夫人、也就是她的娘亲请安。 刚走进芙荣堂,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浅灵看见她,就露出一脸笑容,“小姐来啦!” 楚晏姿穿着一身白色百褶罗衫群,上面绣着红色的桃花花瓣,朵朵娇艳,做工精细,今日盘着少女双重髻,上面斜插着一个桃瓣翠珠簪,点点流苏垂下来,衬得楚晏姿越发娇艳妩媚。 楚晏姿冲她点点头,眸子中携着笑意,娇声软语地开口,“母亲可起来了?” 浅灵看得愣了去,小姐自从三个月浅醒来,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每每说话就像撒娇一般,让人招架不住。 “浅灵?” 见浅灵不说话,楚晏姿顿了顿,掩唇轻笑,娇娇唤了她一声。 浅灵回过神来,脸色微红,冲楚晏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撑开帘子,回答她,“起了,正等着小姐呢。” 楚晏姿一手拎起裙摆,抬脚跨过门槛,见楚夫人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位子了,松手放下裙摆,莲步走过去,轻轻巧巧地行了个礼,“女儿见过母亲。” “快起来,那么多礼数作甚。” 楚夫人向往常一样叫她起来,可面上却带着掩饰不掉的愁容,楚晏姿瞧在眼里,微微疑惑,她着娘亲总是仪态万方,这段时间以来,楚晏姿还从未见过她变过脸色,今日这是怎么了? 楚晏姿敛了敛眸子,几步走近她,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轻轻地撒着娇,“娘亲,你这是怎么了啊?一脸愁眉苦脸的,要是爹爹看见,还以为女儿惹您伤心了呢。” 楚夫人被她逗笑,可也不过舒展了一瞬笑颜,低下头来看着在自己身旁撒娇的小女儿,一脸的不知世事的天真模样,眼中带着娇、带着俏,看得她心都化了,哪舍得让她进那深宫中受委屈。 这消息自然也无法瞒她,楚夫人叹了口气。拉着楚晏姿坐好,“快坐好,瞧你这副样子,还是大家闺秀呢!” 楚晏姿朝她嘟了嘟嘴,敛了动作,优雅地款款落座,将大家闺秀的仪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今日皇上皇上有圣旨传出,再过一月就要选秀了。” 楚晏姿微微惊讶,倒是没有想到,楚夫人一早上的愁眉不展就是为了这事,不解而问,“皇上选秀,娘亲为何愁眉苦脸着?” “此次选秀,七品官员以上家中适龄女子都要参加,这高宫深院又哪里是个好去处?我哪想想让我儿去啊。”楚夫人向来富贵从容的脸上此刻一片愁容。 原来是为了这事,楚晏姿执起她的手,眼中带着娇软可人的笑意,“娘亲莫要担心,皇上是何许人也,阅过美人无数,女儿蒲柳之姿,当今未必就选了我去。” 楚夫人看向她虽然不染粉黛,却仍见绝色之姿的脸蛋,叹了口气,愁容一点都不见少。 楚晏姿见她如此,便笑了笑,安抚道,“娘亲何必如此担心,便是我入了宫去,又有何妨。” “你这孩子,入了宫,在尊贵也只妾。留在宫外,为娘为你寻家世相等的男子,嫁过去做正室不好吗!” 楚晏姿感她一片慈母心肠,依偎入她怀中,虽然不是原主,可是穿过来已有三月之久,这楚夫人对她的一片爱护之心,让她感动连连。 第2章 第2章 前世她是一个演员,刚拿了影后的奖杯,准备前往国外拍戏,然而飞机失事把她送到这个陌生的朝代。 前世,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拿到的影后,可不仅仅是因为她演技高超,一张绝美容貌给她提供了不少便利。 来到这古代,她就没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连现代都做不到的事,更何况是这个时代呢。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去做这最尊贵的人的女人,更何况,这锦衣华服她可喜欢的紧。 她现在的身份是三品侍郎的嫡女,上面有个嫡亲的哥哥,娘妻的正室夫人的位置坐的稳稳的。 她爹这不高不低的官位不会显眼,不会受歧视,又是最最好的文官,真真让她想对那个位置不心动都难。 不过这些想法就不需要对她这忧心子女的娘亲说了,这个时候她只需要做个乖乖女,让她娘亲安心。 六月六日是大选的日子,虽然只是初选,却也值得重视。 卯时,楚晏姿带着她的贴身丫鬟白画来向楚老夫人和楚夫人告别。 楚老夫人见她打扮得体,满意的笑了笑“阿晏,你此次前去,定要保重自己,你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楚晏姿微微红了眼眶,跪地附身,“阿晏绝不辱楚家名声,一定会谨言慎行。” 很快,内务府的车就到了,楚晏姿上了马车,在大哥的陪护下,入了那紫禁城。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站好,就听见她大哥说“阿妹,此行定要小心,大哥在这等着你。” 楚晏姿抬头看了看她大哥,相貌端正,体格威武,看着就像是一个武将的样子。她爹爹是个文臣,平日里忠良清廉,可偏偏她这哥哥不像爹爹一般,也不似外表一般,长着一副憨厚的模样,却有着狐狸般的狡猾心肠。 对她这个幼妹极其爱护,这些日子中,常常送张罗着好吃、好玩的东西送于她。知道她要选秀、可能即将会入了那后宫,再难相见后,七尺的男儿竟然红了眼眶,拉着她絮絮叨叨了一下午,保证着自己定会建功立业,以后当她的靠山。 楚晏姿想着,眼中微微酸涩,为了这纯粹的爱护心意,心中一动,扑进他的怀中,“大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大哥拍了拍她,将她放开,这里到底是皇宫门口,即使她们是亲兄妹,也要避讳一下。 “去吧。” 皇宫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楚晏姿站在队伍的后面,跟着这条长龙向前挪动。就在入了宫门那一刹那,一道声音响起。 ……叮……宫斗系统开启…… 绑定宿主:楚晏姿。 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第3章 第3章 楚晏姿身体一顿,片刻恢复正常,眸子中微微带着光彩,想着前世看得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系统,在脑海中试探的问道。 “系统?” “……叮……,宿主,我是你的绑定系统……宫斗系统,在你飞机失事时把你到这里来,却因为能量用完,陷入沉睡,直到你入了宫,我才醒来……” “你之前说要我努力完成任务,完成什么任务?完成后我能得到什么,不完成呢?” “……叮……完成任务可以获得积分和属性点,积分可以用来购买商城里的东西,属性点可以用来增加你自身的属性;主线任务失败,抹杀,系统死亡。所以宿主,你和我可以说是同生共死的存在,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 楚晏姿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步伐优雅地前行着,同其他秀女走着步骤。 “既然如此,主线任务是什么?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叮……你购买物品的积分我可以用来升级。主线任务……攻略目标人物雍帝封玄奕,好感度达到100……” 楚晏姿挑了挑眉,嘴角勾起隐晦的笑容,原来是这样的宫斗系统啊。 “我知道了。” ……叮……发表第一个主线任务,成功入宫。任务完成,获得一百积分;失败,抹杀。 第二个主线任务,品阶为六品以上。任务完成,获得三百积分;失败,扣除两百积分。 “为什么,第一个任务失败是抹杀,第二个是扣除积分?” “……叮……因为第一个任务失败,你就失去进宫机会,根本完不成最终主线任务。第二个任务失败,你还可以是别的位份入宫。” “……叮……有新手大礼包,是否现在打开?” “是。” “……新手大礼包……包括积分一百分,属性点5点,好感计数器一个,地图一份,紫玉手镯一个。” 现在正在检查每个秀女是否是处女,身上可有伤疤、异味,体型或胖或瘦、身高过高过矮,都要剔除。 瞧着走出来的秀女,脸色通红,更甚的,眼中还带泪水,没有一个心情好的,皆是一脸不堪受辱的模样。 楚晏姿眸色微深,此时,正好轮到楚晏姿进入房间检查身体,楚晏姿走出队伍,轻步慢摇地走进房间,一进去就看见两个嬷嬷,房间不大,装修也不是很漂亮,一个嬷嬷坐在桌边拿着笔,低头记录着什么,中间隔着一个屏风,另一个嬷嬷站在屏风那边,面前有着一个软榻。 楚晏姿想着前世看过的小说、电视剧,心中了然,莲步走过去,脸上带着笑容,和那位嬷嬷打了声招呼。 “嬷嬷好。”说着塞了一个香囊给嬷嬷手中。 检查嬷嬷嘴角笑容加深,眉眼温和,这些都是可能入宫的小主,她自然也不会太过分,“小主脱了衣服,躺上去吧。” 前世穿着比基尼在海边游泳都有过,此时这种小儿科,楚晏姿还不放在眼里,脱了衣服便躺了上去。 很快,“小主的身子,并无瑕疵,小主穿上衣服吧。”嬷嬷带着惊讶看了看楚晏姿,然后转身和另一个嬷嬷说着话,记着什么。 楚晏姿穿好衣服,跟着嬷嬷走出去,随着嬷嬷一声“通过”走向一旁的队列。 初审很快过去,一千多名的秀女只剩下三百多位,一下子刷下去将近四分之三。 第4章 第4章 随着队伍走出宫门,远远的就看见兄长和白画等在那里,白画看见她,向她高高招手,“小姐”楚晏姿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样?”她大哥见她走近,柔声问道。 楚晏姿摇了摇头,眉眼笑意不减,带着软糯细语,浅浅而道。 “通过了初选,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她大哥点了点头,两人没有多说,往家里赶去。 等到楚晏姿回到房间,天都已经渐黑了。白画侍候着她洗漱更衣完,便被她叫退了下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楚晏姿躺在床上。 “系统?” “……我在。” “属性面板打开。” 宿主信息: 姓名:楚晏姿。 年龄:15岁。 积分:100。 属性点:5。 属性: 声音:70(还算动听)。 容貌:75(出水芙蓉)。 身材:65(你是飞机场吗?)。 头发:65(比枯草好一点)。 才能:60(这是原主的,被你捡漏了)。 体力:60。 物品:紫玉镯子(佩戴时,加好感度),地图一份,好感计数器一个。 宿主是否更改? 楚晏姿仔细瞧了瞧属性,有些不满,也太低了吧,撇了撇嘴,又问到。 “地图怎么用啊?” “……进入皇宫时打开,显示目标人物所在位置。……” 好感计数器,并不需要问,她前世也看过几本小说,大概知道它的用处。楚晏姿仔细看了看属性点。 “加3点到身材上,2点到才能上。” 修改成功! 宿主信息: 姓名:楚晏姿。 年龄:15岁。 积分:100。 属性点:0。 属性: 声音:70(还算动听)。 容貌:75(出水芙蓉)。 身材:68(比飞机场好一点)。 头发:65(比枯草好一点)。 才能:62(琴棋书画,略通略通……)。 体力:60。 物品:紫玉镯子(佩戴时,加好感度),地图一份,好感计数器一个。 楚晏姿看了看属性,终于高了一些,又看了看积分,询问道,“现在可以买东西吗?” “……完成第一个任务才可以打开商城……” “好吧,我知道了。” 楚晏姿微有些失落,却也没有过多纠缠。 两日很快过去,复选的日子到了。 这次可不像初选那样只有几位奴才检查,这次是由几位主子娘娘挑选的,皇上并不会出面,所以这穿着打扮,不能太过显眼。 楚晏姿穿着一身素白色的罗衫群,裙摆微微拖地,用褐色的丝线绣出了的桃枝,从衣领到腰间,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娇艳的桃花。不显眼,却也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楚晏姿看着长长的队伍,想起昨日祖母说的这次选秀的几位重要人物,一个是太后的侄女、圣上的嫡亲表妹穆芊芊;皇后的亲妹妹纪琦玉,听说是中宫多年无子,德国公府可不着急嘛;另外就是久而闻名的京城第一美女李曼筠和第一才女杜觅柔了。 第5章 第5章 太和殿前。 三百多名秀女站在那里,门口的公公朗声让她们排队,一队六人,因着她的家世并不低,楚晏姿站在第四列。而之前她祖母说的那些人全部排在前三列就进去了。 一轮轮的,通传的太监很快就叫到了她。楚晏姿低头随队伍走了进去。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昭仪娘娘。” “姐姐,这届秀女,一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臣妾瞧着都欢喜呢,想让她们入了宫和我们做姐妹。” 一道温柔娴雅的声音传来。 楚晏姿不敢抬头去打量,却也能猜到这位是备受恩宠的淑妃娘娘,毕竟能到这大殿上的除了皇后娘娘,也就淑妃和馨昭仪了。而馨昭仪又是明艳张扬的女子,这声音可不像她。 皇后淡淡抚了抚手上的甲套,笑着开口“既然妹妹喜欢,本宫多选几人进你的景仁宫。” 淑妃眸色一深,笑了笑不再说话。 见她不接话,皇后也没有抓着她不放。看着下面跪着的众人“起来吧。可都有什么才艺?” 自左向右一一走向前表演才艺。她们这一行人,站在第一位的也是一位三品大臣的女儿,表演一段舞蹈,美轮美奂,也是一副沉鱼落雁之姿,只是脸上有着一抹骄纵,应是在家中得意惯了。 “留……!” 楚晏姿心中有着惊讶,她原以为这位女子会被刷下去,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女子才是受后宫主子娘娘喜爱的吧。虽然骄纵、不知收敛,但也不易上位。 轮到了她,楚晏姿上前一步,敛了敛自己的媚态和娇色,爽声开口,“禀各位娘娘,臣女表演的才艺是琴。” 上面的皇后娘娘望向她,看着她容貌,皱了皱眉,眼角余光看到淑妃和馨昭仪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又转念一笑,“嗯,开始吧。” 楚晏姿弹了一首曲子,没有什么亮点,同样的也没有什么糟点。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馨昭仪突然开口“这曲子倒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不功不过就好,”皇后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不等她们再说,又道,“留。” 馨昭仪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多说,娇笑了下,在这后宫可不是一张好的容貌就能笑到最后的。 一行六人,只有她和那位三品大臣的秀女通过复选留了下来。 很快,复选就结束了。三百多个秀女现在只剩下一百二十个了,当真是严格。 通过复选的秀女,要在储秀宫住下,进行时为半个月的培训。 教导嬷嬷走了过来,“各位小主,接下来的半个月,奴婢便是你们的教导嬷嬷了。各位小主唤奴婢张嬷嬷就好。宫中的规矩之前已经有人和你们说过了,奴婢不再重复,望各位小主接下的日子里好好学习礼仪规矩,以待之后的终选。” 这位张嬷嬷虽然不通人情,严厉万分,但是也没有人去顶撞她。因为她是太后宫中嬷嬷,是太后特意派下来教导她们的。 第6章 第6章 接下来就是分房,楚晏姿正好是和那位三品大臣的女儿一起。 入了房间,那女子说“喂,本小姐是三品大臣礼部侍郎之女秦华依,你呢?”脸上有着居高临下。 楚晏姿觉得好笑,“家父官拜三品户部侍郎,名唤楚晏姿。”说完转身去收拾房间,不再理她。 秦华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尴尬不已,想发火,却又因彼此身份相当,加上此时身处皇宫,硬是瘪了下去。 日子就此平静了下来,不过秀女之间仿佛成了几个阵营,围着候选热门人物转,太后的侄女穆芊芊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又是和皇上青梅竹马的情分,自然围着的人最多。 德国公府嫡幼女纪琦玉,也就是皇后的嫡亲妹妹比起她同屋的秦华依还要骄纵,所以虽然家世显赫,围着的人却也不多。至于李曼筠和杜觅柔就遭人嫉妒了,能走到这里都不是简单人物,明里暗里排挤处处都是。 距离殿选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候,储秀宫发生了两个大事,一是有位秀女御花园翩翩起舞的时候偶遇皇上,皇上惊为天人,当场便封了她为正七品的常在,当晚便搬出了储秀宫。 这个消息一传来,御花园的游客日益增多,最后还是皇后下令才解决了这事。 众多秀女对这位颜常在嫉妒不已,就像她的舍友,天天狐媚子的骂个不停。在这后宫,祸从口出,不过楚晏姿可没这个好心提醒她。 相比较这件事,另一件事则是一名秀女脸上起了红疹,被送出了宫去。这件事给其他秀女敲了个警钟,这后宫可不是什么平静无害的地方。 殿选的日子到了。 今日楚晏姿穿了一身粉艳色的云烟衫,上面绣着媚雅的桃花,裙摆微微拖地,手上挽着碧霞薄雾纱。束着流云发髻,戴着一支桃花碎玉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流光轻转,撩人心怀。手上戴了系统送的紫玉镯子。 太和殿前。 “各位小主,六人一组,叫到的人一次进入殿中……” “第一组,德国公之女纪琦玉、晋国公之女穆芊芊……进殿!” 一组一组的进去出来,有的人紧张的一直颤抖,有的出来时悲伤而泣,有的人松了一口气,更有的人直接晕了过去。 等待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越发紧张。她身旁的秦华依早已不复骄纵之色,脸色惨白。 “礼部侍郎之女秦华依、户部侍郎之女楚晏姿……进殿!” 到她们了,楚晏姿吐了口气,走了进去。 “臣女等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起身吧。”上面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 楚晏姿等人刚站了起来,便听见“开始吧。” 秦华依上前一步,她还是紧张“礼部侍、侍郎之女、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雍帝皱了皱眉,不等她说完,便挥了挥手,一旁的记录太监眼尖看到后,开口喊道。 “礼部侍郎之女秦华依赐花!” 秦华依一下子瘫倒在地。 第7章 第7章 接下来就是楚晏姿了,楚晏姿理了理衣裳,款步上前,因着上位坐着的不止有皇上,还有太后、皇后,所以楚晏姿依旧敛了媚态,可她的声音中自带着濡侬软语,轻声而言。 “户部侍郎之女楚晏姿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声音悦耳动听,紫玉镯子也发挥了作用,雍帝终于舒了舒眉头,垂眼向下望去。 “抬起头,让朕看看。” 楚晏姿听言抬头,迅速瞟了一眼皇上的样子,就垂眸看向皇上脖子以下位置,既让雍帝看清她的脸,又不会让雍帝觉得她不敬。雍帝封玄奕眼中微微闪过惊艳,只片刻就恢复了平静。 太后见皇上的脸色松动,向下问道“可读过什么书?” 楚晏姿不卑不亢,“臣女不才,只读过《女戒》等书,平日里爱看一些风情杂记。” 太后眼中闪过满意,“哀家看这孩子不错,皇上觉得呢?” 雍帝看向太后,脸带笑容,“母后都觉得好,那定是不错的。”说完,向那记录太监点了点头。 “户部侍郎之女楚晏姿留牌子、赐香囊!” 楚晏姿终于放松了一些,略有些大胆地朝上看了一眼,正巧撞上雍帝看过来的眼神,楚晏姿一惊,脸上染上羞涩,微微张了张口,又停下,绯红从脸颊染上脖颈,遂又恭恭敬敬的行礼告退。 雍帝本是因着她的声音,才多打量了她一番,可是却没想到撞上她大胆瞥上了的眼神,将她一系列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雍帝眼中划过笑意。 随着领路太监走到偏殿,那里已经有了八个女子等在那里了,除了她所知道四人,剩下的几位她并不认识。 见有人走了进来,先前在屋子里的众人都细细打量她,见她一副绝色之姿,亭亭玉立,不由得又看向有着第一美人之称的李曼筠。 李曼筠的美是那种明艳之美,还带了一些傲气,令人起着一股征服欲;而楚晏姿则是那种娇美,秀眉一皱,就让人疼惜到骨子里,就像她的名字……“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 在座的众人微微顿了顿眉,都在心里记下这个潜力之敌。 楚晏姿朝她们点头示意,坐下之后,没有说话,毕竟位份都没有下来,又不需要行礼。 在楚晏姿之后又进来了七人,加上她们,一共就是一十六人,至此顺兴六年的选秀到此结束。 回到家中,她入选的消息早已传来,楚大人脸上有喜有忧,喜的是家族前程,忧的是女儿幸福。而楚夫人则是一片忧心了。不过事已就此,再担忧也没用,只好替她好好谋划。 傍晚,楚夫人到了楚晏姿的房间。 “娘亲,你怎么来了?”见楚夫人这个时候来,楚晏姿不由得问道。 楚夫人握着她的手,塞了一样东西给她,“这是我们一族在宫中埋下的暗桩,你仔细记住后便销毁掉。” 饶是楚晏姿对这份名单也是惊喜万分,打开仔细看着。 楚夫人又说“你父亲让我交代你,在宫中顾及好自己,你虽入宫,但我楚家还不需要你去谋荣华富贵,你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楚晏姿感她们一片慈心,“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第8章 第8章 楚夫人走后,系统突然冒出了声。 “你们都退下吧,让我静静。”楚晏姿一顿,然后对着屋中忙碌的众人说道。 “是。”白画领着众人下去。 ……主线任务:成功入宫,完成!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0点,属性5点。 好感计数器开启,目标人物好感:5。 恭喜小主获得目标人物好感,第一次获得目标任务好感,奖励宿主积分200点,属性5点,碧玉滕花玉佩一个(遇到危险时发出警报)。 系统商城开启,宫斗地图开启。…… 听到这么多的奖励,楚晏姿眼睛一亮,毕竟女子都爱美,属性点可以加美貌值,她可是非常喜欢这个系统,虽然这个系统需要她去完成任务,可是即使没有这个系统,她也是要去争宠的。 “更改属性,加5点到头发,再加3点到身材。” ……修改成功! 宿主信息: 姓名:楚晏姿。 年龄:15岁。 积分:400。 属性点:0。 属性: 声音:72(悦耳动听)。 容貌:75(出水芙蓉)。 身材:71(宿主的身材已经赶上很多人了哦)。 头发:70(比锦缎还差一点)。 才能:63(琴棋书画,略通略通……)。 体力:60。 物品:紫玉镯子(佩戴时,加好感度),碧玉滕花玉佩一个(遇到危险时发出警报)。 “系统,打开商城,有没有我现在能买的起的东西?” 系统没有说话,直接把她能买得起的东西显示给她看。 楚晏姿望着这些东西皱眉,突然看到几样东西,“孕子丹”、“假孕丹”楚晏姿看了看它们的价格,“孕子丹”300积分,“假孕丹”200积分等等,她想了想,买了“假孕丹”,用的好了,可是个神器。 “……叮,购买成功!” “皇上宣谕,楚家有女楚晏姿,德蕴温柔、性娴礼教,贤良淑德,丕昭淑惠,臧嘉成性,颇和朕心,以此封尔为从六品贵人,钦此。”宣旨太监尖且细的声音响起,楚晏姿的位份便下来了。 楚侍郎领全家接旨,塞了个荷包过去,“公公留下喝杯茶?” 那太监没有推辞的接过荷包,却说,“喝茶就不必了,刚走了两家,奴才还有几家要跑呢。” 说完又道“贵人主子还请准备好,三日后便会有人来接。”然后匆匆离去。 待那太监离去,楚侍郎对着楚晏姿说“看来这次秀女入宫,小主位份应是第三,这个位份已是不错了,你可以带两人入宫,你可要好好斟酌着。”说完,又让一名奴仆去打听消息了。 回到房间,楚晏姿看向自己房间里的丫鬟,白画是一定要带的,只是另一名丫鬟是带白露还是白诗呢,白露胆大心细,厨艺又是甚好,白诗刺绣也是顶好的。楚晏姿想了想,还是决定带白画和白露,白画谨慎,又会些医术,带了白露,以后便是有口福了,而且白露的社交能力正是她现在需要的。 三日很快过去,楚晏姿随着内务府的一顶小轿子,带着两箱嫁妆,一盒银票进了宫。那一盒银票是入宫的前一晚楚夫人拿去给她的,说是宫中不易,有银钱伴身会好过些。 第9章 第9章 这三日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第二日便打听到了这次选秀位份最高的是那第一美人李曼筠,被封为了正六品的容华。其次就是太后的侄女纪琦玉,也是从六品贵人,但是却有着封号‘嫣’。 至于第一才女杜觅柔则是正七品的常在,而皇后的嫡亲妹妹同样被封了常在。 到了宫门就要下来步行了,随着领路太监绕过御花园,一条小道,两个宫殿,终于到了,“贵人主子,前面便是锦和宫了,您住在锦和宫的宁芜苑,锦和宫现在没有主位,宁芜苑旁边的丽景轩住着一位小媛主子。” 楚晏姿向白露使了个眼色,白露递了个荷包过去,“谢谢这位公公了。” 那太监接过荷包,笑着又说了几句好话,才离开。 楚晏姿领着白画、白露走进宁芜苑,领事太监走了过来,向她行礼,楚晏姿点了点头,让他们起来,走进了屋子,看着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满意的笑了。“让外面的人都进来吧。” 楚晏姿坐在塌上,并不急着叫起,手指微弯在桌沿上有规律地敲着,“你们既是分来本小主这,以后便是与本小主荣辱一体。本小主不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既然来了这,便收了收心,忠心者,必定有赏,而背叛者,呵,本小主拿捏一个奴才的权利还是有的。”楚晏姿淡淡望着所有人,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这声音并不严厉,可跪在地上的奴才却是不敢分心,这后宫严厉、张扬的不怕,最可怕的还是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角色。 “奴才等不敢背主,定忠心耿耿,好好服侍小主。”奴才们一起同声地说。 楚晏姿看上去满意地说道,“好了,都起来吧。白露,赏!” “是!”白露拿出准备好的碎银分给他们。 一会儿,楚晏姿抬眼问,“这里可有管事的?” 一个太监走出来,跪地行礼,“奴才小福子见过小主,奴才便是这宁芜苑中暂管事物的人。” “嗯,既如此,那你便还是先管着,若有差错再换吧。”说罢叫白画、白露上前,“这二人是随着本小主进宫的,今后便领一等丫鬟的侍奉,管理内室。其他人没有传见,不得进内室。” “是,奴才等遵令!” “把你们名字报上来!”楚晏姿接过白画端来的茶,抿了一口说。 “奴才小华子见过小主。” “奴才小允子见过小主。” “奴才小风子见过小主。” “奴婢花语见过小主。” “奴婢牡佳见过小主。” “奴婢青灵见过小主。” “奴婢紫玉见过小主。” “奴婢云溪见过小主。” “奴婢涣奴见过小主。” 除了之前报过名字的小福子,其他三个小太监、六个丫鬟挨个报上名字。 “花语、牡佳的名字换一下,便叫妙琴、妙语吧。”楚晏姿她们说完,微微皱眉说道。 “奴婢谢小主赐名!”花语、牡佳,哦,现在是妙琴、妙书了,上前行礼。 第10章 第10章 “嗯,青灵、紫玉、妙琴、妙书领二等丫鬟的侍奉。好了都退下吧,本小主休息会。”楚晏姿面上带着一丝疲倦。 白露跟着退下,去打理事物。白画扶起楚晏姿走向床榻,楚晏姿开口道,“这两天你和父亲安排的人接触一下。” “奴婢知道了,车马劳顿,小主你休息会。”白画服侍楚晏姿躺下后走出室内。去忙小主交代下来的事了,接下来的事多着呢,容不得一会儿空闲。 楚晏姿身着白色长袭纱裙,静坐塌上,把玩着杯子,等待消息。 这时小福子走了进来,神色不太好,“小主,今夜皇上宣了嫣贵人侍寝。”说完担忧地看了看楚晏姿的脸色。 “知道了,下去吧。”楚晏姿喝茶的手一顿,平静地说。 小福子出去后,屋内的人将头压低,不多说一句话,生怕小主发火。白画看了楚晏姿一眼,说,“小主,这嫣贵人是皇上的表妹,更是太后的亲侄女,皇上也许是看着太后的面子。” “无需多言”楚晏姿将茶盏放在桌上,娇笑了下,眼里闪过玩味,又道,“第一个侍寝可不代表什么好事。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白露见她如此神情才放心。应了声“是”才退下。 养心殿中。 雍帝批改着奏折,晚膳也没有用,有些忘了时间了。张进见此也只好出声提醒,“皇上,这侍寝的旨意已经下了下去,嫣贵人怕是要着急了。” 雍帝抬头,眼里暗芒一闪,“起驾吧。”说完率先放下奏章,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顿了顿,“楚贵人和李容华有何反应?”张进知道这是在问他,上前回道,“目前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的。” 雍帝也不接话,直接走了。一群奴才跟在后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天巧阁中。 嫣贵人上身穿着浅绿色的翠烟罗衫,下面是碎花粉色长裙,身上披着轻薄的烟纱,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她领着丫鬟站在殿前,恭候圣驾。 远远看见皇上,她的脸上更是添上一层红霞,“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娇娇柔柔的服下身子,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宫廷礼。 雍帝走上前,“不必多礼,爱妃起来吧。”说着把她拉了起来,脸上神色威严自若,手揽在美人腰间,将人带进了殿中。 嫣贵人较好的脸颊上带着红晕,望向皇上的眼里充满着痴迷,“皇上可要沐浴?” “嗯。” 第11章 第11章 第二日。 宁芜苑中一片宁静,今日是入宫第二天,是要给皇后见礼的,容不得半点马虎。所有人手都有秩序的忙碌起来,看起来没有一丝纷乱。 今日的楚晏姿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所以就穿了一身桃红烟纱百褶裙,水仙散花绿叶裙拖地,身上披金丝薄烟纱。低垂鬓发斜插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从六品贵人是没有仪车的,所以楚晏姿只能走着去。她带了白画一人,便在规定时间内去了皇后的坤宁宫中。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新妃见礼的日子,所以除了皇后、淑妃、云妃还有馨昭仪。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进了坤宁宫,楚晏姿对着高位行礼后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含笑淡看热闹。 今天虽然人来的不少,可是满打满的算也还未到二十人,也是,今天除了新妃,只有从六品以上才能来给皇后请安。 新妃中,只有李容华和嫣贵人还未来了,其他人都到齐了。不一会儿就听见,“淑妃到!云妃到!馨昭仪到!”一公鸭嗓子想起。 楚晏姿神色不变,微微挑眉,这三人怎么凑到一起了,可真是巧啊。 楚晏姿等人起身行李,“嫔妾等给淑妃娘娘、云妃娘娘、馨昭仪请安!” 淑妃脸上挂着贤淑无比的笑容,温温柔柔地开口,“各位妹妹起来吧。”众人落座后,馨昭仪视线扫了一圈,眼底利气一闪,“怎么瞧着人还没到齐呢,可还缺了谁啊?” 话音刚落,“李容华到!”李容华身着一身蓝色百褶罗烟裙衫,头上斜插碧玉翠钗,京城第一美人可不是虚传,那容貌真真是顶好的。不过,这李容华的容貌属于张扬的类型,带有侵略性的,第一眼望过去就让人觉得美得逼人。 就是一点,这种类型怕是和馨昭仪撞上了。馨昭仪也是张扬明媚的,不过容貌倒比不过李容华的精致。只是在这后宫中,淑妃与馨昭仪分庭抗争,可见也是极得圣心的。 果不然,馨昭仪看到李容华后,眼睛一眯,不悦之色顿显,“哟,这李容华倒真是珍贵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天是你承的宠呢。”话语中的锋利直逼李容华而去。 李容华脸色一僵,立刻又恢复正常,昨天她满心以为皇上会招她侍寝,刻意打扮了一番,结果得到消息让嫣贵人得了先,已经碎了一套茶具了,今早一来,又被人拿这事挤兑,心里是满满的恼怒。 “嫔妾给淑妃娘娘、云妃娘娘、馨昭仪娘娘请安,嫔妾并非有意来迟,只是在路上耽搁了而已。” 高位上的嫔妃当做看不见这场纷争,楚晏姿也将眼皮敛下,静看结果。 第12章 第12章 馨昭仪得意惯了,又是一直受宠,如今看见一个自己不喜的人,一点遮掩也没有,也不叫起,就让她蹲着,她如此容貌早已惹得众人嫉妒,当是没有一人说话。“哦,被何事耽搁了?”馨昭仪无所谓地问着。 “嫔妾在路上被宫人污了衣服,回宫换了一套这才来晚了。”自幼被千呵万宠着长大,何时受过这屈辱,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心中万恨,却不表露一分。 馨昭仪还待说些什么,便听见,“皇后娘娘到!”随后便看见皇后在宫人的服侍下走了出来。待皇后坐定,众妃起身,“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面上笑得仁和,开口道,“都起身吧!”楚晏姿随着众人起身、落座。馨昭仪看着李容华也起身坐下,咬咬下唇也不再多说,毕竟今天的重点戏不是它。刚想着,便听见门外传来声音,“嫣贵人到!” 楚晏姿抬眼望去,瞧,重头来了。 嫣贵人一身粉红色宫装,眼神带着丝丝妩媚,面上犹如红霞,进殿后娇柔跪下,“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楚晏姿暗衬,这嫣贵人丝毫不掩饰,好似没看见全殿的女人眼睛里要冒火似的,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这嫣贵人能死上百八十遍了。 皇后也是忍者神龟,就跟看不见嫣贵人这一身承宠后的媚态一样,平和地叫些起身,然后对着众人说,“你们也要和嫣贵人学学,博得恩宠,早日为皇上诞下子嗣。” 楚晏姿浅笑不语,得,又为嫣贵人拉了一群仇恨值。淑妃波澜不惊,依旧一抹浅笑,“姐姐,您看这些妹妹都是豆蔻年华,人比花娇,臣妾不服老都不行了。”笑语盈盈地对着皇后说道。 只有从三品以上才可自称臣妾,以下皆为嫔妾。 要说淑妃,今年二十有三,平日里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和楚晏姿等人差不多的年纪,十五六岁罢了。然而皇后娘娘今年已经二十五六了,再加上平日里要打点宫中大小事,又为皇嗣担忧,显得比淑妃大上一点,看着也有二十一二岁了。所以说,淑妃这话表面上外自叹年岁大,其实不过是讽刺皇后罢了。 皇后母仪天下,根本不将这放在眼里,神色没有一丝一毫变化,“是啊,我们都老了,比不上这些年轻的小骨朵了。不过,妹妹也无需自嘲,本宫这里还有一瓶凝香霜,随后赏给你带回去,妹妹也定会貌美如初的。” “赏”字咬的稍重,你讽我年纪大,我便告诉你,你不过一个妾室,在我眼里与奴才无二。只有高位对低位才能用赏赐。 高品级的妃子间明争暗斗,也有人隔山观火,云妃除了请安没有多说一句话,她并不受宠,可每月皇上也回去一两次,只因为皇上唯一的子嗣安宁公主便是出自云妃宫中。 她每日除了照顾孩子,还是照顾孩子,因为安宁公主是早产儿,病弱的身体,动不动就发烧感冒。而云妃也因为那次生产身体受损,再没有生产能力了,所以云妃也心如止水,守着安宁公主过了。 楚晏姿位份不高,目前也无宠,针对她的倒没有几人。不过那娇媚可人的容貌还是让一些人记在心里,日子还长,这次请安也算是平平静静的度过了。 自从那日招过嫣贵人侍寝,第二日便传来嫣贵人被封为正六品容华的消息。后来又招了李容华侍寝了一次,第二日早上请安自然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后来又连宠两日被封为从五品的嫔,成为新妃中的第一人。 第13章 第13章 这日。 从她封为贵人的旨意下来后,告诉她奖励后就消失不见的系统突然出现。 “……叮……发布任务:宿主在六日内侍寝。任务完成,奖励500积分,失败,扣除200积分。” 楚晏姿挑眉,六日吗?娇娇一笑,抬手玉手托住脸庞,眼里带着勾人的笑意,对着白画说,“这宁芜苑倒是有点安静了,随本小主出去走走。” 白画听她这样说,有点惊喜,毕竟她家小主天天呆在宫殿一直不出去。 楚晏姿看着地图上红点的位置,带着白画和白露状似无意地说“天气越发热了,到荷花池那里走走吧。” 白画搀扶着她,一边朝荷花池走去,一边带着笑意附和她,“是啊,近日正是荷花的好时候呢。” 走到荷花池,却是不巧遇到了馨昭仪,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人盈盈走来,一举一动都是美感,楚晏姿一直都没有小瞧过这位馨昭仪,三年时间就爬到昭仪的位置,与淑妃分庭对抗,又岂是什么简单人物。 没有避而不见,楚晏姿直直迎了上去,“给馨昭仪请安。”款款行礼,不失一点礼数。 望着眼前行礼的美人,馨昭仪绝美的脸上带着笑容“起来吧,楚贵人今日怎么有雅兴到这荷花池来了。” “听说最近这荷花开的甚好,便想着来看看,好巧就遇到馨昭仪也在。”楚晏姿带着一点敬意开口,脸上荡开一抹笑容,迷了人的眼。 馨昭仪神色渐深,却没说什么“既然如此,那楚贵人好好赏花吧,本宫先行回宫了。” “恭送馨昭仪。”侧身向她行礼。心里却不太高兴,果然啊,还是高位舒服。不然便是这行礼,也让人累完了腰。 楚晏姿瞥了瞥假山,世人皆说当今圣上喜爱梅花,可是她却发现皇上最爱的却是桃花,至于她为什么会来这荷花池,谁让这里是去往桃花林的必经之路呢。 “走吧,回宫,这荷花看着清爽,却还是不如桃花,季节到了还能吃些水密的桃子。” 楚晏姿懒懒地转身,带着些娇软又任性的口吻开口。 “小主还是这般爱吃桃,前方有片桃花林,不如小主去那看看。”白画调笑着,她自小伴着小主长大,还是很了解主子的喜好。这时,楚晏姿却在心里叹着好运,幸好她和原主的喜好都是差不多的。 “算了,不去了。还是回宫吧。”这般说着却在商城里兑换了桃花香味的体香,待确定留着些许馨香在此处后,才带着白画转身离去。 走后不久,假山后面走出一行人,正是雍帝等人,望着楚晏姿离去的身影,“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向身边的张良问道。 张进仔细嗅了嗅,“好像是桃花香。不过很淡,奴才不敢确定。” 雍帝不再说什么,收回了视线,转身朝养心殿走去。 第14章 第14章 晚上,养心殿。 “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 张进领着敬事房的太监走进来。 雍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揉了揉眉间,看向呈上来的绿头牌,手指划过,最后翻了一个。摆摆手,让他退下。 宁芜苑。 白画打开帘子一脸惊喜走了进来,“小主,外面养心殿的李公公来了。” 楚晏姿放下手中的书,从榻上起来,从现代带来的习惯能躺着绝不坐着。“快请进来。”打量了自己一眼,并无不妥。走了出去。 “给贵人主子请安,皇上有旨,今晚宁芜苑楚贵人侍寝,贵人主子快些准备着吧。”小李子向她行礼。 “麻烦李公公了。”楚晏姿客客气气道,向白露使了个眼色,白露拿着荷包塞给他。 李公公听着楚贵人的话,也抬起打量了一番这位主子,瞧她眼中客气的神色,此时倒是笑了,不是因为这个荷包而是贵人刚刚的语气。 别的妃子因为他们是太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眼里的嫌弃总还是有的。这位贵人主子倒是不一样。 送走了李公公,宁芜苑就开始忙起来了,管事太监小福子忙着打扫庭院。而白露白画她们则是替楚晏姿洗漱打扮。 “小主,水中可要加入梅花?”因为后宫都知道皇上喜欢梅花,所以后宫女子侍寝时总喜欢用梅花瓣泡澡。 楚晏姿想着自己刚刚兑换了系统的桃花香,“不用了。”白画虽然不解,却也知道小主极有主意,也不多劝。 “拿入宫前刚做的那件镶着桃花边的白色蜜藕裙” 白露困惑“小主,那件衣服是不是太素了些?”白画却不多说,转身拿了那件衣服来给小主穿上。 楚晏姿穿上那身衣服,白露惊艳了一眼。楚晏姿过于娇媚,这身素色衣服能压住一些,但是些若影若现的媚色才更让人口干舌燥。前世身为影后,对于穿着打扮楚晏姿自有一番心得。 浅浅的擦了一层粉,没有化太浓的妆,毕竟皇上是来嘿嘿嘿的,待会吃了一层粉平白破坏了心情,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笑了。 雍帝刚到宁芜苑,就看见楚晏姿在殿外等着,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桃花,乌黑的秀发上仅插了一桃花白玉簪。 远远的瞧见皇上走来,楚晏姿婷婷的行了个礼,行云流水,声音娇媚,“嫔妾参见皇上。” 听着她的声音,雍帝突然想起当日选秀时,那个大胆的似猫一样的女子,明明眼中羞涩,却又像带着勾子似的,让人移不开眼目。 雍帝望着她若有若无的媚色,眼底染上暗火,“爱妃不用多礼。”说着拉她入怀。美人撞进怀中,带来满足感让雍帝展开了一丝笑容。 楚晏姿娇羞的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无聊,这句爱妃不知道对着多少人说过。似紧张的握了握手,含着一些怯生生的娇意唤道“皇上……” 第15章 第15章 雍帝揽着她走入房间,没有多说,直奔主题。楚晏姿羞得一身通红,伸出手来替皇上更衣,偏偏眼里却满是清纯,雍帝看着,神色暗了暗。 “就寝吧。” 楚晏姿脸上染着羞红,却还是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慢慢为他宽衣。雍帝嫌她动作太慢,拉过她压倒在床上,不过到底念着她是第一次,循循地进了去,疼得她眼角冒出泪花。 雍帝只感觉这具身体太过勾人,差点让他缴械投降。随着动作也来越深,有一股桃花香也越来越浓,不由得说了声“妖精”。 楚晏姿眼角泛红,媚意横生,双臂搭在雍帝身上,溢出破破碎碎的娇喘声。 清晨,雍帝起床时楚晏姿还没有醒过来,张进进来伺候,见这情况,不禁感到惊讶,把这位主子的位置向上提了一提,这宁芜苑怕是要热闹一段时间了。 “不用叫醒你们小主了,今日的请安免了吧。”说完雍帝又转身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女子,眼里划过一丝得意,对她更满意了一些。 这时,楚晏姿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看着屋里的情况爬起身来“皇上恕罪,嫔妾失礼了。”说着,身体一软倒了下去,脸色爆红,羞涩的望向皇上。 “不必多礼,身子不适就多躺会,今日就不用去请安了。”把刚刚对奴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雍帝上前抚了抚她的秀发,只觉得手下的发丝就像是锦绣一般。 “朕走了” “嫔妾恭送皇上。”待雍帝彻底离开,楚晏姿瘫在了床上,“辰时叫醒我,去给皇后请安。” “皇上不是说免了小主的请安了嘛?”白露不解。 “免了请安是皇上的怜惜,去请安则是本小主的本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加20,奖励宿主属性点10点,积分500。” 听到系统的话,她加了5点属性点到体能上,3点属性点到声音上,又买了个体力丸吃下。 ……修改成功! 宿主信息: 姓名:楚晏姿。 年龄:15岁。 积分:1000。 属性点:7。 目标人物好感度:25。 属性: 声音:72(悦耳动听)。 容貌:78(出水芙蓉)。 身材:71(宿主的身材已经赶上很多人了哦)。 头发:70(比锦缎还差一点)。 才能:63(琴棋书画,略通略通……)。 体力:65。 物品:紫玉镯子(佩戴时,加好感度),碧玉滕花玉佩(遇到危险时发出警报)。 没一会儿,辰时就到了,楚晏姿在白画白露的伺候下起床。 临走时,楚晏姿瞧了瞧一旁站着的宫人,眼里闪过丝深意,开口道,“今日紫玉和妙语跟着我吧。” 被叫到的两人眼前一亮,连忙上前。这可是主子在给她们机会,她们自然要抓住。 楚晏姿看向白画,白画点头,这妙语和妙琴是楚家安排在宫里的人,听说她要进宫,便找关系进了这宁芜苑。 而紫玉,楚晏姿嘴角带笑,看着系统的提示,居然是皇上的人,当真是意外的收获呢。 第16章 第16章 坤宁宫中,楚晏姿来的不早不晚,刚坐下,馨昭仪就到了。 “嫔妾给馨昭仪请安” 等馨昭仪坐下来后,才让她们起来,望向楚晏姿,昨日刚在荷花池遇见她,当天晚上就侍寝,这二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 一会儿,人来齐了,皇后扶着张嬷嬷的手走出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坐下来,“都起来吧,” 待所有人坐下后,皇后才看向楚晏姿,大方关怀地问道,“皇上刚刚派人来免了你今天的请安,怎么还来的那么早?” 楚晏姿起身,“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的本分,哪能因为侍寝而不来呢。”恭恭敬敬的行礼,又在说到侍寝时染上娇羞。 皇后看着她,见她知礼,脸上的笑意加深,“你是个懂规矩的,”复又转向众人,“你们也要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 众妃笑语晏晏的应道,“是。” 馨昭仪瞧了瞧楚晏姿,脸上带着明艳耀人的笑意,打趣道,“说来也巧,昨日本宫逛荷花池的时候,就遇到了第一次出门游逛的楚贵人,当晚楚贵人就侍了寝,真是好福气啊。” 这话一出,许些人就看向楚晏姿,有几人眉间微微一动,可真是巧合啊。 楚晏姿脸上染上羞意,带着些女儿家不谙世事的口吻,“谢谢馨昭仪。”眼睛亮亮的,似乎是真的以为馨昭仪再夸她好福气一样,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害羞低下头。 馨昭仪脸色一僵,收了笑意看向她,也不知是真单纯还是假天真,撇了撇嘴,也没了心思和她说话。 淑妃见馨昭仪的模样,掩着嘴角笑了笑,心机本就不高,还要学着话里有话的去讽刺别人,真是,可笑之极。 皇后瞧着宫中各人的百态,嘴角的笑意从来不变,见无人再说话后,她说道。 “好了,天气炎热,本宫就不留你们了。”说完扶着张嬷嬷走向后殿。 走出坤宁宫,就看见宫中的小允子等在门外,一看见楚晏姿走出来,“小主,皇上的旨意到了,你快回宫接旨吧。” 楚晏姿笑了笑,心想嫖资这么快就下来了嘛。“走吧,莫要让人等急了。”说完领着他们回宫。 到了宁芜苑,就看见李公公在那等着了。“小主吉祥!皇上宣谕:贵人楚氏,知书达理,性格纯朴,甚得朕心,今日晋为容华,赐封号为‘珍’!赏镏金点翠步摇一个、红翡翠滴珠耳环一对……” 楚晏姿脸上带着喜悦,接下了圣旨“嫔妾接旨!”起身后,笑盈盈地对李公公“麻烦李公公了,帮我向皇上问个好,道个谢。您进来喝杯茶?” “谢谢小主,”跑了一上午,是有些口渴,李公公接过茶水喝了一杯,把杯子还回去道,“小主,养心殿还有事,奴才先告退了。” “白露,送送李公公。”楚晏姿唤白画去送他。 李公公刚走,宁芜苑伺候的奴才跪了一地,“恭喜小主晋升!”这主子受宠,他们在后宫也能挺直腰杆走,所以这道贺也是真心实意的。 楚晏姿脸上带笑,“都起来吧。白画,每人赏一月月钱。”白画也是满脸笑容“是,小主。” 这下子,宫人更是高兴,她们进宫来为的还不是这钱财。 第17章 第17章 长乐宫。 馨昭仪看着内务府刚送上来的芍药,紫霞走过来“娘娘,传来消息,楚贵人被封为珍容华了。” 手上一个用劲,一盆花就毁了。 “珍?” 馨昭仪向来明媚的脸上此刻变幻莫测,“去查查,昨日皇上有没有到过荷花池,是否遇到珍容华。” 她自入宫以来,凭借一张绝美容颜和弹得一手宫廷技师都比不过的琴艺,一路荣宠,她费尽心思得来的荣宠,可没打算让出去。而珍容华却让她感到了压力,连淑妃都没有给她带来的压力。 那张脸当真是个祸害。 半个时辰后,紫霞回来“娘娘,查到了,昨日在我们走后没一会珍容华就回来了,在那之后皇上从荷花池路过回了养心殿。” “她们没有碰面?”馨昭仪看向紫霞,挑了挑眉,仔细问着。 “没有。”紫霞摇摇头。 “巧合吗?”馨昭仪看向自己美白如玉的双手,“本宫可不信什么巧合!” “找人盯着宁芜苑。” 景仁宫。 淑妃卧在榻上,“珍容华吗?皇上如此喜爱她,只一夜就相当于跳了两级,呵。”这么打眼的宠爱,可是把这位珍容华放在火炉上烤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宠爱呢。 坤宁宫。 “嬷嬷,你怎么看?”皇后问奶妈张嬷嬷,一边处理着公务。 “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紧要的还是淑妃和馨昭仪。”张嬷嬷说。 “是啊,她要是能出头还是个好事呢。”提起淑妃和馨昭仪,皇后就是一阵头疼。 “娘娘还是有个孩子傍身才是顶要的。”张嬷嬷见她如此,但还是把孩子的事说了出来。 “孩子……”皇后放下手中事务,“嬷嬷,我又怎么不想要个孩子呢,只是皇上已经不爱来这坤宁宫了啊。” 送走了带来侍寝消息的李公公。 “小主,今天还是你侍寝,是否现在就做准备?”屋里的宫人都喜气洋洋,白画也不例外,已经开始盘算着晚上怎么替自家小主打扮了。 “等会。”楚晏姿摆摆手,继续和手里的刺绣较劲,相比较宫人的激动,她倒是并不太在意,要是今天不是她侍寝,她才奇怪呢,做了那么多准备,只一晚上就结束,那她还不如歇了争宠的心思。 下午的时候接了系统的一个支线任务,给皇上绣一个荷包,她一个现代人哪里会这个,这不,一心努力着。 不过怎么送给皇上,也是一个问题,最好的还是要让皇上自己开口要。幸好,系统没有规定时间。 今日雍帝来的比昨日早了些,遥遥的看见楚晏姿等在门外,快步迎了上去。 “嫔妾给皇上请安”媚眼含春,行云流水的行了个礼。 雍帝扶起她,“怎么又到门外等着了?”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今日时间尚早,倒是有闲情和她说说话了。 楚晏姿笑了下,有些羞涩,“嫔妾想着早些看见皇上。” 雍帝的步伐一顿,没等楚晏姿察觉就恢复自然。 白画上了茶水,退到一边。 “爱妃进宫后还习惯吗?”雍帝拉着她坐在塌上,随意的问着。 “还好。”楚晏姿嘟了嘟嘴,起身,端起茶水。这下子雍帝倒是惊讶了,因为一般他这样问。听到的答案,都是“习惯”之类。 “怎么说?” “刚进宫没有几天,不习惯也有,但渐渐就会习惯了”此时显出了一些真诚活波,雍帝眼神渐深,果然是刚入宫的女子,还保留着一些纯真,也不知道也保留到何时。 雍帝又转念一笑,想这么多做什么,这时候觉得她有趣就宠着些,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夜已深,爱妃莫要耽误良辰啊”说着抱起她向床榻走去。 “啊!皇上!”楚晏姿惊呼出声,连忙将手环上他的脖颈。 张进见此,做了个手势,与其他人退了出去。 第18章 第18章 三日恩宠后,雍帝终于又开始流连后宫,首先去的就是淑妃的景仁宫,这道消息传来后,所有宫中的老人都放下了心,看来皇上并没有忘记她们。 接下来的半个月日子很是平静,皇上并不偏袒,这两日来淑妃等人这里,过两日又到新妃宫里。 这日,雍帝翻了第一才女杜常在的牌子,可是在去的路上却被截胡了,截胡的人是皇后的妹妹纪常在。 楚晏姿第二日早上起床的,听了这消息表示一惊,随后又好笑出声,连平日里早起的怨气都消散了去,急急忙忙让白画替她穿着打扮,赶去坤宁宫中看戏。 到达坤宁宫的时候还早,进去的时候云妃已经到了,楚晏姿并不惊讶,每日云妃都是最早到的那个。 楚晏姿勉强保持着大家闺秀的礼仪,强压着看戏的兴奋,冲着云妃行礼,“嫔妾给云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这句话说到最后,楚晏姿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眉眼带笑。 云妃瞧着她可人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知道她是得了消息就匆忙赶过来了,这一副没有心机的天真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七岁大的女儿,也是如此,就爱看热闹。 云妃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开口打趣道,“瞧你这急忙忙的样子,也不怕别人看见了笑话去。” 楚晏姿羞涩地笑了笑,嘟了嘟嘴,微微撒着娇,“娘娘不要笑话嫔妾嘛,嫔妾只是……有些兴奋。” 说道最后,楚晏姿吐了吐舌头,毫不掩饰自己想看好戏的心理。 云妃无奈,却也觉得她投缘,让她坐下后,和她聊着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她的女儿,大公主,“本宫的女儿,芙儿,也像你这样,今年都七岁了,还像长不大一样,总是爱看些热闹。” 楚晏姿心想,七岁,本就是个孩子啊。脸上却带着笑容,软软的和着云妃说着话,“大公主身为皇室公主,自然是开心就好。而且公主还小,娘娘不要太过焦虑,再过两年,公主就是娘娘的贴心小棉袄了。” 云妃听着楚晏姿的话,脸上带着笑,做母亲的,总是喜欢听见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要是让她听见你这番话,就更无法无天了。” 楚晏姿也笑弯了眉眼,“公主是真性情。” “日后来本宫宫中走走,芙儿想必是会喜欢你的。” 楚晏姿对着无欲无求的云妃也有着好感,与她任务并不冲突,她也自然愿意交个好友,“好呀,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定会去娘娘宫中叨扰的。” “那本宫就恭迎大驾了。” 楚晏姿脸色涨红,不依地撒着娇,“娘娘……” 说到这里,两人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陆陆续续地,坤宁宫进来了不少的妃嫔。 “杜常在到!” 第19章 第19章 楚晏姿难掩兴奋地看向走进来的杜常在,不过坤宁宫中这样神色的不在少数,楚晏姿混在其中也不特殊。 坐在她上面的云妃瞧着她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刚就提醒了她,现在就又是这个样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杜常在走进来,丫鬟跟在她的身后,她的脸色实在是算不上好看,却也不是很黑,面无表情地朝云妃行了个礼,脸上挂了丝笑容,也看不出是不是勉强。 楚晏姿撇了撇嘴,对杜常在的反应有些不满,心中却挑了挑眉,居然这么能忍,后宫果然没有一个简单人物。 云妃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温声让她起来。 杜常在起来后,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不说话,没有给想看她笑话的人机会。 没一会淑妃和馨昭仪就到了,两个人也都扫了眼静坐不语的杜常在,宫中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她们也着实有些稀奇。 等了一会,却不见纪常在进来,就在众人疑惑时,内殿传来声音。 “皇后娘娘到!” 众人起身,看向朝这边走来的皇后,一旁搀扶着她的并不是一贯的张嬷嬷,而是今天这场戏的主角……纪常在。 一些妃嫔不由得同情地看了眼杜常在,有着皇后做靠山的纪常在的确不是她可以比的,今日就算是纪常在抢了她侍寝的机会,她也没处伸冤去。 杜常在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脸色白了白,却也没有吵闹,看了得意洋洋的纪常在一眼,低下头,眼中滑过深意,心中不知作何想法。 纪常在松开扶着皇后的手,得意地看了眼杜常在,脸上带着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馨昭仪翻了翻白眼,这蠢货、将得意表现得这般明显,连她姐姐一半的精明都没有学会,手帕拭了拭嘴角,又放下来。 “臣妾,嫔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皇后穿着金黄色的宫装,盘着透额罗髻,戴着九凤钗,端的是雍容华贵。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坐下后,“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坐下后,楚晏姿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纪常在,最后又看了看低着头的杜常在,眨了眨眼睛,等着事情的发展。 余光看见云妃在看她,楚晏姿微微转过头,无辜的看向云妃,云妃微微摇了摇头,楚晏姿了然,笑弯了眸子,收回视线,不再盯着她们看。 云妃本是因为投缘,就想着提点她一下,见她听劝,心里也有着安慰,眉眼间越发温和了些。 皇后瞧着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有些疑问,这两人怎么扯到一起去了,却也没有多想,毕竟云妃的身子摆在那里,不管怎样,都起不了威胁。 馨昭仪对着皇后向来不满,因为她觊觎皇后的位置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时有着能够打击皇后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带着笑,有些看不过去的样子开口。 “昨日本应该是杜妹妹的好日子,可偏偏有人作祟,竟然从中作梗,截了皇上去。皇后可要管管,不然日后,后宫姐妹都学着纪常在的做法,还不乱了套了?” 第20章 第20章 皇后朝下看了眼低着头的杜常在,脸上的笑容不变,“本宫知道昨日的事情委屈杜常在了,只是皇上的决定,本宫也不好插手。” 众人对这话表示怀疑,皇上的决定?皇上昨日的决定不是去杜常在的宫中嘛?难不成她们打听来的消息都错了。 皇后瞧着她们的神色就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可皇后并不在意,依旧带着笑,“不过杜常在的确是受了委屈,本宫这里有着皇上送的云秀纱锦,就赏给杜常在吧。” 云秀纱锦是种珍稀的锦缎布料,每年不过能产出三五匹罢了,用这个作为安抚,皇后的确是下了资本。 杜常在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也不知满不满意,应了下来,“嫔妾谢过娘娘。” 见事情就这样被解决,众人有些失望,馨昭仪皱了皱眉,不满的朝着皇后说道,“这受委屈的人得到了补偿,那另一个人呢?是不是也该有所惩罚。” 纪常在见她不依不饶,不由得涨红了脸,此事与她有何干系?多管闲事! 皇后听了这质疑,面色依旧不变,朝着馨昭仪看了去,“馨昭仪是对皇上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吗?” 馨昭仪脸色变了变,没想到皇后将这都能扯到皇上身上去,敛了敛神色,看了一眼脸色愤然的纪常在,眼中闪过冷意。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自然不敢对皇上的决定有所不满。”决定二字着重发音,似乎是在提醒着些什么。 皇后像是没有听出来一样,“没有,那自然是最好的。” “好了,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随着人流走出坤宁宫,对着今天的事情发展,楚晏姿表示,太没意思了。 皇后有着息事宁人的意思,杜常在又避而不争,让她们这些看戏的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扶着白画的手,楚晏姿回头看了看这坤宁宫的大门,笑了笑,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云妃。 想到请安前云妃说的话,楚晏姿弯了弯眉眼,两步走上前去,欠了欠身子,软糯道,“云妃娘娘,嫔妾厚着脸皮,想要去娘娘宫中讨个早饭吃。娘娘,你看,准吗?” 云妃被她逗笑,伸出手弹了弹她的脑门,佯装思索了一番,欣赏了会她蹙着眉有些紧张的样子,才大发慈悲似的开口,“本宫准了!” 楚晏姿面上松了口气,心中却也觉得这云妃对她胃口,娇软道,“娘娘最好了……” 云妃也没有坐上仪仗,陪着她一边闲聊,一边走贵宫中。 到了云妃的娴韵宫,楚晏姿打量了一下这个名字,觉得应该换成谐音更好一些,叫做闲云宫或者咸鱼宫。 这般想着,楚晏姿就不由得笑出声来,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挽着云妃,笑得眉不见眼。 云妃见她笑成这样,略有疑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看见自己的宫殿门上的名称,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云妃自然不能明白这来自现代人的梗,却也只当小姑娘是想到别的事了,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习惯,云妃就没有多问。 第21章 第21章 楚晏姿最近对内务府送来的盆栽很感兴趣。有一棵金橘树,小小的、只到膝盖那里,刚送来的时候,她临时决定自己修剪一番,结果裁的乱七八槽,倍受打击。 正巧今日,雍帝来的时候,她正在和一盆蓝丝绒较劲,这蓝丝绒在她看来长得和莲花很像,却被她修剪得这里少一点、那里豁一块的。 余光看见雍帝进来,“给皇上请安”。 说完又兴冲冲地拉着他说,“皇上,你快来看看,我这盆蓝丝绒弄的怎么样?”眼睛一闪一闪的,亮的吓人,脸上满满的期待。 雍帝看向那盆惨遭羞辱的蓝丝绒,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它好看,“爱妃的手艺当真是别具一格。” 楚晏姿凝神望他,小心又雀跃地问,“皇上这是在夸嫔妾吧?”看着她一脸“是吧,是吧”的表情,雍帝别开眼,“对”。 楚晏姿喜笑颜开,终于放下手里的盆栽,拉着雍帝做到贵妃椅上,让他躺上去,自己靠在他的怀里。 雍帝对她这种自然平和的态度感到惊讶,却又觉得很满意。孤家寡人做久了,自然就会想向寻常人那样有个亲近的人。 “嫔妾就说自己还是很有天赋的,待明日,嫔妾再多找几个练练手。”见她的心思居然还在这上,雍帝连忙转移话题。 “今日有没有看什么书?” 雍帝把玩着她的手,一边拿起案上的书籍。 看见雍帝拿起那本书,楚晏姿神色巨变,赶紧夺过来,声音都有点尖锐“皇上不要看。” 本来雍帝只是随手拿起,见她这样,倒是怀疑这书中是否有什么了,眼底神色不见喜怒,“怎么,书里有什么朕看不得的东西?” “不是的,皇上,只是……”楚晏姿羞红了脸,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清。 见她如此,雍帝消了怀疑,却更加好奇。一手揽过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抽出书籍,翻开。 看到里面内容时,瞪大了眼睛,纵使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她居然看的是春宫图。 楚晏姿假意害羞的躲进他怀里。却在心中吐槽自己的破运气,这书是系统奖励她的,她见里面姿势新奇,就好奇的留了下来,谁知就被皇上顺手拿中了。 雍帝没想到她如此大胆,里面的东西看得他都耳尖发红,真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书籍。“都把这物都放到桌面上了,还害羞什么?” “皇上,嫔妾只是想学习……”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楚晏姿浑身爆红。 雍帝看着她媚意无边的样子,不由得笑她,“学习?爱妃可有学到什么?” 楚晏姿见雍帝笑她,豁出去了般“嫔妾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皇上您嘛,您还笑嫔妾,嫔妾不依。”抱着他的胳膊,使劲撒娇。 雍帝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楚晏姿惊呼一声,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这一个人可是学不好的,爱妃,朕刚刚看到一个姿势。我们试试……” 第22章 第22章 楚晏姿嘴角挂着笑,大胆热情的吻了上去,望向雍帝的眼神充满挑衅。 雍帝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哪受得了这般挑衅,双手发狠地禁锢着她。 闹了近一个时辰,“皇上,嫔妾实在是没力气了,您饶了嫔妾吧。”楚晏姿的嗓子都哭哑了。 见她着实可怜,雍帝终于大发慈悲“这次就先放过你。” 过了一会儿,雍帝搂住她,“那书你可以接着看,下次朕过来,再陪你练习。” 楚晏姿娇羞的锤了锤他的胸膛,雍帝忍不住发出闷哼的笑声。 夜已深,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对话。 “……没有更多的书了……” “……给你搜集……你只需要好好的……” “……遵命……” 那日之后,皇上命张进送了很多书籍过来,还美名其曰让她学习。 楚晏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翻白眼,只让白露她们全搬进内室。 时间平静地走着,这日,白画走过来,附在楚晏姿身边轻轻的说着。 “小主,妙琴发现小允子和青灵有点不对劲。” 妙语和妙琴同样是她父亲安排的人,妙语和紫玉平时被她带在身边,而妙琴则是放在宫中观察众人,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她发现了不对劲。 “这倒是有意思了,查出来是哪宫的人了嘛?”楚晏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坐直了身子。 这些别有心思的自然要赶紧清出去,最起码她在和其他妃子争斗之时,也要后顾无忧啊。 “妙琴见到小允子和天巧阁的怡环交谈过,青灵则是去过长乐宫。”白画低头。 “嫣贵人?馨昭仪?”楚晏姿皱眉细想,这两人怎么会盯上她。想不出来,楚晏姿只能作罢。 过了几日,白露觉得自家小主天天待在宁芜苑,想让她出来走走。 楚晏姿知道她是一片好心,再加上她从系统那里得来的书都已经看完,也觉得有些无聊,就带着她们出来。 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嫣容华,这位向来张扬,既不能当做没看见,又不能转身就走。楚晏姿只好信步上前,行了个平礼,笑语晏晏“嫣容华也在逛御花园呢?” 嫣容华见是近来得宠的珍容华,还了半礼,“本容华今日闲的无事,出来走走,没想到好巧遇到了珍妹妹。” 听着嫣容华锱铢必较的唤她妹妹,楚晏姿也不和她争,“既然如此,妹妹还想往前走走,便先行离开。” 听她自称妹妹,嫣容华满意的笑了,可是看着这一颦一笑满是风情的美人,她也没打算轻易让她离开,眼里闪过一丝嫉妒“珍妹妹,向往哪里去?陪姐姐待会也不愿意吗?” 楚晏姿一脸无辜,“嫣姐姐怎么会这样想?妹妹自然是愿意陪着姐姐的,可是妹妹想去御宠房挑两只宠物带回去,不然姐姐和妹妹同行?” 嫣容华想着略有异味的御宠房,皱了皱眉,终是肯放人,“既然妹妹有事,那姐姐自然不能耽搁了你。” “那妹妹就先行离开了。”楚晏姿飘飘然的扶着白画的手离开。 第23章 第23章 “小主,那嫣容华太过分了,您与她位份相当,竟一直自称姐姐,还拦着小主。”白露颇有些愤愤不平。 “她身为太后的亲侄女,自称姐姐自然不算什么,不说本小主,就是这满宫,又有谁不给她面子。”楚晏姿倒是无所谓。 白露也明白这个事实,只是还是很不高兴。楚晏姿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了,这没什么的,叫她一句姐姐又不会少一块肉。” “那小主,我们还去御宠房吗?”白画问道。“去,当然要去,我又不是糊弄她,本就是想要去的。” 到了御宠房,那里的管事公公走出来迎接,“珍容华吉祥!” “都快起来吧。”楚晏姿示意白露扶起他们。 “小主这是想看什么宠物?”那公公对楚晏姿献着媚,可不?这御宠房一年四季没几个主子会来,没有主子就代表没有打赏,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还是个受宠的,可不得打紧了伺候着。 楚晏姿看见了一只猫,像极了前世里的布偶猫,一双蓝色的眼睛,深邃迷人。用前世的话说,就是萌死人了。 “这是什么猫?”楚晏姿问那太监。 “这是附属国蓝雨国今年上供的嘉利猫。” “可以带走吗?” “能被小主看上,那是这猫的福气。自然能够带走。”那公公笑得就像是完成一笔大单子一样,将楚晏姿也惹得发笑。 “白露。”楚晏姿看向白露。白露了然的拿出荷包打赏给他们。“既然选好了。那本小主就回去了” “小主您慢走。” 等楚晏姿回到宁芜苑,已经有宫人把那猫送到了。连忙走进内室,让人把猫送了进来。看着明显清理过的猫,不管是那双湛蓝的眼睛,还是肥嘟嘟的身子,都萌得人不要不要的。 “今后,你就叫做比多了。好不好呀?”楚晏姿把猫放在双膝上,一只手环着,另一只手戳了戳了她。 比多懒洋洋地伸起一只爪子,“喵……”像是回应一般,倒是给了楚晏姿一个惊喜。 “我们宫里有没有照顾动物有经验的宫人?”逗弄一会比多,向白画问,这宁芜苑基本都是她在管,有什么样的人才问她最合适。 白画仔细想了想,“我们宫中倒是没有有经验的人,但妙琴是个手巧心细的,可以让她来照顾比多小主子。” “行,把她叫进来吧。”楚晏姿也不抬头,直接吩咐。 妙琴走了进来,“参见小主。”看到楚晏姿怀里的猫,也被萌得一脸。 “日后你就来照顾比多。可有困难?”楚晏姿也知她是自己人,直接把任务派下去。 妙琴早就看得心痒痒,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推脱。 第24章 第24章 “小主,”白露匆匆走进来“青灵有动静了。”自那日白画说青灵有问题后,楚晏姿就让人盯着她。 楚晏姿让妙琴把比多带下去,“别急,慢慢说。” “小主之前让我们盯着青灵,这几她日都一直很老实的待在宫里。直到今天,我们的人看见她和长乐宫的小太监碰头了。” “然后呢?” “之后,妙语就看见她接了一包药,却没法知道是什么药。奴婢办事不牢,请小主责罚。”白画没有探出是什么药,内心觉得愧疚。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莫要自责。”楚晏姿出声安慰她。“她既然拿了这药,自然会动手,日后我的吃食都要仔细些了。” 虽然楚晏姿这样说,可她却觉得疑惑,这馨昭仪与她今日无仇、往日无怨的,平白无故为何要害她。 这样防了几日,却始终不见青灵动手,楚晏姿等人虽然想不通,可又不敢放松防范。 紫玉掀开帘子,“小主,坤宁宫来人了。”放下手里的布料,“请进来吧。”站起来,白画为她理了理衣服,走到前厅。 “见过珍容华。”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宝诗向她行礼。 楚晏姿也没有坐下,虚扶她一下“快起来,娘娘让你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后娘娘在半个月后邀后宫众人赏花,特让奴才来告知容华一声。”宝诗也不罗嗦,直接把来意说出。 “宝诗姑娘让皇后放心,嫔妾定会准时赴约。”楚晏姿笑语盈盈地应了下来。 宝诗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那奴婢就告退了。” “宝诗姑娘慢走。” “小主,那个时候花都要谢了,皇后娘娘这是?”白画上前搀着她走回内室,眉头紧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最碍皇后娘娘眼的可不是你家小主。”楚晏姿望向窗外,“是时候起风了。” 说的稀里糊涂,白画却松了口气,“那小主可仔细着些,莫要着凉。” “对,是该仔细着些。”楚晏姿重新拿起刺绣,“去探探最近宫中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画服了服身,下去。 楚晏姿转身看向白露,“紫玉呢?” “去内务府拿月俸去了,”白露替她挑着布料。 楚晏姿头一抬,“是嘛,去了多久了?” “有两柱香的时间了。”白露起身“小主是怀疑紫玉有问题?” “这倒不是,就怕这紫玉是养心殿的人。”楚晏姿扑哧一笑。 “那小主,我们要怎么办?要把她隔远点嘛?”白露紧张地出着主意。 楚晏姿点了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这么好的传话筒,放在自己身边不是更好嘛。” 白露思索了会,恍然大悟,笑了,“嘻嘻,还是小主聪明。” 楚晏姿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看向手里的刺绣,两个月不断努力,再有系统加成,她的女红进步非常大。 上次皇上来的时候还问起她怎么天天都在绣这些玩意,她说在练手,还向她讨了一件,让她绣个东西给他。 第25章 第25章 一炷香后,白画回来了,看她神色匆忙的样子,楚晏姿皱眉,“怎么了?喝口茶慢慢说” “小主,瑜风阁的杜常在疑似怀孕了。”白画喝了口茶道来。“消息从哪来的?”楚晏姿谨慎的问。 “老爷给我们的人,有一人在秀女入宫时进了瑜风阁,因心细本分,被杜常在渐渐重用,消息就是她刚刚传来的。” 楚晏姿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事皇后知道吗?” “线人没说,只说杜常在瞒得极好,要不是她偶然间发现,她也不知道。” 虽然听白画这样说,但楚晏姿却不敢大意,杜常在疑似怀孕,皇后举行赏花宴,真的是巧合?不是巧合的话,皇后这么大胆,在自己举办的赏花宴上动手? “那日白画和紫玉和我去参加赏花宴,到时候小心点,我总觉得会出事。” “是,小主。” 隔日请安时,风平浪静。 纵使楚晏姿再如何仔细观察,也没有看出皇后脸上的一样,哪怕是多朝杜常在看一眼都没有。 楚晏姿差点就怀疑自己得到的消息了,又或者……楚晏姿皱了皱眉,难道皇后真的不知道杜常在怀孕了? 自从上次请安后,楚晏姿就和云妃走的有些近。 云妃将她请安时的动作看在眼里,略微皱眉。 待请安后,云妃叫住准备回宫的楚晏姿,“珍容华。” 楚晏姿听见有人唤她,她扶着白画的手转过身来,瞧见是云妃,楚晏姿脸上带上了软软的笑,朝她快步走去。 “姐姐叫我?” 瞧着她脸上的笑容,云妃心里也软了软,余光看见别人打量过来的眼色,云妃面上不变,温和地朝除楚晏姿笑着说,“今日天气好,珍容华陪我走走?” “好。” 楚晏姿点点头,松开扶着白画的手,改为扶着云妃朝着御花园走去。 这时季节正好,御花园中百花齐放,有些好些楚晏姿不认识的花种,争芳夺艳的怒放着。 虽是云妃叫住她,才来到的御花园,可楚晏姿却看得有滋有味的,险些忘记了云妃叫住她是为何事。 云妃看着她看得入神的样子,颇有些无奈,却还是想着她早上的不对劲,轻声开口。 “妹妹,你请安时,一直盯着皇后作甚?” 楚晏姿瞧着景色的神色一顿,微微苦着脸,向着云妃求证,“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皇后会不会也发现了啊?” 云妃恬静柔和的脸上失笑,“这倒是不会,不管是我多看了你几眼,才瞧出你的状态。” 楚晏姿这才松了口气,不满的噘着嘴,轻轻捶了下云妃的手臂,软糯的撒娇道,“姐姐,你吓死我了。” 云妃斜了她一眼,风情万种,楚晏姿一时看呆了去,“还不如实招来?” “昨日皇后娘娘派人去说,半个月后举办赏花宴,一时稀奇,才多看了皇后两眼。” 云妃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楚晏姿俏皮一笑,微微靠着她,轻声说了两句。 云妃微微蹙眉,看了楚晏姿两眼,瞧着她满脸信任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忧,“在这后宫,切记,不要相信任何人。” 楚晏姿貌似不解,“连姐姐也不能相信吗?” 云妃叹了口气,似是想到什么,目光看向远方,语气悠远,却透着认真。 “是,我也不行。” 第26章 第26章 这日白天,雍帝到了宁芜苑,守门的小风子看到后,连忙行礼。 “奴才……”参加皇上。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上的手势打断,小风子只好停下,又担忧小主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些不好的话,想给提示却又不敢。 “白画,快过来看看,这荷包绣的如何了?”楚晏姿坐在贵妃椅上,没个正行,一边对着白画招手。 白画上前,仔细打量,“小主忙了都将近两个月了,废了多少布料”说到这里不禁笑了笑,又继续道。 “这个荷包相较于之前的已经好太多了,瞧着着青竹,绣的栩栩如生,这个完工后总算可以送给皇上了吧。” “不行不行,你看这配色是不是还有点不搭?”楚晏姿又摇了摇头,觉得还不够完美。 “小主,真的已经够好了。您日夜忙,小心把眼睛熬坏。”白画此时也不再打趣她了,担忧的想让她放下手中的活。 “送给皇上的自然要最好,我再绣一会就休息。”说话时楚晏姿眼中带着爱慕之情。 “这话您说了多少遍了?”白露走了过来,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禁心直口快的说“小主日夜熬着,可是即使送到皇上手里,皇上也不一定会带啊!” “白露!”白画怒斥她,又担忧的看向楚晏姿,“小主,您别听白露胡说,皇上一定会理解您的一片情深的。” “为什么不让我说,这个时候给小主希望,到最后才是对小主最大的伤害。” 虽然知道白画的用心,可她却不敢苟同。白画瞪她,却又没法反驳,因为她知道白露说的是事实。 “小主,您听奴婢一言,后宫哪容得下真情啊。”见楚晏姿还是忙着手里的刺绣,白露不得不又说。 “历朝历代对皇上有了真感情的,哪个落得了好下场?连奴婢这只看话本的人都知道这个事实,更何况聪慧如小主呢。”说完看向自家小主。 门外的小风子听得胆战心惊,怎么越说越离谱,低头不敢看皇上的表情,只觉得汗流浃背。 雍帝通过屏风听着屋内的主仆三人的谈话,神色不明等待珍容华的下文。 “够了!” 楚晏姿放下手中的刺绣,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镏金点翠步摇,这是她第一次侍寝的时候皇上赏的,“无需多言。” 白露见她如此,不甘心还想再说。却听见楚晏姿又说。 “你所说的我都懂,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 第27章 第27章 楚晏姿复而又拿起那刺绣,语气有些怔然,“更何况,我爱他只是我的事,与他无关,不需要他来承担。” “小主,”白露替她委屈,却又为这句话感到震撼。 感到震撼不只是白露,还有门外的雍帝。 在这后宫中,不管是为权还是为利,他听过很多人说爱他,就像是馨昭仪也曾说过爱他,可是从没有一个人像珍容华这样给他带来震撼。 站立了一会,带着人回了养心殿,临走时留下一句“不要让你们珍容华知道朕来过。” 宁芜苑内。 楚晏姿看着地图上的红点回到养心殿,才松了一口气。 楚晏姿本来是没有发现雍帝来了她的宁芜苑,还是雍帝都走到门口,系统提醒她,她才知道雍帝到了。 然后故意说出了那些话,记得她前世第一次听到这段话的时候,也是震撼无比,虽然这段话在前世可能烂大街了,但是在这个朝代应该是还没有吧,听着好感度上升的提示声音,楚晏姿想了想雍帝可能会有的反应,笑了笑。 傍晚,敬事房的人来请皇上翻牌子。 雍帝看向被举高的绿头牌,脑海又想起那道淡然却又坚定的声音“我爱他只是我的事,与他无关,更不需要他来承担。” 与之不同的是平时对着他娇笑连绵的脸庞,不得不承认,那段话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翻了珍容华的绿头牌,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回应不了这般深沉的爱恋,却可以给她宠爱,也算全了她的一片心意。 下面的张进看了他一眼,心想今日珍容华的话怕是给皇上心里留下了痕迹。 雍帝到宁芜苑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透,楚晏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不是说过不要到外面等的嘛?”雍帝扶起她,无奈地说道。 “嫔妾只是想早点看见皇上,皇上这都不许了吗?”楚晏姿嘟了嘟嘴,对着他撒娇。 雍帝刚想说她,又想起今日听到的话,“下次再出来等,记得加件披风,冻坏了,朕可是要心疼的。” 楚晏姿羞涩地笑“嫔妾遵旨。”眼眸转了转,身子往他怀里挤着,“嫔妾有些冷,皇上。” 雍帝无奈,搂紧她向屋里走去,楚晏姿得逞似的吐了吐舌头,“皇上真好。” 第28章 第28章 夜间,雍帝压着她,狠狠的要她。 今日的珍容华不知道怎么的,非常热情,一只手抓着床上锦缎,太过用力,指甲红里透着粉白,好看极了。 一只手搂紧了雍帝的脖子,眼角泛红,嘴里还娇娇的唤着“皇上……” 情到深处的时候,雍帝叫了一句,“爱妃……” 楚晏姿突然出声“皇上,叫我阿晏。” 雍帝一顿,然后更加猛烈,亲吻着她。 “阿晏。” 楚晏姿眼角流泪,“嗯……皇上。” 雍帝吻下她的眼泪,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带着一些怜惜,像是叹了一口气。 “阿晏。” 第二日,楚晏姿醒来的时候,雍帝已经去上朝了。昨夜太过激烈,她的嗓子有些哑,白画走过来拉起床帐,扶她坐起来。“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白画看着她身上的痕迹,脸有些红,“卯时就走了。” 楚晏姿闭上眼睛,让她们伺候她起床,看向系统面板。 宿主信息: 姓名:楚晏姿。 年龄:15岁。 积分:1500。 属性点:50。 目标人物好感度:55。 属性: 声音:72(悦耳动听)。 容貌:78(出水芙蓉)。 身材:71(宿主的身材已经赶上很多人了哦)。 头发:70(比锦缎还差一点)。 才能:63(琴棋书画,略通略通……)。 体力:65。 物品:紫玉镯子(佩戴时,加好感度),碧玉滕花玉佩(遇到危险时发出警报)。 楚晏姿满意的笑了,好感度55距离喜欢还有一步之遥。系统是这样划分好感度的,到达60是有好感,70是喜欢,80是爱,90是深爱,100那就是生死相随的地步了。 “系统,加10点到才能上,5点到体力,2点到容貌,5点到身材上。”楚晏姿看着那么多的属性点,心想:攒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挥霍一下了。 宿主信息: 姓名:楚晏姿。 年龄:15岁。 积分:1500。 属性点:28。 目标人物好感度:55。 属性: 声音:72(悦耳动听)。 容貌:80(沉鱼落雁)。 身材:76(宿主的身材已经赶上很多人了哦)。 头发:70(比锦缎还差一点)。 才能:73(琴棋书画,略通略通……)。 体力:70。 物品:紫玉镯子(佩戴时,加好感度),碧玉滕花玉佩(遇到危险时发出警报)。 楚晏姿起身照了照镜子,发现虽然不明显,但是皮肤却好了很多,刚起床的酸涩感也减轻了不少。这个系统还是很人性化的,改变容貌并不是突然改变,而是日积月累慢慢变化,这样等到以后完全可以说是长开了。 第29章 第29章 “走吧,去给我们的皇后娘娘请安。”楚晏姿看着自己的光滑的皮肤,心里美滋滋的,喜笑颜开的带着妙语和紫玉去请安。 别人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落在紫玉等人眼里只当她是因为昨日侍寝才如此高兴。 皇后的坤宁宫里,大大小小坐满了妃子,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就在皇后进行着她的日常讽刺淑妃的时候,淑妃突然晕倒,吓得一屋子嫔妃花容失色。 宣太医来一查,居然是有喜了,而且都有两个月了。皇后的一张脸黑的像碳一样。却还是维持皇后的职责,派人去通知皇上。 楚晏姿只觉得惊讶,淑妃在皇上还是雍王的时候就进府了,至今已有八年之久。中间从不曾有孕,皇后当年还怀过,只是不到三月就小产了,可是这淑妃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再说养心殿这边,得知淑妃有孕的雍帝,却没有那么高兴,看向张进“淑妃怎么会有孕?” 张进跪倒在地“皇上,奴才不知道。上个月才给淑妃娘娘送了青霞落玉枕去。” “朕要你们这起子奴才有何用!”原来是雍帝一直让人给淑妃送去了一些带有不宜怀孕的物件。 淑妃出身刘国公府,其父亲不止是四大辅臣之一,更是手握兵权,这也是唯一皇上还没有收回的权利。所以雍帝从没有让淑妃有子的想法。 雍帝平复了些怒火,“给淑妃送些赏赐过去。然后,自行去领三十大板。” “奴才遵旨!”张进退了出去,心中暗恨淑妃给他找麻烦。 “查!” 雍帝闭眼靠在龙椅上。暗中传出一道声音“是。”这是皇家暗卫。 雍帝到坤宁宫的时候,淑妃已经醒了过来,看见皇上,娇羞不已。娇滴滴地唤到“皇上。”雍帝走近,执起她的手,一脸关怀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淑妃依偎进他的怀中,“皇上不要担心,臣妾一切都好。” 两人在里面郎有情妾有意的,外面的女子手帕都要扯烂了。 楚晏姿抱着看戏的心态望着众人,皇后自然是脸黑无疑了。掌六宫事宜,淑妃怀孕却能瞒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且这两人还在她的宫殿卿卿我我,楚晏姿都替她心酸。 视线转到馨昭仪,却看到她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一愣,众人皆知,淑妃与馨昭仪在这后宫斗得旗鼓相当。这淑妃有孕,馨昭仪绝对不该是高兴的表情。 第30章 第30章 “系统,系统,淑妃真的有孕了吗?”楚晏姿在心里唤道,她心里有些不安。 “……叮,此消息1000积分,是否购买?”系统趁火打劫。 “你!买,快点。”楚晏姿惊怒,没想到系统居然趁火打劫。 “……淑妃确实怀孕了。” 楚晏姿有点不信,淑妃真的怀孕了,馨昭仪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可这是系统给的消息,不会有假,到底怎么回事。 “……附赠一条消息,淑妃腹中的胎儿活不过五个月。” 楚晏姿瞪大了眼睛,低下头,遮住表情,“淑妃是否知道这个事情?” “……不知道。” “不知道?那馨昭仪呢?” “……叮,此消息不在回答范围内。” 即使系统不回答,楚晏姿也猜到了,馨昭仪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笑,她一定是知道的。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她做的,可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楚晏姿转念想到昨日白画说的杜常在疑似有孕,目光隐晦地打量她,果然见她双手隐隐护着小腹。 楚晏姿等人很快就被打发出坤宁宫,淑妃也被送回自己的宫中。 因为淑妃的事情耽搁了时间,此时太阳正是热烈的时候,妙语扶着楚晏姿慢慢的走着,顺便看向御花园的花,紫玉拿着纸伞帮着她微微挡着太阳。突然“珍妹妹留步。” 楚晏姿停下脚步回头,只看见馨昭仪坐在仪仗上朝她这个方向过来。 “嫔妾见过馨昭仪。”楚晏姿带着身后的妙语、紫玉向她请安。 馨昭仪高高地坐在仪仗上,“珍妹妹去我长乐宫坐坐?自从妹妹进宫,本宫还没有和妹妹好好的说过话。” 楚晏姿心中一紧,看向她,这是何意? 若是要拉拢她,又何必往她宫中塞人。不论她是何意,着长乐宫她是万万不可能去的。 “嫔妾也想去昭仪娘娘的宫中坐坐,只是嫔妾的宁芜苑还有些事情要忙,怕是没有时间。” 馨昭仪居高临下的看向她,“那珍容华这是拒绝了?” 楚晏姿跪倒在地“嫔妾不敢。” “好一个不敢,好一个珍容华。既喜欢下跪,那就在这跪上半个时辰吧。” 馨昭仪嗤笑一声,“我们走。”仪仗被抬起,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从跪着的楚晏姿面前走过。 “小主。”紫玉拿起伞替她当着太阳,担忧的望向她。 楚晏姿幽深的目光望向馨昭仪,“我没事。” 闭上眼睛挺拔地跪着,脑海里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淑妃怀孕,馨昭仪自然气性不平,她撞到枪口上被罚跪也是理所当然。但她今日在坤宁宫绝对没有看错馨昭仪的表情,若她现在的情绪并不是真的,那自己现在就是她演戏的梯子了。 原本她还在想,馨昭仪怎么会让她去长春宫坐坐,原来在这等着呢。 第31章 第31章 半个时辰过去,楚晏姿扶着妙语的手站起来,不管馨昭仪今日是为何罚她,她都记住了。她楚晏姿可是睚眦必报的主。 回到宁芜苑,白画拿着药酒替她揉开淤青,心疼得直掉眼泪。 “我没事,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楚晏姿看着她心疼的模样,心中一暖。 “小主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小主在家时,是备受呵护的嫡女,别说是罚她,就是稍微劳累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今日她所赐予我的,改日我总该还回去的。”楚晏姿平静地看向窗外。 待周围静下来,楚晏姿不由得想起这两日发生的事:先是皇后即将举办赏花宴,然后打听到杜常在疑似怀孕;再是淑妃怀孕,后又牵扯到馨昭仪。这几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就她所知道的情报,淑妃怀孕完完全全就是个阴谋,然而能够不着痕迹的算计到这位高位宠妃,绝不是轻易可以办到的。淑妃怀孕对谁的好处最大呢?谁呢?脑海里闪过很多人影,突然眼睛一睁。 杜常在。 淑妃怀孕,对杜常在的好处才是最大的。一位宠妃怀孕和一个不入流的妃子怀孕,自然是淑妃的威胁更大,有淑妃怀孕在前,她再曝光在后,别人根本不会去计较她这个小虾米。这样一来,她的处境就安全多了。 之前她就疑惑,不管淑妃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只要淑妃怀孕,那对馨昭仪绝对没有好处,馨昭仪为什么这么做,难不成是想看看淑妃流产后大受打击的样子?为看一个笑话,根本不值得。要是被发现了,她绝对讨不了好。 但这件事杜常在一个人根本做不到毫无痕迹,那是谁帮她的呢?想到馨昭仪的笑,楚晏姿呼出一口气,也许是馨昭仪偶然间发现杜常在在做这件事,帮她清理了后续。至于为什么帮她,用药小产后对身体真的没有伤害吗? 更何况,就算被发现,那也不是她出的手,所有她才能肆无忌惮的看热闹。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 楚晏姿不知道的是她猜的其实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有一点她没有想到的是,药是淑妃自己吃下去的。淑妃只知道那药可以使人受孕,是她娘家从民间收到的药方,所有她很放心的用了。却根本不知道那药方本就是一个圈套。 第32章 第32章 养心殿。 雍帝知道了楚晏姿被罚之事,也只默默无言,到最后让张进给她送了一盒凝玉膏过去。 “这馨昭仪越来越失分寸了。”雍帝看向手中的奏章,摇了摇头。 张进没有回答,这话根本就不是她能接的,再怎么样那也是主子,不是他这等子奴才可以妄议评论的,更何况,张进抬头看了看主子爷,存着一分看热闹的心想:这不是您给惯的,现在罚了您的宠妃,您又觉得心疼了,两边都不好偏帮,啧。 雍帝也不要他回答,“今晚宁芜苑掌灯。” 张进退出去让人去通知珍容华做准备,看来,这珍容华在皇上心里还是有一些地位的。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楚晏姿披着披风在门外等着。 雍帝见她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很是满意,拉起她,“不用多礼。” 两人相携走进屋中,雍帝问她,“朕没有帮你出头,阿晏可有怪朕?” “怎么会,嫔妾没有怪皇上。”楚晏姿把茶水递给他,“嫔妾知道皇上心中一定是向着嫔妾的。”望向他的眸子中满满都是信任和理解。 雍帝内心一愣,总觉得不敢对上这个眼神。错开眼,“当然,朕自然是向着阿晏的。” 楚晏姿笑语晏晏地和他说着话,内心暗骂: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信你就有鬼了。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嫔妾身上有伤,怕是不能侍奉皇上了。”一脸都是失望。 “无碍。”雍帝笑着摇摇头。 两人就寝,楚晏姿褪下衣服,露出来膝盖上的淤青,雍帝看见后皱眉,“这么严重?”突然觉得自己就这样揭过这件事,对她太不公平了。 楚晏姿对他笑了笑,表示无事“只是看着严重罢了,其实不疼的。” 楚晏姿抬腿上床,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却还是强撑着对他笑了笑。 雍帝看着她佯装无事的笑容,觉得胸口闷闷的,吻了吻她的眼角,心中叹气,真是个傻女人。 看雍帝的表情,楚晏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疼不疼不重要,得让雍帝觉得她疼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这样,大猪蹄子才能感到心疼。 第33章 第33章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夜,清晨楚晏姿醒来的时间尚早,雍帝还未起来。 楚晏姿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雍帝的脸庞,叹了一口气,突然上前吻住了他的嘴角,低声唤了一声“阿奕。”声音里透出的深情像是要将他压垮。 其实雍帝在她碰他的时候就醒来了,只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这才装睡。却没想到她会做出接下来的举动。假意刚刚醒来,看着那个装睡的女子,没有拆穿她拙略的演技,起身。 张进过来伺候他,楚晏姿假装才醒,睫毛一颤一颤地唤道“皇上。” 见着珍容华醒来,张进还有点惊讶,毕竟在这宁芜苑,从没有发生过女主人早起的事情。 “醒了?”雍帝掩去眼中的异色,见她准备起身伺候,“腿上有伤,就别起来了,皇后那边,等伤养好了再去请安。” “嫔妾接旨,谢过皇上。”楚晏姿靠在床头领旨,看着张进伺候雍帝准备离开。 雍帝脚下一顿,回头,看见她眼中毫不遮掩的爱意后,终是心底一软,走回来,吻了她的额头。 楚晏姿这下子是真的惊讶,“皇上?”不解,还有不敢置信导致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看向他的双眼因为不知明的情绪而泛红。 雍帝遮住她的眼睛,“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走出宁芜苑,对着张进说,“珍容华的位置也该动一动了,往上提两个品级吧。” 张进直到现在还在为刚刚雍帝的举动而震惊,又听到皇上的吩咐,感叹珍贵嫔的手段之余,也不由得回想自己是否得罪过她。他观察着,这珍贵嫔实打实的是在皇上心中有了点位置。 连升两级的消息不到一刻就传遍后宫,众多女子都恨不得扎她小人,谁让这份恩宠太过扎眼,这可是后宫新入宫的嫔妃中的独一份。 至此,后宫之中比她位份高的妃子不到两手之数。 有人可能觉得楚晏姿这份宠爱是因为她自己,但是更多的人觉得,是因为昨日馨昭仪让她罚跪,皇上既不好惩罚馨昭仪,又觉得她受了委屈,这才让她晋升。 不过,真相向来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后宫中受委屈的人多了去了,诸位可有见皇上怜惜别人去? 第34章 第34章 一群人到坤宁宫,准备见见这位刚上位的珍贵嫔和馨昭仪,毕竟不管怎么说,皇上晋了珍贵嫔的位份,那就代表这件事皇上是站在珍贵嫔的这一边,这场交锋,是馨昭仪输了一筹。 可是等到了坤宁宫,众人这才知道珍贵嫔告了假,说是养伤。这下子,所有人看向馨昭仪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热闹一般。 就连馨昭仪自己也想不到,这珍贵嫔竟能勾得皇上升了她两个位份,让她丢尽了颜面。 她自入宫以来,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梁子是结下了。 请安的时间,她的脸黑的像墨水一样,众人也不敢过于明显地打量她。毕竟她们又不是楚晏姿,可以让皇上为她们打馨昭仪的脸。 这一养伤就养到了皇后娘娘举办赏花宴的时候。 这日,风和日丽,楚晏姿拿着一把贵妃扇,轻轻摇着,身着一袭石蕊红色拖地长裙,袖口上尽是桃花花纹。 她来的有点早,到的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她算是在场位份最高的人,向其他人点头示意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瞧她那狐媚样,皇上又不在,也不知做给谁看。”说话的人是三年前进宫的刘美人,入宫三年才从常在爬到美人的位份,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却不知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坐在她附近的人都吓得一脸惨白。有一个与她交好的常在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说话。毕竟,楚晏姿也是最近的新贵宠妃。 除了位份高的人,楚晏姿也没打算受委屈,“刘美人说什么呢,大声一点,本小主有点听不太清。” 刘美人反应过来,脸色微白,“嫔妾没有说什么。珍贵嫔听错了。” “是吗?本小主听错了。也不知这辱骂上位是怎样的责罚。”楚晏姿直直看向她。 “嫔妾知错了,请珍贵嫔恕罪。”刘美人吓得起身行礼。 楚晏姿也不叫起,过了一会儿才道:“以后管住你那张嘴,起来吧。”说完不再看她。 刘美人暗恨,却不敢说话。起身坐好。在这么多的嫔妃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双手都掐得发白。 没一会,杜常在和嫣容华就到了,嫣容华教为盛气凌人走在前面,杜常在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也不怪嫣容华盛气凌人,身为太后的亲侄女,这层身份,除了皇后、淑妃等人,她也是可以在这后宫横着走了,即使现在太后在礼佛,也没人轻易愿意得罪她。 第35章 第35章 两人来后不久,淑妃和馨昭仪也到了,两人都是闻名已久的宠妃,众人不敢慢待,连忙起身行礼。所有都刚坐下,皇后就来到了,又是起身行礼。 “云妃身体抱恙,这次赏花宴她就不来了。其他人既然都来齐了,那这次赏花宴就开始吧。”皇后坐下后,望向众人,见所有人都来齐了,满意地笑了。 一群宫人抬上来一盆盆花,虽然花季快过去了,却也让人应接不暇。花运上来后,就是一些吃食了,几盘糕点,做的栩栩如生,让人胃口大开。 却不知道怎么的,李嫔突然开口“珍贵嫔怎么不食用这些糕点?”口气中充满了关切。 楚晏姿没想到她突然发难,见皇后和淑妃等人看过来,她娇娇的笑了下,“本小主只是出门前贪吃,多食用了一些糕点,现在还没有饿。” 脸颊通红,好像是因为小性子贪吃不好意思极了。 李嫔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美艳的脸庞上笑意淡了几分,“嫔妾还以为这些糕点不和珍贵嫔的胃口呢。” “怎么会呢,皇后娘娘备下的糕点自然是极好的,怎么?李嫔是觉得不和胃口嘛?”楚晏姿一脸惊讶。 被反军了的李嫔没有了说话的欲望,说了一句“当然不是”便转头赏起了花。楚晏姿一脸无辜。 上位的皇后等人静静的看着她们的交锋,没有参与。 楚晏姿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昨日朝廷上珍贵嫔的父亲户部侍郎参了李嫔的父亲一本,可不就是结下仇了嘛。 楚晏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嫔突然找茬,可她却也不是怕事的人。 且不是她现在的位份比她高,就说这三个月以来,皇上的好感度已经陆陆续续涨到了65了,都已经快到喜欢的地步了,虽然不多,却是够用了。 就在这时,有人惊呼出声,楚晏姿转身一看,却发现出事的并不是杜常在,而是刚刚骂她的刘美人,楚晏姿只看见皇后脸色有点黑,有人在她举办的赏花宴闹事,就是下她的面子。 “皇后娘娘,刘美人见红了!”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变,不管心里怎么想,却都在这一瞬间变成焦急。 原先在刘美人附近的人,与她拉开距离,生怕扯进这件事情中。 原本坐在刘美人附近的杜常在,也随着人流退开,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楚晏姿皱眉,想让白画去查一查,这时候却不好轻举妄动。 皇后镇定的一边让人急忙把刘美人送到附近的宫殿,又遣人去宣太医,然后让人去通知皇上。 第36章 第36章 养心殿。 张良看着急匆匆赶来的小太监,不待他发问,“张公公,在赏花宴上刘美人见红了,皇后娘娘让奴才来禀告皇上。” 张良震惊,圣上膝下无子,后宫久久无孕,之前淑妃虽然有了身孕,却并不是皇上期待的,这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居然还是这样的消息。不敢耽搁,走进养心殿。 “皇上,皇后娘娘派人传来消息,刘美人见红了。”张良低声说,生怕惹了盛怒。 果不其然,雍帝扔下手中的奏折,“现在怎么样了?”带着人大步向外走去。 “说是传了太医”张良弯腰跟上。 皇上到熙丽宫时,太医正在里面为刘美人诊断,“臣妾参见皇上”皇后领着众妃给雍帝请安。 雍帝没有立时叫起,坐下来“起来。” 皇后等人刚站起来,“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 雍帝威严的脸上此时一片冰冷,让后宫众人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的皇上处于盛怒。 “臣妾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个时候可没有旁人说话的机会,皇后娘娘没有落座,直接回答,然后“刘美人出事,是臣妾失察,请皇上恕罪!” 雍帝看向跪倒在地的皇后,想着她平日处理后宫事物尽心尽力,脸色总算缓和了些,“皇后起来吧,待事情查清后再说。” 皇后站了起来,坐在另一边的塌上,心里却并不放松,皇上虽然让她起来,却没有说她无罪,这是不相信她。 此时太医走了出来“微臣给皇上请安,” 雍帝摆摆手,“不用多礼,刘美人怎么样了?”声音发寒,太医想着刚刚诊断的结果,擦了擦额头的汗。 “回皇上,刘美人小产了。此时还在昏迷中,大概一个时辰后会醒来” 雍帝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政权在握,膝下无子,就是他最大的心病。 闭了闭眼,再睁开他又是燕启皇朝毫无弱点的掌控者,“是何所致?”此刻雍帝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刘美人应该是误食了大量的至寒之物,这才会来不及救治就小产了。” “至寒之物?”雍帝皱了皱眉,看向刘美人的贴身宫女“你家小主今日都吃了什么?” 那宫女秀珍上前,此时还是悲痛伤心的表情,“回皇上,我家小主今日,只在赏花宴吃了一些糕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雍帝看向皇后,眸色加深却没有说话,又对张进说“把赏花宴的糕点都带来让太医检查。” 张进退了下去,雍帝望向一屋的妃嫔,“让朕查出来今日是何人却为,清凉殿就是她日后的住所。” 很多人脸色发白,只因这清凉殿其实就是冷宫的名称。 在等待调查的时间,皇后问秀珍“你家有孕,为何不上报?” 秀珍也是一脸茫然,“回皇后的话,奴婢和小主并不知道小主有孕啊!” “每月都有御医定时给宫妃请平安脉,怎么会不知道?”皇后带着些严厉看向秀珍。 “每月二十七号是给小主诊断的日子,而今日才二十五号,还不到时间。” 这下子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这情况摆明了是刘美人在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被害了。 第37章 第37章 皇后又细细地问秀珍,今日刘美人都做了什么。秀珍一一回答。 楚晏姿皱眉细想,这刘美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那是谁发现了呢? 还没有想出,就听见那秀珍说“在赏花宴时,珍贵嫔和小主产生了些摩擦。” 这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她,雍帝听到这事牵扯上了楚晏姿,刚刚好转的脸色又有发寒的迹象。他打心底不想楚晏姿与这事有关。 楚晏姿只觉得好笑,上前一步“禀皇上,这宫女只说了刘美人与臣妾有了摩擦,却没有说出起因。” 又转向那宫女秀珍“你要不要把起因也给皇上说说清楚?”楚晏姿清凉的眸子里是赤裸裸的嘲讽。 那宫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雍帝见楚晏姿的表情,也猜到这事与她无关,遂又放松下来,也看向那奴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刘美人说的话很多人都听到了,根本撒不得谎,秀珍只好慢慢吞吞地说“小主说珍贵嫔是、是狐媚子。” 说完狠狠地磕了一个头,心想小主刚刚小产,正得皇上怜惜,说不定皇上根本不会怪主子。 听她把话说完,雍帝把手中刚拿起的杯子摔了下去,“不知所谓!” 若不是刘美人怀孕,皇上都要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更不要是她辱骂的还是自己正宠爱的妃子,若她还怀有身孕也就罢了,可偏偏小产了。 在雍帝的心里,两人地位,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见雍帝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楚晏姿不禁顺杆子往上爬,双眼含泪,望向皇上,“皇上,当时嫔妾听到这句话实在是气不过,这才罚她行了一会礼。” 她的语气越发委屈,“可要是说嫔妾害了刘美人,那嫔妾可是万万不认的。先不说怀孕这事,连刘美人自己都不知道,嫔妾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往来的人哪里能知道。就说从她辱骂臣妾到事发,不过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嫔妾哪来的通天本领害了她去。” 雍帝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自然明白了这事与她无关,还平白受了委屈。“爱妃莫要站着了,快坐下吧。” “谢皇上。”楚晏姿瞥了那宫女一样,冷笑,真当她是软柿子吗! “既然是吃了大量的至寒之物,那么凶手一定是知道刘美人怀孕了。刘美人怀孕时间较短,自己都不清楚,那一定是非常熟悉的人或者是通药理之人才能察觉。皇上不如先查刘美人亲近之人,再探刘美人最近来往的人。” 见皇后久久问不到点子上,馨昭仪走出来说道。自从上次罚跪的事情之后,皇上已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到她的长乐宫了。 第38章 第38章 这个时候,张进带着消息回来了。 “回皇上,刘美人的糕点没有问题,反倒是,杜常在桌子上的糕点有些大量的红花之物。” 雍帝皱眉,没时间去追责皇后,“去检查一下杜常在有没有事。”让太医去给杜常在把脉。 杜常在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不过在场的人都以为她是吓到了。 楚晏姿却是知道这是因为杜常在怀孕的事情瞒不住了。 太医很快就把完脉,“皇上,杜常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事。”雍帝听到这里放下心来。 “只是……” “只是什么?”雍帝脸色有些不好,对这些太医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方式不满。 “只是杜常在有喜了。”太医终于把话说完。 雍帝眼睛一亮,欣喜地问“当真?” “是的,已经将近两个月了。” 雍帝看向杜常在,心里清楚她是隐瞒了怀孕的事情,不然不可能请平安脉的时候没有诊断出来。 不过,念她怀孕有功,这点小心思可以不计较。 雍帝当下开口“杜常在孕育有功,晋为贵人。” 杜贵人惊喜的接旨,“嫔妾谢皇上恩典。” 楚晏姿能感觉到在雍帝说完话之后,很多人都在悄悄打量杜贵人的肚子。啧,也不知道现在的画面可是杜贵人想要的。 这个时候刘美人醒了,得知自己小产,痛不欲绝,踉踉跄跄地走出来,“皇上为嫔妾做主啊,嫔妾还没有来得及知道他的存在,他就被人害了去啊,皇上!” 雍帝见她如此,同样悲痛,却不会也不能像她这样发泄出去。 “还不快扶你们小主起来!” 把馨昭仪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可疑的人?”雍帝先是让人扶起刘美人,后又问她。 “近期接触的人……近期接触的人……”刘美人猛的抬头,“是杜常在,是她!她这个月经常来嫔妾的宫中,有时还会送些东西过来。” 她现在还不知道杜常在怀孕并被封为贵人的事。只认为她就是害自己的凶手,眼神发狠的看向杜贵人。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觉得好大的一出戏,先是刘美人小产,再是杜常在爆出有孕被封为贵人,谁知刘美人醒来后指认是杜贵人害得她。 楚晏姿捋了捋了思路,应该是皇后摆赏花宴想害杜贵人,谁知杜贵人不上当。结果刘美人却流产了。 “皇上明察,嫔妾没有。”杜贵人挂着一副可怜的表情,可有旁边惨烈的刘美人对比,她这可怜也就不可怜了。 雍帝对着这场面也有始料不及。“太医,去查查刘美人的房间。重点查查杜贵人送她的东西。” 那贴身宫女秀珍领着太医进去内室。 杜贵人看着太医走进去,脸色吓得惨白,这时候不需要知道结果,众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一会儿,“皇上,在杜贵人送给刘美人的物件中,有两盒胭脂里面有着大量的红花。” 刘美人一听见这话,就要过去厮打杜贵人,雍帝怒道“成何体统!快把她们拉开!” 一旁的宫人赶紧上前拉开她们,刘美人被拉开,“皇上,为嫔妾做主,为嫔妾未出生的孩子做主啊!” 而杜贵人也是一脸惨白,但是嘴里还在喊着“嫔妾冤枉。” 第39章 第39章 雍帝看着杜贵人的样子,想到自己刚刚还晋了她为贵人,内心就一阵惊怒。 “杜贵人身为妃嫔,却故犯宫规,谋害皇嗣,其罪当诛。念其怀有龙嗣,免其死罪,降为答应!” 杜贵人、不,现在是杜答应了,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昏了过去。 “至于刘美人,怀有龙嗣却不知其在,念其也是受害之人,功过相抵!” 两道旨意下去,也不愿再继续呆下去,“皇后,这次刘美人在你的赏花宴上小产,你该当其责。下次再有此事,这六宫事宜,朕就让别人帮你管着。” 雍帝清楚皇后的手不干净,却看在长年陪伴的份上不愿深究。 “臣妾遵旨。”皇后稳住惊慌的心情,领旨。 雍帝又看向淑妃“你身子重,早点回去休息。” 淑妃没想到这个时候雍帝还会关心她,不由得惊喜,“臣妾谢皇上关心。” 楚晏姿回到宁芜苑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虽然没怎么参与进去,却也是身疲力尽。 “小主,今日的事情怎么这么戏剧化啊。”白画伺候她洗漱的时候,随意提起。 楚晏姿想起杜答应,摇了摇头,不禁想要发笑。 “这杜答应今日可是一波三折,从杜常在到杜贵人,再到杜答应。短短半个时辰内竟然换了三个称呼,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从浴桶里出来,“不过她肚子中还有个孩子,只要生下来,谁知道她日后会怎么样?” 白画皱眉,不解“难道杜答应还能再起来?” “这后宫之中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不管她如何,与我们何干?”楚晏姿摆摆手,表示不想再谈。 刘美人小产后,后宫彻底沉寂下来。雍帝也因此半个月没有来后宫了。 淑妃自从有孕身体越发不好,太医诊断说,需要静养。淑妃也就开始闭门不出。 皇上久不进后宫,皇后自然要当起职责去请皇上。 乾坤宫。 “皇上,皇后求见。” 皇上坐在榻上看着奏章,听见太监来报,“请进来。” 皇后款款走进来,皇上免了她的礼,笑着扶她起来,“皇后今日怎么过来了” “公事繁忙,皇上也不能不顾及着自己的身子。臣妾命人熬了珍宝乌鸡汤,给皇上补补身子。”皇后温和地笑着,先关心了一下皇上。 “皇后有心了。”雍帝听到这,就知道了她的来意,果然她接着说: “皇上久不入后宫,后宫的姐妹都望眼欲穿地等着皇上。皇上也要去后宫走走。” “朕知道了。”他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进后宫了,遂应了皇后的要求。 第40章 第40章 皇后走后不久,雍帝问张进,“近日后宫可发生过什么事?” “大事倒是没有,只是淑妃和馨昭仪给殿前送过几次吃食过来,因为皇上您说过这些不必让您知道,奴才这才没有上报。”张进走近回道。 虽然皇上吩咐过不必上报,但是他提上几句还是可以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替她们说好话,上次因为淑妃挨的三十大板,他可是记忆尤新。 听到他提起淑妃,雍帝就想起上次暗卫查到的事情,对淑妃怀孕的事情放心的同时又不禁想到杜答应,可是偏偏这般狠毒的女子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这让他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期待降低了下来。 若是让杜答应知道她的计划了那么久,最后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知道会不会哭死。 可是如今这后宫中,唯一可能成功诞下皇子的也就是她一个人。杜答应也可能是知道这样,才会有恃无恐的出手害了刘美人的孩子。 想到孩子,那这后宫久非去不可了。雍帝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人,“珍贵嫔呢?她最近在干嘛?” 张进想到紫玉最近的汇报,“珍贵嫔最近除了请安,就一直在自己的宫里忙着绣荷包。” “还没有绣出来?”从上次他听到宁芜苑中谈话,到今天又过去了一个月,一个荷包她是准备绣成什么样。 “听紫玉说,这两天就要完工了。” 听到这里,雍帝也不知道是该感动于她的一片真心,还是笑她绣个荷包也能这么磨蹭了。 “今日摆驾宁芜苑,我们去看看她到底准备得如何了。”雍帝不知又想到什么,又对这张进嘱咐道。 “对了,先不要去宣旨。” 张进抬头接旨,在心里感慨皇上得恶趣味。 夜,宁芜苑内,楚晏姿正在做最后的工作,雍帝走进来的时候,她刚好完工。 见到雍帝,眼睛一亮,“皇上怎么来了?也没让公公来宣旨,好让嫔妾出去迎您。”说着站起身准备行礼。 雍帝在她行礼前拉起她,“朕就是临时想过来看看你。”雍帝自然不可能说出故意不让太监前来宣旨。 楚晏姿看着他,突然脸色羞红,“皇上,这是嫔妾给您绣的荷包,不好也不许嫌弃。”说完把荷包塞给他,傲娇地转身向内室跑去。 雍帝没有理会她这略带不敬的行为,打开握住荷包的手,仔细地打量,荷包绣得很好,看得出来非常用心,一针一线都密密麻麻的,看不见针脚。 更何况,他知道这娇娃在家里的时候,从未碰过女红,听紫玉说,她刚开始绣荷包的时候,手上扎得都是针眼。 雍帝把荷包放到怀里,走进内室,抱住她,“阿晏这是在害羞?” “谁害羞了?我没有。”一急,连自称都忘记说了,羞得满脸通红。 雍帝抱着她笑,后一把抱起她向床榻走去,“阿晏给朕生个孩子吧。” 楚晏姿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阿晏也想给皇上生个孩子,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 第41章 第41章 如今的天气已经转凉,楚晏姿醒来,雍帝和平常一样已经上朝去了。 楚晏姿今日比往日请安时间早了一会儿,到坤宁宫时,只有云妃和两三个低位份的妃嫔,云妃长相并不美艳,但是给人容易相处的感觉。 皇后见她进来,让宝诗给珍贵嫔看了茶“珍贵嫔昨日侍寝,今日怎么还来得这么早” “原也睡不着,便想早些来与皇后娘娘说会儿话,”楚晏姿微微笑着。 “哪有的事,”皇后道,“近日本宫醒得比平日早,你能早些来,本宫也多个陪着说话的人。” 这般说着话,该来请安的妃子也来的差不多了。 淑妃告假,馨昭仪就成了最后一个来的人。 馨昭仪给皇后请安后,坐下来,“珍贵嫔昨日侍寝,今日怎么还来得这么早?”说着眼睛斜着看向她。 然而听到她这话,皇后和楚晏姿都是一愣,因为她刚进来的时候,皇后也是这样一字不差地问了她。 不知怎么的,楚晏姿就有点想笑,强行憋住,“馨昭仪说笑了,给皇后请安,是我们后宫众妃的本分,来得早些,才更能体现对皇后的恭敬。” 听她这样说,皇后满意的笑了。转而看向馨昭仪,“你近日请安倒是越发晚了,要是身体不适,本宫就让敬事房撤了你的绿头牌,让你好好休息几日。” 馨昭仪听了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臣妾身体没事,谢皇后娘娘关心。” “那就好。”皇后说着。“好了,近日天气转凉,本宫就不留你们了,早点回去吧。” 距离中秋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一直在礼佛的太后娘娘突然回宫了。 要说着太后回宫最不高兴的就是皇后娘娘了,本来她才是后宫的大Boss,结果太后一回来,她就只能退居二线了。 与之相反的就是嫣贵人,太后回宫,她的大靠山回来了,最近走路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这日给皇后请安后,“太后礼佛归来,新入宫的嫔妃们都还没有给太后请过安,近日就和本宫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吧。”皇后站起来带着大家去慈慧宫给太后请安。 第42章 第42章 慈慧宫。 “太后娘娘到……” 皇后连忙过去搀扶太后。照楚晏姿看,这太后也不过四十多岁,哪儿用的着搀扶,无非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孝心罢了。 “新人入宫,母后还没有见过呢,近日,儿臣带着她们来给你请安。”皇后扶着太后坐下,端庄大方的让新入宫的嫔妃上来请安。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哀家好好看看,恩,这一个个的,可不都是美人坯子。”太后慈祥的望着众人,然后拍拍皇后的手。 “母后挑的,哪有不好的。”皇后说着话,处处捧着太后。 太后微笑:“哀家可是老了,也不一定事事都能看清。平常这后宫啊,还要你多经心。皇帝忙着前朝之事,你们都是贤惠的。哀家可不希望谁多生波澜。至于这些新人,既然你们进了宫,就要好好伺候皇上,为咱们皇室繁衍后代。” 这个时候雍帝也赶了过来,众妃没想到在这慈慧宫中还能遇到皇上,速度的整理以下的衣服,摆出最美好的样子。一下子慈慧宫就处于百花齐放的状态。 “臣妾见过皇上。”雍帝没有理她们,而是先向太后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 见到雍帝,太后的笑容就真实多了,“快起来。” 雍帝起来后,亲自扶起了皇后,“你们也都起来吧。” 然后直接坐在太后身边,陪着太后上演了一番母慈子孝的画面,根本没有多看花枝招展的其他嫔妃。 皇后对于皇上的这个态度非常满意,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皇上还是敬重她的。 到最后,太后的话锋一转,“哀家在礼佛的时候也听说了后宫发生的事情,这杜答应谋害皇子、虽然罪不可恕,但是她肚子到底还是怀着我燕启的血脉,皇上要重视。” 雍帝点点头,“儿臣知道了,母后不要操心。” “前朝还有事,儿臣就先回去了。” “好,皇上去忙吧。” 待皇上走后,“皇后,这刘美人小产的事,你也有责任。这后宫中还是皇嗣重要,以后这平安脉三日一请,切不可以再发生这种事情。” “臣妾遵旨。” 第43章 第43章 白画擦拭着皇上刚刚派人送来的香炉,见到小主正在吃冰碗。放下手中的抹布,“小主,您今日怎么还吃这东西?” 楚晏姿捧着冰碗不解,“怎么了?今日为何不能吃?” “小主,您不是今日来月事吗,现在吃这些东西,明日又要肚子疼了。”说着就要拿下她手中的冰碗。 楚晏姿一愣,看向白画。 白画见她这副样子,领悟到什么“小主,您今日没来?” 楚晏姿摇摇头,“没有。” 白画想到什么,一喜,声音都有些颤抖,“会不会是怀孕了?” “不过一日,怎么可能?”楚晏姿觉得不准。 “不,小主自从月事来临,三年从未迟到。这是第一次。”白画坚定的摇头。 见她如此确信,楚晏姿也不好肯定的说没有。 “小主,传太医来看看吧。” 楚晏姿为了让她死心,只好点头。 白露听到这里,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叫别的人了,自己连忙跑向太医院。 太医院听是宁芜苑派人宣太医,赶紧安排了一直给珍贵嫔请平安脉的刘太医前去。 刘太医把了脉后,一脸笑意,“恭喜小主,贺喜小主,你有喜了。” 楚晏姿脸色一变,如果她怀孕了,系统怎么会不提醒她,楚晏姿看了一眼刘太医,问他,“你确定没有诊错?” 刘太医低着头,肯定说道,“自然不会。” 见他如此肯定,楚晏姿眯了眯眼,让人赏了老太医,“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刘太医了,白露。” 白露递了个荷包过去。 待太医走后,白画白露等一系列宫人,纷纷上前,“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有喜。” 楚晏姿见喜气洋洋的宫人们,“这月的月钱翻倍。”大方的赏赐。 白画上前“小主,这月份尚短,是不是……”楚晏姿知道她要说什么,却直接打断。 “这个消息自然要让皇上知道。更何况这也不是我说的算的。” 白画见她如此说,不懂她的意思,只好派人前去。 屏蔽下人后,楚晏姿脸色不是很好看,心中朝着系统问道。 “系统,我真的没有怀孕?” “……没有,宿主没有怀孕。” 楚晏姿的脸色直接拉了来,可是下一刻,想起自己之前买的假孕药,脸上又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 楚晏姿怀孕的事情很快传遍后宫。 在雍帝的赏赐之后,太后、皇后也都赏了东西下来。 这日请安,楚晏姿在坤宁宫外遇到淑妃,向她请安后,楚晏姿站立在一旁看着她。 淑妃笑容如常,隐晦地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多一个人怀孕,皇上的关注就被多分一份出去。 楚晏姿走在她后面,只觉得好笑。谁能两个后宫皆知的已经怀了孕的妃子,肚子里都是假货呢? 淑妃肚子中的孩子也快四个月了,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出事了。 她自己的月事来迟还没有查清是谁出的手,她的宫中只有青灵和小允子是别的宫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嫣贵人还是馨昭仪了。 “淑妃到,珍贵嫔到。” 太监的这一声传唤让坐在屋内的诸人视线都转到门口,心中惊讶,宫中两位怀孕的受宠妃子,今日居然一起来了。就是皇后眼中也有着不明神色。 两人请安的礼数还未做完,皇后便让两人起身,语气似责备似慈爱道:“皇上与本宫都已经免了你们请安,你们腹内的龙种重要,不必如此礼数。” “皇上与皇后娘娘慈爱,嫔妾却不敢忘了规矩,”珍贵嫔笑了笑。 皇后闻言笑着夸了几句,又赏了些东西给珍贵嫔,端得是慈善大度,仿佛对楚晏姿肚子里的孩子也极为期待。 楚晏姿见她如此,也看不出是不是皇后下的手。不过肯定不是淑妃了,淑妃并不知道她自己的实际情况,那么陷害她怀孕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珍贵嫔妹妹既然怀孕了,那可一定好好照顾身体,为皇上生一个健康的皇子呢。” 楚晏姿还在想到底是谁下的手,就听见馨昭仪的声音传来。 要说她最怀疑谁,那肯定就是馨昭仪了,其次才是中宫无子的皇后娘娘,毕竟这后宫里她只和这位馨昭仪之间有过摩擦,而且能在她宫中得手人还真不多。 “嫔妾自然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谢谢馨昭仪关心。”楚晏姿一脸幸福还有娇羞的对着馨昭仪道谢。 馨昭仪见此,笑语晏晏的脸上也出现裂痕。 云妃坐在上面,看着楚晏姿反击回去了眼中也划过笑意。 请安过后,云妃和楚晏姿一起走着,因着楚晏姿现在查出来身怀有孕,云妃就让人仔细搀扶着她。 享着云妃的贴心照顾,楚晏姿脸上带着娇娇的笑意。 “你现在有孕在身,万事都要小心着。尤其是入口的东西,总要细细检查过再入口。” 云妃低着头仔细说着,又看她一脸云里雾里的样子,轻轻拍打了她的手,到底不敢用太大的劲,嗔道。 “你有没有认真听?” 楚晏姿浅笑出声,拉过她的手,眼中带着俏,“姐姐不要担心,妹妹省的的。” 云妃看着她,见她一脸认真,终是点点头,相信她。 “那就好。” 两人说着话,一边往回走着,也很快走到了荷花池附近。 两人聊得入神,楚晏姿说着一些古灵精怪的俏皮话,将云妃逗得笑个不停。 “啊!”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紧接着,传来宫女的求救声。 “快来人啊!我们小主落水了!来人啊!” 云妃和楚晏姿的神色一变,两人对视一眼,快步朝那边走去。 等二人到的时候,落水的人已经被救了上来。荷花池边围着不少的妃嫔和宫人。 事发中心的是太后的侄女嫣容华和皇后的嫡亲妹妹纪贵人,自从纪常在抢了杜答应的恩宠后,算是入了皇上的眼,也是比较受宠的一位妃子,被封了贵人。 落水的人是嫣容华,纪贵人一脸惊慌地站在一边,见到有人过来,急忙的喊着。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云妃和楚晏姿相视一眼,不明白这两人怎么搞到了一起。 此时,云妃在这些妃嫔中位份最大,无奈上前一步,仔细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可有去请太医?” 只见嫣容华的宫女,愤怒的看了纪贵人一眼,一脸委屈地流着泪,跪在地上,抱着嫣容华,和云妃诉苦道。 “回云妃娘娘,我家小主在荷花池这边好好的赏着花,突然纪贵人就冲出来要和小主说话,还非要奴婢等人退下。” 说着顿了一下,那宫女又继续说道,“主子和气,没有计较纪贵人以下犯上的不敬态度,还好脾气的让奴婢等人退下。可是奴婢不放心,就一直盯着,没想到纪贵人居然如此大胆,将我家小主推下了荷花池。” 纪贵人听她这么说,脸色一变,怒道,“你这狗奴才,胡说八道!” 又转向云妃她们,一脸的紧张和慌乱,辩解道,“不是嫔妾做的。” 这件事情,云妃也管不了,只好让人将嫣容华送回天巧阁,派人去通知皇上和皇后,因着嫣容华身份特殊的原因,又派人去和太后宫中也说了声。 天巧阁中,嫣容华昏迷不醒,太医正在为她把脉。 得了消息,皇后连忙赶了过来,脸色并不好看,对于这个鲁莽、只会闯祸的嫡妹恨铁不成钢,嫣容华是什么人?那是太后的侄女,是她能碰的吗! 淑妃和馨昭仪很快也到了,瞧着这吵闹的天巧阁,微微皱了皱眉头。 皇后满脸怒气,对着这些不会看脸色的妃嫔不满,“闭嘴!都给本宫安静些!” 众人纷纷闭口不言,看着皇后。 馨昭仪挑了挑眉,瞧着皇后并不好看的脸色,隐晦地笑了笑,看着大殿中央跪着的纪贵人。 突然开口道,“那日臣妾就说,像这样扰乱后宫秩序的人就要狠狠惩罚。可皇后不忍心罚她,这不,就又出事了!这次,皇后可不要再偏袒她了啊,不然,皇后怎么向太后交代?” 说完,馨昭仪掩嘴笑了笑,似乎在等着看皇后怎么做。 皇后见她幸灾乐祸的样子,狠狠地刮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惊慌失措地跪在那里的纪贵人。 纪贵人原先看着皇后来了,还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瞧着她皇后姐姐的模样,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安,难道她姐姐也帮不了她吗?这样想着,纪贵人终于有些害怕起来,眼中蓄起了泪水。 “皇上驾到!” 皇后呼出一口气,走上前去迎接雍帝,“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雍帝负着手走进来,也没有叫起,眉间藏着冷意,开口轻嘲,“万安?你们能让朕省点心,朕才能万安!” 雍帝心中不太痛快,刚刚他来的路上遇见太后派来的人,说是太后信任他,让他处理,她就不插手这件事情了。 太后体恤他,为了不让他难做,每日礼佛,很少插手后宫事宜,全部交由皇后掌管,可偏偏今日出了这档子事,皇后的妹妹害了太后的侄女,他若不查清楚,怎么向他母后交代! 皇后等人听到皇上的反问,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息怒!” “哼!” 甩开袖子,雍帝坐到位置上,看着跪在中间的纪贵人,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到底顾及着淑妃和楚晏姿有孕在身,开口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 等她们都站起来后,瞧着纪贵人也准备站起来,雍帝随手拿过手中的杯子摔过去,“朕让你起来了吗?” 纪贵人吓得一哆嗦,连忙又跪下去,听着雍帝语中的怒意,纪贵人心中恐慌渐渐蔓延开来,脸色吓得惨白。皇后站在一旁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只是强撑着带着笑容罢了。 见她跪好,雍帝敛了怒意,看向一旁略微有些受了惊吓、脸色微白的楚晏姿,想着她年龄小、现在又怀着孕,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朝着宫人道。 “给皇后和淑妃等人看座。” 待所有人都再坐下后,雍帝问向嫣容华的宫女,面色冷然,“这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跪下,将刚刚和云妃她们说的话又重复一遍,一脸心疼加委屈地哭着,“奴婢求皇上为小主做主啊。” 雍帝微微点了点头,看向跪在那里的纪贵人,“你怎么说?” 纪贵人明显被吓坏了,她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一直骄纵着,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场景,眼里含着泪,“回皇上,嫔妾、嫔妾没有、” 雍帝觉得好笑,也的确笑出了声,看向她,眼底带着冷意,“你的意思是,嫣容华自己跳到湖里冤枉你?然后直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 纪贵人哑口无言,后又急急忙忙道,“皇上,嫔妾不是故意的,您听嫔妾解释!” “你说。” “嫔妾发现自己宫中的小林子有些不对劲,派人仔细观察他,才发现他原来是嫣容华的人。嫔妾一时气急,才想着去找嫣容华理论,可是没想到,不知怎么的,嫣容华就掉了下去。皇上,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纪贵人说到最后有些慌乱,又哭着对皇上说她不是故意的。 雍帝皱了皱眉,没想到其中有这事,可是她推嫣容华入水也是事实,想了想,让张进去传那个叫做小林子的太监,不过皇上也没有亲自去审问一个奴才,只让张进不拘手段让那奴才说出实话。 张进很快回来,“皇上,那奴才招了。他的确是嫣容华的人,却不承认自己有做过什么,只说嫣容华让他看着纪贵人的动静。” 听着张进的话,楚晏姿挑了挑眉,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宫中也有一个小允子是嫣容华的人,没想到嫣容华不止在她宫中埋了暗线啊。 皇后松了口气,只要事出有因,而且嫣容华并没有什么事,那皇上就不会罚得太重。 雍帝顿了顿,看了看内殿的方向,在别人宫里埋暗线就算了,还被人查了出来,能不能再蠢点! “纪贵人失手将嫣容华退下湖中,虽然事出有因,但是以下犯上却依旧要罚,贬为常在吧!” 纪贵人没想到她都把事情说出来了,皇上还是降了她的位份,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皇后没有说话,眼中有着些许心疼,有她护着,就算贬为常在,依旧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宁芜苑中,楚晏姿品着茶,慢悠悠的问着。“怎么样?可是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画上前低声的说着,“小主,妙琴在青灵的屋中发现她的那包药不见了。” “哦?那就是馨昭仪了。”楚晏姿把茶杯往案上一放,站了起来,扶着白画的手走到窗边,“昔日罚跪之辱,今日假孕之恨,馨昭仪可真是看得起我呢。”语气平淡,却让白画打了个寒颤。 “新仇旧恨,我们这一次就算清楚吧,呵。” 第44章 第44章 中秋宴。 “小主,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前去乾清宫了?”白画见天都有些暗了,提醒楚晏姿。 “嗯,走吧。”楚晏姿知道这个中秋宴不会太过平静,最主要的,淑妃肚子中的孩子撑不了多久了。 既然知道了今晚会出事,还很有可能与她有关,她就在妆容上花了一些心思,穿着一深白色素静的衣服,裹了一个玫红色的披风,还画了一个清淡的妆。啧啧,她现在都能够想到,自己待会摇摇欲坠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楚楚可怜。 行至乾清宫前,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缓缓从右侧门进去,传唱的太监见到她,低下头大声道:“珍贵嫔到!” 楚晏姿进殿,整个殿很大,中间还搭建着台子,男女隔着不短的距离。 见她进来,雍帝也向她看去,见她坐下之后,看过来,露出了一抹笑容。 皇后一直观察着皇上,见皇帝笑开,顺着皇上的视线望去,看到下首安静坐着的珍贵嫔,笑容不变。 雍帝却是看到她打量过来的视线,皱了皱眉头,收回视线不再去看楚晏姿。 “主子!” 突然一声惊呼,雍帝一愣,他往发出尖叫声的方向望去,却看到淑妃捂着肚子趴在桌前,身下已被红色染湿。纵使早就猜到会有这日,可是看到后宫有孕的女子一个个小产,他内心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随着禾木的一声惊呼,殿中的诸人都朝淑妃看去,瞧见淑妃一身血迹地、痛苦地趴在那里,诸人脸色变了变,互相看了一眼,淑妃这是…… 这个时候,中秋宴是不可能在继续下去了。朝臣惊心胆战的告退,在场几位妃嫔也都有些忐忑不安。淑妃莫名其妙的流产,必然惹人怀疑,她们几人俱在场,若是皇上迁怒或是怀疑她们…… 楚晏姿赶到景仁宫的时候,就听到淑妃惨叫的声音。虽然知道自己肚中的孩子是假的,却还是护着肚子,脸色苍白。 雍帝在正殿坐着,闭着眼,明显是等着结果。皇后脸色不好的站在一边,之前刘美人在她举办的赏花宴上出事,现在淑妃又在国宴上小产,不管是不是她做的手脚,着后宫治理不严的罪名她是担定了。 见楚晏姿进来,雍帝终于睁开眼睛,一抬头就看见楚晏姿脸色不好,想到她现在还怀着孕,“还愣着干什么,给珍贵嫔赐座。” 楚晏姿知道雍帝不管期待或者不期待这个孩子,现在的心情都不会好。向雍帝谢礼后坐下也不说话,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看向偏殿。 馨昭仪这个时候也到了,“臣妾参见皇上,皇后。” “起来吧。”馨昭仪同样起身,坐下后看了一眼楚晏姿,闪过一抹深意,转瞬即逝。要不是楚晏姿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关注她,可能也会错过。 楚晏姿心里有些不安,馨昭仪明显在谋划些什么,而且还和她有关。不会把淑妃小产的事安在她头上吧,想到她宫中的青灵,不由得这样想到。 偏殿淑妃的叫声终于停了下来,太医走出来,“皇上,淑妃肚中的皇子没保住。”跪在地上。被后宫的阴晦扯进来,那太医有点后怕。 雍帝睁开眼,后来又听见太医说是个男胎,心底还是颤了颤,他今年已经二十八了,马上年近三十,膝下却没有一个皇子,朝堂里早有声音,只是被他压了下去了。 “皇上,微臣在替淑妃娘娘诊断的时候,发现娘娘之前就有些体弱,再加上这次食用了相冲的食物,才导致小产。” 雍帝原本以为淑妃是因为那药物的原因才会到了时间小产,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这里面又做了手脚。急怒。 “皇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后妃一连接着小产,这就是你管理的后宫?” 皇后有些慌乱的跪下,“臣妾管理不当,请皇上责罚。” “罚?你是应该罚。”见皇后脸色苍白,又说,“等这次事情查出来,再一并处罚。” “是,臣妾谢过皇上。”皇后不稳的扶着宝诗站起来,心里愤恨,每次都在她负责的宴会上出手,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楚晏姿见到皇后道谢,在心里默念着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这是皇权大过天的封建王朝,不是她前世平等公正的法治时代,容不得她行错一步。 “张进,带着人把经手过淑妃食物的人都带过来。”雍帝明显是气急了,有着这样的人在后宫,今日淑妃的孩子没保住,明日别的妃子也有可能保不住。他决不可能放着这个人逍遥。 “皇上,人带来了。经手过淑妃吃食的人只有这三人。”张进领着一个太监和两个宫女走进来。 那三人明显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知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此时一脸的害怕又茫然。 这时不需要雍帝发问,皇后上前,“淑妃用了吃食小产,而她的吃食只有你们三人经过手,到底是谁下的手,还不从实招来!” 三人连连磕头,“奴才冤枉啊,奴才与淑妃娘娘无冤无仇,怎么会去害她呢。” “除了你们,还有谁经过淑妃的吃食,或者你们路上碰到过谁?” “奴才不知,不知道啊。” 皇后见此,转向雍帝,“皇上,您看这……” 雍帝看向底下三人,“不说就拖去慎行司,总有人受不住会招供的。” 底下的三个宫人吓得脸色惨白,“皇上饶命,皇上然后,奴才们没有害淑妃,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求饶磕头声传遍整个宫殿。 有个宫女好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神情一变,“皇上,奴婢想起来了!” 馨昭仪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就听着皇后问,“你想起什么了?” “奴婢在给淑妃送吃食的时候,遇到了珍贵嫔宫中的青灵。她当时还问我,那是送给谁的吃食,我回答她是淑妃。她就说了一句:原来不是我们珍贵嫔的啊”,那宫女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奴婢就知道这么多了,奴婢没有害淑妃啊!皇上饶命啊!” 看她样子就知道她没有说谎。所有人都惊疑地看向楚晏姿,楚晏姿自己也是一脸茫然。 楚晏姿看向上首的雍帝,见他也是怀疑的看向自己,眼里含着受伤,“皇上不如去宣我宫中的青灵来,与她对质。” 雍帝本来听了那宫女的话,也是怀疑楚晏姿的,可看她神情,又想起她往日的作态,眼中的怀疑最终还是淡了一点,他终究是不愿意怀疑这个女人的。 青灵很快被带到,审问的事还是交给皇后,“淑妃小产,这宫女说,她在给淑妃送吃食的份上只遇到过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因为她是楚晏姿宫中的,楚晏姿既是宠妃如今又怀有怀孕,现在也没到证据确凿的地步,皇后的语气比之前就好很多了。 青灵被带过来,内心本就害怕,听到皇后这样说,急忙说,“奴婢没有害淑妃。望皇后娘娘明察啊!” 张进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望了楚晏姿一眼,和雍帝说,“皇上,在这青灵的房间里找到了红花。” 馨昭仪望向楚晏姿,见她也在看自己,双眼一眯,却又转眼笑了,就算猜到了又怎么样,她准备的重头可在后面呢。 雍帝看向楚晏姿,见她神色不变,内心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视线下移到她的腹部,吐了口气,“大胆奴才,谋害皇子,诛你九族都不够,还不说实话!” 青灵听到诛九族,吓得连连磕头,“奴婢说,奴婢说。” 青灵抬起头,看向楚晏姿,见楚晏姿神色不明地望向她,她袖子里的手抖了抖,视线又隐晦地向上面的馨昭仪看了一下,“是小主,是我们小主让奴婢做的。不关奴婢家人的事啊。” 这个答案是雍帝最不想听到的。楚晏姿听到这里,也不由得上前,“你说本小主让你去下的药,那你说,本小主什么时候叫你去做的?可有人证?” 青灵朝她的方向看去,“小主?你这是要放弃奴婢了吗?这么隐晦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人证。”语气里都是不可置信。 楚晏姿气极反笑,“放弃?本小主身边可信的人那么多,为何叫你一个三等丫鬟去做这么重要的事。” 雍帝等人听到楚晏姿这么说,也不禁怀疑起青灵所说的话。 青灵见皇上对自己的怀疑的越来越重,咬咬牙对着雍帝说,“皇上,奴婢没有人证。但是奴婢却知道小主为什么敢谋害淑妃肚中的皇嗣。” 雍帝眼神暗了暗,“你知道什么?” “小主让奴婢去下药的时候,奴婢也是不敢的。但是小主说,淑妃的孩子没了,那她就是这宫中唯一一个怀孕的人。” 见雍帝对楚晏姿产生了怀疑,青灵又爆出一个消息,“皇上,还有一件事,小主,小主根本就没有怀孕!” 此话一出,满殿惊呼。 张进早就带着一众宫人跪了下去。 皇后看向楚晏姿的眼神也满满是惊讶,没想她居然这么大胆。 至于为什么不去怀疑这话中的真假,这么浅显的谎言根本没法撒,太医一查就查出来了。 雍帝一怒,愤然而起,手中的水杯直接摔到了楚晏姿的身上,正中她的腹部,站起来看着楚晏姿。“她说的可是真的?”将看到她身上的水渍时的心疼遮掩下去。 楚晏姿知道这就是馨昭仪的后招,她根本就不是想要陷害她谋害皇子,而是假孕。 楚晏姿上前跪地,手护住肚子,她的假孕丹时间也要到了,此时肚子已经在痛了。她在心里苦笑,皇上的那一杯子砸的可真是地方。 她的额头疼得冒汗,在别人眼里这是她心虚的表现,“皇上,这奴才一派胡言,您不能信她啊。” “朕不能相信她,那朕相信谁?你吗?朕的爱妃!”雍帝是真的生气了,之前不管是刘美人小产,还是杜答应谋害皇嗣,就连之前听到是她害了淑妃肚子中的孩子都没有这般生气。 如果说这后宫他最期待谁怀孕,那一定是楚晏姿没别人了,可如今她辜负了他的以前信任,那最后的怒火也是最深的。 楚晏姿听到他说“朕的爱妃”的时候,清清楚楚地认识到,如果当初没有系统的话,她恐怕就要在今天栽了吧。 “皇上这是不信嫔妾?”不管她对于皇帝有没有真情,这些日子她也是真心对他的,也许没到爱人的程度,但是她却知道他们这一辈都会牵扯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没付出一点感情呢。 可是今天真的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巴掌,这一杯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这后宫容不下一丝真情。 她脸上的神情越楚楚可怜,她的心里就越狠。 “你让朕怎么信你?凭你肚子中的‘孩子’吗?”那一句的“孩子”充满了嘲讽。 宫中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就连皇后也默默不言,看着皇上和他的宠妃之间的对峙。 馨昭仪看向楚晏姿的眼神充满了快意和嘲讽,她自入宫以来,楚晏姿是第一个让她没脸的人,也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压力的人。就凭这个,楚晏姿就值得她动用一切人脉毁了她。 “皇上连让太医诊断一下都没有,就这么快认定嫔妾欺骗你了吗?”楚晏姿的眼泪一直往下掉,哭得不能自已,终于忍不住腹部的疼痛,瘫倒在地上。 “啊!珍贵嫔见红了!”在楚晏姿身后的一个妃子突然尖叫。 而这句话,却又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怎么会见红呢?不是假的吗? 雍帝呆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抬眼去看她,却看见她还在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 馨昭仪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青灵也是一脸慌乱。 听到馨昭仪说话,雍帝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太医呢!快来!” 雍帝想要抱起她,楚晏姿却是对他说,“皇上,你信不信阿晏?”紧紧地望着他,想要一个答案,声音小得他差点听不见。 “我信,我信!” 雍帝连自称都没用了,声音里都是颤抖。 他时时刻刻想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他最期待的,却也是他一手杀害的。 想到这里,雍帝的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楚晏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一笑,“皇上,阿晏好疼啊……”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雍帝将她抱在怀里,听着她那句,“阿晏好疼”,只觉得心都要掉了,眼眶湿了,却又不能落泪。 来不及送她回宫,只好把她放在了景仁宫的另一个偏殿。 雍帝坐在床边,等着太医的诊断。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这都是他的孩子,他一手扼杀的孩子。 太医很快把完脉,跪倒在地,不敢看雍帝的神色,“皇上,珍贵嫔的孩子没了。”生怕皇上一时气急,让人把他拖下去。 一日之内连失两子,还都是受宠的妃子,那太医只恨为什么今日是自己当值。 雍帝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景仁宫中一片寂静。 张进跪在后面,根本不敢抬头,原本以为今天珍贵嫔是栽了,哪能想到后面竟然还有大反转呢。 太后听说这边的事情,也赶了过来。路上宫人已经把珍贵嫔小产的事情起因和过程都说得一清二楚。心里也不禁叹气,这都是她的孙儿啊。 对于陷害珍贵嫔的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一日之内竟然害了她两个孙儿,她绝不会轻饶了这幕后之人。 “太后驾到!” 皇后看到太后来了,眼睛一亮,这个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皇上,太后来了,她也能松一口气。 太后进来后,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雍帝,皱眉问道,“皇上呢?” 皇后上前一步,“回母后,皇上在偏殿,珍贵嫔那儿呢。”也希望太后能劝劝皇上。 皇后心里其实很不得劲,看着皇上对楚晏姿的作态,就知道这又是一个心腹大患。 可是今日珍贵嫔小产,她也不由得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受,今日珍贵嫔都能被他人害得小产,他日自己就能保住嘛。 太后望了一圈的嫔妃,“今日发生的事,哀家一定会深究。”没有用很愤怒的语调,可听到的人却不敢有一个放松。 这位从一位答应爬到太后之位的女人,没有一个人敢轻视她。 就连馨昭仪此时也不禁有些后怕,不知道会不会被查到,如果被查到……馨昭仪呼吸一滞。 太后入了偏殿,还没来得及感受这安静的气氛,就看见皇上双手的鲜血。扶着老嬷嬷的手,身体一顿,走上前去。 “皇帝,你要节哀。”拍了拍他的肩膀。 雍帝看向她,“母后,儿臣亲手杀了他。”他的眼里有伤。 明明之前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可是这个时候再听到皇帝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个事实,这个燕启皇朝最尊贵的女人此时也不禁红了眼眶。不仅为了她的孙儿,也是为了她的儿子。 她知道皇上想要子嗣的急切心思,知道没有子嗣前朝一定有人不安,可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知道。 她的孩子,在难过。 太后面上一狠,手上的动作越发温柔,就像是皇上还在小时候一样。 “皇帝放心,哀家不、会、放、过、她、的。”一字一顿,表示出她的决心。 第45章 第45章 皇上、太后的命令一下,最先被查出来的就是青灵,说珍贵嫔假孕的就是她,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你是说还是不说?” 景仁宫内,太后坐在高位上,俯视下面的青灵,嘴角挂着一丝冷意。 后宫的妃嫔此时都已经赶到,只有皇后陪同太后坐着,其他人都垂着头,惊心胆战。瞅着今天的情况,不查出真相,太后和皇上根本不肯罢休。 可是能一下子算计到淑妃和珍贵嫔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地被查出来。万一背后之人想找人背锅,那……想到这里,有些妃嫔一抖。 阴森冰冷的地面,青灵跪在上面,瑟瑟发抖。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明明珍贵嫔就没有怀孕,怎么会流产呢,怎么会呢……主子明明说过刘太医……对,刘太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奴婢没有说谎,”青灵跪在地上一直磕头,她不敢抖出主子,她的家人都在主子手里,“奴婢明明听见珍贵嫔和刘太医一起密谋的,要用假孕来谋害淑妃,再陷害皇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奴婢没有说谎啊!” 皇后听到提起她,内心一阵后怕,如果真像青灵说的这样,那她今天可是在劫难逃。既然珍贵嫔真的怀孕小产,那么这就是青灵和她背后主子的计划了!望向青灵的眼神越发狠毒,恨不得立刻把她拖下去。 站在皇后下方的馨昭仪,原本就吊着一颗心,害怕这青灵把她抖出来,袖子里的手中的帕子扯得有些变形。听到这里,馨昭仪较好的眉目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就听见。 “你说你听见了刘太医和珍贵嫔的对话?那就把刘太医传上来和你当面对峙!” 太后注视着满殿的动静,见众人脸色的变化,嗤笑一声,突然说道。 馨昭仪和青灵的动作一僵,都不由得慌乱,今日不是刘太医值班,这里发生的事情他还不知道。 张进走上前,“太后娘娘,今日不是刘太医值守。” “那就宣他进宫,今日的事情不查清楚,他睡得安吗?”太后冷笑,自然明白这刘太医也是所谓的计划一环。 刘太医本来就没有入睡,他知道今天宫中淑妃会小产,肯定会有人来宣他入宫,到时,他只需要把珍贵嫔假孕的事情抖出来就行了。怀着这样的心思,刘太医很快就被带到景仁宫中。 “刘太医到了。” “让他进来。” 刘太医跟着太监走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青灵,不敢抬头,直接叩首行礼,“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望着底下的太医,太后眼中寒光闪闪,“刘太医,知道哀家今日宣你入宫所谓何事吗?”手上的护甲“咔嚓”一声断了开来。 刘太医意识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却也猜不出珍贵嫔并没有假孕,而且还小产了。不得多想,脸上冷汗直流,“回太后娘娘的话,微臣不知。” “不知?那哀家就告诉你!”手往桌子一拍,“这宫女说她听见你和珍贵嫔密谋假孕谋害淑妃一事,你可认?” 听着太后的问话和计划中的一样,虽然不知道怎么会是太后从慈慧宫过来问话,却松了一口气,“微臣不知!太后娘娘明鉴啊!” 上面站着的馨昭仪听到刘太医的回话,就知道他没意识到情况有变,心狠狠地坠落下来,紧紧地盯着刘太医,希望他可以察觉到。 皇后余光见到馨昭仪的表情,袖中的手微微一动,她怎么会忘了呢,这后宫中能做到这一步的还能有谁?可不就是只有宠冠后宫的馨昭仪娘娘才能做到吗。皇后忍住嘴角的笑意,一下次重创三个对手,还不用她出手。馨昭仪,这份大礼她就笑纳了! “你家人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啊。”太后一边拆着护甲,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刘太医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微臣……微臣不知啊!” “死不悔改!怎么?非要受刑之后才肯说吗?”太后故意不说出珍贵嫔小产之事,就是想看看这刘太医到底是会怎么说。 “微臣说,微臣说……是珍贵嫔,是珍贵嫔要微臣这么做的,”刘太医“砰”“砰”地磕着头,“太后娘娘,微臣不敢撒谎,珍贵嫔说如果微臣不按照她说的做,就对皇上说微臣谋害了她。太后饶命啊!” 馨昭仪闭上眼,靠着身后的紫霞才勉强没有倒地。再睁开眼,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不到最后一刻,她未必会输。 太后气急反笑,站起来,指着刘太医,“哈……好一个刘太医啊!哀家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出背后指使你陷害珍贵嫔的人,哀家饶你家人一命。” 刘太医这个时候才是真的蒙圈了,太后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一股冷意从脚底钻上心头,他觉得可能自己真的要大祸临头了,却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太后,微臣不明白你的意思,没有人只是微臣,真的是珍贵嫔让微臣假报孕情的啊!” “哦?那你知不知道,就在你踏进这景仁宫的前一个时辰,你口中假孕的珍贵嫔刚刚小产!” “不,不会的,怎么会,她根本没有怀孕,怎么会小产呢?”刘太医此时一脸茫然,和旁边的青灵脸色一样惨白,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太后如此笃定地相信珍贵嫔了。 雍帝还是坐在楚晏姿的床头,脚下是她刚刚换下的罗衫,沾满血的白色布料刺眼极了。半个时辰前,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去,他就是这个姿势,看着不动。太后来了又走,他也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一旁的白画和白露哭得满脸泪痕,她们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假孕吗,怎么会突然流产呢?她们也没有摸清状况,只以为她们小主这是自己猜错了,是真的怀孕小产了。 望向床边坐着的雍帝,也不由得有些幽怨,那个杯子怎么就摔得那么狠。如果没有那个杯子,也许……也许小主就不会流产了。 “嘶”楚晏姿放在床边的手指动了一动,眼尖的白画看见后,惊喜的叫到,“主子醒了!” 听到白画的话,雍帝终于回神,“太医呢,快,快过来看看珍贵嫔如何了?”伸手招唤太医,起身给他让位。 “回皇上的话,珍贵嫔这应该是苏醒了。” 雍帝刚想抬脚上前,动作却是一僵,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不敢上前去看楚晏姿的眼神。他的脑海好像又响起。 ……我爱他只是我的事,与他无关,更不需要他来承担。 ……皇上,你信不信阿晏? ……皇上,阿晏好疼啊…… 皇上,阿晏好疼…… 在雍帝内心徘徊煎熬的时候,楚晏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脸色透着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嘶,好疼。 “系统,这假孕丹怎么这么疼?”楚晏姿内心一万个MMP,什么破玩意,真要命。 “……宿主,假孕丹除了孩子是假的,其他的反应和真实小产的人都是一样的哦。” “靠,你怎么不早说!有没有止疼的东西,快给我用上。” “……叮,止痛药,500积分,效果立竿见影哦!宿主是否购买?” “别废话,买。” “……购买成功,已使用。” 小腹一阵清凉后,疼痛感渐渐消去,楚晏姿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的对话其实就是一瞬间而已。楚晏姿睁开眼就看见白画担忧的脸庞,想扯出一抹笑来安慰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今日的事不仅吓到她们,就连她自己也有些后怕。 “小主,你醒了。”白画眼眶红红的,一直流着眼泪。一只手帮着楚晏姿擦着头上的冷汗,“小主,有没有感觉好一些了?” 楚晏姿没说话,转了转眼眸,看见了床边的雍帝,眼神一暗,费力地张了张口,“白画,孩子呢……我的孩子还在吗?”每个字眼都带着希望,却显得那样绝望、那样凄凉。 刺得白画和白露眼泪拼命地掉,“主子,没事的。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雍帝的手一颤,眼眶微红,想要走上前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砰”,抓着锦被的手一下子掉了下来,狠狠地砸在床上,“没保住吗……”双眼闭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流入秀发内,无影无踪。 “啊!”从喉咙里挤出一道沙哑声,哭得让人心碎。 就连偏殿外正在审讯的人听到后,也安静了一瞬,知道这是珍贵嫔醒来,知道结果了。 雍帝再也不能视而不见,快步走上前去,握住她的双手,放在嘴边,“阿晏,不要这样子。你的身体要紧。都是朕的错,是朕不该不信任你。”这个国家的帝王,在这一刻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第一次承认,这是他的错。 感觉到雍帝握住她的手,楚晏姿一僵,睁开眼睛,看向他,眼里有着失望、痛苦,“皇上,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怎么会骗你……”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隐于喉中,像是说不出话来,却让人深刻的感觉到痛苦。 四边的人低下头,四周一片寂静。 雍帝的心一疼,是啊,他明明知道,她这么爱他,怎么可能会骗他,怎么可能会拿他们的孩子骗他,他当时怎么就不相信她了呢? 看着雍帝露出痛苦的表情,楚晏姿逃避般的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他,把头埋在靠枕里。 “皇上,你不信阿晏……” 爱情来得太过轻而易举,总是不懂得好好珍惜;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重要,才会去后悔莫及。 雍帝松开她的手,站起来,吻过她的额头,看着她惨白的脸庞,眼底所有神情最终归于沉寂,向她承诺: “朕保证,没有下次了。” 转身向外走去,路过那沾血的罗衫一顿,回过头去,却看见楚晏姿还是闭着眼没有看他,眼里闪过黯然。 “这一次,朕一定会查出真相。” 龙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天子一怒、浮尸百万,从不是戏言。 第46章 第46章 太后没有耐心再和他废话,“既然不说,张进!” “奴才在。” “拖下去,杖责五十,再看他是说还是不说。” 听到太后要让把他拖下去,刘太医再也不敢嘴硬,连连求饶,“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微臣知错了,微臣知错了,求太后娘娘饶命,求太后娘娘饶命啊!” 太后听他这话,就让人松开他,准备问清楚。 雍帝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刘太医的话,目光一寒,“拖下去,给朕狠狠地打!” 刘太医见到皇上出来,彻底吓瘫了过去。雍帝一字一步走到他面前,环视四周。 “你们都把皇宫当成什么地方了?把我燕启皇室还有没有放在眼里?一个小小四品太医,居然陷害当朝嫔妃,谋害皇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听到雍帝的一席话,除了太后,所有人都跪了下去,不把皇室放在眼里,这个罪责他们可担不起,一个不慎,就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啊。 刘太医告饶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宫人拖了下去。 “啊!” 外面的杖打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些胆小的宫妃和宫人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雍帝一路走过去,坐到原来皇后坐的位置上。 太后见他脸色,就知道他这是处于离奇愤怒的状态。微皱眉,还是开口问他,“珍贵嫔如何了?” 雍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头平静地看着下方跪着的众人。 “自新妃入宫后,后宫大事小事接连不断。连续三个怀有身孕的妃子小产!”一顿。 “你们谁能给朕解释一下,你们进宫是为了什么?” 皇后带着众人跪地,心里明白皇上如此生气并不只是因为珍贵嫔小产,堂堂燕启皇室,居然帝位无继承之人。好不容易有了怀孕的人,居然还被皇上亲手害死了一个,这对皇上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然而皇上是不会有错的,那么有错的就只能是她们这些后宫的嫔妃。后宫无子,她这个皇后该当首责。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国之母的骄傲,端庄且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双手举过头顶,缓慢落在地上,同时头郑重地扣在上面。 “后宫无子,接连出事,臣妾罪责难逃,请皇上降罪!” 后宫之主都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管是不是了解皇上的人都知道,这次皇上是真的震怒了。 所有人都随着皇后整齐一致地行了大礼,“请皇上息怒!” 所有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后是震撼的。可是这却不能打消雍帝的怒火。 同燕启的血脉相比,这些后宫的女子都是无足轻重的。 雍帝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没有理会皇后等人,问向张进,“把人带进来。” 刘太医被抬了进来,身后血迹斑斑。皇上亲自下旨,根本不会有人手下留情。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雍帝直直地看向刘太医趴着的地方,他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留下来。就在一个时辰前,他的孩子也是这样慢慢消失。 心中郁气难消,指甲已深深陷入肉中,今日不见血,他意难平! “微臣说,微臣说……”刘太医气若悬丝,早已追悔莫及,为了些许银两把命陪进去,当真不值! 抬眼望向馨昭仪,只见馨昭仪脸色惨白,眼神狠狠地看着他,他打了寒颤,还是开口。 “皇上,是馨昭仪,馨昭仪让微臣设计陷害珍贵嫔的!微臣什么都说了,请皇上饶命啊!” 馨昭仪捂着紫霞的手一紧,痛得紫霞脸色都变了,却低着头不敢吭声。馨昭仪一步跨出去,厉声说道,“你这狗奴才,刚刚还说是珍贵嫔指使你,现在又来攀咬本宫!满嘴胡言乱语!” 又转身看向雍帝,“皇上,这奴才前言不搭后语,之前还扯着珍贵嫔,现如今又来攀咬臣妾,满嘴胡言乱语,皇上,您不可以相信他啊!” 馨昭仪一脸的愤然和傲气,似乎是被这奴才胡乱攀咬而感到生气,没有一点作为背后主使的心虚。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她不能乱,否则就没人能救得了她了。只要她死要这奴才诬陷她,没有证据,能耐她何? 这个时候,馨昭仪明显忘记了,这后宫中,找到证据是最容易的了;最主要的是这当今掌权的那人是否信你,是否愿意想着你? “朕让你说话了吗?” 雍帝凉凉地望着她,语气冷淡地开口。 馨昭仪身体一僵,这次是真的没有猜不到皇上居然会这样说,她入宫三年多,除了上个月因为罚了楚晏姿,雍帝冷落了她一个月,何时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难道往日恩宠都是假的吗? “是臣妾越矩了。” 馨昭仪眼里皆是不敢置信,可内心却是惧怕不已。若是皇上不信她,那今日她逃得过去吗? 馨昭仪退到一边,神色不明地看着殿中发展。皇后见她如此,嘴边闪过一丝冷笑,转瞬即逝。 雍帝望着底下跪着地刘太医和青灵二人,“你可听见馨昭仪刚刚所言,你说是馨昭仪指使,可有证据?” “微臣有!”那刘太医就像在保命一样着急,“微臣有,微臣府上有着馨昭仪给的青玉流瓷,上面还带有余府的标记。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微臣府上查看。” 雍帝瞥了馨昭仪一眼,无视她略带哀求的眼神,冲张进招手,让他前去刘太医的府上查看。又转向一边跪着的青灵。 “这刘太医招了馨昭仪,那你这奴才还认定是珍贵嫔撒谎假孕吗?” 语气中嘲讽意味十足,在他眼里,青灵已经是个死人了。刚刚若不是她说楚晏姿假孕,他又何至于会生气,害的楚晏姿小产。 “奴婢……奴婢……”青灵跪倒在地,明显有些犹豫,余光看见刘太医身上血迹斑斓的痕迹,脸色发白,刚想抬头说出馨昭仪,就看见馨昭仪背后紫霞手中的帕子,青灵眼一睁……那是她娘亲的帕子! 浑身瘫软下来,认命般说道,“皇上,是奴婢嫉妒珍贵嫔,所以才会污蔑她。全是奴婢一人的错,奴婢背后没有主使!”说完,心一狠,向一边的柱子撞去。 “啊……!”旁边的妃嫔吓得一愣,尖叫出声。 “暗一!” 雍帝本来就一直看着她,见她有寻死得迹象,直接叫了暗卫将她拦下。暗中的人一闪,挡住青灵后,又回到黑暗中。 这时,一旁受了惊吓的妃嫔才松了一口气。 “好得很,呵。” 怒极反笑,雍帝当真是笑了出来,“真是好的很啊!既然不说,送去慎行司吧。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青灵被挡住时,就知道不好了,果然听到皇上要将她送到慎行司,入了慎行司,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皇上,奴婢知错了!皇上饶了奴婢吧!”头狠狠地磕向地面,头破血流用来形容也不为过,“皇上!皇上……” “谋害皇嗣,罪连其族。饶了你?做梦!” 罪连其族。青灵听到这句话,再也坚持不下去,她本就是为了家人才没有说出主子,“皇上,奴婢说,和奴婢的家人没有关系啊,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 青灵挣脱掉拉着她的人,冲上前,跪在地上,“皇上,是馨昭仪指使奴婢的,奴婢的家人都在馨昭仪手上,奴婢不敢不听她的啊!求皇上饶了奴婢的家人吧。” 见两人都出卖了她,馨昭仪也不敢再装作无辜,跪倒在地,“皇上,臣妾……” “闭嘴!”雍帝朝她吼道,走下去,捏住她的下巴,“朕平时待你不薄,你哪点不满意?居然要对她们二人下手!” 馨昭仪知道雍帝是不会放过她,望向他的眼睛,“不满?自从新人入宫,皇上照旧宠爱臣妾,是啊,臣妾为什么不满?皇上不知道吗?” 雍帝甩开她,愤然转身,“朕怎么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 “如果不是那日臣妾罚了珍贵嫔,臣妾又如何会知道,原来三年恩宠竟如此不堪一击!”馨昭仪泪流满面,“三年来,皇上第一次因为别的妃子冷落我长乐宫长达一个月,皇上,你说,如此心腹大患,臣妾怎么能不除呢?” “后宫不受宠的妃子比比皆是,若都照你如此行事,那这后宫岂不是乱了套了!”雍帝望向她,只觉得可笑,这居然也能成为理由。 “朕本以为你虽然骄纵,却可人纯善。不料居然是如此毒妇!” “哈!……如此毒妇?哈……哈”馨昭仪仰天大笑,再看向皇上,居然内心平静了下来,“我入宫时,母亲就劝我,后宫容不得真情。会爱上皇上的都是傻子,会丢了性命。让我管好自己的感情。可是……” 馨昭仪平静下来不再大笑,看着雍帝因为她的话而怔愣的样子,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臣妾入宫后,皇上对我向来温柔呵护,臣妾居然天真地以为,皇上对臣妾是有感情的!” “可是,没有啊!都是假的!假的……在这后宫中,既然皇上不会护着我,那皇上又怎么能要求臣妾纯善呢?” 馨昭仪明显以为雍帝的话,大受打击。自称都混乱不堪,此时她妆容凌乱,每句话都深入人心。就连雍帝也不由得迟疑,因为他知道,这后宫的确容不下良善之人。 “你不过失了一个月的恩宠,就敢谋害两位皇嗣。后宫多的是从未受宠的妃子,和她们比,你不算可怜。” 这句话传来,所有人都向声源望去。 第47章 第47章 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一步一步、慢腾腾得走过来。她受了这么大的罪,馨昭仪想凭借两句话就减轻罪名,简直是做梦!又看向雍帝,见他眼里有迟疑之色,暗幸自己出来了,不然她今日的罪启不是白受了。 雍帝看见她进来,刚刚的一丝迟疑也消了去。走过去扶住她,轻皱眉,略带担忧,“你怎么出来了,小心身子。” 楚晏姿看着他,最终还是垂下了眸子,“嫔妾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后面算计着嫔妾。”她没有再继续流泪,哭多了会让人觉得烦躁的。 楚晏姿扶着雍帝的手,走到太后面前,盈盈地行了个礼,端的是柔弱坚强。 “嫔妾见过太后。” 太后没让她把礼行完,让张老嬷嬷扶起她,“快起来,出来作甚?这里哀家和皇上自然会为你做主。” 楚晏姿朝太后勉强一笑,眼神黯淡,“嫔妾自然相信太后娘娘和皇上。可是嫔妾不出来看看,心里难安啊。” 太后在生下雍帝之前,也曾怀过一个孩子,不过还未到三月大,就被这后宫隐晦给害了去。她当时也是恨不得让仇人生不如死。所以她也能理解楚晏姿的此时的心情。 “唉……”叹了一口气,“嬷嬷,给珍贵嫔赐座。” 在场的人除了太后之外,就只有楚晏姿一人坐着,皇后等人因为刚刚雍帝的不理睬,现在还跪在那里,楚晏姿被扶着坐下后,着实有些不安,神色莫名,咬唇不语。 太后见她这样,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皇后还在跪着,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想着,这珍贵嫔倒是个知礼的,也不怪皇上宠爱她。 随后看向皇上,淡淡开口,“皇上,这皇后跪在地上,实在不是回事。让人将皇后扶起来吧。” 雍帝让楚晏姿坐下后,听到太后的话,也看到了楚晏姿的表情,亦不想再给她拉仇恨。招招手,让张进去扶皇后。 “还愣着干嘛?没听见太后的话吗?还不扶皇后起来!” 张进连忙上前去扶起皇后,皇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她向来养尊处优,何时跪过这么长时间。知道这是太后和皇上对她不满,给她警告,所以也不敢有所怨言。 扶着张嬷嬷的手,坐在楚晏姿的上方,抬眼看向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双眼眯了眯。虽然明知道是因为楚晏姿,她才会这么轻易的被叫起,应该心存感激才对;可是,皇后心里的危机感却越来越重,这珍贵嫔的影响太重了,怪不得馨昭仪宁愿赔了自己也要陷害她。 就在皇后细想的时候,雍帝转向了馨昭仪,看着她死寂的脸庞,想到楚晏姿就在一旁看着,心里终究升不起一丝怜爱之意,到底是陪伴他三年的女人,他也不想太狠,冷然开口。 “馨昭仪,谋害皇嗣,陷害嫔妃,其罪当诛;念其往日侍驾有功,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心思歹毒,不堪昭仪之位。今贬为答应,去掉封号,移居冷艳宫。” 一道旨意出,将馨昭仪、不,应该是余答应了,将余答应三年来的努力和细心陪伴全部抹去。一句心思歹毒,也绝了余答应再复位的可能。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 在雍帝看来,这是从轻处理。却不知馨昭仪得宠是树敌太多,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往日看不上眼的宫妃、甚至稍有权势的奴才都可以欺辱她,对她来说,这比死还要可怕。可是皇上没让你死,妃嫔若是敢自杀,可是要牵连三族的。 余答应瘫倒在地,她不信皇上会不知道,让她贬为答应会让她遭受怎样的待遇,可明白了这个事实,却让她更难受。 “皇上!你不如将臣妾赐死,何必让臣妾受折辱?” 雍帝自认已经手下留情,没想到她居然求死,露出一丝讽意,“不识好歹!” 余答应心痛难忍,怔怔的望向他,不再挣扎,从楚晏姿从偏殿走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楚晏姿不会放过她的,她从未小瞧了她。却没想到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不过她还想知道一件事,“皇上心中可有过臣妾一丝一毫?哪怕只有一分一秒。” 雍帝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冷地注视她,面上平静,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余答应见此,惨然一笑,语气凄凉,“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臣妾明白了,不过笑话一场……哈!” 楚晏姿抬手掩住嘴角溢出的笑容,美目流转,瞥了凄惨的余氏一眼,她可不管你是否有苦衷,新仇旧恨,她这一次一起还了!对敌人温柔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处理了余答应后,刘太医和青灵两个奴才对雍帝来说,掀不起一丝波澜。微微抬眼,冷笑“主子有错,做奴才的不劝解着,还要着何用?为了家人就敢谋害皇嗣,还敢叫冤。嗤……” 没有再看她们一眼,“来人啊!拖下去,处死!” “……满门抄斩!” 听到前面,青灵还送了一口气,她本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只要保住家人就好。可是最后的四个字,让她肝肠寸断,“皇上!不要啊!……不要啊!绕过奴婢的家人吧!皇上!” 刘太医已经爬不起来了,却还是趴着磕头,“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微臣的家人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饶命啊!” 场面凄凉,一些人已经掩住面目不敢去看。同样掩住嘴角的楚晏姿在这里倒也不显得突出,更让皇上觉得她心思良善。 “还不拖出去!” 两人被拖了出去,求饶声依旧不断。 太后已礼佛多年,不想继续看下去,起身准备离开,“哀家就先行回去了。皇帝也要保重身体。”又对楚晏姿说,“你也好好顾着身子。” 楚晏姿起身谢恩,“嫔妾谢太后娘娘关心。” 太后摇摇头,“无须多礼。”说完领着人回了慈善宫。 “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离开后,雍帝刚准备叫人把余答应也带出去,就看见她突然吐了两口血。自从知道雍帝对她并没有感情,这对她的打击太大,简直让她生不如死。心绪难平,才不由得吐了两口淤血。 雍帝表情一怔,手指微微一缩,咽下了口中的话。 楚晏姿一看就知道雍帝这是心软了。不过也不怪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养条狗、三年也养出感情了,更何况是人呢? 不过,今日她就教余答应知道一个道理:在这后宫,终究是旧不如新的。 握着白画的手,秀眉轻皱,呢喃着,“白画……”身子一晃,直直的倒了下去。 “小主!” 白画看到楚晏姿倒地,担忧地惊叫出声。 听到白画的叫声,雍帝也顾不了余答应的感受,让人把她带出去后,“太医呢!”。急匆匆地把楚晏姿横抱起来,往偏殿的房间送去。 雍帝身后,楚晏姿微睁眼眸,朝余答应轻讽一笑,口语道:你输了。 余答应气得浑身发抖,她早就知道这楚晏姿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连这最后的机会也失了去,她再也回天无力了。 皇后在背后看着两人的交锋,心中对楚晏姿的警惕越来越深。却也不愿放过一个打击仇敌的好机会,莲步走到余答应面前,掸了惮袖子,嗤笑一声,“馨昭仪威风多年,可有想过今日?” 余答应敛了表情,对于这个恩宠不再的老女人,她向来看不起,“皇后又得意什么,本宫今日落马,谁知改日不是你这个无宠无子的人呢?” “你!”皇后被那句无宠无子刺得不轻,刚想发火,又转而轻笑,“本宫知道余答应今日心情不好,就不计较你今日的言失之过。不过,这本宫的自称日后可别再乱用了,你说是吗?余、答、应!” 偏殿中,楚晏姿卧在床上,老太医帮她把着脉。 “珍贵嫔如何了?” 雍帝站在一边,剑眉微皱,神色不明地问着太医。 老太医把好脉,“回皇上,珍贵嫔刚刚小产,实在不宜下床。加上刚刚情绪起伏太大,这才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后期调理得当,卧床休息一个月,就会好了。” 雍帝抬手揉了揉眉眼,向他摆手,“好了,下去开药吧。” 老太医下去后,雍帝坐到床边,叹息了一声,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时,张进走上来,“皇上,这天色太晚了,明日还要早朝,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雍帝没动,过了一会才理他,“嗯。”替楚晏姿掖了掖被角,又对着白画说,“好好照顾你们小主,明早朕会让人送你们回宁芜苑,今日太晚,就不动了。” “是,奴婢遵旨。”白画服了服身,接替了雍帝的位置。 出了景仁宫,雍帝看了一会夜空,怔然道,“随朕到御花园走走。” 张进听了后,担忧会耽搁了明日早朝,“皇上,天色太晚了,明日还有早朝,况且这天越发冷了,风也大,在外面呆久了,只怕会染上风寒,皇上珍重龙体啊。” “不,走一会。”听了皇上拒绝,张进不敢再劝,随着雍帝向御花园走去,又好像听到皇上说,“今日的紫禁城有点让人透不过气来。”声音不大,张进却懂了皇上的心思,只让一个小太监回去给皇上拿披风。 路过荷花池的时候,雍帝顿了顿,“你们都下去,让朕一个人静静。”雍帝对着张进和后面的小太监摆了摆手。 “皇上,这……” “下去。” “奴才们遵旨。”张进担忧的看着皇上一个人走向御花园,身后的小太监说,“总管,这让皇上一个人……这好吗?” “今日发生太多事了,皇上心里也不好受啊。”张进摇了摇头,他这断了根的人,都想有个后、会认干儿子,更何况事皇帝呢。 第48章 第48章 向东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御花园。御花园中虽然种了很多奇花异草,却大面积的种植了四季常青的松柏,此时风刮得很大,将松柏压得也都有些弯了。 显然,雍帝看到了被压弯的松柏,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蓦然觉得自己就像这松柏一样。直到自己咳嗽了一声,才如梦初醒,哂笑了一声,只觉得自己魔障了。 他虽然说是让自己一人走走,可张进等人却不可能放心的,不然出了事谁负责?张进从远处看见雍帝好像要转身,连忙带着披风迎了上去。 “皇上可是要回养心殿了?” “嗯。”雍帝的目光从松柏上移开,万般情绪随风吹散,恢复了平日里那个掌权无畏的他。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来将楚晏姿送回了宁芜苑。 值得一提的是,淑妃醒来后知道了馨昭仪谋害她来陷害楚晏姿后,对馨昭仪的恨意更上一层楼,尤其是太医说,她以后可能怀孕有碍,直接崩溃,差点又晕了过去。 哪怕从贴身丫鬟口中得知馨昭仪被贬为余答应,也没有让她平复一丝一毫的心情。楚晏姿离开景仁宫的时候,还能听到正殿里瓷器破碎和痛哭的声音。 对于淑妃,楚晏姿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同情她,可她自身都难保,哪怕是同情、也不会出手相帮。更何况这后宫里又哪有良善的人。 岁月流逝,距离中秋宴已经过去了大半月的时间了,除了淑妃和楚晏姿两人还在卧床休养外,其他人每日还是照常到坤宁宫请安。 而余答应在这半个月内,和其他宫妃起了不少摩擦。一些想讨好淑妃和珍贵嫔的妃嫔和宫人都在排挤冷艳宫的人,楚晏姿听说余答应这个月的月钱都没有领齐。 宁芜苑中,楚晏姿小口喝着红枣乌鸡汤,一边听白露幸灾乐祸地说着余答应的惨状,接过白画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这后宫就是如此,变化莫测。今日是余答应倒下了,谁知明日不是你家主子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呸呸呸,主子可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主子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白露看了楚晏姿还有些白的脸色,连忙“呸”了几口。 见她如此,楚晏姿“扑哧”一声笑出来,“对,你家主子我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白画静看她们笑闹后,看了看四周只有她们主仆三人后,才皱眉小声问道,“主子,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当时突然小产,把奴婢们都吓死了。” 回想了下当时的场景,楚晏姿脸上的笑容掩了下去,“那是一种让人可以假装小产的药,连太医都诊断不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有这药,当日,遭殃的恐怕就是我了。” 听了这话,白画和白露才解了疑惑,既为小主并不是真的小产松了口气,又感觉那药当真神奇。至于药从何来,白画她们都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府中给小主以备不时之需的。 主仆三人对视一眼,楚晏姿浅笑,“不管真相如何,这结果我已经满意了。” 白画闻言一笑,“皇上为了小主,将馨昭仪贬为余答应,可见皇上心中是有主子的。” 这其中,雍帝有多少是因为她,有多少是因为皇嗣。楚晏姿是看得清的,自然不会心存侥幸闹出笑话,系统的数据上可是明明白白记着呢;脸上却带上了窃喜和羞涩,“白画,你别这么说,当日小产的又不只是我,还有淑妃呢。怎么会是因为我呢。” “主子你最近一月虽不能侍寝,但是皇上却从不曾忘记你,赏赐也是不断,还不足以说明皇上对您的重视?”白画看着楚晏姿脸色的娇羞,向她补充道。 楚晏姿还想反驳,小福子走了进来,“小主,乾清宫的李公公来了。” “哦?快请。”楚晏姿只当这李公公又是送一些赏赐来的,毕竟这一月的赏赐不断,她也有些习惯。 李公公很快走进来,一脸笑意的,“奴才给珍小主请安,小主吉祥。”说完,又笑眯眯的,“奴才在这里给珍小主道喜了。” 楚晏姿让人扶起他,朱唇轻启、笑意盈盈,“李公公快起来,这是喜从何来啊?” 李公公站了起来,“皇上口谕!”见珍贵嫔要下床接旨,急匆匆道,“皇上有旨,珍贵嫔不用行礼,在床上接旨就好。” 楚晏姿听了这话,才没有继续起身,“嫔妾谢过皇上。” “皇上口谕,贵嫔楚氏,性情温和,温柔贤惠,秀外惠中,韶颜稚齿,梳云掠月;甚得朕心,即日起,封为正四品淑仪!入住锦和宫正殿。钦此。” 宁芜苑的人喜不自禁,跪地接旨,楚晏姿也没有想到雍帝居然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脸上带着笑容,“嫔妾接旨。” 那李公公满脸笑容,“珍主子,您看,这不可是喜事?” “是是是,那本小主今日就谢过李公公了。”楚晏姿笑声双靥,温然对他道,“白画!” “哎呦,珍主子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哪敢当你的谢啊!”李公公听到楚晏姿的话,虽然高兴却也惶恐,接过白画递上来的荷包,连声对楚晏姿推辞。 送走了李公公,白画上前道,“主子,您看,奴婢之前说得没错吧。” 楚晏姿脸色羞红地捶打了她一下,“你这奴才,真是讨打。”躺回床上,嗲瞪她,“还不快去清点一下物件,这几日就搬到那正殿去。” 听到有正事要做,白画也不再打趣楚晏姿,应了声,“是,奴婢这就去。”一身喜意地走开了。 不说锦和宫内如何,且说养心殿内。雍帝见小李子回来,批了手里的奏章后,问他,“珍淑仪接了旨是什么心情?” “回皇上的话,珍淑仪听到旨意后,自然是惊喜万分,还让奴才给皇上道谢呢。”那李公公上前回禀着楚晏姿接旨后次态,一字不落地全说了出来。 雍帝想着楚晏姿接旨后的心情,唇边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自她小产后,每每去到宁芜苑,看着她明明悲伤、却还要对他强颜欢笑装作无事的模样,他心中也不好受,希望这道旨意能够让她好受一些。 又想起同样小产的淑妃,皱了皱眉,每次去景仁宫看望淑妃,她都要反复重复那个已经流掉的孩子,淑妃不知道,他却是很清楚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虽然也伤心这个孩子的逝去,可淑妃疯狂叫嚣让余答应付出代价的模样让他也产生厌烦。相比之下,自然是贴心的楚晏姿更和他心意。 “既然阿晏已经是正四品淑仪,那她宫中的人手自然是不够用了,”说到这里,雍帝皱了皱眉,想起了之前的青灵,对着张进说,“小张子,你亲自去内务府宣旨,把锦和宫的宫人补齐。” 雍帝的话一出,张进就知道这是不要让别宫的人混进去的意思了,上前领旨,“是,奴才待会就去内务府宣旨。” “嗯,”看着下方还在跪着的小李子,“你起来吧,这次差事办得好,赏。” 小李子惊喜的磕了头,他们当太监只有入了主子的眼,才能出头,皇上的赞赏对他来说比什么赏赐都好,“奴才谢过皇上。”心里对着楚晏姿也更上心了一点。 听说了楚晏姿被封为淑仪,又一次连升两级的消息,皇后虽然不悦却并不惊讶,凭着那日皇上的表现和愧疚,事后如果没有一点表示,那她才是真正的惊讶呢。虽然如此,但这楚晏姿也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伸手招来张嬷嬷,“杜答应现在如何了?”刚刚她突然想起了这后宫中现在唯一怀有身孕的人,也不知道这孩子能给后宫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杜答应应该是知道她的希望全在她那肚子中,整日闭门不出,在宫中养胎呢。”张嬷嬷上前和皇后说道,“娘娘是想……”抬手做了个动作,朝着皇后示意。 皇后挑了挑眉,撇了她一眼,“想什么呢?这节骨眼,谁敢轻举妄动碰了那孩子,皇上就能让她全家下黄泉。更何况,不过一个低位妃子,还不值得本宫出手,生的下来,那也得能养在身边啊。” 本朝律法规定,三品一下嫔妃不能亲自养育子嗣。所以这杜答应即使生下来,也……张嬷嬷想到这里,露出了一抹笑,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是奴婢想岔了,她是个什么身份,也值得娘娘您出手。” “不过……” 皇后不见她下文,放下手中的事,转向她,“不过什么?” “皇上将杜答应放在景仁宫里……是不是有意让淑妃……” 皇后听到这里,一顿,又转而轻笑,“如果说是别人,那本宫还要信上几分。不过这淑妃……她想有个孩子,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皇上!” 张嬷嬷替她擦拭着双手,“娘娘这是何意?奴婢有些不懂。” 皇后收了擦干净的手,扶了扶头上的翡翠连珠钗,扶着她的手向内室走去,“前朝后宫向来密不可分,皇上绝对不会允许刘家有皇嗣的。” 张嬷嬷听到了前朝这两个字,就知道这淑妃是一生子嗣无望了。遂不再说话,专心伺候皇后娘娘。 第49章 第49章 消息传到景仁宫的时候,淑妃正在喝补药。这次小产,她身子亏损得太过厉害,直到如今还不能下床走动。 “娘娘,珍贵嫔被晋为正四品淑仪了。”禾木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药材,明显是刚刚去太医院的路上得到消息,就回来了。 “啪”,药碗啪的一下砸在地上,淑妃目光阴冷地盯着禾木,“你刚刚说什么?” 淑妃小产后,性子就有些阴晴不定,宫里的奴才一个个伺候得都是小心翼翼,就怕触了主子的眉头。 禾木是她的贴身丫鬟,对于这种变化感受最深,拎着药材的手微微紧了紧,低垂着头,又说了一遍,“珍贵嫔被晋为淑仪了。” “皇上,你这是把臣妾至于何地啊!”宫中两人小产,其中一个一月来赏赐不断,更是直接晋升两级;另一个如今还卧病在床,赏赐都不经常见得,更不用提晋位。 淑妃不用去看后宫众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在心里是怎么笑话她的,宠冠后宫简直就是笑话! 正在帮淑妃擦拭手指的丫鬟,被她的动作一吓,下手就重了些,当即害怕的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淑妃眼神一厉,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丫鬟,“本宫不过休息了一个月而已,你们这些奴才连伺候都不上心了。怎么,是有好去头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禾木瞧着她一脸害怕的哭着求饶,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不忍心再看,却也没打算出口帮她。入宫这么多年了,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她的心早就硬了。 “带下去。”淑妃可不在乎她是否可怜,她心中的这一口恶气,巧了她撞上来。 禾木唤了两个太监把那丫鬟带出去,不让她的叫声扰了淑妃的清净。将手中的药材递给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也有些被吓到,拎着药材忙不迭的就下去了。 见宫人都如此惶恐,禾木皱了皱眉,这对主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又想到皇帝也有好几日没有来这景仁宫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端着一些蜜饯入了内殿,禾木伺候她净了口,屏退了下人后,才小声道:“娘娘,你知道当初的宝婕妤如今如何了吗?” 淑妃吃着蜜饯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忌惮,放下手中的蜜饯,有些不悦的问,“你提起她做什么?不过一个失宠的妃子罢了。” 宝婕妤,宫中的新人可能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但是她们这些早入宫的嫔妃却没有一个敢轻视她。如果说,在新人入宫前,宫中就淑妃和馨昭仪备受宠爱,可这二人加起来的荣宠都比不过宝婕妤一个人。 当年,宝婕妤刚入宫时,皇上不过刚登基不久,正是感情茂盛的时候,遇到了和他心意的宝婕妤,一时之间荣宠不断,一个月内至少大半个月都是歇息在她宫里。 这份荣宠一下子犯了众怒,还是淑妃联合当时还是贵嫔的馨昭仪害了她的孩子,才断了她的荣宠之路。不然,余答应根本就爬不到昭仪的位子上,而那件事中,淑妃是知道皇后也掺和了进来了。正是因为如此,涉嫌人数太多,那件事最后才不了了之。 提起了宝婕妤,淑妃主仆不自觉就想起当初那件事,当时闹得太大,牵扯进去的淑妃、皇后三人虽然没事,可她们的宫人却死得差不多,更何况还死了三个宫妃,椒房殿外几乎血流成河,宫人们洗刷了两日,才将血腥味散去。这件事在之后的日子里几乎成了这宫中的禁事,没人敢再提。 和那件事相比,这次死的人数不值一提。禾木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坚持说,“娘娘也能猜到宝婕妤现在的状态。既然如此,娘娘怎么犯了和当初宝婕妤相同的错误。” 淑妃敛下眼眸,明白了禾木提起宝婕妤的意思了。当初宝婕妤小产后,皇帝是十分怜惜的,甚至要封她为妃,还是太后也看不下去了,才将这份恩宠拦下。 宝婕妤之所以失宠,主要还是因为她小产后每日都闹个不休,她明知道害了她孩子的凶手还逍遥法外,自然难以忍受。可是皇上是什么人?因着喜欢她可以任由她闹一日两日,甚至一月都可以。 可是,她一闹就是大半年,每日伤心着她逝去的孩子,完全不在乎皇上的感受,磨光了皇上对她怜惜之情,这才慢慢冷落了她。等她反应过来时,皇上已经有了新宠,她竟然觉得皇上太过薄情,至此不肯服软。从那之后,皇上也就变了。 禾木见淑妃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主子能尽早明白过来就好,否则皇上可不会等你琢磨透。 淑妃呆坐了半个时辰,想着自己这半个月来的表现,和皇上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心里后怕不已,幸好禾木提醒了她,不然…… “禾木,” “奴婢在。” “最近宫中怎么样?” “娘娘该是平静心情了,这几日的宫人胆子都有些小呢。” 淑妃露出了浅笑,拢了拢一头青丝,望向禾木,“待会记得给刚刚那丫鬟送瓶凝雪膏过去。”凝雪膏是治疗外伤的神药,附属小国上贡的贡品。 “是,娘娘。”见淑妃终于恢复往日的冷静,禾木脸上才露出了一抹笑容。 椒房殿,这曾经门庭若市,现如今却门可罗雀的宫殿。 “咳咳……咳” 床榻上的女子,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玉手拿着帕子遮在嘴边咳嗽,脸色微红,看得出身体并不是太好。 她着一身白色月牙里衣,白瓷般的脸色衬得她更显清丽脱俗,这一阵咳嗽过去,放下手中的帕子,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 一宫女掀开帘子进来,见她这模样,带着心疼道,“娘娘这是又咳嗽了?” 宝婕妤嘴角暗然一笑、犹如轻水般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明,“琉珠,我没事。”看了看她身后,没看见另一人,不由得问道,“琉玉呢?” 琉珠叹息了一声,捧了一杯清茶给她,“琉玉去太医院,给娘娘取药去了。” “宫中又没药了吗?”接过茶水喝了两口,有些担忧,琉玉这次去的时间有些长了。 挑了挑塌边的炭火,宝婕妤身体不好,所以这椒房殿的炭火每年都是早早就点上的。琉珠看看时间,回过头来,“上一次拿的药快要喝完了,但娘娘却没有好转,这一次,琉玉想要让太医给换一下药方。” “都是我这身子拖累了你们。”宝婕妤苦涩一笑,“不过,这椒房殿灯笼不亮已经很多年了,这太医院怕是不会多费心思的。”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给娘娘办事,那是他们的荣幸。”话虽如此说,可琉珠心里也没什么底。 二人说着话,琉玉就回来了,宝婕妤抬眸望去,脸色一变,“琉玉,这是怎么了?” 那琉玉此时颇有些凄惨,脸颊上红了一片,膝盖上也有些泥印。琉玉勉强笑了笑,“娘娘别担心,奴婢没事。”她知道自家小主现如今已经失宠多日,身体也不好,不想再把这些糟心事说给她听。 宝婕妤轻抬螓首,眼光犀利而温和,脸上带着愤怒和心疼,“你当本宫是瞎子吗?还不快说!” 琉珠同样脸色不好,“琉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琉玉的眼眶红了红,也甚是委屈,“奴婢去给娘娘取药,路上却遇到了李嫔,李嫔说是奴婢冲撞了她,罚了奴婢十个巴掌。可是奴婢还没有碰到她就停了下来。” “你说罚你的是李嫔?李嫔又是何许人也?”她许久未出椒房殿,自然不知道这次新入宫的嫔妃位份。 “回娘娘,这李嫔是刚入宫的妃嫔,深得皇上喜爱,入宫前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呼。”琉珠上前给宝婕妤补充这后宫的人物关系。 “本宫与这李嫔素不相识,更妄谈结仇,她何故这般罚你?”更何况她的位份比这李嫔要高得多,宝婕妤实在有些不解。 琉玉瞧了瞧宝婕妤的脸色,才小声的说,“当时,谨容华也跟在李嫔身后。” “谨容华?是她。”当年她得宠时,谨容华跟在她后面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像亲姐妹一样,她也是傻,看不清别人的真面目,竟向皇上说了她不少好话,这才让她坐上了容华之位。可是没想到她才刚刚失宠,第一个踹开她的就是谨容华,不仅如此,还反踩两脚。 “她也在,那就怪不得了。”一想起谨容华,宝婕妤就恨的牙疼,脸上的表情一变,“小小的一个从五品的嫔位也敢动本宫的人,真是觉得本宫失宠后就成软柿子了吗!” “李嫔……谨容华……” 锦和宫内,白画领着众人将一些要紧的物件先搬到了正殿,尤其是内室的东西,是最先搬完的。此时,楚晏姿躺在锦和宫内,这正殿果然不是宁芜苑一个偏殿可以比的。 第50章 第50章 白露快步走进来,时辰已经不早了,该用膳了,“主子,中午想吃些什么?” 楚晏姿最近没有什么胃口,放下手中的书,扶着白露的手坐起来,“中午吃些清淡的吧,让御膳房的做些白龙曜、羊皮花丝,上一份单笼金乳酥,最后再来一份翡翠白玉汤。其他的看着上吧。” 白露重复了一遍,就出去告诉了小风子,他们这些太监腿有劲,跑得比她快,不能耽搁小主吃饭的时间。小风子记下后,飞快地向御膳房跑去。 御膳房的人看见了小风子进来,一个小太监迎出来,“风公公来了,今儿个珍淑仪想吃点什么?”楚晏姿被封为淑仪的旨意早就传遍了后宫,御膳房的人也不例外。 小风子冲他笑了笑,并没有将姿态抬高。自家小主几天就会教训一次,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可不会给小主惹麻烦。将主子要的东西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又叮嘱道,“小主要的东西一定要做好,其他的御膳房看着给就行。” 那小太监笑着说,“瞧风公公说的,一定将珍淑仪要的东西准备的妥妥的。”那边的御膳房掌厨的刘公公走出来,听了这边的谈话,笑眯眯的说,“御膳房今日新进了一样东西,风公公带回去给珍淑仪尝尝。” 小风子眼睛一亮,“刘师傅,是什么东西?”这刘公公在宫里已经有三十年了,有着一手好手艺,连皇上都赞不绝口。 “东隅国今年不是新上贡了几头母牛吗,最近那玩意产奶,咱们御膳房用法子将腥味去了,你带回去给珍淑仪尝尝,若是喜欢,那御膳房下次给珍淑仪留着。” “这可是好东西。那奴才就先谢过刘师傅了。” “没事。” 几个锅一起炒,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好了,小风子也不再闲聊,拎着膳食就往回走。 “小主,这碗鲜奶冻是御膳房刘公公让奴才带来给您尝尝的,您瞧,可还满意?”小风子借花献佛,把那鲜奶冻端出来。 看见有牛奶,楚晏姿眼睛一亮,自从她到这世界来,还没有喝过牛奶了。“端过来,让我尝尝看。”看到主子的表情,小风子就知道,这鲜奶冻是讨了主子的喜欢,办了个好差事,小风子心里也高兴。 楚晏姿尝了下味道,感觉还不错,心情较为愉悦,“不错,下次再去御膳房记得给刘公公赏。不过,这里可以再加些水果,就更好了。” 记住了小主的话,小风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是,奴才记住了,下次再去御膳房,就让人给小主加些水果。” “好了,下去领赏吧。” “是,奴才告退。” 白露伺候着楚晏姿用膳,“小主,奴婢刚刚听说,李嫔在御花园罚了一个宫女。” “哪个宫中的?”楚晏姿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个低位分的妃嫔的宫人,随口接着话。 “听说是椒房殿的。” 吃饭的手一顿,椒房殿?这个名字可不简单。“椒房殿里住的是哪位妃子,本小主怎么没听说过?”楚晏姿眸光潋滟,起了些兴趣。 “是宝婕妤,别说小主了,要不是打听了一番,就连奴婢也不知道后宫中还有这么一位高位份的妃子呢。”白露也有些惊奇。 用罢了膳,楚晏姿盈盈起身,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净了净手,“去查查,后宫中有这么一位人物,我们却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真是……”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一旁的妙琴领命下去。白露不解,“既然我们不知道她,那一定是个不受宠的妃嫔,至于这般重视吗?” 楚晏姿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若是不受宠,有怎么会坐上婕妤的位置,更何况,‘宝’这个封号,你当真谁都可以得到?” 如珍如宝?皇上,嫔妾当真不知该说你是多情、还是无情。啧,真是让人难办呢。望着系统界面上高达80的好感度,楚晏姿低低地笑着。 听了楚晏姿的话,白露细细思索后,也懂了其中的道理。白画见她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笑,“好了,白露,你以后就只管听主子的吩咐就好了,就你着脑袋瓜子……扑哧!” 一时之间,宫殿里充满笑声,楚晏姿也露出笑意,白露看到众人都在笑她,脸色通红、恼羞成怒的去捶打白画,“白画,你好坏啊!” 傍晚,小福子走了进来,“主子,前殿传来消息,今晚皇上去天巧阁。” “我知道了,下去吧。”楚晏姿并不是很在意今晚雍帝去哪里,反正她又不能侍寝。得了消息后,就准备收拾收拾睡觉了。 第二日因为不用去请安,楚晏姿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刚醒来,就看见白露一脸八卦的样子,微微闭眼,“发生什么事了?瞧你这神色。” 白露有些涩的吐了吐舌头,一脸八卦之色,兴奋的说,“主子,你昨晚睡得早,不知道发生了一件大事。” 白画伺候她起床,“什么大事?” “昨晚嫣容华被人截胡了!” “什么?”楚晏姿是真的吃惊了,作为吃瓜群众,这两日她可是看了不少好戏。这嫣容华身为太后的亲侄女,居然有人敢截她的胡,也不知是谁,这么大胆。 “主子,你肯定猜不到是谁截了嫣容华的胡。” “这个时候还卖关子,还不快说。”楚晏姿瞪了她一眼,让她赶紧说,坐在梳妆桌前面,紫玉过来给她描眉。 “就是那个,在主子们选秀时,被皇上偶遇,直接被封为常在的那位。” “是她?”若不是这时候白露提起这位常在,楚晏姿早就把她忘在脑后了。这位颜常在可是在新妃正式入宫后就告病了,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了。而且雍帝也算是个英明的皇帝,怎么会被截走呢? “她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去了她宫中?”楚晏姿饶有兴趣的问,不禁有些遗憾今天不用去请安,不然就能亲眼看看这场大戏了。 白露晃头晃脑的,走到楚晏姿旁边,比划道,“听说,那颜常在在御花园旁边的凉亭上念了一首诗,皇上听到那首诗后,好奇的过去看看,就看见了颜常在。据说颜常在昨日穿了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皇上一见惊为天人,就领着这颜常在回了养心殿。” “养心殿?”楚晏姿听到白露说那颜常在在凉亭念诗,就觉得这个套路好熟悉,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被那句“领回养心殿”惊呆了。 这里和她以前所在世界里的历史,上面的清朝可不一样。那里清朝宫妃都要抬到皇上所在宫殿侍寝,可是在这里,除了皇后可以睡在养心殿外,别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本朝历史上除了丰帝在世时,那个一生荣宠的丽贵妃外,再也没有不是皇后外的人在养心殿过过夜。 这个颜常在当真是厉害。楚晏姿明眸一转,“你知道那颜常在当时念了什么诗吗?”她总觉得自己可能是遇到老乡了。 白露仔细想了想,眼睛一亮,“奴婢想起来了,好像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还有什么来着……?” “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楚晏姿默默接了一句。 “对!就是这个,”白露一拍脑门,肯定的说,又疑问,“小主你怎么知道?” 楚晏姿没有理会她,心里确定了这位颜常在就是她的老乡,怪不得她觉得那个套路如此熟悉,可不就是烂大街的穿越小说剧情吗。只惊叹,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心中疯狂戳系统,“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只我一个穿越者?除了颜常在,还有没有其他穿越者了?” “……叮,宿主,正在检查世界维持情况。” “……叮,检查结束。信息反馈中……完成。” “……宿主,这个世界没有别的穿越者了。颜常在是因为在系统带宿主穿越时,不小心卷入时空隧道才会出现在这里。” “那她知道我是穿越者吗?” “……叮,除了系统,没有人知道宿主是穿越者。” 听了系统这话,又仔细想了想自己入宫以来,并没有暴露出过现代人的特征,楚晏姿才放下心来。 “对了,小主,还有一件事。”说起这话,白露的神色就没有刚刚那么兴奋了,皱着眉头,神色不太好看。 楚晏姿坐到桌子前,准备用早膳,“什么事?” “昨日妙琴查探宝婕妤,有消息了。” “说说看。” “那宝婕妤入宫以来……荣宠不断……”把打听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全部说给楚晏姿听,楚晏姿的眉头越皱越深,听完白露的话,把玩着手上的护甲,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小主,你说这宝婕妤到底是受宠还是不受宠啊?” 这宝婕妤到底受不受宠,她可说不清。至于宝婕妤的宫女被打一事,那就要看宝婕妤的态度了,只要宝婕妤一动,那么她是否受宠就很清晰了。 第51章 第51章 养心殿内,颜常在还没有起来,雍帝刚刚下朝回来,目光朝内室看了看,“颜常在什么时候走的?” 殿内侍候的御前宫女风吟上前一步,“回皇上的话,颜常在还没有起……”风吟对于这位颜常在的恩宠也是十分吃惊,自从皇上登基后,她就一直在御前伺候着,还从未见过后宫哪位主子在养心殿过过夜。哪怕是皇后也是从未有过。 雍帝脚步一顿,仿佛听错了,惊愕的又问一遍,“没有去给皇后请安?” “没有,自皇上走后,颜常在一直没有醒。” 雍帝面上表情未变,心中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昨日他本想去嫣容华那里,一来是他许久未入后宫;二来到嫣容华那里最是合适不过。宫中最受宠的两位妃子皆不能侍寝,剩下的妃子中还让他满意的就只有李嫔和嫣容华了。而李嫔……想到昨日张进上报的消息,雍帝眼神一暗。 结果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见有个女子在吟诗,他自然明白这是后宫女子争宠的把戏罢了。不过他细听这首诗后,惊觉这位女子才华横溢,比起所谓的第一才女不知好上多少;再加上他也很想知道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截嫣容华的胡,这才让人去凉亭去凉亭瞧了一瞧。 等见到真人时,他也的确惊艳了一番。倾城之姿绝不下李嫔,在这后宫内,能比得上她之容貌者,还真找不出几人。她当时穿了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裹了素白色的锦袍,竟让他觉得此女当真要乘风而去。细看之后,雍帝才发现,这女子是他当时没有大选就让之入宫的颜常在。 至于他为什么把颜常在带回养心殿,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美色,雍帝抬头望向后宫某个方向,神色莫名。他虽然没想到这颜常在居然这么大胆,连给皇后请安都没有。不过,这更符合他的计划。原本他是想让楚晏姿成为这个人的,可是最后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了。 所有想法不过就在一瞬间,雍帝敛了神色,挥挥手,示意风吟下去。抬脚走进内殿,入眼的就是颜常在的绝世容颜。应该是听到了他进来的动静,颜常在的睫毛颤了颤,缓然睁开双眼,看见雍帝,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带了点妖,惑人心神。 见到雍帝呼吸一滞,颜怜玉满意的笑了,眼睛闪过亮光,娇声道,“皇上……” 雍帝缓了呼吸,这颜常在的确是一个勾人的美人,不然他也用不到她。伸出一只手,扶起她,温声说道,“这都何时了?还没有起来。” 颜怜玉眼睛一眨,媚意横生,伸出胳膊环着雍帝的脖颈,向下压,脸颊靠近他,“皇上,这可不单单是嫔妾的错。”话音带着些柔弱,似是累坏了。 雍帝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眼神一变,欲火暗升。 “皇上……” 雍帝听了这话,回过神来,白日宣淫可不是他的习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啄了啄她的唇,声音沙哑,“今日先放过你……” 见他停下,颜怜玉也没有再凑上去,主动的都太廉价,不然他又怎么会那么喜欢穆涟漪呢。颜怜玉望着雍帝的神色,娇笑着让人伺候她起来。 她前世是一个酒吧女郎,却一直备受追宠,不过就是因为她懂得男人的心思。男人嘛,只要让他高兴了,那就好说话的很。前世,她精心算计着,终于成功上位,男方长得帅又多金,她很是满意,就在她得意的时候,那原配不要命地开车与她同归于尽。 结果没想到,她居然没死,而是穿越了,还是让人伺候的主子,这个身份比起前世来好得太多。更何况,经过大半年的时间,她终于确定了,她不仅仅是穿越,还是穿书! 这本书她记忆不太深,只记得是一本宫斗小说,她死前刚看过。书中的男主,也就是雍帝,因为女主小产,两人之间产生隔阂,女主穆涟漪更是认为男主太过薄情,而彻底对男主失望,从此闭门不出。看到这里,颜怜玉就知道这本书的大概内容了,不外乎是你爱我我不爱你,你爱我我爱你的故事罢了。直接翻了结局,看见女主和男主最后大团圆就没有再看,接着她就穿书了。 早知道她会穿书,她一定把这本书仔仔细细地看一遍。她只记得女主开始时的位份是常在,一路荣宠,直到后宫众人一起出手。到小产时的位份是婕妤,其他的妃子颜怜玉倒是印象不深,不过不重要,只要打压掉女主,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脑海里回忆着书里的情节,表面上却不露分毫,整理收拾好自己,向着雍帝盈盈的行了个礼,“嫔妾睡过了头,忘记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当真该死,求皇上恕罪。”泪眼汪汪,带着些楚楚可怜和自责,让人心都跟着碎了,哪里还舍得罚她。 “无碍,朕会派人去和皇后说的。”雍帝也不是圣人,自然也会怜香惜玉,扶起她,淡然道。 颜怜玉破涕为笑,夺人眼目,“嫔妾谢过皇上,皇上最好了。”女子一定要柔弱,依赖男人,这样才会让他产生保护欲。 雍帝对于这话很是满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早些回去休息。” “嫔妾告退。”留了个恋恋不舍的眼神,颜怜玉才款步退下。 颜怜玉走后不久,皇上赏赐的旨意就跟着下来了,直接连越三级,封为颜嫔。当然,对于昨日受了委屈的嫣容华也有了表示,晋升为嫣嫔。这下子,嫣嫔的位份依旧比颜怜玉高,下次若是遇见,可向何知,凭着嫣嫔那个火爆脾气,可不会让颜怜玉好过。 这道旨意传出来后,楚晏姿受封的消息就不足一提了,楚晏姿最起码受封有因,这颜嫔是凭了什么!仅仅是连升三级就已经碍人眼目,更何况她可是本朝第一个在养心殿过夜的嫔妃,就后面这一点,连皇后都不会放过她。 “封为颜嫔了?”楚晏姿吃着当季的水果,语气不明的问着白露。 “是的,小主。” “我这位老乡倒是好本事呢。”楚晏姿小声呢喃着,无意识地放下手中的水果,细细思索着,眼角流光闪烁。 声音太小了,白露没有听清,不禁问道,“主子,你说什么?奴婢么有听清。” 楚晏姿回过神来,点了点自己的樱唇,巧笑连嫣,“没有什么。” 话音一转,“皇上对这位颜嫔倒是当真宠爱呢。” 白画打帘进来,将补药端了过来,就听见这话,“再怎么宠爱,也是比不过小主的。” 楚晏姿笑着摇了摇头,见紫玉在房间,神色有些黯然,“莫要这般说,倒是显得我们有些没有自知之明了。” 紫玉观察着楚晏姿的表情,在心里记下,暗道,珍淑仪对皇上当真是一片真心。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白画留在这里就好。”楚晏姿一副不愿再说的表情,朝着白露瞥了一眼,白露了然地点了点头,领着人下去。 白画伺候着她喝药,辨了辨自家主子的神情,忧心她因为这道旨意而伤神,“主子,奴婢刚刚可没有妄言。皇上若是当真宠爱颜嫔,又怎么给这般高调的恩宠,若他日恩宠不再,让这颜嫔如何处之?”不由得出声安慰她,将自己的理解一一道出。 白画能想到的,楚晏姿当然也能想到,可她却必须表现出伤神的模样,让皇上知道罢了。此时屋中没有旁人,楚晏姿喝着补药,没有阻止白画将这些说出。 见主子有认真的听,白画欣慰,继续说道,“即使颜嫔一直恩宠在身,这后宫的道,她莫非能够一个不着?” 放下手中的汤碗,瞥了眼白画担忧的神色,浅笑出声,“莫要担心,你说的我都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小主只是不懂,这颜嫔是怎样的人物,不管皇上在想着什么,怎么就选了她呢?” 楚晏姿说的,也是她想的事情。雍帝到底打算做什么?如此高调的宠爱,着实不像是他的风格。这倒是有些像……替什么人打着遮掩呢,可是有人值得皇上这么做嘛?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看了一眼系统界面,唤了系统一声,见它不答应,就知道系统是不会给她任何线索了。也罢,自己寻找谜底,也是一种乐趣。 一连三日,皆是颜嫔侍寝。不过倒是没有再去养心殿,不然,怕是太后都要找皇上谈话了。 楚晏姿不用请安,错过了不少好戏。颜嫔一连三日侍寝,就一连三日没有去请安。这几日,坤宁宫内的气氛可不是很好,听说皇后的脸色已经让人不敢看了。而嫣嫔想找麻烦,可是正主又不在,只好将气撒在宫人身上,和李嫔也产生一些冲突。 第52章 第52章 这日请安,坤宁宫内,大大小小的妃子坐成一片。此时皇后还没有出来,云妃坐在皇后右下方的位置,与下首的赵淑容说着话。 赵淑容是宫中的老人了,跟着雍帝从府邸里进宫的。却不得宠,性情温和,平日里也只和云妃有来往。 “嫣嫔到!” 嫣嫔领着自己的宫女走进来,瞥了一眼颜怜玉的位置,见又是没人,脸色不太好看,给云妃等人草草的行了个礼,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云妃和赵淑容知道她被落了面子,这几日心情不好,也不会和她计较,好脾气的点点头。两人也不再聊天,静候着皇后出来。 “李嫔到!谨容华到!” 谨容华跟在李嫔身后一起走进来。两人同处一宫,身为一派也是理所当然。李嫔因为相貌过人,向来张扬,尤其是与她走同样路线的馨昭仪落马后,她就更得意了。 因此一进来看见嫣嫔的脸色,李嫔就哂笑了一声,到嘴的鸭子居然能飞了,真是好笑。她和嫣嫔一起入宫,两人向来不对付,尤其是第一次侍寝那日,她与嫣嫔就结下了梁子,此时能看到她笑话,乐意至极。 嫣嫔听见笑声,转过头去,秀目看见李嫔朝她讽笑,当下怒火中烧,似笑非笑地,“李妹妹,你在笑什么?”,那句妹妹咬的特别重。 李嫔懒洋洋地向高位行礼后,瞧上她一眼,“嫔妾不过是想到一些开心的事罢了,怎么?嫣嫔这也要管?” 李嫔自认,这嫣嫔若不是太后的亲侄女,位份又怎么会在她之上。无论比起恩宠、相貌,她李曼筠能甩她好远,因着太后才爬上的嫣嫔之位,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怕李嫔想些不好的事情!” “这样看来,嫣嫔是知道嫔妾在想些什么了?”李嫔丝毫不慌,这事重提,丢人的又不是她。 “你!”嫣嫔显然是明白这个事实,嘴上叫嚣着,却不知如何反驳。气得满脸通红,望着李嫔的脸色越发难看。 李嫔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顶着嫣嫔的眼神,毫不在意,还心情颇好的端起茶水,品了一口。 在这后宫,位份当然重要,但是皇上的恩宠才是最重要的。这宫中坐着的,没一个比她受宠,她转了转眼眸,扫了宫中一圈,嘴角勾起幅度。 慢腾腾地放下茶杯,李嫔若无其事的冲着嫣嫔一笑,“嫣嫔一直看着嫔妾作甚?这坤宁宫的茶水可是独一份,嫣嫔不尝尝?” 其他人没有说话,静看这两人交锋。嫣嫔虽然跋扈,却也不是没脑子,这坤宁宫可不是她撒野的地方,她在这里闹事,太后都不好出手保她。 嫣嫔压下心中怒气,也笑了一下,“李妹妹说的是,这坤宁宫中的茶水的确是不错。”,眉眼一挑,转了个话锋,“近日颜嫔连获圣恩,李妹妹,也不知皇上有多久没到你的妙语楼去了?”说完,似乎是出了一口气,巧笑连嫣。 李嫔眸色一厉,表情不善地看向嫣嫔,没有搭理她这话音。自入宫后,她饱受恩宠,除了之前的馨昭仪可以和她相争一二。她原以为,馨昭仪倒了,之后就没有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谁想,突然冒出一个颜嫔,她的妙语楼的灯笼已经一个月没有亮起过了。 “皇后到!” 皇后今日头上绾着金丝八宝攒珠髻,戴上了朝阳九凤挂珠钗,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宫装,上面绣着凤凰于天的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显着皇后的尊贵,此时她扶着张嬷嬷的手臂,一步一步从内室走出来,威严自若的坐上首位。 “臣妾,嫔妾等参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都起来吧。” 皇后伸出双手,手掌向上,虚虚一抬。目光向下看去,见到属于颜嫔的位置上,并没有人,眼睛微微一眯,刚放下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皇后娘娘,这颜嫔多日未来请安,明显着是对娘娘的不敬。娘娘可要管管啊,可不能让这种风气继续传播下去。”见到皇后出来,嫣嫔第一个打起了报告,她知道皇后一定对颜嫔不满,她只需要火上浇油就行了。 皇后并无宠爱,最在意的就是这中宫的权利和威望。嫣嫔话中的意思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可是想拿她当枪使?这嫣嫔还不够格。总有人会忍不住对颜嫔出手的,她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这样想着,望向嫣嫔的目光就有些不善,“嫣嫔不用多虑,颜嫔没有来请安,皇上已经派人来说过了。” 被皇后的眼神一瞧,嫣嫔略微有些不自在,移开了目光不与她对视,嘴上应着是,心里撇撇嘴,觉得皇后太过没用,都被人骑上脖子了,却还无动于衷。 众人又就着别的事情闲聊了一会,皇后心情不佳,没有久留,就让人离开了。 坤宁宫外有些热闹,云妃和赵淑容相视一眼。 “姐姐,妹妹好久未见大公主了。今日时间还早,妹妹去你宫中坐坐,可好?” “正好,昨日芙儿还说起了你呢。”云妃柔柔一笑,应了她,两人一起携手回去,不搭理这些风云。 嫣嫔和李嫔刚走到坤宁宫外,就又吵了起来。 “……嗤,嫣嫔好大的威风……” “李嫔,你好大的胆子,三番四次嘲讽于本小主,你眼中还有没有尊卑?”嫣嫔摆明了要找茬,直接拿尊卑说事。 “嫔妾眼中有没有尊卑,可不是嫣嫔说了算的。”斜了她一眼,除了太后的关系,李嫔可不把嫣嫔放在眼里。她也不怕这嫣嫔敢把她怎么样。 “嫣嫔若是觉得嫔妾有失尊卑,大可直接同皇上说去,就怕,嫣嫔见不到皇上啊……呵呵。”说完,轻轻掩嘴一笑,转身就想离开。 嫣嫔被她气得不轻,怎么可能就如此容易让她走了,可是又不敢真的拿她如何。余光一瞥,就看见李嫔身后的谨容华,眸子一转,“李嫔忘了尊卑,难道谨容华也忘记了?” 谨容华本来只是站在李嫔身后看戏,却没想到嫣嫔将火烧到她身上,她长了一张柔弱无依的脸,却是最爱两面三刀。然而这当面撕架却不她擅长的,更何况她多年无宠,哪敢正面得罪这嫣嫔。 当下随即柔柔弱弱地开口,“嫣嫔怎么会这样说,嫔妾向来都是守礼的。” “守礼?见到本小主连请安都不会了,还会守礼?”嫣嫔可不想给她解释的机会,“苏儿,掌嘴!” 谨容华睁大了双眼,因为李嫔的缘故,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向嫣嫔行礼,以此来向李嫔表示自己的站队。却不想嫣嫔抓了她这点,要罚她,求救的目光向李嫔看去。李嫔皱了皱眉,若是不插手,日后哪还有人投靠与她,张了张嘴,准备开口,却被嫣嫔打断。 “怎么?李嫔是想管这事?要不,我们去慈慧宫找太后评评理?”嫣嫔反问回去,不能动李嫔,一个无宠的容华,她还动不了? 听到嫣嫔抬出太后,李嫔就知道她是不肯善罢甘休了。权衡利弊之下,李嫔松了松眉头,拿着帕子挡住嘴角,无视了谨容华求救的眼神,扯了扯嘴角,“看嫣嫔这话说的,这等小事就无需麻烦太后娘娘了,嫣嫔请便。”最后几个字说得及其艰难。 “李嫔……”知道李嫔是不管用了,谨容华神色变了变,朝着嫣嫔跪下,“嫔妾知错了,请嫣嫔开恩。放过嫔妾这一回吧。” “掌嘴!”瞧着谨容华下跪,嫣嫔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居高临下的下着命令。 她的贴身丫鬟苏儿知道自家小主最近心情不爽快,下手也毫不留情,只希望小主能出了这口气。当下,上去就是几个巴掌,“谨容华,奴婢就得罪了。”十下之后,退回嫣嫔身后。 “哼,谨容华不分尊卑,就在这里跪上半个时辰吧。我们走!” 出了一口气,嫣嫔的心情明显好上不少,也不再同她们废话,领着丫鬟朝自己的天巧阁走去。 被罚了十巴掌的谨容华明显呆愣住了,她入宫后就跟在宝婕妤后面,有宝婕妤护着,根本没有人敢动她一下,即使宝婕妤失宠后,她也迅速脱离了宝婕妤,投了新主子,从没有受过这般侮辱,当下就红了眼眶。 李嫔见着嫣嫔走后,瞧了瞧谨容华的神色,愧疚什么的情绪倒是不可能有,只是这次嫣嫔打了她的人,她明显处于了下风,脸上表情并不好看,见谨容华红了眼眶,心里骂了句,废物。面上却带了安抚的笑容,“谨妹妹,这口气本小主会帮你出的。” 谨容华听了她这话,心中暗恨,本来自己就是因为她才会被嫣嫔迁怒,结果她倒好,当时不说话,事后摆出这副模样,真是……脸上却是不露分毫,带着委屈开口,“嫔妾谢过李嫔。” “好了,别跪了,起来吧。”李嫔见她脸上没有不满之色,满意的点点头,见她还跪在地上,皱了皱秀眉,开口。 “可是,嫣嫔说……” “本小主叫你起来,你就起来。” “是,嫔妾谢过李嫔。” “回吧。” 谨容华扶着自己的丫鬟的手臂站了起来,跟在李嫔身后慢慢向宫中走去。低着头,咬了咬下唇,心中不只恨着嫣嫔,同样恨着李嫔,望着前面李嫔的背影,神色莫名。 第53章 第53章 锦和宫。 “珍淑仪,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 楚晏姿躺在床上,傅太医把好脉后,向她传达了这个消息,身体康复就代表可以侍寝了。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太医院也被皇上训斥了一番。这次派来的太医看起来年轻,却是医术高明。不过进宫时间短,身后就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 给了白露一个眼神,让白露赏了太医。“白露,赏!替本小主送送傅太医。” 傅太医抬头悄悄打量了一番楚晏姿,经过系统近一年的改造,楚晏姿的容貌自然是不用说的。察觉到这位年轻的太医在看她,斜眼看过去,就发现那太医脸上染上一抹绯红。 “呵……” 轻笑了一声,眉眼如画。 傅严脸色稍红,只觉得这珍淑仪真好看,“谢、谢过珍淑仪,微臣告退。” 白露见他偷看自家主子,“哼,傅太医,这边请。”冷哼一下,觉得这个太医也太过大胆了,自家小主也是他能觊觎的。 白画带着太医的话,去了坤宁宫,大概意思就是自家主子身体好了,敬事房的绿头牌可以挂上了。 皇后也没有为难她,直接派人去敬事房,叫人挂上了珍淑仪的绿头牌。 这后宫内不需要一个人独宠,相较于这珍淑仪,她对颜嫔更加不满,是时候找人打压一下她的气焰了。 “珍淑仪的绿头牌挂上了?” 晚上,敬事房请雍帝翻牌,雍帝正打算直接让人去颜嫔那里宣旨,就看见属于楚晏姿的绿头牌被挂上了。想着有好几日没去看她了,伸手翻了楚晏姿的牌子。 敬事房的太监见皇上翻了珍淑仪的牌子,心中庆幸自己将她的牌子放在显眼的位置。暗叹,这珍淑仪当真是位受宠的主子。 消息传到锦和宫后,宫中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自从小主搬到锦和宫正殿,皇上还从未来过呢,定要给皇上一个好印象。抱着这样的心思,小福子叫人把宫里宫外都打扫了一遍。 此时皇上的好感度已经很好了,楚晏姿知道之后的20点好感度才是最难的地方。 没有着重打扮,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绿色裙装。头上斜簪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又因为天气太冷,外面披了玫红色的斗篷,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雍帝进了锦和宫就看见楚晏姿玉立在殿边,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句诗。 看着皇上走进,楚晏姿抬眸一笑,万分情意敛于眼底,“嫔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起来。”雍帝扶起她,“怎么又出来了?身体才刚刚好,小心着凉。” 明明之前和颜嫔在一起时,也觉得不错。可是一看见她,就不知怎么的,突然忘记颜嫔百般好处,眼中只剩下她了。 “嫔妾无碍,”拉着雍帝雍帝快步走进殿内,“皇上从养心殿到这里,都没有着凉,嫔妾只是在门外等了一会而已,又怎么会有事呢。” 雍帝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道,“天越发冷了,你自己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嫔妾只是想着,皇上向嫔妾走近那么多步,嫔妾怎么能在原地不动呢?” 说这话时,楚晏姿直直地望着他,眼底的情意晕开来,眼角染上嫣红。 雍帝目光闪烁,每次面对珍淑仪这样的眼神,他心底总会涌起一阵波动和心虚。 避开她的眼神,拉过她的手,语气温和,“朕知你心意。” 见雍帝避开自己,楚晏姿脸上黯然,转瞬即逝,又勾出一抹笑容,“如此,嫔妾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没有瞧见她刚刚的神色,也许他就信了。一个将他全心全意放在心上的女人,雍帝终究还是不舍她伤神。 “你啊,总是想太多。” 此时宫中只有他二人。雍帝拉她坐到床榻上,亲了亲她的眼角,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得到过这样的深情,总是不愿意放手的。 半个时辰后。 “嗯……皇上……”声声带着娇媚,闯到人心底。体内的桃花香越来越浓,像是上瘾,雍帝双手按住她腰窝处,横冲直撞,眼睛发狠般透着殷红。 楚晏姿一手搭在他脖子上,一只手臂挡住眼睛,只觉得自己要化了。 瞧着她娇媚的样子,雍帝略带疼惜地俯下身子吻了吻她,“阿晏,乖……再一会……好久没碰……想你……” 许久未碰她,总觉得还是这副身子与他最是贴合。一不留意,就要得狠了些。 听他说想她,楚晏姿也不再阻他,“皇上……阿晏也想你……” 这一闹,就是大半宿,楚晏姿已经累得双眼微阖,不想再有半点动弹。 雍帝让人叫水,见她困眼蒙胧,也不叫她。亲自抱起她帮她清洗,吻咬着她的唇角,又有些意动。 楚晏姿迷迷糊糊的有些感觉,不禁双手推搡他,“……皇上……嫔妾真的不行了……”语气中的柔弱疲累溢了出来。 “嗯,我知道,你睡吧……” 知道雍帝是不会放过自己了,无奈,只能和系统买了两个体力丸,不然她真怕自己真的承受不住,就这么…… 翌日,雍帝起来时,楚晏姿还没有醒。 张进替雍帝穿着朝服,一旁锦和宫的宫女只有白画两人端着热水以便给皇上净面,其他人没往皇上身边凑,贴身伺候一事全交由养心殿的人去做。 在锦和宫内,雍帝也从来不用她宫中的宫女,知道这后宫的奴才总会有些贪念,所以不愿伤了她的面子。 收拾好后,雍帝转身看了看楚晏姿还没有醒来,面上带着疲累,内心也有些懊悔,昨日到底是过了些,想了想,还是张口。 “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唤醒你们小主,让她前去请安。”既然已经病好,不去请安,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画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雍帝,她原以为皇上会免了自家小主今日的请安呢。 “嗯?有意见?”没有听见回答,雍帝终于将视线转向白画,见她脸上惊讶,皱眉道。 “奴才不敢,一炷香后,奴才会叫醒小主的。”白画见到皇上表情,连忙下跪表示知错,又因为楚晏姿还在睡眠中,音量放低。 见此,雍帝刚准备去上朝,又怕楚晏姿醒来后会多想,毕竟他也知道之前几日颜嫔的恩宠,“若是你们小主起不来,今日的早安就免了吧。” 一炷香后,白画准时叫醒楚晏姿,楚晏姿皱眉,没有睁眼,她这一个月都没有早起过,更何况昨晚……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想起来,可是想到请安,楚晏姿还是向系统买了个体力药吃下,恢复了一些后,坐起来。 白画见她坐了起来,领着宫人将洗漱的东西端进来,伺候她更衣。想了想,还是将早上雍帝的话一字不差的同楚晏姿说了。 “皇上当真让你叫本小主起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得了准确的回答后,楚晏姿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小主,你怎么还笑啊?”一旁的白露见楚晏姿居然笑起来,有些不解。颜嫔侍寝时,可是几日都没有去请安呢。 “皇上让你们叫我,才是真正将本小主放在心上了。”楚晏姿浅笑,看来,雍帝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她的位置的。 只是……不知皇上想让颜嫔替谁挡住宫中人的视线呢? 这个人不查出来,对她好像有些不利呢。 带着妙琴和紫玉,楚晏姿坐上仪仗往坤宁宫出发。自从升了淑仪,有了仪仗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坐上,底下六个小太监稳稳地抬起,平缓的走着,倒是让她觉得还不错。她身子还有些不爽快,能少走点路也是好的。 到了坤宁宫外,楚晏姿扶着紫玉的手下来,就看见嫣嫔在刁难李嫔身后的妃子。 她不怎么认识,头微微靠向身边的紫玉,“这人是谁?” “小主,那是谨容华。多年无宠,小主不认识她,也是正常。”紫玉在宫中呆的日子久,知道的自然比楚晏姿多一些。 谨容华?楚晏姿眸光微微一转,想起那日白露向她禀报宝婕妤的事情时,这个人被重点提到过。 对于这种人,楚晏姿不喜,扶了扶头上的镂空兰花珠钗,无事般走上前去。 这时,门前争吵的人也看见了她,停下来,向她行礼。 “嫔妾参见珍淑仪。” 楚晏姿脸上挂着笑,娇声让她们起来,瞥了一眼李嫔和嫣嫔,“这是怎么了?在坤宁宫外就闹了起来。” 面对楚晏姿,李嫔也没有了面对嫣嫔时候的傲气,心中不知做何感想。刚入宫时,她位份最高,也最得宠。可是不过半年多时间,这珍淑仪就超了她去。 见没人说话,楚晏姿也不多问,她可不想扯进她们的事情中,盈盈抬步,扶着紫玉的手,进了坤宁宫。 第54章 第54章 “珍淑仪到!” 云妃每次都是最早到的,这次也不例外。此时已经坐在了位置上,看见楚晏姿进来,朝她笑了一下。 楚晏姿对她也没有恶意,这个时候位份比她高的也就来了云妃一人,“嫔妾见过云妃娘娘。” “快起来,你身体刚刚恢复,无需多礼。”云妃态度温和,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扶起她。 “礼不可费。再说嫔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楚晏姿也没有矫情的把礼行完,见有人扶她,就站了起来。 “珍淑仪好。”赵淑容给她行了个平级礼,楚晏姿回了半礼。 赵淑容想把位置让给她,毕竟论尊卑,还是有些封号的楚晏姿更为尊贵,理应坐在上面。 “赵淑容不必如此,嫔妾可不想打断了你和云妃的谈话,嫔妾坐在这里就好了。” “如此也好,本宫就谢过珍淑仪了。” 楚晏姿撅了撅嘴,见云妃当真没有挽留她,有些委屈和不满。瞧着她这副样子,云妃心里发笑,用帕子遮住,眼睛越发柔和。 “云妃娘娘无需如此。”楚晏姿委委屈屈地说,看了云妃一眼,又看了云妃一眼。 云妃失笑,冲着赵淑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楚晏姿说,“还不快坐过来!就你这性子,还装作什么谦让啊。” 楚晏姿假装听不见这话,笑弯了眉眼,坐到云妃下首,微微撒着娇,“就知道云妃娘娘最疼我了。” 等楚晏姿坐下来后,嫣嫔等人才走进来。李嫔身后的谨容华眼眶通红,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坤宁宫的宫人给楚晏姿上了一杯茶,楚晏姿端起来饮了几口,看着两方的热闹。 云妃等人也是知道两人的摩擦的,即使看见了谨容华的样子,也没有多话。她们这些老人,是最清楚谨容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当年宝婕妤的事情后,谁还会和她走近?也就这李嫔什么都不知道,才会相信她。 众人说着话,皇后就出来了。楚晏姿修养了一个月,皇后却是一点也没变,依旧的雍容华贵。 “臣妾,嫔妾等参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 皇后扶着张嬷嬷的手坐上高位,瞧见楚晏姿也来了请安,心里满意,暗道,这珍淑仪礼仪上倒是没得挑的。平和道,“都起来吧。” 话音落下,楚晏姿起身刚回到座位上坐下,就听见皇后和她说话。 “本宫好久不见珍淑仪了,倒是有些想念了。” “嫔妾也是想这坤宁宫的点心了,御膳房做的总是和这里的味道不一样。”楚晏姿笑语晏晏地和皇后说着话。 “既然喜欢,待会回去时,多带些回去。”见她识趣,皇后也不在意这些东西。 “娘娘仁慈,那嫔妾可就不客气了。” “颜嫔到!” 就在二人说着话时,传话太监报了颜嫔来了。皇后停下话题,和众人一起看向大殿门口,想瞧瞧这颜嫔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还是颜嫔得宠后第一次来请安,可真是巧,就赶上了。楚晏姿拿出手帕,遮了遮嘴角的幅度,她第一天请安,就能看到不少好戏呢。 想着,颜嫔就进来了,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甚美,可就是这幅姿态,在这里,有些暴露了,而且,这红衣,也不是她能穿的颜色。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声音也掐着一副软嗓子,整个人给楚晏姿的感觉就是……妖。 看了看其他人,就知道她们也是这样想的,却又不能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皇后皱着眉,久久没有开口。她完全没有想到,皇上宠爱的人是这幅模样。 虽然没有见过,可是这样的女子,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从勾栏院里出来的。皇后眼中闪过嫌恶,怕她玷污了自己。 这里的等级划分是很严重的,而勾栏院的女子却是最让人歧视的。不见“清白人家的姑娘”这句话是夸女子的最低标准吗。 颜嫔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了一会不见人让她起来,抬起头,恰好看见皇后眼中的神色,微蹙起秀眉,她最讨厌别人这样看自己,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像垃圾一样。 心中对皇后生了一丝恨意,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也不再等她叫起,盈盈起身。 “颜嫔,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这种近乎藐视她权威的举动,让皇后脸色一变。 “皇后娘娘,嫔妾也想向你行礼,可是嫔妾的身子乏累得很,这才不自由地起来了。” 颜怜玉没有把她的怒火放在眼里,这半年的处尊养优让她把前世的谨言慎行忘得一干二净,更何况皇上如此宠爱她。 今日皇后若罚她,皇上也不会让她受委屈,若是不罚,那么她今日也算在这后宫站稳了脚步。至于皇上不会帮她这个可能性,颜怜玉根本没有想过,她可是穿越者,那就一定是女主啊。 “大胆!”颜怜玉所想之事,在座的也有几位猜得出来,可是拿皇后立威?真是想要一口吃成胖子。 “昨日珍淑仪侍寝,也没见像你这样。颜嫔怕是忘了昨日不是你侍寝了吧!”见到颜嫔如此触怒皇后,嫣嫔心里暗喜,出口讽刺道。 “嫔妾自入宫以来,就闭门休养。”说完这句话,颜怜玉抬头扫了宫中一圈,眼睛里泛着光芒,娇滴滴的,“皇上连着几日恩宠,只昨日一日,嫔妾可缓不过来,毕竟嫔妾可是身娇体弱的。” 你是身娇体弱,别人难道就是五大三粗?这话一出,就得罪了满宫的人。 楚晏姿冷了冷眸子,看了她和嫣嫔一眼,本就招人嫉妒,还不知收敛,不会是前世小说看多了,真当自己是女主了吧。 嫣嫔被她话语一刺,拍桌而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讽刺本小主!真当本小主不敢罚你吗?” “嫣嫔这是气什么,嫔妾只是说自己身体弱而已,可没有说别的。”颜怜玉娇娇一笑,她连皇后都不惧,还会怕一个炮灰表妹? “够了!” 看着这场闹剧,皇后狠狠地一拍桌子,“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见皇后发火,嫣嫔气焰一熄,瞪了一眼颜怜玉,“嫔妾知错了,皇后娘娘息怒。” “颜嫔不守礼法,公然顶撞上位,罚你闭门思过一月,抄写《女戒》十遍,你可有异议?”虽然是这样问着,可皇后却没有想让她真的提出反驳。 闭门思过一个月,一个月后,谁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她。这个惩罚,很多人都很满意,嫣嫔也露出了笑容。 谁知。 “嫔妾不服!” 没想到这颜嫔真敢就这么说,皇后这下子脸色是真的非常不好看了,目光炯炯的望着她,气极反笑。 “不服?你不是身体弱吗?本宫就让敬事房的人撤了你的绿头牌,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颜嫔脸也清楚如果一个月见不到皇上,那她还谈什么恩宠。不过……颜怜玉抬眸望了眼皇后,嘲讽一笑,脸色一变,突然倒地。 楚晏姿放下手中的茶杯,差点破功笑出声来,这颜嫔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只觉得今日自己来请安,真是来的太是时候了,不然她就错过这一番好戏了。 都知道她是假装昏迷,可众人却没有办法,人家装死,你还能叫醒她不成。这不要脸的做法气得皇后翻了白眼,直捂着胸膛喘气。 “娘娘息怒,嬷嬷。” 云妃见皇后如此,连忙让张嬷嬷替她顺气,她也是没想到这颜嫔居然会这么……和赵淑容换了个眼神,对现在这个场面有些哭笑不得。 今日的请安就这样不欢而散。回到了锦和宫,楚晏姿回想起来,还是有些想笑。 白画刚刚听了妙琴回来描述今天请安的场面,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乱,“小主,这颜嫔怎么……”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扑哧”楚晏姿笑了出来,没回答她的话,想到什么,对她吩咐道,“让宫中的人以后离钟粹宫远一些。” “小主,虽然颜嫔颇负盛宠,但是我们也不用怕她们吧。” “诶,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情,而是这种行为太过恶心人了。难不成,你还要和她比无赖不成?”楚晏姿摇摇头,稍微解释了一下。 想到颜嫔今日的行为,白画抖了抖身子,下去吩咐了宫中的人,这种人,怎么会出现在宫中呢。 楚晏姿用完午膳,躺在贵妃椅上看着书,突然想起,如果雍帝知道今日颜嫔的表现,恐怕脸都黑了吧。毕竟颜嫔受他宠爱,这样的行为可是在丢他的脸,摆明告诉了别人,他没有眼光。 越想就越想笑,今日一天楚晏姿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搞得宫中的人都不知道自家小主究竟在开心什么,哪能想到她是在心里看皇上的笑话,知道的话,还不得吓死。 正如楚晏姿所想,得知这事的雍帝,脸都气黑了,偏偏是自己选的人,这样一想,脸色越发阴沉。张进等伺候的人把头低下,不敢去触雍帝的霉头。 养心殿中寂静了好久,才听见雍帝的声音,“摆驾钟粹宫。”这么多日的戏都做下来了,也找不到其他的好的人选,心中再不愿意,雍帝还是开口。 “是。”张进怕是这宫中最了解雍帝的人了,他心中多少知道雍帝如此宠爱颜嫔为的是什么,所以哪怕心中对颜嫔的做法也有些看不上眼,却不会多说什么。 第55章 第55章 “皇上去钟粹宫了?” “是的,小主。这消息后宫都传遍了。” 楚晏姿凝眉,原本她只是怀疑,现在倒是确定了雍帝这般高调宠爱颜嫔,连皇后的脸面都不顾了,一定别有图谋。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到不是什么好消息。 “白画,把父亲给的人手动起来,我要知道宝婕妤的所有事情。”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现在宫中谁值得雍帝这般大费篇章,如果非要有个人的话,只有多年前极负盛宠的宝婕妤可以沾边了。 “小主,为何要查宝婕妤?她早已失宠了啊。”白画着实不解,明明现在得宠的人是颜嫔,为何小主一点也不在意她,反而让自己去调查早已失宠的宝婕妤。 楚晏姿知道她心中有疑惑,想了想,还是觉得与她说清楚比较好,不然哪天坏了事可就遭了。 “白画,你觉得颜嫔的宠爱正常吗?” 白画摇头,“皇上不像是这样的人。”这样究竟是哪样,不用明说,主仆二人心里都明白。 今日内务府新送来了一种蔻丹,颜色甚美,楚晏姿很喜欢,白画向来心灵手巧,此时正在帮她替双手上色。 “那你说,皇上为何要给她这般恩宠呢?” 一边欣赏着,一边提点她。 白画细细思索了会,有点迟疑的说,“皇上另有打算?” 楚晏姿露出了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没错,我是这样想的。” “可是这和宝婕妤又有什么关系呢?”白画还是不解,这二者有什么联系。 “你要记住一点,宝婕妤的失宠,是她自己不要的,而不是皇上不给。” 白画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主子,你是说……可,皇上会这般……”痴情? 楚晏姿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是一个皇帝痴情?别说白画这个在封建思想中长大的人了,就连她都不信。 与其说雍帝是痴情,不如说是不甘心。 一个坐拥三千佳丽的皇帝,还玩什么痴情,真是……楚晏姿敛下的双眸暗含嘲讽。 经过了楚晏姿的提点,白画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不再耽搁,替着楚晏姿将蔻丹染完,就出去办事了。 钟粹宫。 “皇上到!” “奴才们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都起来吧,你们小主呢?”雍帝甩了甩袖子,让这些宫人起来,没看见颜嫔出来迎接,就开口问道。 这里的掌事太监走出来,“回皇上,小主她还没有醒过来,太医正在里面呢。” 雍帝皱眉,这颜嫔着实有些不懂事,此时居然还在装昏迷,不会真把宫中的人当傻子吧。 走进去,正巧太医从内殿出来。 “微臣参见皇上。” 这太医也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给楚晏姿请脉的傅太医。 “平身吧,颜嫔如何了?” 抬手让他起来,雍帝转身坐到塌上,接过宫人送上来的茶水。 “回皇上的话,颜嫔这次昏迷应是身体虚弱所致。而且微臣替颜嫔小主把脉的时候,发现颜嫔好像有孕了。”傅太医起身后,将自己的把脉结果一一说出。 听他前面的话,雍帝面无表情,直到他说颜嫔有孕,雍帝这才有了反应。 “有孕?你可能确定?”经过上次楚晏姿小产的事情,雍帝对太医们都有些不信任了。 “虽然月份尚浅,但是滑脉却是千真万确的。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再查看一下。” 听他这样说,雍帝也的确让张进去请平时专门给他请平安脉的冯太医过来。 坐在钟粹宫中,雍帝神色不明,他只是想要利用这颜嫔而已,却没想到她会怀有身孕。也不知怎么了,宫中仅有的两个怀孕妃子,都是他所不喜的。 原本这颜嫔,他还稍有好感,可经过今日的事情后,若不是她还有用,雍帝都不想再看见她。 冯太医很快就到了,雍帝随着他一起进去内室。 “怎么样?颜嫔是否真的有孕了?”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着,雍帝不知是什么想法,向着冯太医问。 “回皇上,颜嫔的确是有孕了。” 得了准确消息,雍帝隐晦地皱了下眉头,这完全在他计划之外。孩子…… “皇上……”这时,颜嫔转醒,睁眼就看见雍帝在一旁。妖艳的脸庞上带了些楚楚可怜,双眼含泪,欲坠不坠,别有一番美感。 见她醒来,雍帝敛了情绪,带着关怀,“你怀有身孕,怎么还如此不小心?” 这下子轮到颜怜玉愣住了,她怀孕了?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吧,她还没有固宠呢。十月怀胎,不能侍寝,皇上还能记得她吗? 又想起前世身边人怀孕后,身材走样,老公出轨的事情,颜怜玉实在没有信心,十个月后,雍帝还能这般宠爱她。 更何况还有女主虎视眈眈,这样一想,颜怜玉还没来得开心这个孩子的到来,就有些不喜了。与她自己的美好生活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 虽然这样想着,脸上却带着羞涩欣喜的表情,可她的演技和楚晏姿根本没法比。雍帝一眼就看出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雍帝心里都有些气笑了,他之前还因为这个孩子对自己的计划有些迟疑,毕竟他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期望的,可没想到颜嫔居然对他的孩子不喜,眼神一冷,也不再心慈手软,这种女人根本不配生下他的子嗣。 “皇上,嫔妾真的怀孕了吗?”顾着演戏的颜怜玉没有看到雍帝神色,这时还带着些不敢相信的语气,问着。 “当然是真的。朕还能骗你不成?”望着她的神色,雍帝突然想起了楚晏姿,那时她得知自己有孕时的欣喜和幸福,还有流产时的绝望和痛苦,越发觉得颜嫔的神情太假了。 如果楚晏姿知道此时雍帝的想法,一定会说……论演技的重要性…… 一想到楚晏姿,雍帝就有些想见她了。 “你好好休息,朕下次再来看你。” “皇上?”颜嫔没想到雍帝这么快就想走了,这时候不是应该留下来吗?这样想着,颜怜玉就想开口留下他。 雍帝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了。 雍帝走后,颜怜玉心情不太美妙,不顾傅太医他们还在钟粹宫,就发了脾气。 “都给本小主出去!” 傅太医敛目告辞,之前颜嫔昏迷时,让人觉得很是美好,怎么醒来后就变成这样子了,和……她……根本没法比。傅太医脑海中闪过一道妙影,脸色微红。 张进跟着雍帝出了钟粹宫,见他走的方向不是是养心殿。 “皇上,这是往哪去?奴才好让人去宣旨。” “不用!去锦和宫。” 雍帝顿了顿脚步,没有让人去宣旨,他想见她只是突如其来的想法罢了,正好去看看她现在在干什么。 张进低头看着雍帝的影子,心里重新估算了珍淑仪在雍帝心中的位置,又想起……椒房殿的宝婕妤,他都有些搞不清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若说皇上喜爱宝婕妤,这么多年让人一直看着她,可是却从未见上过一眼;若是不爱,那皇上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雍帝往锦和宫走的时候,楚晏姿正在和系统聊天,他一到锦和宫,楚晏姿就从系统那里得到了消息。 虽然不知道雍帝又是闹哪一出,楚晏姿还是换了个较为优雅的姿势躺着。白画这时正在替她拆着护套,之前染的蔻丹这时候也成型了,用清水净了双手,好看极了。 “奴才们参见皇上!” 雍帝刚打帘进来,白画等人就看见了他。 楚晏姿美目一斜,勾出一抹惊喜的笑容,缓慢地起身,“嫔妾给皇上请安。” “快起来。” “皇上怎么来了?”扶着他的手,楚晏姿站起来,娇声问他。 “突然想你了,就过来看看。”雍帝温和一笑,拉过她坐在塌上。 听着雍帝的话,楚晏姿的脸颊染上嫣红,有些羞答答的。 “刚刚在干什么呢?”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白画坐在低凳上弄着什么。 楚晏姿扬起绝美的脸蛋,双眸水亮水亮的,抬起双手。 “皇上您看,这是内务府刚送来的蔻丹,好看吗?”带着些期待,等着雍帝的夸奖。 来了锦和宫,雍帝心中的郁气消了不少,此时也有心情调笑她。 “这颜色是很好看,只是,染在爱妃的手上……”说到这里,坏心眼的停了下来,锁了锁眉,让人觉得下面的话不是什么夸奖的话。 楚晏姿一听到只是,脸色就垮了下来,双手躲闪地想要藏在身后,瞅着雍帝的眼神有些失落。 “扑哧,”见她这哀怨的样子,雍帝笑出声来,因为颜嫔而生的气终于全部散了去。 “朕逗你的,爱妃涂什么颜色都是好看的。” 楚晏姿一听他是在逗弄自己,娇哼一声,嘴巴嘟起来,傲娇地别开眼不看他。 “朕记得东雨国之前上供了不少这样的玩意,既然爱妃喜欢,朕待会让张进给你送来。”雍帝喜欢她这自在的模样,忍不住去哄她。 “这还差不多。” 靠在他怀里,楚晏姿小心的瞧了瞧雍帝的脸色,脸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像只猫一样,惹人怜爱,软绵绵地开口,“皇上,心情好些了吗?” 第56章 第56章 雍帝表情一怔,心思一转,知道她是看出自己进来时心情不悦,在逗自己开心,心中怜爱之意顿起。 让张进等人退下,吻了吻她的额头,“阿晏。”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时候,他声音透出来的温柔。 哪怕知道雍帝此时只是一时情迷,可在这种暧昧气氛下,楚晏姿还是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被人温柔呵护的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 “阿晏,朕和你说……件事。” 注意到他有些迟疑,楚晏姿抬头看他,等待他的下文。 手指顺着她眼睛的幅度划过,看着她眼底的依赖和爱意,雍帝不知怎么开口,却不想让她从别人口中得到消息。 “颜嫔她……有孕了。” 从雍帝的怀中退出来,楚晏姿的手指抖了抖,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还是失落,努力扯动嘴角。 “嫔妾恭喜皇上。” 见她这副模样,雍帝心一疼,“不想笑,就不要勉强自己。”想起她之前的那个孩子,雍帝眼底划过黯然,“是朕对不起你。” 听到他说对不起,楚晏姿知道所为何事,眼底微微湿润,“皇上不用道歉,是嫔妾没有福分。没有保护好他,是嫔妾对不起皇上。” “明明知道皇上是多么期待他……是嫔妾没用!” 从小产那日后就没有流过泪,说到这里时,楚晏姿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雨珠,浸湿了雍帝的衣服。 雍帝怔然,他想过她会痛苦,会绝望,却从来没想过她居然会自责。 后宫的女子小产后只会想着让他做主,认为他像铜墙铁壁一样,就连……涟漪也是一样,甚至因为小产与他彻底闹翻,他难道就不伤心吗?逝去的也是他的孩子啊。 “阿晏,别哭,你一定还会有我们的孩子的。”雍帝抚着她的后背,此时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有被理解的豁然,也有被楚晏姿勾起的伤感,最后还是坚定地和她说……一定会的。雍帝阖上双目,因为宫中多了一个孩子的喜悦不知不觉中就没有了。 楚晏姿在他怀中,声音压低,却哭得撕心裂肺,好像想把这些天的不能明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外面张进等人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几人交换了眼神,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皇上在场,所以颜嫔怀孕的事情根本没法隐瞒,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后宫。不知道宫中碎了多少茶具,内务府又有的忙了。 慈惠宫的小佛堂。 太后点了一炷香,虔诚地拜了拜,念了一段佛经后,扶着张嬷嬷的手起来。 “你是说,今日颜嫔在坤宁宫中假装昏了过去?”太后问着身旁的张嬷嬷,比起宫中后妃的年轻美貌,太后更多的是一种韵味,融入骨髓。 “是的。” “还查出了有孕,真是好运啊。”太后叹了口气,知子莫若母,皇上在想什么,她也能猜到,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打破僵局。 这时,太后也猜不到居然会有人对自己怀孕不喜,她所接受的思想让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自然也想象不到。 “可是颜嫔的行为,也太过……上不了台面了。”张嬷嬷顿了顿,还是将后面的话说出。 “皇上有自己的考量,更何况,哀家已经不管事很久了,为了个女人和皇上闹翻,不值得。”这句话中的女人不知道指的是颜嫔,还是别人。 “这是自然。”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我儿还重要。他想要的,哀家都会给他!”太后眼神一厉,她在后宫争斗这么多年,为的不过是她的孩子罢了,她绝对不容许有人伤害他。 想到宝婕妤当年的做法,太后就有些不喜,皇帝三宫六院本就正常,只她一人,因为这事居然和皇上闹了这么多年。 这日后,颜嫔就在宫中闭门思过,皇后开口罚她,皇上也没有说什么,这处罚自然是要执行的。不过,这个处罚在这个时候就有像是变相的保护了,也不知道皇后现在是什么脸色。 这日请完安,楚晏姿到御花园的时候,突然让人停了下来。 看着脚下的小径,楚晏姿想起了淑妃刚爆出有孕的那日,就是在这条路上,她被馨昭仪罚跪了半个时辰。当时她就想,这个侮辱,她一定会还回去的。 好巧不巧,淑妃的仪仗也到了这御花园,淑妃身体好后,绿头牌就挂上了,自然恢复了请安。 楚晏姿被白画搀扶着下了仪仗,走到淑妃旁边,“嫔妾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娴雅的笑了笑,“珍淑仪起来吧,”顿了顿,“今日珍淑仪怎么有雅兴,在这御花园停了下来?” 楚晏姿起身,盈盈一笑,“嫔妾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事。” 淑妃见她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也不多问,她本来就只是路过,“这天越发冷了,本宫就先行回宫了,珍淑仪慢逛。” “恭送淑妃娘娘。” 淑妃的仪仗很快走远,白画替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主子,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回宫?” 楚晏姿摇了摇头,“好久没有出来透透气,陪本小主随便走走吧。” 白画心想,小主从中秋宴之后就没有逛过御花园,多走走也是好的,就没有再多说,扶着她慢慢走着。 楚晏姿原本只是想随意走走,谁知在小径的另一边遇到了李嫔和余答应,眸色一转,笑了笑,抬步上前。 “嫔妾见过珍淑仪。” “起来吧,这是在做什么?”楚晏姿挥挥手,示意她们起来,余光看了看余答应,刚刚还想到她,这么巧就碰上了。 李嫔起来后,看了一眼余答应,讽笑一声后,先回答她,“嫔妾路上偶遇余答应,谁知她居然对嫔妾不敬。” 余答应脸色并不好看,原先不过她瞧不上眼的李嫔都能这么欺辱她,可想而知她的日子过得如何了。 楚晏姿见她脸色,就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她不高兴,楚晏姿就高兴了,心里愉悦,嘴角就带了笑容。 李嫔看见她笑了,想起她们二人之间的龌龊,眼中精光一闪,她和楚晏姿之间没什么嫌隙,但是和余答应却是第一日请安就有了矛盾。 “珍淑仪,这余答应不仅对嫔妾无礼,之前还害了你的孩子,如此……”包藏祸心的人…… 话还没有说完,楚晏姿听到孩子,眸光一冷,一个巴掌就打了上去。 “啊!”李嫔捂着脸颊,眼睛愤恨地看着她,完全搞不懂这珍淑仪发什么疯,要打也应该打余答应才对啊! “珍淑仪你!”当众出丑,让她有些下不了台,尤其是当着余答应的面,不由得想要质问楚晏姿。 “闭嘴!”楚晏姿冷了脸色,只觉得李嫔真是运气不好,她才刚刚因为孩子的事情在雍帝那儿哭诉过,加上颜嫔有孕心情不佳,她居然还在在自己面前提起孩子,又想起那日皇后举办赏花宴,她为难自己的一幕,冷笑。 “再拿本小主的孩子说事,本小主不会轻饶了你!” “你!”李嫔心中愤恨,却不敢拿她如何,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痛处。 余答应见到这种情况,嘲笑出声,“你当什么人都和你一样,如此轻易挑拨,被人当枪使?人家可不领你的好意。”说前半句的时候,余答应的目光朝着李嫔身后的谨容华瞟了瞟,后半句又瞧了眼楚晏姿。 楚晏姿见余答应还和以前一样,没有收敛脾性,浅笑出声,相较于李嫔,她对余答应更气恨,风轻云淡的开口,“白画,掌嘴!” “楚晏姿,你敢!”余答应睁大了双眼,即使她被贬,可到现在为止,别人都只是言语嘲讽,还没有对她动手。 白画上前一步,对这余答应心中也是痛恨,当日如果不是小主有那药物,怕是就栽了,“余答应,今日不同往日,您可管管您那张嘴吧!” 十分用力地打了她三下,结束后,白画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麻木。 旁边的李嫔,见余答应的脸通红,嘴角都要出血,吓得一愣,连忙收敛了眼中的神色,怕这珍淑仪也这样罚她。 “余答应,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这条小路?”看到她神色一变,浅浅一笑,“看来,余答应是想起来了。既然如此,那余答应就在这儿跪上半个时辰吧。” 说完,也不再看她,瞥了一眼李嫔,对着白画说,“我们走。” 张进进来禀报时,雍帝正在养心殿里批奏章,听到这个消息,手中动作一顿,想起那日楚晏姿哭的模样,张口。 “珍淑仪心中不舒服,倒是难怪,”又想到李嫔,和她身边谨容华,皱了皱眉,“珍淑仪小产后,还有意在她面前提起孩子,这李嫔越发没有眼色了。” 张进低着头没有说话,知道他还有下文,果然,就听见雍帝说。 “让李嫔和余答应在自己宫中待几日,抄几遍《金刚经》给太后祈福。”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宣旨。” “等一下!”雍帝叫住了他。 “之前东雨国上供的木槿黛给珍淑仪送几盒过去,”想起楚晏姿身上的桃花体香,“还有那盏桃花架也给她送去。” 又觉得太过显眼,雍帝抬眼想了想,“给颜嫔也送些东西过去。” 张进低头应是,只觉得这同人不同命,和珍淑仪比起来,颜嫔就有些倒霉了。 不过这后宫见不到圣颜的大有人在,这颜嫔最起码还得宠过,一时之间张进也说不清她是幸、还是不幸了。 第57章 第57章 冷艳宫,来传旨的小太监刚刚离开。余答应依旧保持着领旨时的姿势,跪在地上久久不语。 紫霞担忧的上前,想去扶她,“小主?” “本宫无碍!”被贬了那么久,可她的自称有时依旧变不过来。余答应起身,走到内室,那里摆着一架古筝,是她初封昭仪的时候,雍帝赏的,这么多年她都视为珍宝,即使搬到了这冷艳宫,她也带了过来。 坐到古筝前面,弹了一首她初见雍帝时弹的《霓裳》,雍帝常说,她弹这首曲子好极了,她信以为真,便常常练这首曲子。 紫霞站在她身后,听着这首曲子,捂着嘴,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没有出声。 一曲终,“咔嚓”琴弦随之断裂。 “皇上,你真是狠心啊……”余答应闭上了眼睛,有些心死如灰。 “小主!你的手……”紫霞上前捧住了她的双手,她的指尖因太过用力而溢了血,“小主,你这是何必呢?” 紫霞急匆匆的去内室拿了药膏,回来给她上药。自从小主被贬,冷艳宫中的宫人早就重新寻了新主子去,这宫中里里外外的事情全靠她一人忙着。 “红颜未老恩先断,”余答应突然嗤笑了声,“这宫中从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看着已经报废的古筝,余答应神色归于平静,目光幽深,“楚晏姿,你觉得你赢了吗……我们走着瞧!” “紫霞,帮本宫做件事。” 紫霞从小就陪着她一起长大,自己也没有什么亲人,对余答应绝对忠心耿耿。 “小主,您说。” “你过来……”紫霞将耳朵侧过来,余答应轻语了几句。 紫霞听完后,有些疑惑,“小主,你怎么知道她会帮我们?” “不是帮我们,而是帮她自己!” “可她……” “你觉得她会不想知道真相?不想报仇?”余答应冷笑,她可不相信会有人无欲无求。 “小主,皇上让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楚晏姿有些惊讶,没想到雍帝居然会派人给她送东西过来。倒不是雍帝很少给她赏赐,而是因为今日她刚罚过李嫔她们。 见了送赏赐过来的人,“张公公,今日怎么是你亲自来了?”楚晏姿温和地笑了笑,见是他,颇有些意外。 “奴才给珍淑仪请安。”被叫起后,张进也是笑了笑,“能到锦和宫来,是奴才的福分。” 楚晏姿没有再说话,这些话随意听听就好,不用当真。 “珍淑仪,皇上让奴才给你送来一些木槿黛,还有一个桃花架,这些都是今年的贡品。” “嫔妾谢过皇上。”楚晏姿带着些惊喜,没想到雍帝居然还记得上次说的话,一直不见动静,楚晏姿都以为雍帝忘了。 “劳烦公公走这一趟了。”让白画赏了他一个荷包,里面的东西可不像随便打发别的宫人那样,只装了些银钱。这里面放了一块较好的美玉,知道张进就有这个喜好,特意准备的。 张进拿到荷包后,自然察觉到里面的东西不是普通的银两,抬眼见楚晏姿没有别的意思,笑眯眯地收了下来,“奴才谢过珍淑仪了。” 送走了张公公,楚晏姿看了看那桃花架,想着皇上的意思,笑了下,吩咐白画,“把这个桃花架搬到内室去吧。” 白画知道自家小主一向喜爱桃花,也没有疑问,就让人抬了进去。 用了午膳后,楚晏姿才从白露口中知道雍帝不仅赏了自己,还罚了李嫔和余答应。不只如此,连颜嫔都有赏赐,这恩宠,着实太过打眼,完全把她当成靶子了。楚晏姿叹了口气,也不知她这老乡何时才能反应过来。 “小主,傅太医来了。”妙琴进来禀告。今日是请平安脉的日子,自从刘美人小产后,宫中请平安脉的时间就从一月一次变成七天一次,就怕再出现刘美人这样的事情。 “微臣给娘娘请安。”傅严进来后先给楚晏姿请安,却不知怎么的,说错了话。 听到傅严的称呼,楚晏姿一愣,然后一笑,“呵,傅太医,本小主可担不起娘娘这个称呼,下次莫要叫错了。”让人听见,还不知怎么诽谤她呢。 傅严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色绯红,“微、微臣知道了。” 瞧他这模样,楚晏姿美目流转,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人,穿着太医的宫装,光洁白皙的肌肤,宛如一块无瑕美玉,此时脸上带上绯红,让人想要欺负一下,用现代话形容,就是小奶狗。 “系统,我能查别人的好感度嘛?” “……宿主只需要关注目标就好……” 虽然是机械声,但楚晏姿就是从中听出了无奈还略带点鄙视的语气来。楚晏姿当作没有听到。 “那就是可以咯?快把傅严的好感度调出来。” 系统并不想理她,久久没有动静。 “也许对任务有帮助。” 一听到任务,系统终于有反应了,调出傅严的好感度。 “……NPC人物傅严对宿主好感度为:70” 70的好感度?这么高。看着替自己把脉的傅严,眯了眯眼,也不知这点对自己有没有用处……不过。 “NPC?这是什么意思?” “……除了目标人物外,其他人物皆称为NPC……” 听了这话后,楚晏姿明白了,这就是专门为了任务而存在的系统,心里翻了翻白眼,没有继续和它聊下去。 楚晏姿妩媚一笑,梨涡轻陷,笑得娇软可人,嘴角的幅度似勾子似的,透着丝惑,柔声问道。 “傅太医今年多大了?” 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傅严愣了一下,才连忙回答,“微臣今年二十余一。” “傅太医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高明,前途可期啊。”顺着他的话,夸赞了一番。 傅严望了她一眼,期期艾艾地说,“珍淑仪谬赞了,微臣不敢当。”脸色微红的等着她下言。 谁知楚晏姿说了那一句后,就不再开口了,害得傅严又抬头看了她两眼,不明白她怎么不说了,掩下心中的微微失落,对她说。 “珍淑仪的身子并没有大碍,”余光看到她旁边的桌子,有着山楂之类吃食,又开口,“小主不久前刚刚小产,这些寒性东西还是少吃为好。” 楚晏姿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那盘山楂糕,“本小主知道了,谢过傅太医。” “珍淑仪、客气了。”傅严心里有些气自己不争气,一和她说话就有些不利索,看了眼楚晏姿,也不知她会怎么想自己。 楚晏姿可不知道他的这番心理活动,笑盈盈地让白露送他出去。 “微臣告退。” “傅太医慢走。” 钟粹宫。 颜怜玉喝着手中御膳房刚送来的玉珍汤,面布愁思。对于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她也不是不想怀孕,而是他来得太早了,等她站稳了脚再怀孕才是最好的时机。 突然颜怜玉想到想到了什么,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雪玲!” “小主,怎么了?” “本小主之前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好了嘛?” 雪玲皱了皱眉,“小主,奴婢打听过了。” “那宝婕妤住在椒房殿,早已经失宠了。现在都没有人关注她,所以奴婢没有打听出太多东西。” 雪玲是跟着颜怜玉入宫的宫女,对这宫中并不熟悉,更何况一个身居浅陋的宝婕妤呢。 颜怜玉抿了抿嘴,没人关注?这怎么可能。怕是没人敢说吧。颜怜玉的身世只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家里根本给不了她多少帮助,更不用说在宫中会有人手了。 颜怜玉此时只觉得宫中的人都是傻子,这么大的一个威胁居然不把她除掉,就这么放任她在宫中逍遥自在的活着,最后成了唯一的赢家。 不行!她一定不能放过穆涟漪,她看了那么多小说,女主不死的话,最后一定会和男主在一起的,那还有她什么事! 手掌放在小腹上,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妖娆的笑了,谋害皇嗣这个罪名不轻吧…… 孩子,等我在这后宫站稳了脚步,你再来,我一定给你最好的。 “你说什么?”楚晏姿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来,白画看到她的表情,有些惊讶,“小主,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可是,敬事房的人还没有让人传旨……” “有消息了,再进来叫我。”楚晏姿此时只想让系统把刚刚的任务重说一遍,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白画不解,却以为她是累了,带着人退了出去。 ……叮,目标人物下个月生辰,宿主需要为其准备一份礼物。 支线任务:为雍帝跳一支《霓裳羽衣舞》。 任务完成,奖励百毒丹一粒,积分三千。 任务失败,扣除所有积分! 楚晏姿瞪大了眼睛,“系统你是疯了吗?扣除所有积分!” “……宿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请尽快准备……” “我哪里会这个舞蹈啊?而且我在这个朝代都没有听过。” “……就是因为这个朝代没有,才选了这个舞蹈。……” “……至于宿主不会的问题,系统会提供教程,请宿主自行学习……” “系统你越来越会玩了。”听到系统会教她这个舞蹈,楚晏姿才松了口气,不然她自己都没见过,怎么跳给雍帝看。 “……多谢宿主夸奖……” “呵呵”楚晏姿皮冷笑了两声,她保证,刚刚的那句话中绝对没有半分夸奖的意思。 第58章 第58章 “琉玉姑娘,不是我不想把药给你,而是……上面有人吩咐过,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太医院的人有些为难,对着脸色不好的琉玉解释着。 椒房殿的宝婕妤这个月的药又吃完了,可是病情却不见好,琉玉来太医院拿药,这奴才却推托着不给她拿药。 “上面有人吩咐?谁啊?”琉玉气得脸色通红,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当即怒问道。 那取药的小太监和琉玉也熟悉,毕竟琉玉这么多年经常来拿药,他也是经历过当年宝婕妤荣宠的人,隐蔽地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 “琉玉姑娘,我们也是熟人,我就给你透个底,是……李嫔吩咐下来的。” “李嫔?”琉玉也知道他只是听令行事,可是她家小主的病……听见他说是李嫔,又想起上次被罚跪。 “她不过是个嫔位,居然让人停了我们的小主的药!” 那太监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虽然李嫔位份低,可耐不住她现在受宠啊。 琉玉也明白这个道理,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琉玉又是生气,又是害怕,还有些担忧。 生气自然不用说,害怕的是现在连一个嫔位都敢难为自家小主了,以后可怎么办;又担忧自己小主得知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气伤了身子,毕竟小主她向来心高气傲。 一时不留神,没看路就被撞了下,“哎呀!”琉玉被撞得踉跄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抬头看看是谁,就感觉到手中被塞了一样东西,脸色陡然一变,回过头去,只看见一个丫鬟的背影。 椒房殿。 “小主。” “咳咳,回来了?”穆涟漪的气色不太好,脸色有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因为咳嗽,脸上才有了一丝红意。 “嗯”琉玉看着穆涟漪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 “咳咳咳……” 穆涟漪因为咳嗽没有看见,可是旁边的琉珠却注意到了她两手空空,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皱眉问道。 “琉玉,小主的药呢?” “……奴才,没有拿到……”琉玉支支吾吾地把这件事说出来。 见自己猜中了,琉珠微不可查咽了下口水,干巴巴地说,“怎么会呢?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拿不到了?” 就连穆涟漪的咳嗽声都停了下来,平静的看着她。 琉玉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担忧地看向穆涟漪,“是奴婢没用。” “到底怎么回事?太医院不可能突然停了本宫的药,为……咳咳、什么?”话还没说完,就又是一阵咳嗽,穆涟漪扶着床边,身子微微颤抖。 “小主!你没事吧?”琉玉吓得一跳,赶紧上前替她顺气,“是李嫔,太医院的人说,李嫔吩咐过,不准给我们椒房殿。” 想起来路上的发生的事,琉玉擦了擦眼泪,“小主,还有件事。” 穆涟漪终于缓了过来,闭着眼睛平缓呼吸,“什么事?” “奴婢回宫的路上,撞到一个宫女,她塞了一个纸条给奴婢。”说着把手中的纸条递上去。 穆涟漪伸手接过,看完之后,脸色微变,手指抖了抖,纸条就落了下来。 纸条慢慢落在地上,琉珠隐约看见了“孩子”、“真相”等字眼,担忧的看向穆涟漪。 “小主,这是谁送来的字条?” “她既然想隐瞒身份,自然不会让我们知道。” “那这张字条的意思是……”琉珠怕自己看错了,小心翼翼的问着。 穆涟漪清丽的面容上勾起冷笑,“不过是想让本宫再踏进这片浑水罢了。” 琉玉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那小主,我们怎么办?” 想着当年流产时自己的痛不欲生,幕后之人现如今还逍遥法外,宫中之人饱受欺凌,穆涟漪深深吸了口气,又看了看地上的字条。 “本宫一定要查出当年害了本宫的幕后凶手!” 伸出玉手抚了抚琉玉的脸庞,目光幽深,“本宫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楚晏姿一直让人盯着椒房殿,所以琉玉去太医院没有拿到药的事情,她很快就知道了。 楚晏姿靠在贵妃椅上,此时屋中只有白画和白露二人。 “你们说,如果你们是宝婕妤,在可以得宠的情况下,遇到这种事情你们会怎么做?” 白画想了想,“如果奴婢是宝婕妤,奴婢不会让人三番四次的欺辱自己的宫人。更何况,据我们所知,宝婕妤性子柔中带刚,连皇上当年……她都不愿受委屈,更别说一个位份比她低的李嫔了。” “那你说,宝婕妤想复宠的话,她该用什么方法呢?她当年可是自己放弃这份恩宠的,如果自己去争宠,也太打自己的脸了吧?” 楚晏姿想不出宝婕妤有什么好的方法复宠,毕竟她当年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白露心直口快,“肯定要让皇上主动去见她啊!” 楚晏姿与白画对视一眼,笑了一眼,她们知道宝婕妤会怎么办了。 她既然不能表现出自己要争宠,那当然要让皇上自己去见她啊!至于如何让皇上前去,别忘了,宝婕妤可是个病人,谁知哪天就病入膏肓了呢? 白露见她们二人笑,却又不说话,脑子里一片茫然,“主子,你们想到什么了啊?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楚晏姿轻笑出声,“你没又说错什么,反而对极了。” 白画皱了皱眉,“小主,如果你的猜想都是对的,那宝婕妤复宠后,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您!” “本小主知道,但是她如果一直不出来才是麻烦呢,要知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可如果再次得到后,却发现原来她并不如想象中的好,你说,皇上会怎么做呢。” 楚晏姿眼中闪过玩味,记忆是会把人美化的,只有打破这种美好,才能将宝婕妤从雍帝心中抹掉。可别怪她心狠,拿不到100的好感度,可是要抹杀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好了,不说这事了。将紫玉她们都叫进来吧。” 白露还是有些懵,却也不多问,出去喊她们进来。 众人各做各事,过了一会儿,白露又说道,“小主,奴婢今天出去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在议论,皇上的寿宴要到了。小主,你打算送什么给皇上啊?” 一提到这个,楚晏姿就有些头疼,那只舞蹈她还没看呢。 妙琴笑着回答她,“小主送什么,皇上都会喜欢的。” “就你会说话。”楚晏姿脸上染上羞涩,“皇上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本小主真的不知道送些什么好。” 众人凑在一起想法子,一时之间,锦和宫内热闹非凡。 “本小主想给皇上跳支舞,但是只给皇上一人看。你们帮我做件舞衣、”说到这里,楚晏姿顿了顿,“算了,叫尚工局的人做吧。” “可是在皇上的寿宴上,还是需要献礼。”楚晏姿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到送些什么,不知怎么办才好。 雍帝进来时,正好听见楚晏姿叹气的声音,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都围在一起,讨论什么呢?”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奴婢们见过皇上!” 见到雍帝,楚晏姿吓了一跳,她刚刚想得太入神,没有注意到系统地图。 “都起来吧。” 楚晏姿被他扶起,娇嗔道,“皇上,你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下?吓了嫔妾一跳。” 雍帝笑了笑,“是朕的错,朕没有想到爱妃居然如此胆小。” “皇上!”嗲瞪了他一眼,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嫔妾刚刚在讨论,皇上生辰时,送皇上什么才好,皇上就进来了。不过皇上来得倒是正巧,您直接告诉嫔妾您想要什么,那样,嫔妾就省事多了。” 对于楚晏姿想要偷懒的变现,雍帝觉得不能惯着她,所以坚决地说,“这种事怎么能让朕直接说呢,自然是要爱妃亲自想,才有惊喜啊。” “皇上!”楚晏姿娇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真是坏!”大猪蹄子! “爱妃说什么?” 楚晏姿立马假笑,“嫔妾说,皇上最好了!” “嗯,朕也如此觉得!”说完,雍帝还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脸上笑容不减,他发现,时不时地逗一下珍淑仪,真是太好玩了。 楚晏姿垂头丧气地拉着雍帝坐下,让人上了茶水和糕点。 “皇上……!”这句皇上尾音拉的有些长,让雍帝挑了挑眉,示意她说。 “嫔妾求您件事呗!”话中带了些期盼和楚楚可怜,楚晏姿双手捧着脸,眨了眨眼睛。 雍帝觉得心中一动,却又不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如果雍帝到过现代,就会知道这是被萌到了,一句话可以形容一下现在的楚晏姿……吃着可爱丸长大的。 “除了刚刚那事,其他的你说,朕考虑考虑。” “哼”,楚晏姿瞥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皇上,嫔妾想有个小厨房。嫔妾宫中的白露有着一手好厨艺,嫔妾为入宫前可喜欢了。” 说这话时,楚晏姿露出了一丝怀念和失落。看得雍帝心中一疼,加上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当下就允了,“朕答应你了!” “皇上,您最好了。”说完,楚晏姿亲了亲雍帝的脸颊。 这一吻让雍帝一愣,被她的喜悦之情感染到,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只觉得自己答应她的要求,是一个明智之举。 第59章 第59章 距离那日讨论雍帝生辰已经过了五日。 今日请安的时候,皇后也提起了这事,一个月后会在太和殿举行国宴。 楚晏姿想了想,前世送男生礼物都是一些腰带、手表之类的,最后还是准备给雍帝绣一天腰带。 下了决定后,楚晏姿就忙了起来,和系统兑换了金丝线,和宫中的线不太一样,系统的东西总是要好上那么一些。 除了这件事,楚晏姿还要学习霓裳羽衣舞,这舞蹈并不是很好学,幸亏她属性点够多,直接加了20点的才艺,即使如此,学起来还是有些费力。 “小主,尚宫局的人来了。” 楚晏姿到正殿接见尚宫局的人。 “奴婢参见珍淑仪。” “起来吧。” 来人是尚宫局的掌事女官茜嬷嬷,她的年龄不轻,在宫中待了快有三十年了。 “珍淑仪,您上次派人去尚宫局,要我们绣一件舞衣。我们准备了几份样式和针线给珍淑仪瞧瞧。” 茜嬷嬷捧着一盘东西递上来。 楚晏姿坐在塌上,仪态甚美,眉眼温和,“尚宫局有心了。呈上来,本小主看看。” 看了看那副样图,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又就着细节和自己的要求提了提,末了。 “茜嬷嬷,本小主希望除了尚宫局外,不会有更多人知道这舞衣。”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如初,可是,听着的茜嬷嬷却不敢大意。 “珍淑仪多虑了,自然不会有让人知晓。” “那就好。”楚晏姿满意地笑了笑,“本小主要在皇上寿宴前,看到成品,没问题吧?” 即使有问题,茜嬷嬷也不会说出来,她脸上堆着笑,语气恭敬。 “这是自然,到时奴婢亲自给珍淑仪送来。” “那就麻烦茜嬷嬷了,白画,赏!”让白画赏赐了她之后,楚晏姿就让她退下了。 刚送茜嬷嬷,楚晏姿还没回内室,白画走进来。 “小主,傅太医到了。” 今日是请平安脉的日子,她都忙忘了。楚晏姿揉了揉太阳穴,让人把他请进来。 傅严随着白画走进来,就看见一副美人闭目养神的画面,浅了呼吸。 “微臣给珍淑仪请安。” 楚晏姿听见声音,睁开眼睛,丹绯绛低,双手缓划茶盏翡漏芙蓉纹重花盖,语笑若嫣然。 “傅太医不必多礼。” “谢过珍淑仪。” 傅严低垂着头不敢看她,伸出手帮她把脉。 楚晏姿抬起右手,她的手非常漂亮。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泛着盈光,柔和而带珠泽。 “……宿主不必勾引他!”系统突然冒声。 楚晏姿眼睛一眯,在心中说,“闭嘴!” 今日楚晏姿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殊璃清丽的脸蛋上显现出丝丝妩媚,朱唇轻启。 “听说,皇上派傅太医照看颜嫔的胎儿?” 傅严心中一动,虽然有些不解,却依旧回应她。 “颜嫔小主的胎的确是微臣在照看。” “本小主可否知道,颜嫔这胎可好?”楚晏姿看着他,语气轻柔,貌似随意地问。 傅严抬头看她,不懂她是什么意思,难道…… “颜嫔身子无碍,”因为心中不知名的情绪,他还是补充了一句,“颜嫔自怀孕后心情不是太好。” 心情不好?这句话的含义可大了。难道这颜嫔不喜欢这个孩子? 楚晏姿皱眉,她倒是没有想到颜嫔居然会有这种想法,真是……不可理喻。 “本小主谢过傅太医了。” 傅严怕她有不好的想法,隐晦提醒,“皇上很是看重颜嫔腹中的孩子。” 楚晏姿心思一转,就知道傅严是什么意思了,轻笑出声,只觉得他很是有趣。 “傅太医多想了,我对皇上的孩子从没有恶意。” 虽然听到傅严的话,楚晏姿表现了一些失落,这句话说的却是坦坦荡荡。 雍帝到锦和宫时,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心思一动,眼中柔情顿生。 妙琴此时正送茶水进来,一抬头就看见雍帝在门外站着,不知听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怕小主说些不好的事情,连忙喊到。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雍帝一顿,看着妙琴的眼神不明,后出声,“起来吧。” 屋内听到请安声音的两人一怔,此时傅严的手还搭在楚晏姿的手上面。 楚晏姿把手轻轻抽出,不知有意无意,划过傅严的指尖,傅严的脸色通红,之觉得刚刚的触感甚是细腻。 雍帝进来的时候,傅严低垂着脑袋,不敢让皇上看到自己的脸色。 倒是楚晏姿,仿若无事,盈盈起身行礼。 “嫔妾参见皇上,”起身后,“皇上怎么来了?” “刚刚去给母后请安,路过锦和宫,就进来看看你。” 雍帝一边回答她,一边看了傅严一眼,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傅严行了个礼,隐晦的看了眼楚晏姿,见她二人动作亲密,手指微微一动。 他来给珍淑仪请平安脉时,从未遇见过雍帝,这倒是第一次见二人相处情形,有些黯然,退了下去。 楚晏姿从傅严那里知道了颜嫔恐怕对这个孩子有些想法,却不知她会如何做。 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这一个月,她有很多事情要忙,更何况,比起颜嫔,她更在意的是宝婕妤的动静。 只要颜嫔不把矛头对准,她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时光匆匆,距离雍帝的寿宴只剩下三日了。 楚晏姿要的舞衣,今日早上,尚宫局就送过来了。仔细看了看,很满意,让人赏了来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叫来白画,“白画。” “怎么了,小主?” 楚晏姿领着她走到书房,执笔写下两首诗。 “你去养心殿,帮本小主给皇上送点东西。” 白画接过,刚要转身就走,楚晏姿就叫住了她。 “等一下,就这样去,倒是不好,将白露刚刚做的红豆糕送一些过去。” “记得亲自把锦囊交给皇上!”楚晏姿想着自己写的两首诗,笑了笑。 白画拿过食盒,将红豆糕装进去,不懂自家小主是玩哪一出,不过自家小主高兴就好。 白画拎着食盒刚到养心殿,经常给她们锦和宫送赏赐的李公公就看见了她。 “白画姑娘,你怎么来了,是珍淑仪有什么事吗?” 李公公迎上来,他经常在这养心殿看见其他宫里的人,这锦和宫派人过来倒是第一次。 “李公公好,”白画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我们小主让奴婢给皇上送份糕点,您看?” “奴才帮你拿进去?” 白画露出一抹歉意,“李公公,小主吩咐奴婢亲自交给皇上。” 听了这话,李公公也理解,当即说道,“那你在这等一下,我进去禀告皇上。” 说完推开养心殿的门走进去,雍帝正在看奏章,见他进来,就知道有事,问。 “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锦和宫的珍淑仪派人给皇上送来糕点,皇上您是否见她?” 雍帝也有些惊讶,不知道楚晏姿怎么突然给他送东西过来。 “宣她进来。” 白画领拎着食盒恭恭敬敬地走进来,对着皇上请安,“奴婢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雍帝放下手中的事,看向她手中的东西,“珍淑仪让你来,所为何事?” “回皇上,小主让奴婢给皇上送一份糕点,还有一样东西。” 说完,白画将锦囊拿出,连同食盒一起交给张进。 张进接过,递到皇上面前,“皇上。” 雍帝先打开了锦囊,见里面有两张纸,挑了挑眉,瞥了一眼下首的白画。 打开其中一封,上面写着。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 雍帝轻笑了一下,让张进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奇这珍淑仪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雍帝又打开另一封,这次上面只有一句话。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雍帝看完之后,对着白画说,“告诉你们小主,朕明白她的意思了。” “奴婢告退。” 白画走后,张进打开食盒,他知道皇上很少碰后妃送来的吃食,此时,不过例行一问。 “皇上,珍淑仪送来的红豆糕,您可要尝尝?” “是红豆糕?”,雍帝眼神一转,语气中含着些笑意。 “是的。”张进有些不解,红豆糕有什么不对吗? “端过来,朕尝尝。”雍帝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点了点头,觉得很甜,心中泛起暖意,“不错,放这吧。” 得了这句话,张进将红豆糕放在案上,心里对楚晏姿是彻底服气了,也不知道她的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一份红豆糕也能得到皇上的夸奖。 白画回了锦和宫,将雍帝的话带到,见楚晏姿脸上带笑,有些好奇的问她。 “小主,您让奴婢送去的纸条到底写了什么啊?” “没什么,不过是邀请皇上今晚来锦和宫罢了。”楚晏姿抚了抚早上送来的舞衣,慵懒的笑笑。 “皇上今晚应该会来,吩咐宫中的人把本小主要的东西准备好,切不可出了乱子。” 白画见她如此,也知道晚上皇上来了之后,小主要做什么,笑着应下。 “是,奴婢会紧盯着的。” 第60章 第60章 朝中大臣刚从养心殿退出,雍帝揉了揉鼻梁,“什么时候了?” “回禀皇上,此时已经戌时了。”张进看了看时辰回到。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雍帝顿了顿,想起今日楚晏姿派人过来。 “摆驾锦和宫。” 刚走出养心殿,就看见颜嫔宫中的宫女雪玲。 “奴婢参见皇上!” 雍帝停了下来,脸上神色不明,“你怎么过来了?” “小主准备了皇上爱吃的玲珑粥,特意让奴婢来请皇上到钟粹宫去。” 雍帝听了这话,眼神有些暗,“朕现在有事,明日再去看你家小主。” 那宫女也就是雪玲,有些惊讶,“皇上,可是小主……” “退下吧!” 雪玲被雍帝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应道,“是!” “起驾!” 见皇上不再说话,张进吩咐宫人继续前行。 到了锦和宫,张进见皇上没有其他的吩咐,就让人通报。 “皇上驾到!” “奴婢,奴才们参见皇上!” 雍帝下了仪仗,没看见楚晏姿,有些疑惑,“你们主子呢?” 白画起来回话,脸上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皇上,小主在桃林等你。” 锦和宫内有一片小的桃林,是楚晏姿刚刚入主锦和宫,皇上派人种植的,因为两人皆喜欢桃花,所以雍帝到锦和宫时,两人总会到桃林里走走。 雍帝有些意外,不知道楚晏姿在做什么,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颇有兴致前往桃林。 张进刚想跟过去,白画就拉住了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雍帝一人走向桃林,刚到桃林,他就听见了一些乐声,是他没听过的。知道楚晏姿是给了他一个惊喜,略带期待地提步往前走。 楚晏姿从林中走出,她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的桃花抹胸,腰系白色束腰带,手挽薄雾烟粉色微微拖地的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一个珠花簪。眼神有神,眼眉之间点着一抹桃红色,撩人心弦。 对着雍帝妩媚一笑,忽然间将水袖甩开来,衣袖舞动,好似有无数花瓣随风而落,随风而动,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琴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愈来愈快,纤纤素手轻转流连,一双透彻的水眸带勾子似的浅笑,旋转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转动着飘逸的丝纱,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雍帝看得呼吸一滞,他从没有见过这种舞蹈,不得不承认,他被惊艳到了。 琴声停下,楚晏姿转了个身,靠近雍帝停下,缓缓蹲下身子,“嫔妾参见皇上!” 她的声音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有些沙哑,却也勾人。 雍帝伸手揽过她软若无骨的细腰,声音有些低沉,“爱妃免礼。” “嫔妾给皇上准备的生辰礼物如何?皇上可还满意?”楚晏姿勾着雍帝的脖子,眼角混着妩媚和羞涩,却比肆无忌惮的引诱更勾人。 “满意、满意极了。”雍帝肆意一笑,显然心情大好,“这是朕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楚晏姿完成任务后,心情也是非常好,抬眼柔情的望着他,有些矫情的,“哼,谁知道三天后的寿宴上会不会有人更让皇上满意!” “你啊!”雍帝无奈,宠溺地摇摇头,和刚开始相比,楚晏姿越来越放的开,而雍帝也越来越享受和她相处的时间。 这个季节的天气有些冷,楚晏姿为了应景穿的并不多,毕竟跳舞的时候穿的太繁琐容易累,也舞不出轻盈的感觉。 跳舞的没有感觉,现在倒是觉得有些冷意了,哆嗦了一下。 雍帝看到后,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冷?”一边说,一边搂着她回殿。 “嫔妾现在不冷了。”一堆隐晦的情话不要钱似的往外丢,也幸亏这个朝代女性没有这么大胆,让她占尽了便宜。 和楚晏姿在一起,雍帝嘴角的笑容就从没有落下过,她每每说的一句话,总让他心里一酥。 “怎么突然想起给朕跳舞了?” “嫔妾想着,皇上还没有见过嫔妾跳过舞,总想着把自己好的一面给皇上看看,也许皇上就会多……”多喜欢嫔妾一些。 下面的话,楚晏姿没有说出口,可雍帝也猜的出来,拍了拍她的手,带着一些安抚的意思。 “朕自然最喜欢阿晏。” ……最喜欢吗? 楚晏姿露出幸福的笑容,羞涩从眼角蔓延到脖颈,泛起一片通红,诱人极了。 之后,两人默默无言却又温情脉脉的进入正殿。 …… 钟粹宫中,颜怜玉坐在桌子边等着雪玲回来。 “小主,奴婢回来了。”雪玲打帘进来,看着自家小主期待的眼神向她看来,有些不安地低垂下头。 “奴婢无能,没有请到皇上。” 颜怜玉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怎么回事?没见着皇上?” 她只认为雪玲是没遇到皇上,不然皇上知道自己派人去请他,怎么会不来,先不说自己如何受宠,她还怀着皇嗣呢。 “奴婢、奴婢见着皇上了。但是皇上说,他今日有事,不能来。” “有事?皇上在养心殿忙着?”颜怜玉这样想着,才缓了脸色,毕竟和国家大事相比,自己的分量的确有些轻。 雪玲偷偷看了眼她,低声回答,“不是,奴婢看着皇上到后宫了。” “你说什么?” 雪玲被她的语气吓得跪倒在地,“奴婢被拒绝后,就跟着圣驾,想看看皇上去哪里。结果发现皇上到锦和宫去了。”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位珍淑仪,之前自家小主的连宠就是因为她病好了,才被打断的。 目前在这后宫中,唯一能和小主的恩宠相比的,只有这位珍淑仪了,更何况珍淑仪的位份还比自家小主高。 “又是她?” 颜怜玉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这后宫中,她唯一放在眼里的只有女主穆涟漪一个人,而是偏偏这珍淑仪已经三番四次抢了她的荣宠,每次请安时,总有人拿她和珍淑仪做对比,自己还是输的那一个。 这样一想,颜怜玉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了。见雪玲还跪在地上,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更何况她现在手中只有这么一个人可以用。 “起来吧。本小主刚刚只是被气到了,你心中可别怨恨本小主。” 雪玲有些惶恐地回话,“谢小主。奴婢不敢。”前面一句是谢过她让自己起身,后面一句是回答她后面的一句话。 让她起来后,颜怜玉看了看面前的菜,怀孕后她的胃口变大,此时也有些饿了,便让雪玲服侍自己用膳,心中想着,要多培养些人手才是,一个雪玲着实有些不够用。 第二日。 坤宁宫中请安,后宫中向来没有秘密,昨日颜嫔派人去养心殿请皇上被拒一事很快传遍后宫,一群对颜嫔有意见的人都等着看她笑话。 “淑妃到!” 淑妃刚走进开坐下,就听见。 “珍淑仪到!” 比起淑妃,更多人关注楚晏姿,毕竟她可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中的主角之一。 楚晏姿顶着众人的目光走进来,脸色平静的向淑妃和云妃请安,等二人让她起来后,坐到淑妃的下首的位置上,等着别人向她行礼。 “嫔妾等给珍淑仪请安。” 楚晏姿没有第一时间叫起,而是笑语晏晏地问道,“本小主进来时听见有人提到了本小主,不知各位在说些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宫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把这话问出来,场面一度很尴尬。 楚晏姿眸子微冷,平日里她很少发脾气,现在看来,倒是有不少人把她当成软柿子,不放在眼里。 上首的淑妃和云妃也有些怔愣,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在坤宁宫中罚了脾气,皇后可还在内室呢。 给了一个下马威后,楚晏姿才让她们起来,她本意就不是让她们回答,只需要告诉她们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就好,不然什么人都敢犯到她头上,就有些烦人了。 内室的皇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半晌没有说话,也明白楚晏姿的意思,不过,还在她的宫中就这般猖狂,是不是也有些没把她放在眼里。 皇后眼里微寒,手上的甲套划过桌面,不会又是一个把心养大了的吧…… “走吧,我们是时候出去了。” 抚了抚桌面上是划痕,皇后淡淡的说。 见皇后出来,众人向她行礼,皇后的目光在楚晏姿身上多停留了一下,才让她们都起来。 楚晏姿自然感受到了那道目光,不过,她并不在意,她努力往上爬,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憋屈嘛。 她可不是什么小说女主,平白让人非议,还自认清高。 更何况,很快,皇后就没有精力管她了,想到自己早上刚得的消息,楚晏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颜嫔到!” 颜怜玉又是最后一个到的,自从她闭门思过之后,每一日来请安,总要最后一个到。 楚晏姿一直不懂,她怎么这么喜欢出这个“风头”? 第61章 第61章 高位上的皇后皱眉,自从颜嫔第一次来请安后,她对这个颜嫔就有些不满。本意是罚她闭门思过,结果倒是让她躲了一个月,安心养胎。 颜嫔迈着步伐走进来,瞥了楚晏姿一眼,才慢腾腾地向皇后行礼。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皇后面上依旧温和大气,没有因为她来迟而变了脸色,甚至还带着些笑和关怀。 “颜嫔起来吧,你如今怀着皇嗣,要小心着些身子。” “嫔妾谢过皇后娘娘。” 颜嫔慢悠悠得道了谢后,扶着雪玲的手坐到嫣嫔下面,瞧着对面的楚晏姿,扯出一抹笑容,倒是没有说话。 楚晏姿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向她看去,秀眉轻挑,语气轻慢。 “颜嫔有事?” 颜怜玉的脸色一僵,朝她似笑非笑。 “嫔妾见珍淑仪貌美如花,一时看迷了眼。” 楚晏姿没理这假到不能在假的奉承,谦虚的应了下来。 “那本小主就多谢颜嫔夸奖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其他人皆有些无语,嫣嫔对颜嫔一向有意见,此时状似无意的问。 “听说颜嫔昨日派人去请皇上,被拒绝了?”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话中的嘲笑却没有一丝收敛。 听到这话,宫中的人都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向颜怜玉。 楚晏姿也有些惊讶,昨日雍帝到她宫中之后,她就一直和雍帝在一起,今日起来后,时间不早,她只听着白画说了一个消息,就赶过来请安了,倒是不知还有这么一出。 怪不得今日来请安时,就听见被人议论自己。 颜怜玉脸色一变,她不敢对楚晏姿放肆,可不代表她害怕一个嫣嫔。 “嫣嫔不能侍候圣驾,倒是悠闲。” 言外之意就是说嫣嫔多管闲事了。 嫣嫔眸光一厉,看了颜怜玉一会,颜怜玉也不惧,与她对视,目光中还隐约带着挑衅。 嫣嫔想到什么,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把颜怜玉和其他人看得一愣。 这嫣嫔的性子一向不好,平日里被人如此顶撞,应该早就发火了才是,怎么会突然笑了起来。 颜怜玉瞧着嫣嫔的模样,皱了皱眉,不知今日嫣嫔怎么这般淡定,不像往日的鲁莽。 嫣嫔慢条斯理地,略带笑容,对着颜怜玉说。 “颜嫔可要保住皇上对你的盛宠,不然……嗤!”后面的话,嫣嫔没有说完,可在座的却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这就不劳嫣嫔费心了,嫣嫔还是管好自己吧。” 颜怜玉看了她一眼,略有嘲讽,论恩宠,嫣嫔可比自己差的多了去了,居然还有闲心来操心她的恩宠。 楚晏姿看着两人的争斗,这次倒是多看了嫣嫔一眼,也不知她怎么突然开窍了,而且她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她也知道颜嫔的宠爱只是徒有其表? 略带疑惑的看了一眼嫣嫔,就收回了视线,余光却看见淑妃露出一副深思的样子,楚晏姿心中一顿。 淑妃和嫣嫔相比,自然是淑妃更难对付一些,但是如果让楚晏姿选的话,她更不愿意和嫣嫔对上,原因无他,她背后站的是太后这一点,就让楚晏姿无比忌惮。 雍帝和太后之间的母子关系比她以往知道的任何一个皇室母子之间都要亲密,太后为了皇上什么都能牺牲,包括自己的母家;同样的,雍帝对于太后的话,几乎也是言听计从。 如果她和嫣嫔之间有矛盾,导致太后对她有意见的话,那么雍帝宠爱她时,总要顾及一下太后,这样对她的任务绝无好处。 楚晏姿眼神暗了暗,也幸好这嫣嫔不被雍帝看重,不然,她还要花上不少心思让皇上舍了她。 瞧了眼与嫣嫔针锋相对的颜嫔,皱了皱眉,她真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招惹了这么多仇恨,等皇上舍了她后,也不知她会如何。 “够了。” 皇后从上次颜嫔假装昏倒的事件中,吸取了不少教训,现如今她又怀有身孕,自己并不能拿她如何,不然她再装装肚子疼,自己都不知道找谁评理。 无视了颜嫔,皇后朝着众人说。 “明日就是皇上的寿辰了,晚上会在太和殿摆宴,你们莫要再国宴上出了差错,丢了皇室的面子。”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眼颜怜玉,使得颜怜玉皱皱眉,才继续道。 “本宫知道你们还要为明日的事情做准备,就不留你们,散了吧。” “臣妾,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等皇后进了内室后,又等云妃和淑妃等几位高位妃子出去后,楚晏姿才扶着妙琴的手走出去。 “嫔妾恭送珍淑仪。” 今日楚晏姿颇有雅兴,没有乘坐仪仗,自己往锦和宫走着。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停了下,瞧着园子中并不如往日那样百花齐放,朝着妙琴道。 “我们到旁边的竹林走走。” 御花园旁边的竹林四季常青,楚晏姿扶着妙琴的手,倒是看的有滋有味的。 走了一会,楚晏姿觉得脚底有些累,在竹林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抬头打量着附近的风景。 隐隐约约地看见竹林后方有座宫殿,有些好奇,看向紫玉和妙琴,问道。 “那是哪座宫殿?里面住着何人?” 紫玉听到楚晏姿的问话,顿了顿,才低头回到。 “回小主,那是椒房殿,只有、宝婕妤住在那里。” 得了这个回答,楚晏姿眼中流光轻转,不知想些什么,带着些笑意和玩味,重复一遍。 “椒房殿?宝婕妤?” 饶有兴趣地多打量了一番,这一看就看见了一个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张进。 瞧着他转瞬即逝的消失竹林里,楚晏姿转身看了看紫玉和妙琴,见她二人略有迷茫的看着自己,就知道她们并没有注意到张进。 妙琴有些疑惑,“小主,怎么了?” 楚晏姿又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划过暗色,语气不明的回答她。 “没事。” 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妙琴提醒道。 “小主,我们该回去了,御膳房应该把午膳送来了。” “嗯,回吧。”楚晏姿收回视线,领着她们回去。 到了锦和宫,恰巧御膳房的人刚将午膳送到,用过之后,楚晏姿屏蔽了宫人,留下白画和白露两人。 楚晏姿坐在踏上,有些严肃的问着白画。 “白画,你派人监视椒房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养心殿的人去过?” 白画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知道小主怎么会这样问。 “没有,奴婢从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消息。” “没有吗?” 楚晏姿轻点着桌面,到底是自己的人没有发现,还是这的确是第一次呢? 连她的锦和宫,都只来过一次的张进,看起来习以为常的前往椒房殿,这说明了什么? 她之前只是猜测皇上宠爱颜嫔和宝婕妤有关,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了。 就连……她之前只是听说宝婕妤受宠,却从没有真正体会过。现在她倒是要好好想一想了,能让全宫的人一起出手,那宝婕妤当初到底是有多受宠呢? 她之前似乎有些小瞧宝婕妤了,能让雍帝这样的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自然不会是淑妃一类人可比的。 “让人去查查,今日张公公到椒房殿干什么了。” 白画一惊,没有想到今日张公公居然到椒房殿去了,倒是明白小主为什么会这样问了。 “是,奴婢这就去。” 还没等白画查出张进到底去椒房殿所为何事,后宫就被一则消息炸翻了。 宝婕妤病重! 她的贴身丫鬟琉珠直接求到养心殿,得知太医院扣了宝婕妤的医药,雍帝勃然大怒,此时正在椒房殿,要拿太医院的人问罪。 新入宫的宫妃并不知道这宝婕妤到底何许人也,竟能惹得皇上如此震怒,比起珍淑仪小产那次,也不遑多让。 得到这个消息后,楚晏姿和白画对视一眼,虽然她们都猜到了宝婕妤会这么做,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就赶在雍帝生辰的前一天。 楚晏姿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头上的首饰也去掉了几个,才领着白画往椒房殿赶去。 楚晏姿是顺着今日在竹林里看到的那条小路出发的,寒风瑟瑟,楚晏姿坐在仪仗里,颇有些不解,宝婕妤的宫殿怎么会在这呢? “珍淑仪到!” 楚晏姿到椒房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雍帝,先向上首的皇后请了安,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此时雍帝正在内殿陪着宝婕妤。 楚晏姿眨了下眼睛扶着白画的手略微紧了紧,惹得白画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在伤心。 楚晏姿悄悄地看了眼皇后的脸色,只见她此时面无表情,眼神直直的看着内室的方向。 视线下移,低头看了眼她的双手,一只搭在桌面上,用力之大,骨节都泛着白色。 楚晏姿敛下眼皮,面前的刘海遮住她略带深意的眸子,这么忌惮嘛…… “淑妃到!” 淑妃脸色不是很好,可以看出她是得到消息后就急匆匆赶过来的,发丝都有些凌乱。 淑妃到了椒房殿后,同样先给皇后行礼,起来后,朝着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略微惨白。 显然是想到了几年前的那件事情,和皇后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恨,也不知是谁,如此不知死活。 宝婕妤失宠这么多年依旧无事,就是因为她们这些人都知道,她一出事,皇上必定会震怒,更极有可能将牵连之前涉及的人。 所以她们都默契的不去理她,也不提起她,就是为了不让她再出现在皇上面前,让皇上淡忘她。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扣下宝婕妤的医药,还被捅到皇上面前,简直是在找死! 最主要的是,宝婕妤又出现在皇上的视线内了! 第62章 第62章 就在这时,颜嫔也到了。 颜怜玉走进来,向皇后行礼,娇娇弱弱的一手撑起腰肢,隐晦的朝里面看了一眼,眼神稍有划过深意。 这一眼看得楚晏姿皱眉,如果说是皇后等早一批入宫的人知道宝婕妤也就算了,颜嫔对这宝婕妤怎么也这么忌惮?这可不像她的性格啊…… 楚晏姿在大家都心绪不定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番颜怜玉,见她专注地看着内殿,她突然觉得也许颜嫔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然哪怕颜怜玉知道宝婕妤曾经受宠,也不会放在眼里,毕竟她连皇后都敢招惹。 当初听到椒房殿这个名字后,楚晏姿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前世听过的《长恨歌》中的那几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所以才会让白露重点查了下椒房殿,楚晏姿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椒房殿内,虽然宝婕妤失宠多年,可是屋内的摆设,布局依旧可以看出她当年的荣宠。 殿内摆着几个青瓷器,虽然看得出有些时日了,却依旧是珍贵无比,若是楚晏姿的记忆没错的话,那些应该都是前几年的贡品。比起她的锦和宫,椒房殿无疑占地面积更大,就像是……把两个锦和宫打穿合并。 楚晏姿低头瞧了瞧脚底下的地面,皆是上好的白玉打造,更不用提其他的了。 仅仅看了这些,楚晏姿就有些明白当年那些后妃为何会联合起来打压宝婕妤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楚晏姿收了心思,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将嘴边的笑意掩去,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宝婕妤出来后主要针对的又不是她,眼神扫过几个人,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转瞬即逝。 看不出真假的,眼角带了丝不明所以的情绪看向内殿的门口,静等着雍帝出来。 内殿。 雍帝站在床边,神色平静的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穆涟漪,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雍帝的眼里带着些恍惚、茫然和……情意。 琉珠和琉玉也站在旁边,泪眼模糊,担忧的看着正在被太医把脉的穆涟漪。 穆涟漪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秀眉微蹙,清丽脱俗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冒出了点冷汗。 望着这样的穆涟漪,雍帝的思绪仿佛跨越了时空,回到六年前。 那年雍帝刚遇到穆涟漪,和楚晏姿参加选秀时一样的场景。 时间好像太过久远了,雍帝只能模模糊糊地记得他初初登基,朝中大事忙得不停,原是想要停了那一届的选秀,可是他膝下无子,太后忧心忡忡,亲自下了懿旨宣布选秀。 所以他当日的情绪并不是很高,直到一个女子走进来,她带着一丝清冷还有些高傲,不卑不亢的行礼,他记得自己饶有兴致地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臣女名叫穆涟漪!”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可是他偏越发感兴趣,只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已经决定要让她入宫了。 “你抬起头来。” 从自己的两次说话中,可能意识到了什么了,她轻轻抬头,秀眉轻挑,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羞涩的垂下眼睛,而是直直看向她,几不可查地打量了自己一下,他不知为何就有些紧张。 似乎是对自己满意,突然,她就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得张扬而又放肆,却还是带着一丝清冷,矛盾又恰到好处。 霎时间,雍帝只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在那个环境里,他只看得见她脸上的那抹笑容,他似乎听见了无声的一声……完了。 接下来,近乎顺理成章的,他荣宠一个叫做穆涟漪的女子,入宫即为嫔,一连着一个月的恩宠后,晋升为贵仪,赐封号为“宝”,他是真的把她当作宝贝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以至于忘记了这里是后宫。 他看着她渐渐爱上自己,看着自己越来越宠爱她,到最后几乎忘记了后宫还有别的妃子,直到有一日,他的宝贵仪突然有孕,他被这个惊喜差点砸晕,当场封了她为宝婕妤,只想着等她生下皇儿,就封她为妃。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两人沉迷于他们的两人世界时,几乎后宫所有的人都达到了一个默契……宝婕妤小产了。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后宫都参与进来了,要怎么办?宝婕妤和江山社稷哪个更重要?理所当然的,宝婕妤成为了被舍弃的那个,再之后,他成为了被舍弃的那个。 宝婕妤爱他,同样的,恨他。 他爱宝婕妤,同样的,恨她。 她恨他为了江山社稷轻而易举放弃了自己。 他恨她为了孩子轻而易举放弃了自己。 可是,人总会被自己的爱情而感动,更多时候为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付出的爱情。 所以,雍帝想要宝婕妤回来,尽管心态早已不复当初,哪怕感情早已变质,可是,他依旧记得那年春天,自己记住了一个叫做穆涟漪的女子,自己第一次的……不受控制的心跳。 回过神来,雍帝闭了闭眸子,突然脑海中跳出一道身影,一顿,再睁眼,眼底所有的情绪都尘埃落定。 给宝婕妤把脉的是冯太医,他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宝婕妤,手微微一缩,突然想起五年前她曾帮过自己一次,本想说的话一顿,他收回自己把脉的手,目光恢复清明。 宝婕妤,我们从此两清。 “回皇上,宝婕妤伤寒多日,反反复复不见好,最近又停了药,才会导致病情加重,最后昏迷过去。” 过了好一会,雍帝才回了他,“嗯。” “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冯太医没有看穆涟漪一眼,转身离开。 抬眼看她,就看见,她的眉毛轻颤,雍帝的手微微一动,眼神微暗,知道她要醒来了。 下一刻,雍帝对上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那里有着他曾经为之着迷的清冷,也有着他一度为之心凉的……清冷。 穆涟漪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身暗色的龙袍,目光上抬,就看见那人在看着自己,只是……再也没有了她曾经为之心颤的温柔呵护。 两人对视着,皆是默默无言。 良久,穆涟漪开口,声音沙哑,“皇上,怎么来了?” ……阿奕,你来啦! “你的宫人到养心殿,说你病了。” ……小心点,涟漪,明日生病了,怎么办? 想到了什么,突然穆涟漪拼命的咳嗽起来,“咳咳咳……”脸色因为急促的咳嗽冒出了些红色。一边咳嗽,一边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空气中好像响起似有若无的一声轻叹,雍帝拿出自的手帕走到她旁边,静坐在床边,为她擦去泪水,却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最终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带着些心疼和温柔。 “别哭。” 却总有些寡淡。可是,失去后,再次感受到这般温柔的穆涟漪却放肆又有些压抑地大哭起来,让人心中一恸。 雍帝鼻子一酸,眼角有些涩,他突然不明白,如果穆涟漪这般轻易就揭过的话,那这五年的隔阂是为了什么。 在这样的环境下,明明应该想到过去的,可是雍帝却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一个月前同样有个女子躺在他怀里,和他哭着说对不起,哭声中的绝望和自责几乎要将他压垮。 放下怀里的宝婕妤,看着她咳嗽费力的模样,雍帝眼中有着怜惜和怒火,到底是他爱过的女人,何时轮到别人欺负了! “你先休息,朕出去一下。”同样的语气,可却让穆涟漪一僵,也许雍帝并没有发现,他不自觉的带上他曾经从未在在穆涟漪面前提起过的自称。 “照顾好你们家小主!” 这句话是对琉珠、琉玉说的。 “是!” 雍帝从椒房殿内殿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对面的楚晏姿,她一看见自己,就连忙收回了视线。 雍帝脚下一顿,他刚刚好像看见她眼中有殇…… 皇后一直盯着内室的方向,一见雍帝出来,就到着人上前一步,行礼。 “臣妾,嫔妾参加皇上,皇上万安。” 看着底下跪着的众位妃子,在这个地方,雍帝脑海突然闪出几个场面,一盆盆血水、歇斯底里的哭喊、满殿跪着的妃嫔、血流成河的小道、无能为力的……男人。 雍帝心中像是点了一把火,脑海里都是这些场景,耳边充斥了心爱的女人的哭喊,最后定格在她清冷的目光中。 迟迟未被叫起的嫔妃,不由得微抬头打量雍帝的神色,尤其是皇后、淑妃等一批人和李嫔、谨容华等心中有鬼的人。 可是一抬头,就看见雍帝面无表情,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们。 她们心头一紧,低下头,静待被叫起。 雍帝望着她们,一个个的看过去,威严如初的皇后,温贤端庄的淑妃,沉默无言的云妃……皱眉深思的颜嫔、最后到低头看不见情绪的楚晏姿。 雍帝双手负在身后,神色分明,面容却带着些许冷色。 雍帝摆摆手,无视一屋子屈身行礼的人,先去扶了正中央跪着的颜嫔。动作温柔,但出口的话很是冷漠。 “太医院失职,皇后,还要朕亲自查吗?” 皇后心中一悸,转而平静应答。 “臣妾不敢。” 众人不禁将目光放到了颜嫔身上,但还没等她们深想,就见皇帝松开了手,然后随口叫起。 目光在楚晏姿身上停留了一刻,雍帝在首位上坐下。 “给颜嫔、杜答应赐坐。” 第63章 第63章 宫中唯二怀孕的两人坐下,颜嫔脸上带了些浅显的得意,瞥了和她一起坐下的杜答应一眼。 杜答应自从那次谋害刘美人小产后,就沉寂了下来,眉眼静和,察觉到颜嫔的目光,却没有理会。 她腹中孩子此时已经八个月了,肚子很大,摇摇欲坠的样子,身后的丫鬟扶着她。 她之前的贴身丫鬟已经折了,此时的丫鬟是她入宫后新提拔上来的。 看着她的肚子,雍帝皱了皱眉,不知何想,又看了楚晏姿一眼,就看见她怔然地望着杜答应。 “皇后。” “皇上在里面的时候,臣妾已经派人去宣了太医。只是,是不是应该叫宝婕妤的宫人出来……” 皇后之前还淡定自若,可说到宝婕妤那里时,略微皱眉,明显在征求雍帝的意思。 雍帝把玩着自己的荷包,那是楚晏姿给他绣的第一个荷包,他一直带在身上。 楚晏姿看见他这个动作,眉间一舒,脸颊和耳畔染上一抹绯红。 雍帝余光看见,心中情绪也浅了些,望向皇后,她还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去传吧。” 皇后应了下来,就有一个丫鬟进去内殿唤人了。 太医院的人和琉玉很快出现,皇后亲自查问他们。 其实没什么好查的,随便一问就能得到真相,毕竟李嫔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什么遮拦。 后面的李嫔略微惨白,她也没有想到,一个早已失宠的宝婕妤,居然还能劳动圣驾,想着怂恿自己的谨容华,突然意识到什么,狠狠地看了一眼谨容华。 谨容华身子一顿,一身白衣的她,本就显得羸弱,带着些许楚楚可怜,别开眼去,不敢去看她。 听到结果后,雍帝脸色发寒,就连皇后和淑妃的脸色也不好看,刮了一眼李嫔,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脑子坏事。 “皇后,你的后宫管的可真好,一个嫔位居然敢公然犯上、插手阻拦婕妤的医药!” 雍帝突然发声,矛头却直往皇后而去。 皇后心中一惊,松开自己扶着张嬷嬷的手,跪倒在地,带着一些自责和愤怒,坦然声道。 “臣妾失察,请皇上恕罪!” “恕罪?” 雍帝语气不明的反问一声,让皇后脸色发白,雍帝接着说。 “皇后三番四次失察,想必平日定是太过疲劳,以至于后宫诸事皆不可查。” 说到这里雍帝一顿。 皇后脸色并不好,却还是端着皇后的威严,淑妃眼中有着些许惊讶和期待。 云妃和赵淑容对视一眼,略微皱眉,不知为何,雍帝怎么就找了皇后麻烦。 杜答应垂敛眼皮,神色不明。 楚晏姿抬头看了一眼雍帝,眉头微蹙,这是在为宝婕妤铺路?雍帝在这个时候发作,她不得不这么想。 在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雍帝又继续开口。 “既然皇后如此辛苦,就让淑妃、云妃一起协助你管理后宫吧。” 语气平缓,仿佛说了句无足轻重的话,却让皇后差点失了态,失了权的皇后还算什么皇后。 淑妃和云妃听到这个消息后,反应皆是不同。 淑妃依旧温雅,可在收敛,眉间也隐隐约约有着些许喜色。 而云妃表情依旧,不见喜色,手握管理六宫之权,不知是喜是忧。 “臣妾遵旨。” 雍帝眼神扫到李嫔,李嫔一抖,走上前去,跪倒。 往日高傲的神色,被皇后的处罚吓了一跳,连当日淑妃和珍淑仪小产,皇上都不曾罚皇后,今日怎么…… “皇上,嫔妾知错了!” 美人垂泪总是让人心软的,更何况是自己日夜相伴的美人。 可是雍帝就像是没有看见李嫔梨花带水的模样。 “既然知错,那就领罚吧,李嫔以下犯上,即日起,贬为贵人。” 李嫔一愣,完全没有想到雍帝会罚的那么重,她入宫就是荣华,如今贬为贵人,岂不是连初入宫都不如嘛! “皇上,嫔妾知错了,皇上!” 雍帝听她不依不饶,目光直视她,突然轻笑。 “李贵人有什么不满?” 李贵人身体一颤,突然不敢和他对视,这时想起来,上首坐着的是这燕启的皇帝,岂容别人质疑他。 “嫔妾不敢,”李贵人垂下了头,余光瞥见了谨容华,目光一寒。 “皇上,虽然是嫔妾让人拦了椒房殿的医药,但是是谨容华怂恿嫔妾的,皇上!” 既然自己被罚,那害了她的人,就一起下水吧,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想独善其身不成。 此时李贵人终于明白了,谨容华跟在她身后时,一些妃子意义不明的眼神是为了什么。 雍帝一顿,看了眼谨容华,眉头紧皱,他不知道应该拿谨容华怎么办,因为他想着穆涟漪应该会想亲自解决她,不过。 “谨容华,你可有辩解?” 谨容华移步上前,带着些楚楚可怜,望着雍帝,泪眼摩挲。 “皇上,嫔妾没有,嫔妾一直与李贵人交好,实在不知为何李贵人要这样说。” 说着,还受伤的看了一眼李贵人,眼神似乎在说,李贵人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李贵人气的心疼,知道自己身后养了个白眼狼,居然反咬她一口。 “皇上,您相信嫔妾啊,一切都是谨容华出的主意啊!不然嫔妾与宝婕妤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嫔妾为何要与她过不去?” 谨容华的身子颤颤巍巍的晃了晃,抬起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贵人,带着些微微委屈开口,“李贵人,当初明明是你问嫔妾,往日宫中谁最受宠,嫔妾无奈才将宝婕妤受宠一事与你说的,你就对宝婕妤产生了不满,事发之后,你怎么能将这事赖在嫔妾身上呢?” 李贵人凶狠地看了她一眼,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她的利牙利齿呢,“你胡说!我什么时候问过你这话?皇上,嫔妾没有,你要相信嫔妾啊!” 雍帝不想看这一副狗咬狗的场面,也不等她们继续争吵。 “够了!谨容华德行不佳,贬为常在!” 谨容华的脸色一僵,自己刚刚和李贵人已经闹翻,如今自己的位份比她低,那…… 不敢去看李贵人的凶狠的眼色,低垂着头,落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嫔、嫔妾接旨。” 楚晏姿当时得到消息后,就收拾了一下赶了过来,连件披风都没有带。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气温骤冷,她微微打了个哆嗦,娇媚的脸庞不复往日粉色,唇色略微发青。 楚晏姿微微靠向白画,希望能取些暖意,对李嫔和谨容华有什么处罚,她完全不在意,此时只想回去抱着汤婆子,烤着碳火,暖暖她这凉凉的身子。 楚晏姿想让白画回去拿件披风,可是雍帝此时心情不好,她倒是不好轻举妄动。 雍帝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又看她穿的轻薄,一顿,冲着众人摆摆手,说道。 “你们都散了吧。” 说完,起身朝内殿走去。 路过颜怜玉的时候,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并不显怀的肚子,温声嘱咐道。 “天气寒冷,早些回去。”说完看了眼她身后的丫鬟,示意她照顾好颜嫔。 颜怜玉脸上染羞,娇声声的。 “嫔妾谢过皇上,皇上也要保重身子。” 众人恍惚,这是担心宝婕妤,急着去见她嘛。 一些之前不知道宝婕妤的人,突然心生警惕。 可是更多人看着颜嫔得意洋洋的样子,眉头紧皱。 楚晏姿听到雍帝让她们散了,终于松了口气,没有理会那些妃子的“眉目传情”,扶着白画的手走出去。 走出正殿,映入眼帘的一片梅林,就在正殿的前左方,美不胜收。 楚晏姿是知道宝婕妤喜爱梅花的,也因此,世人皆传当今最爱梅花,可是此时她却感受不到这番美景,只想着赶紧回去。 走到椒房殿外,她宫中的奴才正在等着,此时她倒是庆幸,来的时候是坐着仪仗过来的,不然这么冷的天,可不易跑回去。 踏上仪仗的那一刻,楚晏姿看见了椒房殿外的一条小道,不是她之前在御花园旁边的竹林里看见的那条。 楚晏姿一顿,顺着那条道望了望不远处的宫殿,眼中有了一丝了悟,她说宝婕妤那般受宠,宫殿怎么会在这呢。 这椒房殿看似处于御花园旁边,离养心殿并不近,可是后面却有另一条小路,直达养心殿,而这条路平时又无人走,倒像是他们之间专属的小路了。 心中感觉有些无趣,楚晏姿不再停留,上了仪仗,往着锦和宫去。 坐在锦和宫的榻上,烤着碳火,楚晏姿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这已经11月底了,紫禁城又冷的厉害,她只穿着一件宫装,连前世的一件毛衣厚度都没有。 即使前世经常在大冬天穿着礼服走红毯,可这大半年的娇养,还是让她冻的僵硬。 楚晏姿捧着一碗热热的姜茶,心中暗道,这每日有人伺候的生活啊,使人堕落。 想起自己下午让白画去查的事情,楚晏姿放下汤碗,裹着厚厚的锦被,问她。 “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白画也冷的不轻,不过这屋内暖和,她已经缓了过来了,听见小主问她,她摇了摇头。 “小主,查不到。” 眉头紧皱,似乎是在自责。 楚晏姿看了她一眼,伏在靠枕上,娇艳的脸上泛着荧光,软糯轻笑,“查不到就查不到吧,皇上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也不是轻易就能查出来的。” 瞧了瞧她的脸色,楚晏姿有些关心,温和道。 “你先下去吧,喝碗姜茶,暖暖身子,不要着凉了。” 白画浅笑抬眉,映入眼帘的美景让她呆了呆眸子,回过神来,眼底有些暖意,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是,那奴婢先下去了。” 这一夜,雍帝并没有回养心殿,而是一直呆在椒房殿,照顾宝婕妤。 第64章 第64章 夜。 楚晏姿躺在床上,外面白画正在守夜。 楚晏姿心里有个疑惑,让她无暇顾及雍帝今晚歇在何处,注意到四周已经没有人了,楚晏姿闭上眼睛。 “系统!” “……宿主有什么事?” “系统,颜嫔到底知道些什么?”楚晏姿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微微眯起眼睛问着系统。 “……” “系统,快说话呀!颜嫔的表情太不对劲了吧。”见系统不说话,楚晏姿眉头一挑,带着些软软的语气撒娇。 系统界面微微一颤,“宿主,请你好好说话。” “她为什么会忌惮宝婕妤呢?对于颜嫔这种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人,能让她如此忌惮,那么宝婕妤一定对她有威胁!” 楚晏姿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地继续分析。 “……” “宝婕妤一个失宠已久的人为什么对她会有威胁?嗯?系统,你还不说?” “……此信息不在宿主访问权限……” “你都失联了,还什么权限不权限的。” 楚晏姿撇撇嘴,系统失联这件事,还是有一次她们聊天,系统不小心说漏嘴的。 “……”揭统不揭短。 “把信息告诉我,我早点完成任务,你早点获得能量。你好我好大家好,对不对?”楚晏姿见它还是不说话,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听到能量两个字,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五千积分,买还不是买?……”实际上是不需这么多的,可是谁让她刚刚揭它的短,系统也是脾气的,哼! “你又趁火打劫!”系统如果有实体的话,楚晏姿保证,她一定会把它当球踢的。 “……买不买?……” “买!”咬牙切齿! “……叮,积分扣除成功!” 看着系统页面,顿时少了大半的系统积分,楚晏姿觉得心在滴血。 “……BUG人物颜怜玉,临死前,幸运通过时空裂缝穿越到架空王朝……燕启,在经过半年时间,她终于发现,自己穿越到她死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颜怜玉信息情况介绍完毕……” 楚晏姿听到这里,就有些明白了,随意问道。 “小说中,男主是雍帝,女主是宝婕妤?” “……宿主没有购买,系统有权不回答。宿主是否购买?……” “呵……不买!” 不用系统回答,楚晏姿也能猜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颜嫔为何会忌惮一个失宠的宝婕妤。 翌日,楚晏姿睡到日上三更才起来。今日是雍帝的寿辰,皇后昨日说过,今日不需要去请安,更何况发生了昨天的那件事,皇后此时也没有心情看见她们吧。 楚晏姿穿着里衣下床,因为起得晚,睡得充足,精神也好。 楚晏姿的眼睛是她最漂亮的地方,就像会说话一样,她笑起来的时候,总会让人惊艳,因为她的眼里有光。 白画走过来,脸色带着笑容,“小主起来了。” “嗯。” “今日,小主穿什么?”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晚上穿什么也是要考虑的,毕竟一旦撞衫就尴尬了。 楚晏姿抚了抚自己的青丝,轻咬下唇,明显在考虑。 “平日里总是穿些素淡的衣服,怕是别人都看腻了,今日就换个颜色吧。” 白露走进来时,就听见楚晏姿说的话,当即笑开。 “就是就是,小主这么好看,如果穿上色彩鲜明的衣服,一定更光彩夺目!” 楚晏姿和白画对视一眼,拿她有些无奈,眉间却是带着笑意的。 “好啦,不用着急,先伺候本小主洗漱,用完膳再说吧。” “是。” 楚晏姿起得有些晚,直接错过了早膳,此时用的是午膳。 御膳房的人都是看盘下菜的人,她的午膳从来都是她爱吃的饭菜,偶尔有新菜式御膳房也会送过来。 不过这天着实有些冷了,饭菜送到的时候,也有些凉意。 用膳的时候,楚晏姿想着,这个天,吃个火锅倒是不错,暖暖和和的。 用膳后,白露急忙忙的就想给楚晏姿上妆,见她那副猴急的样子,楚晏姿觉得有趣,也不阻拦她,任由她替自己打扮。 结束后,即使是白画和白露这样天天看着她的人,也不禁呼吸一滞。 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桃花妆,一个桃花点在眉眼间,原本就白皙如瓷玉的脸蛋上更是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越发勾人。 桃红色的云烟衫绣着媚艳的桃花,微微拖地粉色罗云纹双蝶云形丝纱,手挽罗云罗浅色薄雾纱。束了一个云朝发髻,戴着一支镂空桃花珠钗,脸蛋白皙如瓷玉,眼神隐隐透着媚色,勾人心弦。 长发及垂腰,耳朵上带着一个碎玉珠链耳坠,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手腕处带着一个紫色的玉镯子,阳光洒下来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 选好衣服首饰,时间已经不早了,女子打扮起来就是费时间,更何况还是这个时候,距离她用膳结束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 楚晏姿收拾收拾,就准备往太和殿去了。 这时,妙琴走进来,说是傅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楚晏姿眉头轻挑,这个时候过来?她都忘了今日是请平安脉的日子了,因为往日都是上午的时候太医过来的,此时是有些晚了。 “请进来。” 傅严走进来的时候,白画和白露正蹲着身子为楚晏姿整理衣摆,楚晏姿为了方便她们,双臂微张。 见他进来,楚晏姿微微侧身,露出完美侧脸,冲他一笑,眼中似流光轻转,耀人心魄。 傅严脚步一顿,按下心中躁动,脚步放轻,怕扰了这副美景,不过三两步就走到了她面前,傅严第一次觉得锦和宫太小了。 “微臣参见珍淑仪。” 楚晏姿浅笑,温和开口,声音自带着唔哝软语,让人觉得软到心里。 “起来吧,傅太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说到最后,略有些疑问,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傅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才张口回道。 “回珍淑仪,颜嫔刚刚身体微有不适,微臣去了钟粹宫,这才耽误了时间。” 楚晏姿一顿,知道他话中有话,不然他不会说“颜嫔身体不适”,移步过去,坐在榻上,朝着白画使了个眼色,看着白画知道自己的示意后。 让傅严坐到了塌的另一边,伸出玉手,等着他给自己把脉。 不知忘了,还是记得却不想记起,傅严把脉的时候,没有在楚晏姿的手腕上搭上手帕。 抱着不知名的心思,傅严的手微微颤颤的搭上楚晏姿的脉搏,见此,楚晏姿挑眉轻笑,虽然她不在意这些,毕竟前世拍戏吻戏都拍过,不过看着傅严这副模样,却让楚晏姿想逗弄逗弄他。 楚晏姿秀眉轻蹙,眼中带着几不可查的戏弄,猛地把手抽回来,指尖与傅严的指尖巧合的碰到一起,一触即离。 “傅太医!” 她的语气有些重,耳根却染上嫣红,恼羞成怒的瞪着傅严。 傅严本就有些心虚,见她抽手而去,又听见她略带薄怒的娇斥声,不禁有些慌乱。 “珍淑仪,我、微臣不是有意……” 急忙又慌乱的抬头辩解,却看见一番涩意的美景,一时之间忘了应该说些什么。 见他直愣愣地望着自己,楚晏姿心里发笑,看着他又羞又急,又怕自己生气的模样,楚晏姿抬起玉手撑起的如玉的脸庞,眼角朝他一瞥,像是带着勾子一般,软糯地开口。 “这次本小主就当做没发生过,若有下次,你不必再来了。” 听着她似撒娇的语气,傅严心中一软,脸色微红,低着头说。 “是,微臣不敢,不会再有下次了。” 听出他声音有些涩意,可楚晏姿却不在意,把手重新伸出,这次傅严老老实实的把手帕放上,还试探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再表现出不满,才放下心来。 “傅太医刚刚说,颜嫔身体略有不适,可严重?” 楚晏姿露出浅浅的笑容,朝他问道。 “颜嫔小主好像忧心过度,太过担心自己腹中的胎儿了。” 楚晏姿挑眉,担心腹中胎儿?刚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还有些不喜,这时候就这般慈母心肠嘛? 傅严看了她一眼,心中终究担心佳人会被陷害,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赶过来了。 “颜嫔问了微臣一个问题,微臣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这般问,却还是如实告知了。” 楚晏姿目光一闪,昨日宝婕妤才出山,颜嫔今日就开始作妖,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本小主能否得知,颜嫔问了傅太医什么问题,傅太医又是如何回答的呢?” 傅严当然会告诉她,之所以不一次说清,不过是想要和她多说两句话罢了。 “珍淑仪言重了。” “颜嫔问微臣,如果这时小产了,是否对身体有害。” 这次没等她继续发问,又紧跟着说道。 “微臣和她说,只要调理得当,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 傅严这样回答颜嫔自然是有私心的,小产后,调理得当,的确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损害,可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谁能确保一定会无害呢。 可是傅严知道,他心中的佳人并不是与世无争的人,颜嫔那般得宠,如果成功生下子嗣,那她会不会伤心?他……想帮她。 第65章 第65章 因着傅严去请平安脉,楚晏姿到达太和殿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仪仗被抬到太和殿前,偶遇颜嫔,瞧着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楚晏姿打了个寒颤,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裹的紧了些,才浅笑着看向她。 颜怜玉也看见楚晏姿,在雪玲的搀扶下,自己一手撑在身后,一只手扶着雪玲,慢悠悠地走向楚晏姿,看她望着自己的肚子,颜怜玉一笑。 “嫔妾参见珍淑仪,珍淑仪吉祥。” 瞧着她眼底的挑衅和炫耀,楚晏姿只觉得好笑,可是面上却是僵硬了一下,强撑着笑了一下,平静的说。 “颜嫔起来吧,你怀着身子,不必多礼。” 颜怜玉娇娇一笑,站了起来,松开扶着雪玲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见楚晏姿的神色越发黯然,满意一笑,位份比我高又如何?还不是羡慕我怀着皇嗣。 “嫔妾谢过珍淑仪。” 白画瞧着她的作态,微微皱眉,对颜嫔十分不满,后宫都知道自家小主刚刚小产不久,还是前不久的国宴上,如今颜嫔的这番作态着实难看。 颜怜玉自认一直被楚晏姿夺了恩宠,尤其是上次自己派人去请皇上,却被拒绝,导致自己成了满宫的笑话,就对楚晏姿颇有怨恨。此时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打击楚晏姿的笑话。 颜怜玉摸了摸还未突起的小腹,朝着楚晏姿笑了笑,看似责备实则炫耀的开口。 “自从嫔妾怀孕以来,这孩子就闹得嫔妾吃不好,睡不好,真是顽皮。” 楚晏姿自然知道她想看自己怎样的表现,也没有让她失望,脸上露出一丝黯然和伤心,却还是笑着和她说。 “这般闹腾,定是一个活泼健康的孩子,颜嫔好福气。” 她们谈话的不远处,站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听着她俩的交谈,目光幽深的看着颜怜玉,见她依旧想要开口,终是皱了皱眉头,抬步向前走去。 “两位爱妃在聊些什么?” 颜怜玉背对着雍帝,听到这道声音,脸色一僵,却又很快回过神来,她又没有说什么,只是聊了聊自己的孩子而已。 楚晏姿看见雍帝走出来,脸色也没有好转,她通过系统地图早就知道雍帝快要到了,不然她天寒地冻的在这里和颜嫔唠叨什么。 楚晏姿从仪仗上走下来,扶着白画的手,莲步走向雍帝,款款行礼。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她今天穿的与往日不一样,色彩明艳,妆容秀美,雍帝初见她这身装扮,眼中也闪过惊艳,可看着她略有黯然的笑容,最终还是心疼更占上风。 雍帝亲自扶起她,温声道,“起来吧。这么冷,怎么不到里面去?” 楚晏姿朝他笑了笑,神色恢复正常,明媚耀眼,望了一眼颜嫔,对着雍帝柔声说道。 “嫔妾刚到这里,就遇到了颜嫔,同她说了说话,才在外面耽搁了时间。” 颜怜玉瞧着他们的动作,似乎自己不在一样,眼神暗了暗,上前行礼。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雍帝到底没忘记自己还需要颜怜玉,松开楚晏姿,扶起她,瞧她穿的单薄,皱了皱眉,又想起楚晏姿刚得知自己有孕时,就把自己裹得严实实的模样,心中对她越发不满。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冷不冷?” 颜怜玉以为皇上在关心她,脸上带了羞涩的笑容,眼神扫过楚晏姿,娇声说道。 “嫔妾不冷。” 雍帝单手扶着她,颜怜玉靠在他的身边,倒像是雍帝搂着她一样,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腰,将孕妇的作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得了她的回答,雍帝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说什么是好,面色微沉的扶着她,不过雍帝一向如此,倒是让人看不来他的心情如何。 一旁的楚晏姿看着这郎有情妾有意的场景,扶着白画的手越发紧了紧,怔怔的看了会,才扯开一抹笑容。 “皇上,嫔妾先行进去了。” 雍帝一顿,转身看向楚晏姿,却只见她微低着头,自己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张了张嘴,一时发现自己居然词穷了,颜嫔靠在他怀里,半晌,雍帝才开口道。 “嗯。” “嫔妾告退。” 楚晏姿说完这句话,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眼他们,很快就回头,转身扶着白画快步向太和殿里走去。 雍帝见她离开,动作似乎一顿,又似乎没有,听见颜嫔又唤了他一声。 “皇上。” 底下头来,就看见颜嫔疑惑地望着自己,脸上有着羞红,可雍帝却是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松手放开她。 颜怜玉原本还靠着他,见他放开自己,有些不解,“皇上?” 雍帝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温和。 “走吧,你穿得这么少,外面这么冷。进去吧。” 颜怜玉见他处处为自己着想,脸上带着妖艳的笑容,她今日穿着玫红色的洛衫裙,与她气质非常相搭,本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此时眉眼带笑,着实勾人心魂。 楚晏姿刚进太和殿,就看见了她的父亲楚侍郎和母亲楚夫人,见他们打量着自己,有着担忧和想念,楚晏姿心底一酸,朝她们笑了笑,带着安抚,示意自己很好。 太和殿上这么多人,君臣有别,根本没法和他们打招呼,只能再看他们两眼,就朝上面走去。 她现在的位份在后宫不低,自身又身负皇宠,座位自然靠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见皇后和太后都在,动作神情可以收敛了骨子里的妩媚,上前向她们行礼。 “嫔妾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对她印象不错,也知皇帝对她多少有些满意和愧疚,这时也给她脸面,面上笑得慈祥温和。 “快些起来吧,这些日子身子可有养好?” 楚晏姿应声而起,望着太后的眼神带着些敬爱,带了些女儿家口吻,软软娇娇地开口,“回太后娘娘,嫔妾身子已经好了,谢娘娘疼爱。” “快回去坐着吧。” 太后眉眼间笑了笑,温和的让她坐下。 一旁的皇后向来附和太后,见太后给楚晏姿脸面,自己也是笑盈盈的,让人给楚晏姿送上一碗姜茶,这个天气,喝上一碗姜茶,最是舒服不过了。 楚晏姿自然没有拒绝,给皇后道了谢,又和身边的人互相行礼后,才解下自己的斗篷坐下,喝了口姜茶,抱着暖婆子,与旁边的妃嫔偶尔聊上一句。 就听见司仪喊道,“皇上到!颜嫔到!”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一惊,皇上怎么会和颜嫔一起到,上面的皇后脸色平静,只是目光微深,昨日皇上刚把她的六宫权力分出去,一夜反思,她也明白自从新妃入宫后,她是有些急躁了。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帝面色沉稳的在一片请安中走向上位,颜嫔跟着雍帝走进来,看着底下跪着的乌压压的一片,眼中野心顿生,面上笑得越发灿烂。 偶尔有人抬头打量一番颜嫔,不过颜怜玉本就容貌过人,今日又特意打扮了一番,可以说在场的众位比她容貌过佳者,不过两三人,不少臣妇看见颜嫔的容貌,也有些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受宠了。 迈上台阶,走到龙椅前面,先向太后请安。 “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脸上一片笑容,抬手虚虚扶了雍帝一下,开口。 “皇帝快起来。” 雍帝起身后,才转过身去,往向下面,威严开口。 “平身!” “谢皇上!” 待众人坐下后,颜怜玉才扶着腰慢腾腾地向太后、皇后请安,妖娆一笑,娇滴滴的。 “嫔妾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这还是太后第一次见颜怜玉,一直听说宫中后妃一直对她不满,今日见了她倒是明白为何了,别说作为后妃,就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身边有着这样一个看起来就作风不良的女人。 对她印象不好,太后自然不会勉强自己,冷清开口让她起来。不过前后对比太过明显,倒显得楚晏姿讨得太后欢心了。 对于太后冷淡的语气,颜怜玉并不是很在意,毕竟自己与嫣嫔关系并不好,嫣嫔又是太后的侄女,不过,她也没有见过哪任太后与皇上关系过于亲密,每个小说里,总有外戚揽权的现象。 抱着这样的心理,颜怜玉对于太后就并不是很尊敬了。这就是看小说,只看头尾,不认真的后果。 皇后对着颜怜玉的态度,依旧是那样,她在宫中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那么无赖的事情,对于这般没脸没皮的人,她只能视而不见。 颜怜玉站了起来,看了看雍帝,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坐在嫣嫔的下面,一坐下,就看见嫣嫔望着自己。 自然知道自己和皇上一起进来,会引人注目。颜怜玉朝着嫣嫔漫不经心的一笑,气得嫣嫔眼睛一瞪。 可是却也没和她计较,嫣嫔敛下眼目,想着自己半个月前去慈慧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姑妈告诉自己的事情,嫣嫔就觉得自己现在没必要和她计较,至于日后……这几日的憋屈,她总会讨回来的! 得到雍帝点头,张进上前一步,拍了拍手,一群女子走到正中间,开始跳起舞来,一举一动,一摇一扭,都有着别样的风情。 其他人对这副场景都习以为常,几个人凑在一起饮着酒,或者是关系较好的几人聊着天。楚晏姿从未见过着场景,古风古味的,一时之间倒是看得有滋有味的。 第66章 第66章 宫人上了一些坚果,楚晏姿平日最爱这个,一旁的白画拿着工具,撬开外壳,将里面的果实剥出来,放在一个空盘子里,方便楚晏姿食用,一边看着舞蹈,一边吃着坚果,倒也是有趣。 白画弯下腰,凑进楚晏姿,“小主,宫人刚上的龙眼,可要尝尝?” “嗯?”专心致志看表演的楚晏姿听到白画问她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眼睛一亮,笑道。 “嗯,我自己来。” 白画听了她的话,放开手中的工具,退到楚晏姿身后,观察着周围。 其实楚晏姿最爱吃的还是荔枝,可是这个季节没有,这里人也不懂得反季节培养水果,所以她已经好久没吃过,此时有龙眼给她解解馋,倒是也不错。 一时惦记着吃,倒是没有多少心神放在表演上了。 楚晏姿拿出了前世在酒桌上应酬的功夫,看似没动几下,实则桌子上的龙眼已经快要被她剥完了。 雍帝坐下后,因为之前在殿外的事情,就多看了两眼楚晏姿,先前看过去的时候,楚晏姿还在一心看着表演,再看过去,就发现她动手吃着龙眼,看着手速不快,一盘龙眼很快就见底了。 雍帝摇了摇头,又想起进宫以来她只求了自己一件事,就是为了开设小厨房,不禁拿这个吃货有些无奈。 转过头对着张进吩咐了一些什么,张进抬头,惊讶的看了眼楚晏姿,应了声是,和一个小太监交代了下。 这边的楚晏姿刚将盘中的龙眼吃完,正有些百无聊赖,为了摆盘好看,一碟里面龙眼其实并不多,总共也就十来个,还没吃过瘾,就发现没有了,楚晏姿嘟了嘟嘴,又抬头去看表演。 楚晏姿一系列的动作都被雍帝看在眼里,没忍住,雍帝嘴角就带了丝笑容。 皇后一直观察着雍帝,见雍帝一直朝一个方向看去,最后还笑了起来,目光朝着雍帝的视线看去,皱了皱眉,颜嫔就坐在楚晏姿的左后方,皇后一时之间倒是并不知道雍帝在看谁了。 颜怜玉也发现雍帝的眼神会朝这边看过了,以为他在看自己,就低头露出了个羞涩的笑容。 这抹笑容没有被雍帝看见,反倒让皇后看在眼里,眉头一皱,别开眼去,完全不明白皇上怎么会宠爱这么一个人。也是这个动作,让皇后认为雍帝在看的人就是颜怜玉了。 这时,有个宫女送来了一份龙眼,楚晏姿一看见,就知道是谁让送来的,抬头看向雍帝,就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朝他羞涩的笑了笑,眼中含着喜悦,甜到人的心里。 雍帝收到回应后,总算别开眼睛,面色柔和,让下面的大臣不禁猜测,今日雍帝心情好像不错,一时之间,满殿君臣都是喜气洋洋。 这次宴会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波折,可能因为最近是多事之秋,所以都安静下来了吧。 回锦和宫的时候,路上飘了小雪,楚晏姿掀起帘子,伸手去接住一片雪花,刚入手心就化了开来,楚晏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白画在下面吩咐抬轿的小太监走快一点,稳一点,不要被雪地滑倒,摔了小主。 明明已经入夜,这雪让地上铺上一层白色,倒是显得光亮些。 在白画的催促下,很快就到了锦和宫,进了殿内,白露就端着一碗雪莲乌鸡汤过来,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楚晏姿将一碗热汤喝下肚,顿时觉得暖和不少。 在宫人的伺候,楚晏姿换了一身衣服,之前的衣服在外面穿着还好,在屋内总觉得有些不方便,换了身绿色罗衫群,将头上的珠钗撤了几个下去,楚晏姿才觉得松了口气。 这时还不到睡觉的时间,楚晏姿就拿着一本书,躺在贵妃椅上看起来,书是系统给的,用来给她打发时间,不然她可看不进去什么女戒啥的。 这时,楚晏姿就听见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皱了皱眉,喊道。 “白画,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 白画才走去没一会,楚晏姿连书都没有翻过一页,白画就进来了,脸上带着焦急。 “主子!” 楚晏姿见她神色不好,坐直了身子,把书放下了,果然还是她放心太早了,这些人连今日都不能安分一些嘛? “发生什么事了?” “小主,刚刚有人来说,杜答应回宫的路上滑倒了,此时太医都赶了过去,应该是要生了。” 楚晏姿皱了皱眉头,杜答应到底是巧合滑倒,还是有人出手了?叹了口气,都说七月生、八月死,杜答应腹中的胎儿才刚刚八个月大,也不知能否顺利生下来。 “皇上他们可都去了?” “来人说,皇上和皇后得到消息就过去了。” 楚晏姿站了起来,看看自己的打扮,才对着白画说。 “走吧,我们去看看。” “是。”白画跟在楚晏姿身后朝着景仁宫去,杜答应自从怀孕后,就搬到淑妃的景仁宫去了。 白画只觉得最近事情真多,昨日晚上刚和小主去了椒房殿,几日又去了景仁宫。 抬轿的小太监可能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脚程很快地就将楚晏姿送到了景仁宫,楚晏姿下轿后,看他们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皱了皱眉,朝他们说。 “冷坏了吧?你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雪,待会回去后,多喝些姜茶,暖暖身子。” 抬轿的小太监没想到主子居然会注意到他们,连忙感激的行礼。 “谢谢主子,奴才们知道了。” 没有时间让楚晏姿多说,转身进入景仁宫,走了一会,才到杜答应住的偏殿,还没有进去,就看见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还有杜答应的惨叫声。 楚晏姿闭了闭眼,就算经历过淑妃那次,她还是没办法习惯这种场面,面色有些发白,身后的白画担忧地扶住她,白画自己的脸色其实也不太好。 楚晏姿拍了拍白画的手,和她一起走了进去。 “珍淑仪到!” 这声音喊得并不大,都怕扰了里面生产的主。 偏殿很小,杜答应在里面生产,皇上等人只能在外面等着,此时又下着雪,宫人们撑着伞,主子们就站在他们撑的伞里。 雍帝坐在院子的正中央,听见楚晏姿到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略微发白,就知道她吓住了,怕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雍帝不禁皱了皱眉。 楚晏姿也看见了雍帝在看着自己,贴心地朝他笑了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打扰到他。 雍帝见她如此,也的确放下了心。听着里面的惨叫声,闭上了眼睛,袖子中手紧握成拳,今日是他的寿辰,过了今日他就二十九了,可以说,他需要、燕启也同样需要一位皇子。 在杜答应的惨叫下,时间过的很漫长,在场都很少见到过这样的场面,却也清楚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上一圈,没有一个人脸色是平静的,皇后还好一些,保持皇后的威严。 淑妃脸色不好,明显是想到两个月的自己小产的场景,望着偏殿,一时之间她有些不希望杜答应能够顺利生下皇子。 半个时辰后,接生的嬷嬷神色不好的走出来,满头大汗,有些慌乱的准备行礼。 雍帝皱着眉头,“不必多礼,杜答应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杜答应的羊水迟迟未破,在这样下去,皇子和杜答应都有生命危险。”说到这里,那嬷嬷擦了擦汗,“奴婢斗胆,请求喂杜答应喝下催生药。” 雍帝听到这话,动作一僵,看着那嬷嬷,没有说话。 那嬷嬷见此,只能说,“皇上,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 雍帝闭了闭眼,开口,“准了。” 接生嬷嬷得了恩准,就进去了,没一会,就听见杜答应更加痛苦的声音。 “啊!皇上!……嫔妾好疼啊!皇上!” 听着里面的声音,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部低着头,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有妃子生产,之前云妃所生的大公主还是雍帝没有登基的时候就有了。 雍帝叹了口气,就算不喜欢杜答应的为人,此时也不由得紧张,想着孩子,就不由得扫了一眼颜嫔。 颜嫔此时手护着肚子,脸色惨白,眼中犹豫不定,靠在自己的丫鬟雪玲身上。 看着她的神色,雍帝就皱了皱眉,想着她那日得知自己有孕不喜的模样,别开眼去,不去看她。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里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孩子的哭声,杜答应的惨叫声也终于停了下来,在场的众位才松了口气。 一些妃嫔神色开始发生变化,不知杜答应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仅后妃想知道答案,雍帝同样想知道,含着些许期待和紧张等待着结果。 接生嬷嬷很快抱着孩子,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 “恭喜皇上,杜答应平安诞下皇子,母子平安!” 雍帝听到“平安诞下皇子”后,龙心大悦。 “好!好!传朕旨意,所有宫人通通有赏!” 雍帝看着接生嬷嬷手中的孩子,目光柔和的望着他,突然皱了皱眉。 “皇子刚刚的哭声怎么那么弱?” 接生嬷嬷低着头回答,“回皇上的话,因为皇子是早产儿,先前又在杜答应的肚子中耽搁时间太久,才会如此。不过请太医看看,才更为妥当。” 第67章 第67章 雍帝眼中的喜悦淡了一些,太医就在旁边,倒是不用麻烦再传太医了。 “还不快给皇子看看!” 太医应声,上前替那小皇子把脉,很快就得了结果。 “回皇上,嬷嬷说的没错,皇子的身体有些虚弱,不过好好养着,一段时间后好了。” 听了太医的话,雍帝才放了心,望着那个孩子,这是他的第一个皇子啊。 既然皇子没事,那么接下来就是小皇子日后交由谁来抚养的问题。 杜答应位份太低,不可能是她亲自抚养,而剩下的人中,只有皇后、淑妃、云妃、宝婕妤和其他几位三品位份以上等人可以抚养皇嗣。 雍帝也想到这个事情,可偏偏这几位他都不放心,虽然云妃心静如水,可是谁知道给了她一位皇子,会不会生出野心。更何况她膝下有些自己的公主,会不会有所偏袒,谁也不知道。 淑妃就更不可能了,他是不会给刘家有皇嗣的机会的。 其实按律法说,这个孩子最好交由嫡母也就是皇后来抚养,可是雍帝还是有些不放心。 至于宝婕妤,她根本不可能替别人养孩子。 雍帝看了一圈院子里的人,紧皱着眉头,看到楚晏姿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略过她。 要说雍帝最放心谁,自然是对他一片真心的楚晏姿,位份倒不是问题。可偏偏楚晏姿刚刚小产,此时把孩子交给她抚养,雍帝难保她不会触景伤情。 楚晏姿低着头,这事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才四品淑仪而已。完全没有想到雍帝有着让她抚养皇子的想法。 脑海中将人选都过一遍,雍帝最终开口,“皇后,你身为皇子嫡母,皇子就交由你来抚养,切不可出现半分差错!” 皇后一喜,她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把这个孩子交由她来抚养,不禁有些激动,望向雍帝有些感激,跪下来谢恩。 “臣妾谢过皇上,臣妾一定会用心抚养小皇子,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皇后今年已经二十有八了,宫中陆陆续续进了青春可人的妃子,除了初一十五这些日子,皇上已经不爱去她宫中了。她原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有可能没有子嗣了,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让她拥有孩子,这声感谢,皇后说的真心实意。 皇后满意了,可是淑妃却有异议,她一直认为皇上将杜答应放在她宫中,是有些让她抚养这个孩子的意思的,不然她也不会在杜答应怀孕的时候,帮她挡下一些手段。 现在杜答应平安诞下皇子,可是却被皇后抚养,这就像是煮熟的鸭子飞了,淑妃怎么受得了?更何况太医说过,她的身子可能再也无法有孕了。 当下不禁开口。 “皇上!臣妾……” 雍帝看向她,打断她要说的话,“够了,这事就这样决定了。” 淑妃一急,往日里她总是温温柔柔的,就连说话都带着温柔的语调,此时皱着眉,向着皇上说。 “可是……” “爱妃!” 雍帝看着她,之前眼中的喜悦之情此时已经被他收敛了下去,目光沉沉地看着淑妃。 说话多次被打断,淑妃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含着一丝泪光,别开眼去。 “臣妾、遵旨!” 雍帝身后的皇后此时才松了口气,虽然知道皇上不会给刘家拥有子嗣的机会,可是往日淑妃的宠爱也依旧让她忌惮。 此时结果定了下来,皇后才彻底放松下来,看着接生嬷嬷怀里的皇子,眼神充满慈爱。 其他人看着这件事情尘埃落定,没有说话。 楚晏姿瞧着事情的发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讶的,她其实没有想到,最后抚养小皇子的人会是皇后。 她原先还以为是淑妃或者云妃中一个,因为云妃的性子,她本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交由云妃抚养,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 不过小皇子只是交由皇后抚养,却没有记到皇后名下,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发展。 对于生下皇子的杜答应,雍帝也没有吝啬。 “杜答应生育有功,今日起,晋为贵人,移居清芳阁。” 这话说完,雍帝也没有再继续在景仁宫停留,此时天色已晚,明日还有早朝,雍帝自然是会养心殿处理政事了。 “臣妾,嫔妾恭送皇上!” 楚晏姿保持着下蹲行礼的姿势,望着雍帝远去的背影,想到里面拼死拼活为他生下皇子的杜答应,而雍帝却连问都没有问一声。 楚晏姿不得不又一次提醒自己,这就是无宠的下场,不想落得这个地步,她就必须争! 扶着白画的手,走出景仁宫,抬轿的小太监已经候在外面了。 等回到锦和宫,已经半夜了。楚晏姿让人送上了热水,洗漱之后,就滚进已经捂热了的被窝里。 翌日请安,皇后因着昨日的事情,心情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杜贵人醒来后,知道自己生了个皇子,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得知皇上将皇子交由皇后抚养,却也没有表示不满,反而对皇后更表敬意。 楚晏姿知道这个消息后,只觉得杜贵人一直是个聪明人,除了当日陷害刘美人时的手段过于明显,平日里她的为人处事竟然挑不出错来。 同样的,雍帝将小皇子交由皇后抚养,也等于把杜贵人拉进了皇后的阵营。 锦和宫中。 楚晏姿摇了摇头,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边。 虽然雍帝的生辰刚过去,可是现在已经十二月份了,接下来还有腊八,除夕等一系列节日。 在这里,腊月二十号这样,皇帝就可以封笔,封玺,停止办公了。 皇室过年的规矩不少,当日还需要去祭祖,上香。接受满朝文武的的朝拜、拜年,再赐福,发红包。 身为后妃,今年楚晏姿是需要随着雍帝一起去祭祖的。 光是跪拜行礼这一项,就够楚晏姿受的了,所以,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理皇后等人的官司。 更何况,等到过年那几日,宝婕妤的身体也能大好了,既然她已经决定复出,那么身体好了之后,绿头牌肯定是要挂上的。 比起宝婕妤,皇后、淑妃等人都可以放一放。 又想起上次傅严过来透露的消息,楚晏姿皱了皱眉,颜嫔这个定时炸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这般想着,楚晏姿就唤来白画。 “白画。” 白画听到小主见她,放下手中的事,走过去。 “小主,怎么了?” 楚晏姿将一只手轻轻搭在白画身上,另一只手微托住下巴,声音放轻,带着些依人的语调。 “之前傅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透露出颜嫔的些许消息,可还记得?” 白画一心二用,一边仔细回想着当日傅太医说的话,一边将楚晏姿的手拿下来,用护手套盖住。 “记得。小主,现在天气寒冷,您的手不凉吗?” 说到后面,略带着些疼惜,不知为何,自从入宫后,白画就觉得自家小主越发惹人怜爱,连丝冷风,白画都不舍的让她受。 受着白画爱护的动作,楚晏姿顿时笑开,眉眼皆带风情,心中对着颜嫔的忧虑都淡了去。 楚晏姿前世身为孤儿,机缘巧合下进入了娱乐圈,身边的人即使关心她也只是利益关系而已,就连她的经纪人也是如此。 而穿越后,她的父母还算恩爱,对于她这个唯一的女儿更是宠爱万分,让楚晏姿感受到了前世从未有过的亲情。 更何况时刻陪在她身边的白画,没有血脉的牵绊,却依旧处处为她着想,即使这可能只是这个朝代奴才对主子的敬重,可是,她却从未在别的丫鬟身上体会到。 可以说楚晏姿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对着楚父、楚母可能有愧疚、有亲情,可是能让她信任的人就只有白画了。 轻轻浅浅地摇摇头,楚晏姿笑颜如花,“没事,我不冷。” “让人注意着点钟粹宫,不要让这事扯到我们锦和宫身上。” 白画脸上的笑容总是恰到好处,只有在楚晏姿面前才带着些暖意。 “奴婢晓得的,小主不要忧心。” 楚晏姿靠在贵妃椅上,望着宫人忙碌着,无聊地失着神,慕然,楚晏姿眉头一蹙。 “白画,小允子呢?” 小允子是天巧阁的人,自从她之前小产之后,小允子就沉寂下来,时间一长,楚晏姿就有些将他忘了。 不过她之前一直疑惑着一件事,按理说,她与嫣嫔并无恩怨,而且她当时虽然有宠,却不惹人眼,嫣嫔为何会塞人进她宫中呢,更何况,嫣嫔当时身为新妃,国公府的人脉应该几乎全在太后手中,她哪来的能耐在她宫中塞人呢? 听到楚晏姿的问话,白画也有些怔然,最近宫中事情太多,她的确有些没有关注小允子。 “小主,是奴婢的疏忽,近日对他的观察有些松懈了。” “起来,这不怪你,日后不要如此疏忽就好了。” “奴婢谢过小主。” 虽然楚晏姿没有责怪她,可是白画依旧有些自责,明知道小允子有异心,自己居然把他遗忘了,不过这件事也给白画敲了个警钟,日后行事越发谨慎。 见白画的模样,楚晏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她就会这样一直自责着。 “现在还是盯着宝婕妤何和颜嫔要紧,本小主怀疑,颜嫔再过不久怕是要和宝婕妤有所摩擦。” 白画的确被转移了注意力,皱眉深思,不解,对这件事有些怀疑。 “小主,颜嫔真的会拿她的孩子去陷害宝婕妤吗?皇子是多么尊贵,若是被查出来,颜嫔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第68章 第68章 楚晏姿目光望向窗外,如果颜嫔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楚晏姿也是不敢确定她会拿自己的孩子来谋害一个妃嫔,毕竟她们所受的教育就是生儿育女是她们的本分。 可是颜嫔偏偏是现代人,前世满大街的手术流产的人多了去了,而且颜嫔又知道宝婕妤是女主,凭借着她的野心,她是一定会将宝婕妤打压下去的。 楚晏姿垂下眼眸,而且,颜嫔去对付宝婕妤,不管是谁输谁赢,对她都有好处,还省了她一番折腾。将发丝别到耳后,朝着白画笑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防着点,总是没错的。” 白画点点头,微皱眉,她不知道颜嫔是否真的如此“清新脱俗”,只好多注意着她。 最近宫中的一件大事就是小皇子的洗三礼,这是当今的第一个皇子,又抚养在皇后膝下,办得十分隆重。 后宫妃嫔自然是要到场的,不止如此,就连朝中大臣和诰命夫人也会到场,对于楚晏姿来说,唯一的好处,怕就是可以再见到她的父母了吧。 小皇子洗三礼依旧是在太和殿举办的宴会,这次楚晏姿没有刻意打扮,只是尽量显得自己气色好一些,可以让看见她的楚父、楚母放心。 洗三礼是从上午就开始的,皇后身为主人,笑意满满地坐在上首招待着众人,楚晏姿到的并不早。 到达的时候,楚晏姿特意看了一圈,好似只有淑妃和宝婕妤以及颜嫔没有到了。收回眼神,楚晏姿脸色带了丝喜意,似乎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一般,上前对着皇后行礼。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皇后脸上笑意不断,温和开口,让她起来,身后的两位奶妈抱着小皇子站在一旁,将小皇子包的严严实实的,确保不会受一丝冷风。 楚晏姿瞧了瞧,还是可以看到小皇子还略微带着红皱的皮肤的,刚出生的婴儿,还未张开,好像就是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嬷嬷怀里,的确乖巧可人。 “小皇子当真乖巧,皇后娘娘养的真好,白画!” 楚晏姿夸赞了一番小皇子和皇后后,叫过来白画,将她手中抱着的贺礼亲手取出来。 “皇后娘娘,这是嫔妾的一番心意,娘娘代小皇子收下。” 礼物并不稀奇,是一个黄金打造的平安锁,下面的铃铛扣在上面,做工精细,算得上十分用心了。毕竟还是个婴儿,根本无法使用,平安锁不过一片心意和祝福罢了。 皇后见她送的礼物,脸上也带着笑,慈爱地看了一眼小皇子,对着楚晏姿开口。 “珍淑仪有心了。” 献完礼,楚晏姿带着白画到着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心中微微有着羡慕,她前世将近三十岁,虽然谈过两次恋爱,却都无疾而终。 楚晏姿玉手划过桌面,脸上荡开一抹笑容,也许,她可以考虑考虑,生下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子嗣。 只是她今年不过十六,这个时候怀孕对身体和孩子都没有好处,压下自己心中的想法,闭了闭眼,再等等、再等等。 不一会,淑妃就到了,淑妃脸上带着些许温和的笑容,明显,她心思转了过来,只要守得住恩宠,后宫女子这么多,孩子、总会有的。 淑妃笑语晏晏的走上前去,和皇后行礼,说着话,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献上。只是看到小皇子乖巧的吸吮着手指的模样,眸子还是一深。 杜答应现在还在坐月子,自然不会前来参加小皇子的洗三礼,不过依旧是让人把礼物送到了。 就在楚晏姿她们浅笑交谈时,颜嫔在司仪的通报声中走了进来,穿着她一贯喜欢的玫红色拖摆裙,上面绣着许许的芍药花,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牡丹呢,金丝镶边,偶尔间,金光闪闪,煞是好看。 颜嫔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摇,一步一曳,满是风姿的走进楚晏姿她们,一只手显摆地拖着自己的腰,一只手拿着帕子,随着步行,打着漂亮的圈花。 颜怜玉脸上带着娇艳的笑,着实勾人,弯弯了身子。 “嫔妾给皇后请安,娘娘万安。”眼神钩子似的看了眼淑妃、云妃和楚晏姿,又娇笑着。 “嫔妾见过淑妃娘娘、云妃娘娘、珍淑仪。” 皇后皱了皱眉,看着她的穿衣打扮和行为举止,对这个这么多年第一个公然违抗自己的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今日算是她大喜的日子,不想和她计较。 “颜嫔起来吧。” “嫔妾谢过皇后娘娘。” 扶着丫鬟的手,慢腾腾地站了起来,颜怜玉脸上笑容不变。 皇后不太想看见她,颇有些冷淡的开口,“颜嫔有孕在身,回去坐着吧。” 见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颜嫔脸上的笑容一僵,眯了眯眼,娇滴滴的张口。 “皇后这般不想看到嫔妾吗?嫔妾还没有看过小皇子呢,何必如此急切赶着嫔妾走呢?” 皇后表情未变,脸上笑意不温不凉,平静开口。 “小皇子刚出生不久,身体微弱,此时已经有些睡着,颜嫔就不用打扰小皇子了,有什么礼物呈上来就是。” 一旁的楚晏姿几人对视一眼,又纷纷转过头去,没有插入皇后两人的谈话。 颜怜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呈上来”?当她是丫鬟吗?扫了皇后一眼,随后脸上笑容加深,咬字清晰加重。 “是,嫔妾这就呈上来!” 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的丫鬟将礼物送上,自己并没有像之前楚晏姿她们一样去接过,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抚了抚发丝。 皇后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大庭广众之下,朝中大臣和诰命夫人都在场,颜嫔如此不给她面子,真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吗?不管是当年受宠如宝婕妤,还是如今恩宠与她相当的珍淑仪礼数向来周全,真是不知颜嫔一个小小的六品官之女哪来的底气如此嚣张。 还不等皇后发作,就听见。 “皇上到!宝婕妤到!” 听到这个消息,上面的楚晏姿几个人都是一顿,站起来,看着下面一起走来的雍帝和宝婕妤。 雍帝依旧一身明黄色的朝服,他身边的宝婕妤身穿是素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又有着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放在身后,清丽脱俗。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发髻上斜插着一个梅花碎玉簪子,几粒珍珠垂下,摇摇晃晃,晃了人的眼。 两人迎着光走进来,阳光洒在脸上,多了几分不似凡人的光辉,郎才女貌,看上去倒是般配的紧。 见他二人走到了正中央,皇后身后的张嬷嬷碰了碰她,皇后才想起带着人迎下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见过宝婕妤!” 宝婕妤眉眼清冷,侧过身子没有受皇后她们的礼,然后服下身子,“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雍帝面色平静地甩了甩袖子,亲手扶起颜怜玉,随后朗声道,“都起来吧!” “臣妾、嫔妾谢过皇上!” 皇后站起来后,看着行礼的宝婕妤,眼中略过忌惮,却也因着她的知礼和刚刚颜嫔的明显对比,心中多少有些满意,撇着雍帝扶着的颜怜玉,眉头微皱,皇上给颜嫔的脸面也过大了。 “宝婕妤快起来。” 见她站起来后,才柔声、关切道,“身子可好些?” 宝婕妤没有展露笑颜,冷冷清清的说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依旧无碍了。” 皇后脸色不变,对于宝婕妤的态度,她是早已习惯了的,虽然这么多年依旧好久未见了,眸色微深,却依旧是关心的温和模样。 “如此,本宫就放心了。” 楚晏姿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中稍有惊讶,距离那日宝婕妤病重,众人集聚椒房殿不过过去五日,没想到小皇子的洗三礼,宝婕妤居然会出现。 关注着宝婕妤的,还有一人,那就是颜怜玉,见宝婕妤和雍帝一起出现,颜怜玉心中对宝婕妤的忌惮以及记恨越来越深,对着自己之前的想法下了决心,微微敛了眼皮,女主不除,她心难安。 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穆涟漪眉头一皱,眼神扫过去,却没有看见视线的来源,只看到被皇上扶着的宫妃,目光一动,不确定是否是她那般看着自己。 颜怜玉看到穆涟漪扫过来的眼神,微微移开目光,没有和她对上,微微靠在雍帝的身上,对于雍帝亲自扶起自己,心中更添一抹自满,想着穆涟漪,玉手无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楚晏姿随意一瞥,却无意间将她的这个动作看在眼里,呼吸一顿,又瞬间恢复平静,微微看了一眼颜怜玉,垂下眸子。 雍帝见到穆涟漪看过来的视线,松开了扶着颜怜玉的手,双手负在背后,向上走去,路过楚晏姿的时候,一顿,没人发觉的时候,雍帝又抬步向前走去。 待所有人都坐下后,雍帝才对着张进说道,“开始吧。” “是!”张进应了声之后,让嬷嬷将小皇子抱上来,开始洗三礼一系列的流程。 先是让儿女双全的妇人对着小皇子进行一番祝福,再由皇帝亲自送上祝福。 雍帝看着尚在襁褓的皇子,抱过来亲口说上几句,就算作是祝福了。 接下来就是将小皇子放在水中洗上一番,因为天气寒冷的问题,用的都是热水,虽是如此,小皇子依旧哭得脸都红了,皇后脸色有些不好,却又不能阻拦,只能担忧的看着小皇子。 不过洗礼的人也有脸色,万一小皇子染上风寒,她也担待不起,很快的将这道礼仪完成,将小皇子有锦被包好,交由嬷嬷手中,最后才算礼成。 所有的礼仪都结束后,楚晏姿才松了一口气,从她看见颜怜玉那个动作是,就一直在担心颜嫔会在大皇子的洗三礼是闹事,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这时,才放松下来。 大臣和朝妇都已经退了下去,后宫妃嫔也准备各自回宫了,楚晏姿正准备下台阶,就突然听见白画带着惊慌的叫声。 “小主,小心!” 第69章 第69章 紧随其后的是颜嫔的一声惨叫声。 “啊!救命啊!” 楚晏姿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一阵天摇地晃,被人拉了下去。就在她要跌下台阶时,身后传来一个拉力,将她拉住,却还是没有阻止她倒下去的结局,不过这道拉力依旧缓冲了她倒下去的速度。 从台阶上翻滚下来,浑身一疼,突然感觉有个人垫在自己下面,睁开眼睛就看见,白画满脸痛苦地躺在自己身下,呼吸一紧,赶紧翻身下来,看着白画忍住疼痛地准备扶起自己,心中一急,斥道。 “你别乱动!” 白画扯出了一抹笑容,勉强地说,“小主,我没事。” 见她勉强的样子,楚晏姿眼角一润,哑声道,“你先别动,等人扶你起来。” 雍帝听到声响转过来,就看见,宝婕妤和着颜嫔一起从台阶上滚下去,颜嫔可能是一时情急,随手一拉,就拉着楚晏姿一起滚了下去。 “啊!颜嫔见红了!” 一个妃子只看见三人从台阶上滚下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颜嫔下身流出鲜血,红色染湿了颜嫔的罗裙,惊吓地叫了出来。 看着三人痛苦的模样,雍帝表情一变,赶紧走上前去,因着楚晏姿被白画拉了一下,所以她倒地的位置是距离雍帝最近的。 雍帝走到楚晏姿的面前,一顿,就看见楚晏姿面色痛苦地躺在地上,还未停下,就听见颜嫔凄惨的声音。 “皇上!皇上!嫔妾好疼啊!救救嫔妾的孩子,皇上!” 雍帝一狠心,越过楚晏姿走到颜嫔面前,余光看见楚晏姿眼角落下泪水,心中一疼,却还是扶起颜怜玉,看向一侧同样摔倒,却倔强不肯叫出声的穆涟漪,眉头一紧。 “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扶着宝婕妤和珍淑仪起来!” “太医呢!” 听到雍帝的怒声,一旁吓傻了的宫人才回过神来,赶紧去扶起楚晏姿和穆涟漪,有个宫女同样扶起了白画。 楚晏姿痛苦地靠在宫人的身上,冷眼看着雍帝一边扶着颜嫔,一边关心的望着宝婕妤,看着白画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楚晏姿心中怒火焚烧,颜怜玉,你真的触到我的底线了! 吩咐完宫人后,雍帝看向楚晏姿,却只看见她忍痛的表情和……冷然的目光,见自己看她,她只是冷淡地看了自己和自己扶着的颜嫔一眼,直直地看了自己一眼,就将目光收回,看向刚刚救她的丫鬟,眼中有着怜惜。 雍帝心中一紧,见她别过眼去,不知为何,突然心中有些慌张,他总觉得自己可能失去了什么,扶着颜嫔手无意识地松了一下,却又很快的回过神来,紧紧地扶起颜嫔。 一旁的宝婕妤见雍帝的举动,心中不可避免的一凉,物是人非,曾经眼中只有自己的皇上现在也会在有她的情况下,舍弃她而扶起另外的女人。 雍帝自然看见了宝婕妤失望的表情,可是他却低下头看向怀里的颜怜玉,感到手上的湿润,雍帝心中微微一凉,看着颜怜玉痛苦的表情,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上面的皇后见到这般情景,略微皱眉,皇上……居然弃了宝婕妤,选择了颜嫔,难道颜嫔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经这般高了吗,又想到那日颜嫔就寝于养心殿,皇后的目光一寒。 有着这样想法的不只是皇后,就连淑妃和云妃也是惊疑不定,不过宝婕妤已经失宠了那么久,再多的恩宠,也被时间磨完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几人望向颜嫔的目光就有些神色不明了。 往日不对付她,只是因为她们经历过宝婕妤荣宠的时代,所以对颜嫔的恩宠并不见怪,即使她曾在养心殿留宿过这点让她们记恨,可是现在,宝婕妤本人出来了,让两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对比一下子明了,颜怜玉自然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云妃皱了皱眉,看向下面的四人,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如果真的宠爱,又何必做得这般明显。可是,皇上的性子好像就是如此,宠爱谁时,都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这样想着,云妃才将心中的一丝不对劲忽视掉,更何况,不管皇上宠谁,又与她何干。 颜嫔的情况明眼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皇后派人就近找了个宫殿,让人抬着三人进去,恰好太医也赶到了。 一下子来了四五个太医,其中就有平日专门给皇上治病的冯太医和傅严傅太医,刚到这里,雍帝就让冯太医去给颜嫔看诊,更让一帮人皱眉深思。 最后,依旧是分到了傅太医给楚晏姿看脉,傅严走近楚晏姿,中间的时间缓冲,让楚晏姿身上的疼痛减轻不少,可脸色依旧略微惨白,傅严眼中隐晦的闪过心疼,伸出手来替她把脉。 楚晏姿心情并不是很好,不管雍帝是因为宝婕妤还是颜嫔自身与其孩子,选择了扶起颜嫔,这都代表在雍帝心中,她的地位并不高。 更何况,颜怜玉陷害宝婕妤,却把她拖下水,更使得白画受伤,从将近十层的台阶上滚下来,身上又负担着一个她的重量,也不知道白画如何了。 楚晏姿也看到了傅严眼中的心疼,勉强冲他一笑,有心想让他先给白画看看,却也知道这不符合规矩,只能将自己的手伸出,让傅严把脉,希望能早点结束,才好开口让他去给白画看看。 楚晏姿觉得小腹有些疼痛,不禁伸出另外一只手来揉了揉,从台阶上滚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脚,狠狠地踢了一下她,正中腹部,她全身最疼痛的地方就是那里,这也是她当时脸色发白,躺在地上起不来的重要原因,其他的部位有着白画护着,虽然有些疼痛,却还是可是忍受的。 傅严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却是久久没有放下来,脸色越发沉重,这大冷天的,傅严却抬起一只手来擦了擦汗。 楚晏姿和宝婕妤就靠在正殿里外面的软榻上,而颜嫔却是在内室里抢救,所以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的时候,她们都能看见,也同样能听见颜怜玉的惨叫声。 楚晏姿和宝婕妤都是有过小产的人,都能理解那其中的痛苦。尤其是宝婕妤,听到里面的叫声,整个人就陷入了回忆,久久不能回神。 替宝婕妤把脉的太医很快就得了结果,站起来冲着雍帝服了服身子。 “回皇上,宝婕妤娘娘滚下台阶,身上有多处损伤,不过多养几日,擦抹些药就好,略微有些受惊,待会微臣给娘娘配些安神药就可以了。” 听见宝婕妤并无大碍,雍帝心中轻松了些,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快些下去开药吧。” 而楚晏姿这边,见傅严久久不出声,楚晏姿心中略微有些不安,自己疼痛的又是那处,不由得出声,往日平静软媚的语气带着丝丝茫然慌乱,让人听了心疼。 “傅太医,本小主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雍帝刚因为宝婕妤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楚晏姿略带茫然慌乱的语气,心中一紧,转过身来,就看见楚晏姿一手揉着小腹,太医擦着冷汗的模样。 雍帝心中倏地一沉,快步走过去,望着楚晏姿茫然的模样,伸出手去揽住她,楚晏姿身体微微一顿,却也没有动作,听着雍帝有些紧张地开口。 “珍淑仪到底如何了?” 傅严抬头,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也顾不得失落,张了张口,带着几不可查的不忍心问道。 “珍淑仪是否觉得,小腹部位疼痛异常?” 听到傅太医的问话,在场的人目光全部集中在楚晏姿身上,准确的说是……集中在楚晏姿的小腹部位,几人眼中闪过深思,想到什么,面上微露惊讶,心中带着些隐晦的期盼等待着傅太医继续说话。 雍帝感觉到他扶着的身体有些僵硬,楚晏姿同样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张了张口,才艰难地从嗓子中挤出些声音。 “是。” 傅严顿了顿,站起来,跪下。 “回皇上,根据微臣诊断,珍淑仪在滚落过程中只受到了些许轻伤,但是……” 刚听了他的回答,还没等雍帝松口气,就听见了一句“但是”,雍帝怒道,“还不快说清楚!” 傅严抬手擦了擦汗,才继续说道,“珍、珍淑仪在滚下台阶时,应该是被某物狠狠击中了腹部,导致、导致珍淑仪,日后可能会于孕事有碍!” 傅严有些艰难地将话说完,头低垂着,不敢去看皇上和楚晏姿的表情。 楚晏姿听了他的话,脸色表情有些茫然,呆呆的看了眼傅严,又看了雍帝,她抓紧雍帝的袖子,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像是不理解的开口,询问。 “皇上、傅太医刚刚说什么?嫔妾怎么有些没听懂啊?” 这眼神看得雍帝心中一酸,雍帝将她搂在怀里,他勉强一笑,语气温和。 “没有说什么,他就是一个庸医,朕找别人给你看。” “嗯!好,让别的太医看,让别的太医……” 楚晏姿自欺欺人地点点头,泪水有些蓄满眼眶,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一脸信任的看着雍帝,口中无意识的重复呢喃着。 “冯太医呢!” 雍帝看着楚晏姿的模样,突然就想起那日她小产时的情景,胸口倏地一疼,猛然转过身来,扫了室内一圈,看见各位妃子表情不一的脸色,眼神越发幽暗,语气有些森然地问道。 张进低着头,上前两步,看了看楚晏姿的神色,有些无法开口。 “回皇上,冯太医此时正在里面为颜嫔请脉。” 第70章 第70章 雍帝动作一僵,才想起来冯太医一到这,就被自己叫去看望颜嫔了。 “其他的太医呢!” 只有刚刚替宝婕妤把脉的崔太医在外面,其他的太医都在里面替颜嫔诊断,毕竟和皇嗣相比,妃嫔自然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崔太医连忙走过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傅严,傅严的医术他是知道的,既然傅严都这样说了,那他再怎么诊断,结果也是一样的。其实在场的人都已知道结果,再次诊断,不过是皇上她们不肯相信罢了。 崔太医搭上楚晏姿的脉搏,不过一会,就同样跪倒在地,傅严因为心疼,将结果都是往轻了说的,他刚刚一看,就知道傅严为何冷汗不断了,珍淑仪岂止是于孕事有碍啊,珍淑仪本就刚小产不到三个月,加上此时的重创,珍淑仪能再次有孕的几率不能再小了。 看到他的动作,雍帝心中一沉,不知道怎么和楚晏姿说,他不久前才对她承诺,她一定会再有孩子的,可是。 “怎么样?” 崔太医吞吞吐吐地,“回皇上,如傅太医所言,珍淑仪子宫受损,日后会于孕事上有碍。” 雍帝不想相信这个事实,闭了闭眼问道,“珍淑仪日后有多大几率可以再次怀孕?” 傅严和崔太医低垂头,不敢回答这话。 白画在一旁听着两位太医的诊断,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明明她已经尽量护住小主了,怎么还会怎般严重。 忍着身上的疼痛,白画踱步到楚晏姿身边,望着两个太医,愤怒而言。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 楚晏姿再次听到这个答案,身子一软,倒在过来的白画身上,控制不住的痛哭出声。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骗我!啊!” 她今日刚想着再过段时间,她就准备生下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宝宝,可是才刚到晚上,就给了她这么一个噩耗,怎么可以这样! 白画心疼地抱着她,眼泪洒下来,担忧地安慰着着她。 “小主,没事的,没事的。” 雍帝看着楚晏姿滑出他的怀抱,靠在扑过来的宫女身上,心中也微微一凉,不受控制地就想起在太和殿看见的那个冷淡的眼神。 张了张口,雍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甚至连去扶起她的勇气都没有,脑海中又回想起当年宝婕妤小产后对他失望至极的模样,与此时的楚晏姿何其相像。 瞧着她伤心的模样,雍帝不禁回头看了看宝婕妤,只看见宝婕妤看在软榻上,目光清冷地望着这边。 收了收心神,雍帝扶起楚晏姿,楚晏姿一顿,却终究还是记得自己的任务,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雍帝。 雍帝见她紧咬着下唇,只压抑地低声哭泣,将哭声都隐于喉中,心中一疼,轻轻出声,带着怜惜。 “阿晏,别哭。” 楚晏姿看见他眼中的怜惜,终是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拍打着他,带着些怨、带着些恨、带着些痛,开口哭道。 “皇上,你骗我,你骗我!” 这话说的无厘头,众人对楚晏姿的话,有些不解,最多以为是因为刚刚雍帝说没什么。 可是雍帝却因着她的语气,猛然听懂了,环着她的手微微一紧,明明心中难过至极,可是楚晏姿却依旧下不了重手,雍帝闭着眼睛,任由她发泄般地轻轻捶打着自己。 ……朕最喜欢阿晏! ……你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最后,楚晏姿似乎是哭累了,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放下了自己的手,靠在他怀里,有些疲累,良久出声。 “皇上,是嫔妾不该信你。” 雍帝身子一僵,哑口无言,只能紧紧搂着她,他知道,他弃了楚晏姿而扶起颜嫔的时候,就已经伤了她的心了。 就在楚晏姿伤心不已的时候,久不露面的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不必难过,这种伤害,只要积分足够,系统完全可以替宿主治愈。……” 楚晏姿靠在雍帝身上一顿,才想起来,她还有系统啊,刚刚怎么会忘了呢!心中一喜,向系统询问道。 “真的?” “……系统不会说谎!……”对于宿主的不信任,系统表示十分愤怒。 楚晏姿却没管它的愤怒,担忧的事情被解决,心中突然轻松,对着系统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将系统哄得开心后。 楚晏姿才有心思想想,怎样做才能让她利益最大化,还有,如何好好报答一下害她至此的颜嫔! 虽然系统帮她解决了这事,可是楚晏姿心中愤怒和恨意却不解一分,这是她好运拥有了系统,万一她没有呢?她现在没有事,不代表就可以将颜怜玉做的事情一笔勾销。 心事一了,楚晏姿突然想起,白画身上的伤还没有看过,轻轻抬起头,看了看白画的脸色,依旧惨白,皱了皱眉头,怎么还没有好转?想到自己的结果,楚晏姿脸色一白,有些害怕白画也会和她一样。 楚晏姿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涸,此时面无表情,在别人眼里就是心死如灰的表现了。楚晏姿瞧她们怜悯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心中冷笑,却也没有打破她们“美好的期望”。 楚晏姿缓缓抬起身体,靠在软榻上,雍帝见此,不知道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叹一口气,扶着她慢慢躺上去。 楚晏姿抬起眸子,清澈见底地看着雍帝,突然缓缓扯开一抹笑容,看到的人心中一悸,就听见她轻声唤到。 “皇上?” 雍帝微微坐在软榻上,看向她,应她,“朕在。” “皇上。” “朕在。” “皇上,嫔妾只是想喊喊你。” 楚晏姿看他,然后笑开,眼中光芒闪耀,眉眼间带着丝丝甜意,甜到了人的心里。 雍帝却只觉得怜惜,他一直喜欢她笑着,这个时候却不喜欢她的强颜欢笑,将宫人拿来的锦被替她掖好,语气越发温和。 “朕知道。” 听见雍帝的话,楚晏姿的表情一僵,笑容淡了去,平静地看着雍帝,第一次对着雍帝冷然开口。 “皇上,嫔妾疼。” 雍帝被这语气一刺,心中一疼,却偏偏觉得轻松了一些,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难道说他知道?又没有用。 楚晏姿拉过白画,越过雍帝看向傅严,清冷开口,“傅太医,能否帮本小主的丫鬟看看她身上的伤?” 让一个四品太医给宫女诊断,是不符合规矩的,可在这个情形下,没有人会不长眼的去说出来。 傅严本就隐晦的观察着楚晏姿的表情,这时听到她的吩咐,直接应了声是。 白画心中有着怜惜,却依旧不由得一暖,没想到小主这个时候还会想着自己,没有拒绝小主的一番苦心,再加上自己身上的确是很疼,疼到她有些不想动弹。 傅严替白画把脉,眉头一皱,却也没有太过紧张,问了她,“白画姑娘肋骨处可有疼痛?” 见白画如实点头,傅严心中也有了底,收回手。 楚晏姿见此,问他,“如何?” “回珍淑仪的话,白画姑娘身上的伤稍微有些严重,她肋骨处有着明显疼痛,应该是断了肋骨。” 楚晏姿脸色一变,关切地看了一眼白画,有些担忧地问他。 “该如何医治?” 傅严说,“白画姑娘接下来最少要卧床静养一个月,微臣下去后开个药方,每日服用即可。” 这点倒是不难办,楚晏姿朝傅严点点头,“麻烦傅太医了。” “珍淑仪严重了。” 知道了白画的情况,楚晏姿微微放下心来,心中一轻松,身体上的疼痛就开始蔓延开来,楚晏姿微蹙秀眉靠在软榻上,不再言语。 雍帝将靠枕在她头底放好,见她忍疼的模样,让太医下去开药些止疼药,就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这边事情刚了,冯太医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回皇上,颜嫔肚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经历了楚晏姿的事情,雍帝对于颜嫔小产倒是没有了太大的情绪,但虽然如此,雍帝面色依旧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怒斥。 “废物!” 这句废物倒是不知道是在骂谁了。 在古代,女子小产也算污秽,按理说,皇帝是不应该进入妃嫔们小产的房间的,上次楚晏姿小产算的上是情急,而这一次,雍帝顿了顿,依旧准备进去看看颜怜玉。 张进略微上前一步,皱着眉有些阻拦,“皇上,这不合规矩……” “闭嘴!”雍帝没有听他的劝解,准备进去,脚步却一停,转头看向闭着眼睛的楚晏姿。 视线向下一滑,看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雍帝微微皱眉,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轻声喊了一句,“阿晏!” 楚晏姿睁开微闭的双眸,眼眶含泪,咬了咬下唇,紧盯着他,拽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不肯放手。 凭什么她要放雍帝去看害她如此的人,她不愿! 从楚晏姿的表情里读懂了这句话,雍帝一顿,随后目光略微清冷。 “阿晏,松手。” 楚晏姿的眼泪涌出眼眶,顺着眼角滴滴落下,倔强开口。 “我不想让你进去看她!” 楚晏姿没有用尊称,就是简单的用了“我”,“你”二字,却让雍帝呼吸一滞,面对这样的楚晏姿,雍帝根本抬不起脚步,进去看那个可能是有意害了她的女人。 可是……雍帝眼中闪过挣扎,这其实不是楚晏姿和颜怜玉的较量,而是楚晏姿和原文女主的较量。 雍帝想要宠着颜嫔,把她当靶子,将后宫中的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到颜嫔身上,让宝婕妤从背后收益。 可是不管受宠的是颜嫔还是宝婕妤,首先受到伤害的就是楚晏姿,身为一个深爱着皇上的女人,皇上三番四次要因为别的女人而弃她而去,她该有怎样的表现? 默默伤神?不争不抢?不,这些人设都被宝婕妤占用了,她必须另辟蹊径。 更何况比起看着别人恩宠在身,耀武扬威,自己躲在后面站着所谓的便宜。她更愿意正大光明的受着宠,哪怕会有危险,但身在其职,应负其则。这是她应该承受的,也是她愿意承受的,她无所畏惧! 再说了,凭着宝婕妤的性子,她真的能够理解雍帝的好意吗?这番保护对她来说更像是不信任吧,不相信她也能够和他并肩而行。 所有心思都不过就在一瞬间,楚晏姿微微蜷缩着身子,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拉着雍帝,惹人怜惜,坚定不移地重复一遍。 “我不想你进去看她!” 皇后扶着张嬷嬷的手站在雍帝的身后,看着皇上在两位宠妃之间的犹豫,目光一寒,身子微微轻颤,如果今日里面躺着的是她,皇上会撇下这样的珍淑仪进去看她吗? 比起皇后,淑妃才是怔然的那一个,当日她小产的时候,皇上有要进去看望她吗?是没有还是她不记得了。 宝婕妤看见雍帝这副作态,目光黯淡,却又转瞬即逝,她这次复出只是为了查清真相,为她的孩子报仇,更何况,雍帝的薄情寡意,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宝婕妤躺在软榻上,侧过头去,不想再看。 雍帝余光将宝婕妤的动作尽收眼底,脚步停了下来,心中有了选择,低下头去,看着楚晏姿,明明眼中有着怜惜,语气也是温柔疼爱,可却依旧坚持,“阿晏,别闹!” 亲手将楚晏姿拉着他的手一点点拨下,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到最后的灰暗一片,雍帝心里有一下针扎一样的疼,不明显却又清晰。 楚晏姿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的手拿下,微微阖上双目,复又睁开,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不复往日的娇媚,扯开嗓子,沙哑道。 “是嫔妾越矩了。” 听着她的话,雍帝动作一僵,微微慌乱,有些迈不开脚步,表面上却依旧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雍帝进了内殿,而外面,受伤的两个妃嫔都躺在软榻上静不出声,皇后等人也不知如何开口,她们也不想开口,不管雍帝如何选择,她们心中都不会是高兴的,因为在她们两人之间徘徊不定的雍帝同样是她们的夫。 皇后此时肩负起了她的职责,派人开始调查此事,颜嫔和宝婕妤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滚下台阶,中间还又牵扯到了珍淑仪。 这一件事导致后宫三位恩宠最多的妃嫔都受了伤,其中一个可能此生都无法再有孕,还有一个在这件事中直接小产落了胎,相比较而言,宝婕妤受的伤实在不值一提。 楚晏姿顶着众人怜悯的眼神,闭着眼听着系统的说话。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加5,目前好感度一共85。……” 听着好感度上升,楚晏姿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自从颜嫔出现后,雍帝的好感度就没有再上升过,虽然楚晏姿有预感后面的20点好感度会有困难,却也没想到会一动不动。 刚刚听到系统说可以治好她的时候,她就想到也许可以再一次利用雍帝的愧疚之心将好感度提上去,所以她才会坚定地阻止雍帝进去看望颜嫔,好好的利用一番这次机会。 而且,她必须要让雍帝知道,他的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看似保护的举动其实不过是另外一种伤害罢了,并且这个伤害比起所谓的后宫之间的阴晦更伤人。 楚晏姿锦被下的双手紧握,最重要的是,她不会放过颜怜玉的! 当初宝婕妤之所以会闭门不出,拒绝雍帝的宠爱,不就是因为雍帝宠幸她人吗?雍帝怎么就能认定他宠爱颜嫔会是在保护宝婕妤呢! 正如楚晏姿所想,雍帝进入内殿后,就看见颜怜玉惨败无色的脸庞,可是雍帝却生不起一丝怜惜之意,一想起楚晏姿的表情,雍帝瞧着她的眼神就带着些许冷意。 他心中开始疑惑,他宠着颜嫔本来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保护宝婕妤吗?可是此时自己却不仅伤害了宝婕妤,同样伤害了珍淑仪,他还有这样做的必要吗? 而且今日这事,雍帝怀疑是颜怜玉的自导自演,毕竟颜怜玉刚得知自己有孕后不喜的表情,雍帝记得一清二楚。 可雍帝只有一点比较疑惑,如果颜怜玉是陷害楚晏姿,他还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对楚晏姿的宠爱着实不少。虽然楚晏姿事后受到的伤害的确不比颜嫔自己少,可是他当时看得清楚,颜怜玉顶多是想着让楚晏姿受些伤,后面的事情都是无意之举。 可偏偏颜怜玉陷害的是刚复出几日的宝婕妤,她一个刚入宫的妃子,平日里骄傲自满的性子,对于一个失宠多年的妃子,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是不是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而且……宝婕妤就是直来直往的性子,遇到她不喜欢的人,她从不会收敛,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因为她而失了的皇嗣。 当年因为有个不长眼的妃嫔惹了宝婕妤,碎了自己送她的定情信物,她一怒之下让人罚那人跪了几个时辰,偏偏那妃嫔有了身孕,就此流了产。 只不过他当时不过二十出头,未出世的孩子与他相爱的女人相比,他自然会有所偏袒。 雍帝有些无奈,竖起颜怜玉本就是为了宝婕妤,可是颜嫔这一番动作打翻了自己的算盘,这下子他倒是有些进退两难了。 为了颜嫔罚了宝婕妤,那就和他本来的目的背道而驰;若是不罚,连谋害皇嗣这罪名宝婕妤都能逃脱,后宫的人又不是傻子,颜嫔的用处就完全没有了。 如果,这事真的是颜嫔自导自演,那他该怎么办?视而不见,按照原计划宠爱颜嫔,疏离宝婕妤?这真的是在保护她吗?如果这样的话,当初还不如让宝婕妤呆在椒房殿内不出来,谁都不会伤害她。 自己大张旗鼓的做了那么多,到最后居然都是无用功吗? 更何况,雍帝看着颜怜玉的眼神泛着冷意,自导自演,谋害皇嗣、害得珍淑仪日后可能都无法再有孕,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想着楚晏姿心死如灰的模样,雍帝不知道如果放过凶手,自己该如何与她交代。 似是想通了什么,雍帝突然薄凉一笑,伸出手来,抚了抚颜怜玉的脸庞,既然如此,爱妃就再帮朕一个忙吧,总不能让朕白忙活一次吧。 昏睡中的颜怜玉,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打了个寒颤,感觉冷意蔓延到全身。 慈慧宫中。 “太后,颜嫔肚子的孩子没有保住。” 太后摘抄着佛经的手一顿,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又低声说道,“是她没有福气。” 颜嫔的孩子都没有了,那雍帝接下来会怎么办? 太后想着上次皇帝来请安时说的话,皱了皱眉,她是不赞成皇帝的做法的,后宫中没人是傻子,当年宝婕妤的荣宠被她们都看在眼里。即使如今皇帝表现出偏宠颜嫔的现象,后宫的人也不会放过宝婕妤的。 平日里睿智精明的皇帝不知为何,在这件事上就是转不弯来,太后摇了摇头,不再去想,算了,雍帝碰了壁自然会想通的。 迎风殿,皇后派出去的人刚刚回来,手里捧着多颗散落的珠子。 “皇后娘娘,奴婢在太和殿的台阶上方发现了这些珠子。” 皇后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珠子,皱了皱眉,扫了宫中的人一圈,开口问道。 “这珠子是谁的?” 没人应声,淑妃瞧了瞧那珠子的样子,一顿,收回了视线,那不是宝婕妤的手上戴的手串吗?和云妃对视一眼,见她也是一脸凝重的模样,就知道她也看出来了。 云妃见淑妃看向自己,冲她点了点头,别开眼去,又恢复了她往日里心静如水的模样,低着头没有出声。 淑妃见她如此,略微皱眉,知道云妃是不愿掺和进这件事情了,扶着丫鬟的手一紧,看了眼躺在软榻上闭目的宝婕妤,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突然见李贵人走了出来,淑妃垂了垂眼皮,掩下嘴角的笑容。 李贵人刚看见那珠子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今日宝婕妤朝皇后行礼时,手腕上露出的彩光,面上一喜,对着这个害她成为贵人的宝婕妤,她可是一直怨恨着。 “皇后娘娘,嫔妾知道这串手链是谁的。” 满宫的人的视线集中在李贵人身上,瞧着她一脸的义愤填膺,皇后挑挑眉,没想到她会蹦出来做这个领头羊,目光中带着怜悯,问她。 “那你说说,这是谁的?” 李贵人微微欠身,目光移到一旁闭目养神的宝婕妤身上,“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在太和殿上,嫔妾在宝婕妤手上看见过这条链子。” 宝婕妤听见这话睁开眼睛,原以为没她什么事,却没想到这件事是冲着她来的。锦被下的手摸了摸手腕,发现上面的手链无影无踪,宝婕妤清丽的脸庞上一顿,看向宫人捧着的珠子,微微皱眉,的确是她的。 第71章 第71章 皇后看向宝婕妤,眼神一闪,脸上带着笑容,温和地开口向她询问,“宝婕妤,这条手链是你的吗?” 看了皇后一眼,宝婕妤垂下眸子,不卑不亢地,“是臣妾的。” 听她承认,皇后顿了顿,面上有些迟疑,“这……” “宝婕妤你的手链是什么时候散落的?” “臣妾不知。” 见她面上毫无心虚之意,皇后敛了敛眼皮,也不再问她,这事她也不好插手,捧着自己的暖婆子,闭口不言,两边都是皇上的宠妃,自己怎么做都不讨好,还不如将这件事交给皇上处理。 李贵人见皇后就这样轻易不再过问,皱了皱眉,因着心中对宝婕妤不知名的忌惮,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话。 此时,得了消息的白露、妙琴她们也赶到了迎风殿,找了两个小太监将白画抬了回去,她脸色苍白的看得楚晏姿十分担忧。 白露也知道了楚晏姿的情况,强忍着泪水,在一旁候着。 楚晏姿听见李贵人出来说话的时候,眸子也动了动,睁开眼睛,朝那边看去,视线却看到傅严担忧的神情,心中一动,朝他勉强笑了笑,眼中光芒不再,分外惹人怜惜。 楚晏姿手指动了动,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中也许会用到傅严,毕竟傅严可是颜怜玉的主治太医。这般想着,楚晏姿脸上的表情越发楚楚可怜,瞧着傅严脸上的怜惜,她张了张口,无声地说道,“颜嫔” 傅严看清了楚晏姿的口型,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定了定,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她眼角微露的笑意,傅严目光一凝,心中微微一暖。 这样就够了,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好。 白露瞧着自家小主的动作,身子微微一侧,挡住了别人可能看过来的视线,若是让别人看见自家小主和太医之间的动静,还不知会怎么想呢。 就在外殿鸦雀无声的时候,内殿传来颜嫔凄凄惨惨的哭声。 颜嫔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雍帝坐在床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这倒不是装的,而是她真的在后怕不已,她没想到小产居然这么疼,她差点就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 “皇上,嫔妾还以为自己醒不来了。” 雍帝敛了神色,低声安抚道,“没事了。” 感着身下的疼痛,颜嫔的脸白了白,拉着雍帝的手,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我的孩子还在不在?” 雍帝神色一僵,拍了拍她的手,“你身子要紧。” 颜嫔一怔然,说不上此时自己的心情,明明早就决定好的,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却没有一点轻松,“皇上,嫔妾的孩子没了!” “不会的,不会的。”颜嫔摇着头,不敢相信,拉着雍帝的手,希望他告诉自己这是假的。 雍帝瞧着她脸上不似作假的悲痛,听到她不敢置信的哭喊声,脸上也露出一抹痛意,摇了摇头,似是说不出话来。 对于皇上表现出来的痛苦,颜怜玉表示很是满意,可颜怜玉却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她脸上表情突然一变,拉着雍帝说。 “嫔妾往日里都非常小心,就害怕会伤到腹中的孩子。可是……当时嫔妾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滑,这才摔了下来。”说到这里,颜嫔想到小产时的疼痛,打了个寒颤,又继续说到。 “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害嫔妾的,皇上。” 颜怜玉的声音凄惨,越往后说越痛苦,伏下身子痛哭出声。 也因为她低伏着身子,所以没有看见雍帝眼底的冷意,雍帝冷眼看着她,语气却温柔如水,“你放心,朕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雍帝走出内殿时,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 看见雍帝出来,皇后起身,看了一眼捧着碎珠子的宫女,浅皱着眉,迟疑地和雍帝说道。 “皇上,宫人们在太和殿发现了这个,臣妾问过了,这串珠子是、宝婕妤的。” 说到宝婕妤的时候,皇后明显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嘴,才继续说道。 听着皇后的卡顿,雍帝心中明悟,即使他这般宠着颜嫔,众人依旧会忌惮涟漪,心中苦笑,那他的一番举动当真是多余。看了一眼皇后,没有说话,坐下之后才看向宝婕妤,目光幽深,浅然开口。 “宝婕妤,你作何解释?” 宝婕妤从软榻上下来,雍帝微微一皱眉,却没有阻止,走到大殿中央,宝婕妤才停下来,欠了欠身子。 “这串手链是臣妾的,但臣妾并不知它为何会掉落在太和殿内。” 李贵人看着皇上出来,想着皇上平日了宠爱颜嫔的模样,眸子一闪,跳出来嘲讽道,“你的手链你不知道?难不成还是别人从你手上拽下来的?” 宝婕妤冷然看了李贵人一样,就像在看跳梁小丑般,勾出一抹讽笑,“谁知道呢?” “你!”李贵人被她的眼神一激,怒不择言,“宝婕妤就算推脱,也要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这理由你说出来谁会相信?” “朕信!” 这句话一出,无论是威严自若的皇后,还是维持温柔的淑妃,又或者是沉默寡言的云妃都是一愣,尤其是刚刚说话的李贵人,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向雍帝。 “皇上?” 看着众人的百态,雍帝拨了拨腰带上的荷包,抬起头来,重复了一遍。 “朕说,朕信!李贵人可有听清?” 李贵人大惊失色,立时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雍帝轻笑出声,凉薄之意分明,“爱妃何错之有?退下。” “是。”李贵人红了眼眶,又惊又惧,低垂着头,缓缓退下。 见无人再说话,雍帝才收了笑容,看向微微怔然的宝婕妤,眸子一软,竟想不出当初自己为何要宠着颜嫔了,明知道她是一个骄傲的女子不是吗? “宝婕妤身上有伤,起来吧。” “臣妾谢过皇上。”看了一眼雍帝,宝婕妤不懂他这一番动作是为何,敛了敛眸子,要说雍帝心中依旧喜欢自己,她是如何都不会信的。 目光朝内殿看了一眼,难道是为她?宝婕妤眸子一冷,拿她当靶子,也要看她乐不乐意! 雍帝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当初拿颜嫔当靶子想要保护宝婕妤的意图,宝婕妤没有领悟到。反而,他现在想清楚了,准备好好对待宝婕妤的时候,倒是让宝婕妤觉得自己在拿她当靶子保护颜嫔。 要是雍帝知道了宝婕妤的想法,还不得恼死。 皇后看着宝婕妤站起来,顿了顿,走到皇上身边,浅浅蹙眉,有些为难道,“皇上,那这事要如何查下去?不仅颜嫔小产,就连珍淑仪也……” 心疼地看了一眼楚晏姿,皇后隐晦地提醒着雍帝,你的两位爱妃可都受了不轻的伤,你想护着宝婕妤,又怎么向她们交代。更何况,当着全宫人的面,有失公允,让别人怎么看皇上您呢。 皇后拿着帕子遮了遮嘴角,掩住那一丝讽笑,收回自己的视线。 雍帝自然明白,他不能就这样没有证据地说穆涟漪是清白的,瞥了眼那些珠子,又对宝婕妤的丫鬟琉珠说。 “你再仔细想想,你主子的手链是何时掉的?或者谁接触过你主子?如果你都想不到,你主子可就要背着这罪名了。” 宝婕妤听到这有些威胁的话,凝目看了他一眼。她身后的琉珠听到雍帝的话,当真仔细的回想,这一想,还真让她想出一个细节来。 琉珠细细揣摩后,谨慎上前一步,“皇上明鉴,今日小主来参加小皇子的洗三礼的路上,碰到过一个小宫女,她急急忙忙地路过,碰巧撞了小主一下,小主仁和宽容,没有和那宫女计较,就放了那宫女。” 琉珠往日里并不如琉玉那般话多,却一向稳重缜密,这时遇到小主被陷害之际,倒是将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这“碰巧”二字用得极端微妙。 琉珠瞧了瞧雍帝一眼,又见自家小主也想起这件事,她又继续说道。 “刚刚在小皇子的洗三礼上,奴婢就见服侍主子的宫女眼熟,这时候回想起来,才惊觉,那宫女和早上撞到主子的是同一个人。” 听着琉珠的话,雍帝就顺着她的思路思考起来,知道宝婕妤性子虽然直率,却也不是动不动就处罚奴才的人,明白了琉珠的意思,是怀疑那宫女有问题。 琉珠磕头行了个大礼,“奴婢斗胆,恳求皇上查问那个宫女。” “准了。” 雍帝换了个姿势,朝着张进额首,示意他将那个宫女找出来,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楚晏姿面前的、绣着高山流水图案的屏风。 张进看见了雍帝的眼神,不知哪里来的默契,竟然没有误以为雍帝是在看楚晏姿,准确无误的看见了摆在那里的屏风,记住了那上面的图案,有些诧异,朝着雍帝点头,领命下去。 有着琉珠给的线索,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张进就找到了那个宫女,那宫女胆子不大,受了颜怜玉的贿赂,而且颜怜玉担保过会保她无事,想着颜嫔的恩宠才会去做这件事。 张进找到她的时候,她脸色惨白,还没用张进询问,就将真相说了出来。张进没理她,冲着她说了两句话,那宫女脸色有些惊疑不定,却连连点头。 见她记住了自己的话,张进才领着人回到迎风殿。 “回皇上,人带到了。” 接下来,这等宫女的问供之事,皇上懒得去询问,全部交由皇后,他只听最后结果。 “本宫问你,颜嫔小产一事和你是否有关?” 瞧着皇上神色,就知道他不会管理这事,皇后只好担起责任,自己盘查她。 那宫女神色惊慌的跪在地上,周围这么多主子都看着她,她着实紧张害怕,“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奴婢不知道颜嫔会小产。” 这倒是实话,她本就只是受了颜嫔的指使,毁了宝婕妤的一串手链罢了,颜嫔小产一事,她丝毫不知情,不然她也不敢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知道颜嫔会小产?这意思……皇后挑了挑眉,接着问她,“宝婕妤的手链散落一事,是不是你干的?” 那宫女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最后才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宝婕妤的手链是奴婢毁了的,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会和颜嫔小产有关系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琉珠听见宫女的话,咬牙切齿的愤恨道,“你这奴婢,我家娘娘好心放你一马,你却恩将仇报,当真狼心狗肺!我呸!” 那宫女打了一个哆嗦,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琉珠可没有一丝一毫同情之意,只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今日如果不是皇上相信娘娘,查了出来,受了这天大委屈的就是她家娘娘了,这死奴才罪有应得。 众人没管她这泄愤的表现,只是一些人皱了皱眉,没想到又被宝婕妤逃了过去。 皇后暗了暗眼神,不知作何想,继续问她,“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 “皇上!” 就在那宫女要说出来时,突然被打断,颜怜玉从内殿踉踉跄跄地扶着雪玲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个丫鬟,脸色还看得出疼痛,柔柔弱弱、又惊慌的喊道。 那宫女看见颜怜玉,身子微微一颤,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皇后冷眼看向走出来的颜怜玉,原以为今日会把宝婕妤拉下马,谁知皇帝一心偏袒她,现在就要问出真相,颜嫔又来插一脚,她到底想不想知道是谁害了她! 等等……不想知道是谁害了她?不会是…… 皇后眸子一闪,心中震惊,睁大眼睛看向颜怜玉,没想到她竟然这般疯狂! 听见她的声音,楚晏姿动了动,白露看见,“主子?”连忙去扶她,将靠枕放在她背后,尽量让她舒服一下。然后看向大殿中央,她也很想知道害的她家小主无法有孕的人到底是谁! 楚晏姿扶着白露的手慢慢坐起身子,看了一眼殿中的情形,一丝冷笑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瞥了一眼雍帝,也想知道雍帝会如何做,静静看着事情发展。 “你怎么出来了?”雍帝转着手上的扳指,含着丝不明显的漫不经心问,眉眼温和,却在位置上稳坐不动。 颜怜玉见雍帝抬眼望她,明明眉眼温和,她却觉得有种凉意泛滥,她的手微微紧了紧,表面依旧维持着受害者的面貌,面上滑过一道泪痕,自有一番美感,“嫔妾想要亲眼看看是谁害了嫔妾的孩子!” 雍帝点头,表示理解,朝她额首,示意她可以在这儿看着。这一番举动让大殿里的人有点看不懂,之前还为了颜嫔拒绝珍淑仪,现在又对颜嫔如此冷淡,真是帝王心,海底针。 见识了一番皇家的翻脸无情,一些心思清明的妃子都不禁觉得心中凉意满满的,不知归处是何方,如何争宠,又如何固宠,受宠如珍淑仪,依旧争不过颜嫔,身负荣宠如馨昭仪,依旧在新人入宫的短短时间内失宠贬位。 楚晏姿微微垂头,面上薄凉,后宫争斗本就没有尽头,这一条路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要决出最后的胜者。 颜怜玉面色一僵,不解为何雍帝突然对她这么冷淡,入奢易,从俭难,一直被雍帝宠着的颜怜玉微微红了眼眶。 “你,”雍帝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宫女,“继续说。” 那宫女原先被颜怜玉打断,就闭上了嘴,不敢说话,现在雍帝让她继续说,她才低着头,吐出了幕后主使。 “回、皇上,是、是淑妃娘娘!” 此话一出,满殿惊呼。 颜怜玉心都要跳出来了,抓着雪玲的都要溢出血来,突然听到这个答案,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宫女,她有吩咐过攀咬淑妃吗? 皇后微凝双目,看向那宫女,之前颜嫔的表现,明明……看了一眼淑妃从看好戏到茫然再到震怒的这一番变戏法似的变着脸色,皇后也觉得心中痛快。 皇后坐回位置,稳坐钓鱼台般,看着这一场好戏,不管今日落马的是宝婕妤,颜嫔还是淑妃,对她都是有益无害,而且还有额外收获,瞥了眼一脸冷色的珍淑仪,皇后眼中几不可查的浮现笑意,宫中受宠之人全部受损,她身为皇后,益处良多。 淑妃脸上温娴神情破碎,脸上浮上冷意,她贵为一品淑妃,深受皇宠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胡乱攀咬。望着那宫女眼神如看死人般,不紧不慢,语气不变,冷意开口。 “本宫指示你?你有多大的脸面,能让本宫认识你这么一个低贱的下等奴才?” 那宫女脸色涨红,又羞又愤又惧,却将心中的愧疚一概消去。 “皇上,娘娘,真的是淑妃指示奴婢的!” 宫女心中潜着一层异样恶意的兴奋,她也想看看这般高贵之人摔下泥潭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连她这种低贱的奴才都不如! 淑妃怒极反笑,“本宫宫中那么多太监宫女,为何要指示一个素昧相识的你?” “是因为娘娘害怕自己宫中的人被认出来,直接暴露了娘娘您!所以你才会用奴婢这种身世清白的人,不用惹人眼目!” 心中有些恶意,胆小的宫女都伶牙俐齿起来,说出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更是咬着自己家世清白,暗示抵触着那句低贱的人。 就连张进都抬头看了一眼这丫鬟,恶从胆边生,没想到她居然能将淑妃说的哑口无言。当时皇上看向的那张屏风,上面画着高山流水的图案,张进一直跟在雍帝身边,自然知道雍帝的心病……前朝刘家,也就是淑妃的母族。 宝婕妤冷眉,虽然她从没参与过后宫阴秽,但是也不代表她是傻子。颜嫔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那奴才刚要开口,就不顾身子急忙忙赶出来阻止,表现得这般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明显的自导自演,还自觉良好,宝婕妤心中鄙夷,脸上也没有好脸色,想着当年她小产的时候,痛苦不堪的样子,就觉得拿着孩子陷害自己的颜嫔,枉为人母! 望了眼面色波澜不惊的雍帝,宝婕妤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能让那宫女这般快速改口,又这般坚定地指认淑妃,除了皇帝,还有谁能办到。 皇后看了看雍帝的脸色,见雍帝没有表示,转过头来,抚了抚自己护甲,颇有些严厉问她。 “你可有证据?” 淑妃冷眼瞧着皇后瞥过来的神色,心中冷笑,想看她笑话,还早着呢!这件事本就不是她做的,她也不怕皇后盘查。 楚晏姿心中叹息,将扶着白露的手缩回锦被中,她还记得选秀那日,温娴静雅的淑妃、明艳大方的馨昭仪,浅言笑谈,就能定了她们的生死。可是,从今日后,她们二人的盛世怕是都不复存在了。 那宫女抬头隐晦地向上看了一眼,心中谨记着张公公和她说的话,向着皇后说。 “奴婢有,奴婢也怕万一事发,会被淑妃娘娘弃而不顾,特地藏了证据,就是娘娘收买奴婢的证据,皇后娘娘可以派人去查!” 皇后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会有证据,让人去查。 等待的过程中,淑妃见她一脸肯定无惧,脸色惊疑不定,心中有些不安,她不会被人算计了吧! 去搜证的人很快就回来,捧着一个盒子,宫人将它双手奉上后,又退了下去。 众人目光全部集中在那个盒子上,皇后额首,示意宝诗打开。 皇后第一个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脸色微变,有些微妙地看了一眼淑妃,这一眼看得淑妃心绪难安。 “皇上,您看……” 皇后让人将盒子呈到雍帝面前,雍帝看下头去看,久久没有抬头,猛然将盒子摔倒淑妃脚边,“爱妃!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淑妃被吓了一跳,颤了一下,不知道皇上看见了什么,生这么大的气,表情僵硬的低下头去看,眼眶慕然睁大,那是她封妃时,皇上赏她的风翠玉珠,后宫只有她有,淑妃急急忙忙上前跪倒。 “皇上,臣妾没有啊!一定是别人陷害臣妾,臣妾怎么会拿这么显眼的东西去收买别人呢?更何况这是皇上送臣妾的啊!臣妾爱护还来不及啊,皇上,你相信臣妾。” 后宫中的确很多人对皇上一往情深,毕竟他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相处之时又待人温柔体贴,她们都是十几岁就入了宫,又怎么招架得了这样的雍帝呢。 淑妃极力想要镇定下来,可是那风翠玉珠一出来,她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略有慌乱地辩解着,期望的看着雍帝,希望雍帝可以相信她。 雍帝微微低头看向她,脸上带着一丝怒气和冷意,“那你说,是谁要陷害你?” 淑妃一愣,“我……”一时之间却也答不出来,情急之下,红了眼眶,一颗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打湿了微垂下来的发髻,她哽咽了一声,难忍心中凉意、疼痛,颤颤地相问。 “皇上不信臣妾?” “证据确凿,你让朕如何信你?” 第72章 第72章 淑妃苦笑,“之前宝婕妤处于危机的时候,皇上连犹豫都没有就选择了相信她。而臣妾呢?怕是皇上连想都没想,就怀疑了臣妾吧。” 见雍帝冷漠无情的神色,听着她的话,却无一丝一毫变化,淑妃终于有些崩溃。 “皇上!臣妾陪了你十年啊!整整十年啊!从您年少到如今,从您是皇子到皇帝!” 淑妃哽咽着,有些说不上话来,眼泪似水流狠狠地砸下来,她怔怔然看着雍帝神色变得幽深,陷入了回忆。 “臣妾当时身为刘国公府的唯一的大小姐,明明能嫁给众多皇子做正头妻,可是呢!臣妾不过是在国宴上见了皇上一次,就芳心深陷,不顾了脸面,抛了刘家的尊荣,进了您的后院,成了小小的侧妃。往日闺中好友,全部断了往来,臣妾几乎是抛下了一切,就是为了和皇上您在一起。” “幸运的是,皇上一直宠爱臣妾。”说到这里,淑妃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可下一刻。 “后来知道了皇上您的鸿鹄大志,我亲自回去说服我祖父、父亲支持您,父亲从小就疼爱我,自然不愿违了我的意愿。” 淑妃明显知道了自己的结果,也突然醒悟了是谁要害她,她不舍让他为难,可他为何总忍心伤她!心中绝望,才会这般不顾礼仪的大哭出声,其中悲痛,闻者落泪。 “后来,皇帝成功登上了皇位,却也爱上了宝婕妤,您看宝婕妤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啊,就像臣妾在看你一样!” “臣妾知道皇上怨我当年害了宝婕妤,可是臣妾心中也恨啊!臣妾如何都得不到的,却被她轻而易举得到了,臣妾怎么甘心?” 面色黯然的宝婕妤听到这话,皱眉朝她看去,咬了咬下唇,即使心中对她有着同情,却依旧怨恨,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成为她害了自己孩子的理由。 “臣妾一直明白,皇上将刘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父亲劝告过我多次,母亲写信要我不要错付了情意,可是,臣妾还是坚定的认为,皇上心中是有我的啊!” “皇上想拔了刘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刘家历经三朝,享了百年的荣华富贵,可是你可有看见我刘家有丝毫不臣之心!” “我刘家近百年来,从未有女子入宫,就为了避免你们皇家的多疑之心,只有臣妾一人啊!只有臣妾一人啊!仅仅是因为臣妾喜欢皇上啊!” 淑妃知道自己今天是栽了,可是她一定要说出来,凭什么皇上就认定她们刘家有不臣之心,就因为刘家手中兵权在握,难道就能忽略刘家百年来的功劳吗? 雍帝低着头,静静地听着淑妃哭诉着,抱怨着,将心中多年积压的怨恨吐出来。 淑妃突然停了下来,朝着雍帝一笑,带着当年初见雍帝时的高贵、娴雅、纯净和……美好,雍帝一怔,眼中闪过怀念。 当年淑妃贵为刘家唯一的小姐,围在她身边的皇子何其多,她就像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雍帝当时已经有了正妃,从未想过她最后竟然会属于自己。 雍帝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兴高采烈,还有些得意,不只为了刘家的势力,她当时身份高贵,性子娴雅,待人随和,本就是男人心中女神般的存在,这样的女子竟然会喜欢他,自然会让他颇为得意。 雍帝当年为皇子的时候,在知道淑妃会成为他的侧妃之后,也曾亲自买过糕点送于她,也曾费尽心思收罗一些稀有珍宝,讨她欢心。可如今……只能说时过境迁,人是物非。 淑妃娴雅浅笑,让人只觉岁月安好,“皇上可知,当年父亲为何放弃扶持更有优势的太子,转而扶持您呢?” 雍帝一顿,他曾经也想过,可却得不到答案,摇了摇头,“不知。” “因为臣妾在父亲书房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直到昏迷不醒。你说父亲怎么舍得让臣妾受委屈呢?” 雍帝抬头看她,呼吸一滞,他从不知道有这事。 淑妃笑意不收,浅浅而道,“可皇上舍得啊。” 雍帝紧握双拳,有些不敢去看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透过那双眼睛看清自己。 淑妃却觉得不够,她这么痛,凭什么皇帝一无所知,毫无顾忌地这般伤人,“臣妾身子无碍,却多年无孕,皇帝觉得可能吗?” 雍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皇帝每过段时间送来的礼物,臣妾那么喜欢皇上,臣妾怎么舍得不用呢?” 皇后等人对视一眼,心中惊疑……居然还有这些事…… 楚晏姿看了一眼淑妃,其实挺为她不值的,大好年华全用在了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身上,淑妃从未害过她,除了宝婕妤一事,她也从未听说淑妃害过别人,反而是皇上……太过伤人了。 淑妃对着雍帝温柔一笑,殿中所有人却都感受到了她的悲伤,解不脱、理不清、剪不断,让人心中一沉,不觉就有些压抑。 “不管是论心机、手段、家世还是外貌,臣妾从不输任何人,能让臣妾输的人……只有你!” 雍帝望着她的眉眼,心中一沉,有些伤、有些闷、还有些疼,为这一刻的淑妃。 “臣妾能问皇上一个问题吗?”淑妃向雍帝看去,目光悠深长远,带着怀念。 “你问。”于她,雍帝只剩愧疚。 淑妃纵情一笑,三千粉黛皆无色,她眼中含着最后一丝希望。 “皇上可还记得‘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这句词?” 雍帝皱眉想了想,他自然是知道这句词,可淑妃为何要问? “不记得……不记得……” 淑妃见他表情就知道他忘记了,早已干涸的泪泉又涌出泪水,已然绝望。 楚晏姿于心不忍,别开眼去,望向雍帝,终是忍不住开口,“嫔妾若没有记错,淑妃娘娘的名字为……灼华,就是出自于这句词中。” 雍帝一怔,他……记起来了,刚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她都记得……皇上,她都记得!” 心死如灰,淑妃猛然咳出鲜血,伤了心神,淑妃再也撑不住,眼神黯淡无光,晕眩过去。 众人别开眼去,不忍再看,哪怕是与她斗了十年的皇后,也微闭双眸,她自知,皇上对她同样无情,只是……她爱得不如淑妃深而已。 雍帝见她昏迷,身体微微前倾,却按下心中冲动,坐了回去。 不爱就是不爱,再如何也是……不爱。刘家权势过大,即使没有不臣之心,他也放心不下,功高震主就是最大的罪过了。 刘家的权势他是一定要收回来的,不过……雍帝看向被扶起的淑妃,眼神微微一动,只要刘家主动交权,他可以不用赶尽杀绝。 白露扶着楚晏姿,眼眶有些红,看向昏迷的淑妃,淑妃害她小主至此,她应该恨她的,可是……白露吸了吸鼻子,她也觉得淑妃有些可怜。 心中对淑妃的感情复杂,白露收回目光,不想再去看。低头看了看自家小主,她惨白的脸上也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又觉自家小主心思纯良,对着淑妃的同情都少了些。 不过一瞬,楚晏姿神色又恢复平静,雍帝和淑妃谁对谁错,身处局外,她给不了、也无需她给出评价。 更何况,立场不同而已。 雍帝无意看见楚晏姿面上淡然的神情,微有惊讶。 淑妃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有可怜之处,满宫的人……无论是与她争斗多年的皇后,还是因她小产的宝婕妤……脸上皆有同情之意,哪怕是他自己,心中也有着些许愧疚。 可是只有楚晏姿一人,一脸平静淡然,雍帝忽然很想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楚晏姿敛了神色,抬眼朝颜怜玉看去,瞧着她劫后余生的惊喜模样,楚晏姿暗了暗眼神。 雍帝明显想让淑妃背锅,她倒是没法将颜嫔抖出来了。不过……楚晏姿心中冷笑,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想要一口吃成胖子,一次性将她和宝婕妤拉下马,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胃口。 与脸色清冷的宝婕妤交换了个眼神,楚晏姿的手在锦被下抚了抚腹部,眼角绯色薄凉。 雍帝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颜嫔,微微皱眉,虽然这件事的主谋表面是淑妃,但是他心知肚明、颜怜玉才是最后的主使。 颜怜玉一直看向雍帝,见雍帝朝她看过来,柔弱的笑了下,惹人怜惜,若是雍帝不知道她狠毒到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恐怕也会对她产生怜惜吧。 暗了暗眸子,雍帝依旧狠心开口,一字一顿,“淑妃谋害皇嗣,罪大恶极,去封号,贬为、贵嫔!” 没想到雍帝居然这么狠心,楚晏姿看了雍帝一眼,果然是当权者无情啊。 宫人将止痛药送了上来,分别递给了楚晏姿和宝婕妤,白露端过药碗,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给楚晏姿。 药味太苦,楚晏姿皱着眉头喝下,眼眶微微泛红,只觉得口中药物苦涩到难以入口。与她不同的是宝婕妤,她常年泡在药罐中,这些苦意她已经习惯了,端过药碗一饮而尽,拿过琉珠递上来的手帕拭了拭嘴角。 可是爱哭的孩子有糖吃,瞧着楚晏姿泛红的眼眶,雍帝心中不禁怜惜,起身走近她,伸手端过白露手中的药碗,坐到楚晏姿旁边。 楚晏姿看见他过来,身子微微一顿,低垂着头,不去看他。雍帝自然感受到她的僵硬,知道她是被自己的态度伤了心,微微苦笑,亲自舀起一勺药喂到她嘴边。 楚晏姿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喝那药,盯着他喂过来的汤勺,眼中蓄起泪水。见她不动,雍帝瞧着她的头顶,也没有收回手,就那样举着。 眼眶再也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泪水一颗一颗地、狠狠地砸下去,楚晏姿用力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就那样一言不吭地落着泪,身体轻微地有些颤抖。 “滴”。 眼泪滴落入药碗中,雍帝瞧着她默默落泪的模样,心中一疼,放下手中的药碗,一手搂过楚晏姿,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微微闭眼。 “别哭了,阿晏。” 楚晏姿贴在雍帝脖颈,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一手攥住了他的衣襟,无声的哭泣着。 瞧着她们的这副模样,放下手帕的宝婕妤眼中闪过不明神色,不禁多看了两眼流着泪的楚晏姿。刚刚淑妃那一副真情告白的模样,都没得到雍帝的一点怜惜,可楚晏姿不过是流了两行眼泪,竟能惹得雍帝爱怜不已,真是不简单。 云妃颇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楚晏姿,她与楚晏姿交情挺好,可是有些事却不是她可以帮她的,云妃心中叹了气,收回视线的过程中,却看见皇后嘴角的笑意。 云妃呼吸一顿,像是确认般、又隐晦地打量了一番皇后,却并没有发现皇后有什么不对,眉头浅浅一皱,她刚刚是看错了吗?难道是她多心了? 好不容易将药给楚晏姿喂了下去,雍帝终于松了一口气。楚晏姿闭着眼睛靠着雍帝,拉着雍帝的手也没有放开,原本只是想要做戏,可没想到药中有着安眠的作用,一会儿,楚晏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雍帝听她的呼吸渐渐平缓,就知道她是睡着了,刚想放下她站起来,就发现自己有些动不了,低头看着她拉着自己衣服的手。 雍帝轻手想要拿开,楚晏姿就微微动了一下,眼睛都没有睁开,皱着眉,似乎在忍着疼,迷迷糊糊地喊道,“皇上……”声音里有着些害怕,抓着他衣服的手越发紧了紧。 雍帝一下子心就软了下来,想到之前自己拿下她的手进去看颜嫔的场景,也不再动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见她又安稳地睡了过去,才松了口气。 天色已深,这样实在不是办法,雍帝转头看了看还在一旁等着的皇后等人,怕吵醒楚晏姿,轻声开口,“你们都回去吧。” 皇后看了看熟睡的楚晏姿,眸色暗了暗,关切道,“那皇上?” 雍帝敛下眼皮,不再看她们,“不用担心朕,朕自有去处。” 皇后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抹笑容,看了一眼拉住皇上不松手的楚晏姿,自有去处?还能去哪! “既然如此,那臣妾们就退下了。” 宝婕妤等人也跟着退了下去,虽然宝婕妤身上有伤,不过她的宫人们已经抬着仪仗过来了。而颜嫔看了看雍帝,顿了顿,终是有些心虚,没有多说,随着宫人将她抬了回去。 等所有人都走完,雍帝才打横抱起楚晏姿,见楚晏姿有醒过来的迹象,又安抚道,“没事,朕送你回去,你睡吧。” 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可是楚晏姿却安静了下来。 第二日中午,楚晏姿才颤了颤睫毛,醒了过来,睁眼就看见一旁守着的白露和妙琴。 白露见她醒来,惊喜道,“小主醒了?可感觉哪里还有不适?” 楚晏姿对着白露摇了摇头,脸上还透着些白色,目含期待地扫了宫中一圈,没有看见她想要见的人,楚晏姿敛了眸子,脸上顿生失落之意。 被白露挡着的雍帝,从听到白露的惊喜声,就一直看着楚晏姿,看着她期待地在找什么,最后变成失落,雍帝眼中微微一柔,拨开白露走上前去。 “阿晏。” 楚晏姿原本没有看见人,颇有些失落地闭上了眼,听见这道声音,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猛然睁开眼睛,看向声音来源。 见真的是雍帝,她终于破涕而笑,扑向雍帝怀中。 “皇上!” 雍帝看她这大大咧咧的动作,一惊,快步上前一步,接住她,呼了一口气,“你小心点。” 楚晏姿抬头看他,眼中带泪,还带着委屈,往日里的娇、俏都不复存在,软糯地喊上一句,“皇上。” 雍帝心中微疼,面上的表情越发柔和,亲了亲她的眼眸,应她,“我在。” 楚晏姿咬着下唇,眼中的泪水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朝着他断断续续地说,“皇上昨天不理我……拉开我的手……还去看她……我那么疼……皇上都一点也不心疼我……” 听着她一点一点的娇声抱怨,雍帝只觉得心中越发柔软,亲吻着她的发丝,“都是朕的错。” 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认错,自从第一次开口道歉后,在她面前认错仿佛就成了自然而然般。 “皇上……我好疼……我不会再有孩子了……不会再有我们的孩子了……” 楚晏姿似乎是刻意的,一字一字、一顿一顿地将这个实情说出来,让雍帝再一次意识到她受了委屈,而让她受了委屈的人还依旧好好的。 雍帝心中一顿,刚隐下的疼痛又开始蔓延开来,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低声且坚定地。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一旁的白露等人见此,带着宫人们退出了房间,给他们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 雍帝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眼神软了又软,单手扶起她,轻声哄着,“阿晏,不哭了,小心身子。” 楚晏姿吸了吸鼻子,顿了顿,抬头起来看他,眼睛湿润润的,泛着莹光,不知是不满还是傲娇道,“你又不心疼我,身子好不好又怎样!” 即使心中难过,雍帝还是失笑,也为了让她开心些,拨弄开她眼前的刘海,柔声道,“朕怎么就不心疼你了?你睡着的这段时间,朕可是一直在守着你。” 楚晏姿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特意让雍帝看见,又转瞬即逝,张了张口,不依地说道,“你没有管我,去扶她!你明明说过最喜欢我的。” 显然楚晏姿还记得雍帝在太和殿上,放弃自己去扶起颜怜玉的事情。说到最后一句,楚晏姿的眼眶又有些红。 雍帝见她眼睛又红了起来,不由得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骂声,“爱哭鬼!”楚晏姿皱着眉任由他的动作,然后又扭了扭身子缩进他的怀里。 雍帝搂紧她,顿了顿、捡了个理由和她说,“当时颜嫔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朕怎么能放任她不管?若是当时朕去扶你,你让后宫的人怎么看你?” 楚晏姿听了这个解释,心里狂翻白眼,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明明是为了保护宝婕妤,到现在,反倒都是为了她好了,我谢谢你嘞,大猪蹄子!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楚晏姿面上却带了一丝嫣红和怀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雍帝看去,“是、是吗?那、那后面呢?你拉开我的手进去看她,又是为什么?” 本来听了他的解释还有心虚,到最后却又越来越理直气壮了,眼里带着羞怒和疑问,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越来越紧,满脸的我没错,错的都是你! 雍帝见她表情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了下来,不然待会这个小猫翻脸可就不好了。更何况,这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的相处模式,也让他颇为稀奇。 雍帝一脸认真地冲她点了点头,“嗯,是我的错。”见她脸上听到自己的话后,脸上有着些得意的笑容,雍帝眼神柔了柔。 自从他想通后,就越发觉得自己当时做的事伤她,每每想到她绝望的眼神,心中都是一滞。雍帝笑了笑,抚了抚楚晏姿的带笑的嘴角,果然,她还是笑着最好看。 楚晏姿摸了摸鼻子,有些羞地靠在他怀里,却还是不依不饶,娇气地问道,“你还没有说呢!” 雍帝眸子深了深,本想避开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又提了起来,不过真相就不需要告诉她了,不然她又要伤心了,反正以后他也不会再那样对她了。 “之前你小产的时候,朕也进去看你了啊。朕平时表现得那么宠爱她,当时若是不进去看她,倒是显得那宠爱有些假了。” 雍帝摸着她的发顶,半真半假地说着,这句话一个字都没有说谎,可就是,明明为得是宝婕妤,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倒是会让人觉得都是为了她。 楚晏姿脸上带着笑,抬头去看他,有些喜、有些羞,咬了咬嘴唇,“真的、真的都是为了我吗?” 雍帝搂着她,温和地笑了一下,仿佛默认般。 楚晏姿脸上终于冒出羞红,过了一会后,她抬起头,非常认真的看着雍帝,雍帝被她看得一愣,问她,“怎么了?” 楚晏姿正了正脸色,十分认真地对雍帝说,“皇上,不要再这样了。” 雍帝像是有些不解,疑惑地问,“为什么?”他是真的不解,为什么这个法子行不通? 楚晏姿朝着他浅浅地笑着,没有平时的娇软,却让雍帝移不开眼眸,“皇上,我想正大光明地和你站在一起,而不是靠躲在别人后面,拾取着别人替我当下灾难后的恩惠。” “皇上,你要相信我,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就要有着和你在一起的能力,也愿意承受和你站在一起的诋毁和灾难。” 第73章 第73章 “皇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无所畏惧!” 楚晏姿浅笑着看向他,眼底透着认真和坚定,仿佛如何也压不倒她一样,耀眼到让人移不开眼目。 雍帝怔怔地看着她,心底又是震撼,眼中微微有着波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让他这般震惊了,雍帝搂过她,闭上眸子,恍惚说道,“好,朕不会这样了。” 楚晏姿靠在他的怀里,眨了眨眼,无声地勾唇笑了笑,她当然无所畏惧,最后不和你在一起,她可是要死的啊。 过了好久,雍帝才放开她,神色恢复平静。 此时,白露掀开帘子走进来,微微发出了些声音,提醒他们自己进来了,走进后,看着自家小主的表情好像是心情好了些,白露心底松了口气,微带笑容问道,“小主,时辰已近正午了,午膳要吃些什么?” 楚晏姿拿起帕子拭了拭自己的眼角,先问了问雍帝,“皇上,你今儿个中午可要在这用膳?” 此时回去已经时辰也有些晚,而且、雍帝看了眼楚晏姿还抓着她不放的手,瞥了她一眼,“朕不留,那你放朕走吗?” 楚晏姿转了转眼珠子,没有回答他这话,更没有松手,直接对着白画说,“我要吃火锅子,多放些辣,菜品就要一些,青虾、肉片、尤其是牛肉和羊肉,记得让御膳房切薄一些,至于蔬菜,那就落葵、忘忧菜吧,其他的,让御膳房看着上。” 白露听着楚晏姿报的菜单有着纠结,这……小主还在休养中,哪能吃这些东西。 雍帝拉了拉楚晏姿,原先因着要搂着楚晏姿,所以他是背对着白露的,此时,他转过身来,对着白露说。 “别听你们小主的,让御膳房上些进补的菜色,再添些你们小主爱吃的。” 听着雍帝的话,白露才松了一口气,不给楚晏姿开口的机会,连忙应了声是,赶紧退了出去,让人去传膳。 楚晏姿瞧着她退了出去,也没有再叫住她,而是斜着雍帝,娇娇地哼了一声,带着些风情,“嫔妾昨日就想吃火锅子了,皇上干嘛不让我吃?” 雍帝叹了一口气,扶着她坐好,“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吃那些,等你身体好了,朕让御膳房天天给你做,好不好?” 楚晏姿撇了撇嘴,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然后终于舍得放开一直拉着雍帝的手,高声喊道,“妙琴。” 妙琴听见声音,快步走进来,“小主,怎么了?” 楚晏姿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轻声而语,“伺候我洗漱。” 妙琴欠了欠身子,“是。” 雍帝起身坐到一边的软榻上,看着妙琴伺候着楚晏姿洗漱,这个时候雍帝反应过来,刚刚楚晏姿是不着装扮地在和他说话,想起别的妃子每每都要在他面前打扮得精致、没有一丝不苟,就不由得挑眉,瞧着她的这副素颜的样子,他竟然也没有觉得不妥。 说是洗漱,不过是妙琴伺候着她净了下面,漱了漱口而已,毕竟她现在还不好下床。 陪着楚晏姿用完午膳,雍帝才回了养心殿,这两日虽然不用上朝,可是公务却一点也没有少,因着昨日的事,再加上今日一直陪着楚晏姿,案桌上已经压着很多些的公务了。不过因着安抚了楚晏姿,雍帝走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 雍帝走后,白露将靠枕竖起来,让楚晏姿能靠得舒服些。 楚晏姿的寝室并不算小,大小算着应该又八十平方这样,最里面的是楚晏姿的床榻,在旁边有着一个案桌,再往外去就是一个软榻,靠近窗户,是楚晏姿最喜欢待的地方。软榻的前方放着一个香炉,她虽然不喜欢用香,但是因着这个是雍帝赏的,她就将它摆在室内了。 楚晏姿看了眼那个香炉,又看向白露问道,“对了,白画如何了?” 白露站在一旁,听到小主问起白画,白露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和白画从小就认识,有着多年的感情,看着白画受伤,她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却不能在小主面前表现出来,不然又平白惹小主担心。 “小主放心,傅太医心善,今日让人把白画的药方送过来了,说是只要服用半个月就好了。” 楚晏姿想着药的那个苦味,心中就有些怜惜白画,不过这个怜惜也就维持了一刻钟,因为一刻钟后,妙琴端着一个碗走过来。 瞧着那碗里乌黑的药,楚晏姿就苦了脸,皱着眉头别开眼去。 一旁的白露瞧着自家小主这孩子气的表现,微微浅笑,劝道,“小主,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就别抵抗了,早日好了也能早日摆脱这苦涩的药不是?” 楚晏姿想说自己其实并没有事,身体倍棒,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根本没法说出口。 端过药碗,咬着牙,猛然一口喝掉,昨日是因为要在雍帝面前做戏,慢吞吞地喝着那碗药,现在雍帝不在,她才不要受那慢性折磨呢。 喝完之后,楚晏姿抿着嘴,皱着眉头,只觉得口中全是苦涩的味道,连忙接过白露手中的蜜饯,将蜜饯放入口中,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忍着口中的苦涩,楚晏姿心中越发痛恨颜怜玉,又嘱咐白露道,“给白画送药时,记得也带些蜜饯过去,这药也太苦了。” 白露笑着应是。 巧的是,这个时候傅严来了,因着昨日楚晏姿受伤,所以她的脉象改为了一日一请。 傅严走进来时,就见着楚晏姿苦着脸的模样,但是心情倒是说不上不好,心中惊疑,这是怎么了? 楚晏姿见傅严进来,眼睛一亮,不等他跪下行礼,就让他起来,快声说道,“正巧你来了。” 傅严有些受宠若惊,不解地问道,“珍淑仪这是怎么了?” “这个药好苦啊,我都要喝不下去了。”楚晏姿软软地撒娇似的抱怨着,又瞅向他,软糯说道,“你能不能把这个药方改良一下,最起码不要这么苦。” 瞧着楚晏姿一脸抱怨的样子,傅严心中微软,点了点头,“好,微臣回去后仔细研究下。” 楚晏姿这才高兴得笑着点了点头。 傅严替她把了脉,没发现恶化,就放心了,很快就退了下去。 刚喝完药,楚晏姿有些犯困,让着白露她们都出去,也就迷迷糊糊的继续睡了过去。 现如今距离年宴并没有几天,一般在年宴的时候皇帝都会大封后宫,这日雍帝在写圣旨的时候,就想起了楚晏姿,轻轻地在那份圣旨上写下关于楚晏姿的位份,后又想起宝婕妤和颜怜玉,最终还是将原先想给颜怜玉的位份向下降了降。 赶在年宴前,雍帝去看了看楚晏姿,见她一脸无聊地坐在床上,雍帝心中微微怜惜,问她,“是不是觉得无聊?” 楚晏姿无精打采地看了雍帝一眼,半晌才应了一句,“嗯。” 平日里楚晏姿虽然也偶尔会宅在屋中,但是她每天都要去给皇后请安,顺便在请安的时候看一会戏,再加上出去转了一圈,但也不会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更何况,她平日里还会和云妃聊上一会,现在一受伤,所有的乐趣都少了,自然会无聊。 她不能出去,的确是闷坏了,雍帝坐下后,摸了摸她的发丝,想了个法子,“朕让人过来给你编个曲?或者跳个舞?或者你想看些什么,告诉朕,朕让人来表演给你看。” 楚晏姿终于抬起头,皱着眉细细思索了一番,眼睛一亮问道,“嫔妾想看杂技,有没有杂技?” 雍帝点了点,这个倒是有,“想看什么杂技?” 楚晏姿拉着他的手,语气带着兴奋,“嫔妾要看胸口碎大石!” 雍帝呼吸一顿,抬手扶额,他就知道不能依着她,瞧瞧她想看的都是些什么,别人都是看些高雅的曲啊、舞啊,一到她这,就变成了凶残的胸口碎大石。 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瞧她兴高采烈、眼睛亮亮的样子,和刚刚完全不同,雍帝又不忍心拒绝她,试探地再次询问,“就没有别的想看的了?” 顿时,楚晏姿脸上的兴奋就没有了,失落地撇撇嘴,“没有吗?”看了雍帝一眼,那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骗子一样。 雍帝皱皱眉,咬牙切齿道,“有!” 楚晏姿可不管他,听到有胸口碎大石可以看,又恢复了双眼亮晶晶的样子,拉着雍帝的手,晃了晃,撒着娇道,“快,皇上,嫔妾要看!” 雍帝瞧着她撒娇的样子,心里很是受用,眸子软了软,让一旁的张进去办。 张进颇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腻在一起的两人,没想到看着娇娇软软的珍淑仪居然会喜欢看个,更没想到皇上还答应了。他只想问,皇上,你的底线呢? 虽然有些无语,但是张进还是很快的将这事办妥了。宫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娱乐方式,只是一个胸口碎大石而已,虽然几乎没人会看,但并不代表宫中没有。 当然,张进不可能只叫一个胸口碎大石的表演,张进一去,就叫了一个杂技班子。他想着,既然珍淑仪喜欢看杂技,那就多叫几个。 锦和宫中,楚晏姿瞧着张进走进来,眼睛一亮,连忙看向雍帝。 这既然要看表演,自然不能待在内室里,要到外面的大殿。 雍帝无奈浅笑,打横抱起她,楚晏姿眉眼一弯,她终于也享受一次雍帝的公主抱了。当然,之前她睡着雍帝将她抱回来那次,她不知道,也就不算。 待两人都坐好后,雍帝又让白露拿了个毯子盖在楚晏姿身上,才向张进点头,示意他可以叫人进来了。 一群人走进来,虽然是大冷天的,他们都穿的紧实,但是脸上都带着笑、也有着些敬畏,向着高座上的二人请安。 这时候楚晏姿没有说话,只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雍帝的怀里。全交由雍帝去办。 雍帝看了看她懒洋洋的样子,微微失笑,弹了弹她的脑门,惹得楚晏姿嗲瞪了他一下,才收回动作。 收了笑意,雍帝冷谈地看着下面的行礼的人,淡然开口,“都起来吧。” “谢过皇上,谢过珍淑仪!” 一群人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喊到。 雍帝没有理会他们的道谢,一只手从下面揽着楚晏姿,一只手微微把玩着楚晏姿的纤纤玉手。头也没抬地就说道。 “开始吧。” 雍帝没兴趣看,可是楚晏姿有啊,虽然她知道胸口碎大石除了本身需要力气外,不过是用了物理原理,也就是说在瞬间将石头击碎,而不对于胸口作用的力很大。 不过,她虽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却从来没有亲眼看过,这时终于有机会可以亲眼瞧瞧,自然不会错过。 因着张进去宣旨的时候,就说清楚珍淑仪想看胸口碎大石这个杂技。所以一听见雍帝说开始,从人群中就走出了两个人。 然后外面传来“轰啦轰啦”的声音,楚晏姿有些疑惑,抬起身子去看,原来是表演用的大石头。 正玩的兴起的雍帝见她起身,微微压了一下她,楚晏姿也不在意,毕竟她已经看到了,遂又躺了回去。 他们搬来一个长板凳,一个比较身强力壮的男人躺了上去,然后有两个人准备将那块大石头搬到躺着的那个人身上。 看到这里,楚晏姿皱了皱眉头,眼中兴奋失了些,张口喊道,“等一下!” 下面的人一愣,不解地抬头看上去。就连雍帝也不知道她为何喊停,握住她的手,问她,“怎么了?不好看?” 听着皇上说不好看,下面的人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祈求地看向楚晏姿,就怕她说出不好看三个字。 楚晏姿瞧了他们一眼,就看向雍帝,嘟了嘟嘴,迟疑地问道,“这个,会不会有危险啊?” 下面的人听到她的回答松了口气。而雍帝则是失笑,他原以为是这帮人扫了她的兴致,却没想到是楚晏姿在担心他们的安危。 雍帝心中微软,他喜欢的女子到底是纯善的,安慰着楚晏姿,语气温和却又薄凉,“没事,你看得起兴就好。” “至于他们,没有一技之长,我宫中又不养闲人,更何况,就算受伤了,还有着太医呢。你不用担心。” 说到底,他关心的只有楚晏姿一个人罢了,一群奴才是否受伤与他何干,一段时间里,宫中都要死几个奴才,他都已经习惯了。就连最后一句,也是怕楚晏姿有负担,才加上去的。 楚晏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想看了,抓着雍帝道,“要不,我们不看这个了,换一个看?” 雍帝还没有说话,底下的奴才就害怕雍帝会嫌弃他们没用,求道,“珍淑仪,奴才们没事的,这个杂技我们练过很多次,并不会出事的。” 楚晏姿微顿,也就没有说话了,毕竟这个杂技只要技术好,的确没有太大危险,更何况,雍帝说得没错,宫中的技人都有着一技之长。 见楚晏姿不再说话,雍帝就朝着下面点了点头。 那些人又继续开始了表演。两人将石头搬到那人身上后,一人拿起锤子,快又准得砸下去。 楚晏姿看得入神,看到这里,呼吸一滞,担忧地看了看躺在长板凳上的宫人。 石头迅速崩碎了,那人却没事的站起来行礼。楚晏姿终于松了口气,喜笑颜开,“好!” 随后,他们又表演了一些别的杂技,难度系数都挺高的。 楚晏姿看得一会皱眉,一会眨眼,又一会笑的,倒是没有失态地叫出声来。这些面部表情成功逗笑了雍帝,见她看得这么开心,在结束的时候,特意让张进赏了他们。 那群宫人惊喜地叩谢龙恩。 年宴在三十那天的晚上,楚晏姿因为身体的缘故并没有去,不过她虽然没有去,但是存在感依然很强,因为雍帝又晋升了她的位份,而且又是连升二级,直接成了正三品的修仪。 不过因着这次是大封后宫的原因,倒是也没有太过显眼。还有一个值得楚晏姿看在眼里的消息,就是宝婕妤和她一样,升了两个位份,被封为了宝昭仪,依旧是比她高了一个位份。 不过……楚晏姿眸子带了点笑意,颜嫔倒是也晋升了,不过只晋升了一个位份,现在是颜贵嫔了,虽然看着也是晋位了,但是比较着她之前的盛宠,这就显得有意思多了,看来雍帝是想通了,如此,她也就能狠狠地报复回去了! 刚得了圣旨的锦和宫内,一片喜气洋洋,连着之前楚晏姿受伤的沮丧感也去了。 自从楚晏姿受伤后,锦和宫内的宫人就有一种恐慌的心理,毕竟后宫的女子大多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她们小主没了生孕的机会,也不怪乎她们会担心。 不过这道圣旨一下,就像是给他们打了个镇定剂一样。看来即使他家小主如此,皇上依旧是宠爱小主的。 搅拌着碗中的浮元子,楚晏姿坐在软塌上,看着窗外,瞧着宫人们眉眼带笑的模样,楚晏姿心中也有许微舒坦,毕竟没人愿意活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中。 楚晏姿咬着口中软软糯糯的浮元子,望着外面的灯笼对联,眼中有着些许恍惚。她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将近一年了,她都快记不清曾经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了。 如果她并没有穿越,这个时候她可能会在某个剧组拍戏,又或者可能在哪个典礼走红毯吧。 如果……如果最后她有回去的机会,她应该也不会选择回去的吧,毕竟那个世界里没有疼她爱她的父母,没有护她爱她的白画等人。 白露一脸喜气的走进来,瞧着楚晏姿手中的浮元子还没有吃完,“小主,快别吃了,都有些凉了。” 听见她的声音,楚晏姿回过神来,转身看向白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好。”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碗递给她。白露接过后,才接着一件喜气的说,“小主,今日是大年三十,御膳房知道小主没去参加年宴,送了一大桌菜来,还热乎着呢,小主尝尝?” 楚晏姿听着白露的话,脸上也带着笑容,“好,记得打赏御膳房的人。” 扶着白露的手站起来,然后又道,“拿些银两去,趁着这个时间还不晚,让御膳房再备两桌饭菜,给宫人们用。” 白露扶着楚晏姿到桌边,才笑着应道,“那奴婢替宫人谢谢小主!” “对了,还有白画那里,也不要忘了。”害怕白画一人会孤单,楚晏姿不由得提醒道。 “是。” 两人说完这话,楚晏姿就拿起筷子,用着桌子上的美食。因着楚晏姿并不喜欢别人伺候她用膳,所以白露则是拿着着银两,出去交代小风子,让他去御膳房跑腿。 只一会儿,楚晏姿就放下了筷子,旁边的妙琴递上来一杯温水,让她漱口。 楚晏姿接过,手帕挡着杯口,放在嘴中抿了一会,吐在妙琴举着的杯子里。 楚晏姿擦了擦了嘴角,看向走进来的白露,“把宫人们都叫进来吧。” 白露才刚进来,就应了声,又转身出去叫人。 不一会,锦和宫的宫人就都进来了,楚晏姿挑了挑眉,人倒是不少呢。 自从上次青灵损了之后,她又被晋为淑仪,内务府就又领着一些人进了她的锦和宫,平时不在眼前,楚晏姿还没注意到,此时召在一起,细细看过去,应该是有些十几个、将近二十个人。 就在所有宫人都走进来后,门缝里慢悠悠地、挤进来一团白色的东西。进来的时候有些狼狈,不过很快又恢复优雅的姿态,走出高贵的步伐。 不过因为它走在大家后面,没人看见它,它似乎因为没人看它而感到不满,傲娇又恼怒地叫了一声。 “喵……” 听到这个声音,楚晏姿的眼睛一亮,低头向下看去,看到那团雪白,面色一软,伸出手去,“比多,来。” 瞧见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了,比多慢腾腾的走过去,因为照顾它的妙琴总是心软,所以它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小胖猫了,软绵绵的叫了一声,“喵……”然后跳进楚晏姿的怀里。 搂着它软乎乎的身子,楚晏姿觉得心都要化了。比多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趴在那里,用着它那双碧透的眼睛看着下方的宫人。 楚晏姿逗弄了一会比多,才转头看向行礼的宫人,因着大过年的,她们脸上都带着喜意。 楚晏姿心情也不错,温和地笑着和她们说,“你们过去的一年里都做得不错,本宫也向来赏罚分明,今儿个新年,一人说一句吉祥话,到本宫这里拿红包。” 听见楚晏姿的话,宫人们眼前一亮,他们这群奴才别的不会,但是好听话,那是一说一大筐,知道这是小主再给她们发红包。 小福子头儿个上前一步,脸上笑嘻嘻的,“奴才先来!奴才祝小主圣宠不衰,位份犹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楚晏姿绽开了笑颜,“没想到我们的小福子这么有才华。”说着从一旁的红包摞上拿起一封,递给他,“来,这是你的!第一个说的,红包是最丰厚的。” “诶,谢谢娘娘!”小福子笑得眉不见眼,一边感谢着。 第74章 第74章 因着楚晏姿现在也是三品的修仪了,尊称也就成了娘娘。 小福子退下后,接着白露等人都上前说了一句吉祥话,接过楚晏姿发的红包,图一个喜庆。 将红包都发下去,手中还剩下最后两个,楚晏姿让他们都退下去吃饭,然后拿起一个红包,在白露的搀扶下,走去白画的房间。 因着是贴身丫鬟,所以白画和白露是住在一个房间的,房间并不小,有着将近百平方,分成了寝室和平时做事的地方。 白露先是打开门,才是扶着楚晏姿进去。白画原本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见到楚晏姿,一惊,就想起来行礼。 楚晏姿看见她的动作,连忙走过去按住她,“不用多礼!” 白画看见她脸上的不满,才没有再坚持要起来,有些疑惑,“娘娘怎么来了?”她也听说了楚晏姿晋升的消息。 瞧着白画脸色好看不少,楚晏姿心里才放下心来,带着些心疼,温和地笑着说,“今日新年,别人的红包都发了,难道要把你的忘了?” 说着,楚晏姿将那个红包拿出来,放到白画的枕边。 白画低着头,眼中微微有些湿意,又抬起头看向楚晏姿,瞧着她关切的神情,心中一暖,浅笑,“谢谢主子。”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楚晏姿只和她说了两句话就回去了,这次过来,主要不过是想亲眼看看她的情况。 “主子,您现在可要休息?”扶着楚晏姿回去后,白露见她脸上有乏色,不禁问道。 楚晏姿瞧了一眼那最后一个的红包,收回视线,揉了揉额头,应了声,“嗯。” 服侍楚晏姿睡下后,白露才去吃饭,之后她还要守岁,毕竟一年才有一次,所以她们都准备熬着。 大年初一,内务府那边发放新衣,她这锦和宫是第一批送到的。 连下着半个月的小雪也在今天停了下来,农民的庄稼不会颗粒无收,雍帝心中隐藏的忧患终于解除,称顺兴七年为祥瑞之年。 上午的时候,傅严过来把脉,说是楚晏姿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还将改进过的药方也送了过来。 此时楚晏姿站在锦和宫门口,看着宫人们都已经换上新衣,小福子正指挥着宫人准备扫雪。如果她的身体无碍的话,她倒是想要去推个雪人,可是……没有如果。 也因着新年新气象,楚晏姿也换了一身尚工局刚送来的衣服,桃红色的宫装,底下的裙摆上用金丝绣着一些花边,走起路来的时候闪闪发光,耀眼极了。 站得累了,楚晏姿就想转身回屋中坐会,刚准备抬脚,就发现脚边有些重量,楚晏姿含笑低着头看下去。比多正乖巧地蹲在楚晏姿的脚边,白色和红色的鲜明对比,衬得必多越发雪白的一团。 蹲下身子,抱起雪团,可能是因为冬天,雪团越发慵懒,见楚晏姿抱它,也不闹腾,乖巧的趴着她的怀里。 “皇上驾到!” 小福子他们连忙停下手中的事情,“奴才们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楚晏姿惊讶的转身,没想到今日皇上居然会来她这,要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身为皇上,肯定是很忙碌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 抱着比多,楚晏姿慢慢地转过身来,弯腰准备行礼,身子还没有蹲下去,就被雍帝扶了起来。 “快起来,不用多礼。” 雍帝今日没有穿着平日里黄色的朝服,而是穿了一身深紫色的便装,腰带上系了一个玉佩,显得雍帝越发俊美非凡。 楚晏姿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痴迷,转而又不解地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 雍帝没有松开扶着她的手,转而拉住她,嘴角带着笑,“朕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望向楚晏姿的眸子中带了一些柔情,他说的是实话,今日在养心殿里,突然想到昨日楚晏姿没有参加年宴,不知道会不会无聊。而且……听到自己册封她的旨意,又会怎么样。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消不掉,无奈,雍帝只好放下笔,过来锦和宫看看。 听着他的话,楚晏姿有些羞,两颊染红,微微转过身去,却很快地、壮着胆子说道,“我、我也想皇上了。”说完,那抹嫣红蔓延到脖颈,自成一道风景。 雍帝眼神一深,突然想吻她,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雍帝牵着她的手,走进屋中,看到她手中抱着的雪团子,眉头皱了皱,轻声问她,“重不重?” 楚晏姿抽回自己手,双手抱住比多,微微撅着嘴,笑弯了眉毛说道,“不重,软软地,抱着很舒服。” 听着她的话,雍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晏姿,最后嘴角带着笑,肯定道,“嗯,软软地,抱着很舒服。” 楚晏姿见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嗲怒道,“皇上!”然后不好意思地跑进内室。 雍帝失笑,轻轻摇头,跟在她后面进了内室。走进去就看见楚晏姿坐在床边,见自己进来,哼了一声,别开眼去。 瞧着楚晏姿手里还抱着那只猫,雍帝给白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那只猫抱出去。白露不敢违抗雍帝,只好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唤道,“小主,比多交给奴婢吧。” 楚晏姿听见白露的声音,转过来看了雍帝一眼,才将比多交给白露。 等所有人都下去后,雍帝才轻步走向楚晏姿,也坐了下来,微微抱住她。楚晏姿一顿,就软和地靠向他,躺在雍帝的怀里,静静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温情。 “阿晏,朕封你为修仪,你开心吗?” 在楚晏姿闭着眼和系统聊天的时候,雍帝突然轻轻开口,柔声地问她。 楚晏姿立刻切断了和系统的联系,睁开眼睛看向雍帝,眼中带着幸福和喜悦,“开心。” 然后楚晏姿像是想起什么,连连忙忙起身,说道,“皇上,你等一下。”然后起身走到软榻那边,从软榻旁边的案桌下面抽出一样东西,避在身后,走过来。 雍帝一直看着她的动作,虽然楚晏姿很快的背过去了手,但是他依旧隐隐约约看见了一片红色,挑了挑眉,不知道他这新上位的珍修仪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走近雍帝后,楚晏姿说了一声“诺。”然后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来,手中的东西被雍帝看在眼里,雍雍帝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之前看到红色的时候就往这边想过,但是不敢确定,毕竟他身为皇上,根本不会有人给他发红包,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你怎么想起来、给朕这个?” 楚晏姿看了看他的神色,并不是像是喜悦的,有些失落地低垂下头,小声解释道,“我、臣妾想着以前在家的时候,娘亲和哥哥他们都会给臣妾发红包,臣妾才会想着也给皇上一个红包。” 说着,楚晏姿将送出去的红包拿回来,想要往身后躲,“皇上不喜欢,就当臣妾没有送过吧。” 雍帝听着楚晏姿解释的时候,眸子就已经软了下来,此时见她失落地想要将红包拿回去,心中软的一塌糊涂,伸手将红包拿过来,开口道,“朕什么时候说朕不喜欢了?” 听到雍帝这样说,楚晏姿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雍帝的脸色,见他脸上并没有勉强,才放下心来,又笑颜逐开,“皇上喜欢就好。”说到这里,楚晏姿又变了脸色,斜眼看他,“那你刚刚干嘛不接?害得我以为你不喜欢,心里难受死了。” 对于她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性格,雍帝颇有些无奈,拉过她坐下,像是解释道,“朕不过是第一次遇到,有些愣住了。” 楚晏姿这才满意地笑了,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雍帝,又说出了一句让雍帝意想不到的话,“皇上,我想亲你。” 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差点让雍帝被口水呛到,雍帝耳根有些隐晦的红,看着楚晏姿亮晶晶地眼睛,心中又有些火热,神色一暗,慢慢靠近她。 楚晏姿微微抬头,让他们之间本就短暂的距离瞬间化为零。雍帝睁着眼睛看她,楚晏姿眼中带着笑,仿佛敛尽所有星色。雍帝呼吸一滞,随后闭上眼睛,一只手将楚晏姿拉近他,一只手穿过楚晏姿的秀发,慢慢地压倒她。 正月六号,雍帝就恢复了上早朝的日子。同时,楚晏姿的身体也基本恢复了,那日雍帝来她这里,在晚上之前就离开了,毕竟大年初一要是在她这里留夜了,不用别人火上浇油,这皇后就能恨上她。 从那日雍帝离开后,这几日就没有入过后宫,只让这张进送了一次东西给她和宝昭仪,还有皇后娘娘。 宝昭仪身体比她恢复得快一些,上两日就已经恢复请安。 这日,楚晏姿到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第一个看见的依旧是从不迟到的云妃,脸上露出了笑容,行了个礼,“臣妾见过云妃娘娘。” “快起吧,身子可恢复好了?” 还没等她行完礼,云妃就把她拉了起来,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似是确定她恢复得差不多了,脸上才带着笑容,对着她说,“你啊,快坐下吧。” 楚晏姿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云妃就去了锦和宫一次,因为这段时间里的确很忙,而且她又要协助皇后管理后宫,身边还有一个大公主要教导,几日下来,身体也略微有些消弱。 楚晏姿对着云妃软软地笑了一下,依然坐在了云妃的下首,虽然淑妃倒了,但是还有一个宝昭仪上来了,与其无聊地坐在宝昭仪下首,自然是相熟的云妃更符合她心意。 楚晏姿坐下后,看了看云妃,发现她这两日消瘦得太厉害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带着些关心道,“姐姐,我都不知道受伤的是我,还是你了。你看看你自己,怎么瘦了这么多?你要仔细照看着自己的身体,你若是病倒了,大公主得多伤心啊?” 古代的治疗水平太低了,万一生病都不容易好起来。怕云妃不重视这个问题,楚晏姿特地提起了她最在意的大公主,见云妃记在心中,楚晏姿才松开眉头。 “宝昭仪到!” 身为目前后宫中,除了皇后和云妃外位份最高的人,宝昭仪这两天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就连之前的太医院都派人前去道了歉,宝昭仪平平淡淡地原谅了他们,但是对于谨答应和李贵人,她就没有那么仁慈。 即使楚晏姿闭门不出,也听见了些风声,应该是为了给自己的丫鬟出气,前日请安时,宝昭仪拦住李贵人和谨答应,就在之前琉玉被罚的那地方,处罚了她们,而且亲自动手的就是琉玉。 楚晏姿想着这则消息,微微敛下眸子,宝昭仪这人说好听一些,是真性情,说难听一些,就是缺心眼,做事情从不考虑后果。 当初她还在盛宠之际,就因着雍帝宠幸她人,而闭门不出,从没有想过,没有盛宠,她一个惹了满宫仇恨的人该如何在后宫了活下去。楚晏姿挑了挑眉,宝昭仪能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没有雍帝的暗中保护,她可不信。 虽然不知道她当初那般果决地要和雍帝一刀两断,现在又为何要复出。但是既然已经选择复出了,做事还这么没头脑,雍帝这么久没去看她,她就没有感到一丝不对劲吗? 当初李贵人阻拦她药物之事,雍帝已经罚过她们二人,现在宝昭仪再去罚他们,不就是说对皇上的处分不满吗。即使雍帝喜欢她,不在意这些,但是也只限于对你宝昭仪包容啊。 若是她们冒犯宝昭仪你,你去罚她们,雍帝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偏偏是因为一个丫鬟,堂堂皇室妃子,在你心里竟然不如一个奴才,即使心中的确这么想,但是你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可不就是打雍帝的脸吗? 这里等级制度非常严格,主子打奴才,那是理所当然,但是堂堂权贵之女,皇室嫔妃,因着一个奴才被掌嘴,完全可以称的上折辱,若是心气高的,回去后上吊自杀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她那次惩罚还是李嫔的李贵人时,是自己动的手,而余答应,虽然是她让白画动的手,可也是因为她谋害了自己的孩子,事出有因,难道皇嗣还不比一个妃嫔高贵? 瞧着事后雍帝对李贵人和谨答应的奖赏,就能看出雍帝对这件事的态度。就怕宝昭仪还因为这事对雍帝产生埋怨。 楚晏姿看着宝昭仪走进来,掩住嘴角的笑意,现在都这么……蠢,那五年前又是什么样子的?果然是女主效应吗,不然她实在想不出,雍帝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难道……楚晏姿挑了挑眉,难道雍帝就喜欢蠢的?想着她自己平日里装出来的样子,楚晏姿心中有些不确定,不会吧…… 宝昭仪依旧是那副冷清的模样,仿佛别人都不被她看在眼里,更准确地应该说,她不屑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虽然如此,但是宝昭仪却依旧是走到云妃面前,蹲下来行了个礼,“臣妾参见云妃娘娘。” 云妃看着蹲下去行礼的宝昭仪,眼中划过深色,但是面上表情不变,依旧温和地叫着她起来,“宝昭仪起来吧。” 这抹深色,低着头行礼的宝昭仪没有看到,但是坐在云妃下方的楚晏姿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略微有些疑惑,云妃和宝昭仪之间有着什么龌龊吗? “谢云妃娘娘。” 说完,宝昭仪浅淡的起身,扶着琉珠的手,走到云妃的对面坐下。 待她坐下后,楚晏姿等人才站起来向她行礼,“臣妾见过宝昭仪。” 宝昭仪多看了一眼楚晏姿,才让她们起来。 随后皇后出来说了几句话,她们这次请安就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和着云妃一起走出去,楚晏姿想了想,还是没有问云妃,她和宝昭仪之间发生过什么,每个人都有私事,想说出来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的。 冬去春来,转眼间就进入了三月份,褪下了身上厚重的冬装,后宫的嫔妃换上了春装,将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显出来。即使是宫女,也都换上了春装,都只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姑娘,哪有不爱俏的。 同样的,楚晏姿也换上了飘逸秀美的春装,换下冬装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轻松,感觉去了好多负担一样。 白画从身体好了之后,就又到楚晏姿的面前伺候着了,楚晏姿也说过让她多休息几日,可她却说闲下来有些不习惯。楚晏姿无奈,只好依了她。 此时,白画蹲在楚晏姿前面,替她整理着衣服,自从楚晏姿入后宫后,盛宠久经不衰,宫中的人仿佛都知道了楚晏姿最爱桃色,这件春装也依旧是桃红,不过在袖口加了层薄薄的绒毛,上面绣着了几粒珍珠,秀美中又带着华贵。 白画替她整理好后,站起来,眉眼柔和浅笑,“小主穿着这身衣服,真是好看。” 楚晏姿听着她真诚的夸赞,凤眸轻转流连,露出丝丝浅浅的笑意,嘴角含着愉悦的笑,轻启丹唇,“你伤养好后,倒是越发嘴甜了。” 白画浅笑着,刚准备回话,外面就传来哒哒哒的跑步声音,楚晏姿颇有些无奈地朝外看去,她这宫中除了白露还有谁敢这么闹腾,果然,下一刻,白露就掀开帘子走进来。 “这是又怎么了?” 听到楚晏姿的话,知道是自己动静太大了,吵嚷着她了,白露吐了吐舌头,随后有些兴奋地说,“主子,奴婢刚刚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说这个月皇上会去狩猎!” 说完这句话,白露双眼发亮地看向楚晏姿,“主子,你说皇上会带上你去吗?” 楚晏姿莲步走回内室,坐到软榻上,白露和白画跟着她进去,见她坐下来后,白露才又轻轻地、又带着些期盼地叫道,“主子?” 瞧着她这副急迫想知道答案的模样,楚晏姿轻轻笑出声来,打趣着她,“怎么,白露想去?” 白画在一边泡着茶水,楚晏姿也不知怎么养成了一个特殊的喜好,喜欢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泡茶,古香檀木、雾气弥绕、韵味佳人,组成了一副让人静心养神的美好画面。 白露被楚晏姿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的,又恢复兴冲冲的样子,“自从入了宫,奴婢还没有出去过,更何况这次是去狩猎,应该会很有趣吧!” 楚晏姿瞧着白画的动作,斜了白露一眼,浅着笑说道,“等皇上的圣旨下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白露走近楚晏姿,讨好着说道,“主子,您猜猜看吗?” 楚晏姿笑出声来,收回看着白画的视线,看向白露,“好了,等皇上来了,本宫替你问问皇上。” “主子!”白露不依地跺了跺脚,然后吐了吐舌头,跑了出去。 她出去后,白画将手里的茶水递给楚晏姿,“主子,你也太惯着她了。进宫这么久,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楚晏姿接过杯子,掀开盖子,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回答她,“没事,她只是在这锦和宫内如此罢了,出去后还是很谨慎的。” 想了想白露在外面的确是没有出过错,白画才点点头,没有再说。 养心殿,雍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伶人们新编排的舞蹈,手指在膝盖上慢慢地打着节拍。一曲终了,雍帝睁开眼睛,挥了挥手,示意伶人们下去。 想了想,雍帝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张进见了,跟在后面,问道,“皇上,这是打算去哪啊?” “坤宁宫!”丢了一句话,雍帝就背手走了出去。 坤宁宫,听说雍帝到的时候,皇后还有些意外,今儿个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皇上居然会到她这儿来,掩下眼底的自嘲,皇后扶着张嬷嬷的手,出去迎接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雍帝瞧着她行礼,拨了拨自己腰带上的穗子,朗声道,“起来吧。”抬手虚扶了她一下,然后朝坤宁宫内走去。 皇后虽然不解雍帝为何这会来这儿,但是脸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不失皇后的礼仪,跟在雍帝后面,瞧了瞧外面的天色,颇有些不解地问道,“皇上这时候怎么到臣妾这儿来了?” 雍帝坐在位子上,脸上带着笑,看得出心情不差,看了皇后一眼,示意她也坐下,才回答她,“就是想着将去狩猎的名单与你说一声。” 皇上微不可查挑了挑眉,没想到皇上居然想着提前和她说,眼中微暖,皇上到底还是顾及她的,“皇上这次想带着谁过去?” 转着手上的扳指,雍帝说道,“珍修仪还从未去过狩猎,这次带上她。”只是听到这儿,皇后的眸色就深了深,后宫没去过狩猎的人多了去了,就她特殊?面上却是依旧挂着笑,等待着皇上的下文。 “其次,宝昭仪大病初愈,也让她出去散散心,颜贵嫔也去,再加上嫣嫔,剩下的,皇后你看着点几个人吧。” 听着皇上将后宫基本受宠的妃子点了个遍,皇后嘴角的笑意浅淡了些,不等雍帝看出,就应了声是。 第75章 第75章 雍帝说完之后,瞧了瞧皇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安抚道,“这宫里,朕就交给你了。”皱了皱眉头又说道,“既然淑妃已经不是妃位了,六宫之权,皇后还是收回来吧。” 听了这话,皇后脸上才真心实意地起了笑意,她无宠,握着这权力才是最实在的。 看着皇后的表情,雍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的兴致淡了些,原先想着在坤宁宫用膳的心思也消了去,站起身来,“如此,朕就回去了。” 皇后惊讶地跟着站起来,看了眼天色已近正午,“皇上,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在臣妾这用午膳吧。” “不了,乾清宫还有事。”雍帝挥了挥手,转身出去。 皇后脸色微微僵硬,知道所谓的乾清宫有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勉强勾了抹笑意,“臣妾恭送皇上!” 张进跟着雍帝走出坤宁宫,原以为雍帝会回养心殿或者乾清宫,哪知雍帝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张进微微惊讶,抬头仔细辨了辨这条路上的宫殿,赶紧跟上雍帝。 楚晏姿还在和白画说话,那边白露去叫人传膳,因着天气刚刚转热,所以楚晏姿就点了些较为清爽的菜。御膳房把午膳送到的时候,张进的声音的突然响起。 “皇上驾到!” 楚晏姿刚刚坐下,瞧着雍帝进来,又站起来笑盈盈地准备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快起来。”雍帝快步走过去扶起她,看了眼屋内的情况,就知道她刚刚准备用午膳。 楚晏姿没想到雍帝会在这个时候来,眉眼带笑,软糯道,“皇上,你可用膳了?” 雍帝脸上浮着笑,摇了摇头说,“没有。” 楚晏姿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拉着他说,“那皇上来得正好,臣妾刚准备用膳,皇上和臣妾一起用吧。” 雍帝陪着她坐下,用完午膳后,和着她一起走到内室,准备歇息一会,今日无事,倒是能多陪她一会。 雍帝躺在床上,楚晏姿靠在他怀里,一手拉着他的衣襟,一只手放在他的手里,突然想起来上午白露说的话,眨了眨眼,蹭了蹭雍帝的下巴,闹得雍帝一笑,一手揽着她,问她,“你又闹什么?” 楚晏姿哼了一声,又娇娇糯糯地叫他,“皇上……” 雍帝心中软乎乎的,睁开眼睛,看着她,瞧着她脸上带着软糯的讨好的笑,亲了亲她的额头,闷声发出,“嗯?什么事?” “听说皇上要去狩猎,臣妾有没有去啊?” 楚晏姿一手挠他,一边还亲了亲他的下巴,蹭了蹭他的脖颈,又娇又软地问着他。 雍帝享受着她的亲吻,脸上却露出迟疑的神色,揽着她的手不变,眼中带着笑,嘴里说道,“这个……” 楚晏姿顿时推开他,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睁大眼睛瞪他,有些不满、有些愤然、有些委屈,“你居然不带我。”说着瘪瘪嘴,就要流泪,然后又委屈地问他,“你是不是背着我有的别的猫了?” 雍帝被她的话逗得失笑,忍俊不禁,不由得弹了弹楚晏姿的脑门,笑骂道,“你天天都在想什么呢?净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 楚晏姿心中撇嘴,什么叫稀奇古怪,面上却带着委屈不满的表情斜着他,浑身透着快来哄我、快来哄我的意思,雍帝不禁失笑。 伸手将她拉回来,搂着她重新躺下,雍帝开口笑她,“你在朕面前倒是越来越放肆了。”这话中也没有不悦,楚晏姿自然没有起身请罪,只当是情趣,嘟囔道。 “都是你宠的。”然后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皇上,你都把臣妾宠坏了,你要对臣妾负责!” 雍帝听着她的话,看着她俏皮的模样,眼神柔了柔,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好,朕负责。” 虽然是楚晏姿自己说出来的让雍帝负责,可当雍帝在这样是的时候,楚晏姿不可避免的有些羞涩,耳根发红,蔓延到眼角,不由得偏了偏头,不好意思去看雍帝。 这一偏头,就将自己通红的耳朵暴露在了雍帝面前,雍帝瞧见后,不由得眼色变深,心中柔了柔,用牙齿磨了磨。 楚晏姿惊呼,“皇上!”浑身通红,只觉得身体发软,不由得拉住雍帝,羞涩地将脸埋在雍帝的脖颈处,粉拳轻轻捶了雍帝一下。 雍帝轻轻笑出声来,惹得楚晏姿又捶了他一下,才止住了笑意。伸手将楚晏姿拉出来,果然看见楚晏姿的脸通红,一部分是羞的,还有一部分是闷的。 瞧着雍帝眼中的笑意,楚晏姿嗲瞪了他一眼,正了正神色,才对着雍帝问道,“你还没说,有没有带着臣妾呢。” “自然不会忘记你。” 听着这话,楚晏姿才满意,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笑了笑,又缩进雍帝的怀中,拍了拍雍帝的手臂,只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听着楚晏姿呼吸渐渐平缓,雍帝也有了些睡意,搂着楚晏姿,闭上眼睛。 第二日到坤宁宫请安时,皇后就将去狩猎的名单公布了出来,因着楚晏姿昨日已经从雍帝口中得到了答案,这会儿听着皇后公布出来的名单,倒是没有表现出惊讶。 看着楚晏姿毫无波澜的微笑,皇后眼神深了深,昨日皇上从她坤宁宫走后,就到了锦和宫的消息,她昨日就知道了。看着楚晏姿此时并不惊讶的神色,皇后就知道昨日雍帝就和她透露过了。 皇后嘴角的笑意加深,刚倒下了淑妃和馨昭仪,就又起来了宝昭仪和珍修仪,皇上真是一刻都不让她安心呢。 楚晏姿因为有些走神,没有看见皇后的神情,而她上首的云妃却将皇后的神色尽收眼底,云妃皱了皱眉,不由得想起颜嫔小产那日,皇后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她此时不禁有些怀疑,当时真的是她看错了吗? 顺着皇后的视线看到自己下首的楚晏姿,心中一顿,她自然知道如今楚晏姿的恩宠的确打眼了些,不过……想起往日里楚晏姿娇娇软软地、对她信任的模样,云妃心中叹了口气,想着要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她才是。 请安结束后,楚晏姿依旧是和着云妃走在一起,云妃扶着丫鬟的手,看了一眼楚晏姿如花似玉的容貌,眼中微软,有些深意地开口,“阿晏可想听姐姐说说,当年宝昭仪的事情。” 因为平日里看着楚晏姿对雍帝情根深种的样子,云妃有些担心,万一她和楚晏姿说她的恩宠打眼,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安好心。这倒是次要,主要的是,若是楚晏姿听不进去,才是麻烦。 云妃是不愿看见这位佳人折损在这后宫的争斗中的,所以她只能旁击侧敲地和楚晏姿说起宝昭仪的例子。 楚晏姿本来只是随意地走着,突然听到云妃这话,还颇有些惊讶,略微疑惑地抬头看向云妃,见她神色,再加上她的确很想知道当初宝昭仪的事情,毕竟当年知道真相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白画打听出来的消息肯定不如云妃知道的多。 “好啊。” 两人上了仪仗,楚晏姿随着云妃到了她的娴韵宫。 待两人到正殿坐好,宫人们上了茶水后,云妃让她们都下去,才将眉眼转向楚晏姿说道,“阿晏,你知道当年的宝昭仪有多受宠吗?”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楚晏姿从未亲眼见过宝昭仪的盛世,自然不会知道她当年到底有多受宠,只是一直听说而已,而且以讹传讹,她一直以为宝昭仪的恩宠有些被夸大了,毕竟她现在看到的宝昭仪,也不过如此。 可是现在瞧着云妃郑重其事的样子,楚晏姿心中开始有些不确定了,面上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开口道,“妹妹不知道当年的宝昭仪如何得宠,可是如今……” 云妃看着楚晏姿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轻笑着摇了摇头,神色带着悠远开口,“宝昭仪这个人,除了有些傲气和不知名的清高外,并没有什么特殊。她本人也并不是太有心机的。” 楚晏姿咬了咬下唇,这些她也能看出来,不解地问道,“那……她为何会得宠?” 云妃看着她,“不止你一人疑惑,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只是在选秀时见过穆涟漪一次,就着了魔似的宠着她。” 楚晏姿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女主效应吗? 云妃接着说,“若是你是那届的秀女,不管你如何让出众,恐怕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得宠了。” “这般宠爱威胁到了后宫所有的宫妃,”说到这里,云妃转头看向楚晏姿,颇为凝重地问,“你知道当年是谁害了宝昭仪吗?” 楚晏姿抬头不解地看她,她当然知道啊,不就是淑妃吗,而且那日淑妃自己也承认了,“不是淑妃主使的吗?” 云妃露出浅笑,眼里还依稀可以看出对当年那件事情的抗拒,“所有人都说是淑妃,不仅皇上如此,就连淑妃自己也都是这样认为。” 楚晏姿心中震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淑妃?那是……谁? “本宫曾经尚在闺中的时候,爱好翻看一些孤本,曾有幸看过一个方子,有一种花酷似梅花,就连香味也及其相似,可是这花香若是和其它香气混在一起,就成了一种剧毒,能够让人无声无色地小产甚至死亡。那个游人将此花称为……未央” 云妃敛着眸子,慢慢地将这段谁也不知道、尘封多年的真相揭露开来。 楚晏姿没有说话,她已经能够猜到宝昭仪就是因为这花而小产的了,毕竟后宫之人都知道,宝昭仪最爱梅花,甚至因为这个原因,雍帝特意为她栽了一片梅林。 “很多人都认为,当年宝昭仪小产是因为淑妃让人加了红花的那碗燕窝粥,却不知,宝昭仪当初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因为那份红花。” 楚晏姿惊讶,没想到居然是淑妃救了宝昭仪一命。 “未央的解药只有红花,想要中了未央的毒必须身怀有孕,而解毒的代价就是肚中的孩子!” 楚晏姿的脸色略微发白,这种药物比起红花来要丧心病狂的多,居然让人主动舍弃自己的孩子,这样看来,貌似宝昭仪还算幸运,没有经历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痛苦。 云妃看楚晏姿微白的脸色就知道吓到她了,眼中闪过微微心疼,可是她今天把这事说出来,就是想让她害怕,怕了才会记在心里。 “当年宝昭仪宫中的未央,是从皇后宫中出去的。” “什么!是皇后?”楚晏姿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皇后! 云妃没回答她,继续说着,“原先本宫都快忘记那个方子了,可就在宝昭仪查出中了红花小产的那一刻,皇后脸色剧变,不是喜悦,而是愤怒。” 云妃仿佛陷入了回忆,浅浅地皱着眉,“可怎么会是愤怒呢?宝昭仪小产,最高兴的就应该是她啊!” “后来,我们都到了椒房殿,等待着皇上查清真相。我心中存疑,就仔细地观察着皇后,谁知在椒房殿内就看见了那盆未央,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后为什么会愤怒,怎么会不气呢?原先是想让她死的啊,现在却活了下来。” 这句话说完,云妃也回过神来,她想讲的往事,基本上已经说完了。她抬起头看向楚晏姿。 楚晏姿听了她的话,心中也对这叫未央的花,心中充满惊惧,可是她有些不懂,云妃为何要和她说这些? “姐姐,你与我说这些,是因为?” 云妃笑了笑,眉眼皆是淡色,“那日颜嫔小产时,皇上喂你喝药,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我却在不经意间看见皇后瞧着你,嘴角带了丝笑。” 看着楚晏姿皱眉深思的模样,云妃又说,“我再看过去时,却发现皇后表情很是正常。我就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楚晏姿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云妃,等着她的下文,若是看错了,云妃今日就不会提起来了。 “可是今儿个在坤宁宫请安的时候,我又瞧见了皇后看着你时的那抹笑,太过熟悉了,让我一下子就想起颜嫔小产那日,我眼前一闪而过的笑容。” 楚晏姿听了她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惊疑又带些感激地看向云妃,“姐姐,你是说,皇后要害我?” 云妃看向她,“我想和你说,你的恩宠太过打眼了,没有皇后,也有别人。当然,你自然也要小心着皇后,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甚至,当日颜嫔小产,她就有插过手。” 楚晏姿脸色微变,若是如此,她当日受伤,岂不是也有皇后的份!更何况,她极有可能还打着其他的主意,楚晏姿深深呼了一口气,慢慢放下心来,有系统在,她的生命安全倒是不用担心,怕是皇后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吧。 “姐姐,是要我避着恩宠?可是宝昭仪的事情,姐姐也看在眼里,失了恩宠才是最可怕的。”楚晏姿明白云妃的一片好心,可是她也有必须争宠的理由。 云妃一顿,只记得受宠有风险,倒是忘记了失了宠,那才是生不如死,更何况,她这个妹妹将皇上放在心里,又是个娇娇娃。浅笑了声,柔声地对着楚晏姿说。 “我和你说一声,你心里有个底,至于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自己。” “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谢谢姐姐。”楚晏姿娇笑着对着云妃撒着娇,心里对这件事情上了心。 回到锦和宫,楚晏姿的脸色并不好看,她不会存着什么侥幸心理,认为云妃是看错了,或者皇后其实这笑意并不是对着她。 落座在锦和宫的软榻上,楚晏姿背着靠枕,微闭着眸子,手指微微摩挲,如今她表面上并不会怀孕,那皇后就不会用未央来害她,她会怎么做呢…… 楚晏姿像前世演戏一般,将自己代入皇后,细细揣摩皇后的心理,如果她是皇后,睁眼看着自己的恩宠越来越高,又不能像对付宝昭仪一样对她,那…… 楚晏姿眼睛一睁,眼中精光一闪,如果她是皇后,她自然是想方设法毁了自己,至于怎么毁掉自己……楚晏姿轻启樱唇,吐出两个字。 “傅严” 楚晏姿嘴角带笑,是了,傅严表现得虽不明显,可若是心细之人,定能看出他的心思,尤其是在有人特意想抓住她把柄的时候,恐怕是只有一点苗头,她都不会放过。 除了这个,好似也没什么能够一棍子将她打死了。楚晏姿虽然嘴角带笑,却笑意不入眼底,眸色发寒,若是真让人得逞了,她的任务就不要想完成了! “白画。” “主子,怎么了?”白画有些担心地上前道,自从主子从云妃那里回来后,脸色就并不是太好,而且……白画咬了咬下唇,她刚刚还听见主子叫了傅太医的名字,白画敛下眸子中的深意,傅太医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在心中肖想她家主子,他也配! 楚晏姿没有看出白画在想什么,她伸出玉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青丝,娇而说道,“本宫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去传傅太医。” 白画身子一顿,双手紧了紧,低声说道,“小主,傅太医他……” 这时,楚晏姿才看向白画,瞧着白画眼底的神色,楚晏姿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偏头,对她娇笑了下,嫣然说道,“白画放心,我只是怕有人利用他算计我,想要提醒他一下而已。” 白画这时明白了楚晏姿在担心什么,虽然不知道云妃到底和主子说了什么,但是,白画皱了皱眉,傅太医的确是一个隐患,还不如…… 楚晏姿一直看着她,瞧她的神色变化,斜了她一眼,带了些风情,“你可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本宫手上可是一直干净着,而且,还有谁比傅太医更能忠心呢?更何况颜贵嫔对我做的事情,我铭记在心!” 白画抬头看了看楚晏姿,瘪了瘪嘴,她就是不愿意有人肖想她家主子,只是……主子说得没错,与其换个居心叵测的太医,还不如用傅严呢,最起码他不会害了自家小主去,想起当日的刘太医,白画就一阵后怕。 至于颜贵嫔,白画皱了皱眉,不止是主子铭记在心,就是她,也不会忘记颜贵嫔对她和她家小主的伤害! 见她想通了,楚晏姿才斥道,“还不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白画欠了欠身子,比起主子的安危,她心中如何想的并不重要。 傅严很快地就随着白画进来,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楚晏姿,行礼后,问道,“娘娘哪里不舒服?” “傅太医坐。”楚晏姿朝着白画抬额,示意她给傅严看坐。 等傅严坐下来后,楚晏姿才看向他,眉间若隐若现地挂着抹忧愁,“今日本宫与人闲聊时,听人说了一件笑闻,傅太医可想听听?” 傅严听了楚晏姿的话,知道她并不是身体有碍,放下心来。傅严抬头看她,不懂她说这些是何意思,笑闻?瞧她脸上忧色,傅严微微敛眉,“微臣洗耳恭听。” 楚晏姿抬着手扶着杯子,比多慢悠悠地走进来,跳到楚晏姿的怀里,楚晏姿接过它,抚着它的毛发说,“城南有一户人家,嫡妻雍容富贵,却没有子嗣,而他的夫君有多房美妾,对这嫡妻并不宠爱。” “有一个极为受宠的妾室偶然怀孕,那家主人异常兴奋,可是,那个孩子却没待太久就被害了。所有人都认为是另一个宠妾所为,那家主人也将那个宠妾休出房去。却没想到其后凶手是那位嫡妻。” 傅严抬头有些不解,楚晏姿为何要和他说这些。 楚晏姿瞧了他一眼,继续说着,“虽然折了两房宠妾,可那家主人却是又纳新妾,而且这次那主人对这房妾室很是宠爱,那嫡妻又觉得威胁到了自己,可却不能再用上次的招数了。谁知这时,这家来了个教书先生,主要就是教习那位妾室读书认字。” “那嫡妻就想了个法子,将那教书先生与那宠妾联系到了一起,让那家主人知道后,果然,这位妾室,依旧没有落得好下场,甚至比之前的那位还惨。” 傅严原先还没有听明白楚晏姿是何意思,可随着越往后讲,傅严的脸色就越发白。 楚晏姿说得嘴巴有些干,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才看向傅严,轻声道,“傅太医可明白本宫意思?” “微臣、明白。” 傅严微微抬起头,低着声音说着。城南有一户人家可不就是指皇宫嘛,紫禁城坐落于京城的南方,而她所说的人物,他也能一个个对上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是…… “娘娘希望微臣怎么做?” 傅严压下心中的酸涩,朝着楚晏姿笑了下,想知道她是如何想的,是要……他日后不再来了嘛? 楚晏姿瞧着他的笑,眼神闪了闪,浅笑着说,“本宫不希望自己会向那位宠妾一样,所有傅太医最近仔细着些,本宫也想知道她会如何做呢。”说到最后,楚晏姿的声音越发软糯,却让人心底发寒。 然而,傅严却是在心底送了一口气,眼中神色越发柔和,应声道,“是。”有些后怕,若是因为他而害了楚晏姿,那他一生难安。仔细回想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可却没有什么特殊事件。 傅严皱眉,既然不是从他这儿,那就是……傅严看向楚晏姿,迟疑地开口,“娘娘也要小心自己宫中的人,微臣那儿,微臣会多加注意的。” 楚晏姿自然也明白他所想,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待傅严离开后,楚晏姿朝着白画歪歪头,“还不去查?” “是”白画明白这事的严重性,应了声是后,就下去查了。 没等白画将事情查出来,就到了去狩猎那日。 …… 正阳门前,长长的队伍停在那里,雍帝带着张进走过来,皇后看见后,转身向他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 雍帝瞧了瞧队伍,除了楚晏姿、穆涟漪、颜怜玉三人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来齐了,让皇后起来后,雍帝就没有说话。 楚晏姿坐在仪仗上,急急忙忙地往正阳门前赶去,因着早上起来晚了,白露给她打扮又费了些时间,此时时间有些不早,楚晏姿靠着仪仗里,有些迷迷糊糊的,昨日和系统聊天,睡得有些晚了。 “小主到了。” 听见白画的声音,楚晏姿才醒了神,扶着白画的手走下来,就看见雍帝站在那里,视线扫了一圈,宝昭仪她们还没到,心里松了一口气。轻盈走上前去,带着丝丝浅笑。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云妃娘娘请安。” 雍帝瞧她并不是太有精神,皱了皱眉,伸手扶起她,“快起来。” 楚晏姿冲着雍帝扬眉一笑,顺着他的手站起来,娇娇软软道,“皇上这么早就到了?” 雍帝轻笑着摇头,笑她,“不是朕来早了,而是你来得晚了。” 楚晏姿嗲瞪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不看他,雍帝笑了笑,让她过去站好。 楚晏姿走到皇后后面,站好后,冲着朝她看过来的云妃笑了一下,又转过身去,就看见宝昭仪的仪仗正慢慢悠悠地朝着这边走来,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楚晏姿挑了挑眉,这么悠闲啊。 这时听见云妃的声音传来,“这次她来得并不晚,五年前那次的狩猎,她可是让我们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楚晏姿惊讶,微微转过去看了云妃一眼,心想,五年前的宝昭仪是这个样子的? 宝昭仪扶着琉珠的手走过来,没有看过来,直接对着雍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和云妃娘娘。” 雍帝看着她,终是柔和的点了点头,亲手扶起她,“起来吧。” 宝昭仪站起来后就直接到皇后身边站好,垂着眸子并没有说话。 雍帝见她们二人都到了后,皱了皱眉头,又向皇宫方向扫了一眼,却依旧不见颜怜玉出来,嘴角的幅度降了下去。 就在这时,正阳门内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片红色,一直浅笑着的皇后,微微变了脸色,这次狩猎朝中大臣都会去,颜怜玉穿成这样,岂不是打她的脸。 颜怜玉一步一摇得走过来,脸上带着笑,透着丝丝的妖艳,弯下身子,娇声开口,“臣妾参见皇上。” 说完这句,才慢慢地转向皇后,“参见皇后娘娘以及各位娘娘。” “起来吧。”雍帝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后,就转身朝着自己御驾走去,上了御驾后,就吩咐起驾。 而在雍帝转身的那一刻,颜怜玉脸色僵了僵,没想到雍帝没有扶她起来,就这样直接走了,脸色变了又变,才自己站了起来。 皇后眼中闪过满意,站在原地恭敬送驾。 可她身后的楚晏姿,却是轻笑出声,慢悠悠地从颜怜玉面前走过,斜了她一眼后,才对着白画说,“我们也上去吧。” 白画看了脸色不好的颜怜玉一眼,才浅笑着说,“是,娘娘。” 感受到她们主仆二人的嘲笑,颜怜玉攥着雪玲的手,瞪着楚晏姿的背影。 宝昭仪从她身边走过,轻飘飘地落下一句,“丑人多作怪。” “你!”比起楚晏姿的暗讽,宝昭仪的她的评价才是颜怜玉更不能接受的,脸色变得青白,愤恨的想要顶回去,哪知宝昭仪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根本没回头。 将近午时,她们才到了围场,楚晏姿下看马车后,瞬间就精神了起来,一直呆在空中,被红墙隔着,总让人觉得心理憋闷了一口气。这次出来狩猎,总算是能够放放风了。 后宫妃嫔们下了马车后,的确看上去,神情好上不少。其中嫣嫔,瞧了一眼之前一直以第一美人自称的李贵人,笑了笑,说道,“李贵人之前刚被贬了位,现在又能伴驾,当真是厉害呢。” 李贵人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话,自然知道当初自己得罪她太狠,现在是要还回来。李贵人眼中闪过冷笑,她这次能伴驾,还真得是要感谢宝昭仪呢,若没有她的那一番处罚,皇上又怎么会怜惜她呢。 李贵人双手握拳,心中愤恨,对宝昭仪恨得牙痒痒,也顾不上嫣嫔的一番讽刺。 嫣嫔见她不接话,撇了撇嘴,觉得有些讪讪无趣,遂也不再开口。 然而听了嫣嫔的话,宝昭仪的眼神却是也落在了李贵人身上,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楚晏姿在她们身后,也听见了嫣嫔的话,瞧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马厩处,既然出来了,自然是要去散散心,每日听她们斗嘴,她都有些听腻了。 楚晏姿穿着银白色的宫装,领子处绣着一支桃枝,延申到腰际,上面点缀着桃花,用着珍珠做花蕊,好看极了。她站在马厩前,颇有些兴致勃勃地挑着马。 可那些马儿比人还高,白画哪放心让她站得那抹近,一手扶着她,不让她靠近,只在一米远处打量着。 楚晏姿不满这个距离,她出来就是玩的,更何况她前世也在马场学过骑马,还颇为精通,哪就有那么娇贵了。 正准备撇开白画的手,就看见雍帝骑着一匹朱红色的马,朝着这边过来,楚晏姿一下子就笑开了,松开白画的手,提着自己的裙摆走过来。 走到雍帝不远处停下,朝着雍帝软软地撒娇,“皇上,臣妾正无聊着呢,”眼珠子贼溜溜地转,“皇上,臣妾也想骑……”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出了皇宫的缘故,雍帝似乎也放开了一些,笑了一声,刚他还看见她兴致勃勃地在选着马,到他这就变成正无聊了。 “可有看上的马?朕带着你骑上一会儿?” 楚晏姿也是露出一抹笑,微着嘟了嘟嘴,眼中带着勾子似的笑,“臣妾瞧上的,诺,就是皇上瞧上的这一匹。”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着皇上座下的马瞟了一眼。 雍帝一怔,就又浅笑开来,他也就喜欢珍修仪的这个脾性,没有说话,骑马而行,快到楚晏姿面前的时候伸手,楚晏姿一直瞧着他,瞧见他伸手,荡着一抹笑容,也伸出手去,雍帝一把抓过,将她带上马,坐在自己怀里。 楚晏姿被瞬间拉上来,觉得好玩,不由得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围场里回荡着。见她如此开心,雍帝心情也不错,嘴角扬着笑,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拉着马绳,带着她冲进丛林中。 听见楚晏姿的笑声,后宫妃嫔转过来,就看见雍帝与她共骑一马,绝尘而去的背影,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 途中,楚晏姿调整了一个姿势,跨坐在马上,还对着雍帝软软地娇道,“皇上,皇上,将绳子给我,让我来试试!” “你可会?”两人都坐在马背上,雍帝可不放心就这样交给她,可不是要仔细问上一句。 话音刚落,就听见自己胸前的娇娃得意洋洋道,“会,当然会,把绳子给臣妾嘛……” 见他没有松手,楚晏姿不由得撒着娇道。听着楚晏姿说她会,雍帝也就将绳子放在她手中,自己松了手,就将手抱着怀里的娇娇娃,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脖颈。 没有管身后男人的捣鼓,楚晏姿兴高采烈的骑着马,前世不过是在马场中转上两圈,哪有这儿自在,撒奔似的让马儿跑起来。 风从身边拂过,楚晏姿突然停了下来,雍帝抬头看了一眼,就瞧见前面出现了一只兔子,轻笑,问她,“想要?” 楚晏姿转过头来,双眼发亮的点了点头,“想要!” 雍帝瞧她表情,心中发软,看着四周无人,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松开环着她的手,拿起马儿身上挂着的弓箭,瞄准,射出。 可是,那兔儿也是机灵,听见点风声,就跳了开去,雍帝的那支箭也那兔子擦肩而过。楚晏姿瞧见,回头惊讶地看了雍帝一眼,这一眼让雍帝觉得尴尬,感觉自己在她面前颜面无存,还不待他说话,楚晏姿就自己弯着腰,笑出了声。 见她看自己笑话的样子,雍帝顿了顿,眼中荡开一抹笑,面上却是严厉,伸出手,挠了挠她的痒窝。 楚晏姿一僵,随后连忙躲着,“皇上,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雍帝眼中带着笑,见她求饶,却是没有放过她,反而开口说着“饶了你?呵,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看朕笑话。” 楚晏姿转过身来,抱住雍帝,软糯糯地撒着娇,“皇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快停下来。” 听着她这话,雍帝才缓手准备放过她,谁知,因着两人玩闹,没人管着绳,马儿跳跃了一个高坡,两人立马不稳地要掉下去。 “啊!” 楚晏姿微惊,却也在第一时间想起自己的任务,伸手护住雍帝,同样的,雍帝也伸手护住了楚晏姿。 幸亏,距离地面并不高,两人滚了两个圈,就停了下来。楚晏姿躺在地上,雍帝环着她在上面,怕压着她,起了些幅度。想着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楚晏姿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护着他,雍帝眼中一暖。 瞧着雍帝眼中的神色,楚晏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双眼直愣愣地看着雍帝,然后突然一笑,笑得风情万种。 雍帝看得一愣,突然,楚晏姿伸出手,绕在雍帝的脖子上,向下拉了拉,下巴微抬,亲了上去。 雍帝呼吸一滞,看着楚晏姿眼角消不掉的笑意,心中喟叹,他的阿晏…… 围场内,宝昭仪挑了一匹温顺的母马,翻身上马,动作有些生疏,却依旧干脆利落,身形迷人。 坐在马背上,宝昭仪看了一眼林子,想到刚刚雍帝揽着楚晏姿离去的场景,眼中神色不明。 第76章 第76章 从到这儿开始,皇上就没有想起来她。也不知皇上有没有意识到,从她这次走出椒房殿,他主动去她那儿的就没有几次。 可能是因为五年的时间,皇上忘记了当年是如何独宠她一人的了,已经习惯了后宫内的雨露均沾,可是,最可怕的就是他已经习惯了。 宝昭仪紧了紧手中的绳子,忽视自己心中的空洞和酸涩,若是自己一直在椒房殿内,是不是就可以欺骗自己,雍帝对她还是特殊的。可是如今…… “嗤”,宝昭仪自嘲一声,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为何心中还是有些期望呢。 若是楚晏姿知道了宝昭仪心中作何想,一定会说,这就是男女主之间磁场吸引,你有女主效应,雍帝自然也有男主效应。不过不用在意,有她在,一定不会再让你们走到一起。 看着站在下面的琉珠,宝昭仪说了一句,“你们在这儿等着。”就策马向林中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走的路线和楚晏姿她们刚刚去的方向是一样的。 宝昭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朝着这个点方向来,虽然没有看透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着地面上的马蹄印,顺着那痕迹走去。 “啊!” 听见前方的惊呼声,宝昭仪身子顿了一顿,辨别出这是楚晏姿的声音,双腿动了动,翻下马来,轻步想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宝昭仪到的时候,没有看到两人翻下马的惊险场面,只看见了两人一上一下躺在地上,含情脉脉地对视着,随后情不自禁地吻到了一起。 宝昭仪身子一僵,扶着树枝的树越发用劲,骨节泛白。瞧着他们缠绵不离的画面,宝昭仪无意识地红了眼眶,泪水瞬间蓄满,微受打击地朝后退了两步。 却不想踩到了一节树枝,发出了声音,看着那两人听见声音后,要转过来的动作,宝昭仪慌乱地跑开。 雍帝抬头时只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闪过,想起今天宝昭仪穿的就是白色衣裙,身子微微一顿。 感觉到雍帝身体有些僵硬,楚晏姿眼底闪过深色,面上不解地问道,“皇上,怎么了?”,说着,还探出头,朝着刚刚宝昭仪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雍帝不知心中做何想,微微挡住了楚晏姿的目光,有些不想让楚晏姿知道宝昭仪来过。带着丝笑,温柔地说,“没事,快起来吧。” 被雍帝挡住视线,楚晏姿手指动了动,面上毫无变化,随着雍帝的动作站起身来,脸上还适宜地带上了些羞涩。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收回视线,雍帝牵着楚晏姿的手,对她说着。 “好。” 楚晏姿眼角笑意尚存,只是多了羞涩,对着雍帝点点头。 此时,那马儿也在旁边等待着,雍帝拉着楚晏姿上马,在雍帝转身的时候,楚晏姿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抿嘴一笑。 宝昭仪躲开后,跑到自己骑来的马儿那,翻身上马,调了个头离开。 快速地策马离开,宝昭仪坐在马背上,眼泪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一手擦了下眼泪,让马儿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驾!”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宝昭仪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环境,更没有看到身后跟着一个人。 李贵人原本郁闷的在林子中闲逛,忽然听到有人策马过来的声音,抬起头看过去,身体一顿,宝昭仪?她要去哪? 李贵人眼睛一转,想起那日她羞辱自己的事情,一咬牙,骑着马跟了上去。 李贵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宝昭仪后面,过了一会儿后,见她没有发现自己,李贵人眼神闪烁了一下,玉手悄悄伸向箭筒,拿起弓箭对着前方的宝昭仪,瞄准,玉手渐渐握紧,将弓弦拉开。 就在要松手时,李贵人心中又有些犹豫,直到那日的羞辱又浮上心头,眼见宝昭仪就要走远,李贵人一咬牙,心一狠,手松开。 “咻……”弓箭快速穿梭的声音。 宝昭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还在朝前跑着,突然听到近在耳畔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就觉得身上一疼,闷哼一声,身子向前一倾,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穿身而过的弓箭,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才反应过来,在倒下马的时候向后看了一眼,却只见到一道蓝色的身影闪过。 李贵人将箭射出去后,慌张地看了眼四周,立即转身离开,导致宝昭仪并没有看见她的脸,却也因为她太过心虚紧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腰际的香囊被树枝勾了下来。 是谁?到底是谁?为何要杀她? 宝昭仪看着拿到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眼中有不解、有恨、还有疼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鲜血从口中流下来,捂着伤口的手被鲜血染红。 阿奕,你在哪,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为什么…… 宝昭仪眼中的泪水一直掉,因为好疼,因为害怕,因为没有看见那个总是在她背后的人,渐渐传来眩晕,让她意识渐渐消散,只是。 不,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的孩子的仇还没有报! 宝昭仪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可却依旧抵不住受伤带来的眩晕,就在宝昭仪迷迷糊糊要晕过去的时候,她好像看见,有个人过来了…… 李贵人回去后,心底十分心虚,即使别人挑衅、挖苦,她也一个字不说。双手狠狠紧握成拳,指甲都要陷入手中,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没人知道的。 李贵人眼中一狠,就算最后被查出来,能拉着那个贱人陪葬,她也算值了。如此一想,李贵人心中突然平静了下来,脸上又挂上了与往日无常的笑。 竹林中,宝昭仪的马看着面前走过来的人,叫了一声,“嘶……”就又低下头吃起地上的草。 来人一身玄色长袍,慢慢走到宝昭仪面前,看清倒地之人的长相时,动作一顿,眼中神色变了又变,是她? 蹲下来,看了看她的伤口,伸出手去试了试她的鼻息,发现她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来人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感受,却知道她若是活着恐怕会威胁到一个人。 如此一想,来人眼中神色终于定了下来,浮出歉意,可是仔细看,却可以看出他眼底只有冷意。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按住那个伤口,狠狠一扯,动作却又快又狠,让已经渐渐不再流血的伤口又再次血流不止。 宝昭仪在昏迷中,依旧痛得皱起眉头。瞧着她的神色变化,来人镇定自若地将手上的鲜血在她的衣服擦了擦,后又站起来,看了一眼面色痛苦地宝昭仪,转身离开。 三月天,艳阳高照,来人身上的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莹莹光芒,只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一个“傅”字。 距离宝昭仪不远处,有一颗树的低枝上挂着一个香囊,随着风的吹动微微摇晃。 雍帝带着楚晏姿回到围场内,让楚晏姿回去休息后,自己回了帐篷,刚到帐篷中,雍帝的脸色就微微一变,低声喊道,“张进!” 张进听到雍帝的叫唤声,急急忙忙走进来,“皇上。” 雍帝转过来看着他,眼中神色莫测,语气不明地问他,“宝昭仪回来了吗?” 张进心中有些纳闷,刚刚不是和珍修仪刚回来吗,怎么又突然问起宝昭仪?虽然心中不解,却是如实回答,“回皇上,宝昭仪还没有回来。” 听了他的话,雍帝皱了皱眉头,之前那道身影跑得方向正是朝着营地而来,他和阿晏在她之后走,都到了,涟漪怎么会还没回来。 不知为何,雍帝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害怕穆涟漪出了意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脸色一变,急声而道,“张进,你带着一些人到林中去找宝昭仪,快去!” 张进见雍帝表情不好,连忙应声下去。 见着张进待人去寻,雍帝才微微放下心来,吐出一口气,不明白突如其来的心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雍帝慢慢走到帐篷里的椅子上坐下,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楚晏姿刚回到帐篷中,还不等换一身衣服放松放松,就听到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微微皱眉,问着候在外面的白露,“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这么吵?” 白露掀开帐篷走进来,说道,“说是宝昭仪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皇上派人去寻她。”说完这句,白露又撇了撇嘴,有些情绪地说,“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回来,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吗?” 听说是雍帝派人去找宝昭仪,楚晏姿眼中闪过一丝讽意,皇上,您可真是心胸宽广,刚陪着她回来,这边又不放心另一位佳人,真的是……渣得毫无意识。 没有理会外面的动静,继续让着白画为自己换上另一身衣服,一件桃红的便装,轻便简单,穿上后,看着也利索干净,更是多了几分朝气蓬勃。 换上衣服没多久,楚晏姿刚准备坐下来用膳,今日起来到现在,她还没有吃东西呢,此时有些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才拿起筷子,就听见外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来人啊!快去传太医!宝昭仪遇刺了!” 帐篷内的主仆三人听到这话,心中一惊,相互对视一眼,面上多少都有些惊讶,遇刺?谁会刺杀宝昭仪? 望着眼前的饭菜,楚晏姿现在也没有了心情继续食用,起身转身准备出去,白画连忙拿起一旁的轻薄风衣,为她披上,虽然已经入春,可是这时候还是有些凉意的,她家小主现在身子骨又弱,受不得一丝凉意。 楚晏姿出来的时候,宝昭仪已经被送进自己的帐篷了,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想明白今日事情的走向,宝昭仪怎么会突然受伤?没有丝毫头绪,楚晏姿只能放弃,扶着白画的手走进宝昭仪的帐篷。 一进去,就看见雍帝脸色不好地站在那里,旁边的太医跪了一地,傅严也跪在其中,楚晏姿秀眉微蹙,走近雍帝行了个礼,雍帝现在心情不好,微微扶了她一下后,就松手走到一旁,看着太医为宝昭仪诊脉。 “宝昭仪到底怎么样了?”等的时间太久,眼见宝昭仪的脸色越来越差,雍帝无可避免的发起火来。 冯太医转过身来,跪下,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回皇上的话,宝昭仪的伤不容乐观。”瞧着雍帝的脸色发黑,冯太医又埋头说了一句,“宝昭仪原先受的箭伤,应并不大碍,因为伤得并不是要害之处,可是……” “可是什么?”雍帝听到他后面还有可是,眉头一皱,眼中划过暗色,难道不止箭伤? “可是在宝昭仪受伤后,应该是有人将宝昭仪的伤口又撕开了,导致宝昭仪流血过多,所以如今,宝昭仪的情况……”说到最后,冯太医将头埋了下去,不敢再说话。 一旁跪着的人群中有人在听到冯太医的话后,身子一僵,尤其是李贵人,她完全不知道,在她走后居然还有人去了,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看来想让她死的人不少啊! 听到事后有人将宝昭仪的伤口撕开,楚晏姿瞪大了眼睛,居然有人这么大胆?而且,这到底是一个人做的?还是两个人做的? 雍帝勃然大怒,走到宝昭仪面前,仔细看那伤口,的确有被人撕开的痕迹,雍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直到看到那道慢条斯理的擦拭的手印,这简直就是对他的挑衅! 终于,雍帝怒极反笑,脸色阴沉地观察着,跪了一地的妃嫔和太医们,瞧着她们脸色微白却不见慌乱的神色,雍帝皱了皱眉头。 这时只有楚晏姿一个人站在那儿,瞧着一地跪下的人,微微顿了顿,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有着一丝担忧,有着一丝困惑,最后皆化为平静,走上前去,靠近雍帝后,她才带着些许安抚说道。 “皇上,您先别急着发怒,让太医们先为宝昭仪疗伤,而且……”楚晏姿看着雍帝听到自己的话转过来,咬了咬下唇,继续说道,“而且要派人去查,到底是谁害了宝昭仪。” 看了一眼楚晏姿,雍帝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楚晏姿一直和他在一起,凶手一定不是她。看着满地的太医,雍帝面无表情,“若是治不好宝昭仪,你们就全给她陪葬吧!” 这话一出,所有的太医脸色都微微惨白,却不敢反驳,只能拿袖子擦了擦汗,祈祷能够救活宝昭仪,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宝昭仪了。 看到他们脸色发白,使出看家本领出来,雍帝才转向张进,“带着人,去查!务必将凶手给朕找出来!” 张进领命,带着人去发现宝昭仪的地方,仔细检查。 楚晏姿仔细看了看后宫妃嫔的动静,心中也颇为不解,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偏偏系统还不愿透露半点消息。 忽然,楚晏姿视线一顿,她看见跪在人群里的傅严,朝她看了一眼,见自己看见他后,他又将视线一移,仿佛特意想让她也看过去,只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楚晏姿心中微惊,面上表情未变,将视线转移过去,凤眼一眯,那是……李贵人? 楚晏姿敛下眼皮,扶着白画的手站在一旁,若是李贵人,她倒是能够想通,毕竟那次宝昭仪那般羞辱她,她一时昏了头脑,的确做的出这样的事。 楚晏姿皱眉,有些不解,箭是李贵人放的,那是谁将宝昭仪的伤口撕开的?不应该是李贵人,她的心理素质还没有那么好。那会是谁呢? 等等! 楚晏姿脑海中灵光一现,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傅严,握着白画的手紧了紧,是他?若不是他,他怎么会知道是李贵人下的手,可是,他与宝昭仪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不会是……因为她吧。 楚晏姿垂下的眼底神色不明,除了这个原因,傅严仿佛也没有别的理由去害宝昭仪了。 楚晏姿掩下心中所想,瞥了一眼傅严,随后状似不解地同雍帝问道,“皇上,这每个人的箭支是否是相同的?可不可以从这支箭上找到凶手?” 雍帝听到楚晏姿的话,眼前一亮,对啊,为了区分是谁打的猎物,每个人所使用的箭都是有标志的。 此时宝昭仪身上的箭已经被拔了下来,小李子公公同样听到楚晏姿的话,将那支箭捧了上来,方便雍帝查看。 看着那支箭被雍帝拿在手中,李贵人的脸色依旧不见慌乱,眼中闪过异色,今日刚到围场,她就被嫣嫔奚落了一番,虽然她没有顶撞回去,可是心中却依旧气不平,所以在进林子中的时候,为了不让嫣嫔好过,她就将嫣嫔的箭筒和自己的箭筒全部带上了,而她用的那支箭恰好就是嫣嫔的。 “皇上,您看。”小李子瞧了瞧那箭上的标志,上面刻着一个“嫣”字,面上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将箭递给皇上。 雍帝看见他的表情后,微微皱眉,伸出手接过箭支,看清楚上面的字后,脸色一变,将箭支摔落在地,同时神色不好地看向嫣嫔。 箭支滚落到楚晏姿的脚边,楚晏姿低头仔细分辨了下,心中挑挑眉,没想到李贵人也不是没脑子,居然还记得用别人的箭支去害人。 嫣嫔原先正在看着事情发展,却没想到皇上扔了箭支后,居然朝她看过来,顿时脸色一变,茫然慌张地对着雍帝说。 “皇上,不是嫔妾啊!嫔妾与宝昭仪无冤无仇,怎么会冒这么大风险来害她呢!”嫣嫔心中有些慌乱,还有些害怕,她听太后姑妈说过宝昭仪的事情,自然不会不自量力地去为难宝昭仪,她虽然有些冲动,却有一点最好,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雍帝面色阴沉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他舅舅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自然不愿这事情是她做的,见她神色不似作假,心中微微吐了口气,语气不明地问她。 “你说不是你做的,那这支箭怎么回事?” 这箭和她有什么关系?嫣嫔心中不解,面上自然也带了些出来,茫然无措地捡起那支箭,看到上面自己的封号,顿时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为何皇上会怀疑她了。不过嫣嫔心中也松了口气,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才能自救,不然稀里糊涂的,她连辩解都没法辩解。 “皇上,嫔妾的箭筒在狩猎开始之前就丢了,没有箭筒,嫔妾也没心情去林子中狩猎,所以今日嫔妾一直呆在营地里。” 瞧着雍帝面色缓和,嫣嫔心中松了口气,皇帝表哥还是愿意相信她的,她正了正神色,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又继续说道。 “嫔妾箭丢了的时候,嫔妾还问过发放箭筒的宫人,皇上若不信,可派人去问问,而且,赵淑容也可以为嫔妾作证,嫔妾今日没去过林中,因为嫔妾今日在一直和赵淑容聊着天。” 说完这句话,嫣嫔才彻底放松下来,心中恨死了那个凶手,若不是今日她兴致不高,一直在营地中待着,说不定今日就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她旁边的李贵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没有想到嫣嫔今日居然耐得住寂寞,没去林中狩猎,这下子,皇上又该重新查了,她应该没露什么马脚吧。 雍帝听嫣嫔将话说完,也没有说信还是不信,派人去审问那宫人,又自己亲自问赵淑容,“赵淑容,嫣嫔说得可是真的?” 赵淑容没想到这事情会和嫣嫔有关,更没有想到还牵扯到了她,赵淑容面色柔和,浅淡地点了点头,“回皇上,嫣嫔今日的确一直和嫔妾在一起。” 听了赵淑容的答案,又等去查问的小太监回来,也证明了嫣嫔今日的确是丢了箭筒,雍帝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随后,雍帝的表情很快又阴沉下去,这样一来,箭支的线索就断了,凶手到底是谁? 唯一的不知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冯太医他们终于为宝昭仪诊治好了,对着雍帝说道,“回皇上,微臣们已经尽力保住宝昭仪的性命了,只是,夜里宝昭仪应该会发热,明日里若是能消热,宝昭仪的性命也就保住了,但是,若不能……” 雍帝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却也知道他们的确是尽力了,吐了口气,摆摆手,“下去为宝昭仪开药,今夜里全部守着,以防万一。” “是。” 这时,张进也带着人回来了,张进走进帐篷,低头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就走进雍帝,然后举起手中找到的东西。 李贵人心中终究有些心虚,一直观察着事情的动向,隐隐约约看到张进手中的东西类似香囊的形状,心中一疙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侧,顿时脸色一白,害怕别人发现她的神色,连忙低下头。 楚晏姿站在雍帝后方,稍微一抬头就看见了张进手中拿的东西,是香囊? 楚晏姿瞧了一眼李贵人,看着她不敢抬头的模样,又仔细瞧了眼那香囊的样式,发现也没有什么标识,此时就看李贵人的心理素质如何,或者有人能够证明这个香囊就是李贵人的,不然李贵人还真有可能逃脱过去。 毕竟,她是不可能站出来说是李贵人的,其一,明哲保身,其二,她也没有证据啊。 同样的,雍帝一时也看不出这是谁的香囊,不过却可以确定一定是后妃所为。雍帝仔细想了想,谁有可能去害宝昭仪,却发现人选太多了,他一时没法确认。 雍帝看着那群后妃,面上神色不动,举起那个香囊,“有谁能认出这个香囊是谁的?谁能说出这个香囊的主人,直接晋升贵嫔!”指望那个人自己承认,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期盼于有人出来指认这个香囊的主人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后宫妃嫔也不例外,这次来的人除了受伤的宝昭仪,和已经排除的宝昭仪、赵淑容以及嫣嫔,其余之人都在贵人左右的品级,即使是嫣嫔,贵嫔的位份对她也是有着吸引力的。 可是那个香囊是李贵人的宫女刚绣好的,这次李贵人来狩猎时,瞧着图案好看,就带上,还真的没人认识。同时,李贵人也发现没人知道那个香囊是她的,心里松了口气。 雍帝让张进将香囊让她们一个个看过去,可是所有人都看完之后,却没人说话,雍帝的脸色不由得越发难看。 这时,宝昭仪的丫鬟,琉珠擦了擦眼泪走上前来,向雍帝行了一个礼,雍帝摆摆手,让她起来后,又问她,“你知道这是谁的?” 琉珠拿过那个香囊仔细看了看,冲着雍帝摇摇头。 雍帝皱了皱眉,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说她什么,刚准备接过那个香囊,又听见琉珠说。 “虽然奴婢不知道这个香囊是谁的,但是奴婢却看得出,这个香囊用得是纹彩香丝锦缎缝绣出来的,纹彩香丝锦缎并不常见,一年也不过产几匹而已,若是能够知道,谁的宫中有这种布料,就可以缩小范围了。” 雍帝看了看琉珠,神色暗了暗,又问了她一遍,“你没看错?” 琉珠坚定地看向雍帝,“奴婢不会认错的,因、因为曾经娘娘宫中很多这种锦缎,皆是由奴婢看管,所以奴婢绝不会认错的。” 底下的李贵人听到琉珠的话,身体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心中安慰自己,并不止自己一人有这种布料,不要慌,不要慌。 雍帝又看了琉珠一眼,敛下眼皮没有说话,他记得今年的纹彩香丝锦缎,被他全部赏给楚晏姿了。 同时,楚晏姿也想到了这一点,琉珠刚说那布料的名字的的时候,她就觉得耳熟,直到雍帝又问了一次,她才确认,可不就是今年雍帝送她的布料吗。 楚晏姿眸子一转,带着些委屈和不满,开口说道,“皇上,这事和臣妾可没有关系。”说完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雍帝,显然是他的沉默让她感到不满。 雍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现在的情况让他无法放宽心情,只好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放心,朕没有怀疑你,朕知道这事与你无关。” 他沉默是因为他在回想,他之前可有赏过谁这种锦缎,有倒是有,但是都是极为受宠的妃子,这次跟过来的妃嫔中,除了楚晏姿和穆涟漪,还有其他人吗? 张进走近雍帝,低声提醒道,“皇上,您在去年的时候,赏过颜贵嫔和李贵人一匹纹彩香丝锦缎。” 雍帝一顿,反应过来,在宝昭仪还有出来时,李贵人是很受宠的,更别提颜贵嫔了。想起了这两人,那这香囊也就有了来源,定是她们二人中的一个! 对于李贵人和宝昭仪之间的恩怨,雍帝是知道的,至于颜怜玉,想起她,雍帝就皱了皱眉头,毕竟舍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害了宝昭仪,他一时之间还真的不能确定是谁。 下面跪着的颜怜玉也听到了张进的话,脸色一变,抬头瞪了一眼张进,然后又一脸冤枉地对着雍帝说,“皇上,嫔妾与宝昭仪也同样的无仇无怨,嫔妾又怎么会去害她呢?更何况嫔妾的香囊还在嫔妾身上呢。” 听了颜怜玉前面的话,楚晏姿心中冷笑,她还真以为上次的事情没人知道呢,事到如今,居然还沉醉在自己的美梦了无可自拔,真是可笑。 雍帝听着颜怜玉的话,眸子中冷了冷,原先瞧着还算聪明,如今真是蠢得不堪入目。不过看着她递上来的香囊,让琉珠看了一下,琉珠摇摇头,说。 “这个香囊并不是纹彩香丝锦缎制成的。” 颜怜玉眼中闪过得意,又开口说道,“皇上送嫔妾的纹彩香丝锦缎,嫔妾让尚工局做成了衣裙,皇上寿宴那日,嫔妾还穿过呢,若是皇上不信,皇上大可等回宫后问问尚工局的人。” 话说到这种程度,颜怜玉的嫌疑基本已经可以洗去了,可楚晏姿心中有点不舒服,不想让她就这般轻易逃脱,即使这事的确与她没太大干系。 显然,雍帝也知道此事与颜怜玉关系不大,于是将目光投向了李贵人,瞧着李贵人低着头的模样,心里不知不觉又起了怒火。 雍帝的眼神暗了暗,沉声问道,“李贵人还有什么说的吗?” 听着皇上的问话,李贵人的身体抖了抖,她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个香囊不是她的,而且她的心理防线已经被那么多的证据攻克得差不多了。 看着李贵人不说话,嫣容华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今日她嘲讽过李贵人,随后自己的箭筒就不见了,不会是她拿走了吧!愤恨地看向李贵人,就知道她与自己八字不合,从入宫开始,她们之间的摩擦就不断。 “皇上,今日嫔妾与李贵人有过口角争斗,一定是她拿走了嫔妾的箭筒,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为何只有嫔妾的箭筒丢了,以及那个落在现场的香囊!” 李贵人听着嫣容华的指控,依旧一句话也不说。雍帝看她这副模样,狠狠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知道那日的事情的确是宝昭仪做的过分了,但是这不是李贵人刺杀宝昭仪的理由。 “李贵人,朕问你话呢!” 李贵人身体一颤,随后慢慢抬起头,她的面容被泪水打湿,透着一丝楚楚可怜和凄凉,完全看不出她往日的高傲和张扬。 “皇上觉得嫔妾被一个奴才那般羞辱之后,还能在宫中与往日无常地活下去吗?”说完这句话看着雍帝皱着眉头的模样,李贵人又将目光望向躺在床上的宝昭仪,眼里透着狠历。 “后宫中每日的嘲笑让嫔妾度日为年,皇上知道是什么让嫔妾坚持到今日的吗!” 瞧着李贵人现在将心中压抑的话都说出来的凄凉模样,就可以看出,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非常大。 “嫔妾当日回到宫中的时候,只恨不得三尺白绫死了算了,可是妃嫔自杀还要牵扯三族!而且,害嫔妾至此的人都还好好活着,嫔妾怎么能死呢!” 雍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连淑妃那般真情诉说都得不到他的一丝心软,更何况是她了,嘴角浮现薄凉,没有理会她的诉苦,直奔主题。 “所以说,你是承认,宝昭仪的伤是你所致了?” 李贵人流着泪撇过头去,不想去看自己枕边人薄凉的面目,“是嫔妾做的!” 雍帝双眼一眯,露出一抹笑容,却让人心底发寒,“既然李贵人觉得宫中如此让你无法忍受,那、就一直呆在宫中吧,呵。” 楚晏姿听着雍帝的话,心中一寒,尤其是最后一声冷笑,楚晏姿知道雍帝接下来的话一定会让李贵人痛不欲生。 “但是这贵人的位份,李贵人还是不能当了,贬为宫女子,尝尝这做奴才的滋味如何?” “皇上!”李贵人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皇上,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狠心,她本就是受不了奴才的欺辱,才会去谋害宝昭仪,现在将她贬为宫女子,当真不如赐她三尺白绫。 楚晏姿听到李贵人的惩罚,微微皱眉,这惩罚的确是狠了些,李贵人如此高傲的人,哪受得了这般折辱,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这般羞辱她。 更何况,宫女子依旧是宫妃,依旧是自残牵扯三族,连自残的机会都不给她。雍帝往日里对后妃因为心中有人的原因,总是会处罚得轻一些,连着谋害皇嗣都是贬为低位,留着她们的性命。而这次,看着同样是贬为低位,却是为了折磨李贵人。 楚晏姿浅淡了笑意,瞥了雍帝一眼,深思,宝昭仪对着雍帝的影响当真有这么深吗? 其实雍帝只是误以为,后面的伤口的撕扯也是李贵人做的,对于这种权威挑衅,雍帝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听了李贵人的惩罚,在场的各位都打了个寒颤,心中却对这位宝昭仪更加忌惮,雍帝这次的作风与往日差别太大,让她们心寒。 楚晏姿看着满地跪着的嫔妃,心中微微顿了顿,她不能让雍帝的心神一直放在宝昭仪身上,这样对她没有一点好处,轻步走上前去,拉住雍帝的手臂,微微晃了晃,引了雍帝的注意,才皱着眉头,带着些可怜和心疼道。 “皇上,这凶手也查出来,让赵淑容她们都起来吧,这跪着一地,的确有些不像话啊。” 雍帝也明白这事与她们无关,虽然心中依旧不舒服,却也不至于将火气撒在她们身上,摆摆手示意她们都起来,就又听到楚晏姿说。 “而且,宝昭仪的病情已经稳住了,皇上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回去用点东西吧,皇上今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 宝昭仪的丫鬟琉珠,听到楚晏姿说皇上留在这儿没用的时候,就瞪了楚晏姿一眼,皇上留在这儿怎么会没用呢?就这些太医,只要皇上留在这,就会更加尽心尽力! 楚晏姿余光看见那宫女瞪了自己一眼,眼中一寒,冷眼看了琉珠一眼,看到她低下头才收回视线,继续看向雍帝。 雍帝刚想说自己没胃口,就看到楚晏姿和琉珠之间的动静,又见楚晏姿朝着自己撇了撇嘴,表示委屈,雍帝眸色微寒地看了一眼琉珠,心中对宝昭仪的的这两个贴身丫鬟彻底坏了好感,都被她宝昭仪宠得没有了一点尊卑之分。 瞧着雍帝的表情是向着自己的,楚晏姿心中微微一笑,面上带着丝丝可怜,“皇上不用膳,臣妾也没用心情用膳了。” 到嘴边的话一顿,想起她今日到现在都没有用膳,此时定是饿坏了,再加上她如今身体虚弱,雍帝还是收了原本想说的话,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一旁的张进,让着其他妃嫔都退下,才问她。 “饿了?” 楚晏姿点了点头,还伸出手摸了摸肚子,以示情况属实。 雍帝看着她这副可爱模样,心中一软,知道自己不去用膳,她一定是会陪着自己的,对着张进说道,“你在这儿看着。” 第77章 第77章 “奴才遵旨。”张进抬头看了一眼楚晏姿,没想到这珍修仪当真能在这个时候将皇上拉去用膳,他似乎要重新掂量一下珍修仪和宝昭仪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了。 听了张进的回答,雍帝揽着楚晏姿,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面上带着些关心和微许的心疼,“朕陪你去用膳。” 楚晏姿乖巧地点点头,冲着雍帝甜甜一笑,让人心都化了,靠在雍帝的怀里准备和雍帝一起回自己的帐篷。 琉珠不敢相信地看着雍帝准备离开,以前她家主子就是有个小感冒,雍帝都会寸步不离,如今她家小主命在旦夕,皇上居然还关心珍修仪是否用膳了这种小事,不由得惊疑出声。 “皇上!我家小主还处于危险之中,皇上不管我家小主了吗?” 雍帝听到琉珠的话,冷了脸色,可是还不等他出声,楚晏姿就冷笑反驳道,“你这奴才,皇上刚刚是如何担心宝昭仪的伤情的,都被你忘了吗?如今本宫心疼皇上一日未用吃食,你居然还从中阻拦,安得什么心思?” 听着楚晏姿强词夺理,扭曲她意思的话,琉珠脸色一变,就要反驳,“珍修仪,你何必扭曲奴婢的话,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对于她的话,楚晏姿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小主的安危罢了,珍修仪刚刚的话有些严重了吧。” 楚晏姿挣脱雍帝的怀抱,走近琉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宝昭仪的安危?有太医在这里照看着,皇上在这里有什么用?难不成皇上还能让宝昭仪立即痊愈不成?” 瞧着琉珠想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的样子,楚晏姿低下身子,挑起琉珠的下巴,使她看向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嘲讽意味十足。 “而且,本宫的话是否严重了,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奴才来定论。今日本宫心情若是不好,罚了你,就是宝昭仪醒来后,都给你做不了主。” 这句话就是对着那日李贵人被罚而嘲讽了,松开她的下巴,楚晏姿走回雍帝身边,才看向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主子的事,还不是你个奴才可以插嘴的。” 瞧着她脸色发白,又带着些铁青,楚晏姿才放过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琉珠不敢再顶撞楚晏姿,只好将目光转向雍帝,毕竟雍帝对她家小主是怎样的感情,她也是有目共睹,好歹自己也是小主的贴身丫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主子的份上,皇上也不会放任珍修仪如此这般对待自己。 雍帝挑挑眉,看向楚晏姿,见着她伶牙俐齿的模样,尤其是刚刚她挑起琉珠下巴的时候,明明应该对着她这副跋扈的模样不喜,却是让他眼前一亮,心里一动。 看向琉珠脸色惨白,却一直看着自己,明显想让自己做主的模样,他对宝昭仪的感情,可不能够让他对她的丫鬟也产生爱屋及乌的心理。 既然楚晏姿已经警告过她了,雍帝也没有了和她说话的心思,揽过走过来的楚晏姿,就别开头去,没有再看琉珠一眼。 看着雍帝看向自己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自己并无责怪之意。面对自己如此轻易就能拉走雍帝的情况,其实她也有些意想不到,楚晏姿心中微微挑眉,若不是不能查看目标人物对别人的好感度,她真的对雍帝对宝昭仪有多少好感度感到好奇。 “皇上,我们走吧。”楚晏姿微微抬头,对着雍帝说道,语气中还有着些刚刚和琉珠说话留下的不悦。 “嗯。”雍帝收回自己的视线,对上楚晏姿依旧有些不悦的神色,眸子软了软,揽着她慢慢朝外面走去。 在她们出去后,帐篷内的琉珠还隐隐约约能听见皇上说。 “……别气了,不过一个奴才,打杀还不是随你的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哼,还不是因为那是宝昭仪的奴才,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两人逐渐走远,声音也听不到了,不过就这两句就已经够将琉珠吓得心惊胆颤的了,她忍着心中的惧意,踱步到自家小主旁边,只希望主子赶紧醒来,若是有主子在,那珍修仪定不敢这么张狂。 这般想着,琉珠的眼泪就哗啦哗啦地掉,既是担心宝昭仪的安危,也是担心若是主子有个万一,那她们这些丫鬟该怎么办?琉珠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会的,不会的,小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张进看着琉珠的作态,垂了垂眸子,她们这些后妃谁受宠、谁不受宠,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他只要伺候好皇上,那就够了。 环境虽然简陋,但是雍帝的伙食却依旧是非产丰富,但是即使现在御厨将饭菜做出花来,雍帝也并没有多少心情用膳,他答应楚晏姿出来用膳,不过是担心楚晏姿的身体,想让她吃些罢了。毕竟如今宝昭仪危在旦夕,他心中不可能不着急。 瞧着雍帝面上消不掉的愁色,楚晏姿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花,关心地看向雍帝,眉梢带了些黯然和伤心,勉强地朝雍帝笑了笑,将自己的情绪敛下,微微低下头,对着雍帝说。 “皇上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宝昭仪,不用勉强陪着臣妾出来的。”瞧,她也明白雍帝只是为了她才出来的,但是她这么说了,你能回去吗? 看到楚晏姿脸上的黯然,雍帝心中一顿,拧着眉和她说道,“你有胡思乱想了,朕什么时候勉强了?快些用膳吧,你不是早就饿了吗。” 楚晏姿没有说话,低着头用着膳,明显地速度加快了些,好让雍帝早些回去看望宝昭仪。 瞧着她这副知情达理的样子,雍帝心中却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更加压抑,还略带着些心疼,她一心想着自己,而自己却在她面前那么关心别的女人,她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雍帝眼中闪过懊恼,自己对她的承诺好像没有一个实现了的,每次都让她这般伤心,不知不觉中,雍帝就满脑子都是自己伤害楚晏姿的情景。 “咳咳……咳”就在雍帝走神的时候,楚晏姿因着吃得太急,不由得被呛着,拼命地咳嗽起来。 雍帝回过神来,看见她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头,赶紧帮她顺了顺背,略带心疼和责怪道,“吃这么快作甚?”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白画递过来的水。 楚晏姿低着头没有抬起来,口齿清楚道,“臣妾怕皇上急着回去看望宝昭仪,不敢耽误皇上的时间。” 听她声音中有着哭腔,雍帝一顿,伸出手去,托起她的下巴,使她抬起头来,和楚晏姿刚刚挑起琉珠下巴的动作很相似,却要温柔的多。 看着她脸上的泪痕,雍帝心中一疼,站起来拿起帕子给她拭了拭泪水,低着声音,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轻声哄到,“阿晏,快别哭了,朕看着心疼。” 楚晏姿紧咬着下唇,睁大了眼睛一直望着雍帝,无声地哭泣着,泪水一直在流,半晌,楚晏姿才开口,眼中和语气里却全是茫然。 “皇上,阿晏是不是太贪心了?” 雍帝被她的表情看得一愣,又听见她问的话,只觉得心里酸酸疼疼的,坐下来平视她,看着她视线一直跟着自己转,就像林间迷路了的小鹿,雍帝勾出了一抹笑,带着安抚。 “怎么会呢?”阿晏,你哪里贪心了,我宁愿你想要往上爬,宁愿你想要权、要势、哪怕是那个位置,也不想要你像这样,不争不求到让我心疼。 “当初阿晏刚进宫时,想着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就好了,可是阿晏能够经常陪在皇上身边了,有想着皇上若是也能喜欢阿晏就好了,现在皇上对阿晏这般宠爱,阿晏又贪心地希望皇上只喜欢阿晏,只宠着阿晏。” 楚晏姿有些痛苦地掩面,自我厌恶地说着,“我怎么可以这么贪心,皇上,是阿晏太贪心了。” 听着她的话,雍帝就又想起了那日听到她说的话,雍帝眼中微暖,指腹擦掉她的泪水,看着她乖乖软软,连想要自己喜欢她都自责不已的模样,雍帝只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阿晏,你可以再贪心一点的。” 听了雍帝的话,楚晏姿抬起头望着他,似乎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雍帝说了什么,随后才带着些许不确定和惊喜道,“真的吗?” 雍帝表情柔了柔,语气越加温柔,认真地回答她,“真的。” 楚晏姿这才破涕为笑,像出水芙蓉般,让人移不开眼。见她笑了,雍帝心中才觉得松了口气,脸上这才带上了一抹笑容,瞧着饭菜还有些热的,叹了口气,对着这个哭包有些无奈。 “快些用膳吧,饭菜都要凉了。” “嗯。” 楚晏姿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去,躲闪着眼神,眼角带着些羞涩,应了一声,低下头用膳,依旧是低着头快速用膳,气氛却没有刚刚那种压抑感,反而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暖意。 陪着楚晏姿用完膳,雍帝也没有急着回去看望宝昭仪,楚晏姿说得没错,即使他现在回去了,宝昭仪也不会立刻醒来,但是有个娇娃却是会偷偷伤心。 雍帝也许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态度的转变,若是五年前,哪怕宝昭仪一个小小的发热,他都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而现在,宝昭仪极有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他居然还会顾及到楚晏姿的心情,这说明了他对宝昭仪的感情已经远远不如从前了。 只是,他一直认为着自己是喜欢宝昭仪的,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已经有六年了,如此这般长时间地对着自己洗脑,都快要成为执念了,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认清他对宝昭仪的真实感情的。 当然,雍帝陪着楚晏姿,也就到了半夜,楚晏姿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迷迷糊糊听见外面传来哭声,还有着白画的怒斥声。 伸出手背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刚准备坐起来,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雍帝已经坐在床边了,看见她醒了,雍帝皱了皱眉,“你醒了?” 楚晏姿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意识到可能是宝昭仪那边出事了,顿时清醒过来,“嗯,皇上,是不是宝昭仪那边……” “朕还不清楚。”雍帝摇了摇头,他也是刚听见外面的动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晏姿知道雍帝现在心中一定有着焦急,想着刚刚听见白画的声音,扬声喊道。 “白画!” 白画正在外面阻止琉珠闯进去,听见自家小主的叫唤,连忙走进去,进去前还让着白露在外面守着,和白画一起进来的还有张进。 雍帝没有说话,张进走上前去为他穿衣,楚晏姿皱着眉头开口问白画道,“外面怎么回事?这般吵吵嚷嚷的。” 白画撇了撇嘴,尽量地用平静的语气说话,却依旧带着些愤愤不平。 “回娘娘的话,外面是宝昭仪的丫鬟琉珠,非要闯进来,奴婢和她说,皇上和娘娘已经歇下了,等奴婢进去禀报一番再让她进来。但是她却不肯,硬是要闯进来,奴婢哪敢让她就这般进来,一时情急阻止了她,她就在外面大吵大闹。” 听了白画的话,楚晏姿皱了皱眉,对于琉珠这么没眼色十分不满,面上却责怪白画,“白画,你真的是!也许是宝昭仪那边出来事情,琉珠才这么着急,你让她进来就是了。” 楚晏姿在雍帝身后,雍帝看不见她的表情,白画却看得一清二楚,见主子朝自己挑眉,白画立刻瘪了瘪嘴,委屈的说,“奴婢只是想着先通报皇上和娘娘,让娘娘穿好衣服,可是她连这会时间都等不了。” 雍帝看向张进,见张进点了点头,表示白画没有乱说,雍帝面色沉了沉,阻了楚晏姿接下来责怪白画的话,“好了,阿晏就别怪她了,她做得没错,不管出了多大的事,都不应该不分尊卑地想要硬闯进来。” 听着雍帝的话,楚晏姿顺水推舟地没有再说,本就是为了不让雍帝责怪白画,才会自己先开口的,做了表面给雍帝看,让雍帝亲口说不关她的事,待会就算宝昭仪出了事,也不会迁怒到白画身上。 “是,臣妾听皇上的。这次就算了,不过,下次你也要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楚晏姿先是开口应了雍帝的话,又对白画说了一通。 “是,奴婢知道了。” “好了,还不快让琉珠进来。”见时间耽误了不少,楚晏姿也不再磨蹭,直接开口让白画放人进来。 琉珠很快就进来了,白画和白露跟在后面,见琉珠跪在地上哭诉着,白画隐晦地撇了撇嘴,走到楚晏姿面前,伺候楚晏姿起床,毕竟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睡下去了。 楚晏姿没理琉珠,安心地穿着衣服,宝昭仪的事自然是交给雍帝处理。 琉珠进来后连安都没请,跪在地上,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就急着说道,“皇上,娘娘她高烧不下,太医说这种情况非常危险,奴婢实在担心,皇上,您去看看娘娘吧。” 听到宝昭仪高烧不断,雍帝也没有心思去追究她不分尊卑的事情,张进刚给他换好衣服,他对着楚晏姿说了一句“朕先过去,你不用着急。”就急匆匆地往宝昭仪那里去了。 琉珠看了一眼白画和楚晏姿后,跟在雍帝身后,同样回去了。 等雍帝走后,楚晏姿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瞥了白画一眼,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微斥她,“你刚刚怎么不让白露拦着她,自己进来禀告?” 白画低了低头,小声地、微微不平地说道,“奴婢就是看不惯她那种全天下就她家小主最受宠的模样,一个奴才还敢顶撞小主,也不知谁给她的胆子。” 楚晏姿轻笑,知道她是为自己抱不平,不过,楚晏姿依然说道,“若不是这次是她做得有些冲动了,不然今天你拦着她,万一宝昭仪有点什么事,皇上会这般轻易饶过你?” 白画低头仔细想了想,也知道自己今日有些冲动了,皇上迁怒自己还好,万一牵扯到小主,那她就罪该万死了,脸上露出些懊恼。 见她知道了自己错在哪,楚晏姿也就没有继续说,同样地敲了敲白露的额头,惹得白露“哎呦”一声,冲着楚晏姿笑了笑,说道。 “主子,奴婢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这么冲动了。” 楚晏姿拿她没办法,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想出气的时候,要记得先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楚晏姿是在担心她们的安危,白画和白露都点点头,表示知道,眼中浮现暖意。 “好了,我们也过去吧,给人留下话柄就不好了。”想着雍帝此时应该是满心焦急地守在宝昭仪身边,楚晏姿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道。 “是,娘娘。”白画脸上露了笑,一闪即过,随后脸上带上适宜的担忧。 给了白画一个赞赏的眼神,楚晏姿拨了拨自己还有些凌乱的头发,对照了下镜子,确定只是稍有凌乱依旧有着美感,楚晏姿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扶着白画的手走出去。 到了宝昭仪的帐篷,很多妃子已经听闻消息赶到了,楚晏姿到的真不算早。楚晏姿也没在意,瞥了已经到的众人,见她们对着欠身行礼,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自己走到雍帝旁边,有点担忧地问道。 “皇上,宝昭仪现在情况如何了?” 雍帝摇摇头,面色不是很好看,“高烧不退,太医想了很多法子还没有退下去。” 听到雍帝的话,即使自己有着系统,楚晏姿也没有站出来说自己有办法救她,本就是对立的存在,是死是活皆看命吧,来到这个朝代一年多,楚晏姿的心肠也不知不觉的硬了不少,因为她知道,自己今日救了宝昭仪,说不定明日害死自己的也就是宝昭仪。 楚晏姿面上带着一丝忧色,却也不是那么浓重,毕竟她们无亲无故,她怎么可能为宝昭仪担忧伤心呢,戏演过了也就假了。 叹了一口气,楚晏姿拉着雍帝的衣袖,一脸担心地看着雍帝,比起宝昭仪,她自然应该更忧心皇上的心情。 颜怜玉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了,她一直视宝昭仪为心腹大患,但是在得知宝昭仪性命垂危的消息后,她却没有感到心情舒畅,因为她知道宝昭仪有着女主光环,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没看见,她之前小产栽赃宝昭仪,都让她平安无事地逃脱了吗,别人就更不可能杀得了宝昭仪了。 想要干掉宝昭仪,最后肯定是要她这位新的女主出手,虽然之前她的计划失败了,但是颜怜玉并不认为自己最后会弄不死宝昭仪,毕竟自己才是真正的女主。 既然知道了宝昭仪并不会出事,她自然不会太过在意,所以回去后,很快就睡了过去。雪玲进去通知她宝昭仪发热了的时候,她睡得正熟,醒来洗漱后才到这儿来,所以才来得这般晚。 看了看屋内的情景,尤其是宝昭仪附近,离着不远处一群太医围在那儿,明显是在商量着法子试图替宝昭仪降温。 颜怜玉敛了敛眸子,她觉得女主光环一定会让宝昭仪无碍,那自己要不要这个时候上去和皇上说自己有法子替宝昭仪降温呢? 颜怜玉心中犹豫不决,还没有想好答案,雍帝已经皱眉朝她看过来了,颜怜玉心中顿了顿,扶着雪玲的手走上前去,盈盈地行了个礼。 “嫔妾参见皇上,见过珍修仪。” 雍帝神色并不好地看了她一眼,随意挥了挥手,让她起来,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 瞧着雍帝对自己的态度,颜怜玉心里凉了凉,扶着雪玲的手站起来,走到一旁站好,看到楚晏姿朝着自己望来的眼神,颜怜玉又想起昨日白天她对自己嘲讽的态度,面色一僵,神色不好看地低下头。 颜怜玉其实心中有些委屈,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冷落了她,明明之前还好好的……颜怜玉瞳孔一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啊,之前皇上还是非常宠爱她的,什么时候对她冷淡的?可不就是她小产后吗。 想到这儿,颜怜玉的脸色微微白了白,突然想起当日自己买通的那个丫鬟,被抓到后逼供的供词说得是淑妃指使的她,可是自己明明知道并不是这样,那个丫鬟为什么会这么说,之前她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能做到这件事的不是只有皇上吗? 怪不得,怪不得皇上事后对她的态度就冷淡下来了,一定是皇上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是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还诬陷给了宝昭仪。 但是颜怜玉心中还藏着一丝侥幸,皇上并没有将她交出去,反而是用另一个得宠的妃子替她顶罪,那皇上心里一定是有她的,想到这,颜怜玉心中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至于为什么皇上不直接让宝昭仪认了罪,反而更麻烦地用了另一个人,颜怜玉也能理解,毕竟宝昭仪是原女主,在皇上心中还是有点地位的,即使喜欢自己,也不会将无辜的宝昭仪推出去。 事后皇上对自己冷淡,一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恶毒的女子,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并且还想陷害他另一个宠妃。 颜怜玉转了转想法,只要自己现在说出能够帮宝昭仪降温的方法,那么皇上就一定会认为自己对宝昭仪并没有恶意,那么之前的事情也就说不通了,说不定皇上还会以为之前的事情是后宫哪个妃嫔陷害自己。 这样一想,颜怜玉的眼睛亮了亮,越想越觉得没错,她将自己真的当成了女主,自然不会觉得雍帝会不喜欢她。 这时太医们依旧久久想不出法子,颜怜玉呼了口气,皱着眉头,带着一丝担忧和同情地看向宝昭仪,轻轻盈盈地走上前一步。 楚晏姿本就一直看着众人的表情,一见颜怜玉的表情一变,带着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向宝昭仪看去,楚晏姿挑了挑眉,兴趣地看向颜怜玉,不知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而这边的颜怜玉可没有看到楚晏姿的看戏的表情,她上前一步,见雍帝的视线向她看过来后,适宜地露出同情和关怀,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一脸担忧地说。 “皇上,这宝昭仪直到如今害依旧昏迷不醒,瞧这可怜的样子,嫔妾看着都心疼,也不知李贵人怎么下得去手,将宝昭仪害成这般模样。” 雍帝看向她,眼底隐着一丝冷意,却没有急着说话,她跳出来,自然不可能就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体现自己的纯情善良,果然,又听见她接着说。 “嫔妾尚在家中的时候,嫔妾的母亲也曾有一次高烧不止的现象,幸得一方偏方,才让母亲很快去了烧,醒了过来。” 在颜怜玉身后的雪玲,听着她的话,微微疑惑地抬头,她怎么不知道夫人曾经有过这事,难不成是她记漏了? 听到颜怜玉说到这里,雍帝也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无非就是自荐,想要贡献个药方出来,只是雍帝不解,之前宁愿用自己的孩子为代价也要除掉宝昭仪,为何现在又要救她? 心中疑惑,雍帝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凝视着颜怜玉,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颜怜玉被他看得无措,低下头去,雍帝才收回眼神,却也不开口说,是用还是不用她的那个药方。 楚晏姿看着颜怜玉摆出的圣母姿态,心中有些想要发笑,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反驳颜怜玉的话,这个时候颜怜玉敢站出来,自然是真的有法子替宝昭仪降了温。 目前,她与宝昭仪无冤无仇,即使自己不会去主动救她,却也不会拦着别人去救她,她的心肠还没有硬到那个地步。 楚晏姿见雍帝没有立刻答应颜怜玉尝试这个药方,也明白了雍帝心中担忧的事情,不过就是不放心颜怜玉给的方子罢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推一把吧,宝昭仪好了之后,雍帝自然也会记住她的好心。楚晏姿脸上犹豫了一下,又仔细地看了看颜怜玉,才拉了拉雍帝。 雍帝正想着颜怜玉的话可不可信,就感觉身边的楚晏姿拉了拉他,低下头去看她,不知她要干嘛,稍稍缓了语气问她,“怎么了?” 楚晏姿面上带了丝犹豫,略微有些迟疑地和着雍帝说,“皇上,如今宝昭仪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若是再不降温,恐怕……”说到这儿,楚晏姿皱了皱眉头,忌讳着一些字眼,没有说下去。 见雍帝皱眉,明显是在考虑自己的话,楚晏姿又将视线转到颜怜玉身上,“既然颜贵嫔说她有法子,自然是有一定把握的,为了不再耽搁宝昭仪的病情,皇上不妨试试?” 瞧着雍帝还有些犹豫,楚晏姿皱了皱眉,对着雍帝这般优柔寡断的性子有些不满,吐出了最后一句话,“毕竟也没有了别的法子,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最后几个字楚晏姿没有说出口,可是其他人也都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一旁的张进微微抬头,敬佩地看了一眼楚晏姿,没想到珍修仪还真敢说,也不怕惹了皇上的怒。 雍帝皱了皱眉,自然知道楚晏姿的话有些不好听,可却说的是实话,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去责备她。雍帝爱屋及乌,喜欢着楚晏姿,自然觉得她哪般都好,一些不讨喜的话都是无伤大雅。 可是别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尤其是宝昭仪的丫鬟琉珠和琉玉,听着楚晏姿将自己小主比作死马,心中愤恨,却因着她主子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不过这种眼神的杀伤力,楚晏姿完全不放在眼里,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她们,和雍帝说完那一番话,就朝着身后退了一步,不去干涉雍帝的决断。 雍帝也没有再犹豫下去,毕竟宝昭仪的情况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看向颜怜玉,雍帝暗了暗眸子,冷声道,“既然如此,颜贵嫔就将你的法子告诉太医,由太医替宝昭仪诊治。” 颜怜玉脸色不好地笑了笑,本是想着洗清皇上的怀疑,才会将药方说出来,这下倒好,风头全让珍修仪出尽了,既然宝昭仪被治好了,也不知雍帝心中能给自己算几分功劳。 却是无法,话已经说出来口,自然是要说出方子,颜怜玉敛了心中的不甘,柔了柔笑意,含着一丝担心地说,“这个法子就是,先用毛巾沾冷水头给颈部做冷敷,再用生白萝卜切片敷前额与太阳穴和足心,冰枕、散热贴片、温水擦拭如用温毛巾反复擦身,在腋窝、额部和腹股沟部放置冰袋。” 听着颜怜玉的话,雍帝皱了皱眉头,这什么药都没有用,能降得下来温吗?看了颜怜玉一眼,叫了太医过来,太医听了这个法子,却都说可以试上一试。 雍帝也放下心,让太医们放手去试。因着现在在宫外,这些东西一时之间还不好集齐,在宫人和太医们下去准备东西的时候,雍帝瞥了颜怜玉一眼。 见她脸上表情,雍帝皱了皱眉头,之前她那般想要害涟漪,现在又为何要救她?压下心中疑惑,雍帝没有说话,依旧担忧地看着穆涟漪。 雍帝慢慢地走到穆涟漪旁边,坐下来,接过琉珠手中的手帕,为她擦拭着额头冒出的冷汗,看着她往日透着莹光的脸庞此时惨白无色,雍帝的脸色越发难看,眼中疼惜越发深重,目光下移,看到她腰腹处的伤口,雍帝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对李贵人的处罚太轻了,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怎配留在后宫。 此时太医很快赶回来,手中拿着颜怜玉刚刚说的一系列东西,琉珠按照按照颜怜玉所说的方法,帮着宝昭仪擦拭着身子。 而其他人,此时自然是要出去的。 楚晏姿跟着众人一起走出来,此时虽然已经入春,但是着夜里还是冷风瑟瑟的,楚晏姿裹了裹自己的披风,和着众人一起站在帐篷外面。 毕竟雍帝只是让他们出来,却没有说她们可以回去了,所以她们只好站在这里吹着冷风。 楚晏姿抬了抬眼睛,看着身边的白画她们冷得打了个颤,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问她,“是不是很冷?” 白画朝她摇了摇头,“娘娘,奴婢不冷。”虽然现在的的确有些凉意,可是并不打紧,她说得也是实话,刚刚只不过是刚从暖和的地方出来,有些不习惯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 楚晏姿仔细看了看她们脸色,见她们的确与往常无异,才放下心来,虽然有意让她们回去加身衣服,可是其他人、甚至一些妃嫔都没有都忍着冷意,没有动静,她也不好太过与众不同。 视线轻抬,却看见傅严看了她一眼,楚晏姿顿了顿身子,朝他轻轻看过去,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不知道想些什么,楚晏姿有些走神。 里面还在忙着,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来人啊!来人啊!我们贵人落湖了!” 听到这道哭喊声,站在帐篷外的人都是一顿,贵人?这次跟过来的贵人,除了李贵人,还有其他人吗? 楚晏姿打眼望去,果然是李贵人身边的丫鬟哭哭啼啼地跑过来,到了这,看到这么多主子站在这儿,跪倒在地,连声磕着头。 “各位主子娘娘,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主,我家小主落水了,奴婢一人救不上来小主啊!求求你们了!奴婢给你们磕头” 说完,那丫鬟就真的一直磕起头来,没有人说话,她也不停,力道之大,听得楚晏姿皱了皱眉头,不忍心看。 却是在听到那丫鬟的话后,脸色一变,走上前一步,惊怒地说道,“你家小主还没有救上来?” 见她哭得那副可怜模样,楚晏姿不忍再看,连声吩咐其他人赶紧去将李贵人救上来,“你们还不快去救人!” 见到宫人们急急忙忙地朝那边赶去,楚晏姿眉头也没有松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李贵人自己想不开跳湖了? 没有时间给她细想,转过身,就想进帐篷和皇上禀告这件事情,毕竟这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事。 可还没有等她进去,雍帝就自己走出来,看着外面一片混乱的样子,雍帝的脸色变了变,放下帘子,站到外面,问着楚晏姿,“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晏姿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朝着雍帝摇了摇头,欠了欠身子,说,“回皇上,臣妾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李贵人的丫鬟说,李贵人落水了。” 听说是李贵人落水了,雍帝眉头拧了拧,也不知是在想这件事是谁干的,还是在担心李贵人的安危,不过后面这个可能性微乎极微。 雍帝将手负在背后,朝着乱哄哄的那边走去,楚晏姿跟在他身后,突然,楚晏姿转头看了一眼傅严,却因为夜色太暗,看不清傅严的神色。 楚晏姿心中顿了顿,这件事不会是傅严做的吧。楚晏姿深深呼了一口气,希望他没有那么傻。 赶到了湖边,正巧李贵人刚刚被救上来,此时李贵人一向张扬明媚的脸上惨无人色,瞧着她一身湿淋淋的样子,楚晏姿就打了个寒颤,紧紧地皱着眉,这件事到底事人为还是意外。 不管李贵人回宫是为宫妃还是宫人,此时,雍帝都不会放任她在这里不管,让人将她送回帐篷,让旁边的太医跟着过去了两个,这其中,就有傅严。 在傅严他们为李贵人把脉的时候,楚晏姿和雍帝也到了李贵人的帐篷,一旁的宫人搬来板凳让他们坐着,楚晏姿不禁在心里感叹,宝昭仪受伤的时候,其他的妃子连站着都是心惊胆战的,到了李贵人这里,居然还有板凳可以坐。这受宠与不受宠的差距着实是太大了。 第78章 第78章 那边的两个太医很快就把好了脉,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重复把了把脉,唯恐自己出了差错,毕竟今天雍帝的心情已经够不好了,现在又出了这一档子事,谁知,皇上会不会迁怒他们。 很快,傅严走过来,眉眼内敛,跪下说道,“皇上,李贵人她落水时间太长,窒息太久,微臣等无能为力,至于李贵人能不能醒过来,全听天由命了!” 即使雍帝心中对李贵人痛恨不已,听到这个答案依旧皱了皱眉头,他虽然对这后宫女子向来宠大过于爱,可他却从来不是无情之人。 雍帝站起来,走到李贵人身边,眸色微暗地看了看她,瞧着她几乎没有的浅弱的呼吸,虽然心中谈不上心疼,却还是略微有些不是滋味,毕竟李贵人不是其他不受宠的妃嫔,在她刚入宫的时候,可以说,她也是宠冠后宫的人,当初,在宝昭仪没有复出前,谁人不羡慕她的恩宠。 雍帝叹了口气,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李贵人的情景,张扬明媚的女子,身上带着一丝傲气,这份傲气像极了当年的穆涟漪,也让他对她宠爱不已。此时不过一年光景,物是人非,这后宫唯一没有变的人也只有…… 雍帝转身看了看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楚晏姿,眼中闪过一丝柔光,只有阿晏了。 不管曾经的李贵人如何受宠,可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雍帝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走到楚晏姿身边,执起她的手,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傅严,低声道,“不管如何,全力救她。” 傅严微微抬头,看见他们相交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划过暗色,一闪而过,沉声应道,“微臣遵旨。” 傅严心中有一些意外,他原以为皇上是厌弃了李贵人了的,倒是没想到,皇上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无情。那……这样,对她来说是好处,还是坏处? 傅严隐晦地抬头看了看楚晏姿,却只看得见她一脸担心地望着皇上,傅严心中一涩,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呢……她看得人若是他,该有多好…… 傅严眼中神色渐渐暗沉,逐渐地再也看不见当初那个羞涩少年的模样。 楚晏姿随着雍帝出去,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楚晏姿似乎是心有所感,眼中略有深意地看了傅严一眼,恰巧傅严视线与她相撞,却是傅严第一次没有主动移开。 楚晏姿双眼眯了眯,眼中神色顿消,下唇一咬,拉了拉准备离开的雍帝,浅蹙着眉头,有些迟疑地说道,“皇上,李贵人落水这事,是不是需要查一查?” 雍帝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了看楚晏姿脸上的迟疑之色,心里叹息一声,不是他不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可是,他却并不想去查,现在这个结果,比起李贵人回宫后会受到的惩罚要轻得多。 见雍帝神色,楚晏姿就知道雍帝在想些什么,可是害了李贵人的人就这么放过吗?虽然这不关她的事,可是……楚晏姿顺着刚刚傅严给的暗示,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妃嫔,如果这凶手恰好是她厌恶的人的话,她也不介意帮李贵人一把。 楚晏姿眼角透着一丝怜悯,看了李贵人一眼,没有放开拉着雍帝衣袖的手,松开自己咬着下唇的贝齿,“皇上,臣妾知道,李贵人害了宝昭仪罪该万死,可是……” 楚晏姿看着雍帝没有变化的神色,皱了皱眉头,“可是,若是李贵人落水不是意外,那推她下水的人,若是不找出来,任她藏在宫中,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雍帝皱了皱眉,他原是不想管这事的,毕竟后宫隐晦一直都有,可是,雍帝瞧了瞧楚晏姿的脸上的惧意,想着她入宫后遭遇的事情,雍帝心中一软,他可以不管李贵人,可是却不想楚晏姿对后宫产生恐惧,既然她想将这人找出来,那就查吧。 雍帝转身拍了拍楚晏姿的手,又见她脸色有些疲累,想着此时天色都快亮了,她一夜没有睡好,自然精神不会太好,拉着她坐下,对着一边的张进吩咐道,“查!” 这种事情,交给张进就好,若不是因为楚晏姿,他连在这等着结果都不会。 见雍帝让人去查,楚晏姿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看着躺在床上的李贵人,眼中神色不明,不受宠就是这样,被别人害了,有时候连真相都得不到,因为有人连查都不愿意查,若是不想落到这种地步,就必须要争! 而一旁的傅严,却是已经回到李贵人身边,和另一个太医想着法子医治李贵人。傅严因着医者本责,又替李贵人仔仔细细把了一次脉,没一会,傅严皱了皱眉头,这脉象、好像不止是溺水啊。 傅严低声和另一个太医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个惊疑地看了他一眼,遂又伸出手去,重新替李贵人把脉,因着刚刚傅严的话,这次他特意细心留意着,发现的确如傅严所说那样。 松开手,朝着傅严点了点头,表示他的诊断没错,的确如他所想,李贵人不止是溺水之象。 而坐在那边的雍帝和楚晏姿,见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皱了皱眉,就知道李贵人的病情有了新进展,楚晏姿看着雍帝也注意到了,就没有再说话,毕竟她已经要求了皇上去查这件事,再插手,在皇上那儿对自己的影响不好。 傅严对着一旁的丫鬟说,“看看你家小主身上是否有其他的伤口,尤其是头部。” 那丫鬟听了傅严的话,赶紧去看了看李贵人的头部,很快的,就在李贵人的后脑勺发现了伤口,那丫鬟伸手去摸,将手拿回来的时候,却有着一手的血,那丫鬟心中又怕又心疼,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又不敢大声地哭出来。 傅严看见那丫鬟手上的血,就知道李贵人的伤口是在后脑勺了,皱了皱眉头,和另外一个太医对视一眼,让丫鬟将李贵人扶起来,自己去试了试那个伤口。 另一个太医对这方面比较擅长,傅严就将医治伤口的事情交给了他,自己走过来向雍帝禀告,“皇上,微臣在李贵人的后脑发现伤口,疑似被人从身后用金属这样的钝器砸中,再推下水去。” 雍帝听着傅严的话,脸色冷了冷,原只是因为楚晏姿才想着查这事,却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大胆,持凶器伤人,若是不查出来是谁,日后她岂不是越发胆大包天。 雍帝面色冷寒,叫张进派人沿湖边搜索,一定要将凶器找出来。 张进领命下去,恰此时,被雍帝留在宝昭仪帐篷中的李公公走进来说,“皇上,宝昭仪的烧退下去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雍帝心中回去看望宝昭仪的急切一消,越发沉下心来,调查这件事情。目光移到一旁站着的妃嫔身上,瞧着她们脸上惊惧的神色,雍帝神色未变,而是直接将目光转移到李贵人的丫鬟身上。 “李贵人落水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丫鬟听到皇上问自己话,连忙走过来跪下回话,“回皇上的话,昨晚小主回来后,心情低落,后来在大家都睡下后,小主没有睡意,让奴婢陪着她走一走,奴婢陪着小主在湖边坐了一会,就听见有人说宝昭仪娘娘发热了。” 说到这里,那丫鬟擦了擦眼泪,抬头看了一眼雍帝,见雍帝在看着她,又低下头继续说道,“别人都赶去宝昭仪那去,小主说、说,皇上恐怕并不想看到她。所以小主并没有过去,后来天气骤冷,奴婢回来给小主拿披风。可是回去的时候,奴婢没有看到小主。” “直到奴婢在自己离开前,小主坐着的地方看到了自家小主的发簪,随后又看见水底有动静,这才怀疑自己小主落了水,赶紧去叫人救命,随后的事情,皇上都知道了。” 听着这丫鬟的话,雍帝和一旁的楚晏姿都皱了皱眉,这话的意思就是她没有看见,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真相,没有一点线索了。 不过,楚晏姿眼角余光稍稍打量了番雍帝的神色,若是雍帝有心查探,这宫中自然不会有事情能瞒得住他,就怕雍帝无心去查。 这时,张进匆匆赶了回来,他们没有找到类似金属的钝器,可是却找到了一块带血的石头,很明显,这块石头就是砸中李贵人的凶器了。 楚晏姿瞧着那快两个拳头大的石头,皱眉深思,如果时石头的话,应该就是临时起意,可能是凶手在看到李贵人魂不守舍地坐在那儿时,从后面悄悄拿了块石头砸上去,再将她推入水中,随后将石头一扔,自己就到了宝昭仪的帐篷。 她可能原以为自己没有留下证据,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别人看在了眼里。 楚晏姿朝着傅严看了一眼,随后低下头,等着雍帝说话。 雍帝看见张进带回来的石头,尤其是上面还带有着血迹,脸色一变。 而李贵人的丫鬟看见那石头,却是怔了怔,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对着雍帝开口说道,皇上,奴婢想起来,奴婢回去找小主的时候,看见过。 说到这里,那丫鬟停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妃嫔,随后才支支吾吾地说出,奴婢看见了嫣嫔的宫女红玉从湖边回来。 雍帝听了这话脸色并不好看,看向嫣嫔,而嫣嫔却是脸色一变,上前跪倒在地,皇上,嫔妾没有,嫔妾虽然和李贵人有些恩怨,却也不至于治她于死地。 雍帝看她脸上表情不似作伪,眯了眯眼,看向她身后脸色惶恐的红玉,眉目沉了沉,开口,“你到湖边做什么?” 红玉瞧了瞧皇上,又瞧了瞧自家小主,脸色有惊有惧,颤然开口,“皇上明鉴,奴婢没有推李贵人下河,奴婢路过湖边,是因为小主让奴婢回去给小主拿件衣服,奴婢怕小主久等,就抄了近路,从湖边走过去。” 嫣嫔听了红玉的话,自己自然是相信她的,但是却不知道皇上信不信,抬起头打量皇上的脸色,想要看清皇上心中是如何想的。 雍帝却没说自己是信她还是不信她,这两日的事情前面都攀扯到嫣嫔,是因为觉得嫣嫔身为太后亲侄女,朕就会放过此事不查,让背后之人逍遥自在吗? 脸色沉了沉,看着那丫鬟脸色依旧有着惶恐,眼神躲闪,雍帝皱了皱眉,想到她路过湖边的时间正是李贵人遇害的时间吻合,“你那个时候路过湖边,可有看见什么?” “奴婢……奴婢……”红玉似乎在惧怕什么,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出口。 她旁边的嫣嫔见此,脸上恼怒,抬手去拍打她,焦急地说,“你看见了什么,你快说啊!” 红玉抬头朝着一旁站着的妃嫔中看了一眼,眼中含泪,她心有顾忌,不敢抖出真凶,却……想到自己被发现的秘密,红玉心中一狠,对不起,对不起,她也不想的。 “奴婢看见是……是李贵人的丫鬟将李贵人推下去的!” 听了她这话,楚晏姿脸色一变,眯着眼睛看了看红玉,见她眼神闪躲,又低下头去,不敢看人,微蹙起眉头,这红玉为什么要替她隐瞒?难道她有什么把柄在那个人手上? 楚晏姿自然不想让凶手逃了过去,抬头看了看雍帝的脸色,见雍帝意义不明地看向红玉,就知道雍帝对这话并不相信。楚晏姿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彻底放下心,虽然雍帝不信,可是谁知道他最后会不会觉得费事,不查了。 心中对着雍帝的人品和渣男程度抱有怀疑,楚晏姿一点都不敢放下心来。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此时,李贵人的丫鬟也终于反应过来,对于红玉污蔑自己的事情,拒不承认,连连磕头,“皇上,奴婢没有,那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怎么会去害她呢?” “皇上,她污蔑奴婢,她一定知道真相!皇上,您要为小主做主啊!” 听着这丫鬟没有承认,楚晏姿敛下眼皮,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朝着傅严瞥了一眼,见傅严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连嫣嫔也觉得自家奴才的话有点不可信,李贵人如果死了,这丫鬟能有什么好处?嫣嫔眼中闪了闪,如果红玉的话是假的,那……她为何要说假话?她、是被收买了吗。 嫣嫔袖子底下的手紧了紧,而且,红玉看见了这事,为何没有和自己说?嫣嫔的脸色白了白,红玉是自己的贴身宫女,如果她被人收买了,那自己的所有事情,不都暴露在别人眼底了吗。 红玉感受一旁自家小主看过来的阴沉视线,脸色有些发白,身子颤颤的,却依然坚持,“皇上,奴婢真的看见是宝钗推李贵人下湖的!奴婢与她无冤无仇,何必要害她。” 李贵人的丫鬟,也就是宝钗,急急地转头看向红玉,“没错,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啊!”一边说着,宝钗的眼泪就一直掉,自家小主现在生死不明,没有人护着自己,自己没能帮小主找出害她的凶手,反而被人污蔑,很有可能丢了性命,几件事压在一起,她怎么会不惊不惧。 雍帝看着两人的争吵,没有说话,尤其是看着红玉,在他面前撒这么明显的谎,是真的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啊!雍帝眸中寒了寒,冷声开口,“闭嘴!” 底下争吵不断的两人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发出声音。 雍帝看向红玉,手中捻了捻,问道,“你确定,你看见的是这丫鬟将李贵人推下去的?”见那丫鬟准备立刻开口,雍帝打断她,阴着声音又说了一句,“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 红玉听了雍帝最后一句话,脸上惊疑不定,抬头看了雍帝一眼,却看不出雍帝的想法,她脸色白了白,又确定除了自己和……以及凶手,当时的确没有别人了,只要自己不承认,那就没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不是宝钗干的。 心中定了定,红玉面上肯定地回答,“回皇上,奴婢确定,就是宝刹推的李贵人。” 楚晏姿看着红玉这死不悔改的样子,刚刚雍帝的话明摆着不相信她,她居然没有听懂,依旧死咬李贵人的丫鬟,楚晏姿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嫣嫔,瞧着她看着红玉惊疑愤恨的眼神,心中想不明白,什么把柄能让红玉连主子都不顾了,也要死咬宝钗,即使这件事以宝钗为凶手作结局,她回去后也要面对她主子。 到底是什么把柄呢?楚晏姿敛了敛神色,若是不把这点想出来,怕是这件事就卡在这儿了。 就在这时,一直湖边寻找线索的宫人回来了一个,匆匆忙忙进来,看了一眼帐篷内的情形,跪倒行礼,“皇上,奴才在李贵人遇害的附近找到了一个玉佩。” 说着,将玉佩呈了上来,张进拿着拿块玉佩靠近雍帝,楚晏姿看得一清二楚,不是特别好的质量,却是男性用的玉佩,楚晏姿眉眼一顿,不会是…… 楚晏姿转身看向红玉,果然看见她看到这块玉佩,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眼中有着恐慌,想镇定下来,却又做不到。 原来如此,她就说,什么把柄能让红玉对自己主子不管不顾,且已经相当于背叛了。 雍帝同样发现了这块玉佩明显是一个男性的,看了看底下跪着的两个丫鬟,将玉佩交给张进,“派人去查问,这块玉佩是谁的。” 张进接过玉佩下去,没一会,就回来了,带着几个人一起走进来,其中两个人脸上有不解,有惊疑,但还算得上镇定,但是剩下的一个,却是低着头,一脸心虚的模样。 雍帝看张进带了三个人进来,皱了皱眉,“这块玉佩是谁的?” 张进走上前,“回皇上,经奴才查探,这块玉佩是这三人其中的一人的,但到底是谁,奴才怕皇上等得太急,还没有问清。” “既然没有问清,那就现在问吧。”雍帝听了张进的话,摆摆手,示意他继续查。 张进拿出手里的玉佩,严着脸面,问道,“这块玉佩是谁的?快如实招来!” 红玉看着中间的男子,眼中藏了一丝担忧,脸色白了白,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把他牵扯进来了。 楚晏姿顺着红玉的视线望去,挑了挑眉,看着男人身上的衣服,原来是御林军。 果然如此,当时,恐怕不止是红玉发现了凶手杀害李贵人的过程,同样地,凶手也发现了她私会情郎的场景吧。 一旁的两个御林军很快地坦白了,“这块玉佩不是卑职的,卑职有一块类似的玉佩,正在属下身上。”说着,他将自己腰际处的玉佩取下来,呈给张进看了看,张进仔细分辨了下,对着雍帝点了点头。 另一个御林军同样开口,“回皇上,卑职有一块形状类似的玉佩,但是却是玻璃种,卑职月前刚刚定亲,被卑职送给尚书府的千金了,这块玉佩……”说到最后,那个御林军没有说下去,众人也都知道他的意思,明显的这块玉佩质地要差得多。他是御林军,同样的家世良好,和尚书府的千金刚刚定亲,以他的身份,的确不太可能用这种质地的玉佩。 雍帝对着他点了点头,他是德公府的嫡幼公子,因着没法继承国公府,才讨了这份差事,更何况,御驾近臣,可是多少人想要当都没有路子进来的职位。 这下子,只剩下中间那位御林军没有说话了,雍帝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人下去,两人对视一眼,看了一眼中间的人,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雍帝将玉佩放在手里把玩了一番,看着眼前的人,“这玉佩是你的?”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有着汗珠滴下,心中懊恼,他身为御林军,身世自然也不会很差,这块玉佩是红玉送给他的,知道自己被扯进了后宫隐晦,心中有些害怕,若是被查出自己与宫女私通,不说官职保不住,以后还有哪家正经姑娘会愿意嫁给他,他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的和红玉好上了呢。 “回、回皇上,的确是卑职的。” 雍帝眯了眯眼,看着他有些紧张的神色,“这么说,你今日也在湖边了?你也看到了李贵人被害的场景?” 那御林军脸色有些惨白,不知该怎么回话,“回皇上,是、卑职今日路过湖边。”当时那位主子只是让他们不许说出她来,却没有说其他的,所以他并不知道红玉怎么说的。 见他避重就轻,雍帝挑了挑眉,“朕再问一遍,你有没有看见李贵人被害的情景?” 一边跪着的红玉脸色惨白,想给他提示,却怕被发现。同样的,那御林军也不敢朝红玉看去,唯恐会被人发现她们之间有什么。 “卑职、卑职看见了。” “哦?那你看见是谁害了李贵人?”雍帝瞧着他的样子,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李贵人,既然决定查了,自然要查出真相。 御林军吞了吞口水,也同样的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妃嫔,看见那人的视线,是朝着、他的身后,他后面有谁?好像是……嫣嫔,御林军内心紧了紧,定了定心神,“回皇上,是、是嫣嫔主子!” 说完,他心虚地低下头去,不敢看皇上的脸色,也没看到红玉的脸色突然惨无人色。 咦,居然口供不一?楚晏姿内心惊讶,她们难道没有事先商量好?都只想着把凶手摘出去,却没有统一口径。楚晏姿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转瞬即逝,看着这场好戏。 嫣嫔此时气急反笑,“本小主当时正在宝昭仪的帐篷内,也不知,你哪来的通天本领,能看到本小主将李贵人推下水去!当真是厉害!” 被着嫣嫔一阵讽刺,那御林军却没有敢反驳,他本就心虚,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红玉,却看见惨白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是说错了,微微转头一看,却看见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丫鬟,正是当时红玉回去的时候碰见的丫鬟,好像就是李贵人的丫鬟,那御林军的脸色也突然惨白。 “嗤,你们两个居然同时看见不同的两个人将李贵人推下水去,怎么?李贵人还有术不成?” 两人浑身颤了颤,低着头却组织不好语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雍帝脸色突然一变,站起来,将那个御林军踹到在地,“身为天子近臣,居然扯进后宫事物,怎么?还不说实话!” 那御林军被雍帝的一脚踹倒,肩膀剧痛,却又不敢喊疼,一旁的红玉看见他额头冒着冷汗的样子,眼中闪过心疼,努力克制自己过去看他的冲动。 那御林军听到雍帝的话,脸色就一片灰暗,知道了自己前程已经尽毁,颇有些绝望,却也知道这事不能再说谎了,不然、若是牵扯到自己身后的家族,导致家族其他人的官职有碍,那他才是罪该万死。 楚晏姿看着红玉眼中的心疼,心中哂笑,为了一个男人,不顾自己多年服侍的主子,更别说有想过此事过后,自己的家人该如何,毕竟她可是嫣嫔从宫外带进来的,她家里的人肯定是在嫣嫔的家中从事,真是白眼狼。 视线一转,瞥见那御林军身上隐隐露出的香囊,楚晏姿顿了顿,拉了拉雍帝的衣袖,见雍帝疑惑地看向她,她才略微迟疑道,“这位大人身上的香囊好像有些眼熟呢?” 倒不是香囊眼熟,而是香囊所用的布料非常眼熟,有一些布料虽然不名贵,却是只有宫中才有,平日里白画她们也经常用这种布料做荷包、香囊,她见得多了,也就记得了一些。 听了楚晏姿的话,雍帝也看向那御林军胸口隐隐露出的香囊,自然明白了她所谓的眼熟是什么意思,看向张进,对张进抬了抬头,示意他将那香囊来过来。 那御林军在听到楚晏姿的话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见张进过来,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将香囊交上去。 张进拿过那个香囊,仔细看了一看,随后瞥了脸色惨白的御林军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着一段艳福,“回皇上,这香囊的布料是碎云锦,宫中独有的一种布料,平日里都被后宫主子赏给身边得力的奴才。” 楚晏姿脸上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如此,本宫说怎么觉得这香囊的布料这么眼熟呢,上两日本宫才赏了宫人一匹。” 雍帝看向那御林军和红玉惨白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个香囊是谁送给你的?与宫人私通,你胆子不小啊!” 按理说,这后宫的女子都是皇上的女人,这御林军与宫女私通,就相当于睡了皇上的女人一样,即使雍帝看不上红玉这丫鬟,又怎么可能不怒! 那御林军连忙爬起来,连连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卑职再也不敢了!卑职知错了!” 一旁的张进在香囊的下方发现了一个“玉”字,“皇上,你看……” 看到香囊上的字,雍帝冷笑,“你们真的是胆大包天,不仅私通,居然还敢污蔑他人。” 这下子红玉也不敢装作无事人的样子,喝着那御林军一起磕着头,“皇上,奴婢知错了,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求皇上恕罪!” 嫣嫔没想到红玉背叛自己,居然是因为这样一个男人,嫌恶地转过头,心中对红叶的主仆之情彻底消失殆尽。 他们二人私通的事情,自然比不过李贵人的事,雍帝缓了缓怒火,“到底是谁推李贵人下水?你们还不说吗!” “卑职说,卑职说!”他的事情已经被查了出来,自然不会再替凶手隐瞒,朝一旁的妃嫔看了一眼,那御林军低下头,指认了一个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皇上,推李贵人下水的人,就是、就是杜贵人!” 雍帝拧眉,看向杜贵人,没想到查来查去,居然查到了杜贵人身上,看着杜贵人一脸镇定的样子,雍帝顿了顿,朝着红玉问,“你呢?也看到的是杜贵人?” 红玉停下磕头的动作,跪着,头上殷红,冒着血迹,可以看出她刚刚用了多大的劲,她颤了颤嗓子,说道,“回皇上,是的,的确是杜贵人害得李贵人。” “奴婢从湖边路过,不止是因为路途近,也、也因为奴婢和林大人、约好在那见面,没想到就看见了杜贵人拿起石头砸向李贵人的一幕,奴婢一时不慎,发出了声响,被杜贵人察觉到,发现了奴婢和林大人。” “她威胁奴婢二人,不准将此事说出去,否则就把我们的事情捅出去,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污蔑了宝刹。求皇上恕罪!奴婢知错了!” 听了两人的话,雍帝看向杜贵人,楚晏姿也同样看向杜贵人,眼中神色微闪,自从那日云妃告诉她,她当日受伤可能与皇后有关,她就派人彻查了此事,并且还和系统做了交换,这才得知,当日大皇子洗三礼的时候,她受得伤居然是杜贵人从中作梗,她当日虽然没有过去。 可是……那个丫鬟却是她的人,不仅扯了宝昭仪的手链,还将自己暴露在颜怜玉的眼下,为了躲开她们滚落下来的身子,当时一阵慌乱,那无意识地一脚就是那个丫鬟踢的! 既然知道了真相,她自然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当然,颜怜玉,她也不会放过,若不是她有了拖她下水的念头,又何至于让那宫女寻了机会踢了那一脚。 “杜贵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雍帝转向杜贵人,眼神暗了暗,她当初害了刘美人的的孩子,却也为他生下了第一个皇子。 杜贵人走上前来,面色柔和内敛,“皇上,这两人说是嫔妾害得李贵人,可有证据?总不能因为她们二人的一句话,就断定凶手是嫔妾吧。” “更何况,”杜贵人侧身看了一眼不敢置信的红玉等人,“嫔妾与李贵人今日无怨,往日无仇的,嫔妾为何要害她?嫔妾总要有个理由才能动手去害了李贵人吧?总不至于平白无故地,嫔妾觉得好玩,就推了李贵人入水。” 杜贵人把话说完,嘴角隐着一丝浅笑,看向雍帝,眼中无惊无惧,尽是柔和淡然,“皇上,您说,嫔妾说得对吗?” 楚晏姿看向她,没想到这杜贵人居然生了一副巧嘴,她自然与李贵人并无多大恩怨,但是有人有啊,在相当于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淡定自若,皇后此时这么放心地将她当刀使,也不知最后会不会噬主。 雍帝看她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问红玉她们,“你们可有证据?” 红玉她们还未说话,楚晏姿就已经敛了眼皮,对这事的结局了然于心了,即使凶手是杜贵人,皇上也不会再查下去了,因为杜贵人毕竟是大皇子的生母,虽是最后真的查出杜贵人是凶手,那他要怎么处罚杜贵人? 楚晏姿拉着雍帝查这件事,本就不是为了处罚杜贵人,而是在雍帝心中埋下种子,让雍帝知道杜贵人此人不可信,毕竟……日后她与这杜贵人恐怕是要再打交道的。 低下头,楚晏姿抿了抿嘴角的笑,这后宫越来越好玩了。 “奴婢、奴婢没有……”红玉本就只是偶然撞到,又怎么会有证据。 杜贵人嘴角的笑依旧若隐若现,抬眸望向雍帝,蹙了蹙眉,流露出一丝忧伤,“嫔妾位低言轻,才会让奴才都觉得,可以随便污蔑,”勉强笑了笑,“皇上,这奴才的话,你也听见了,空口无凭,只凭一句话就想污蔑嫔妾,嫔妾冤枉。” 没有像之前嫣嫔那样大声喧噪自己冤枉,也没有像红玉等奴婢哭哭啼啼诉苦,杜贵人只是柔柔地说了一句“冤枉”,眉眼透露着一丝失落,就不再言语,似乎是随皇帝处置,无一丝怨言般。 “没准是,她们二人私通被湖边的李贵人发现,她们一不做二不休,将李贵人推下水去,这,也不是没可能啊。”杜贵人又抬头对着雍帝说了这样一番话,面色坦白,无一丝闪躲。 “杜贵人说得有理。”雍帝眸子闪了闪,终是松了眉头,“红玉二人私通,已犯重罪,又肆意污蔑主子,一下犯上,罪加一等,拖下去,杖责五十,贬出宫去!” 红玉不敢置信地听着皇上的处置,明明就是杜贵人害得李贵人,为何说她以下犯上?她冤枉、她不服!刚要吵闹,就看见雍帝冰冷的目光,所有的勇气消失殆尽,懦懦得被人带着下去。 一旁的那位御林军更加不敢闹腾,也随着红叶被人带了下去。 看着红玉被人拖了下去,嫣嫔身子颤了颤,看着她求救的眼神,最终别过头去,闭上眼,不去看她,是她先背叛她的。 楚晏姿看着杜贵人毫无变化的脸色,眼神闪了闪。 两人被带了下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雍帝没有往下查,只当是杜贵人刚刚说得就是结果了。 雍帝又看了杜贵人一眼,开口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嫣嫔和杜贵人应了一声是,站了起来,嫣嫔看了一眼杜贵人,眼神暗了暗,她是相信红玉最后的一番话的,既然如此,那自己的事情,这杜贵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守在李贵人身边的傅严,见这边的事情已了,正替李贵人针灸的手微微抖了一抖,随后恢复原样,将针都,伸出手去,拭了拭李贵人的鼻息,看着一旁的太医,皱了皱眉,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看看。 那太医走上前去摆了摆脉,脸色一变,冲着傅严摇了摇头。 傅严敛了敛神色,走向雍帝,距离雍帝三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跪下行礼。“皇上,李贵人、没了。” 第79章 第79章 宝钗听了这话,一愣,随后跑到李贵人旁边,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小主!” 雍帝听到傅严的话顿了顿,看向那边的李贵人,眼神一暗,说道,“以贵人礼下葬吧。”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此话的意思,就是昨日对李贵人的处罚不作数了,依旧按照贵人的礼仪下葬就好,保持她死后的尊荣,这恐怕也是不为她查清真相的补偿吧。 楚晏姿跟在雍帝身后朝外面走去,却在路过傅严的时候,微顿,手指动了动,随后,轻移莲步,走了出去。 傅严秉着呼吸,看着楚晏姿的手势,眼底似乎有光亮了亮,又暗了暗。 到了外面,天色已经微亮,雍帝朝着宝昭仪的帐篷走去,而楚晏姿却是在李贵人的帐篷外顿了顿,看着雍帝的背影,转身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与雍帝相背而驰。 回到了帐篷里,白画为她宽衣,待楚晏姿上床之后,白画才拧着眉问道,“小主,今日的事,是……杜贵人吗?” 楚晏姿穿着裸衣,落出精致的锁骨,凌散的发丝稍稍垂在上面,勾出一抹诱色,她闭着眼睛,轻启朱唇,“既然皇上都说了,是那两个奴才所为,真相如何,也就并不重要了。” 白画见她神色疲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坐到她的一旁,伸出手为她揉着太阳穴,希望能够减轻她的疲劳。 这时听到外面传来白露可以压低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楚晏姿睁开了双眼,眼中露出一丝异样,轻声开口,“让他进来。” 此时外面天色只是微微亮,还带着些夜色的黑,倒是遮掩了傅严进入楚晏姿的帐篷,也没让别人看见。 帐篷内的白画听见楚晏姿的话时,身体僵了僵,随后看见走进来的傅严,脸色更是变了变,看了看小主的衣服,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些春色,可是却没有多嘴,因为他是小主放进来的。 不止是白画僵了下,就连傅严也没有想到,进来后会看见这样一幕,神色一暗,低下头,跪伏请安,“微臣参见娘娘。” 楚晏姿微微抬起身子,垂眸看向他,对着白画说,“白画,你先下去。” “小主!”白画不敢相信,看了看下面跪着的傅严,不由得叫了一声。 楚晏姿斜眼过去看她,透着一丝风情,“你乖一些。” 白画顿了顿,最后还是听了楚晏姿的话,“奴婢遵命。”瞪了一眼傅严,眼中含了泪,咬咬牙退了下去。 待帐篷内只剩下楚晏姿和傅严,傅严低着头,眼中神色闪烁,额头溢出薄汗。 瞧着他跪在地上不说话,楚晏姿赤脚下床,莲步走到傅严面前,弯下腰,伸出纤纤玉手,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楚晏姿眼角带着勾人的风情,低着声音开口,“你喜欢本宫?” 傅严微微抬头,看着眼前佳人,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眸色暗了暗,“微、微臣……” “嗯?” 见他停顿,楚晏姿状似疑惑地又问了一声。 望着眼前诱人而不知的佳人,傅严闭了闭眸子,开口,“是!微臣对娘娘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楚晏姿松开他的下巴,站直了身子,一字一顿地将这四个字读出,声音拉长,眼中似乎带着懵懂,又显着一丝残忍,“本宫允了!” 听了楚晏姿的话,傅严心中一紧,有一瞬间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眼中顿时有了光彩,握紧了手,颤着声音说道,“娘娘的意思是、是微臣想的那样吗?” 楚晏姿却是没有再理他这句话,转过身,坐回床上,一头青丝散落下来,慵懒地斜靠在床上,闭口不言。 傅严看着楚晏姿走了回去,顿了顿,慢慢地站起身来,紧绷着身子走向楚晏姿,望着她良久,傅严终是呼出了一口气,慢慢俯下身子,注视着眼前的容颜,明明想要的近在眼前,可是却…… 他缓缓地又跪下来,带着一丝认真、一丝虔诚,靠近楚晏姿,“只要能靠近你,就够了。” 楚晏姿睁开眼睛,看向傅严,瞧着他认真的神色,心中顿了顿,伸出手顺着他的眼角滑下去,懒懒地开口,“听说,傅太医是名门之后?” 傅严任由她的动作,直到她停下来,才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在手中,抬眸望她,“我父亲是齐景侯,若是这算名门之后,那娘娘说得就没错了。” “齐景侯?”楚晏姿坐直了身子,齐景侯的封地远在蜀州,是唯一一个手握兵权的王侯,而傅严若是他的儿子,怎么会在宫中当一名小小的太医? 心中疑惑,楚晏姿自然就问了出来,“你父亲既然是齐景侯,你怎么在宫中当了一名太医?” 傅严表情并无变化,甚至眼角带了一丝笑意,“我是庶子,父亲与嫡母感情甚好,为父亲生了三个孩子,自然对我并不看重,先皇忌惮我父亲手中兵权,父亲就将我送入京中,充当质子。” 楚晏姿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到京城后,就一直住在外祖父家,我外祖父也是一名太医,我随着外祖父学医,倒是得了他几分本领,后来先皇驾崩,我也就入了宫,当一名太医。”傅严风轻云淡地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 楚晏姿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托住自己的下巴,“那你的母亲呢?” 傅严此时才透了一丝凉意,“母亲依旧在蜀州的齐景侯府。” “你没有回去看过她?” 听了楚晏姿的话,傅严轻笑,“我虽然没有明说是当质子,却也不是可以随意回蜀州的。” 楚晏姿了然,斜靠回去,却依旧不解那分凉意,“那你知道你母亲现在的情况吗?” 傅严眸子软了软,之前就听说珍修仪喜欢看热闹,此时见她这副样子,也心觉有几分可爱,他心中不觉得这事是隐私,自然愿意当故事说给她听。 “自从我被送入京中,母亲似乎是醒悟了,不再逆来顺受,反而争起了父亲的宠爱,母亲当年也是小有名气的美人,再加上她会些医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自从我入京后,就再也没有听说父亲有过孩子,而且,我的两位兄长近些年似乎也因为侯爷的继承位闹得有些难看,父亲心中不喜,到嫡母的房间就少了,反而是母亲,近些年来得了些宠爱。” 听了傅严的话,楚晏姿眼睛亮了亮,那傅严的这位母亲手段不低啊,竟然能让齐景侯之后再无子嗣,还一步步得宠,楚晏姿想到什么,转向傅严,“既然如此,那你在京城的时间应该不会很久了。” 傅严挨着楚晏姿,缓缓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父亲子嗣越少,我能回蜀州的希望越小,除非父亲交出兵权,不过这也不可能。更何况,” 傅严抬头看着楚晏姿,双手顿了顿,握住了楚晏姿的玉手,“我不想回去。” 楚晏姿一顿,望着傅严认真的神色,随后轻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皱了皱眉头,神色莫名地说,“宝昭仪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傅严的手僵了僵,然后才说,“是。” “你疯了?”虽然早有猜测,但是这时候听他承认,楚晏姿心中还是荡起了涟漪,甩开他的手,怒斥他。 傅严见此,将手放下,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随后说道,“皇上对宝昭仪的恩宠,娘娘想必也是看在眼里,若是宝昭仪不除,娘娘你怎么办?” 楚晏姿自然知道他都是为了自己,可是,“本宫自有法子,可是你一个太医牵扯到后宫这些事中,你可有想过,宝昭仪醒来后,你该怎么办?” 听了她的话,知道她是在担忧自己,傅严眼睛亮了亮,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嘴角浮现浅笑。 见他还有心思笑,楚晏姿恼怒地别过头,若不是他是因为自己,真想就这般撒手不管算了。 “娘娘不必为微臣担心,微臣原也只是在林中随意走走,却没想到李贵人那般大胆,贸然行凶,随后又急匆匆地离开。在宝昭仪昏过去后,微臣才露了面,原以为宝昭仪因为那一箭,肯定已经危在旦夕了,为了警惕,才去拭了拭她的鼻息,却没想到,她如此命大,微臣为了以防万一,才会自己下了手。” 楚晏姿听了他的话,忍不住讽他,“李贵人能有你大胆?”这句话说过,才稍稍松了松眉头,可心中不敢侥幸,“你确定你出去的时候,宝昭仪已经昏死过去,并没有看见你?” 傅严肯定地点了点头,“微臣肯定。” 楚晏姿定定看了他一会,终还是信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只希望当时没有其他人看见了。” “那李贵人的事情,你是怎么发现的?”楚晏姿对于这事,有些不解,若是她没有记错,自己赶到宝昭仪帐篷的时候,傅严已经在那儿了,又怎么会看见李贵人被害的情景? 傅严明白楚晏姿的意思,摇摇头,向她解释道,“微臣当时已经宝昭仪的帐中,自然是没法看见李贵人被害的情景。” 楚晏姿蹙起眉头,抚了抚手边的被子,斜眼看他,“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娘娘你看……”傅严抬手从身上掏出一个穗子递给楚晏姿看。 “这是什么?”楚晏姿接过那穗子,细细打量了番,明显是女子的物件。 “娘娘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杜贵人衣摆的穗子和这个是一样的,微臣猜测,是杜贵人情急时掉落下来的。” “你从哪里拿到这个的?”听了傅严的解释,楚晏姿依旧疑惑,他哪来的时间能拿到这个。 傅严敛了敛神色,“这个是在湖边捡到的,当时宫人们将李贵人救上来时,一片混乱,没有人注意到周边的环境。” 楚晏姿了然,点了点头,看向傅严,“就凭这一点,你就能确定是杜贵人所为?” 傅严摇了摇头,眉眼柔和地看向楚晏姿,“自然不是,身为医者,观察一般都是非常仔细,不知娘娘有没有看见,杜贵人腰际的流苏上有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 “什么?”楚晏姿坐直了身子,这一点她倒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她敢确定是杜贵人下的手,主要是因为傅严当时给她的暗示,她相信傅严不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对她提示,更何况……楚晏姿暗了暗神色。 “宝昭仪性格清高,总是隐着些高傲,她的手段,本宫还没有看在眼里,唯一需要忌惮她的,不过就是皇上对她的宠爱罢了。”楚晏姿正了正神色,和着傅严说道,“但是杜贵人,心思慎密,不仅颇有手段,还胆大心细,最重要的,她还是大皇子的生母,相比宝昭仪的故作清高,这杜贵人更棘手。” 傅严点点头,显然是知道楚晏姿所说的事情都是对的。 李贵人的确是杜贵人推下河的,不过……傅严神色暗了暗,想到今晚自己在前往宝昭仪帐篷之前,又去了林中一趟,却发现李贵人也在林中找些什么,不管她是不是怀疑了什么,他都不会放任她继续查下去,给自己留下祸根,所以……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楚晏姿回了神,将宝昭仪和杜贵人的事情放在一边,敛了敛神色,对着一旁的傅严说道。 傅严听了她的话,看见她神色并不是很好,也知道她是有些累了,不忍心再打搅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那娘娘你好好休息,微臣就先退下了。” 楚晏姿阖上了双目,没有说话,只是躺了下去,侧过了身子。 傅严不再说话,轻声退了出去,到帐篷外,天色依旧亮了,一旁的白画见他出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傅太医,别给我家娘娘惹麻烦。” 傅严只是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护主心切,也没有计较她以下犯上,亦是颇有些冷淡的说,“我不会让她有事的。”哪怕是手染鲜血,我也会护她周全。 想到大皇子洗三那天,楚晏姿哭得绝望的一幕,傅严就只觉得心中刺疼,那日的场景他再也不愿意看到了。 被傅严一堵,白画没有再继续说话,低下头遮住眼底神色,只要娘娘高兴,什么都可以。 待傅严离开后,白画才掀开帘子,走进帐篷,走近楚晏姿,就看见她已经入睡了,眉眼温和,闭着双眼,一副岁月安好的模样,让人看了,心中泛起一片柔意。 白画伸出手,虚虚抚过楚晏姿的脸庞,眼中神色不明,我的娘娘…… 宝昭仪的帐篷中,雍帝坐在宝昭仪的一侧,拿着手帕替她擦着脸上的冷汗,宝昭仪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此时衣服遮住,倒是看不见那狰狞的伤口。 雍帝想着宝昭仪的伤,之前因为李贵人的死而紧绷的脸色终是缓了缓。 张进看雍帝的神色疲劳,想着皇上这两日并没有休息好,不由得开口,“皇上,你是不是要休息会儿?不然宝昭仪醒来也是要担心的啊。” 雍帝顿了顿,的确感觉有些乏了,开口对着一旁的琉珠说,“照顾好你们家娘娘,有什么事就来找朕。” 琉珠知道雍帝要回去休息,也不敢阻扰,低头应了声,“是,奴婢恭送皇上。” 雍帝站起身,带着张进等人走了出去,回了自己的帐篷。 到了自己的帐篷后,雍帝突然想起来,“珍修仪呢?” “回皇上,珍修仪已经回去了。” 雍帝想着自己刚刚忘记了她,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多想。没有了休息的心思,对着张进说,“去看看她。” “是。”张进应了声,敛了眼皮跟在雍帝身后朝楚晏姿的帐篷走去。 “你们主子呢?” 到了楚晏姿的帐篷,雍帝看着白画和白露都守在外面,不由得问道。 白画二人欠了欠身子,“奴婢参见皇上。”待皇上让她二人起来后,白画才回答他的问题,“回皇上的话,小主觉得身子有些乏累,此时已经歇息了。” 雍帝点点头,白画轻轻将帘子掀开,雍帝走了进去,张进等人退守到一边,并没有跟着进去。 雍帝进去后,就看见楚晏姿紧闭着眸子,安然睡着的样子,走上前去,抚了抚她的脸颊,褪去外衣,越过她上了床,揽着她睡下,今夜那般闹腾,他也是有些累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外面的白画见主子一直没有起来,皱了皱眉头,还是发出了些声响,走进去唤他们,主子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用膳了,也不知受不受得了。 “娘娘?”白画轻声走进来,小声的喊着楚晏姿。 听见声音,楚晏姿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就看见了一旁的白画,刚准备起来,就感觉腰上有人揽着她,侧目看了看,就看见雍帝熟睡的脸庞。 食指放在嘴边,示意白画不要出声,楚晏姿轻轻将雍帝的手臂拿下来,然后掀开被子,走了下来。 白画走上前,伺候她穿着衣服,尽量不要发出声音,然后又小声地问道,“主子,可要用膳?” 楚晏姿斜眼看了一眼雍帝,轻轻点了点头,低着声音说着,“备些皇上爱吃的菜。” 白画点了点头,走到外面让白露去传膳,随后又进来伺候楚晏姿洗漱。 待楚晏姿收拾好后,才轻轻地走到床边,拍了拍雍帝的手臂,娇声喊道,“皇上?” 雍帝皱了皱眉,自然听到了楚晏姿的声音,却是没有睁开眼睛。 看见他眼皮动了动,楚晏姿就知道他醒了,音量放到正常,扯着他的衣袖,软声撒着娇,“皇上,快起来,用些东西你再睡。” 雍帝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她,见她神色娇俏,心中软了软,顺着她的手坐起身子,然后揽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额头,才问道,“什么醒的?” 楚晏姿转身让白画去唤张进他们进来,才回过头来,转了转眼珠子,回答雍帝,“臣妾早就醒了,只是小着声音没有吵着皇上,皇上,臣妾好不好?” 雍帝见她俏皮的样子,失笑出声,“阿晏最好了。” 楚晏姿见他取笑自己,脸颊红了红,避开他,轻哼了一声,走到一旁去,让张进等人替他穿衣。 这时白露领着宫人们将晚膳送了进来,两人坐到桌子旁,雍帝看着上面大半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脸色一暖,柔和地看了楚晏姿一眼。 楚晏姿脸颊染红,稍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用着膳,也没有说话。 就在他们二人用膳用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喧闹声,楚晏姿皱了皱眉头,让白画出去看看。 没一会,白画神色不好地走进来,“娘娘,外面是宝昭仪的丫鬟琉珠。” 楚晏姿的脸色沉了沉,三番四次在她门前这般闹腾,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是觉得她的主子一定能护住她吗? 见楚晏姿的脸色变了变,雍帝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着楚晏姿柔声说道,“你先用膳,朕去看看。” 楚晏姿没有说话,点点头,依旧低着头沉默地用着膳。 雍帝见她这副样子,眼神暗了暗,随后还是走了出去,刚到外面,就看见琉珠在一旁,皱着眉头问道。 “你在这儿闹什么?” 琉珠被雍帝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低着头回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她醒了,奴婢想通知皇上,可是、他们并不让奴婢进去。” “你这么多年的规矩学到哪去了?一个奴婢不需要通报,就可以随随便便闯主子的房间?” 雍帝沉了脸色,面色不善地看着她,若不是因为她是涟漪的丫鬟,他早就让人将她退下去,哪还有时间和她在这儿废话。 琉珠抖了抖身子,颤着声音回道,“奴婢知错了,请皇上恕罪。” “若是再有下次,你主子都救不了你!”扔下一句话,雍帝甩开袖子朝着宝昭仪的帐篷走去。 琉珠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楚晏姿的帐篷,随后跟在雍帝的身后回去,她有种感觉,这珍修仪会是她家娘娘复宠的最大阻碍。 “皇上走了?” 帐篷内,楚晏姿已经放下碗筷,坐回一旁的榻上,摆弄着手里的东西,神色不明地问道。 白画从一旁走过来,望了望自家小主的神色,她没有忘记自家小主对皇上的感情,低着声音应了一声,“是。” 楚晏姿暗了暗神色,看着不远处雍帝刚刚放下的碗,开口,“天色不早了,让人将饭菜都撤下吧。” “是。” 雍帝走进宝昭仪的帐篷内,就看见宝昭仪已经醒了过来了,此时琉玉正在喂着她喝热水。 雍帝走近她,走到她的旁边,见她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心中松了一口气,柔声问道,“你感觉如何?” 穆涟漪低头安静地喝着水,没有回答他的话,不一会儿,才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雍帝,往日清冷的面上隐着一丝恨意,“凶手是谁?” 她才刚刚醒过来,还没有从丫鬟口中听说害了她的凶手是李贵人,更不知道李贵人在今日凌晨时已经香消玉殒了。 雍帝看着她的神色,顿了顿,然后回答她,“是李贵人。” “居然是她!”宝昭仪眼角挂着泪,即使受伤也带着倔强,不肯低头,“皇上是怎么处理的?” 雍帝松开扶着她的手,他最不喜欢穆涟漪的一点,就是这样,总是要追根究底,太过较真,雍帝暗了暗神色,“朕将她贬为了宫女子。” 穆涟漪失笑,看着雍帝,眼泪一直掉,失望的大声说道,“贬为宫女子?她是要杀了我啊!你就只将她贬为宫女子吗?” 雍帝看着她对这结果不满意的一样,手指紧了紧,平静地说了一句,“今日早上,李贵人坠湖身亡了。” 穆涟漪听了这话,一下子停了下来,呆滞了一下,才问道,“怎么回事?” 雍帝呼了一口气,扶着她躺下,轻声说着,“你现在有伤在身,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吧。” 见雍帝不愿与她多说,穆涟漪身体僵了僵,又想起她受伤前看到的那一幕。 穆涟漪顺着他的力道躺了下去,在他的手抽离之际,不由自主地喊道,“皇上!” “怎么了?”雍帝看着她清丽脱俗的脸庞。 “皇上,是不是很喜欢珍修仪?”穆涟漪直直地看着雍帝的神色,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可是话里皆是肯定,明明说好放下了,可是当她意识到雍帝不再喜欢,转而喜欢别人时,她的心中却是空洞洞的。 听到穆涟漪的问话,雍帝顿了顿,躲开她的视线,敛下眼皮,遮住眼中神色,“你说什么呢,朕喜欢谁,你当真不知吗?” 穆涟漪靠在玉枕上,看着雍帝闪躲的神色,眼泪猛然流出,皇上,你当真看得清自己喜欢的是谁吗…… 雍帝见她流泪,心中凉了凉,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认定自己无情,就再也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为了保护她,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阿晏,却依旧被她怀疑真心。 雍帝闭了闭眸子,只觉得不想再呆在这里,转过身准备离开,“你身子不好,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 第二日。 楚晏姿刚醒来,就听见外面喧噪的声音,喊了白画进来,“这是怎么回事?外面吵吵嚷嚷的?” 白画快步走过来,将靠枕放在楚晏姿身后,让楚晏姿可以舒服一些,“回娘娘的话,是皇上吩咐,今日起驾回宫,外面宫人们正在收拾呢。” “什么时辰启程?” “奴婢不知,”白画没有打听这一点,笑着对楚晏姿说,“娘娘不用着急,自然是等娘娘准备好了,才会启程。” 楚晏姿嗲瞪了她一眼,“别贫了,快伺候我起来吧。” 白画掩嘴笑了笑,应了声“是。”拿起一旁屏风上的衣服,伺候楚晏姿穿着打扮。 楚晏姿穿着衣服,叹了一口气,白画听见后,不解地问道,“娘娘怎么了?为何要叹气?” 楚晏姿撇了撇嘴,无聊地说道,“本以为这趟出来能够散散心,谁知道出了这几档子事,不仅没有玩好,还要跟着提心吊胆的受罪。” “奴婢也没有想到,这次出来会发生这么多事。若是白露提前知道,也不会那般急着想要出来了吧。”说着说着,正巧白露端着水盆进来,白画话题一转,打趣着白露。 白露脸色烧红,不满地对着楚晏姿抱怨,“娘娘你看,白画现在忒坏,就知道取笑奴婢。” 楚晏姿扑哧一笑,作势拍打了一下白画,应和着,“白露说得是,白画忒坏,呵呵呵……” 待一切收拾好,也用了早膳,皇上派人过来问,有没有收拾好,若是收拾好了,就可以回宫了。 楚晏姿打量了一眼,对着来人点了点头,带着白画和白露跟着来人出发。 皇宫。 坤宁宫内,皇后翻着面前内务府今日呈上来的账本,她在今儿早上就得知了围场那边发生的事情,对于李贵人和宝昭仪一死一伤的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当然,若是两人的情况换一下,她就更满意了。 张嬷嬷走进来,“娘娘,皇上他们快到正阳门了。我们是不是要过去了?” 放下手中的账本,皇后嘴边扶着一丝笑,先是问道,“大皇子怎么样了?” “奶嬷嬷刚喂了奶,正睡着呢。” 皇后点了点头,自己极有可能不会有孩子了,而大皇子就是她唯一的孩子,她自然要好好爱护他。 “我们走吧。” 正阳门前,皇后领着云妃等妃嫔站在那里等着,云妃看着前面缓缓行驶过来的队伍,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神色不明。 “娘娘,到了。”听到白画的声音,楚晏姿才回过神来,扶着白画的手下了马车,望着前面的宫门,不自禁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地,人啊,总是这样,未入宫的时候,想要这无上的权势,待入了宫后,又怀念宫外的自由,真是、贪得无厌。 楚晏姿敛了神色,嘴角浮着她往常的笑,扶着白画的手,带着白露慢慢朝着雍帝走去,向雍帝欠了欠身行礼,待雍帝扶起她后,才站在雍帝身后,想着对面的皇后弯腰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参见云妃娘娘,娘娘吉祥!” “臣妾等人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皇后等人却是先向雍帝行礼,待雍帝让人起身后,皇后才看向一旁行礼的楚晏姿等人,神色暗了暗,此次前去狩猎的受宠的妃嫔中,就连嫣嫔都受了牵连,唯有这珍修仪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皇后心中不管如何想,面上的表情却是好不变化,依旧是那副温和大气的模样,“快起来吧。” 楚晏姿站起来后,与皇后身后的云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露出浅笑,又很快隐下。虽然皇后表情未变,但是她看向自己的视线的意味深长,楚晏姿却是感受得一清二楚。 皇后收回了看向楚晏姿的视线,转而皱着眉,带着些心疼地问雍帝,“皇上,不知宝昭仪妹妹怎么样了?”却是闭口不提李贵人,她与皇上夫妻多年,自然了解皇上三分脾性,是知道这李贵人已经被皇上舍弃,又何必浪费口舌。 皇上皱了皱眉头,看了皇后一眼,冷淡地说,“无碍。” 皇后好像没听到雍帝语气冷淡一样,像是松了一口气,宽慰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珍修仪的脸色,这几日也肯定受累了,皇上,不然让她们回去休息吧。 雍帝听了她的话,当真仔细看了一眼楚晏姿,见她神色的确不是太好看,有些担忧她的身子,自从她小产后,身子骨一向不好,他心中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车马劳顿,爱妃就先回去休息吧。对着楚晏姿关心地说道,随后又对着白画说,回宫之后,记得去请太医给你们小主瞧瞧。 奴婢遵旨!白画欠了欠身子,应了下来。 楚晏姿脸上多了丝羞涩和关切,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先回去了,皇上回去后,也要多加休息才是。 雍帝点点头,楚晏姿才放下心,对着皇后行了个礼,坐上锦和宫抬来的仪仗,回宫去了。 楚晏姿走后不久,这儿也都散了,毕竟这里还有一位伤患。 锦和宫。 奴婢,奴才等恭迎娘娘回宫! 楚晏姿刚刚下了仪仗,就看见锦和宫门口跪着一片的宫人,笑了笑,微微抬起手,都起来吧。 等所有人都起来了,楚晏姿将小福子和妙琴叫到内室,问他们,本宫不在宫中的这几日,宫中可发生什么大事? 妙琴和小福子对视了一眼,妙琴走上前去,低着声音说,“在娘娘离宫的这段时间,宫中的确发生了一件事。” 楚晏姿本是随意问问,但没有想到,就这几日功夫,宫中也出了事,不由得有些好奇,“什么事情?” “娘娘可还记得谨答应?”见楚晏姿皱着眉头,一时没有想起来,妙琴提醒道,“就是当初的谨容华。” “哦,是她啊,本宫记得。”楚晏姿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妙琴摇了摇头,“倒是她做了什么,而是……” “她死了。” “什么”楚晏姿坐直了身子,万万没想到宫中也死了个妃子,谨答应身死是谁下的手? “怎么回事?皇后可将此事查清了?”楚晏姿又顿了顿,怕她说得不够仔细,又道,“你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慢慢道来。” “是!”妙琴应了声,随后回忆起当日的情景。 “因为娘娘伴驾出行,奴婢等人也就很少出去,那日是奴婢去内务府领这个月的月钱,回来的时候,路过荷花池,奴婢看见……” “谨答应躲在假山后面似乎是在偷听着什么,奴婢心中惊疑,没敢发出动静,静静地躲在树后观察着谨答应。” “随后,谨答应似乎是听完了,准备离开,却踩到了树枝,发出了声响,被谨答应偷听的人似乎是发现了她。” “奴婢只看见一个太监赶过来,发现了谨答应,随后将谨答应带了过去,奴婢见那奴才连谨答应主子的身份都不顾,就更不敢发出声音。” “所以,奴婢并没有看见,谨答应偷听的人到底是谁。奴婢躲在那后面,只听见谨答应说了一句,她什么都没有听到。随后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奴婢吓得呆住了,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传来‘噗通’一声,然后就是一阵的脚步声,等过了好久,奴婢才敢移动,走到荷花池,就看见谨答应已经被淹死了。” “奴婢怕惹祸上身,赶紧回了锦和宫,不敢再出去。” “等有人发现谨答应的尸体时,已经是下午了,皇后知道以后,派人查了查,却是以谨答应不慎失足落水将这件事情结束了。” 听了妙琴的话,楚晏姿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又看见妙琴的脸色惨白,安抚她,“别怕,已经没事了。” 妙琴勾起嘴角笑了笑,“娘娘回来了,奴婢们就有了主心骨,自然就不怕了。” “你说,你当时听到的时一道男人的声音?”楚晏姿对这一点不解,若是女子还好说,毕竟后宫里全是女子,但是男人?而且还是主子身份的男人,会是谁呢? 妙琴肯定地点了点头,“奴婢敢肯定,奴婢听到的一定是男人的声音。” 楚晏姿实在想不到,后宫中会出现一个男子,除了……御林军,可是也不对,御林军身边可没有一名太监当奴才。 不对! 突然灵光一现,楚晏姿睁开眼睛,那太监可能是那男子的,也有可能并不是,而是后宫的一位主子的。 她问向妙琴,“你可看清那名太监?” “奴婢看清了,奴婢不会忘记那太监耳后有一颗痣!”妙琴脸色依旧有些白,显然那天的事情吓到她了。 第80章 第80章 楚晏姿眼中亮了亮,“那你在这宫中有没有见过他?” 妙琴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 难道并不是宫中的奴才?楚晏姿敛了眼中的神色,皱了皱眉,“那太监不是宫中的?” 妙琴失落地摇了摇头,“奴婢当时太紧张了,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宫中的奴才。”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个太监的?” “他手中拿了一个拂尘,而且说话声音非常尖细,一定是个太监!” 楚晏姿揉了揉自己的双眼间,太难判断了,摆摆手,“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去想了,你们都下去吧。” 待妙琴他们下去后,楚晏姿靠在软塌上,皱眉深思,却没有一点思路。 白露走进来说道,“娘娘,傅太医来了。”雍帝吩咐让请太医,她们自然不会阴奉阳违。 “让他进来。” 傅严走进来就看见楚晏姿一脸愁容的样子,不解,不是刚刚回宫嘛?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微臣给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楚晏姿睁开眼睛看他,抬了抬手,“起来吧,不用那么多么多礼。” 傅严坐到一旁,一边替楚晏姿把脉,一边不解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愁思。” 楚晏姿抬眼斜他,“宫中发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娘娘是说,谨答应不慎落水一事?”傅严想了想,好像宫中只发生了这么一件可以说得上的大事。 楚晏姿抽出玉手,靠回软塌上,接过白画递过来的茶水,“不慎落水,你也信?” 傅严已经替她把好了脉,也就收了手上的工具,摇了摇头说,“微臣自然不信,不过这宫中冤死的人多了去了,又怎么可能能够一件件查清呢。” 傅严说得,楚晏姿自然也明白,只是……她刚刚听过妙琴的话,眼皮就一直在跳,她感觉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了,而且还是冲着她来的。 傅严把话说完,抬头望向她,却见她脸色依旧不好看,不由得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娘娘在想什么?” 楚晏姿望了他一眼,将刚刚妙琴的话说与他听,并且将自己担心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傅严听她说完,紧皱着眉头,他自然不会劝楚晏姿放宽心,毕竟这后宫危机四伏,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了招。 “主子身份的男人?还能出现在宫中……”傅严皱着眉头,想着皇室的血亲关系,这样的人并不多,可是也都不在京城啊,傅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难道……他回来了? 见他神色有变,楚晏姿挑了挑眉,“你怀疑谁?” 傅严呼了一口气,抬起头对着楚晏姿说,“微臣此时不敢确定,待微臣回府后,查探一番,明日来给娘娘答案。” 齐景侯对他的两位兄长越加不喜,又加上他母亲近两年又深受宠爱,齐景侯就将在京城埋下的暗子都给了他,他手中也算有些人脉。 楚晏姿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知道他心中肯定有了怀疑的人选,只是不敢确定,所以才没有和她说。 “娘娘,你神色不好,还需多加休息,微臣就先告退了。”傅严对着楚晏姿笑了笑,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急着回去查清这件事,若真的是他,那就不好了。 “好。” 看着他急急忙忙地退下,楚晏姿眯了眯眼睛,倒是第一次见傅严这般慌张,这人到底是谁? 心中唤了系统两声,系统却没有回应,楚晏姿叹了口气,知道系统是不会告诉她了。 放下手中的茶水,楚晏姿转向白画,垂着眼皮,神色十分郑重地说道,“刚刚的事情你都听见了,用你手中所有的人脉去查!” 白画有些惊讶,之前娘娘虽然也让她们查过一些事情,却是嘱咐着低调一些,不要动用太多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娘娘这么紧张,白画脸色变了变,赶紧应声退下。 看着白画出去,白露走近楚晏姿,轻声问道,“娘娘可要用午膳?” 楚晏姿挥了挥手,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本宫没有心情,你看着办吧。” 白露叹了口气退下,她帮不上主子什么,只能在这些小事上照顾好主子了。 午膳送来时,白画也回来了,“娘娘,奴婢已经吩咐下去,现在就等着消息了。” 楚晏姿点了点头,随意用了些午膳,只觉得身子十分疲累,就着白画的服侍歇息了过去。 傍晚,小福子走进来,“娘娘,皇上去了嫣嫔的宫中。” 楚晏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让小福子退下了。 雍帝的想法,楚晏姿也能猜到几分,无非就是因为狩猎时别人都污蔑嫣嫔,让雍帝觉得宫人们不把嫣嫔放在眼里,过去给她撑场子,说到底,就是给太后面子。 白画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楚晏姿摇了摇头,“主子,还是没有消息。” 楚晏姿咬了咬下唇,神色不明,没想到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还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查出来。 “算了,让你手底的人慢慢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 楚晏姿从软塌上站起来,看着旁边的窗外,神色幽深,这件事若是针对她,那可真是有意思了,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小主,天色不早了,你是否要休息了?”白画看着外面的天色,提醒道。 “嗯。” 等到所以人都退了下去,楚晏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正要睡过去,突然眼睛一睁,面色有些发白…… 她最近是不是越来越贪睡了,总觉得身子骨疲累,可是她之前受的伤已经痊愈了啊,外人以为的也就算了,可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疲累,怎么会这样? 这种情况应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怀孕了,二就是……她中毒了! 系统说过,若是怀孕,它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她,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楚晏姿的意识越来越迷糊,可是心中的恐慌却越来越大,在昏睡过去前,她闪过一丝念头,是谁?谁能害了她? 第二日,白画进来叫楚晏姿起床,可是却喊了好久,小主还没有醒,今日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由得皱了皱眉,最近小主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楚晏姿听到白画喊她,睁开了眼睛,猛然坐起来,脸色有些惨白,将白画吓了一跳,“娘娘,你怎么了?” 楚晏姿白着脸色,直直地望向白画,“你喊了本宫多久?” 白画不解,却也被她的神色吓住了,迟疑地开口,“有一会儿功夫了。” 楚晏姿握着锦被的手紧了紧,她可以确定自己一定出了问题,放在以前,白画发出点声音,她就会被惊醒,又怎么会在白画叫了那么多声后,还没有醒来。 楚晏姿靠在床边,闭了闭眼睛,舒缓自己的心情,不能慌,一定要镇定。 白画见她脸色难看,不由得紧张地问,“娘娘,到底怎么了?” “白画,派人去个皇后娘娘告假,就说本宫身体不适,不能前去请安了。” 楚晏姿睁开眼睛,却是吩咐白画去告假,白画听到她说身体不适,脸色就变了,担忧地看了看她,“娘娘,你哪里不舒服?” “先派人去坤宁宫!” “是!”压着心中的担忧,白画出去,让小福子亲自跑一趟,小福子身为锦和宫的掌事太监,他去,自然最合适了。 白画急匆匆地赶回内室,看着楚晏姿脸色惨白,心中终于恐慌,“娘娘,你到底怎么了?” 楚晏姿摇摇头,张了张口,带着些不确定道,“本宫也不清楚,派人去请傅太医!” 白画听到楚晏姿的话,也顾不上心中对傅严的不喜,出去让跑腿快的小风子赶紧去请傅太医。 随后进了内室,看着安静不语的娘娘,尤其是她惨白的脸色,白画担忧地红了眼眶。 而傅严这边,刚准备将得到的消息带去给楚晏姿,就见锦和宫的小风子神色焦急地跑进太医院,看见自己,眼睛一亮。 跑过来,弯了弯腰,“傅太医,请与奴才走一趟,娘娘她身体不适。” 傅严变了变脸色,拿起一旁的医箱,跟在小风子身后快步向锦和宫走去,问道,“你可知娘娘怎么了?” 小风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摇摇头,“奴才不知,只知道娘娘一早醒来后,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还让福公公去坤宁宫告了假。” 急匆匆地赶到锦和宫,白画站在门外等着他,一见到他,眼睛一亮,“傅太医,快随奴婢进来。” 看见白画眼圈微红,傅严顿了顿,快步走了进去,就看见楚晏姿脸色惨白地坐在床上,眼中闪过心疼,快步走上前去,连礼都没有行,就问道。 “娘娘这是怎么了?” 楚晏姿听到他的声音,眼睛一亮,随后转过身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得傅严心狠狠地疼,顾不上礼数,焦急地问道。 “到底是怎么了?娘娘你说话啊!” 楚晏姿看了白画一眼,白画了然地点了点头,对着妙琴和白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看着门外。 待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楚晏姿才开口,有着丝后怕,低着声音地说道,“我好像中毒了。” 第81章 第81章 “什么!”白画和傅严几人同时出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尤其是傅严,昨日他刚替楚晏姿把过脉,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娘娘,你是不是感觉错了,微臣昨日刚替你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不对劲啊。” 见他们神色有些不信,楚晏姿接着说道,“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这几日,本宫越发感觉劳累,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是以往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听到楚晏姿这样睡,白画也想起了娘娘这几日的异样,之前只觉得是车马劳顿,此时听娘娘一说,才发觉不对劲。 见楚晏姿脸上的郑重其事,傅严也不敢心存侥幸,“娘娘伸出手来,微臣再仔细替娘娘看看。” 楚晏姿将手伸出去,心中有些紧张,若是傅严看不出来,那…… 因着楚晏姿的话,傅严不敢大意,认认真真地看着脉相,良久,傅严皱了皱眉,这脉相并没有问题,但是结合楚晏姿说的症状,这怎么有些像…… 楚晏姿一直看着傅严的神色,见他似乎有所悟,不由得问道,“可看出来了?” 傅严看了楚晏姿一会,紧紧皱着眉头,然后说道,“娘娘的脉相并无问题。” 楚晏姿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有些失望,抽回手,靠回床榻上,傅严见此,有些心疼,他不想看见她脸上会出现这样的神色,哪怕她没心没肺,也比此时伤心来得好。 “但是,结合娘娘刚刚说的症状,但是有些像一种毒,但是这种毒几乎没有在京城出现过,所以微臣之前也并没有朝这方面去想。” “什么毒?” “这种毒叫做‘落红’。”想到中了这毒之后的惨状,傅严眸色暗了暗,担忧地看了一眼楚晏姿。 “落红?”楚晏姿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名字,“中了这种毒会怎么样?又如何解毒?” “中了这种毒,沉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直到最后沉睡不醒。不仅如此,中了此毒的女子,容颜会慢慢衰老,也因此,这名为……落红。” 听了傅严的解释,楚晏姿的脸色白了白,没想到这背后之人,居然用心如此险恶,咬了咬下唇,楚晏姿问道,“可有方法解毒?” “既然有,自然会有解药,只是……京城却没有。”傅严垂下眼皮,将这话说出。 楚晏姿瞧他神色,皱了皱眉,“哪里有解药?” “蜀州,梧州,潮州都有。” “为何只有这些地方有?”听到蜀州,楚晏姿就拧了拧眉,她记得,这是傅严的家乡。 傅严抬眼望了望她,“因为只有这些地方能生产落吟花,落吟花就是这解药的核心,而落吟花的花期只有三天,这就代表了,摘下后必须在三日内服用。” 楚晏姿的眸色深了深,“你是什么意思?” “微臣的意思是,落吟花必须在三日之内送到京城,之后还要配着千年灵芝,百年雪莲等多种圣药才能配出解药。” 傅严呼了一口气,“落吟花,蜀州齐景侯府有,若是微臣没有记错,千年灵芝,皇宫中也有,唯独,百年雪莲……” “宫中没有?”楚晏姿皱了皱眉,依旧不懂,为何傅严说蜀州,梧州,潮州可以有解药,而京城却没有。 “微臣只听说,梧州宣王府中有百年雪莲。” “既然梧州有,皇上下旨派人取来不就行了吗?”楚晏姿皱着眉看向傅严,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傅严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娘娘可知宣王是谁?” 楚晏姿摇了摇头,傅严接着说道,“宣王是先帝的第三子,当今圣上的三皇兄,最主要的是,这位宣王与宝昭仪算是青梅竹马。” “当年宝昭仪小产,宣王将百年雪莲送入京中,作为补药给宝昭仪服用。而娘娘身为后妃,与宝昭仪可以说是站在对立面,宣王又怎会救你?谁知宣王会不会说当年已经将百年雪莲送入宫了,府中没有了百年雪莲。” 楚晏姿顿了顿,明白了傅严的顾虑,“那潮州又是什么意思?” “当年潮州禹王府王妃也中了此毒,后来配了解药救了回来,所以说,禹王府可能会有剩下的解药。” 楚晏姿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不然傅严也不会先说了一大圈,最后才说道禹王府,“傅太医一次性将话说完吧。” 傅严没有遮掩眉眼的怜惜,开口说道,“禹王王妃,是杜贵人的亲姐姐。” 这一句话,楚晏姿就知道了傅严的意思,紧了紧双手,没有说话。 “而且,微臣怀疑,这落红的,就是从禹王府中出来的。”傅严的这一句话,将能从禹王府得到解药的可能性降到了最小。 “可是本宫一定要拿到解药!”楚晏姿彻底冷了眸子,她心中已经大概知道这毒是怎么回事了。 “白画,让人查查杜贵人,”没等白画应声,楚晏姿又道,“记住了,本宫的毒是杜贵人下的!” 白画睁了睁眼,明白了楚晏姿的意思,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皇上应该就快来了,傅太医知道该怎么说吗?”楚晏姿望着傅严一眼,眼角凉意斐然。 “微臣知道。”事关她的生命安全,傅严自然不会马虎。 “如此就好。”楚晏姿敛了眼皮,站起身,“白露,替本宫更衣。” 楚晏姿心中有着一股无名火,不止对着幕后凶手,也对着自己,明明云妃就已经提醒过她了,她却因为皇后不会给她下末央,就忽略了下毒的这个可能,这样的错误,她居然都会犯! 若是让她查清楚,这背后真的是杜贵人和皇后搞的鬼,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了! 不久后,白画赶了回来,脸色难看地对着楚晏姿点了点头,楚晏姿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紧,秀美的指甲断裂开来,发出“咔嚓”一声的清脆响声。 “皇上驾到!” 雍帝刚下朝,就听说今日楚晏姿告假没有去请安的事,他了解楚晏姿,若不是真的身体不适,她是肯定会去向皇后请安的。 连养心殿都没有回去,直接穿着朝服去了锦和宫。 雍帝刚迈进锦和宫内,就看见楚晏姿朝他跑来,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雍帝脸色一沉,张开双臂,拥住她。 楚晏姿扑进雍帝的怀里,就沙哑着声音、娇娇软软地哭泣着,直哭地叫人心疼。 雍帝见她哭得这般伤心,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只想着让她不要再哭了,一手擦着她的泪水,一手搂着她的腰,声音放得轻柔。 “阿晏,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哭得朕心疼。” “皇上,皇上!臣妾要死了!”楚晏姿哭得撕心裂肺,直喊着自己要死了,听得雍帝脸色都变了。 “闭嘴!” 楚晏姿被他吓得一跳,紧紧地抿着嘴,无声地哭泣着,眼泪就像雨滴一样,哗啦啦地掉,直砸进雍帝的心里,让他心疼。 “朕不是让你不要说话,而是不要说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瞧着她委屈的样子,雍帝连忙解释道。 “皇上,你就要再也见不到阿晏了。”不让她直接说死这个字,她就换了一种方式表达。 雍帝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再说她,将她带进内室,让她靠在床上,才让一边行礼的几人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雍帝看向傅严,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不然让楚晏姿开口,他不是心疼就是生气。 “回皇上的话,娘娘她中毒了。” 雍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神色不好地看向傅严。“你说什么?” 傅严低下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遮住眼中的神色,“娘娘中了一种名叫……落红的毒。” 雍帝神色顿了顿,显然他也是知道这种的,更知道凑齐解药的确不易,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看了傅严一眼,即使已经信了他,却还是心存侥幸。 “张进!去传太医!” 张进不敢磨蹭,赶紧让人去传了太医,这边皇上让人去传太医的事情很快传开,后宫的嫔妃也得了消息,往锦和宫赶来。 很快的,冯太医等人就赶到了,紧随其后的就是皇后和云妃等妃嫔。 楚晏姿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起身行礼,依旧趴在雍帝的怀里流着泪,打着颤。 雍帝环抱着她,心疼地替她抚着背。 雍帝没有理会一旁行礼的众人,而是对着冯太医他们说,“还不快替珍修仪把脉!” “是!” 冯太医看了一眼旁边的傅严,皱了皱眉,然后替楚晏姿把脉,刚开始根本没有看出什么,可是殿内的场景不得不让他再仔细查看,手指动了动,冯太医神色变了边,不会是……落红吧? 看见冯太医神色有变,雍帝神色暗淡了些,依旧开口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冯太医又看了一眼傅严,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暗了暗神色,“皇上,若是微臣没有看错,珍修仪娘娘是中了落红这种。” 楚晏姿趴在雍帝怀里的身子僵了僵,然后痛哭出声,拉着雍帝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上,我好怕。” 楚晏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雍帝,身子颤了颤,泪水打湿两边的发髻,让雍帝看得心疼,抬手抹去她的泪水,轻柔地哄着,“别怕,朕在呢,阿晏一定会没事的,快别哭了。” 楚晏姿听了他的话,勉强止了泪,咬了咬嘴唇,迟疑地开口,“真的吗?” 见她停了泪,雍帝舒了一口气,“真的,当然是真的。” 第82章 第82章 楚晏姿任由雍帝替她擦了泪水,然后靠在雍帝的怀里,身子还有些明显的颤抖,她环着雍帝的腰,软软地说着,“阿晏信皇上。” 一句话,听得雍帝心里软了又软,他的阿晏啊!雍帝看向楚晏姿,保证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这句话说完,雍帝才转过头,看向还在行礼的皇后等人,眼神冷了冷,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毒一定是后宫的人下的,想到楚晏姿担惊受怕的样子,雍帝心中就是一阵恼火。 还是没有让她们起来,转向冯太医他们,冷声问道,“珍修仪中毒多久了?” “回皇上的话,娘娘应该是在围场的时候中的毒,因为娘娘刚有了陷入沉睡的反应,依着落红的毒性,一定是三天内中的毒。”这话是傅严回答的,毕竟楚晏姿的身体情况他是最了解的。 听了他的话,雍帝看向皇后,声音冰冷,“这次前去狩猎的嫔妃都有谁?” 皇后的身子晃了晃,她贵为一国之母,何时行过这么长时间的礼,心中愤恨,面上却维持着担忧的神色,将这次去围场的妃嫔一个个报了出来。 随着皇后的话,一些妃嫔站了出来,脸色惨白,原以为伴驾出行是件好事,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多事情。 将所有的人都说出来,皇后才听了一下,说道,“皇上,除了宝昭仪,其他人都在这儿了。” 雍帝没管皇后的暗示,而是看着那些人,视线转一圈,沉着声音问道,“下毒的人现在站出来,交出解药,朕饶你不死。” 见没有人主动站出来,雍帝也早有预料,脸色未变,又接着说道,“让朕自己查出来,祸连九族!” 听了雍帝的话,在场的有些人脸色变了变,杜贵人看了一眼眼角带泪、不言不语的楚晏姿,神色暗了暗,却没有说话。 雍帝揽着楚晏姿,闭了眸子,阴着声音,“张进,派人沿宫搜查,不要放过宫中任何一个角落,务必将这给朕找出来!” “奴才遵旨!” 等着张进带人出去后,楚晏姿拉着雍帝衣袖的手紧了紧,带着一丝哭腔说道,“皇上,阿晏感觉好累。” 楚晏姿的话刚说出口,雍帝的脸色就是一变,唯恐她就这样一睡不醒,“阿晏,忍忍,不要睡。” 跪着的傅严,神色也是变了变,低着头,掩着自己眼中的担忧,最迟半个月,若是还没有解药,娘娘就危在旦夕了。 “宫中可能配出解药?”雍帝脸色不好,看着冯太医问道。 冯太医有些为难,“皇上,这落红的解药,其中主要的有三种药材,一是落吟花,二是千年灵芝,三是百年雪莲。” “之前宫中是有千年灵芝的,但是……五年前,宝昭仪小产时,皇上下令将其入药,已经用完了。而且,当年宣王送入宫中的百年雪莲也已经被用完了,所以,宫中是集不齐解药的。” 听到冯太医说,千年灵芝也在五年前被用了,楚晏姿埋在雍帝怀里的脸色一变,同样的,傅严也没有想到,当年宝昭仪小产,居然用了两样圣药治疗,如此一来,距离解毒,又远了一步。 雍帝神色顿了顿,也想起当年自己将这两种药全用在了宝昭仪身上,楚晏姿抬起头,有些害怕地看向雍帝,口中小声的唤道,“皇上……” 雍帝见不得她害怕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后背,想了想,对着一旁李公公说,“去传旨,令蜀州、梧州、潮州速将落吟花在三日之内送到京城!” 至于千年灵芝和百年雪莲,雍帝神色暗了暗,想起了这两日刚到京城的那人,也许他那里会有。 不止是雍帝想到了,底下的傅严眼中神色也是变了变,想到自己昨日刚得的消息,那人既然入京了,这些稀奇古怪的解药,他那里应该会有。 楚晏姿拉了拉雍帝的衣袖,有些担忧、迟疑地说着,“那……” “别担心,朕自有办法。”知道她担忧凑不齐解药,雍帝轻声安抚她。 楚晏姿皱了皱眉,视线朝着傅严看了过去,见他隐晦地点了点头,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张进带着人走了进来,“皇上,奴才在嫣嫔、杜贵人以及颜贵嫔的宫中发现了这些。”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找到的东西呈上来。 被点到名的三人,脸色变了变,尤其是杜贵人,眯了眯眼睛,她明明将扔进湖中了,又怎么会在她宫中发现?难道……她的宫中有奸细! 雍帝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皱了皱眉,朝着冯太医示意,让他去检查一番。 冯太医先是拿起了嫣嫔宫中发现的东西,嫣嫔脸色白了白,却是没有说话,冯太医顿了顿,看了看嫣嫔,对着雍帝说道,“皇上,这是红花,并不是落红。” 雍帝皱眉看了嫣嫔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让冯太医继续。 冯太医又拿起了颜怜玉宫中找到的药,脸色变得古怪,惊奇地看了一眼颜贵嫔,支支吾吾地说道,“皇上,这是……让人兴奋的药物。” 这话一出,宫中的人的脸色十分好看,颜怜玉脸色僵了僵,僵硬地低下头,这种事情放在大庭广下的说,真是丢尽了脸面。 雍帝神色也不好看,顺手拿起身边的杯子摔了下去,瞪了颜怜玉一眼,压着自己的怒火,对着冯太医说,“继续!” 颜怜玉被这杯子吓得一跳,扶着雪玲的手不敢说话,心中越发后悔当日故意小产,不然,就凭着这个孩子,皇上又怎么会这样对她?她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明知道皇室最注重子嗣了。 楚晏姿冷眼瞧着事情的发展,凉凉地看了一眼杜贵人,就算你再聪慧,本宫今日也要你命丧黄泉! 冯太医拿起最后一瓶药,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突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看着冯太医的表情变化,杜贵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是谁算计了她?神色沉了沉,等着冯太医开口。 “皇上,这正是……落红!” 雍帝脸色沉了下来,一字一顿地喊道,“杜贵人!” 杜贵人上前一步,面色不变,跪下来行礼,“皇上,嫔妾并不知道这药是如何出现在嫔妾宫中的,嫔妾与珍修仪无冤无仇,何必大费周章地害她?” 见她要用与李贵人那日同一套说词逃脱罪名,楚晏姿冷笑,“无冤无仇?你与刘美人不是也无冤无仇吗,你还不是照样害死了她的孩子!” 杜贵人脸色一变,没想到珍修仪会旧事重提,勉强笑了笑,“正是因为嫔妾那次得了教训,才不敢再出手害人。皇上,您相信嫔妾啊!” 雍帝看着下面一脸冤枉的杜贵人,神色沉了沉,想到之前自己因为大皇子已经放过她一次,没想到她居然将手又伸到了楚晏姿身上,真是心思恶毒! 楚晏姿不愿与她废话,直接扯了扯雍帝,委屈地看向他,“皇上,证据确凿,臣妾不信她。” 雍帝将她略又凌乱的发髻别到耳后,才转向杜贵人,“刚刚珍修仪的话,你也听见了,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皇上,若是别人栽赃陷害嫔妾,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杜贵人当然不会就这样认了,这盒药根本不是她,她怎么会认。 “那你说说,谁会栽赃陷害你?” “我……”杜贵人一时还真的说不上来,有谁会陷害她,除了刘美人外,她并没有与宫中的人有所交恶。 楚晏姿靠在雍帝的怀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瞧,你自己都说不上来,谁会陷害你。” 杜贵人抬头,看见楚晏姿眼底的冷意,愣了愣,珍修仪怎么这么肯定是自己做的?难道她已经发现了?若是如此,那这药不就是珍修仪放进她宫中的! 杜贵人脸色变了变,惊疑地望向楚晏姿,楚晏姿见她神色,就知道她猜到了什么,眼角冷意转瞬而逝,却让杜贵人看得一清二楚。 “珍修仪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嫔妾做的呢?”杜贵人心里凉了凉,知道楚晏姿现在是在刻意针对自己。 “怎么,你还觉得是本宫冤枉了你?”楚晏姿看向雍帝,不满的说,“皇上,你看她,难不成臣妾自己服毒去冤枉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她何德何能!” 雍帝见她脸上气愤不满,还有着些委屈,伸出手替她顺了顺背,柔声道,“阿晏,你身子不好,别生气。”见她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才转身看向杜贵人,眼中神色冷了冷。 “杜贵人倒是伶牙俐齿,什么人都敢怀疑!” 杜贵人见雍帝对楚晏姿信任的模样,双手紧了紧,这情景对她太不妙了。“嫔妾不敢。” “皇上,若真的是杜贵人,那她一定不会自己下的手,不如审审她的宫人,以及御膳房!毕竟臣妾用得吃食全是御膳房送上来的。”看着杜贵人的样子,楚晏姿轻轻柔柔地又落下一句话,将杜贵人打入深渊。 杜贵人听着楚晏姿貌似好心的一句话,凉意布满全身,既然她能将放进自己的宫中,那自己身边肯定会有她的人,如此一审,她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第83章 第83章 杜贵人的贴身丫鬟素晴,随着她家小主一起跪在地上,她低下头,眼中神色动了动,她本就是娘娘的人,在杜贵人刚入宫的时候,就进了杜贵人的宫中,后来因为刘美人那件事,杜贵人带进宫的丫鬟折了,她因为做事谨慎被提了上来,一直按捺不动。 直到上次杜贵人将李贵人推下湖,她才给了娘娘暗示,而杜贵人下药,却是经的她自己的手,导致她没有及时将消息传给娘娘,好在,杜贵人将药扔了的时候她在场,将药收了起来,不然她一时之间还真的没办法在杜贵人宫中藏毒。 雍帝听了楚晏姿的话,对着张进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办。 张进先是让人去传了御膳房的人,随后就准备将素晴带下去,素晴身子僵了僵,任由张进将她带了下去,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她必须受点伤,不然,惹得皇上怀疑娘娘就不好了。 楚晏姿看着素晴被带了下去,敛了眼皮,皱了皱眉,在心中叹了口气,事后她会补偿素晴的。 杜贵人低垂着头,心里想着到底是谁背叛了她,隐晦地朝着皇后看了一眼,就见皇后别开眼去,杜贵人眼神一凉,若不是大皇子在皇后手中,她又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皇后看到杜贵人朝她看过来,眉头一皱,别开眼去,这杜贵人怎么回事,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在这个时候看向她,真是愚不可及。 不过……皇后的神色暗了暗,皇上太过信任珍修仪了,珍修仪必须除! 若是大皇子没有交由皇后还好,现在皇后膝下有了皇嗣,自然底气十足,更加不愿看见这些受宠的妃子,若是有一个两个生了子嗣,那她的大皇子也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站在皇后身后的云妃,本就一直看着皇后,此时将皇后和杜贵人的动静看在眼里,眼睛眯了眯,果然是皇后吗? 同样的,楚晏姿也将杜贵人看向皇后的眼神看在眼里,心中顿了顿,自然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皇后,可是她却没办法直接拉下皇后,除非杜贵人开口指认皇后。 不过,因着大皇子的关系,这点是不可能了。 “皇上,素晴招了!”不一会儿,张进走进来道。 杜贵人脸色一变,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她! “带进来。” 很快地,素晴就被拖了进来,不过一小会儿,素晴的身后就是一片血迹,毕竟宫人们只当她是凶手,下手没有一丝留情,看得楚晏姿脸色一变。 雍帝伸手遮住楚晏姿的视线,不让她看见这血腥的场面,冷声开口,“说吧。” 素晴脸色惨白,也看到娘娘变了的脸色,心中有一丝欣慰,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命都比较低贱,能遇到一个心善的主子,是她命好。 “回皇上,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求皇上饶命!” 雍帝没有再开口,底下的张进说道,“还不快说!” “是小主下的药,小主说珍修仪娘娘荣宠过盛,还说珍修仪只是怀孕几率小,却不是不能生,万一之后珍修仪有了子嗣,怕她阻了大皇子的路。” 素晴低着头,带着惊恐,磕磕绊绊地将这句话说完。 杜贵人听她说完,脸色一变,没想到她居然敢牵扯到大皇子,杜贵人身为一个母亲,她的底线就是她的孩子,谁敢碰了她的孩子,她就和谁拼命! “你这狗奴才,到底听了谁的命令,不仅诬陷本小主,还敢攀扯大皇子!大皇子是你可以攀扯的吗!” 素晴一直磕着头,眼泪也流了下来,“皇上,奴婢不敢撒谎!真的小主下的毒,和奴婢没有关系啊!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 杜贵人怕皇上会对大皇子不喜,也跪下来,磕着头,脸上皆是怒意,“皇上,这奴才胆大包天,她的话不可信啊!嫔妾没有干过这件事!” 雍帝听到素晴说起大皇子,脸色也是变了变,不过却是朝着杜贵人而去,“杜贵人!朕也很想知道,珍修仪会挡了大皇子什么路!” “我、嫔妾没有说过这话啊!皇上息怒!” 看着杜贵人不敢承认的样子,雍帝盛怒,“怎么,现在你就已经巴不得朕死了,好给你的大皇子让位!” “嫔妾不敢!嫔妾不敢!”杜贵人被雍帝的话吓了一跳,哪里敢承认这话,不然轻则丧命,重则株连九族! 就在这时,张进又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杜贵人失了礼仪的样子,说道,“皇上,御膳房的人也招了,说是在给珍修仪送膳的时候,遇到过杜贵人。” 雍帝气极,随手将身上的一块玉佩摔过去,正巧砸在杜贵人的额头,杜贵人浑身一颤,只觉得额头骤疼,看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玉佩,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看见手上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害怕。 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视线,杜贵人却顾不得这伤口,磕着头道,“皇上恕罪!”头磕在地上,伤口染上了灰尘,钻心的疼,杜贵人却不敢吭声,玉佩的碎渣就在眼前,一点点的碰到伤口,让杜贵人疼白了脸色。 楚晏姿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神色暗了暗,朝着雍帝怀里靠了靠,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她三番两次对自己下毒手,自己也不会致她于死地! 雍帝感受到她的动作,低头看了看她,微微皱眉,在后宫中,阿晏这般心软……也罢,自己多护着她一些就是。 “解药在哪里?”雍帝看着杜贵人,问出了目前最紧要的事情,听到雍帝的话,楚晏姿也抬头看向杜贵人。 傅严也微微看向杜贵人,眸子深了深,也不知她是否有解药,若是没有,就少不得去找那人了。 傅严旁边跪着的冯太医将傅严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得皱了皱眉,傅严是他推举入宫的,因为傅严的外祖父是他的老师,这一点倒是没有别人知道,可是珍修仪的事与他何干? 杜贵人听了雍帝的话,脸色一僵,吞吞吐吐地,“解药……解药……嫔妾没有!” 楚晏姿心中不悦,脸上带着怀疑,“你怎么会没有?” 杜贵人看了她一眼,眼中神色也有些冷,今日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嫔妾既然要害你,又何必需要解药!” “你!”她说得没错,楚晏姿没话反驳,不由得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看不惯她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杜贵人这时还这么有底气,当真是有胆色!该不会是觉得你是大皇子生母,本宫就不会拿你怎么样吧!” 这话不止是说给杜贵人听,同样的,也是在提醒雍帝,我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要是因为她是大皇子生母,就轻拿轻放地放过她,日后我还怎么在后宫立足。 杜贵人脸色僵了僵,她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被楚晏姿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倒是绝了她这条后路,“嫔妾不敢!”杜贵人又是磕了一个头,玉佩的碎片埋进伤口,疼得她面无血色,却也让她越发清醒,越是她今日不死,这些屈辱,她日后都会一一讨回! 楚晏姿又皱了皱眉,即使杜贵人手中没有解药,不代表她拿不到解药,毕竟她能从她姐姐那里弄到,自然就有办法拿到解药,就看她用不用心了。 楚晏姿看着雍帝深思不语,眼中闪过黯然,别开眼去,声音中带着点点脆弱和失望,“皇上,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臣妾就经历了小产、绝育、中毒,臣妾真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 “他人欲逼阿晏亡,皇上,你可……护阿晏?” 被楚晏姿的语气一刺,雍帝也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楚晏姿失望脆弱的神色,心中一紧,感到刺骨的疼意,不仅阿晏再经不起失望了,他又何尝不是,害怕阿晏对他彻底失望。 不过是一个小小妃嫔,怎么能与阿晏相提并论,雍帝心中微有恐慌,“阿晏说得什么话,朕自然是护着阿晏的。” 楚晏姿听了雍帝的话,才缓缓抬头看他,眼神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凉意,“她若不交出解药,阿晏要她……死!” 第84章 第84章 听了楚晏姿的话,杜贵人猛然抬头,怎么也没有想到楚晏姿就这么直白地说出要她死,后宫哪位女子不是在皇上面前摆出一副善良的模样,她怎么敢! 杜贵人紧张地听着雍帝的话,唯恐他会答应楚晏姿的要求,心中惶恐不安。 雍帝也没有想到楚晏姿会这么说,可是看着她撑着精神、看着自己的样子,却忍不下心拒绝她的要求,若不是他的阿晏细心,早早察觉不对,是不是再过几日,他就再也见不到阿晏了? 一想到这里,雍帝就冷了冷眸子,抚着楚晏姿的眼角,吐出一个字。 “好!” 杜贵人的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答应楚晏姿这个要求,她可是大皇子的生母啊!她有些绝望地看着雍帝,不敢置信地喊道,“皇上!” 锦和宫站着一片的宫妃,都是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低下头不敢说话,心中对于楚晏姿却是越发忌惮,这珍修仪,对皇上的影响太大了。 得了雍帝的承诺,楚晏姿才凉凉地看向杜贵人,“往日本宫总是心软,反而让你们觉得本宫好欺负,各各将手伸到本宫这儿,今日,本宫就拿杜贵人杀鸡儆猴,下次再有人犯到本宫手里,不让你们掉层皮,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 除了皇后和云妃,一片站着的妃嫔都颤着声音道,“嫔妾不敢。” 雍帝听着楚晏姿冷寒的声音,却将视线放在手中,那里楚晏姿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然后紧紧抓住他的手,这副模样看得雍帝心中一软,双手握住楚晏姿的玉手。 楚晏姿感觉到雍帝的动作,侧身看了雍帝一眼,眼中闪过柔意,向后靠了靠,抬起下巴,眼中冷然,“杜贵人,本宫再说一次,交出解药。” 杜贵人双手握成拳,脸色惨白地看向楚晏姿,额头上的血一点点滴下来,倒是显得她面容有些恐怖,她咬着牙,凄惨地说道,“回娘娘的话!嫔妾没有解药!” 她已经听从皇后的命令给楚晏姿下毒,她已经算是毁了,自然不可能交出解药,刚刚素晴说得没错,珍修仪对皇上的影响太大了,若她日后有了子嗣,她的大皇子要怎么办?楚晏姿、必须除! 楚晏姿看着杜贵人的神色,隐隐能猜到她的想法,眯了眯眼睛,心中冷笑,“杜贵人,若是你交不出解药,你想想,大皇子还年幼,若是没有了生母,该多可怜?” 楚晏姿轻轻柔柔地说道,却让杜贵人冷到了心里,“大皇子还年幼”,杜贵人眼睛充血,显然到了两难抉择的时候,若是她交了解药,她今日也不一定能活得下来,她若是不交,万一楚晏姿拼死拉着大皇子陪葬该怎么办? 她自己可以不顾性命,却看不得大皇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杜贵人看着楚晏姿眼中的冷意,不敢去赌她不会对孩子下手,这后宫哪有仁善之人,只有皇上被蒙蔽了双眼,才会觉得珍修仪纯善! 皇后听着楚晏姿拿大皇子去威胁杜贵人,面色一冷,大皇子同样是她的希望,哪容得她如此放肆!冷冷地看向楚晏姿,却发现楚晏姿同样在看着自己,心中一愣,微微眯了眯眼睛,到底是有些心虚,率先移开了视线。 杜贵人心中万恨,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去看雍帝的神色,他对自己没有感情,难道也不管大皇子吗?那可是他唯一的皇子啊! 雍帝自然听懂了楚晏姿的意思,只是他却相信楚晏姿不会对大皇子下手,这话不过逼着杜贵人交出解药罢了,因此,雍帝脸色未变,依旧低头看着楚晏姿。 然而杜贵人却不这么想,雍帝的表现算是打破了杜贵人最后的防线,若是皇上不护着大皇子,大皇子怎么平安长大?杜贵人终究是怕了,对着楚晏姿服软,俯下身子,然而就在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双眼一眯,说道,“嫔妾会在、三日内拿到解药!” 听了她的话,楚晏姿心中却是皱了皱眉,若是她有解药,这个时候交上来就好了,又何必等到三天之后?楚晏姿心中有些不安,除非……她是在拖延时间,可是这三天能干什么? 楚晏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白了白,看着底下跪着的杜贵人,狠狠地皱着眉头,若是她想得没错,那这杜贵人真是该死! 而久久等不到楚晏姿回复,雍帝感觉自己怀里的身子僵了僵,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楚晏姿问道,“阿晏,怎么了?” 一旁的傅严听到雍帝的话,微微抬头看向楚晏姿,却见她发白的脸色,心中也是不解,又有些担忧,难道娘娘又感觉到身体不适? 楚晏姿听到雍帝的问话,眼中含着泪水,转过去看了雍帝一眼,带着一丝脆弱和害怕地唤了雍帝一声,“皇上”。 看见她又要落泪的样子,雍帝皱着眉看着她,有些担忧地问她,“阿晏,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楚晏姿摇了摇头,却是看向傅严,傅严一愣,就听见楚晏姿带着一丝冷意问道,“傅太医,本宫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下面跪着的杜贵人听见楚晏姿的话,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顿,若不是楚晏姿一直盯着她,可能也会忽略这抹不对劲,楚晏姿眼神暗了暗,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心越发冷了冷。 傅严顿了顿,才回答她,“最迟,还能坚持半个月。” 听到傅严的回答,杜贵人才松了一口气,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跪在地上。可是楚晏姿眼中的凉意却越来越多,放在雍帝手中的玉手握紧,指甲入肉,可楚晏姿却感觉不到疼痛,声音冷得仿佛能够掉冰渣。 “你确定?” 傅严向来心细,看着楚晏姿的表情不对,心中顿了顿,知道楚晏姿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她不会想到问她还能坚持多久,结合刚刚杜贵人说得三天期限,傅严的脸色一白,不会是…… 同时雍帝感觉到自己握着楚晏姿的手中一片湿润,低头望去,神色一变,只见手中一片鲜红,赶紧将楚晏姿的手掰开,看着那皮肉翻开的手心,心中又急又怒,“阿晏,你这是在干什么!” “太医呢!” 傅严看见那伤口,眼中闪过心疼,连忙走上前去,拿着药箱替她清洗伤口。 楚晏姿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此时才感觉得到疼,她娇养惯了,最怕疼了,此时眼泪哗啦啦地掉,蜷缩着靠在雍帝的怀里,带着些脆弱和楚楚可怜,想到自己只剩下三天不到的活命时间,哪里还顾得上手心的这一点小伤。 伸出手环着雍帝的脖颈,同时伏在雍帝脖颈处哭出声来,手中的血染上了雍帝的衣领,雍帝就像是自己受了伤一样,疼得直皱眉,只能听见楚晏姿有些绝望的哭声。 “皇上,阿晏好怕,你救救阿晏,你救救阿晏!” 救救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雍帝难得有些茫然,却也只能柔声安抚着她。 傅严看着楚晏姿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去,接着就听见楚晏姿惊慌的哭声,心疼地低着头,只恨自己帮不了她。 而大殿内的其他人,都被楚晏姿的转变搞得一愣,这是怎么了?杜贵人不是已经答应交出解药了? 杜贵人跪在地上的脸色白了又白,额头的伤口又没有处理,慢慢地感到一阵眩晕,却是没有在意,而是心中升起一片恐慌,不会的,她不会发现的! 雍帝自然不会由着楚晏姿放任着伤口胡闹,将楚晏姿的手拿下来,“阿晏,先处理伤口好不好?” 楚晏姿任由雍帝的动作,眼泪却是不停地掉,傅严快速仔细地将楚晏姿手心的收口处理好,随后又替楚晏姿认真地把了一次脉,紧紧皱着眉头,落红最难的一点,就是看不出它的脉象,根本不知道人是何时中得毒。 “娘娘,你再仔细回想一下,你到底是何时觉得身子越发疲累,每日总想着睡觉?” 脉象上看不出,傅严只好开口问楚晏姿,根据她毒发的时间来判断她是何时中得毒。 听见傅严的问话,雍帝皱了皱眉,也想到了什么,看着楚晏姿害怕的模样,脸色阴沉下来,终于明白了她为何说要自己救救她。 “本宫自从年前受伤开始,卧床时间就一直很多,但是在去狩猎的那一天,本宫也是昏昏沉沉,所以,绝对不是在狩猎时才中的毒!” 楚晏姿也同样想不出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只能说杜贵人算的时机太好了,这个时候下毒,别人也只会以为是她受伤的原因才会如此,若不是这两日症状越来越明显,恐怕她也不会在意吧。 听见楚晏姿的话,傅严脸色白了白,这样看来,是无法确定她到底是何时中的毒了。只能按照最坏的方向去想,娘娘她……活不到三天! 楚晏姿不可能真的伤害大皇子,来让杜贵人交出解药,只能无助地拉着雍帝,脸色惨白地望着他。 第85章 第85章 雍帝呼了一口气,看向身子颤抖的杜贵人,没想到她居然在最后还在算计着,这样被戏弄,雍帝还是第一次体会,雍帝怒极,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语气阴沉。 “杜贵人,你今日交不出解药,杜氏一族就全给你陪葬吧!” 杜贵人软了身子,口中喃喃道,“皇上,这与嫔妾的家族无关啊,皇上饶命啊!” 见她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雍帝还是第一次觉得这样愤怒,招来张进,语气冰冷,“带着御林军朝杜府去。” 看着杜贵人脸色突变的样子,雍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如此愚弄朕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将杜贵人也带下去,从现在开始,晚一炷香交出解药,杜府就死一个人,朕也想知道,杜贵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见杜贵人依旧没有松出解药,雍帝眼神冷了又冷,“派人前往潮州,将此事通知禹王妃,朕倒要看看,这解药,朕能不能拿得到!” 皇后脸色变了变,没有想到雍帝居然这么恨,要将杜府抄家灭族,杜贵人能坚持得下来吗? 不仅皇后变了脸色,就连她身后的云妃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杜贵人真是胆大包天,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戏耍皇上,妃嫔被抄家灭族还是本朝的第一例。 杜贵人听到雍帝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脸色变了变,她姐姐手中当然会有解药,可是还不等她开口,就被带了出去。 楚晏姿拉着雍帝的衣袖,动了动,想到杜府那么多条性命,有些迟疑,“皇上,这会不会太严重了?” “欺君之罪,死不足惜!”雍帝擦着楚晏姿的泪痕,声音薄凉。 楚晏姿看着雍帝薄凉的脸色,顿了顿,低下头不再说话,自己是受益者,还要怪别人冷情的话,就太矫情了。 “来人!” 张进去了杜府,李公公走了出来,低着头应道,“奴才在!” “带着人前去清芳阁,哪怕将清芳阁拆了,也要将解药找出来!”雍帝这句话说完顿了一下,杜贵人怎么将手插入锦和宫的?锦和宫有没有她的人?又或者她是不是还有同伙? “将锦和宫所有的宫人房间,也都搜查一番,朕要知道这毒是从哪里混进锦和宫的!”听完雍帝这句话,锦和宫有的宫人变了变脸色,却心存侥幸,埋着头不敢说话。 “以防杜氏有同谋,上到坤宁宫,下到冷艳宫,全部给朕仔仔细细地查!” 听到雍帝要从坤宁宫查起,皇后的脸色瞬间变沉,却又不能阻挠,不然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看着后宫妃嫔脸色各异,雍帝眯了眯眼,还没想到什么,就感觉怀里一沉,低头看去,却发现楚晏姿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雍帝脸色一变,将楚晏姿放在床上,问白画。 “你家娘娘今日醒了多久?” 白画上前一步,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楚晏姿,才脸色发白地回答雍帝的问题,“今日小主快到巳时才醒。” 雍帝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脸色越发不好看,此时才刚过午时,也就是说,今日阿晏才清醒两个时辰,雍帝心中紧了紧,问傅严,“依着落红的症状,珍修仪还、有几日?”最后几个字,雍帝有些说不出口。 傅严低着头,先没有回答雍帝的问题,而是转向白画问道,“不知娘娘昨日清醒了多久?” “昨日傅太医从这儿离开后,娘娘只是醒来用了午膳和晚膳。”白画越说,越发现不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主子的不对劲,眼眶红了红,跪伏在楚晏姿的床头。 傅严听着白画的话,脸色越来越白,“回皇上的话,微臣不敢确定,可是根据杜贵人和白画姑娘的话,娘娘顶多还剩三日时间。” 说完,傅严敛下了眸子,不能将希望全部压在杜氏姐妹身上,看来,还是要去找他。 一炷香后,小李子才带着人走了进来,低着头,说道,“皇上,奴才没有并没有找到解药。不过,奴才在小允子的房间找到了‘落红’,皇上,您看……” 小李子身后的一个太监将东西呈上来。 小允子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名字,脸色吓得惨白,跪倒在地,“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雍帝摆摆手,让人将他拖了下去,根本不想听他解释。 而看见小允子被查出来,嫣嫔脸色变了变,小允子不是她的人吗?怎么会帮着杜贵人,这是怎么回事?又想到当日红玉也是也是如此,自己手下的人到底有几人是忠心的! 雍帝看着昏迷的楚晏姿,知道宫中是查不出什么了,看了一眼皇后,雍帝神色暗了暗,“你们都回去吧。” “既然珍修仪已经睡下了,那臣妾就回去了,皇上也要注意身体。” 皇后听了雍帝的话,勉强笑了笑,关心了一番雍帝的身体,才带着众位妃子离开。 “臣妾,嫔妾等告退。” 锦和宫外,云妃走在皇后娘娘的后面,瞧着皇后并不好看的脸色,一手扶着丫鬟的手臂,一手拿着帕子,低着声音、意义不明地说道,“皇后娘娘,你觉得杜贵人有别的帮手吗?” 皇后的脚步一顿,看向云妃,脸上带着与往日无异的笑容,“云妃何时也爱管宫中的事情了?” 云妃柔和一笑,“瞧皇后娘娘说的,臣妾不过一时好奇,娘娘这么大反应作甚?” 皇后看了云妃一眼,收回视线,丢下一句,“云妃管好自己和大公主就好,可千万不要多管闲事!”说完,扶着张嬷嬷的手坐上仪仗,转身离开。 “臣妾恭送娘娘。” 云妃欠身行礼,望着皇后离去的仪仗,目光悠深,多管闲事?那可不一定是闲事。嘴角隐了一抹笑,又转瞬即逝,转头看了锦和宫的宫门一眼,眼中有着深色,楚晏姿,本宫该拿你怎么办? “回宫吧。” 云妃收回视线,扶着丫鬟的手上了仪仗,吩咐道。 蜀州。 “圣旨到!” 得了皇上的圣旨,传旨的人快马加鞭,也在半日后才赶到蜀州,因为珍修仪的病情不得怠慢,一手扬着圣旨,没有下马直接进了蜀州城门。 守城的官兵见此,连忙吩咐人道,“快去通知侯爷,有圣旨到!” “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来人竟然如此焦急,守城人也不敢磨蹭,骑上马抄着近道率先到了齐景侯府。 齐景侯府、书房。 “侯爷,后面有人来报,有圣旨快到了。”管家刚得了消息,就连忙赶来通知了齐景侯。 “什么?圣旨?派人去通知夫人和侧夫人赶到正厅迎旨!” 齐景侯听到管家的话,有些惊讶,怎么毫无预兆地来了圣旨,难道是他的三子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齐景侯脸色一变,他一共就三个儿子,身边两个因为侯位,斗得不可开交,唯有这三子,虽有远在京城,却每每逢年过节尽到了孝心,他对这三子也是最愧疚的。 “侯爷,圣旨到了!” “来了。”齐景侯不再多想,走出书房,往正厅赶去。 传旨的太监等得焦急,就在他出京城的时候,被人告知,要在一日内带回落吟花,这还剩小半日的时间,他怎么能不着急。 “微臣傅齐领全家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有旨,命齐景侯速将蜀州的落吟花采摘,一日内送到京城!”传旨的人将皇上的话带到,才说道,“侯爷快起来吧,此事耽误不得,奴才还要赶在天黑前回宫。” 齐景侯起身,见这太监焦急的神色,皱了皱眉,落吟花?宫中有人中了‘落红’?叫来管家,“快派人速去采摘落吟花,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回来!” “是!”管家也看到了传旨人的急切,应了声就连忙带着人离开了。 见管家离开后,齐景侯才带着笑容,对传旨的太监说,“公公请坐。”又对着旁边的丫鬟说道,“上茶!” “奴才谢过侯爷。”那人骑了半日的马,也的确有些乏累,不止他,护他前来宣旨的几个御林军也同样如此。齐景侯也没有厚此薄彼,同样让人一起给他们上了茶水。 齐景侯坐在首位上,脸上挂着笑,迟疑地问道,“这位公公,不知宫中要着落吟花作何?” 趁着人去收集落吟花的空档,传旨的奴才也有时间喝口茶,说句话,听见齐景侯的问话,那太监顿了顿,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也愿意卖他一个好,“侯爷远在蜀州,有所不知,皇上现如今最宠爱的珍修仪娘娘,今日被查出中了‘落红’,皇上盛怒,不止是蜀州派了人,就连梧州、潮州,同样也派了人过去。” 原来如此,齐景侯听与他三子无关,放下了心,也有心情问道,“皇上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说起这个,传旨的太监擦了擦额头的汗,摇了摇头说,“自然是查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的生母……杜贵人。” 齐景侯挑了挑眉,他不知道杜贵人,却是知道大皇子的,毕竟这可是燕启唯一的以为皇子,既然如此,看来这件事又要不了了之了。 看着齐景侯的神色,那公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说道,“奴才出京城的时候,听说杜府被抄了。” “什么?”齐景侯惊讶不已,居然抄家了? 那公公接着说,“不仅如此,现在应该在宣武门行刑了。” 齐景侯心中惊讶雍帝的手段,同时也对珍修仪好奇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下旨,杜贵人一炷香不交出解药,就杀杜府一人,甚至派人通知了禹王王妃,要求杜氏姐妹立刻交出解药。” 一炷香杀一人,皇上当真是好手段。齐景侯心中顿了顿,对雍帝的狠心又进一步了解了,又问道,“不知我那三子现如今如何了?”听到齐景侯的问话,他旁边坐着的那位长相美艳的妇人,也朝那公公望去。 那公公有些疑惑,“侯爷的三子是?” “犬子名为……傅严。” “原来是傅太医,”公公了然,颇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齐景侯,“说起来,珍修仪的情况还是傅太医亲自查出来的呢。” 齐景侯变了脸色,没想到这中间居然还有自己三子的影子,“怎么会是犬子查出来的?” 公公失笑,“侯爷有所不知,傅太医正是珍修仪的专属太医,往日啊,都是傅太医替珍修仪请平安脉的。” “原来如此。”齐景侯勉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看着一旁脸上带着担忧的妇人,安抚地朝她笑了一下。 那妇人朝着齐景侯勾了勾嘴角,随后低下头,眼中神色不明,她可不是齐景侯,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她自然会给他想要的一切,再也不会犯和之前同样的错误。 此时,管家带着大量的落吟花回来了,公公看见他,也站起了身,“侯爷,既然落吟花已经送来了,奴才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了。” “那本侯就不耽误公公正事了,”齐景侯也站起来,脸上带着笑,没有阻拦,“管家,替本侯送送这位公公。” 待传旨的人离开后,齐景侯才变了脸色,一旁的美妇人走上前,脸上带着愁容,“侯爷,阿严他会不会有事啊?” 齐景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严儿性子聪慧机智,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另一位妇人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听到那句冷哼声,刚刚说话的美妇人脸色一僵,低下头朝着齐景侯身后站了站。 齐景侯皱眉看向他嫡妻离开的背影,这几年,她越发没有规矩了。看着齐景侯的脸色,严母低下头,嘴角笑意一闪而过,而眼中却浮着冷意。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就是因为嫡夫人,她的阿严才会在十四岁的时候就离开自己,被送往京城,说得好听些,是去了外祖父家,说得难听,就是被当作弃子!这也是她永远不可能原谅齐景侯的一点。 而潮州禹王府可没有这么平静,听到皇上派人来取落吟花的时候,禹王妃表情就是一顿,想起了之前她妹妹从她这儿要去的‘落红’,也不知两者有没有关系。 就在来取落吟花的人刚走,禹王和禹王妃还没有各自回房,就听见有人来报,“王爷,又有圣旨到了!” 第86章 第86章 禹王刚准备回书房的身子一顿,转过头来,有些惊讶,一日连续传来两道圣旨,这是怎么了?而一旁的禹王妃却是眼皮跳了跳,有些不安。 “快请!” 这次进来的是几名御林军和一个太监,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样子,禹王看得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禹王不像齐景侯,手中有着兵权,他不过就是有着一片封地的王爷,对雍帝威胁不大,往日里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架势。 那太监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尖着声音说道,“杜贵人以下犯上,谋害珍修仪,更在事发后,欺君罔上,皇上有旨,杜府一族满门抄斩!杜氏姐妹一刻不交出‘落红’的解药,就杀杜府一人!钦此!” 禹王听到旨意,脸色突变,神色不好地看向禹王妃,没想到这事居然与杜府有关,而禹王妃更是瘫软了身子,呆楞楞地听着旨意。 说完来意后,那太监又甩了下手中的拂尘,神色不是很友善地对着禹王妃假笑道,“禹王妃,这解药,您看,你是交还是不交?” 禹王妃神情呆楞楞地,没想到自己给了妹妹一瓶,竟然害得整个家族满门抄斩,眼中含了泪,看向禹王,而禹王却是别开眼神,满门抄斩的罪名,他可不敢插手。 那太监见禹王妃不说话,又笑了一下,才说道,“皇上还说了,若是禹王妃交不出解药,这禹王妃的位置,就换个人坐吧。” 听到太监的话,禹王妃的嫡子和嫡女不由得有些惊恐地看了她一眼,焦急地喊道,“母妃,你快把解药拿出来啊!” 这句话彻底将禹王妃打入了深渊,她最在乎的不过就是,她的家族以及她禹王妃的地位,如今已没有了家族,她自然不能再丢了禹王妃的位置,看着前来宣旨的太监,禹王妃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交!” “那就请吧!” 禹王妃对着她的奶嬷嬷吩咐了两句,那奶嬷嬷点点头,赶紧走开,不过一会儿,奶嬷嬷拿着两个药瓶走进来。 禹王妃接过它,然后交给传旨公公,“这就是‘落红’的解药了,公公拿好。” “既然已经拿到解药了,那奴才就告退了。” 没有在和他们多说,传旨的公公带着人又赶紧往京城中赶去。 他们离开后,禹王看着禹王妃,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侧妃,笑了一下,也跟在禹王身后一起离开。 只有禹王妃的两个孩子还在原处,担忧地看着她,可是眼中有些惊慌,母妃讨了皇上的厌恶,再加上他们外祖父家倒了,日后她们母子三人该如何在禹王府生存。 心中对杜贵人有些愤恨,都怪她!若不是她,他们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京城。 贤王府。 傅严看着眼前的大门,神色明明暗暗得变换个不停,想到楚晏姿此时还在昏迷中,傅严终究是敛了神色,让身后的小厮上前敲门。 “来了,来了,谁啊?” 守门的太监打开门后,看见傅严,拱拱手问道,“这位大人有何事?” 傅严对他点了点头,对着他说,“劳烦通报贤王一声,就说傅严求见。” “这位大人稍等,奴才去去就来。”说完,那太监关上门,走了进去。不一会,那太监就是一脸笑容的打开了门,“傅大人请进。” 傅严吐了一口气,抬腿迈进了贤王府。 贤王府的书房,贤王穿着一身白衣,翻着一本书,静等着故人的到来。 “王爷,傅大人到了。” “请他进来。”贤王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抹亮色,随后开口说道。 “吱呀” 傅严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看着贤王一身白衣,温文儒雅地坐在那里,暗了暗神色,上前行礼,“微臣参见贤王。” 贤王放下手中的书,对着傅严笑了笑,“傅严起来吧,怎么这么多礼?” 傅严板着脸,硬邦邦地说,“礼不可废。” “嗤,在宫中呆久了,阿严也变得这么古板了吗?” 傅严没有和贤王继续你来我往,直接说道,“王爷可知,微臣来的目的?” 贤王往后靠了靠,看着面前的傅严,一身青色长袍,长时间与药材打交道,身上带着一股药香味,眉眼青秀,贤王嘴角勾了笑,“阿严不说,本王怎么知道阿严所为何事呢?” 傅严正要开口,贤王又说,“喏,先坐下吧,慢慢说,这么多年不见面,阿严就不想本王?” 傅严脸上的神色僵了僵,随后坐了下来,低着头,没有看他,“微臣想要‘落红’的解药。” 贤王听见傅严的话,挑了挑眉,眼中划过暗色,落红?据他所知,好像只有宫中的珍修仪中了这毒,怎么,来找他的不是雍帝,反而是一个太医?贤王眼中闪过玩味。 “‘落红’的解药?不知阿严和珍修仪是什么关系?” 傅严脸色变了变,眼神冰凉地看着贤王,冷声开口,“珍修仪贵为娘娘,微臣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医,怎么会和娘娘有关系。” “哦?”贤王勾了勾嘴角,“那就是阿严看上珍修仪了?” “王爷慎言!” 他这副样子,贤王觉得有趣,却也不再逗他,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贤王敛了神色,对着傅严说道,“你可知道,从本王这拿走解药,要付出什么代价?” 傅严袖子中的手紧了紧,看向他,“王爷想要什么,直说就是。” “本王想要什么,阿严自然是清楚的,就看阿严给不给了。”贤王看着傅严,嘴角笑容不变,看着傅严的神色变化。 “不可能!”傅严直接打断了贤王的话,看着贤王脸上的笑意浅淡了些,又顿了顿,敛了神色说道,“请王爷换一个要求,只要微臣能做到,自然会答应。” “换一个要求?”贤王眯了眯眼,敛了笑意,“除了这个,阿严觉得你还有什么可以给本王的?” 傅严脸色白了白,“若是皇上找你要解药,你也要提要求吗?” “本王自然不会向皇上提要求,只是谁规定本王必须要有‘落红’的解药了?” 傅严猛然抬头看他,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深思,明显是在考虑,他不确定杜氏姐妹那里是否有解药,若是有,那他就太亏了,除了楚晏姿,他可从不做亏本买卖。 突然想到什么,傅严神色变了变,浅着声音说,“微臣听说宫中谨答应不慎落水,王爷可知道?” 贤王看着他,良久,忽然笑了一下,“本王还以为阿严入宫一年,性子就变了,现在看来,阿严还是当初的阿严啊!” “王爷说笑了。” “瞧你,本王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不过是‘落红‘的解药,本王给你就是。” 贤王脸上带了笑,却不入眼底,凉凉地看着傅严说道。 傅严自然知道若是毫无代价地从贤王这里带走了解药,才是得不偿失,与贤王交恶,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看着贤王,傅严也勾起了一抹笑,“王爷放心,微臣自然不会空手而来,微臣可以告诉王爷一个你想知道的消息。” 贤王神色暗了暗,却没有当真,说道,“你能告诉本王什么?” “关于她的事情!” 这个“她”,傅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贤王却一下子知道他说得是谁。 贤王脸色终于变了变,看着傅严,沉了声音说道,“你知道什么?” 一炷香后,傅严从贤王的书房走出来,脸上并无表情,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此时心情不错。 即将出门的时候,傅严遇到了贤王身边的钱公公,看了他一眼,傅严顿了顿,又回头仔细看了一眼,他的耳后的确有一颗黑痣,傅严手指捻了捻,随后恢复自然,出了贤王府。 “王爷,皇上让您进宫一趟。”钱公公走到书房,敲了敲门,走进去说道。 贤王刚听了傅严带来的消息,现在还有些失神,听了钱公公的话才反应过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儒雅,嘴角挂着温雅的笑,“本王知道了。” 起身,走出书房,想到刚刚傅严提的要求,贤王停了脚步,眼中闪过趣味,对着钱公公说道,“你去本王房间,将‘落红’的解药拿来。” 钱公公不解地看了贤王一眼,却没有多问,“是。” 养心殿。 雍帝刚从锦和宫回来,坐在龙椅上,却没有处理朝政的心思,靠在龙椅上,雍帝闭了闭眼睛,手指在案桌上敲着节拍,却因为心中担忧楚晏姿的安危,而有些凌乱。 “皇上,贤王到了!” 听到贤王到了,雍帝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对着张进说道,“请他进来。” 贤王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袍,腰间用较宽的金色腰带束上,边上垂着一块玉佩,做工精良,上面刻着一个“贤”字。 “臣弟参见皇兄。”贤王进来后,向雍帝单膝下跪行礼。 “皇弟不用多礼,起来吧。”雍帝看着贤王,神色不明,贤王的封号是他亲自封的,因为他能有今日,少不得贤王的鼎力相助,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登基后不久,贤王突然放弃了所有权利,只当一个闲云野鹤。 雍帝可不认为他是因为怕自己忌惮他,毕竟他从不贪权,手中势力也并不多,而他当年突然罢手,倒像是对他的一种不满,至于他究竟为何,雍帝至今也没有想明白。 “谢皇兄!”贤王站了起来,看向雍帝,“不知皇兄叫臣弟前来,所为何事?” 雍帝神色暗了暗,看着贤王,沉声说道,“珍修仪中了‘落红’之毒,皇弟可有解药?” “这……”贤王故意迟疑了一下,见雍帝皱了皱眉,才继续说道,“很巧,这‘落红’的解药,臣弟手中正好有一份,可解皇兄燃眉之急。” 雍帝松了一口气,神色轻松了一些,看着贤王道,“那朕就先谢过皇弟了。” “皇兄严重了,为皇兄解忧,是臣弟的分内之事。”贤王摇摇头,对着雍帝说道,然后又对钱公公招了招手。 “臣弟之前就猜测,皇兄找臣弟是为了这事,这不,臣弟已经将解药带了来。” 雍帝对着张进使了个眼色,示意张进去接过来,贤王见解药已经到他手中了,眼中暗色一闪而过,“既然解药已经给皇兄了,想必皇兄此时也没心情招待臣弟,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今日朕就不留皇弟了,改日再与皇弟叙旧,张进,送送贤王。” 雍帝心中的确有些急切,也就没有挽留贤王,让张进去送他。 贤王拱了拱手,退了下去。走出养心殿,贤王对着张进笑了一下,“张公公留步吧。” 张进抬头看了一眼贤王,见他嘴角温雅的笑容,心中叹了一口气,这贤王的心思越发让人猜不透了,脸上神色不变,张进对着贤王说道。 “贤王慢走。” 坐在马车里,路过宣武门的时候,贤王掀开帘子瞧了瞧,手在鼻前扇了扇,嘴角笑意不变,只是眼中神色深了深,这血腥味真是重呢。 他倒是对这珍修仪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那皇兄从穆涟漪的迷魂汤里醒过来,还能让阿严那个人也对她迷恋不已,避了自己这么多年,居然为了她亲自找上门来。 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有机会他一定要会上一会。 放下了手中的帘子,贤王看向一旁的小钱子,颇有兴趣地问道,“这杜贵人可有交出解药?” 钱公公面无表情,对着贤王回道,“目前还没有,她已经晕过去几次了,依奴才看,这杜贵人应该不是不愿说,而是吓得神志都不清了,听说现在已经有些呆滞地在看着宫人行刑。” 贤王笑了笑,端起一旁小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说道,“亲眼看着疼爱自己的父母被杀,吓傻了,倒也正常。” 钱公公有些不解,“王爷为何要将解药交出去?”其实他家王爷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贤王神色不变,想起傅严给他带来的消息,浅笑道,“不过一物换一物罢了。” 钱公公虽然不知贤王的意思,却是点点头,不再言语,主子的事情不是他们当奴才的可以多问的。 “查查这珍修仪,本王要知道她与傅严是何关系。”贤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张口轻轻浅浅地说道。 “奴才知道了。” 雍帝带着解药回了锦和宫,此时傅严也被传到了,恰好此时楚晏姿醒了过来,看着张进手中的托盘,心中松了一口气。 雍帝走进来的时候,看见傅严也在,坐到楚晏姿的床边,含着些心疼地问她,“感觉如何了?” 楚晏姿摇摇头,眼角暗淡,勉强勾起一抹笑,软糯开口,“还是有些乏累。” 雍帝叹了一口气,朝着张进挥挥手,对着傅严冷声道,“看看这药,可是‘落红’的解药?” 傅严接过张进手中的药,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倒出一粒仔细看了看,才对着雍帝点头,“回皇上,这正是‘落红’的解药。” 楚晏姿刚醒,还不知道这要是从何处得来,不由得问道,“皇上从哪里得的解药?是杜贵人交出来的?” 被她一提,雍帝才想起来杜贵人,眼神暗了暗,对着楚晏姿轻柔地说道,“不是从杜氏那里得到的,阿晏放心,无碍的。” 楚晏姿看着雍帝,笑了笑,眼里满是信任,“阿晏自然是相信皇上的。” 雍帝心中软了软,对着楚晏姿笑了笑,她的病情不能再耽误了,于是对傅严说道,“既然解药已经有了,该如何服用?” “一日一粒,服用三日即可。”傅严看着手中的药,自然知道这是从何而来,顿了顿,回答皇上的问题。 白画端了水过来,楚晏姿就着那碗清水,服用了一粒解药,却没有什么感觉,知道药效需要慢慢发挥,楚晏姿也并不着急。 傅严抬头看了相拥的二人一眼,正对上楚晏姿的视线,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娘娘已经服下解药,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嗯。”雍帝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拿过一旁的手帕,雍帝替楚晏姿擦了擦汗,见她眼角染红,雍帝眼中柔了柔,“怎么还是这般容易害羞?” 楚晏姿眼角带着羞,低下头,慢慢靠在雍帝的怀里,软软地撒着娇,“皇上,阿晏之前真的好怕,好怕再也看不见皇上了。” 雍帝心中也有些后怕,若不是她心细,发现了杜贵人的不对,恐怕等到三日后,佳人也就香消玉殒了吧。 雍帝扶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着,“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阿晏会长命百岁的。” 楚晏姿突然抬头看向雍帝,咬了咬嘴唇,眼眶微红,显然是有些后怕,“皇上,若是阿晏没有醒来,你……会不会伤心?” 雍帝呼吸一滞,想象不到如果她这次真的遭遇不测,自己会如何,他不愿去想这个可能性。 雍帝亲了亲她的额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说,“朕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娴韵宫。 “娘娘,听说皇上已经拿到解药了。”莲云从外面走进来,将手里端着的燕窝粥递给云妃。 云妃敛了眼皮,手中拿着汤勺在汤碗里搅拌了几下,才慢悠悠地开口,“杜氏姐妹交的?” “不是,”莲云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听说皇上宣了贤王入宫,随后就得了解药。想必是贤王献上的。” “贤王?”云妃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眸子,看向莲云,神色暗了暗,“他怎么会掺和进来?” “奴婢不知。” “罢了,你下去吧。”云妃端起燕窝粥,喝了两口,就将它递给莲云,又吩咐道,“照看好大公主。” 莲云欠了欠身,“奴婢知道了。” 等莲云退下后,云妃静坐了一会儿,站起身,回到内室,在床榻里面点了一下,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它。 云妃神色暗了暗,玉手轻轻抚摸过里面的两个药瓶,随后拿起旁边的一块玉佩,眼中闪过浅浅的凉意,随后将盒子放回原处。 和云妃反应不同的是,听到楚晏姿已经服下解药,皇后脸色一变,就将手中的账本划破了一个角。 “贤王?”皇后脸色变了又变,又想起宣武门,吩咐张嬷嬷,“想办法,让杜答应永远闭嘴!” “是。” 在张嬷嬷走后,皇后站起身,看着宝诗,“看看大皇子去。”宝诗应声上前,扶着皇后娘娘向大皇子的宫殿而去。 “参见娘娘!” 皇后看着正在熟睡的大皇子,眼神幽深,对着宝诗和奶嬷嬷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大皇子的几个奶嬷嬷对视一眼,眼中惊疑不定,她们都得到杜贵人的消息了,她们虽处于坤宁宫,却只是大皇子的宫人,留大皇子一人在这儿…… 皇后见她们久久没有动作,眼中神色冷了冷,冷声道,“怎么,本宫使唤不动你们?” 几个奶嬷嬷神色一变,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还不下去?” “是。” 宝诗退出房门之际又回头看了皇后一眼,随后撇向大皇子,眼神中闪过暗色。 只一会儿,皇后就走了出来,宝诗脸上带着谦和的笑,走上前去,扶着她的手臂。 在皇后没发觉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弹了弹,皇后的衣袖上好像有什么粉掉了下来,消失得一干二净。 宝诗低着头,将皇后扶进坤宁宫正殿,才退下去,给皇后娘娘准备茶水。 而皇后刚到内室坐下,就看见张嬷嬷走了进来,皇后皱着眉,凉着声音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嬷嬷点了点头,然后皱着眉头说道,“奴婢去晚了,杜贵人已经有些痴傻,说不出话来了。” 听了张嬷嬷的话,皇后嘴角浮了笑意,看向宣武门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本宫。” 第87章 第87章 第二日。 前往梧州、蜀州、潮州的人半夜才赶了回来,一大早就将带回来的东西全部交由太医院,然而此时雍帝已经得到了解药,对禹王妃交上来的解药,雍帝直接让人放进太医院。 而这个时候,宣武门外早已经没有什么活口,杜府一族一百三十二人皆已消失殆尽。 雍帝派人去传话的时候,只剩下杜贵人一个活口,却也已经神志不清,眼神呆滞。 雍帝得了这个消息,眼中闪过冷意,薄凉开口,“既然杜贵人已经疯了,就赐她三尺白绫,让她也能一家团圆!” “奴才遵旨。”张进将头低了下去,也不知若是杜府一家在地下团聚,杜贵人受不受得了。 锦和宫。 “微臣参见娘娘。” 此时已经巳时,楚晏姿觉得今日精神头不错,见傅严进来,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轻声让他起来,“傅太医起来吧。” 见楚晏姿脸上有笑,昨日的担心受怕都消了去,傅严心中也舒了一口气,眉眼温和,站起身来,声音轻柔问道,“娘娘今日感觉如何?” “没有上几日那般乏累了,”楚晏姿靠在软榻上,外面的阳光碎碎地垂进来,照射在她的脸上,为她铺上一层霞光,楚晏姿懒散地眯了眯眼,想到什么,楚晏姿侧过了身,挑了挑眉,向着傅严问道。 “昨日的解药如何得来的?” 傅严没想到她居然会向自己问这个问题,身子僵了僵,然后才笑道,“是贤王献上的。” “本宫自然知道是从贤王那里得到的,但是,”楚晏姿看向傅严,一手支起头,一手放在身前抚摸着比多,嘴角勾着笑,“本宫想要知道的是,你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傅严抬头看她,随后苦笑,“娘娘已经猜到了,何必还要让微臣说呢。” 楚晏姿坐起身,手臂上的轻纱洒落在软榻上,向傅严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让他坐下后才问道,“阿严与贤王有交情?” 听她唤自己阿严,傅严的耳边红了红,然后微微低了低头,轻声替她解惑,“微臣曾与贤王认识,只是在入京后才断了往来。” 比多本来懒懒地趴在软榻上,谁知一片轻纱突然盖住了它,比多扭了扭头,软软地叫了一声“喵……”随后跳下软榻,迈着猫步走出了内室。 楚晏姿看着比多的一番动作,轻笑出声,眼角柔柔地、带着一片嫣红,没再问解药的事,反而问起之前他查的事情,“对了,之前你说回去查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嗯,”傅严点了点头,想到了贤王,眼神暗了暗,“那日妙琴遇到的,应该就是贤王。” “你说什么?”楚晏姿看向低着头的傅严,皱了皱眉,后又向软榻靠去,望着傅严不语。 没听见楚晏姿说话,傅严有些不解地抬起头,就看见楚晏姿的眼神,顿了顿说,“娘娘为什么这样看着微臣?” 楚晏姿手中捻着自己的秀发,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意义不明地说着,“阿严好像知道很多事情的样子。” 傅严摇头轻笑,“父亲觉得对我愧疚,就将京城的人手都给了微臣,”又直直地看向楚晏姿,眼底蕴含着情愫,嘴角浮着笑意,“娘娘放心,微臣绝不会伤害娘娘的。” “本宫自然知道阿严的一片心意,”楚晏姿抬手准备接过白画递上来的补药,却被傅严接了过去,斜眼看他,眼角透着风情,随后收回手,就着他的手喝下的补药,“只是,本宫心中总有些不安。” “娘娘在担心什么?”见她喝下了这口补药,傅严嘴角笑意不变,又继续舀了一勺喂她,颇感觉出一些乐趣,却还是对楚晏姿的话有些不解。 “贤王。”楚晏姿看着他,吐出了两个字。 傅严皱眉,眼中划过深思,手上动作不停,“娘娘是觉得贤王会对娘娘不利?” 喝完了这碗补药,楚晏姿皱了皱眉,接过白画手中的蜜饯吃下,才说道,“本宫的直觉从没有出过错,即使不是贤王对本宫不利,也与他有关!” 傅严放下手中的碗,听了楚晏姿的话,也在心中想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可是……傅严皱了皱眉,“娘娘,贤王虽有些爱看热闹,但他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你是如何从贤王手中拿到解药的?”楚晏姿却是话题一转,问了另一件事。 “我……”傅严有些迟疑,不知要不要说。 看着他的神色,楚晏姿眼中划过暗色,抬了抬手打断他,“你不想说也不要紧,本宫的意思是,你能从贤王手中换得解药,保不准别人也能给贤王想要的东西,让他出手。” 贤王想要的东西?傅严看向楚晏姿,想到昨日贤王说的话,身体颇有些僵硬,随后又勉强笑道,“娘娘,微臣倒是知道贤王想要什么,可是这宫中的人却没有一个给得了他。” 随后傅严又接着说道,“想害娘娘的人,也就只有宫中的妃嫔了,可能让贤王出手相助的,微臣实在想不到这宫中有谁能有这般本事。” 听着傅严的话音,似乎是对贤王的能力感到毋庸置疑,楚晏姿挑了挑眉,贤王不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吗?怎么会有这般大的能耐? 楚晏姿看向傅严,带了丝笑意,提醒道,“阿严都能为了本宫去找贤王,又怎么能保证没有另一个阿严与本宫呢?” 傅严顿了顿,看向楚晏姿,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微臣明白娘娘的意思了。” “本宫想要知道那日与贤王见面的人是谁,阿严能做到吗?”楚晏姿见他懂了自己的意思,又接着开口说道。 “娘娘,这……微臣尽量去查,但微臣觉得、应该查不出来。”傅严摇摇头,还是觉得贤王做事谨慎,能让锦和宫的宫人发现,他就已经很惊讶了,又怎么可能会留下其他证据。 楚晏姿听傅严这样说,就摆摆手,“那就算了,免得打草惊蛇。” 这时,白露走了进来,面上带着一丝解恨,“娘娘,奴婢刚得了消息,皇上派人去赐死杜贵人了。”还没等楚晏姿说话,白露又说道,“真是报应!让她给小主下毒!不过听说杜贵人她已经有些痴傻了。” 楚晏姿听了她前面的话刚想笑笑,就被她打断,可是听到她下面的话,楚晏姿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突然想到了什么,楚晏姿身体僵了僵,脸色不好地掀开被子,从软榻上走下来。 见她突然从软榻上走下来,傅严和白画等人都有些惊讶,傅严见她神色不对劲,也站起来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楚晏姿没有时间与他解释,而是颇有些焦急地对着白画说,“你速速赶去清芳阁,一定要在皇上的人抵达之前,向杜贵人问出,是何时给本宫下的毒。” “娘娘,杜贵人不是已经痴傻了吗?”白画有些为难,这要她如何查问? 楚晏姿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沉声道,“谁知她的痴傻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心中还有在乎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吓傻了?” 说到这里,楚晏姿皱了皱眉头,又想到一种可能,望向傅严,“傅太医,你和白画一起过去,本宫要知道杜贵人若是真的疯了,是被吓疯的,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白画和傅严虽然不解楚晏姿突然想到了什么,却能看得出她现在的急切,不再耽误,两人往清芳阁赶去。 两人走后,楚晏姿坐回软榻上,却是紧皱着眉头,想着昨日几人的口供,素晴说过,杜贵人实在回宫前的一天将落红扔掉的,也就代表了她不想让落红出现在宫中,若不是当时被素晴捡了起来,根本不会查到她身上,所以她会在离宫前就给自己下药吗? 而且还有御膳房的口供,都说明了杜贵人的确是在围场的时候给她下了毒。 但是她却是的的确确地在去狩猎之前就中了毒,而杜贵人的表现也是知道她在之前就中了毒的,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楚晏姿咬着下唇,皱眉深思,她还需要一些线索,才能肯定自己的猜想。 楚晏姿呼出了一口气,望着锦和宫的宫门,想到白画对她说,小允子已经被查了出来,在她昏迷的时候已经被处死了,皱了皱眉,这小允子真的是杜贵人的人吗?嫣嫔都尚且没办法在她宫中插人,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小的贵人是如何将手插进她锦和宫的? 若小允子不是杜贵人的人,那么就是不止杜贵人一个人给她下了毒,楚晏姿眼神暗了暗,可杜贵人又清楚地知道她毒发的时间,她没必要给自己下两次毒,那就是说杜贵人和另一个人并不是同谋,除非是……她下了毒之后才发现自己在之前已经中过一次落红了! 既然如此,那杜贵人为何不把那个人供出来?隐藏了那个人,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她即将要死了,她的家族也没有了,她还剩……大皇子! 楚晏姿猛然睁开眼睛,难道杜贵人依旧在为大皇子铺路?就像素晴说的那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自己死?自己的恩宠真的有这么高吗? 不,不对。 相比给大皇子铺路,杜贵人更在乎的,应该是大皇子的安危。若是有人拿大皇子的性命威胁她,那她所做的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若是这样,那个人就不可能是皇后了,毕竟皇后对大皇子的重视并不亚于杜贵人。 能威胁到杜贵人的人有谁呢?楚晏姿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寒意刺骨,她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却是不敢确定。 一炷香的时间,白画和傅严回来了,楚晏姿看着他们走进来,神色不是很好的问道,“如何?” 傅严摇了摇头,“杜贵人是真的疯了,但是却如娘娘所想,并不是吓疯的。” “果然如此。”听了傅严的话,落实了自己的猜想,楚晏姿不由得说道。 “娘娘是想到什么了?”傅严看着楚晏姿眼底的了悟之色,将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 楚晏姿微微阖上了双眼,轻轻浅浅地说道,“给本宫下毒的人,不止是杜贵人一人。”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将此事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和自己的猜想说与他们听。 听完,傅严皱着眉头,担忧地看向楚晏姿,“那娘娘心中可猜到是谁了?” “本宫还需要确认一番。”随后,楚晏姿睁开双眸,眼中有着星星点点的亮色,又有着一片暗淡,声音有些飘远。 “若真的是她,”楚晏姿没有说出是谁,慢慢将手中的糕点碾碎缓缓说道,“那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出楚晏姿话中的冷意,傅严几人神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楚晏姿敛了眼皮,对着傅严说道,“傅太医回去吧,在这儿呆久了,总是不好的。” “娘娘注意身子,微臣告退。”傅严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待傅严走后,楚晏姿才将视线转向白画,“白画,那日的事继续查,本宫要知道当日贤王到底见了谁,尽力去查!” “奴婢知道了。” 妙琴走进来,欠了欠身子,“娘娘,御膳房将午膳送过来了,还派了人来给娘娘请罪,说因为中毒一事。” “和他们说,本宫知道与他们无关,但是日后可是要小心了,不要在送饭的时候总是遇到人。”楚晏姿听到妙琴的话,冷冷淡淡地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他们。” 养心殿。 “皇上,去清芳阁的人回来了。”张进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嗯。”雍帝点了点头,看着案桌上的奏折,积压了那么多日,接下来,他可没有休息的时间了,过了一会儿,见张进没有退下,雍帝抬头看他,见他脸上神色迟疑,问道,“怎么,还有别的事情?” “刚刚宫人回来说,他们去行刑的时候,珍修仪派人过去了。” 雍帝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问道,“珍修仪?她让人去干什么了?” “好像是去看看杜贵人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张进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雍帝神色暗了暗,不知道心中想些什么,对着张进点了点头,“朕知道了。晚上摆驾锦和宫。” “是,奴才这就叫人去宣旨。” 傍晚,圣驾到了锦和宫,楚晏姿并没有出去迎接,而是躺在软榻上,等着雍帝进来,等雍帝进来后,才对着雍帝弯了弯身子,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身子不好,这么多礼数作甚?”赶紧扶起她,雍帝斥道。 楚晏姿对着雍帝娇娇地笑了一下,靠在雍帝的怀里,问他,“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尚未,想着来和阿晏一起用膳。”雍帝摇摇头,表示没有。 “白画,去御膳房,让人多送些皇上爱吃的菜。”楚晏姿听他这样说,转头对着白画吩咐道,待白画出去后,才问向雍帝,“皇上怎么又想起来臣妾这儿了?” “你身子尚未痊愈,朕放心不下。”雍帝拉起她,自己躺在软榻上,随后让她靠着自己躺下。楚晏姿眼角含笑,没有说话,靠在雍帝怀里。 “听说阿晏今日派人去了清芳阁?” 就在这时,上面突然传来雍帝的问话,楚晏姿眼神暗了暗,很快恢复自然,斜了雍帝一眼,才娇娇软软地说道,“嗯,臣妾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雍帝听出楚晏姿话音中的意思,失笑摇头,伸手拍了拍她,以作安抚,“朕并没有怀疑阿晏的意思,只是不解阿晏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查看杜贵人真疯假疯一事。” 楚晏姿浅了笑意,然后微微坐起身子,侧身看向雍帝,眼神里潜着深意,“臣妾就是觉得她疯的太容易了,怕自己漏了什么,所以就叫人去查了一下,没想到……” 见她停顿下来,雍帝挑了挑眉,配合她问道,“阿晏没想到什么?” 楚晏姿斜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臣妾让傅太医也过去了,傅太医回来后,和臣妾说,杜贵人可不是自己吓疯的。”说完还得意地看了雍帝一眼。 雍帝看她略带得意的样字,轻笑出声,惹得楚晏姿不满,“皇上,你笑什么啊?要不是臣妾机智,派人去查,可能就错过了这重要的信息。” “好好好,阿晏最聪明了。”雍帝见她还要自夸一下,着实拿她无奈,正了正神色,应和她。 “哼,”楚晏姿娇哼了一声,然后靠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腰,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掩着嘴角的一抹笑容,然后问道,“皇上,你觉得杜贵人突然痴傻,是谁下的手?” 听了她的话,雍帝搂着她的腰靠在软榻上,也没有了玩笑的心思,皱了皱眉,“当日朕应该仔细审问那个奴才的。” 楚晏姿皱着眉,赶紧说道,“臣妾知道皇上是担心阿晏,才会气急。”然后又说道,“不管是谁,既然臣妾没事,她总会再下手的,我们等着就是。” 说这话的时候,楚晏姿双眼神色暗了暗,然后依旧轻笑着。 雍帝皱眉,对着楚晏姿摇了摇头,“不妥,还是要将这人找出来,不能让阿晏处于危险中。” 楚晏姿轻笑,靠在雍帝怀里,“阿晏就知道皇上最好了。”然后抬眸去看雍帝,轻轻浅浅地笑道,“那阿晏就将身命安全交由皇上了,皇上可要保护好阿晏。” 雍帝眼中软了软,亲了亲她,承诺道,“好,朕一定会保护阿晏的。” “臣妾往日里除了去请安,就是在宫中很少出去。”楚晏姿慢慢地将她自己平时所做的事和雍帝说出,然后皱着眉道,“只不过,偶尔臣妾也会和云妃姐姐到他的宫中坐坐。” 雍帝听见楚晏姿说到云妃,皱了皱眉细想,想着往日云妃很少插手宫中事务,突然给楚晏姿下毒,好像没有道理。 楚晏姿看着雍帝表情,将嘴角的笑意隐了下去,说道,“当然,臣妾和云妃姐姐交好,云妃姐姐肯定不会害我,但是臣妾也没有与人交恶,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着臣妾呢?” 雍帝听楚晏姿说着相信云妃,可语气中却有着些不自信,皱了皱眉,对着楚晏姿说道,“阿晏莫要轻信他人,即使云妃往日对你很好,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想的。” 楚晏姿望向雍帝,眼中有着丝恍然,好像之前也有人和她说过,在这后宫不要轻信他人,只是啊,她却是又犯了一个错误,明明她已经告诫过自己了啊。 楚晏姿微微阖上双眸,靠着雍帝,“那阿晏以后就只相信皇上。” 雍帝听着她的话,莫名感觉此时的楚晏姿有些怅然,却不知她为何如此,敛着眉看向怀中的她,望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只觉得心疼,“阿晏这是怎么了?” “阿晏没事。”楚晏姿咬了咬嘴唇,随后有些红了眼眶的望向雍帝,有些迟疑地说,“皇上,你说,若是有人辜负了阿晏的信任,阿晏应该怎么办?” 听着她的话,好像意有所指,雍帝想到她刚刚提起的云妃,轻轻皱了皱眉,“阿晏莫要伤心,做你想做的,自有朕替你撑腰。” “皇上。”楚晏姿柔柔地唤了一声,然后将脸埋进雍帝怀里,谁也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 娴韵宫,云妃听着莲云说得话,顿了顿,才抬头看向她,“你是说,珍修仪派人去查杜贵人了?” “回娘娘,是的,珍修仪好像知道杜贵人并不是吓疯的了。”莲云点点头。 云妃嘴角带着笑,意义深长地说,“本宫一直都知道,她向来是聪慧的。” 看着旁边床头挂着的香囊,云妃闭了闭眼,想着之前楚晏姿将这个香囊送给自己的时候,脸上带着的娇娇软软的笑容,眼角透着绯意,怕是日后再也看不到了吧。 第88章 第88章 三月底,距离楚晏姿中毒的事情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了。宫中早已恢复了请安的时间,楚晏姿自然也不列外,只有一人现在还没有恢复请安,那就是宝昭仪,因为楚晏姿中毒一事闹得太大,一时之间宫中倒是有些人忘记了在前一日,宝昭仪也同样的危在旦夕,直到楚晏姿恢复了请安,众人才想起宝昭仪还在养伤中。 这日请安结束,楚晏姿除了坤宁宫,望着前面站着的云妃,明显得是在等她,楚晏姿顿了一顿,才扶着白画的手走上前去,紫玉跟在她的后面,她缓缓弯腰行礼,“臣妾参见云妃娘娘。” 云妃嘴角笑意不变,依旧是那副轻轻柔柔地笑,看着面亲行礼的楚晏姿,她眼中神色深了深,柔声叫道,“珍修仪起来吧,怎么这般多礼?” 楚晏姿没有说话,而是扶着白画的手站起来,看着眼前浅笑的人,眼角暗了暗,手指稍微动了动,帕子随着摇晃了下,才慢慢地说道,“谢过云妃娘娘。” 云妃自然能感觉得到她的僵硬,却是并不在意,伸出自己的手,与往日无常地浅笑着,“珍修仪陪本宫走走?” 楚晏姿看着她,过了良久,才说了一句,“好。”将手缓缓伸出,放在云妃的手上,手指微微颤了颤,云妃感觉到,望着她的神色深了深,转瞬即逝。 “妹妹最近觉得身体如何了?”云妃扶着莲云的手,走在荷花池边,一边转头向楚晏姿笑着问道。 楚晏姿敛着眸子,扶着白画的手,跟在她后面,“已经好多了,娘娘是不是有些失望?” “妹妹怎么会这么说?”云妃有些诧异地看着楚晏姿,不解地说道,“妹妹身体好了,姐姐自然为你高兴。” 慢慢地,她们走到了荷花池旁边的亭子里,两人坐下后,楚晏姿才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她,眼底神色不明,一字一顿地问,“娘娘,这后宫有值得信任的人吗?” 听了这话,云妃嘴角的笑意顿了顿,才缓缓看向她,敛了神色,“本宫早就说过,这后宫里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你?” 她的话刚说完,楚晏姿就紧接着脱口而出,神色不变,定定地望着她。 听着这番重复的对话,云妃终于敛了笑意,眼中带着轻轻浅浅的凉意,柔声开口,“包括我。” “是臣妾愚钝了,竟没能听懂娘娘多次的暗示。”楚晏姿的眼角泛红,却倔强地看着云妃,将这番话说完。 然后站起来,欠了欠身子,“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臣妾告辞。” 说完这句话,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准备离开,转身之际,楚晏姿神色一变,眼底泛着冷意。 看着楚晏姿离开的背影,云妃顿了顿,突然出声。 “珍修仪!” 楚晏姿听到她的声音,扶着白画的手停了下来,没有回头,等着她下面的话。 云妃看着她的背影,手中的帕子紧了紧,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若是本宫说,本宫从没有害过你,你信吗?” 楚晏姿背着云妃,挑了挑眉,手指微微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云妃娘娘刚刚不是还告诫臣妾,在这后宫不要信任任何人吗,包括你!” 说完,楚晏姿不再停留,扶着白画的手,上了迎过来的仪仗,坐上仪仗后,隔着轻纱,楚晏姿看了亭子中一眼,开口。 “回宫!” 靠在仪仗内,楚晏姿吐了一口气,眼神变换了一下,又向外看了紫玉一眼,随后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凉亭,看着楚晏姿的仪仗离开,云妃眼中深意一闪而过,随后恢复轻柔的笑,扶着莲云的起身,敛着眼皮说道。 “回宫吧!” 莲云有些担心地看了云妃一眼,然后应声道,“是,娘娘。” 锦和宫,傅严过来替楚晏姿请平安脉,刚进入内室,却发现白画的脸色颇有些铁青,微微皱眉,看向楚晏姿,却发现她的神色与往常无异。 “微臣参见娘娘,娘娘万安。” 楚晏姿抬起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娇娇软软的,有带着一丝慵懒,“傅太医起来吧。” “谢娘娘。”傅严站起来,看楚晏姿的神色,好像心情不错,那白画为何脸色铁青,有些疑惑地看了白画一眼。 楚晏姿说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看见白画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笑,“白画,本宫都不在意,你还气什么?” 白画看了楚晏姿一眼,见她嘴角还带着笑意,气得红框发红,为她家娘娘心疼。 “娘娘您就不生气吗?居然是她害得娘娘,枉费娘娘对她如此信任!” 楚晏姿浅了浅笑意看向她,颇有些薄凉地开口,“现在,不信了。” 傅严听完她们对话,皱了皱眉,担忧地看向楚晏姿,这是找到凶手了?还是娘娘信任的人? “娘娘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楚晏姿点了点头,敛了眸色,然后说道,“本宫只是今日去确认了一下,果然是她。” “不知娘娘说得是谁?”傅严见楚晏姿说这话的时候,神色略有凉意,不由得对这人有些好奇。 “还能是谁?娘娘往日里只与云妃交好,谁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居然对娘娘下手!” 楚晏姿敛着神色没有说话,白画气急,有些愤怒地讽刺道。 听说是云妃,傅严皱了皱眉,他之前也听说过,娘娘和云妃关系甚好,偶尔在外留膳,也只在云妃宫中滞留过。 没想到居然是云妃出的手,如此,也不知娘娘心中是否伤心,抬头看着楚晏姿的表情,想必娘娘心中一定是失望的吧,不然也不会不露一丝情绪。 “娘娘?”担忧地唤了楚晏姿一声,傅严神色带着关切。 楚晏姿抬头,看见他脸上的关心,朝他笑了笑,眼底带着一丝笑意,看不出一分勉强,“不用担心,本宫没事。” “若真的这样,那就好。”傅严向来看不透楚晏姿在想些什么,可是他却愿意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嘴角浮起笑意,却有一些凉意。 “既然云妃不顾与娘娘往日的交情,娘娘也莫要心软。” 想到那日楚晏姿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甚至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傅严心中就冷了又冷。 “好了,不说这事了,她赐予我的,本宫总要还回去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楚晏姿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谈,突然不知起了什么心思,眼中颇带着些趣味看向傅严,“傅太医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傅严有些不解地望向她,他忘记什么了? 楚晏姿见他神色一片茫然,瞪大了眸子,有些不满,嘟了嘟嘴说道,“傅太医当真不知道?” 瞧着她略有些俏皮的模样,傅严心中爱怜之意顿生,只是依旧有些疑惑,“还请娘娘告知,微臣忘记了什么?微臣着实想不出来。” 楚晏姿脸色顿时一垮,看了傅严一眼,别开头去,“三日后就是本宫生辰了,傅太医连这个都不知道?” 听她说完,傅严心中一突,他当然不会知道楚晏姿的生辰,入宫前,她身为女子,自己与她并无交集,入宫之后,她又还未到生辰,再加上这几日,许多事情都堆到一起,忙得不可开交。 只是,不管如何,他从未想着打听她的生辰,没有准备好她的生辰礼物,就是自己做的不好,有些不好意思加歉疚地看向楚晏姿。 “娘娘,微臣一时忘记,还请娘娘原谅微臣一次,不会有下次了。” 这话,傅严说得真诚,既然知道了她的生辰是哪一日,他又怎么会舍得忘记。 楚晏姿斜眼望他,见他神色紧张不安,唯恐自己生气不满,“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玉手掩住嘴角,眼中盛满笑意,似有散散碎碎的星光在里面,“好啦,瞧把你紧张的,本宫从未与你说过,你又怎会知道。” 傅严看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后耳畔轻红,手心溢出薄汗,眼睛里有一分涩意,“娘娘可有想要的东西?”他好似从未送过她东西,想到自己送的东西可能会被她带在身上,傅严的心里就不由自己地升起一抹喜意。 楚晏姿听见他的话,愣了愣,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有着期待以及涩意,楚晏姿微微敛了敛眸子,浅浅说道,“本宫想要的,阿严给不起呢。” 傅严眼中的神色黯了黯,随后又勉强勾起一抹笑容,“娘娘若有喜欢的东西,微臣自然竭尽全力送给娘娘。” “本宫最想要的,”楚晏姿轻轻贴近他的耳朵,一手勾勾缠缠地拉住他的衣襟,柔声说道,“就是……皇上的心。” 语气轻柔,却让傅严的脸色白了白,眼中有着一丝受伤,直直看向楚晏姿,可是楚晏姿脸上的神色不变,望着傅严,眼中神色深了深,蹙着秀眉,似是在撒着娇道,“皇上必须喜欢本宫!阿严会帮我的,对不对?” 傅严心中疼了疼,轻轻抚过楚晏姿娇娇软软地眉,嘴角幅度低了下来,哑声说道,“娘娘想要的,微臣自然会帮娘娘,不管是什么。” “哪怕阿严心中其实并不乐意?”楚晏姿能看出他眼中的受伤之色,可是她却依然要逼他,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 傅严微微摇头,看向楚晏姿,叹了一口气,嘴角浮起轻笑,“微臣想要的只是娘娘开心,娘娘能够允许微臣靠近娘娘,微臣已经很满足了。” 楚晏姿听了他的话,睫毛微微颤了颤,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依旧是柔柔软软的笑,她坐在软榻上,微微抬起头,仰起脸去看他,眼中带着伤人的笑意,“阿严真好。” 楚晏姿松开放在傅严衣襟上的手,突然轻笑出声,低着头,意义不明地说道,“若是阿严没有喜欢我,想必会开心得多吧。” 傅严望着楚晏姿的头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喜欢上了她,就像她说得那样,她和这后宫女子并无差别,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算计别人,一样的喜欢权贵,可是,他就是喜欢她,明知道她不好,还是喜欢她,若是感情可以控制,天下又哪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微臣进京时,从未想到微臣会有喜欢的人。”傅严轻柔笑着,看着楚晏姿的眼底有着情愫,突然说道。 “在微臣幼时,微臣生母性子软弱,嫡母深受父亲喜爱,微臣偶尔也会受到两位兄长的排挤,被送入京城之时,也对生母怒其不争,之后生母因为这事醒悟,生活才过得好了一些。” 楚晏姿对他是否有感情,对着他又有几分利用心思,傅严心中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喜欢她啊,好喜欢好喜欢她,喜欢到心都疼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突然理解了贤王的感情,再加上楚晏姿当时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他才愿意主动去见贤王。 “娘娘心狠手辣也罢,无情无义也好,微臣只希望娘娘活得开心。”傅严望向楚晏姿,嘴角微微带着笑意,敛下眸子,“至于娘娘刚刚的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在微臣看来,微臣用尽了一生的幸运才遇到了娘娘。” 楚晏姿敛了自己所有情绪,抬起头望向傅严,朝他轻轻地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撒娇道,“阿严,我的手会留疤吗?” 之前她自己将手心划破,因着太过用力,伤口还是有些深的,这几日傅严天天过来给她上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时不过是转移话题罢了。 知道楚晏姿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傅严笑了笑,配合她,看向她受伤的那只手,此时楚晏姿将纱布拆了开来,露出细细微微的伤疤,傅严眼中闪过心疼。 “娘娘放心,不会留下疤痕的,”傅严看向她,肯定道,随后还是有些心疼道,“娘娘觉得还疼吗?” 楚晏姿先是软软地点了点头,带着些微微委屈道,“好疼的。” 傅严微微顿了顿,有些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这样的伤口现在不会再疼了,只是依旧心疼她,“娘娘当时就没有想到,伤口会疼吗?” 楚晏姿斜了他一眼,带着些委屈娇哼道,“我当时被吓坏了,哪里有心思去管手心这个小伤口。” 傅严无奈地看她一眼,小伤口?那还喊疼,“娘娘不要动了,让微臣替你上药。” “哦”,楚晏姿看了他一眼,乖乖巧巧地应道。 傅严没有再说话,低着头认真替她处理着伤口,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如何也消不下去。 楚晏姿敛下眼皮看着傅严,眼中神色暗了暗,颤了颤睫毛,浅了嘴角的笑意。 白画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眼角闪过暗色,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没有说话。 替楚晏姿将药上好,傅严将药箱背到身上,然后说道,“娘娘,微臣先告退了。”三日后就是她生辰了,他要回去想想送她什么。 “好。” 傅严走后,白画走上前去,低着头掩住眼中神色,“娘娘,你与傅太医……” 楚晏姿听着白画的话,顿了顿,抬头看向白画,嘴角的笑意不变,眼中荡着微微凉意,“白画,本宫最信任的只有你了。” 白画看向楚晏姿,嘴角勾起笑意,眼中微微感到涩意,“娘娘,奴婢、奴婢知道的。” “白画,我需要有人帮我,傅严是最好的人选。”楚晏姿看着白画,眼神仿佛能看透她一样,貌似读懂她此时的心情,楚晏姿又轻轻柔柔地说道,“白画,你乖一些。” 白画听见她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涩意不断,却是明白傅严的确可以帮助娘娘,“好,奴婢都听娘娘的。” 看着她的眼圈微红,楚晏姿终究有些心软,白画于她,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 轻轻持起白画的手,楚晏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含着一丝认真,直直地望着她,“白画,我很怕,我必须让皇上爱上我,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白画眼角有泪滴下,不是因为自己心中隐晦的心思,而是因为她从未见过她家娘娘如此害怕的神情,仿佛下一刻就会…… 白画再也不敢觉得自己心中委屈,她的娘娘,她宛如天人的娘娘,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呢,怎么可以露出这样的神色呢? 白画突然跪下,伏在楚晏姿的身上,带着哭腔说道,“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只要娘娘高兴,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楚晏姿抚着白画的秀发,神色有些恍惚,都说只要她高兴就好,可是攻略皇上,她真的高兴吗? 若是她真心喜欢皇上,怕是早就被皇上的态度伤透了心吧,想着皇上对宝昭仪的态度,楚晏姿就皱了皱眉头,她要早日谋划了,不然,离她完成任务的时候就越来越遥不可期。 等白画收拾好心情,楚晏姿站起身,抚着白画的手走到窗边,看向养心殿,随后又看向距离养心殿不远处的椒房殿,最后将视线转移到坤宁宫。 楚晏姿眼中神色变化不断,若不是因着系统的存在,她更喜欢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比起飘无虚渺的感情,锦衣玉食才是最实在的。 良久,楚晏姿自嘲地笑了笑,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矫情了,她既然想要那个那个位置,自然要攻略雍帝。现在由自愿变成被迫了,倒是给了自己一个矫情的理由。 “白画,你说,什么情况下,皇帝才能彻彻底底爱上一个人呢?”忽然,楚晏姿声音有些缥缈地对着白画问道。 白画此时地眼眶还有些微红,却是仔仔细细地想着楚晏姿的问题,她着实不愿再看见娘娘担惊受怕的神情了。 “奴婢不知,但是若只是平平常常的方法,怕是得不到一个帝王的爱情。”白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若皇上对宝昭仪都不算爱,那她着实想不出一个帝王的爱是怎样的。 楚晏姿听完她的话,望着窗外的眼神变深,口中慢慢喃喕道。 “不能用平平常常的方法……” “娘娘,皇上派人来说,今日不过来了,让小主早些用膳。” 就在楚晏姿和白画两人不再开口后,妙琴从外面走进来,对着楚晏姿微微欠了欠身子,开口说道。 楚晏姿受伤后,因着她嫌药苦,雍帝怕她任性不用药,基本每日都会过来陪她用膳,如今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今日雍帝就不过来了,虽然早有预料,不过还是有些突然,毕竟昨日雍帝过来时,并没有透露出今日不过来了的消息。 楚晏姿将自己身前垂下来的发丝拨到身后去,抬眸看向妙琴,浅浅软软地笑着,看到妙琴身后,紫玉端着补药走了进来,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些疑惑,“皇上可有说为什么?” 妙琴身子顿了顿,楚晏姿见此,微微挑了挑眉,然后听见妙琴稍微有些迟疑地说道,“奴婢听说,好像是椒房殿的人去养心殿请皇上过去了。” 扶着白画的手动了动,楚晏姿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变化,咬了咬下唇,嘟囔道,“宝昭仪的伤还没有好,皇上去看她也是应该的。”虽是这样说着,但是楚晏姿的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眼角微微垂着,明显这话说得口不对心。 紫玉将补药递给楚晏姿,嘴边微微带着笑意,心中记下楚晏姿此时的神情,等着楚晏姿皱着眉头将补药喝完,紫玉才接过她手中的药碗退下去。 她退下之后,楚晏姿就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扶着白画,走回软榻,轻轻靠上去,闭着眼睛,不知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白画在一旁看着她,眼中微微有着担忧,却是守着殿内,给楚晏姿一片安静的空间。 良久,外面有人急促跑步的声音传来,白画皱了皱眉,轻步走出去,就看见外面有些乱的场景,不由得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扰了娘娘的休息。” 小福子是掌事公公,他走出来,向着白画笑了笑,然后朝着外面扬了扬头,说道,“你看外面……” 白画见他脸上笑意,也不好再发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锦和宫的门墙外的高空上,飘着一个风筝,燕子的形状,飞得很高,白画仔细听了听,还隐隐约约能听见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声。 白画皱了皱眉,有心赶外面的人走,可是却也知道外面一定是哪位主子,再不满,她也只是奴才,没有娘娘的命令,不得对主子无礼。 又看了那风筝一眼,对着小福子说,“娘娘现在休息了,你看着外面,不要让人吵了娘娘的休息。” 小福子也知道自己娘娘身体刚刚痊愈不久,此时需要多加休息,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白画无法,将看向那风筝的视线收回,皱着眉头,回了内室。 第89章 第89章 她进了内室后,却看见自己娘娘已经睁开了眼睛,斜靠在软榻上,正懒洋洋地看着自己,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娘娘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白画摇了摇头,将楚晏姿身边着地的衣摆整理好,然后说道,“外面不知是哪位主子,正在放风筝,闹得动静有些大,将娘娘吵醒了,是奴婢们没有处理好,娘娘恕罪。” 楚晏姿摆了摆手,听着白画的话,眼睛亮了亮,这后宫里就是没有什么玩的东西,平日里天天在屋里带着,忒是无聊,如今听到有人在放风筝,不由得起了些心思。 “……叮……” 楚晏姿刚准备站起来,就听到系统的声音,身子微微顿了顿,神色不变,对着白画浅笑着轻声道,“你到外面看看,到底是哪位嫔妃在放风筝。” “是。”白画没有看出她的停顿,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去。 等到白画出去后,楚晏姿的神色才慢慢有了变化,眼中泛着浅浅凉意,对着系统软软笑道,“系统这些日子没有动静,阿晏倒是想得紧。” 系统好似动了动,然后说道,“……宿主不要怪系统见死不救,宿主总不能一直依靠系统,系统只是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的、一个同伴,但是这是宿主的人生。……”说到同伴时,系统明显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些不能理解同伴是什么。 楚晏姿眼中神色暗了暗,她不能否认系统的话,但是她心中却依旧不满,潜着丝丝凉意说道,“阿晏怎么会怪系统呢。” 系统似乎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为了补偿宿主,系统赠送宿主一份落红,如何?……” 楚晏姿抚了抚自己的秀发,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落红’?它于我能有什么用?” “……宿主总会用到的,难道宿主不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晏姿顿了顿,她当然想,但是……“我若想要‘落红’,自有别的办法,系统这个补偿未免有些廉价了吧?” “……从系统手中拿到‘落红’,是最好的途径,而且系统能让宿主指定的人不知不觉的中了‘落红’。……” 听到系统最后一句话,楚晏姿的神色才变了变,脸上终于带了一些真心诚意的笑,然后又得了便宜还卖乖,问道,“都说了不会怪系统的,系统真是客气,不可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阿晏就接受了。不过,可以指定时间吗?” 系统表示不想说话,“……可以……” “系统真好。”楚晏姿说了一句好话,脸上笑意不变,又问道,“那,这次系统出来是又有什么任务吗?” “……这次任务就是让宿主玩的,叮……颁布支线任务,三日后宿主生辰,让目标人物为宿主举办生辰宴,注:放风筝。……” 楚晏姿脸色僵了僵,什么让她玩?这么胡闹叫做让她玩?若是只她一人还好说,现在要这个后宫陪她放风筝,与其说让她玩,不如说是试探雍帝对她的包容底线。 楚晏姿想要拒绝,然而系统不过出来了一下,就又消失不见了。 楚晏姿在心中唤了两声,见系统依旧不理她,嘴角扯了扯,不再浪费时间,如今距离她的生辰不到一日,她该如何向雍帝开口提这要求?楚晏姿烦躁地扯了扯帕子,就知道系统主动出现没有好事。 刚结束和系统的谈话,白画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面上神色不算好,对着楚晏姿说,“娘娘,外面的是颜贵嫔。” 楚晏姿心中将系统的事情放下,听着白画的话,微微挑了挑眉,颜怜玉?她自从小产后就没了恩宠,如今还有着心思在这放风筝?楚晏姿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抹讽意的笑。 这颜怜玉该不是想要这样复宠吧?这种复古的小说剧情她也真的想得出来,往日这个时候雍帝都会过来陪她用膳,颜怜玉此时出现倒也是仔细打听过,不过她今日的算盘是打空了,因为雍帝今日根本没来这,不过,这样明晃晃地抢人,还真的不把她放在眼里呢。 楚晏姿嘴角的笑意凉了凉,瞧了瞧自己的衣服,然后对着白画说,“走,扶本宫出去看看。” “是。”白画听见楚晏姿这样说,赶紧应声道,将小主的衣摆理好,扶着她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见到楚晏姿走出来,小福子等人向她行了个礼,楚晏姿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忙自己的事去,敛了敛眸子,嘴角勾着笑,对着白画说道,“走吧,我们瞧瞧这颜贵嫔去。” “吱呀……”看着娘娘好像是要出去,小风子赶紧将锦和宫的大门打开,然后低着头,恭敬地说道,“娘娘您小心脚下。” 楚晏姿也没有出去,就站在门口,微微靠着白画,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颜怜玉,轻轻笑了一下,她看见颜怜玉脸色有些僵硬了,也对,假笑了这么久。 瞧着颜怜玉朝着这边看过来,看到自己后,又往自己身后瞧了瞧,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慢慢收了手里的风筝线,扶着雪玲的手走过来,因着刚刚奔跑了一会,此时脸颊有些红,还轻微有些薄汗,妖妖娆娆地冲她行礼,“嫔妾参见珍修仪娘娘。” 楚晏姿抿了抿嘴角的笑意,“颜贵嫔起来吧。”等着颜怜玉站起来后,楚晏姿才露出一抹笑,略带凉意,“今儿个颜贵嫔怎么溜达到本宫这儿来了?” 颜怜玉脸色僵了僵,然后扯出一抹笑容,准备开口,可是却被楚晏姿打断,楚晏姿眼神朝着她手里瞟了瞟,掩着嘴角,似真似假地说道。 “呀,颜贵嫔是来放风筝来了?只是本宫这锦和宫前地方小,没有御花园那么宽敞,也不知道颜贵嫔有没有尽兴啊?” 颜怜玉脸色不好看,可是却不敢顶撞她,这些日子,她身无恩宠,后宫众人嘴角,已经教会她看清事实了,自然知道如今这珍修仪比她得宠得多,而且位份也比她高,压了压心中的情绪,颜怜玉终究是拿出她前世察言观色、小心谨慎的本领来,脸上带着笑。 “娘娘说得哪里话,嫔妾随着风筝走,就到了娘娘这儿,娘娘的锦和宫在这紫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宫殿,哪里就是娘娘口中说得那般小了。” 楚晏姿放下遮掩住嘴角的手,敛着眼皮看她,没想到这颜怜玉倒是长进了些,有些似笑非笑的,“哦?那颜贵嫔就是玩得尽兴了?” 颜怜玉低着头,心中什么情绪不说,既然此时皇上不在这儿,那她也没有必须再留下来了,这般想着,颜怜玉就说道,“嫔妾是不是吵到娘娘了?若是如此,那嫔妾给娘娘赔个不是,嫔妾这就离开。” 见她想要离开,楚晏姿也没有阻拦她,瞧着她回宫的背影,楚晏姿嘴角的笑意深了深,该还的,总是要还的,“白画,去请皇上。”说完,身子微微一晃,就倒在白画的怀里。 白画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娘娘晕倒了,来不及多想,焦急地叫人,“快来人!娘娘晕倒了!”刚想让人去请太医,就觉得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白画顿了一下,脸上表情更加焦急,冲着锦和宫的宫人喊道。 “快将娘娘扶回房间,妙琴,去请傅太医!” 锦和宫的宫人还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娘娘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听见白画的焦急的叫声,才反应过来,妙琴不再耽误,记住白画的话,往着太医院跑去,去请傅太医。 白露神色一变,赶紧跑到白画身边,和着紫玉以及白画等人一齐将楚晏姿抬回房间,刚把楚晏姿送到房间,白画就说道,“白露,你留在这里,我去找皇上,你照顾好娘娘。” 说完,朝着白露看了一眼,白露微微睁眼,她与白画一起长大,近十年培养出来的默契,白露点了点头,脸上担忧地神色不变,急忙地说道,“白画,你快去快回!” 白画点点头,然后跑了出去,跑出了锦和宫后,白画的神色才变了变,想着刚刚娘娘给自己的暗示,白画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她又出现在去往养心殿的路上,她走得隐秘,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之前去了另一个地方。 快到养心殿的时候,白画突然想起来妙琴之前说过皇上被宝昭仪请了去,转了个方向,朝着椒房殿去,想着琉珠几次想要闯进她将娘娘的房间,请走皇上,白画嘴角就闪过一丝冷笑,现在都该还回来了! 椒房殿。 白画快到椒房殿的时候就是一脸的焦急担忧的神色,椒房殿门外的小太监见是受宠的珍修仪身边的大宫女,不敢为难她,尤其是看见她此时眼眶微红的焦急模样,害怕自己误了事,可是又不能直接放她进去,只好赶紧说道,“奴才去禀告皇上,白画姑娘在这儿等等。” 看着他往里面跑去,白画也没有阻拦他,眼中闪过深意,他进去禀告,应该会耽误很长时间吧,毕竟琉珠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她进去的,白画嘴角一闪而逝笑意,就这样,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正如白画所想,那小太监刚把消息传到琉珠那里,琉珠就变了变脸色,想着在围场的那几日,对着那个太监说道,“你退下吧。” “可是……”那小太监有些迟疑。 琉珠眼神一厉,怒斥道,“此时皇上正在陪着娘娘用膳,打扰了娘娘用膳,你担待得起吗?” 那小太监不敢再说,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退下去,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真的要是耽误了什么事,也怪罪不到他头上来,小太监低着,这后宫中又哪有蠢笨之人。 “你等一下!”见着那小太监要走,琉珠突然叫住他,此时让他出去,倒是不好办,琉珠眯了眯眼,说道,“你等等再回去。” 那小太监有些惊讶地看了琉珠一眼,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居然就这样将消息拦了下来,甚至连娘娘都没有通知,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小太监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 椒房殿外的白画,等了一会儿,没见通传的小太监出来报信,就知道他被拦住了,抬眼瞧了瞧天色,觉得时间够了,才理了理脸上的神色,抬手拨了拨自己的发丝,稍微弄得凌乱了一些,才含着眼泪闯了进去,一副焦急地模样。 椒房殿正殿,琉珠站在外面守着,里面只有雍帝和宝昭仪二人,两人此时正在用膳,宝昭仪身体还没有好彻底,因此桌子上都是一些清淡的饭菜,雍帝喜甜好辣,不太喜欢这菜色,随意用了两口,就坐在一旁看着宝昭仪用膳。 宝昭仪被宠惯了,也不太会察言观色,见雍帝放下筷子,只以为他今日没什么胃口,也没往菜色上去想,毕竟她长年生病,饭桌上一直都是这样的菜色,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听说每日雍帝都为去陪珍修仪用膳,今日只不过到她这儿一日,居然没了用膳的心思,心中微涩,埋着头用膳,遮住自己脸上的神情。 白画一路闯进来,椒房殿的宫人不敢拼命阻拦,刚闯到这儿,就被琉珠拦了下来,琉珠脸上神色不好,看着椒房殿一群人居然拦不住一个女子,怒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人闯进了椒房殿,都想回内务府吗!” 椒房殿的宫人们被琉珠一斥,也不敢再只做做样子,几人用力,就将白画拦了下来,白画眼眶微红,怒视琉珠,“我家娘娘突然昏倒,奴婢来请皇上过去,若是我家娘娘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能负责得起?” 琉珠脸上神色不变,嘲讽地笑了一下,如今她家娘娘清醒,凭着她家娘娘往日的恩宠,她还真不怕白画的这番威胁,想到那日娘娘昏迷,自己被珍修仪羞辱的时候,琉珠嘴角的嘲讽就越来越深,“白画姑娘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这椒房殿是你说闯就能闯的吗?” 知道琉珠实在发泄,可白画可不会白白受她嘲讽,朝着琉珠冷笑了一下,看着自己距离正殿并不远,当下直接跪下,冲着正殿磕着头,嘴里凄凉地喊道,“皇上!皇上!我家娘娘突然昏迷不醒!求娘娘去看看娘娘吧!皇上!求您了!” 看着她大声叫喊的样子,琉珠脸色一变,转头看了一眼正殿的放向,又赶紧转过来,一脸的气急败坏,怒斥,“白画,你好大的胆子,在椒房殿大喊大叫,谁给你的胆子!” 刚说完,琉珠又看向一旁没有动静的宫人,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拦住她,遮住她的嘴!” 椒房殿的宫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听到了刚刚白画喊的话,那可是珍修仪!他们哪里敢?可是一旁琉珠虎视眈眈着,几个宫人心中充满怨气,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 就是这么一会空档,白画已经喊了好几声,头上也磕破了皮,看起来颇为凄惨,其实只不过是白画用了巧劲,看起来恐怖,其实并没有受太大的伤,不过用来唬人,已经足够了。 里面的雍帝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皱了皱眉,他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刚准备起身,就看见穆涟漪抬起头望着自己,动作一顿,心中有些犹豫,就听见。 “皇上!奴婢是白画啊!娘娘她突然昏迷,奴婢们甚是担忧,毫无主心骨!求皇上到锦和宫去看看娘娘吧!” 听到锦和宫,雍帝神色突然一变,他知道阿晏从来不是无事生事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白画如此不顾尊卑地到这儿来请自己,不再犹豫,对着宝昭仪丢下一句“改日朕再来看你!”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张进不敢去看宝昭仪此时的神色,赶紧跟在雍帝后面出去,刚走到门口,张进就是一顿,眼中闪过惊色,赶紧低下头。 白画此时看上去凄惨无比,额头被磕得头破血流,血顺着一个方向流下,掩了半张脸,看上去人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也不知磕了过久,嘴中却还是喊着,“皇上、去看看娘娘!” 一旁的琉珠此时还没有看见她身后的雍帝,一脸的狠色,还在叫嚣着,“快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琉珠没看见,却不代表底下的宫人们没有看见,看着雍帝阴沉的脸色,唯唯诺诺地松开拉着白画的手,跪倒一旁,白画自然也看见了雍帝,刚被松开,白画就瘫软在地。 站在台阶上的琉珠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感到腰际狠狠一疼,摔下台阶去,“啊……”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倒在了白画的一侧,白画埋在肩膀的脸上笑了笑,很快,白画又是一副凄惨的模样,抬起头,几步爬到雍帝身边,又要磕头,“皇上,求您去看看娘娘!” 雍帝看着她脸上的血迹,脸色越发阴沉,往日里阿晏就疼爱这个丫鬟,若是让她知道这个丫鬟受了这么大的罪,还不知会心疼到什么程度,见她还要磕头,不由得怒斥,“你这张脸是不要了吗?”见她停下磕头的动作,才看向一旁的张进,“还愣着干什么?将她扶起来。” 看着张进将白画扶起来后,雍帝才将目光转到琉珠身上,想着她往日对宫妃的不敬,李贵人、阿晏,如今又将阿晏昏迷不醒的消息直接拦下,这般猖狂,哪有一点奴才的样子! “将她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雍帝身边随驾的宫人,听到雍帝的话,不敢磨蹭,直接拉住琉珠,就要将她带下去,琉珠一脸恐惧,又疼又怕,哭喊道,“皇上,奴婢知错了!求皇上饶命!” 看着皇上没有一丝变化的神色,眼看自己就要被拖下去,琉珠大声哭喊道,“娘娘,救命啊!救救奴婢啊!” 雍帝本已经准备离开了,谁知道刚转身就听见琉珠的惨叫声,怒极反笑,“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皇上!” 听见琉珠的呼救声,本还处于自己情绪中的宝昭仪才反应过来,刚走出来,就听见雍帝让人将她拉下去,脸色一变,开口喊道。 看见宝昭仪,拉着琉珠的宫人手松了松,却没有放开,只是看向雍帝,没有指示,他们就停了下来。 琉珠眼中神色一亮,松了一口气地喊道,“娘娘救救奴婢。”她刚刚被雍帝踹了一脚,此时身上疼得难受,可是她却顾不得那么多,唯恐自己会真的被人拉下去。 宝昭仪看了琉珠一眼,见她身上的泥印,以及她捂住自己腰际的手,皱了皱眉,又看向被张进扶着的白画,瞧着她脸上的血迹,移开视线。 她不如珍修仪受宠,如今就连她的宫人都比不上珍修仪的宫人了吗? 宝昭仪脸色变了又变,看向雍帝,脸上依旧清冷,却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不满,“皇上,琉珠伺候了臣妾这么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真的要如此罚她吗?” 宝昭仪此时明显有些搞不清情况,雍帝罚琉珠,哪里是因为一个白画,一个奴才在雍帝这儿还没有那么大脸面,只是琉珠之前就不分尊卑,如今又私自阻拦楚晏姿昏迷的消息,三番四次,彻底惹怒了雍帝,若不是因为琉珠是宝昭仪的丫鬟,又何止三十大板。 雍帝听着宝昭仪的话,又看见琉珠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眼中冷了冷,看了一眼宝昭仪,冷声道。 “爱妃不必多说,这奴才目无尊卑,私自拦截主子消息,足够她死上百次,如今只罚她三十大板,已经是念着你们之间的情分了!” 宝昭仪被他看得脸色白了白,这一眼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不懂事?宝昭仪眼眶红了红,心中不想再停留在这儿,却没法不管琉珠,只好低下头,不再倔强,替琉珠求情道。 “皇上饶了琉珠一次吧,她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第90章 第90章 雍帝看着她低下头求情,神色有些矛盾,这还是她第一次向自己低头,可是……雍帝眼神暗了暗,“爱妃,你身子还没有痊愈,回房休息吧。” 宝昭仪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雍帝,她都已经低头求情了,他居然还不松口。 雍帝别开眼,对着椒房殿的宫人冷声道,“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扶你们娘娘回房?” “是!是!奴才们遵旨!”椒房殿的宫人一顿,赶紧去扶着宝昭仪回去。 眼见自家娘娘的求情没有用,琉珠被吓得眼泪直流,“皇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啊!” 琉珠被拖得越来越远,宝昭仪想到往日里她的陪伴,心中一疼,不再顾及什么骄傲、脸面,跪下来,对着雍帝说道,“皇上,臣妾求你!放过琉珠一次吧!” 雍帝看见她跪下,双手一紧,眼神颜色越发阴沉,直直地看向宝昭仪的头顶,良久,雍帝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罢了,既然宝昭仪都这样说了,那就放她一马,再有下次,谁求情都没有用!” 雍帝说完这句话,闭了闭眼睛,不再看向宝昭仪,领着张进等人离开。 张进回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宝昭仪,心中摇了摇头,这一步,宝昭仪走错了啊,在皇上心中,宝昭仪最特别的就是那一份清高,如今,这份骄傲被她亲手放下,她还拾得起来吗? 白画低着头,掩着嘴角的笑,她家娘娘的心腹大患就是宝昭仪,这种程度的失望还不够! 锦和宫。 傅严本在太医院里想着给楚晏姿的生辰礼物,谁知锦和宫的妙琴突然跑来说,娘娘昏迷了! 他心中一惊,以为娘娘又中了谁的算计,连忙跟着妙琴回到锦和宫,看着楚晏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眼中闪过担忧。 直到坐下来替她把脉,感觉手下的玉手动了动,傅严顿了顿,微微侧身遮住别人的视线,白露也将身子偏了偏,挡住他们。 傅严心里一松,知道娘娘是有什么计划,不敢露出马脚,感觉她的手指划过自己的手心,傅严心中颤了颤,指尖微微动了动,没人看见的地方,耳根红了红。 楚晏姿闭着眼睛,即使手中小动作不断,可是面部却无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依旧是那副惨白着脸色昏迷不醒的样子。 “皇上驾到!” 听到这道声音,傅严正了正神色,松开搭在楚晏姿手腕上的手,站起来,向雍帝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雍帝烦躁地摆摆手,示意他起来,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楚晏姿,心中有些担忧,不耐地问道傅严,“珍修仪如何了?” 傅严低着头,想着娘娘刚刚在他手心写的字,低声说道,“回皇上的话,娘娘身体刚刚痊愈,可是按照脉象看,娘娘似乎结郁在心,心中想着事情,整日里没有精神。” “而导致娘娘突然昏迷的,应该是突然闻见刺激性的气味,和之前还未彻底消失的余毒中和一起,才会突然昏迷。” 雍帝听他说刺激性气味的时候,就皱了皱眉,在这锦和宫,阿晏能闻到什么? 这时张进扶着白画走了进来,白露等人见她的模样,都吓了一跳,红着眼眶,泪水哗啦啦的掉,走过去扶起白画,颤着声音问道,“白画,白画你这是怎么了?” 白画听见白露的声音,抬起头,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轻声安抚道,“我没事。” 雍帝此时才反应过来,对着傅严说,“你先替这丫鬟包扎一下伤口。” 听着白露她们的惊呼声,楚晏姿心中紧了紧,怎么回事?又听到雍帝让傅严去给白画包扎伤口,楚晏姿的手抖了抖,白画怎么会受伤…… 傅严也看见了白画此时的样子,皱了皱眉,怎么会搞成这幅模样?却是没有迟疑地回复雍帝的话,“微臣遵旨!” 见他已经去替白画包扎伤口,雍帝也就不再理会他们,而是坐到楚晏姿身边,握住楚晏姿的一只手,朝这白露问道。 “今日珍修仪回来后,是否遇到过其他人?” 白露抹了抹眼泪,沙哑着声音回答雍帝的话,“回皇上的话,今日娘娘去请安回来后,傅太医就来请平安脉,然后替小主换了手上的药。” 停顿了一下,白露又接着说道,“随后娘娘觉得乏累,就在内室躺了会,谁知道这时有人出现在锦和宫外,在那里放风筝,发出好大的声音,将娘娘直接吵醒了。” “娘娘醒后,听说有人在放风筝,就起了想要看看的心思,后来发现这人就是颜贵嫔,娘娘和她聊了几句,她就告辞回去了。” 白露将两人的对话,全说于雍帝听,直到确定没有遗漏后,方才退到一边。 雍帝听完白露的话皱了皱眉,有些惊讶开口,“你的意思是说,颜贵嫔到锦和宫外放风筝?” 白露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雍帝朝着紫玉看了一眼,紫玉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雍帝皱眉,有问道,“她将珍修仪吵醒后,什么都没做,直接走了?” “回皇上的话,是的,颜贵嫔和娘娘说了几句话后,直接离开了。就在她离开后,娘娘还能来得及回房,就晕倒在宫门口了。”白露点了点表示肯定,然后又补充道。 雍帝抚了抚楚晏姿惨白无色的脸庞,背对着张进,冷声说道,“去将颜贵嫔叫来。” 一炷香后,颜怜玉一脸茫然地被带到锦和宫,刚站稳,冲着雍帝行礼,就看见一旁的床上楚晏姿昏昏沉沉地躺在上面,心中一突,珍修仪这是怎么了?后又想到什么,该不会是怀疑她吧?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没等到皇上让她起来,颜怜玉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勉强笑道,“皇上唤嫔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雍帝握着楚晏姿的手,转过身来,看着颜怜玉,眼底神色冷淡,他早在她小产那日就对颜怜玉不满,只是为了拉下刘家才让淑妃顶罪,冷着声音开口,“今日颜贵嫔来过锦和宫?” 颜怜玉听着这话,看了一眼楚晏姿,先是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然后回答,“嫔妾只是路过锦和宫,并没有进来。” “可是珍修仪却在你走后便昏倒了,你与此事又怎么脱得了干系?”雍帝感觉手中的玉手稍微动了动,收回看向颜怜玉的视线,转而担忧地看向楚晏姿。 楚晏姿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雍帝担忧的表情,脸上带着些许茫然,有些不解地朝着雍帝问道,“皇上,臣妾这是怎么了?”微微坐起身子,拉着雍帝的衣袖。 雍帝扶着她坐好,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说道,“你之前突然昏迷,太医说是你闻见什么不好的东西。”说到这里,雍帝顿了顿,看向傅严问道,“珍修仪现在醒来了,之后还会不会有事?” 那边的傅严正和妙琴一起替白画清洗伤口,听见雍帝问他话,连忙回道,“回皇上,娘娘既然已经醒了,想来不会再有事了,不过娘娘心中结郁,还是要多出去走走才是。” 又听见傅严说她结郁在心,雍帝皱了皱眉,不知阿晏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听见阿晏之后应该没事了,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对着楚晏姿说,“没事了,没事了。” 可是却没听到楚晏姿回答,低下头看去,却见楚晏姿眼眶通红,眼泪欲坠不坠地挂在眼角,脸上又是害怕又是心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看见正在包扎的白画,雍帝皱了皱眉,感觉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紧了紧。 下一刻,就听到楚晏姿问道,“皇上,白画怎么了?”语气不明,带着些心疼。 雍帝顿了顿,眼中神色变了变,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是说,“你放心吧,她没事的。”然后雍帝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颜怜玉,冷声说道,“你的钟粹宫离这锦和宫距离不短,你放风筝,不在御花园,跑到锦和宫这儿作甚?” 颜怜玉的身子晃了晃,咬了咬嘴唇,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要她说,自己到这儿放风筝,是为了争宠? 楚晏姿敛着眸子,见雍帝回避她的问题,就知道白画的伤一定是在椒房殿里伤到的,除了宝昭仪,谁还能让雍帝对自己隐瞒,心中突然有种无名的怒火,宝昭仪!宝昭仪!全部都是宝昭仪! 为了扳倒颜怜玉,害得白画受伤,值不值得?楚晏姿咬了咬舌尖,疼得自己眼泪直打圈,示意自己清醒,已经不是第一次失望了,何必生气,不能失了理智,辜负了白画的受伤。 雍帝没有听到颜怜玉的回答,眼神冷了冷,对着张进说,“到钟粹宫查查。”张进应了声,转身离去。 颜怜玉低着头没有说话,今日的事本就与她没有关系,她自然不会心虚,只是心中有些疑惑,她刚离开,珍修仪就昏迷,是不是太巧合了点,她会不会被算计了?想到这个可能性,颜怜玉的脸色微微发白,抬头看了楚晏姿一眼。 楚晏姿没有看到她这个眼神,压着自己心中的情绪,红着眼眶拉着雍帝,雍帝见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心疼,将她搂在怀里,心中想着如何让她开心,自从那日杜贵人死了之后,貌似她心中总是压着一些事情。 雍帝眼神闪了闪,看向颜怜玉,见她脸色微白,微微皱了皱眉,恰好此时张进走了回来,带着今日儿颜怜玉放的那个风筝,雍帝挑了挑眉,问题出现在这风筝上? “傅太医,检查一下这个风筝。” 傅严刚帮白画包扎好伤口,就听见雍帝的话,没有耽误,走上前去,接过张进手中的风筝,仔细看了看,风筝的边缘有着一层浅色的粉末,傅严心中一顿,用手指捻了捻,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脸色突变。 雍帝一直看着他,此时见他神色有变,就知道他是发现了什么,看了颜怜玉一眼,却见她紧紧盯着傅严,面色有些惨白,却毫无心虚之意,眼神冷了冷,开口问傅严道。 “你发现什么了?” 傅严抬头看了一眼楚晏姿和雍帝,面上神色有些变化,然后略微有些迟疑地说道,“这……这是‘落红’!” 话音刚落,雍帝脸色猛然变黑,看向颜怜玉,颜怜玉也不再保持行礼的姿势,而是跪下来,脸上带着一丝恐慌说道,“皇上,不是嫔妾做的,嫔妾怎么会将‘落红’抹在风筝上,这样一来,最先中毒的不就是嫔妾了吗?” 听了她的解释,雍帝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眼神冷冷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底下的傅严敛了敛眸子,开口说道,“‘落红’若只是闻见,或者用身体接触到,并不会有中毒的现象,”说完这句话,就看见颜怜玉的脸色变了变,颇有些阴狠地看向他,傅严隐晦地暗了暗神色,接着说道。 “但是,珍修仪娘娘因为不久前刚中了‘落红’之毒,所以娘娘的体质会对‘落红’较为敏感,甚至有可能会引发娘娘体内余留下来的残毒,如今,为了以防万一,恐怕娘娘还要再服用一次‘落红’的解药。” 白露此时也甚是机灵,哭着说道,“颜贵嫔你好狠的心,我家娘娘何时对你不住?你居然要害得娘娘如此,如果不是奴婢们发现得早,这风筝被你销毁了之后,就再无证据,甚至还会以为娘娘只是残毒发作,与你并无关系!” 楚晏姿瞥了白露一眼,颇带着一些赞赏的意思,转瞬即逝,有些后怕地靠在雍帝的怀里,环着他的腰,泪眼朦胧地抬头望他,娇娇软软地叫着,带着些害怕,“皇上。” 雍帝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看向颜怜玉,她会没事只单纯地过来放个风筝?雍帝不信,不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开口说道,“贵嫔颜氏心思歹毒,谋害高位,今日起,去其贵嫔之位,贬为宝林!移居清凉殿!”清凉殿是冷宫。 颜怜玉不敢置信地看着雍帝,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女主吗?皇上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不会的,不会的,都是假的!“皇上!不是的,嫔妾没有害珍修仪,皇上!皇上,嫔妾冤枉啊!” 楚晏姿靠在雍帝怀里不语,静静看着颜怜玉崩溃的神情,随后微微闭上双眸,颜怜玉,那日你所赐我的,我还给你了,从此,我们两清! 颜怜玉看着雍帝脸上神色没有变化,急得眼泪都掉下来,又看向楚晏姿,瞧着她冷淡的神色,颜怜玉心中灵光一闪,开口喊道,“皇上!一定是珍修仪陷害我的!怎么会这么巧合地嫔妾走后她就晕倒呢?这么明显地下毒,嫔妾又不是傻子,一定是她陷害嫔妾的,皇上,你要相信嫔妾啊!” 说着,颜怜玉手脚并用地向雍帝爬去,抱着雍帝的腿,哭着喊道,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指着楚晏姿。 楚晏姿皱了皱眉,挥开她近在咫尺的手指,眼中的湿润还没有消失,微微怒斥,“颜怜玉!本宫为了害你一个小小的贵嫔,不顾自己的身子?你哪来的这么大脸面?” 话说得太急,猛然吸入一口冷风,呛得楚晏姿捂着胸口拼命地咳嗽起来,一时之间大殿内的人都担忧地看向雍帝,根本没人理会颜怜玉的话,雍帝看着她咳嗽得难受的样子,一脚踹开颜怜玉,心疼地伸出手去,替楚晏姿顺着背。 等到楚晏姿平缓后,雍帝才看向颜怜玉,脸色阴沉,怒道,“张进,还不把她带下去!” 张进听到这话,对着一旁的宫人挥了挥手,可是颜怜玉看到有人过来想要将自己带下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傅严,见他担忧地看向楚晏姿,突然眼睛一亮,莫非是…… “皇上!嫔妾知道珍修仪一个秘密,皇上,你就不想知道吗?”颜怜玉突然喊道,不管自己的猜想是不是真的,反正今日自己已经栽了,皇上信了就是赚了,皇上不信,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雍帝一顿,看向颜怜玉,见她神色不死作假,微微皱了皱眉,而楚晏姿却是看着颜怜玉的神情眯了眯眼,心中紧了紧,她刚刚看得是……傅严? 颜怜玉见一旁的宫人不再上前,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瞧见楚晏姿的神色,朝她恨意地勾唇笑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见。 “皇后娘娘到!云妃娘娘到!……” 原来是皇后她们听到消息赶了过来,颜怜玉见自己的话被打断,咬了咬牙,看着皇后她们走进来。 皇后扶着张嬷嬷的手走进来,看见殿内的情况,见楚晏姿靠在雍帝怀里,颜贵嫔发丝凌乱地跪在地上,挑了挑眉,这是已经查出来了?嘴角笑意浅了浅,朝着雍帝欠了欠身子,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楚晏姿看着皇后和云妃进来,身子顿了顿,然后想要挣脱出雍帝的怀抱去给皇后请安,可是雍帝却拦了她说道,“你身子还没有好,就不要乱动了。”然后对着皇后等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起来吧。” 皇后见雍帝拦了楚晏姿,嘴角幅度低了下来,然后站起来,看向楚晏姿,带着大方说道,“珍修仪就听皇上的吧,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礼。” 楚晏姿听她这样说,也没有再动,脸上带了一丝浅浅的笑,说道,“那臣妾就谢谢娘娘的疼爱了。”然后看向她身后站着的云妃,眼神深了深,然后对着云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云妃自然看见楚晏姿的神色变化,脸上依旧带着浅柔的笑,关切地问道,“珍修仪感觉身子如何了?可有不适?” 楚晏姿脸上的笑意浅了浅,勾着雍帝的手指动了动,然后颇为冷淡地说道,“谢谢云妃娘娘的关心,臣妾身子无事。” 皇后见两人之间的气氛,眼中神色动了动,这两人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吗?拿起帕子掩了掩自己的嘴角,轻笑着,这后宫哪有什么情同姐妹。 傅严低着头,微微皱眉,颜贵嫔说她发现了娘娘的秘密,她发现了什么?会对娘娘有危险吗? 雍帝不再管皇后她们,而是看向颜怜玉,眉头狠狠地皱着,冷着声音说道,“你刚刚说,你知道什么?” 皇后她们晚来一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是看着情景,都有眼色地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等着颜怜玉开口。 楚晏姿冷冷地望着她,心中不可避免地紧了紧,随后冷笑道,“本宫也想知道,颜宝林知道了本宫什么秘密?” 颜怜玉听着她叫自己宝林,脸上神色青了青,而皇后她们却是在心中挑了挑眉,没想到这颜怜玉已经被贬为宝林了,看来她的盛宠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 颜怜玉咬了咬牙,然后说道,“珍修仪与傅太医有染!” 这话一出,锦和宫的宫人全部跪下,连同张进等人也不敢再站着,傅严眼中神色一厉,也跪了下来,说道,“皇上,微臣与珍修仪娘娘之间清清白白,请皇上明察!” 皇后猛然看向楚晏姿,眼睛亮了亮,若是真的能用这个理由将楚晏姿拉下马,那倒是一件喜事,就算不能,也会在皇上心里埋下祸根,她就不信,珍修仪能够一直恩宠在身。 站在皇后身边的云妃听见颜怜玉的话,手指顿了顿,看向颜怜玉的眼底神色深了深。 楚晏姿感觉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松了松,眼中闪过一丝讽笑,然后抬起头看向雍帝,脸上带着一丝冷意,意义不明地开口,“皇上,你真的相信她?” 雍帝原先听着颜怜玉的话,心中震惊,可是心中不可避免地有一些松动,可是此时看着楚晏姿脸上的冷意,雍帝心中慌了慌,连忙说道,“怎么会,朕自然是相信阿晏的。” 楚晏姿定定地看着他,看得雍帝有些心虚,见他眼神闪躲,楚晏姿心中冷笑,可是面上却是眼眶泛红,倔强地不肯掉眼泪,良久,楚晏姿才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又有一丝失望,“皇上,你不信阿晏?” 第91章 第91章 颜怜玉等人看着这副情景,眼中闪过兴色,只要皇上不信她,那么今日楚晏姿也就栽了。 然而雍帝看着楚晏姿这副表情,突然就想起那日楚晏姿小产的时候也是这样,倒在血泊里,问着自己……皇上,你信不信阿晏?雍帝心中一悸,不再怀疑她,他的阿晏那么喜欢他,又怎么会和一个太医有染,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自己刚刚居然还会动摇,真的是…… 雍帝眼中闪过懊恼之色,伸出去擦掉她的眼泪,轻柔地哄道,“阿晏别哭,朕相信阿晏,真的,不骗你。” 听他话音不似作伪,楚晏姿才柔了表情,眼泪一直向下掉,扑进雍帝怀里,靠着他默默流泪,不说话。 见此,雍帝心中松了一口气,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声音轻柔,“阿晏不哭了。” 颜怜玉没有想到事情发展会成这样,脸上表情变了变,连查都不查,就直接相信了她?颜怜玉不敢置信地叫道,“皇上!嫔妾说得都是真的,你不能相信她啊!” 听她还在叫嚣,雍帝眼中神色冷了冷,还没有说话,就见自己怀中的楚晏姿挣脱自己的怀抱,走向颜怜玉,一句话没说,直接一巴掌打了上去,“啪……” “啊!”颜怜玉没想到楚晏姿会直接过来打她,她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直到捂着脸向一旁倒下,才反应过来,怒视着楚晏姿。 楚晏姿见她瞪着自己,眸色一冷,冷声开口道,“本宫倒是不知,颜宝林居然如此大胆,一而再,再而三地诬陷本宫,本宫倒是想问问,你是何居心?” 颜怜玉见她眼底冷色,浑身一寒,又听见楚晏姿说,“既然颜宝林说本宫与傅太医有私,那颜宝林还是拿出证据地好,不然你这不清不楚的污蔑,让人听了去,别人还不知该如何想呢,要知道这宫中流言蜚语可是能够逼死人的!” 颜怜玉身子一僵,不敢再看她,她本就是胡乱猜测,哪里来得证据,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就是拿不出证据。 雍帝见此,皱了皱眉,知道这颜怜玉不过是胡乱猜测,自己刚刚居然还当了真,差点因为这事误会了阿晏,这样想着,雍帝脸色就越发阴沉,看着颜怜玉的眼中透着冷意。 感觉到雍帝的视线,颜怜玉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去,眼神闪烁,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楚晏姿的话,闭了闭眼然后突然说道,“既然珍修仪敢和傅太医有染,又怎么会留下证据让嫔妾发现?” 傅严听着颜怜玉的话,眼中神色冷了冷,去狩猎之前,娘娘就曾提醒过他,但是却是意有所指地指向皇后,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却被颜怜玉瞎猫碰到死耗子,误打误撞猜中了,傅严隐隐猜测是自己刚刚的表情出卖自己,不由得在心中责怪自己,太不谨慎了。 楚晏姿听到她这话,就知道她是打算死咬自己和傅严了,她拿不出证据,就想着自己也拿不出证据,想与自己耗下去,可是……楚晏姿眼中闪过冷笑,想要拉她下马,也要看看皇上愿不愿意信她! 楚晏姿瞥了她一眼,甩开自己的衣袖,走后床榻,靠在雍帝怀里,撇着嘴,对着雍帝微微带着些撒娇说道,“皇上,颜宝林这样无凭无据地朝着臣妾泼脏水,若是宫中有人信了她的话,那臣妾还有何颜面活下去?岂不是给母族、皇室蒙羞吗?”说完这句话,楚晏姿拿起帕子拭了拭自己的眼角。 雍帝见她说得这般严重,微微皱了皱眉,细想一下,好似她说得并没有错,人云亦云,谁知道今天的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万一真的有人信了这话,平日里的碎言碎语,宫人异样的眼神,自己怀中的这个娇娃受得了吗? 这般想着,雍帝眼中的神色就变了变,能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只有处罚颜怜玉,让别人知道她说得是假话才行,有了解决的办法,雍帝缓了缓神色,安慰楚晏姿道,“别担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楚晏姿将头埋在雍帝胸膛,嘴角勾出一抹凉意十足的笑,本想着放你一马,没想到你非要自寻死路,如此,可就不要怪我了!想到万一雍帝信了她的话,自己可能的下场,楚晏姿的心就冷了冷。 雍帝看了下面脸色慌乱却不自知的颜怜玉,眼角神色凉薄,开口说道,“颜宝林死不悔改,污蔑珍修仪,”说到这里,雍帝停顿了一下,看着颜怜玉的突然惨白的神色,伸手抚了抚楚晏姿的眼角,然后继续开口,“拖下去,赐酒!” 这个时候赐酒,可不是什么好事,那赐的可都是毒酒!显然颜怜玉也是知道的,她的脸色灰暗一片,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赐死她,这和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雍帝之前从未赐死过嫔妃,甚至就连当时杀害宝昭仪的李贵人都只是被贬为宫女,为何这次就赐死她了呢? 颜怜玉满脸的不敢相信,忽然,她想到什么,身子僵了僵,猛然抬头,这本书中有珍修仪这个人物吗?若是有一个这么受宠的人物,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所以……楚晏姿也不是这本小说里的人!她也是穿越进来的! 颜怜玉想到这里,才能想通为何自己会被赐死,原来、原来自己并不是女主,她才是!她才是女主! 颜怜玉一脸恍然地看向楚晏姿,慌乱地眼泪一直掉,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雍帝打断,雍帝再也不想听到她说话了,“还不把她拖下去!” 宫人不敢耽误,连忙上前拉着颜怜玉往回走,颜怜玉挣扎着,看向楚晏姿,口中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是你!原来是你!你才是真正的……唔……”女主! 可是颜怜玉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宫人捂住了嘴巴,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 殿内的众人不知道颜怜玉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楚晏姿却是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楚晏姿心中冷笑,略带嘲讽,她可从来不相信什么女主,宝昭仪同样是女主,她也会将宝昭仪压下去,她今日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点一点谋划来了,若说她得到的这些都是因为女主光环,岂不是可笑? 也只有颜怜玉这样一心以为自己是女主的人,才会期待着女主光环发挥作用,可是楚晏姿却不一样,哪怕她知道自己处于一本小说中,哪怕她手中有着系统这么一个作弊器,但是她依旧相信,事在人为! 傅严微微抬头看着颜怜玉被拖了出去,刚转过头,余光就看见楚晏姿眼底的神色不明,心中一顿,想起刚刚颜怜玉的话,他之前以为颜怜玉只是想清楚了是娘娘故意设计陷害她,此时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傅严眼中神色深了深,忽然想到那日娘娘说她必须要让皇上爱上她,这两者是否有关系?若是有,是不是就代表,其实……娘娘并没有那么喜欢皇上?傅严的手指动了动,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就再也消不掉了。 云妃扶着莲云的手臂,站在皇后的身后,微微低垂着头,遮掩住眼中的神色,刚刚颜怜玉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后抬起头看向楚晏姿,却见她眼底神色微讽,心中想法顿了顿,嘴角浮起一抹浅意的笑。 待颜怜玉被拖下去后,雍帝才看向傅严,见他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想起刚刚颜怜玉的话,微微皱眉,此时定然不能将傅严调走,不然众人都会以为自己不相信阿晏,雍帝顿了顿,罢了,阿晏的心意不用怀疑,他又何必将傅严调走,惹人非议呢。 “今日之事,朕不想听到宫中有闲言碎语。”雍帝暗了眼中的神色,看向皇后,冷着声音说道。 皇后心中冷笑,脸上神色不变,欠了欠身子,嘴边带着宽和的笑,说道,“皇上放心,珍修仪清清白白,这后宫自然不会有流言蜚语的。” 听到皇后话音不明,楚晏姿抬了抬眸子,看向她,就见皇后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楚晏姿眉头微挑,讽笑地看回去,早已撕破脸皮,她也无需委屈自己对她奴颜卑膝。 皇后见到她的笑容,眼中神色一厉,顿了顿,才恢复自然,不过扶着张嬷嬷的手,越来越紧,惹得张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 将此事安排好,雍帝才皱眉看向傅严,手环着楚晏姿的腰,颇有些担忧地问道,“珍修仪的身子无碍了吧?可还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傅严微微抬头,经过颜怜玉一事,他的神色越发内敛,没有看向楚晏姿,而是神色恭敬地对着雍帝道,“回皇上的话,珍修仪娘娘身子已无大碍,只是,娘娘郁结在心,还需要放松心情,不要多想,否则于身体不益。” 雍帝听了他的话,皱着眉头,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楚晏姿,抚了抚她的秀发,心中有些明白她可能是因为李贵人死的那日查出来的事情而伤感,眼神闪了闪,然后对着楚晏姿说道,“阿晏,你可听见太医的话了?不要多想,一切有朕呢。” 楚晏姿手指动了动,眸中冷笑一闪而过,随后抬起头来,依赖地靠在雍帝的肩膀上,轻声说道,“皇上,臣妾没事。” 站在皇后身边的云妃抬头瞧了她一眼,然后抿了抿嘴,带着一丝浅柔的笑意开口说道,“皇上,想必是宫中太过无聊,没有什么娱乐的活动,珍妹妹才会感觉乏味,” 说到这里,云妃顿了顿,看着楚晏姿抬眼看过来,云妃朝她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说道,“臣妾若是没有记错,三日后就妹妹的十六岁生辰了,皇上不如举办一个宴会,让妹妹开心一下。妹妹一开心,自然就不会想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听到云妃说,三日后就是楚晏姿的生辰,雍帝的手僵了僵,他倒是从来都不记得她的生辰呢,心中起了一丝歉疚,因为穆涟漪的生辰,他每年都不会忘记,后又听云妃说的话,雍帝想了想,觉得可行,问向楚晏姿,“阿晏,你可有想要做的事情?” 楚晏姿将看向云妃的视线收回,然后四处环视了一下,浅浅地摇了摇头,然后目光一顿,落在颜怜玉落下的风筝上,拽着雍帝的衣袖,略带撒娇地说道,“臣妾想放风筝,皇上,你让她们陪着臣妾一起放风筝,好不好?” 雍帝听了她的话,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番话,让雍帝想起了那日她要看胸口碎大石的场景,雍帝着实有些拿她没办法,让着全宫妃嫔陪她放风筝,也不知她如何想得出来的。可是看着她脸上的期待,于她身心有益,雍帝却是没有办法拒绝她。 然而皇上还没有开口,皇后的脸色就变了变,这珍修仪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让这个宫中的人陪她放风筝,这么略有不雅的事情,她哪来的这么大脸面! 云妃却是掩嘴一笑,她就知道,这珍修仪从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听着她的话音,可不是就要后宫的人陪着她一起玩嘛,云妃自然是不在意,到时将大公主带着,就当是陪大公主玩了。 皇后扯了扯嘴角,略带不满地、隐晦地看了一眼楚晏姿,看着雍帝有想要答应的意思,勉强带着一抹笑容,连忙开口道,“皇上,这事太过儿戏了,放风筝这事,多多少少有些不雅,让后宫这些妃嫔去陪着珍修仪……,是有事有些不妥?” 听着皇后的话,楚晏姿松开雍帝的衣袖,略有失落地垂下脑袋,嘟囔着对着雍帝说道,“是臣妾考虑不周,就不为难皇上了。” 雍帝见不得她这副表情,对着皇后皱了皱眉,冷声说道,“放风筝是百姓家中娱乐之常事,皇后是在说朕的百姓做得都是不雅之事嘛?” 楚晏姿嘴角勾了笑,在雍帝看不见的地方,朝着皇后笑了笑。皇后见此,脸色有些铁青,却是对着皇上弯下了身子,即使她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雍帝稍有不满地看了皇后一眼,然后说道,“此事无需再议,就这么定了,珍修仪一年不过一次生辰,顺了她的心,又能怎么样?” 皇后的脸色僵了僵,谁不是一年一次生辰,不过生辰的大有人在,为珍修仪摆个宴会,请几桌妃嫔,已经是莫大的脸面,现在居然还要后宫所有人陪着她胡闹,皇上偏心得也太过明显了吧! 皇后深深看了楚晏姿一眼,然后才恢复平静,对着雍帝浅笑着说道,“是,臣妾遵旨。” 楚晏姿没有去管皇后的眼色,完成了系统的任务,她心情自然不错,脸上带着笑,眼中仿佛盛满了星光,靠向雍帝,带着撒娇,软软说道,“皇上,你真好!” 见她脸上笑意不断,雍帝心情也好,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扶着她,将她稍有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然后搂着她的腰,见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轻声问她,“今日可有用膳?” 楚晏姿乖乖巧巧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雍帝皱了皱眉,对着一旁还站在远处的皇后以及云妃的等人说道,“此时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皇后此时也不想看到两人你侬我侬的场景,脸色并不是很好,却还是勾起一抹笑,说道,“既然珍修仪没事了,那臣妾等人就告辞了!” 说完,皇后看了楚晏姿一眼,才扶着张嬷嬷的手,转身离开。 云妃见着皇后的眼神,却是没有多大动作,对着楚晏姿笑着开口,说道,“珍修仪好好照看身子,”说完这句,才对着雍帝说道,“臣妾告退。” 其他妃嫔见她们二人都走了,也跟着说道,“嫔妾等告退。” 见她们都退出去后,雍帝才对着白露说,“去御膳房传膳,叫些你家娘娘平日里爱吃的菜色。” 听了这话,楚晏姿忙忙对着雍帝说道,“皇上可用过膳了?”说这话时,楚晏姿眼里带着明显的心疼。 雍帝之前是陪着宝昭仪用过了的,但是他基本没有动筷,所以此时也是有些饿了,因此,雍帝就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楚晏姿略有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皇上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没有用膳。”对着雍帝微微责备后,楚晏姿才对着白露说道,“告诉御膳房,皇上也在这用膳。” 白露点了点头,应声道,“是,那奴婢这就去了。” 等她离开后,雍帝又看向傅严,神色暗了暗,然后说道,“你先下去吧。” 傅严低着头应声道,“是。”然后行礼退下。等走出锦和宫,傅严的脸色才变了变,刚刚他看着皇后的神色,此事,还没有结束! 傅严拿着药箱的手用了些力气,骨节突出,有些发白,闭了闭眼睛,不能因为自己伤害到娘娘,他要好好收拾一下心情了,看来他也是时候给母亲写家书了。 若是德国公府出了问题,想必皇后也就没了心思,多管闲事了吧!瞧着远处还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的皇后的仪仗,傅严眼中的神色冷了冷。 京城贤王府。 “哦?你是说,今日锦和宫内,颜贵嫔说傅严与珍修仪有染?”贤王靠在书房的的椅子上,闭着眼睛,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意味不明地问着。 钱公公表情不变,沉着地点了点头,应声道,“是的。” 贤王把玩着毛笔的手一顿,敛了敛眼皮说道,“她拿出证据了?皇上是否相信她了?” 钱公公抬起头看了贤王一眼,他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自家王爷的心思,低着头回答他的问题,“颜贵嫔好像只是胡乱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见王爷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皇上好像很信任珍修仪娘娘,并没有相信颜贵嫔的话。” 听到雍帝并没有相信颜贵嫔的话,贤王的神色动了动,不知是何意思,然后嘴角带了往日的笑容,轻声说道,“那我这位皇兄还真的是多情啊,本王还以为当初他宠爱宝昭仪的那个劲头,已经找到真爱呢,啧……” 钱公公低着头,没有去接贤王这不知是惊讶还是嘲讽的话,下面又听到贤王声音有些凉意地问道,“那本王的皇兄又是怎么罚了那位颜贵嫔?” “赐毒酒。” 听了这话,贤王才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神色让人看不清,然后轻着声音,不知是说个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赐毒酒……看来,珍修仪还真的在皇兄心中有了一些位置。” 贤王弯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突然,贤王露出了一个笑容,意义不明,朝着钱公公挑挑眉,“如今阿严在做什么?” 钱公公低着头,“探子说,傅公子从锦和宫出来后,就回到陆府了。” 贤王嘴角勾着笑,依旧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可此时却透着一股玩味,朝着钱公公说道,“让陆府的人看着他,什么都不做,可不是阿严的性子。” 钱公公抬头看了贤王一眼,心中叹气,王爷对傅公子的关注太多了,敛了眼中神色,应声道,“是,奴才这就去。” 陆府,也就是傅严的外公家,傅严刚走到自己的院子,就看见旁边的小厮低着头扫地,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傅严知道这是贤王的人,知道贤王是知道锦和宫发生的事情了,傅严皱了皱眉头,低着声音对他说道,“你告诉王爷,让他不要插手此事!” 那小厮低着头,等他说完才抬头看他,声音平淡地说道,“公子,王爷的决定不是奴才能左右的。” 傅严紧了紧手,虽然知道贤王不会伤害他,但是他却不能保证贤王若是插手此事,会不会伤害到娘娘,傅严冷了冷神色,“离我院子远一点,这件事,我自会亲自去和王爷说。” 小厮没有说话,弯了弯腰,与其他小厮并无两样,然后退了下去。 第92章 第92章 傅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贤王好似太不把他陆府和齐景侯府放在眼里了,他的人在陆府如出入无人之境般,傅严脸色冷了冷,然后走进自己的院子。 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傅严好似随意地敲了一下门沿,然后走进房间,刚坐下,傅严拿出纸笔,在上面写几句话,然后屋内传来一道轻微的声音。 傅严没有去管他,而是继续写着,直到停笔,傅严才抬起头去看向,地上跪着的人,“父亲将你们交到我手里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有事交代你们。” 跪着的那人没有说话,依旧是低着头,等待着吩咐。 傅严也没有想要他回答,将自己写的信折好,放在信封里,站起来,放到那人手里,才冷着声音说道,“拿着,把它交给我母亲。” 那人点了点头,随后一跃,很快消失不见,傅严敛了敛眼皮,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看来,他还是要去一趟贤王府,这几日因着娘娘,他见贤王的次数比以往六年加起来还多。 “王爷,傅公子来了。”自从那日傅严来过后,贤王就吩咐日后若是傅严过来,不用通报,直接让他进来,所以这次,傅严一直到了书房,才被拦下。 贤王听到这话,眼中神色闪了闪,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才开口说道,“让他进来。” “微臣参见王爷。”傅严走进书房,依旧是向他行礼。 “阿严起来吧。”贤王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拦他,让他坐下后,才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这次阿严来找本王,该不会还是因为珍修仪娘娘吧?” 傅严敛着面部神色,没有说话,他知道贤王依旧猜出了他的心思,可是他却说不出口,任何有玷污娘娘的话,在他看来,他喜欢上娘娘,是娘娘的负担,不然她今日也不会差点陷入险境。 贤王见他没有说话,嘴角笑意浅了浅,声音颇有些冷淡地问道,“你知道万一皇上发现你的心思,你和珍修仪会如何吗?” 傅严没有抬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平静地说道,“我不会娘娘出事的。” 贤王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却没有一丝温度,“你不会让她出事?啧,皇上对珍修仪还算有些感情,自然不会过多责怪她,要是本王猜得没错,珍修仪应该并未对你有私情吧?所以,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 傅严脸色一白,不是因为他可能会有危险,而是因为刚刚贤王说的话,娘娘对他并无感情,即使他心里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就这么明晃晃地被人揭穿,他心里依旧针扎似的疼。 瞧他脸色惨白,贤王顿了顿,终究是缓了语气,不再那么刺人,“看你这副模样,本王倒是很好奇,那珍修仪到底是哪方神圣,竟将你迷成这副模样!” 傅严听着他的话,神色冷了冷,抬起头来看他,冷着声音说道,“王爷不要去打扰她。” “她真的有这么好?竟能让你主动前来见我,还主动写信回蜀州。”贤王好似没有看见他冷淡的神色,继续漫不经心地开着口说道。 傅严闭了闭眼,脸上带了一丝笑,“在我眼里,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了。”说完这句话,傅严睁眼看向贤王,“想必王爷自然是能够理解微臣的,感情若是能自控,王爷又何至于这么多年还未娶妻纳妾。” 此话一出,贤王脸上神色突变,凝目看向他,良久,晒笑了一声,“没想到,阿严在感情上居然会和本王一样,难怪你会愿意来见本王。” 这句话说完,贤王就恢复了自然,仿佛刚刚的自嘲并没有出现过一样,他看向傅严,问道,“那你这次来,又想让本王帮你什么?” 傅严抬头看他,神色沉稳,声音有些凉意,“德国公府安逸地太久了。” 听着他的话,贤王顿了顿,看着他脸上薄凉的神色,然后轻笑道,“阿严这次想要闹出得动静不小啊,怎么?想为珍修仪出气?” “王爷可要帮微臣?”傅严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问道。 贤王低头看着自己腰际上的玉佩下面的有些发白的穗子,眼中神色柔了柔,带着他一如既往的笑容,开口,“看在她的份上,如你所愿。” 傅严听了这句话,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见贤王眼底的柔色,面上表情微顿,半晌,傅严方才开口,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问道,“王爷,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不是很累?” 贤王将那穗子理好,抬起头看向傅严,眼中还存留着一些柔色,他开口说道,“没有不该爱的人,只看你觉得值不值得。”随后,贤王低头笑了笑,说道,“而本王觉得,除了她,再没别人值得本王去爱了。” 傅严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有着丝情绪软化,然后低下头来,“王爷,微臣还是无法答应你的要求,但是……微臣尊重她的决定。” 贤王一愣,猛然站起来,随后眼中露出狂喜,“你说真的?”贤王觉得眼角有些微微湿润,他原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这一天了,看着傅严,连声说道,“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看着贤王欣喜若狂的模样,傅严没有笑出来,而是对着贤王说,“微臣先告退了。” 贤王收敛自己的表情,然后拍了拍傅严的肩膀,带着明显高兴的神色,开口说道,“好,你先回去吧,本王会帮你把这件事办好的,不过,”贤王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傅严的神色,说道,“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谢王爷关心,微臣自会小心的。”傅严拱了拱手,然后退出了书房。 贤王没有拦他,知道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想到让傅严这么做的功臣……楚晏姿,贤王眼中神色动了动,看在她无意间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份上,本王就出手帮她一次。 蜀州齐景侯府。 陆侧夫人接过黑衣人手里的信封,看着上面写着的“母亲亲启”,顿时如泪盈眶,她的阿严,已经多久没有给她写过家书了?她都快要记不清了,她知道,她的阿严是对她失望,所以当时才会不吵不闹地前往了京城。 拆开那封信,陆侧夫人打开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 母亲,阿严不孝,多年未曾给母亲写过信,不是阿严不愿与母亲有书信来往,而是阿严接受不了那个事实。如今阿严有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才能体会到当时……他的感受。 母亲,阿严爱上了一个女子,可是阿严却无法和她在一起。如今,因为阿严的这份喜欢,让她有可能遭遇不测,阿严内心难安,求母亲助阿严一臂之力。 还望母亲能够劝动父亲,让德国公府动上一动,让那人无法腾出时间,害了阿严心爱之人。 不孝孩儿傅严敬上。 陆侧夫人读完这封信,脸上神色一变,德国公府?那不是皇后的娘家吗?阿严、他喜欢上了……陆侧夫人突然想起不久前京城带来的消息,说是阿严是当今最宠爱的珍修仪的专属太医,会不会是…… 陆侧夫人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把这封信对着蜡烛点燃,看着它焚尽,才缓了缓脸上神色,对着那黑衣人说,“回去告诉阿严,这件事交给我,让他照顾好自己。” 看着黑衣人闪身离开,陆侧夫人才吐了一口气,即使阿严这么做是大逆不道,但……这是阿严多年来第一次求她帮忙,她怎么舍得拒绝? 锦和宫中,雍帝刚刚离开,楚晏姿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靠在床榻问着白画,“傅严去哪儿了?” 白画此时脸上包扎着纱布,看上去颇有些恐怖,楚晏姿眼中闪过心疼,没等她回答,又问道,“你干嘛把自己伤成这副模样?” 白画对着楚晏姿笑了笑,轻声开口,“娘娘不必担心,奴婢的伤只是看着严重罢了。”然后眼中神色闪烁,“可惜了没能让琉珠载跟头。” 楚晏姿看来她的伤口一眼,眼神闪过冷色,“如此就够了,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过宝昭仪这样消耗。”感情从来都是消耗品,她就不信,日积月累后,雍帝还能对宝昭仪的感情始终如一。 白画此时才回答她刚刚问的问题,“傅太医离了锦和宫,就出宫去了,而宫外,奴婢打听不到消息。” 楚晏姿微微皱了皱眉,从宝昭仪的事情中,就可以看出,傅严从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也不知傅严会不会冲动之下做出傻事。 “三日后,本宫生辰那日,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楚晏姿突然想到了这一茬,皇后刚刚走得时候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她是不会容许自己对她不敬的,可是,对于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她楚晏姿也不会坐以待毙! “奴婢知道的,娘娘不用担心。”白画看着楚晏姿皱着眉头的样子,开口说道。 楚晏姿松了一口气,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她此时再担心也没有什么用,看向白画,有些心疼,“好啦,你别在这儿伺候着了,快回去休息吧。” 白画皱了皱眉,终究不愿让娘娘担心,应声道,“好,奴婢这就去休息,娘娘若有事,就让人去叫奴婢。” 楚晏姿点点头,看着她离去,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原本只是想陷害一下颜怜玉而已,却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先是白画受伤,后又被说自己与傅严有染。 楚晏姿脸色变了又变,皇后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的,哪怕她与傅严之间并没有什么,楚晏姿吐了一口气,幸好今日雍帝选择相信了她,她的动作要快一些了,尽快将雍帝的好感度刷到一百,这样的话,她才能随心所欲。 坤宁宫中。 皇后刚到坤宁宫,就屏蔽了所有下人,只留下张嬷嬷在内,想着在锦和宫时,楚晏姿对自己不敬的神情,皇后的脸就黑了黑,这珍修仪怕不是第二个宝昭仪! 皇后猛然将一旁的青瓷花瓶摔倒在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皇后的脸色发寒,五年前她能让宝昭仪倒下,五年后,她也不会让第二个宝昭仪起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后敛了脸上的神色,坐在软榻上,对着张嬷嬷招了招手,“嬷嬷,你过来。” 张嬷嬷见皇后娘娘罚了这么大火气,不敢耽误,快步走上前去,“娘娘,你有什么吩咐?” 皇后轻轻附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张嬷嬷越往后听脸色就越白,听完,她看向皇后,支支吾吾地开口,“娘娘,今日皇上的神情,信极了珍修仪,如今,我们……皇上若是不信,岂不是白费精力?还会浪费那么好的一个棋子。” 皇后听了这话,却依旧没有动摇,“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个时候,她也该派上用处了,本宫可不养闲人!” 张嬷嬷呼吸一滞,见皇后脸上神色坚定,也不敢再劝,只能在心里祈祷,娘娘这次的计划能够成功,可是张嬷嬷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日后,距离楚晏姿的生辰还有一日,傅严前来锦和宫给楚晏姿请平安脉,楚晏姿依旧是坐在软榻上,看着外面的阳光,突然问了一句,“宫外的太阳比这儿好吗?” 傅严一顿,不解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回答道,“都是一片天地,哪有更好一说。” 楚晏姿听了他的回答,嘴角露出一抹笑,有些释然,不管是王臣将相,还是布衣百姓,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怎么就一时魔怔了呢。 “娘娘,你为何这么问?”傅严看到楚晏姿嘴角的笑意,愣了愣,然后荡开一抹笑,他的娘娘是该一直开心着的。 “没有什么。”楚晏姿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 见此,傅严也没有多问,为她把了脉后,说道,“娘娘身子已经无碍了。”将药箱收好,傅严顿了顿,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样的东西。 盒子装着,楚晏姿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不过看起形状大小,应该是个玉镯。楚晏姿挑了挑眉,看向傅严有着红的耳根,眼底闪过笑意,有些软意地问他,“阿严,这是什么?” 傅严第一次送姑娘家礼物,还是自己的心上人,脸上有些烧红,半晌才开口说道,“娘娘,这是微臣送给娘娘的生辰礼物,不知娘娘喜欢什么,却总想给娘娘最好的,这是南海那边的中渝国的特有的红血玉打造而成的手镯,天下不过三只,希望娘娘喜欢。” 楚晏姿看着那个盒子,听着傅严的话,突然心中动了动,低着头,眼睛有些涩意,不过一瞬,她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娇娇的笑着,看向傅严,“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前些天颜贵嫔才说你我有染,今日你就敢送本宫此物。” 傅严听了她这话,抬头看她,眼中带着浅笑,还有一丝认真,“这是微臣遇见娘娘后,娘娘的第一个生辰,微臣不想留有遗憾。” 楚晏姿呼吸一顿,她没有告诉傅严的是,这也是她过得第一个生辰,前世里,她身为孤儿,谁又能记得她准确的生日,而到了这里,这具身子刚刚过完生辰,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她过得第一个生辰。 楚晏姿看着傅严略有些紧张的神色,轻笑了一下,还以为他有多淡定呢,笑意蔓延眼底,看得傅严耳根发红,举着盒子的手却不曾放下。 见此,楚晏姿抿了抿嘴,敛着眸子问她,“你不后悔?” “不悔!若是错过了,微臣才会后悔。”傅严坚定地摇了摇头,他知道楚晏姿问得是什么,可是,他连欣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后悔呢? 楚晏姿看着他的神色,缓缓地伸出玉手,眼角含笑,似带着勾子一般,娇声轻笑,“既然如此,那阿严就替本宫带上吧。”傅严,我回应不了你的情谊。 傅严没想到她居然会让自己替她亲手戴上,惊讶地抬头看她,却见她眼里笑意,傅严吐了一口气,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玉镯,红得通澈,也因此才会被叫做红血玉。 傅严一手握住楚晏姿的手,轻轻地将红玉镯带上去,楚晏姿的手腕极细,吹弹可破的肌肤,白玉如瓷,配着这红色,颜色分明,好看得紧,晃了人的眼。 替她戴上后,傅严才松了一口气,望着她的手腕,嘴角的笑意如何也消不下去,自己送的礼物,被她贴身带着,傅严垂下头,眼中神色温柔。 楚晏姿收回手,看着那块玉镯,红色如血,的确好看,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大小适宜,楚晏姿勾了勾嘴角,不说傅严的一片心意,就这个镯子,她也是喜欢得紧。 “昨日阿严回去后,没有做别的事吧?”楚晏姿突然想起傅严那日早早离开宫中,也不知出宫做什么了,楚晏姿就是有些害怕他会一时冲动,毕竟他不紧紧是个太医,身后还有着齐景侯府,楚晏姿怎么放得下心。 傅严抬头看了楚晏姿一眼,见她眼底微微有些担心,傅严心中一暖,能得她一时担心,如此也就够了。不忍她多费心神,傅严开口说道。 “娘娘不必担心,微臣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皇后娘娘最近似乎有些空闲,给家中写了一封家书,给她找些事做罢了。” 楚晏姿听了他的话,瞪了他一眼,这还叫没什么?微微摇了摇头,嗲怒道,“你自己心中有些分寸,别让人看出是你在后面做手脚,本宫也懒得管你。” 傅严看着楚晏姿,微微笑了笑,“微臣知道了,娘娘放心了。” 看着傅严,楚晏姿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这时他不能再待下去了,轻轻开口,“傅太医,时辰不早,你回去吧。” “是,那微臣就告退了。”傅严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锦和宫久待,听见楚晏姿的话,也就顺势告辞了,只是离开前,不由自主地又看了楚晏姿一眼。 楚晏姿自然察觉到了拿道视线,却是没有抬头,等他出去后,楚晏姿才抬起头看向白画,神色不明,“明日的事情都准备好了?”让全宫的妃嫔陪着她玩闹,也不知她们有没有怨言,楚晏姿嘴角笑意变冷,有怨言又如何,这后宫中,胜者为尊。 “回娘娘,有人今日给奴婢送了一个消息,只是刚刚傅太医在这儿,奴婢不好开口。”白画看了看楚晏姿的手腕,随后收回视线,开口说道。 楚晏姿听见她的话,挑了挑眉,微微有些疑惑,“哦?拿来给本宫看看。” 白画没有磨蹭,直接将纸条递给她,楚晏姿伸手接过,衣袖轻轻滑下来,露出了那个红血玉镯,白画看见,眼中神色变了变,开口问道,“娘娘,这个镯子?” 楚晏姿刚接过她手中的纸条,听到她的话,望向那个镯子,神色顿了顿,然后说道,“戴着看上去不错,就这么戴着吧。” 第93章 第93章 白画低了低头,掩住了眼中的神色,轻声说道,“是。”遮掩住的眼中神色不明,娘娘戴什么都是好看的,可是她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镯子碍眼。不过娘娘喜欢,她自然不会将这话说出来给娘娘添堵。 楚晏姿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纸条,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楚晏姿才神色一变,问白画道,“这纸条从哪里得到的?” 白画她没有打开这张纸条,并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此时看着楚晏姿的神色不好,顾及不了心里的想法,开口说道,“奴婢并不知道,今日奴婢回宫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给奴婢的,奴婢并不认识他。” 白画看着楚晏姿的神色说不好,不由得问道,“娘娘,这纸条上写得是什么?” 楚晏姿将纸条递给她,开口说道,“你自己看吧。”然后微微蹙着秀眉,靠在软榻上,想着事情。 白画接过那张纸条,待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的时候,也是脸色一变,有些担忧地看着楚晏姿说道,“娘娘,这纸条上的话可信吗?” 楚晏姿看着那张纸条,微微眯了眯眼睛,也不知这是谁什么送来的,若是这上面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人为何要帮自己。 突然,楚晏姿看到纸条下面有一处香料的印痕,神色微微动了动,拿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楚晏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是她,既然如此,那这上面说得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应该是真的。”敛了眼帘,楚晏姿才回答白画的话,然后又说道,“明日人多眼杂,保不齐她就选择在明日出手了,白画,你明日仔细着些。”看来傅严的动作还是有些慢了,皇后已经准备出手了,不过,楚晏姿勾了勾嘴角,等明日过后,怕是皇后再没有时间再折腾这些事情了。 白画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神色颇为凝重地点了点头,“娘娘放心,明日奴婢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三月二十八这日,是楚晏姿的生辰,因着她的病情不稳定,所以她现在无需去向皇后请安,一觉睡到辰时才醒来,今日她是主角,自然不能缺席,不仅不能缺席,还要隆重登场才是。 白露一早就准备好了她要打扮的饰物,一身桃红色落叶流苏裙,下面拖着长长的裙摆,一层薄纱披在上面,轻纱上面绣着金丝线,窗外的阳光照射下来,泛着一丝丝耀眼的光,胸前是一枝挑花,花枝从右胸前绕到腰际,点点缀缀着一些似的桃红瓣。 宫中众人都知珍修仪喜爱桃花,往日穿着最爱桃红,所以不必担心撞衫,因为有眼色的都会选择避开与她穿相同的眼色。 楚晏姿换好衣服后,被白露按在了梳妆台前,为她描了描眉,点了点朱唇,楚晏姿本就长了一副好颜色,更不提还有系统加成,如今的妆容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白露为她盘了一个朝阳云柳髻,上面斜插了一个六凤宝珠钗。 刚想替楚晏姿挑一个手镯,就被楚晏姿拦了下来,瞧着自己手上的红血玉镯,楚晏姿淡淡开口道,“不用挑镯子了,就带这个吧。” 白露听了她的话,仔细看了看楚晏姿手腕的手镯,发现它的确好看,又很配娘娘今天这身一副,脸上带着笑,应声道,“好,那娘娘看看,今天这身还满意吗?”白露笑眯了眼,一脸等着夸奖地站在楚晏姿背后。 锦和宫内有一个全身镜,是小国供奉上来的,楚晏姿听说只有五个,一个在太后的慈惠宫,一个在皇后的坤宁宫,一个在宝昭仪的椒房殿,另一个在皇上自己的养心殿,而最后一个,就在她的锦和宫了。 楚晏姿站起身子,对着镜子照了照,转了一个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瑕疵,眼中带了笑,看向白露说道,“白露替本宫打扮得这么好看,本宫怎么会不满意呢?” 白露看着楚晏姿嘴角娇娇软软的笑,偏偏又勾人得紧,羞得脸色通红,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道,“娘娘就不要打趣奴婢了。” “呵呵……”楚晏姿看着白露颇有些害羞的样子,拿起手帕掩着嘴轻笑,笑声回荡在锦和宫内,锦和宫的人看见娘娘心情好,脸上也都布满了开心。 白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着对楚晏姿说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过去了?”白画脸上的纱布此时已经拆了,因着她原先只是破了一点皮,再加上楚晏姿用好的药敷着,好得很快,此时只剩下已成一层浅浅的疤了。 听见白画的话,楚晏姿也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巳时了,是不早了,伸出手,搭在白画递过来的手臂上说道,“今日妙琴和紫玉都跟着吧。”看着白露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楚晏姿轻笑一声,“白露也跟着。” 白露原以为娘娘带上妙琴和紫玉,自己就要就下来守着宫殿了,没想到娘娘居然会让自己也跟着,顿时笑得眉不见眼,连声是道,“是!谢谢娘娘。” 安排好锦和宫的事情后,楚晏姿对着白画隐晦地使了一个眼神,见白画点了点头,楚晏姿才带着笑容领着宫人们准备出发,走到锦和宫的院子里,楚晏姿看向宫中某个人,眼中冷意一闪而过。 扶着白画的手登上仪仗,听着白画一声,“起!”仪仗开始向御花园走去,因着这次宴会主要的目的是放风筝,所以是在御花园举办的,因为那里地方宽敞,也容得下这么多嫔妃。 此时御花园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后宫妃嫔都知道这次宴会是为了什么,就算有些人心中觉得珍修仪太过跋扈,居然让她们这么多人陪着她玩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缺席。 主要因为,其一,珍修仪生辰,皇上一定会出现,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见到皇上的机会,她们自然不会错过;其二,那日珍修仪受伤,杜贵人一族的下场她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宣武门的血腥味刚刚淡去,她们不敢不来,万一被珍修仪记在心里……一些妃嫔打了个寒颤,那日之后,她们再也不会觉得珍修仪是个脾性良善之人了。 云妃到了的时候,皇后等人都还没来,她向来是高位妃嫔中最早到的那一个,不过今儿个,她倒是有些不一样,把大公主带在了身边。 对于一些后妃来说,她们这可能是第一次见到大公主,眼中藏了一丝好奇,走上前去行礼,“嫔妾等参见云妃娘娘,参见大公主。” 云妃浅笑着抬了抬手,然后说道,“妹妹们都起来吧,”然后转头看了看,今日的主角还没来,就拉着大公主走到位置上坐下,刚坐下,就听见大公主问她,“母妃,珍母妃还没有来吗?不是说今日珍母妃要带芙儿放风筝吗?” 云妃转过头去,就看见大公主不安分地扭头四处看着,明显是在找珍修仪的身影,看她活泼的样子,云妃不由得笑了笑,安抚她说道,“母妃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珍母妃很快就到了,你不要急。” 大公主听见云妃的话,撇了撇嘴,眼珠子贼溜溜地转,然后乖巧地应了一声,“哦,我知道了,母妃。” 就在这时,传来宫人的通报声,“珍修仪到!”大公主就坐不住了,看着那过来的仪仗,刚想起来跑过去,就看见她母妃挑眉看了自己一眼,转了转眼珠子,大公主撒娇似地冲着云妃笑了笑,见云妃笑了,她才忍不住起身跑下去。 楚晏姿刚扶着白画的手下了仪仗,身边就冲过来一个人,把她吓得一跳,还没来得及回神,就听见一声,“珍母妃,你怎么才来啊?” 宫中能这么叫她的也只有大公主一人了,楚晏姿对孩子的包容心远远大于对大人的包容心,嘴角浮了笑意,没有理会一旁向她行礼的人,而是弯下腰,对着大公主浅笑道,“大公主今日儿怎么过来了?” 因着楚晏姿之前去娴韵宫比较勤,大公主与她也熟悉,相处久了,大公主就有些喜欢她的性子,此时拉着她的衣袖,快声说道,“母妃说,今日珍母妃要带芙儿放风筝。” 听到她的话,楚晏姿抬起头看向亭子里坐着的云妃,见自己望过去,云妃转过来,冲着这边笑了笑,楚晏姿心中微顿,脸上表情却没有变化,依旧温柔地对着大公主说,“你母妃说得没错,不过芙儿可会放风筝?” 大公主略带骄傲地抬起头,拉着楚晏姿往云妃那边走去,一边说着,“珍母妃,你就放心吧,芙儿可厉害了!” 楚晏姿听了这话,嘴角笑意深了深,对着一旁的妃嫔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起来吧。”然后才看向拉着自己的大公主,说道,“原来芙儿这么厉害,可是珍母妃却不会放风筝呢,芙儿可要好好教教珍母妃。” 大公主转过来,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了楚晏姿一眼,仿佛在说,珍母妃你怎么这么笨,然后像是担了多大的担子一样,一脸凝重道,“珍母妃,你放心吧,一切都交给芙儿了,芙儿一定会教会你的。” 楚晏姿被她小大人的神色逗笑,然后说道,“那珍母妃就把自己交给芙儿了。”大公主没有说话,却是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一旁站着的妃嫔对视一眼,没想到这珍修仪和大公主居然这么熟悉,撇了撇嘴,真是什么好事都被她占尽了。 而跟在楚晏姿身后的白画却是皱了皱眉,若是之前娘娘和大公主交好,她自然会为娘娘高兴,可是如今……想到那日云妃给自家娘娘下毒,白画的脸色就变了变,可是看着娘娘脸上的笑,白画也没有露出心中想法。 走进亭子里,楚晏姿看向云妃,脸上的笑意浅了浅,却没让大公主看出来,微微欠了欠身,弯着嘴角说道,“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云妃看着她对自己行礼,脸上神色不变,轻柔地开口,“快起来吧,芙儿已经等你很久了。” 楚晏姿听了她的话,坐下后才看向身边的大公主,嘴角的笑意真诚了一些,说道,“让娘娘和大公主久等了。” 这个时候,皇后也过来了,楚晏姿和云妃走出亭子,给皇后请安,两人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许多妃嫔,弯腰行礼,“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皇后此时看上去心情不错,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楚晏姿,然后露出一抹笑容,宽和大气地说道,“都起来吧,今日是珍修仪的生辰,你们都玩得开心些。” 听了皇后这话,楚晏姿和云妃对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谢过皇后娘娘!”站起身来,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刚想回位置上坐下,就听见宫人通报。 “皇上驾到!” 这下好了,待会也不用再下来了,楚晏姿脸上的笑意多了点,看着从仪仗上走下来的雍帝,跟在皇后身后,朝他行礼,嘴角带着柔和软糯的笑。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雍帝走过来,就看见楚晏姿脸上的笑意,瞧着她今日的装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又瞧着她今日心情不错,雍帝脸上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都起来吧。”说完,雍帝伸手虚扶了一下皇后,余光看见楚晏姿嘟了嘟嘴,雍帝眼底浮起笑意,上前一步,浮起她,就看见她脸上顿时挂上笑意,让雍帝心中一柔。 见皇上越过自己,去浮起楚晏姿,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控制住脸色没有变化,殊不知她身边的云妃将她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心中闪过一抹讥笑。 楚晏姿顺着雍帝的力道站起身,没去管皇后有些变化的脸色,而是娇娇软软地看向雍帝,微微带着撒娇的语气说着,“皇上今日儿怎么来得这么早?” 雍帝听了这话,颇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原以为她早就到了,听她这话的意思,莫非刚到不久,这样想着,雍帝就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今日养心殿并不怎么忙,就早些过来看看。” 皇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转过来看着他们二人,别开眼没有看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双手,脸上带着笑,说道,“既然皇上来了,那这宴席也就可以开始了,先用些东西,再放风筝,珍修仪,你看如何?”知道雍帝定是会问楚晏姿的意见,皇后也没有再给他们秀恩爱的机会,直接开口问她。 楚晏姿听见皇后直接开口问她,脸上的笑意带了一些羞涩,往着雍帝怀里靠了靠,然后低声说道,“皇后娘娘安排得很好,臣妾听皇后娘娘的。” 皇后脸上神色看上去似乎很是欣慰,心中却是冷笑,现在说着听自己的,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看着皇上脸上对楚晏姿满意的神色,皇后嘴角的笑意寡淡了些,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不管自己怎么争,皇上的心永远都不会向着自己。 就在楚晏姿他们刚刚坐下,就又听见宫人通报道,“宝昭仪到!” 听到这道声音,在座的人都挑了挑眉,这宝昭仪不是在养伤中吗?怎么,现在是伤养好了?楚晏姿也不例外,她同样没有想到今日宝昭仪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微微侧头看着雍帝脸上的神色,见他神色不明地朝那边望去,楚晏姿眼底的笑意浅了浅。 不过是比她高了一个位份,楚晏姿也就没有再下去,而是坐在这儿等宝昭仪过来,见她走进,楚晏姿才站起身子,朝着她欠了欠身,嘴角带笑,“臣妾见过宝昭仪。” 宝昭仪看了楚晏姿一眼,眼中神色深了深,没有理会她,而是对着雍帝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云妃娘娘。” 雍帝敛了眼帘,和她说话的语气与往常无异,依旧轻柔,“爱妃起来吧。” 宝昭仪站起身后,看了看楚晏姿,才说道,“珍修仪起来吧。”说完这句话,宝昭仪转身一坐,坐到了雍帝的旁边,本来雍帝的左边坐的是皇后,右边坐的是楚晏姿,此时宝昭仪这么一坐,直接占了刚刚楚晏姿的位置。 楚晏姿心中顿了一下,虽然宝昭仪坐在这里没什么问题,可是今日这是为她举办的生辰宴,没见云妃都坐在皇后下首,给她腾了位置嘛,看了宝昭仪一眼,楚晏姿心中哂笑,她今日可不是送来给她打脸的。 楚晏姿瞧着她坐下来,转眼看向雍帝,雍帝显然也没有想到宝昭仪居然直接坐到了自己身边,刚刚楚晏姿站起来向她行礼,她也不是没有看到这个位置是刚刚阿晏的。 雍帝皱了皱眉头,看向楚晏姿,就看见楚晏姿眼眶泛红地望着自己,今天她本就是主角,这场宴会也是为了让她放松心情才举办的,此时看着她微红的眼眶,雍帝心中疼了疼,皱着眉想要对着宝昭仪说话。 宝昭仪看出雍帝想要对自己开口,转向雍帝,似乎是不解地问道,“皇上,臣妾坐在这儿有什么不对吗?” 一旁的妃嫔看着这两位宠妃之间的争持,眼睛亮了亮,静等着皇上的决定,也好让她们知道,现在这后宫到底是谁宠冠后宫! 雍帝听着宝昭仪的话,微微顿了顿,按照位份来说,宝昭仪坐在这儿,的确没什么不对,可是阿晏……雍帝皱了皱眉,不知怎么开口。 让宝昭仪给阿晏让位,好像又有些不好,毕竟按照位份来看,阿晏不应该坐在宝昭仪上首,这些事情都是看自觉,谁知道宝昭仪今日这么没有眼色。 楚晏姿看着雍帝还在犹豫不断,眸色冷了冷,扶着白画的手站在一旁,就是不落座,今日她就是要逼着雍帝做出一个选择。 楚晏姿垂着眼皮站在一旁,皇上,你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看着楚晏姿站到了一旁,低着头不说话,雍帝此时只觉得头大,他向来不会拒绝宝昭仪的要求,可同样的,他也再舍不得阿晏受一丝委屈,阿晏因为他受得委屈已经够多了,这样想着,雍帝就伸手揉了揉鼻梁,心中下了决心,转过来看着宝昭仪,轻声说道。 “涟漪,今日是阿晏的生辰,你懂事一些。”说这话的时候,雍帝也有一些疲累,他为宝昭仪已经不知处理了多少烂摊子,可是她却从来不会谅解他,自己将她宠坏了,让她现在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办事。 楚晏姿听到雍帝的话,心中微微有些满意,抬起头眼中有着惊喜地看向雍帝,此时还残留着一些委屈在里面,眼眶泛着红色,还带着一些湿润,看得雍帝直皱眉头,心里泛着疼。 而宝昭仪听到雍帝的话,却是有些不敢置信,双手握紧,她也是眼眶发红,一字一句地问道,“皇上,你刚刚是让臣妾给珍修仪让位吗?” 雍帝见宝昭仪还在反问自己,冷了脸色,不再看向她,直接开口向着张进说道,“给宝昭仪加个位置。” 宝昭仪看着雍帝第一次对自己冷了脸色,眼泪无意识地向下掉,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手扶起琉珠的手站起来,雍帝看见她的眼泪后,心中一顿,微微有些犹豫。 这时张进已经在云妃下首加了一个位置,自然不会没有眼色的加在珍修仪下首,不然宝昭仪此时就不止是哭了,恐怕直接气得跑回去了吧。 云妃看着雍帝在两人之间选择了楚晏姿,心中挑了挑眉,却没有太早地替楚晏姿高兴,宝昭仪这人邪门得很,不到最后一刻,她永远不会相信雍帝心中会没了她的位置。 看着雍帝眼中闪过的心疼和犹豫,楚晏姿心中冷了冷,握着白画的手紧了紧,果然吗,宝昭仪没有那么容易失宠,只不过流了两滴眼泪,就能让雍帝对自己的决定动摇。 楚晏姿没有再等雍帝自己下决心,一次让座不算什么,她要的是雍帝彻底厌了宝昭仪! 楚晏姿看了雍帝和宝昭仪一眼,勉强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皇上不要为难了,臣妾坐在云妃身边就好,还可以和云妃说说话。” 雍帝听见她的话,顿时收回看向宝昭仪的眼神,转向楚晏姿,却见她已经转身朝着云妃那边走去,若不是他看见了她微红的眼眶以及流下的泪水,他恐怕也不会察觉她此时是对自己失望了吧。 第94章 第94章 雍帝心中有些慌乱,站起来拉住楚晏姿,皱着眉头轻声喊道,“阿晏。” 楚晏姿被他拉住,身子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去看他,眼泪一串一串地掉下,直直地看着雍帝,就是一言不发,雍帝把她拉向自己,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哄道,“今日是你的生辰,自然是你最大,快别哭了。” 楚晏姿嘟了嘟嘴,依旧一脸的委屈,浅了浅紧皱的秀眉,瞥了一眼身旁的宝昭仪,不依地问他,“那宝昭仪呢?” 雍帝心中一顿,看了宝昭仪一眼,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是转过来对着楚晏姿说,“宝昭仪坐在云妃下面就好,如此也算合乎情理。” 如此,楚晏姿脸上方才有了笑意,娇娇软软地靠向雍帝,微微环着雍帝的腰,轻声撒着娇说道,“臣妾就是想离皇上近些,皇上可别觉得阿晏不懂事。” 雍帝轻轻拍了她的后背,听了她的话,眼中柔了柔,“阿晏向来是最懂事的。” 雍帝的怀中,楚晏姿靠在那里,嘴角浮着笑,抬眼去看宝昭仪,今日宝昭仪可以看出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依旧是那一身素白罗衣群,上面绣了不少花样,楚晏姿心中讽笑,今日若是让她占了位子去,日后她还怎么在宫中立足。 宝昭仪看着雍帝心疼地搂住楚晏姿,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此时听见雍帝说楚晏姿最是懂事,那她呢?刚刚还让她懂事一些,这是对她不满意吗? 宝昭仪的性子刚烈,余光看见其他妃嫔讽笑地看向自己,哪里受得了这样讽刺,往日里只有她这么看别人的份,不愿再看雍帝与楚晏姿你侬我侬的场景,也不想再看雍帝对自己薄凉无情的样子。 宝昭仪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掉了,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琉珠,饱受打击地往后退了两步,垂着头,意义不明地说道,“也许今日臣妾不该来这儿,臣妾告辞!” 楚晏姿听见她的话,嘴角隐晦地勾了一抹笑,转瞬即逝,从雍帝的怀中出来,有些迟疑地看了雍帝一眼,然后看向宝昭仪一脸不堪受辱的样子,眼中闪过讥讽,欲先辱人必受其辱,若不是她想在自己面前显摆她比自己受宠,现在又何至于会如此。 不过楚晏姿脸上并未露出这般情绪,因为她看见雍帝此时正皱着眉头看向宝昭仪,楚晏姿心思转了转,眼底又了一丝笑意,宝昭仪不是最为清高吗,若是皇上的宠爱都是别人让她的,那么她会不会气得发疯啊? 楚晏姿顿了顿,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然后拉了拉雍帝的衣袖,低着头嘟囔着说道,“皇上,今日儿是臣妾的生辰,臣妾不想闹得如此不愉快,既然宝昭仪想要坐在这儿,那臣妾就让给她吧,臣妾知道皇上心里有臣妾就好,坐在哪里并不重要。” 听着楚晏姿这一番通情达理的话,雍帝眼中神色软了软,他想起那日宝昭仪受伤时,阿晏也是这样,总是委曲求全地一退再退,不过都是因为不想让自己为难罢了。 雍帝不想委屈楚晏姿,可是宝昭仪此时竖着那里,口中还说着一些看似退让却带着一些威胁的话语,雍帝心中有些凉意,他不懂,他身为一个帝王,如此宠爱一个嫔妃,她不仅不觉得荣幸,反而越发恃宠而骄。 楚晏姿看着雍帝的神色,就知道此时他对宝昭仪是有些失望的,嘴角笑意闪过,楚晏姿轻轻转身,看向宝昭仪,脸上神色淡了淡,看得出来不想和她说话,她有些不满地开口说道,“宝昭仪日后还是不要如此不懂事了,你今日说着要回去,不过因着皇上的宠爱任性妄为罢了,宝昭仪,你可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啊。” 说完这句话,楚晏姿不再看向宝昭仪,转身朝着云妃身边走去,两人对视一眼,眼中似有情绪闪过,又似乎并没有,楚晏姿刚靠在云妃下首坐下,大公主就冲着自己笑了笑,楚晏姿眉眼一柔。 雍帝看着楚晏姿已经到云妃身边坐下,看她脸上表情不伤心,心中缓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宝昭仪,此时她脸带怒意,一脸不满地看向楚晏姿,雍帝有些想要扶额,他想不明白,为何这次涟漪出来后,会变成这副模样,与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宝昭仪坐下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宝昭仪此刻却不愿留下了,她争得哪里是这里的一个位置,而是雍帝心中的位置,如今谁轻谁重,她心中已经明了,现在楚晏姿将这个位置让给她?让?这样的羞辱,也只有皇上看不出来了吧。 宝昭仪眼中含了泪,看了雍帝一眼,五年光景,他们早就变了,自己心中居然还有奢望,宝昭仪自嘲一笑,突然有些明悟,这儿坐着的是一代帝王,而不仅仅是她穆涟漪的夫君。 “臣妾身子不适,望皇上允许臣妾先行离开。” 雍帝眼中神色一寒,阿晏已经将位子让给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雍帝此时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也不想再由着她,冷了声音说道,“既然宝昭仪身子不适,出来这一趟作何!” 看着穆涟漪突然惨白的脸色,雍帝也不觉得心软,看向她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雍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宝昭仪回去吧,伤好之前不要再出来走动了。” 宝昭仪突然抬起头来看他,不要再出来走动?这是要让她闭门思过吗?宝昭仪皱了皱眉头,还未干涸的眼眶又有些湿润,咬了咬嘴唇,应声道,“臣妾遵旨。” 说完这句话,宝昭仪不再看向雍帝,扶起琉珠的手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晏姿,瞧出她脸上玩味的笑意,眼神一厉,心中不知作何想,转身离去。 宝昭仪离开后,众人才看向一旁的楚晏姿,只见她此时望着宝昭仪离去的背影,冷了脸色,众人也不是不理解,她都已经让了皇上身边的位置,没想到宝昭仪还是拂袖而去,这也是在下她的面子。 云妃掩着嘴角轻笑,看了一场戏,她倒是不知道今日儿宝昭仪不顾自己的身体,出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想来秀一下存在感?让人知道皇上心中她的地位?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晏姿见她离开后,心中也是轻笑,没想到这宝昭仪受了一次伤,在生死关头徘徊了一次,还是没有一点长进,面上却是微微皱眉,不满地看向雍帝。 雍帝看着宝昭仪离开后,心中说不上什么感受,难受?有一些,可是他突然感觉到一片轻松,敛了神色,看向楚晏姿,就看见她撅着嘴,一脸不满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对她招了招手,说道,“还不过来?” 楚晏姿也不再去管宝昭仪离开的事情,眼中荡开一抹笑容,提起裙摆,就向雍帝走去,坐到雍帝旁边后,笑眯了眼睛,对着雍帝说道,“皇上,可不是臣妾逼走她的。” 抚了抚她的发丝,雍帝望向宝昭仪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不明神色,低下头,对着楚晏姿笑道,“朕知道,与阿晏无关。”收了视线看向皇后,“开始吧。” 皇后看了楚晏姿一眼,才笑着对雍帝点了点头,一旁的宫人们将准备好的风筝来上来,因着都是主子要用的,内务府也做得甚是用心,每一个样式都是不一样的,有一些小动物的形状,还有一些不同的花的形状。 瞧着这些精致的风筝,楚晏姿眼睛一亮,伸出手去拉住了雍帝,朝着他笑着,娇声道,“皇上,不要想着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去放风筝吧。” 雍帝也看见了那些风筝,瞧着楚晏姿脸上蠢蠢欲动的神色,心中柔了柔,刚刚因为宝昭仪带来的情绪也消了一点,柔了神色,然后说道,“好。” 楚晏姿拉起雍帝,刚想起身,就看见一旁的大公主正看着自己,连同带着一些期盼地看着雍帝,楚晏姿心中一顿,然后对着大公主笑道,“芙儿,你刚刚不是说要教珍母妃放风筝吗?还不快来?” 大公主神色有些拘谨,看了雍帝一眼,收了往日里的调皮,低着声音问道,“父皇,可以吗?” 雍帝看着她带着些期盼的神色,眼中的神色一软,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自然是疼爱的,笑着点了点头,“芙儿跟着一起来吧。” 大公主听到雍帝同意了,脸上神色一变,带着些神采飞扬,快步跑过来,拉着楚晏姿的手,笑着说,“珍母妃,我们快走吧。” 雍帝看着她们手拉手的样子,挑了挑眉,她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好?看着楚晏姿拉着大公主,柔声问着她喜欢哪一个风筝,雍帝眼中神色柔和了一些,可是下一刻,雍帝心中又是一痛,他的阿晏这么喜欢孩子,可是她却…… 此时大公主正低着头挑选着风筝,雍帝走上前去,环住楚晏姿的腰,将头埋到她的脖颈处,楚晏姿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雍帝略带怜惜地说道,“阿晏,我们要个孩子吧。” 楚晏姿心思一转,才明白雍帝怜惜的语气是为何,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随后带着一些压抑的伤痛转过身来,看着雍帝脸上的疼惜,眼眶微微变红,说道,“可是太医说过,臣妾、臣妾可能不会有孩子了。” 雍帝看着她的眼眶变红,眼中闪过懊悔,自己这是怎么了,又提起孩子的事引起她的伤心,还没来得说话,就听见她失落地说,“皇上若是想要孩子……臣妾……” 雍帝突然眉头紧皱,知道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还没想好怎么安抚她的情绪,就看到她突然扑进自己的怀里,搂着自己的脖子,带着些哭腔,“阿晏不愿意皇上去找别人,听到别人怀孕的消息,阿晏心中好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阿晏不能有皇上的孩子?阿晏不想这样……” 雍帝突然一顿,神色有些懵然,待反应过来后才抱住楚晏姿,听着她的哭诉声,连忙安抚她,眼中泛着心疼,“朕没有这个意思,阿晏快别哭了。”伸手擦干的她泪水,雍帝心中有些压抑,正如她所说,凭什么她不能有身孕。 雍帝突然定了定神色,对着楚晏姿说道,“阿晏,你放心,你一定会有孩子的,朕保证!” 楚晏姿抬起头看他,神色有着些不相信,却是不再落泪,她勾起一抹笑,然后说道,“阿晏知道自己的身体的,皇上不必为难自己,更何况,太医们没有说绝对,阿晏心中总是抱有着侥幸的。” 雍帝抚了抚她的脸庞,眼中神色深了深,轻柔地说,“阿晏,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我想要你的心,你给吗? 楚晏姿眼中藏着深意,靠在雍帝怀里,感动地唤了一声,“皇上……” 一会儿,大公主的声音传来,“珍母妃,你选好风筝了吗?我们快走吧!” 楚晏姿脸色通红地从雍帝怀里退出来,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害羞地不敢去看雍帝,随手拿起一个风筝,应着大公主的话,“选好了,芙儿也选好了吗?” 大公主跑过来,拉着楚晏姿的手,“芙儿已经选好了,珍母妃快来,芙儿教你,像这样……这样……它就飞起来了。” “……芙儿,你慢一点……” “……珍母妃,你快看,风筝飞起来了……” 云妃坐在亭子里,看着外面楚晏姿带着大公主玩闹的场景,嘴边浮了一丝笑,眼角柔和地看向那边。 一旁的皇后看着云妃的表情,脸上有着一丝讽笑,意味不明地开口,“瞧着她们,反倒是像一对亲母女,云妃看着,心中感觉如何?” 云妃敛了嘴角的笑意,看向皇后,拿起身前的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尝了尝,才轻笑着开口,“芙儿能多一个心疼她的人,臣妾自然是心中欣喜的。” “是吗?”皇后没有相信她的话,品了一口手中的茶,才缓缓看向云妃,说道,“听说不久前,云妃和珍修仪有了一些矛盾,也不知是不是本宫听错了?” “亲姐妹之间还有摩擦,更何况臣妾和珍妹妹呢?”云妃眼中神色暗了暗,没想到不过几日光景,这事就被皇后知道了,嘴角浅了笑意,“皇后这是听到谁的闲言碎语了?” “闲言碎语吗?本宫看,不见得吧?”皇后看向云妃十年如一日的笑容,眼神深了深。 “瞧娘娘说的,臣妾与珍妹妹之间能有什么矛盾。”不管皇后信不信,云妃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云妃皱了皱眉,觉得口中的糕点有些腻味,她向来喜欢清淡些的。 瞧着她将糕点放下,皇后勾了勾笑意,低着声音说道,“落红。” 云妃脸色一变,抬起头看向皇后,良久,轻笑一声,“皇后可听说过‘贼喊捉贼’的故事?” “云妃!”皇后被她不敬的话一刺,狠狠拍向石桌,面色不好地看向云妃,没有想到平日里低调行事的云妃居然敢直面讽刺她。 “娘娘生气做什么?臣妾不过是和娘娘聊聊天,若是娘娘不爱听,臣妾不说了就是。”云妃嘴角的笑意不变,看着皇后动怒的神色,轻笑出声,“娘娘这么大动静,皇上看见了,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呢。” 皇后定定地看着她,听了她的话,才向着外面看了一眼,没看到皇上,皇后心中松了一口气,将手拿下来,冷着神色看向云妃,冷声道,“云妃下次说话注意着些,不要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人听去还不知心中会怎么想呢。” “这不是娘娘先提起来的吗?臣妾只是顺嘴一接,还望娘娘不要怪罪。”云妃和她相处了十年左右了,自然是不惧她的威严,勾唇浅笑着说道。 这句话说完,云妃也不再和皇后说话,今日会发生的事情可不少,她哪有功夫和皇后在这扯嘴皮子,将视线转向凉亭外,突然脸色一变,楚晏姿呢? 云妃猛然回头看向皇后,却见皇后嘴角笑意一闪而过,冷了眸色,云妃朝着皇后意味不明地说道,“皇后娘娘好本事。” “云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有些听不明白?”皇后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自己的计划成了,她自然有心情陪着云妃磨时间。 云妃看着皇后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也自己在这浪费时间,可也不看看她愿不愿意!云妃面色不太好地站起来,欠了欠身子,“臣妾就不和娘娘谈心了,臣妾去看看芙儿。” “云妃等等,你这时候过去,不是打扰芙儿的兴致吗?”皇后见她要走,慢悠悠地开口拦着。 “皇后说笑了。”云妃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看向皇后,转身扶着莲云的手离开,走出凉亭,云妃的脸才缓和了一些,对着莲云说道,“你去看看珍修仪在哪儿?” “是。”莲云看了云妃一眼,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说话,应了一声,赶紧离开,去寻楚晏姿。 云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侧身看了凉亭中的皇后一眼,见皇后依旧浅笑着看着自己,云妃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高兴得也太早了吧。 云妃敛了自己的神色,走向大公主,轻声喊道,“芙儿!” 大公主听见母妃喊她,顿了顿,将手中的风筝交给一旁的婢女,然后兴冲冲地跑向云妃,口中喊道,“母妃,你也来了?” 云妃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眼中满是慈爱,开口问道,“你珍母妃呢?” 大公主四处看了看,然后猜想来什么,对着云妃说,“珍母妃刚刚好像脏了衣裙,就近找宫殿换衣服去了。” 云妃听见她的回答,眼睛一眯,然后问道,“脏了衣裙?是怎么回事?” 大公主看她母妃的神色不太好,顿了顿,她在宫中长大,自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孩子,脸色变了变,细细回想之前的事情,然后开口说道。 “刚刚珍母妃陪着芙儿放风筝,然后一个芙儿不认识妃嫔放着风筝过来,一不小心就踩着珍母妃的衣摆了,因着脏痕太过明显,所以珍母妃就随着白画回去换衣服了。” 云妃呼出了一口气,看见大公主脸上有些害怕的神情,眼中闪过担忧和心疼,却没有安慰她,这都是她们女子要经历的,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她的芙儿不应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公主,这些东西也应该让她接触了。 “芙儿,你看好了,这后宫之中永远不会平静的。”云妃看着御花园内妃嫔的百态,神色悠远,然后对着大公主说道。 大公主看着云妃的神情,突然就没有玩闹的心思,拉着云妃的手,她低着头,缓缓说道,“母妃,这事会牵扯到你吗?” “芙儿放心,母妃还要看着你出嫁,母妃不会出事的。”云妃抚了抚大公主的发丝,眼中充满了慈爱,轻声说道。 大公主点了点头,然后颇有担忧地四处看了看,然后问道,“母妃,珍母妃会出事吗?” 听到这个问题,云妃眼中闪过笑意,“不会的,你珍母妃向来是个聪明的,今日的事情,她恐怕早有预料,某人的算盘,是打空了。” 罗云殿,楚晏姿和白画被人领到这儿,楚晏姿嘴角浮着笑意,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前面带路的宫女,刚刚她的衣裙被人弄脏,楚晏姿就知道,皇后的招儿来了。 之后她要换洗衣服,这宫女就将她带到了罗云殿,罗云殿距离御花园的距离最短,它只是一个很小的宫殿,平日里,就是储备着妃嫔们的一些衣物,一到宴会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都回多备上一套衣服,放在这罗云殿中。 楚晏姿也不例外,这次前往御花园的时候,白露一早就将另一套衣服送了过来,以防万一,这不,就用上了。 楚晏姿看着前方宫女不停步的往着罗云殿走,扶着白画的手动了动,看了白画一眼,确定一切都安排好后,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珍修仪娘娘,到了,奴婢们会在外面看着的。” 第95章 第95章 楚晏姿嘴角带笑,凉飕飕地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道,“那你可要守好了,不要让人进来啊!” 那宫女本就心虚,听到楚晏姿的话,也不敢抬头,低着头壮着胆子说道,“是,奴婢会守好宫门的,娘娘放心吧。” 楚晏姿见她不抬头,也没有继续说话,扶着白画的手就进了罗云殿,她们走进后,罗云殿的大门就被关上了,楚晏姿看着白画,突然问道,“你说,皇后怎么将傅严弄过来?还是说她打算随便找个人过来?” 白画看着娘娘还有心思说笑,微微撇了撇嘴,“娘娘,你这个时候怎么还想着这个问题啊?我们已经到这儿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晏姿听了白画的话,抿嘴笑了笑,看着手腕上的红血玉镯,勾唇说道,“还能怎么办?等着人放我们出去呗。” 白画听了楚晏姿的话,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而是问起,“那娘娘是否更衣?” “更衣?”楚晏姿穿过身子,看着那里一片的衣服罗衫,眼中神色暗了暗,开口说道,“怕是衣服都已经毁了吧。” “什么!”白画一惊,松开扶着楚晏姿的手,快步走上前去,拿起早上白露刚送过来的衣服一看,果然都被割得零零碎碎,白画脸色一变,怒道,“她们欺人太甚!” “何必动怒?不过一件衣服罢了,她们要得可是本宫的命!” 楚晏姿看着白画脸上的怒气,却是没有像她一样生气,反而勾起嘴角,带了一抹笑意,笑意不达眼底,凉凉地说道。 “娘娘,她们太过分了,娘娘你就不生气吗?”白画看着楚晏姿的表情,怒而不解。 “生气有什么用,本宫要她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复出代价!”楚晏姿转身坐在了罗云殿的椅子上,漫步进行地说道,“本宫既然来了,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白画听了楚晏姿的话,脸上才带了一丝浅笑,“娘娘说得是,生气反倒是现在最无用的东西了。” 闻着罗云殿里的香味,楚晏姿突然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味道?楚晏姿脸上变了变,却没有太过慌张,向着系统用积分买了解药,不经意间从荷包里取出一粒,交给白画,说道,“把这个吃下去。” 白画看了楚晏姿一眼,没有多问,直接拿过那药丸吃了下去,她只认为这是傅严给的,所以没有太过惊讶。 两人吃下解药后,罗云殿就传出了一些动静,楚晏姿侧耳听着,仿佛是傅严的声音,神色暗了暗,没有想到这皇后的确有些本事,居然真的将傅严弄了过来。 没一会儿,傅严就走了进来,看见楚晏姿和白画的模样,脸色一变,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傅严皱了皱眉头,“微臣参见娘娘。” 楚晏姿看着他,既然已经知道他上当了,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过来,反而问了一件事,“你进来的时候,门口可有人守着?” 傅严起身摇了摇头,脸色不好看,回答她的问题,“门口没有一个人。” “你闻着这殿里是什么味道?”楚晏姿听到门口没有一个人,就敛了敛眼帘,掩着眼底神色,然后问道。 傅严刚刚心绪不定,并没有注意到罗云殿的香气,此时被楚晏姿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仔细嗅了嗅,突然脸色一变。 看到他的神色变化,楚晏姿轻笑一声,看着傅严说道,“看你的表情,看了本宫猜得没错了,这是春风散?” 傅严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阴沉,这春风散的别名就是,下这药的人是何心思,一目了然,傅严看向楚晏姿,皱了皱眉头,说道,“娘娘,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你看看罗云殿的大门还能打开吗?”楚晏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让他去试试大门是否能打开。 傅严转身而去,走到大门口,伸出推了推,却是如何也推不动,不由得就变了变脸色,转身回来,对着楚晏姿摇了摇头。 “看来皇上马上就要到了,”楚晏姿没有去看他们脸上丧气的表情,而是低着计算着皇上还有多少时间能够到这儿,不一会儿,楚晏姿抬起头,眼中带着笑意,对着傅严说道,“阿严要陪本宫演场戏了。” “请娘娘吩咐。” 楚晏姿低头去看他,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意,轻轻开口说道,“恐怕要连累阿严为本宫受点伤了。” 傅严抬头看见她脸上的不忍,勾唇笑了笑,“娘娘,微臣没事的,将这关过了去才是要紧的。” “你过来,”楚晏姿让傅严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轻了轻说了两句,不知说了什么,傅严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罢了,楚晏姿斜眼看他,带着丝丝风情,却是透着冷意,“阿严听清楚了吗?” “娘娘不可!”傅严听完她的话,皱着眉头,满脸都是拒绝。 “你有更好的办法?” “微臣、”傅严想要反驳,却的确如她所说,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可是让他亲眼看着她自残,他如何忍心! 白画看着傅严的神情,皱了皱眉,却不知娘娘和他说了什么,让他露出这副模样来,可是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楚晏姿没有再和他们说话,拔下自己头上的六凤钗,瞬间青丝散落下来,让楚晏姿有了一丝凌乱的美感,楚晏姿转头看了一眼傅严脸上的心疼和白画一脸茫然的神情,勾唇一笑,下一刻,眼神一厉,握着簪子的手狠狠向自己的大腿扎去! “娘娘!”白画眨了眨眼睛,看着楚晏姿的脸色变得惨白,腿上的鲜血直流,瞬间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快步走上前去,心疼地说道,“娘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楚晏姿却是疼得脸色发白,没有回答白画的话,而是看向傅严,疼得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开口说道,“阿严,时间来不及了!” 傅严深深得看了她一眼,只恨自己没用,一直说着要保护她,最后却是因为自己让她受了伤,不忍看她这副模样,傅严走上前一步,横手在白画后颈处一劈。 等着白画晕倒之后,傅严才走向楚晏姿,接过她递来的另一支簪子,在扎向自己的那一刻,傅严看着楚晏姿的伤口,突然低下头去,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随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娘娘,微臣有些后悔了。” 话音刚落,傅严就将簪子狠狠地扎向自己,看着楚晏姿眼底不明的神色,傅严突然轻笑,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个羞涩青年的模样。 ……娘娘,若是一个太医的身份护不住你,那齐景侯的身份呢? 御花园。 雍帝刚刚被张进叫走,说是前朝有人前来觐见,以为是前朝出了什么事情,雍帝与楚晏姿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却没有想到不过就是上了一个奏折,雍帝心中有些不悦,明日早朝交上来就是了。 刚回到御花园,雍帝四处看了一看,却没有看到楚晏姿的身影,皱了皱眉,刚准备找人问问,就看见云妃带着大公主走过来,神色有些不好,有着担忧的神色,开口说道。 “皇上,你刚刚走了不久后,珍修仪的衣服被一位妃嫔弄脏,被宫人带去换身衣服,到如今还没有回来,皇上,您看,是不是应该派人去寻寻?毕竟今日是她的生辰,珍修仪不在场,是不是有些……” 云妃没有将话说完,说到这里,就敛了眸色,只要告诉皇上,楚晏姿已经离开好一段时间就够了。 雍帝听见云妃的话,脸色一变,这么久还没有回来?这段时间都够楚晏姿回两趟锦和宫了,雍帝看了看云妃,神色暗了暗,知道阿晏这应该又是中了别人的算计,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张进,派人去找!”话音刚落,张进还没有答应,就看见一个宫女慌慌忙忙地从罗云殿的放心跑过来,雍帝脸色一沉,冷声问道,“你慌慌忙忙地做什么?” 那宫女看见雍帝的脸色,吓了一跳,然后说道,“回皇上的话,是、珍修仪她、她和傅太医、他们……” 雍帝见她吞吞吐吐地样子,说得话还要扯着楚晏姿和傅严,脸色一寒,阴沉着声音问她,“你说什么?” 那宫女直接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皇上,你去罗云殿看看……”就知道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雍帝一脚踹了过去,雍帝脸色发寒,一切都这么巧吗?他刚被前朝的人叫走,楚晏姿的衣服就被染脏,随后就有人来告诉他,楚晏姿与傅太医在罗云殿怎么怎么样,真当他是傻子吗? 看到一旁的妃嫔都朝这边聚拢,亭子中的皇后也走了出来,雍帝的神色冷了冷,怒斥道,“都给朕滚开!” 没有等皇后走近,雍帝就转身快步离开,他要赶到罗云殿去,也不知他的阿晏会不会已经中计了!若是……若是他的阿晏被……雍帝脸色阴冷,不发一言,朝着罗云殿走去。 雍帝刚走到罗云殿就听见里面发出一些声音,脸色有些惨白,突然有些不敢打开眼前的大门,皇后此时跟了上来,看向罗云殿,眼中闪过亮色,然后担忧地看向雍帝,说道,“皇上,我们是不是要打开这扇大门?万一珍修仪出了事……” “闭嘴!” 皇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雍帝一声怒吼打断,皇后吓得一跳,转头看向雍帝,却看见雍帝眼色通红地瞪着自己,皇后心中一突,别开眼去,不敢与雍帝对视。 雍帝听着里面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向自己身后的妃嫔,冷冷看了她们一眼,对着张进说道,声音冷得掉渣,“守在这里,谁敢踏入罗云殿一步,格杀勿论!” 说完这句话,雍帝自己打开罗云殿的大门,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然后张进在外面关上了大门,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看了一眼外面这些的妃嫔,对着养心殿的宫人说道,“来人,把这大门守好了!” 皇后听见雍帝的话,脸色就是一变,雍帝一人进去,若是他心软了,那她的这场布局还有什么意义,当下就想带着人走进去,可是刚刚走出一步,就被张进拦了下来,“娘娘止步!” 皇后皱了皱眉头,眼中神色凉凉地看了张进一眼,冷声开口,“你要拦着本宫?” 张进自然是不惧她,向前迈了一步,抬起头看着皇后,带着一丝笑容,看上去颇为尊敬,却是转头对着所有嫔妃们说道,“皇上有旨,踏入罗云殿一步者,格杀勿论!” 说完这句话,看着皇后变化不停的脸色,张进才向她问道,“娘娘,您这是要抗旨?” 皇后脸色变了又变,身边的张嬷嬷拉了她一下,她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假笑,寒声道,“好你个张进,本宫记住你了。” “能被皇后娘娘记住,是奴才的荣幸。”张进身为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又岂会怕一个不受宠的皇后威胁,这话若是珍修仪或者宝昭仪说,他还可能会犹豫一下,不过皇后吗?张进笑了一下,依旧是拦着她。 皇后狠狠看了一眼张进,扶着张嬷嬷的手,站在了一边,静等着里面的动静,她就不信,珍修仪不洁之后,皇上还会要她! 云妃看着皇后的脸色,眼中讽笑闪过,转瞬即逝,然后低下头,对着大公主说道,“芙儿,你先跟着嬷嬷回去,不要呆在这儿了。” 大公主拉着云妃的手,想了想,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云妃,她说道,“不要,母妃,芙儿想等珍母妃出来。” 云妃还没有回答她,皇后听见大公主的话,转过去神色不明地盯着大公主,把大公主吓得一跳,拉紧云妃的手,云妃一愣,转头看向皇后,神色冷了冷,皇后就像没看到两人的神色一样,对着大公主冷笑道,“她出来后,就不一定是你的珍母妃了!” “皇后的话还是不要说得这么满,如今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还不清楚,你这一句话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珍修仪怎么了呢,皇后还是等着皇上出来再下定论吧!”云妃挡住了皇后看向大公主的视线,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反驳皇后的话。 雍帝刚走近罗云殿内,就问到一股浓重的香味,闻得多了,雍帝的脸色开始变红,身子开始发热,雍帝心思一转,就知道这香味是什么了,脸色一沉,推开罗云殿内室的大门。 刚看见室内的场景,雍帝的脸色就变了,目眦尽裂,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楚晏姿,瞬间心中一疼,逼得他眼眶泛红。 只见楚晏姿躺在血泊里,不省人事,一旁的白画好似已经昏迷了,而在角落里,傅严脸色通红地趴在那里,仔细看,还可以看出他身下的一片暗红色的血迹。 雍帝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么了,他不过是离开一会儿而已,他的阿晏怎么会倒在血泊了呢?雍帝有些磕磕绊绊地走过去,一手浮起楚晏姿,声音轻柔地喊着,“阿晏,阿晏,你醒醒啊,阿晏!” 仿佛怕吓着楚晏姿一样,雍帝的语气放得及其轻柔,他的眼里有着一些心疼、一些慌乱、还有着一些害怕,他仔细的看了看楚晏姿的伤口,她身上的衣裙已经被鲜血染湿浸透。 楚晏姿的手里还握着一个簪子,正是她今日戴在头上的那个六凤钗,雍帝已经不敢去细数她的身上到底有几处伤口了,他的阿晏这么怕疼,怎么下得去手呢? 雍帝的手有些颤抖地去抚摸楚晏姿的脸庞,拭了拭她的鼻息,感觉到自己手上还有细微的气息,雍帝眼中一亮,急忙转身,向着外面大声吼道,“快来人!” 守在罗云殿外面的张进,听到雍帝的声音,不敢耽误,连忙带着人走进去,身后的皇后以及云妃等人皱了皱眉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走进内室,她们就被屋里的情景吓住了,大公主年龄不过十岁,看到刚刚还陪着她玩闹的珍母妃此时倒在了血泊里,顿时哭出声来,云妃听到她的哭声才反应过来,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屋内的情景。 云妃遮住大公主的视线后,才将目光转到楚晏姿身上,其他的人她并不关心,云妃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心疼地别开眼去,不忍心再看,明明已经、提醒过她了,怎么还会将自己伤成这副模样! 一旁的皇后眼中同样有些震惊,她也没有想到楚晏姿会对自己这么狠,瞧着她身下的血迹,皇后脸色白了白,这次没有害得了楚晏姿,反而让她受了这么大的伤,她想象不到雍帝会怎样的震怒。 雍帝没有看向皇后她们,此时没有太医,他不敢随意动楚晏姿的身子,朝着张进怒吼道,“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太医啊!” 张进也看到了屋里的场景,原本看着之前那个宫女的神态,他还以为今日珍修仪会栽了,谁知道她会对自己那么狠心,那些伤口,他看着就觉得疼,也不知平时娇娇弱弱的珍修仪是如何下得了手的,不敢再耽搁,赶紧让人去请太医。 这时,楚晏姿的手指的稍微动了一动,站着的云妃一只盯着她,此时正好看见,眼睛一亮,然后惊喜地对着雍帝说道,“皇上,珍修仪的手动了。” 雍帝此时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听到云妃的话,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楚晏姿,果然见她的睫毛颤了颤,一脸痛苦地睁开眼睛,看着她紧皱的眉头,雍帝心疼得眼眶通红。 直到楚晏姿缓慢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雍帝通红的眼睛,楚晏姿张了张嘴,却有些说不出话来,浑身有些轻轻的颤抖,雍帝将她抱在怀里,自然能够感受到她疼得直打颤,看着她想说话,却疼得说不出口的样子,雍帝终于忍不住,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楚晏姿此时是真的疼,为了拉皇后下水,她是真的狠了心,和系统确认不会有性命之忧后,她下手没有丝毫留情,可是此时,她皱了皱眉头,好疼…… 突然,楚晏姿身子一僵,她感觉到脖颈处有些凉意,这是……皇上哭了? 楚晏姿眼中的神色变了变,咬着牙动了动身子,雍帝感受她的动静,连忙将头抬起来,心疼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浸湿了发髻,雍帝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居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缓了缓心神,雍帝才带着疼惜地问道。 “阿晏,你想说什么?不要急,你会没事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阿晏。” 看着她这副模样,雍帝连自称都没有再用,他看着楚晏姿,眼里皆是害怕心疼,心疼她受的一切,害怕她不再醒过来。 “……皇上,别哭……阿晏……没、没事……” 看着她一脸惨白,疼得自己牙齿都在打颤,还要安慰自己的模样,雍帝心中疼了疼,真的不忍心再看,一手扶着她,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良久,一滴泪水滴在楚晏姿的脸上。 感觉到自己怀里有动静,雍帝松开自己的手去看她,却见她费力说话的样子,雍帝紧了紧自己的手,低下身子,将耳朵贴近她,听着她语气轻地快要听不见的话,雍帝带着隐隐的哽咽说道,“阿晏,你慢慢说,不要着急,我听着。” 楚晏姿眨了眨眼睛,眼泪一直掉,控制不住地掉,颇有些费力地说道,“皇、皇上……你抱紧阿晏……阿晏、阿晏好疼……好冷……” 听着她的话,雍帝心中一凉,眼中有着恐慌,两只手一起抱紧她,紧张地看着她的脸色,轻声说道,“阿晏还冷吗?” “……冷……好疼……皇上,阿、阿晏……有些困了……” 说完这句话,楚晏姿的呼吸都变浅了,眨了眨眼睛,看着雍帝,见雍帝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惨白的脸色,楚晏姿眼中闪过心疼,费力地想要抬起手去抚摸他,却怎么也抬不高。 雍帝连忙拿起她的手,也顾不得她手上的一片鲜血,轻柔地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雍帝望着她,带着害怕和慌乱,甚至有些乞求地开口,“阿晏,不要睡,你不要睡,好不好?你看着我,阿晏,你看着我啊!” 第96章 第96章 云妃看着楚晏姿几近乎无的呼吸,眼中闪过心疼,抬了抬脚步,却依旧没有走上前去,她不该过去的,她也不能过去的,她相信,珍、阿晏一定会挺过来的,不然她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与云妃反应不同的是皇后,看着楚晏姿快要睡过去的样子,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和期待,只要她死了,那么今日的一切都不算浪费,她的目的本就是要她的命,虽然过程和自己想得不一样,可结果一样就好了。 这边的事情,也传到椒房殿和慈惠宫中,宝昭仪刚回到自己宫中,没多久就听见了这个消息,神色一变,不知心中是如何想法,却是吩咐琉珠,准备仪仗往罗云殿赶去。 慈惠宫中。 张老嬷嬷走进来,看着刚刚用完午膳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太后,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太后娘娘,罗云殿出事了。” 床榻上,太后皱了皱眉,罗云殿?这里能出什么事?睁开眼睛看向嬷嬷,然后问道,“怎么回事?” “珍修仪被认算计,与傅太医有染,在换衣服的时候,有人将傅太医引入了罗云殿,还在罗云殿点上了春风散。” “什么!”太后坐起身子,神色震怒,这宫中你来我往的算计多了去了,她也不会去管,可是若是有人拿着她们皇室的颜面去算计一个妃嫔,她就不会放任不管了! 珍修仪这孩子她也记得,那日小产的时候她还去过,也的确深受皇上宠爱,只是……太后的神色变了变,有些薄凉地开口,“珍修仪可中招了?”不管她是否无辜,若是让她的孩儿颜面有失,她也容不下她。 嬷嬷看了太后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说,“没有,皇上赶到的时候,珍修仪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什么意思?”太后神色顿了顿,没有理解嬷嬷的话,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嬷嬷将来人的话一字不拉地说与太后听,太后听罢,脸色变了变,最后她敛着眉,含着丝心疼地说道,“也是为难这孩子了,”随后扶着嬷嬷的手站起身,声音没有温度地说,“走,我们也去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居然将我皇家的颜面放在脚底踩!” 罗云殿中,太医刚刚赶到,看到里面珍修仪命悬一线的情景,心里都狠狠一跳,这珍修仪是怎么了?看着雍帝通红的眼眶,太医们别开眼去,不敢看。 雍帝把楚晏姿放在罗云殿的床榻上,刚准备放手,准备给太医让位,就看见楚晏姿脸上的表情一变,雍帝不敢再动,坐在楚晏姿旁边,一手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我不走,我不走,阿晏别怕。” “……皇上……怕……” “阿晏别怕,我在这儿,阿晏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雍帝轻声安抚着她,看着一旁的太医还在傻站着,脸色一冷,“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冯太医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傅严,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替楚晏姿把脉,这一把脉,冯太医的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珍修仪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皇上,珍修仪失血过多,性命垂危。” “朕需要你告诉朕这些?朕闹到看不出来吗?你只需要告诉朕,怎么样才能救珍修仪!”听着太医的废话,雍帝脸色阴沉,一旁的楚晏姿眼看就要陷入昏迷之中,雍帝保持不了冷静。 冯太医身子一抖,沉着眉头细细深思着,良久,他才抬头说道,“依娘娘现在的身体情况看,不容乐观,若只是吃一些补血的药物,应是没有多大的用,现在唯有一个法子。” “什么方法?”雍帝听到有办法可以救楚晏姿,眼睛一亮,向她问道。 冯太医眼中神色暗了暗,先是让一旁的太医替珍修仪止血,然后才说道,“将别人的血输入娘娘体内。” 听到这个方法,雍帝皱了皱眉,可是在楚晏姿性命垂危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雍帝开口问道,“谁的血都可以?” 冯太医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当然不是,要与娘娘血液相同的人,方才可以替娘娘输血。” 皇后就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听着皇上他们的对话,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可是这感觉来得太没有预兆了,皇后定了定心神,然后嘴角勾起一抹担忧的笑,开口说道,“既然要与珍修仪的血液相同,那么楚家的人的血液就可以了。” 听到皇后的话,冯太医赶紧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只要和娘娘血液相同的人都可以,唯有娘娘的血亲不可以。” 听到这话,雍帝皱了皱眉头,楚家的人不可以,那他一时之间上哪去找与阿晏血液相同的人呢?雍帝看向冯太医,问道,“这血液相同的人,如何找?” “这简单,只要一碗水,若两人血液可以相融,那么这两人的血液就是一样的了。” 听到这句话,雍帝诧异地看了冯太医一眼,这不是滴血认亲吗? 瞧着皇上脸上的诧异,冯太医也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冯太医解释道,“滴血认亲也是同样的道理。”顿了顿,看着雍帝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冯太医又说道。 “皇上,珍修仪娘娘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一定要抓紧时间找到与娘娘血液相同的人,还有一点,娘娘需要的血量不少,所以……” 雍帝听了他最后的一句话,眯了眯眼,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众妃嫔们,眼角薄凉,然后对着张进开口道,“张进,去接水来,让各位主子试试。” 后宫妃嫔听到雍帝的话,脸色发白,她们刚刚都听到了冯太医说得话,珍修仪需要的血量不少,这……若是她们与珍修仪的血液相同的话,岂不是要她们放大量的血? “是!”张进没有管这些妃嫔的恐惧,应声退了下去,反正再怎么样,皇上也不会让他一个太监的血在珍修仪体内流淌着,没听见皇上最先让试血的一批人就是众位宫妃嘛。 不一会儿,一群宫人一人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太后和宝昭仪到的时候就看见这幅场景,太后皱了皱眉,一旁的张进上前将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太后看着地上的一片血迹,终究是缓了缓眉头,走到一旁坐下。 后宫妃嫔们吓得脸色惨白,胆小的都已经哭了出来,看着她们不情不愿的样子,雍帝的眸子冷了冷,“不愿意都给朕搬到清凉殿去!” 雍帝这话一出,那些妃嫔吓得一跳,就连刚刚看见太后进来松了一口气的嫣嫔也不例外,这时,宫人们拿出一个细小的银针,示意各位小主将手伸出来。 一旁的雍帝在看着,没有一个人敢拒绝,即使磨磨蹭蹭地,也都将手伸了出来,心中对害了楚晏姿的人万恨不已,至于为什么不去恨珍修仪?看着皇上捧在手心的样子,她们哪里敢?说到底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嫣嫔看着眼前的那根银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伸了出去,面前的宫女说了一声,“小主,得罪了。”然后将银针轻轻一扎,嫣嫔还没又察觉出疼痛,一滴血就冒了出来。 因着刚刚楚晏姿流了不少的血,此时倒是不用费事,直接一个宫人从地上取了了一滴,放在碗里,等着结果,嫣嫔心中紧张不已,唯恐自己就与楚晏姿的血液相同,亲眼看着两滴血散开,融化在水里,嫣嫔才松了一口气,颇有些劫外余生的样子。 这副模样在这宫中每一个人身上都出现了一番,一个人松了一口,雍帝的神色就阴沉了一点,等到所有低位妃嫔皆以试过血,非常巧合地没有一个人能与楚晏姿血液相同,雍帝突然怒斥道,“一个个没用的东西!都给朕滚!” 听着雍帝的吼声,众人吓了一跳,也不敢在待在这大殿里面,兢兢战战地行礼退下,却也不敢就此回宫,只好站在罗云殿的院子里等待着结果。 此时,只有皇后,云妃以及宝昭仪没有试过血了,当然还有雍帝自己,至于太后,雍帝是不可能让她试血的,因此,在宫人们端着碗进来的时候,为了博最后一丝希望,雍帝说道,“端一碗水过来。” 听到雍帝的吩咐,宫中的人都是一愣,然后就看见张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带着焦急担忧的神色,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啊!” 看着宫人们停下动作,雍帝感觉到楚晏姿的呼吸越来越浅,脸色一沉,冷声道,“怎么?朕使唤不动你们了?” “奴才不敢!”见雍帝执意如此,张进和皇后等人看向太后,却见太后皱着眉头看了看雍帝,随后别开眼去,没有说话,众人不敢再劝,将一碗水端到雍帝面前。 雍帝伸出手来,他面前的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怕自己手一抖,就将皇上伤到了,要知道伤害龙体,可是砍头的大罪,幸好,他还是稳住了,轻轻一刺,就让雍帝滴了一滴血,那宫人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下面就是等结果的时间,因为宫中的主子只有这些了,所以她们都有些紧张,不过一会儿,就听到宫人们报道,“云妃娘娘与珍修仪娘娘不符。” 听到这个结果,皇帝眼中神色透着失望,挥了挥手,示意下一个,云妃往后退了一步,说不清心中是失望还是庆幸。 “皇后娘娘与珍修仪娘娘血液相同!” 雍帝眼睛一亮,看向皇后那个方向,一旁已经被太医包扎好伤口的傅严也是神色不明地看向皇后,他的身体比楚晏姿好,此时还有精力等待着结果,可是经过这两日的事情,他不知不觉地学会了收敛对楚晏姿的关心,没有向楚晏姿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关心带给楚晏姿的从不是什么幸运。 可是皇后听到这个结果,却是脸色一白,皇上在一旁看着,才没有失了仪态,她一个小小的修仪,让自己给她献血,也不怕折了她的福气! 紧接着,又有两道声音传来。 “宝昭仪与珍修仪娘娘血液相同!” “皇上与珍修仪娘娘的血液、相同!” 最后一道声音明显地弱了下来,还带有一丝停顿,雍帝看着宝昭仪以及皇后惨白的脸色,眼中神色顿了顿,看向楚晏姿,却见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地闭上了眼睛,雍帝脸色一白,向冯太医问道。 “三个人的血液可够了?” 冯太医还没有回答他,太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有着一丝不满,“皇上,既然皇后和宝昭仪和珍修仪的血液相同,那皇上就不必去冒这个险了,”看着皇上皱了皱眉头,太后暗了暗神色,然后说道,“皇儿,不要让母后担心。” 雍帝神色一顿,看向太后,见她两鬓的白发多了几分,心中一涩,然后开口说道,“儿臣听母后的。”承诺了太后,雍帝才转向冯太医,冷声问道,“两人可够了?” 冯太医点了点头,看向一旁脸色惨白的两人,低着头回答雍帝,“回皇上,够了。” 雍帝听见冯太医的回答,知道楚晏姿已经支持不住了,闭了闭眼睛,不去看皇后和宝昭仪有些不敢置信和哀求的神色,冷声开口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放血!让皇后娘娘和宝昭仪娘娘每人放八两血,应是将近两碗左右。” 此话一出,皇后和宝昭仪的脸色瞬间惨白,两碗血!她们还有命在嘛?宝昭仪看向雍帝,不敢置信地问道,“皇上,你说什么?你让我给她献血?” 皇后看见宝昭仪质问皇上,眼底闪过暗色,若是皇上心疼宝昭仪,不让她献血……皇后脸色一变,她可没有那个本事让皇上心疼她,一旦她不用放血,自己岂不是要放四碗血?两碗她都已经不能接受,更何况四碗! 当下她便开口,“宝昭仪,如今珍修仪危在旦夕,我们既然与她血液相同,自然应该能帮就帮,你就不要推辞了。” 宝昭仪瞪向皇后,说得好听,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脸上的神色,一脸惨白,明明极不情愿,还非要说出这番大义的话,真的是让人恶心。 雍帝看向宝昭仪,眼中神色不明,有着一丝心疼,也有着别的情绪,感觉手中握着的手突然一动,雍帝猛然转身去看楚晏姿,却见楚晏姿猛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不敢置信地流着泪,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雍帝脸色一变,朝着宫人喊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帮皇后和宝昭仪?” 宝昭仪明显不愿意,可是一旁的宫人走进她,低声说了一句,“娘娘,对不住了!”说完按住她的手,另一个宫人拿出碗放在她的手腕下,按住她的手碗的那个宫人,看了雍帝一眼,然后拿起一个匕首,轻轻一划,瞬时血液就从宝昭仪的手上流出,一滴一滴地,落进宫人捧着的碗里。 雍帝别过头,不去看宝昭仪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宝昭仪看着雍帝一脸心疼地看着楚晏姿,只觉得心中好冷,感觉着手腕上的疼意,宝昭仪白了脸,不再看向雍帝,埋首在一旁脸色惊恐的琉珠的怀里,咬着牙流着泪,突然就不想再向雍帝示弱。 那边的宝昭仪已经开始了,雍帝将视线转向皇后,对着宫人们点了点头,宫人们也不再耽误,皇后看着宝昭仪的样子就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现在看宫人们向她走来,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在雍帝的注视下,皇后不敢反抗。 就在这时,替着楚晏姿止血的太医突然脸色发白,在冯太医背后拉了拉他,示意他再去替珍修仪看看,冯太医皱眉看向那人,他刚刚只是替珍修仪粗略地把了把脉,查出她失血过多,不容耽搁,就立刻回禀了皇上,这又是怎么了? 那边的人已经在替皇后放血了,雍帝转过头去就看见太医的神色突变,突然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转向楚晏姿,她正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经心死如灰,雍帝心中一阵刺痛,看向太医,有些抵触情绪地问道。 “珍修仪、怎么了?” 冯太医此时刚替她把完脉,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此时雍帝和珍修仪的表情,跪在地上却是不敢说话,支支吾吾半天,依旧没有吐出一个字。 雍帝气急,一脚踹过去,“朕问你话!你没听见嘛?” 冯太医受了这一脚,又赶紧爬起来,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太医,见他脸色惨白地朝自己点头,冯太医不敢再磨蹭,颤抖着声音说道,“皇上,珍修仪她……她好像……小产了!” 罗云殿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正在流泪的宝昭仪此时也有些惊讶地抬头,那边的太后拿着佛珠的手一颤,睁开眼睛,有些不忍地看向雍帝。 另一边倒地的傅严,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昨日给娘娘请脉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有孕,否则就是死,他也不会让娘娘受一点伤害,傅严不敢抬头再去看她,低下头,他突然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湿润,想到那日听到无法有孕时娘娘绝望的样子,今日,娘娘受得了这幅打击吗? 云妃拉着大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捂着大公主眼睛的手,有些颤抖,抬眼去看楚晏姿,却见她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柔媚娇软的笑容还在自己脑海里徘徊,她已经有些不敢将面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的她对应上了。 良久,死寂的大殿内,才传来雍帝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 “你、说什么?” 冯太医咽了咽口水,再次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才回答他,“回皇上,珍修仪娘娘她、小产了!”再说一遍,他依旧在小产那里停顿了一下,此时雍帝的脸色太平静了,他突然就想起当年宝昭仪小产时候的场景,那日椒房殿鲜血浸透了地面,今日是否又会血染罗云殿? “呵呵……啊!” 雍帝听完他的话,突然伸手捂住眼睛,发出一阵笑声,就在众人为之胆寒的时候,雍帝突然痛苦地喊了一声,那边坐着的太后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来,握着嬷嬷的手一紧,却迈不开步子走上前去。 罗云殿外的中妃嫔,突然听到皇上的声音,相互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这里面是发生什么了?刚刚不是有消息传来说皇后和宝昭仪的血液与珍修仪相同吗? 楚晏姿也听到了雍帝的声音,仿佛被雍帝唤醒,她从那种空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眼睛动了动,转向雍帝,雍帝此时已经放开了她的手,一手捂住眼睛,不让人看出自己此刻有些崩溃的情绪,可是楚晏姿却看见他的指缝里有了水渍。 ……朕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朕会保护好你的! ……阿晏,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承诺了阿晏这么多,可是他却一样都没有做到,他做了什么?最初为了保护宝昭仪,高调宠她,害得她小产;为了不让宝昭仪暴露人前,宠爱颜怜玉,害得她不易有孕。 如今他终于想要好好护着她了,可是她又中毒,差点死去,还没等她身子好了一些,就又遭人算计,现在危在旦夕,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可以救活她,却偏偏被告知她的孩子,在她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小产。 他的阿晏,怎么受的住?这后宫的人,怎么敢这么对他的阿晏? “皇上,珍修仪在看着你,你……”云妃瞧见楚晏姿听见雍帝声音后就望向雍帝,可是雍帝却捂住眼睛没有看到,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雍帝听到云妃的话,连忙看向楚晏姿,瞧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雍帝心中酸涩,却是勾起一抹勉强的笑,“阿晏,没事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说到这儿,雍帝突然就停下了,因为他看见楚晏姿眼底隐藏的绝望,他没法再自欺欺人地、装作无事地告诉她,没事的,怎么会没事呢? 他的阿晏受了这么多的苦,在自己没有赶到的时候,她该有多绝望?多害怕?那么怕疼的她,手心破了都要哭的她,才会一次一次狠心地伤害自己? 雍帝敛了自己所有担忧的神情,突然脸上浮了一抹笑容,温柔至极,他弯下身子,闭上眼睛吻上了楚晏姿苍白无色的唇,一触即离,他望着楚晏姿的眼睛,没有一丝犹豫,一字一顿。 “阿晏,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第97章 第97章 楚晏姿仿佛没有听见般,她的睫毛颤了颤,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水,费力的张了张口,声音极低,压着情绪带着心疼,断断续续。 “……皇上……你别、哭,阿晏……心疼……” 雍帝贴近她,将她的话听入耳中,眼中神色涩了涩,嘴角幅度向上勾了勾,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握着她的手放到嘴边,有些艰难地开口,“好。” 看着她努力想要勾起唇角,露出微笑安慰自己,雍帝心里酸涩,不忍心再看她,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良久,雍帝才抬起身子,看向皇后她们。 此时,宫人们已经接好了血,将其端到雍帝这边,雍帝看着那暗红的眼色,眼中神色深了深,然后看向冯太医,冷着声音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雍帝紧紧地皱了皱眉,这总不能直接喝下去吧,别说能不能有用,就是这一口子血腥味,他的阿晏也接受不了啊。 冯太医打开自己的医药箱,拿出里面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雍帝没有见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多问,他总不会什么都要知道的。 冯太医拿着那样东西,将一边放进那个碗里,另一边扎进楚晏姿的手上,楚晏姿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那边的皇后和宝昭仪二人却是脸色惨白地坐在一旁。 将这些事情弄好之后,冯太医才对着雍帝说,“皇上,这样就好了,等这些血全部输完,娘娘失血过多的情况就解决了,只是……”冯太医抬起看了雍帝才继续说道,“只是,娘娘再次小产,事后至少要卧床休息两个月才是,万万不可再受伤了。” 雍帝听到他又提起楚晏姿小产一事,神色暗了暗,最终还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去查,这件事是谁在背后谋划,雍帝脸色阴沉,看着张进,然后说道,“将外面的人,都给朕叫进来。” 张进应声下去,很快地,所有妃嫔就全部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闻到屋子里一股血腥的味道,脸色发白,更有人觉得反胃恶心,她们走进来后,就扶着各自丫鬟的手站在一旁,不敢发出声音。 雍帝此时正看着楚晏姿,见她紧皱着眉头闭上眼睛,随后呼吸平缓了下来,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太医一边为她医治着,雍帝就坐在一边,看向她们,冷着声音问道,“今日,是谁脏了珍修仪的衣裳?” 那边的妃子有人惨白了脸,却没有一个人承认,此时云妃松开了捂着大公主眼睛的手,向着雍帝说道,“皇上,当时芙儿看见那人,也许芙儿可以找出来。” 雍帝这才将视线转向大公主,见到大公主吓得惨白的脸色,雍帝眼神动了动,却依旧没有缓和神色,尽量控制着声音问她。 “芙儿,你看看这些人,能找出来当时是谁脏了你珍母妃的衣服吗?” 大公主拉着云妃的手,听见雍帝的话,她点点头,然后仔细地去看那边的脸色发白的妃嫔,不一会儿,她眼睛一亮,指着一个人对着雍帝说道,“父皇,是她,芙儿看见就是她弄脏了珍母妃的衣服!” 雍帝顺着大公主指的方向看去,见到那个妃嫔惨白着脸,雍帝皱了皱眉头,他并不记得这人是谁了,看向张进,张进看了那人一眼,才走上前说道,“皇上,这人是纪常在,”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子。” 皇后看见纪常在被指认出来的时候,就脸色一变,她没想到纪常在居然做事如此不谨慎,直接让人看到了去,其实她原先的计划,就是让皇上彻底厌弃楚晏姿,到那时候皇上也就没有心思去管是谁将楚晏姿的衣裳弄脏,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雍帝脸色阴寒地看了皇后一眼,眼底都是冷色,纪常在看了一眼拿着正在包扎手腕的皇后,然后一脸恐惧的跪下来,“皇上,嫔妾不是有意的,皇上饶了嫔妾这一回吧!” “谁指使你的?”问这话的时候,雍帝没有看向纪常在,而是一直盯着皇后,皇后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因此没有发现雍帝眼中冰凉的神色。 纪常在听了雍帝的问话,身子抖了抖,然后说道,“没有人指使嫔妾,嫔妾真的不是有意的!皇上,饶了嫔妾这一回吧!” 雍帝这时才将视线转向她,见她不知悔改的样子,嘴角浮起一丝嗜血的幅度,今日连宝昭仪都见血了,一个小小的常在,他还真的不在乎,“不说?那以后就都不用说话了,拖下去,割了舌头,处死!” 这话一出,大殿内的人都打了一个寒颤,尤其是纪常在,直接瘫软了身子,哭喊着磕着头,却是不敢供出皇后,“皇上饶命啊!皇上!皇上,嫔妾知错了,皇上!” 一旁的宫人早在雍帝开口,就拖着她往外走,她的哭喊声还在耳畔,下一刻殿内的妃嫔就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声。 “啊……!” 然后就是一些听不懂的声音,殿中的人吓得脸色惨白,也能猜到这是纪常在被割了舌头,没一会,就有一个宫人举着一个盘子走进来,里面装的正是纪常在的舌头。 殿内的妃嫔,一些胆小的直接吓哭了,还有一些捂着自己的嘴巴,唯恐自己叫出声来,或者是呕吐出来,她们都养尊处优惯了,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 雍帝看了一眼那个盘子,明知道楚晏姿现在看不见,雍帝还是用手遮住了楚晏姿的眼睛,张进见此,赶紧挥挥手,让那宫人退了下去。 看着那个宫人离开,雍帝瞥了一眼皇后,才说道,“将刚刚那个宫女带来!” 不一会儿,之前那个说自己看到楚晏姿和傅严的那个宫女就被带到了罗云殿,那宫女看到殿内的情况,眼神闪烁,脸色惨白,尤其是刚刚在院子里看到纪常在的惨状,连一位主子都惨死了,自己还能活命吗? “奴婢、奴婢参见皇上!” 雍帝闭了闭眼睛,随后睁开,伸出手去抚平楚晏姿皱着的眉头,头也没有回,直接将刚刚问纪常在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是谁指使你的?” 这宫女对着皇后可没有纪常在那么忠诚,她惜命得紧,雍帝刚刚一开口问,她就赶紧回答道,“皇上!是、是皇后娘娘指使奴婢的!”她被院子里的纪常在吓坏了,就算此时皇后阴狠地瞪着她,她也顾及不了了。 雍帝听见这个回答,没有说话,还没等皇后松一口气,就觉得身上一疼,低头看着地上碎着的碗片,白了白脸色,抬头去看雍帝,却见雍帝神色冰冷地看着自己。 皇后心里一颤,从椅子上起来跪下,皱着眉头,然后说道,“皇上,这不过是这宫女一面之词,还不能说明这就是臣妾做得吧?” 雍帝听她还在狡辩,冷笑了一声,嘲讽地问道,“所以皇后这是不认了?” 皇后眼神闪烁,却是压了压心中的恐惧,正了正脸上的神色说道,“不是臣妾做得,臣妾如何认?若是臣妾认了,岂不是将真正的凶手放了?” 雍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尽是嘲讽,看得皇后脸色一变,雍帝不再看向她,而是望向一边倒在地上的傅严,神色暗了暗,然后说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严身上的伤还在疼,可是他却挣扎着跪下来,脸色惨白,额头还冒着冷汗,他颤着声音说道,“回皇上的话,是锦和宫的福公公去太医院和微臣说,珍修仪娘娘受了伤,此时正在罗云殿,让微臣赶紧过来!” “小福子?”白露等人和雍帝她们一起赶到的罗云殿,此时听到傅严说是小福子让他赶过来的,顿时都一脸惊讶,要知道,小福子可是锦和宫的掌事公公! 傅严听到白露不敢置信的声音,没有抬头,而是重复了一遍刚刚自己的话,“是的,就是福公公!” 雍帝脸色阴沉,没有想到锦和宫还有漏网之鱼,看向张进,冷声说道,“去将他带来!” 不过一会儿,小福子就被带到了罗云殿,看到罗云殿此时的场景,尤其是楚晏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旁还诡异地有着几碗血,而皇后脸色发白地跪在地上,小福子想到刚刚在院子看到的尸体,吞了吞口水,然后向雍帝行礼,“奴才参见皇上!” “是谁让你去请傅太医到罗云殿的?” 雍帝看着楚晏姿的表情没有说话,这话是张进看着雍帝没有动静,自己站出来替雍帝问的,张进心中替小福子摇了摇头,明显人都能看出珍修仪是如何受宠的,而且珍修仪又从不体罚宫人,这小福子能在锦和宫伺候,不知多少宫人羡慕他,他居然还不懂得珍惜。 “奴才、奴才没有去请傅太医!”小福子看了一眼前面跪着的皇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进的问题,只好死不承认。 听到他的回答,傅严冷笑一声,然后说道,“福公公进太医院的时候,可有不少人看着呢!” 小福子脸色惨白,他去太医院的时候有人看见吗?小福子有些不敢确定,但是刚刚既然已经否认了,此时再去承认,岂不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在撒谎,小福子低着头,死鸭子嘴硬道,“傅太医说笑了,奴才一直呆在锦和宫内,怎么可能会去太医院呢?” 傅严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没有再和他废话,直接向雍帝说道,“皇上,小福子去太医院的时候,冯太医就在一旁,刚刚微臣的话,冯太医可以替微臣作证。” 冯太医是雍帝的御用太医,他的话自然是可信的,雍帝看向冯太医,冯太医低着头,眼中神色变了变,然后抬起头说道,“回皇上,微臣的确看到了小福子叫走了傅太医。” 小福子听着冯太医这么说,脸色一变,他找到傅严的时候,傅严明明就是自己一个人,何时有个冯太医在身旁了? “你说谎!我去的时候,你根本不在!”小福子这句话刚刚喊出口,就看见傅严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脸色惨白,糟糕!上当了! “刚刚福公公不是还说,没有出过锦和宫吗?”傅太医看向脸色惨白的小福子,然后冷笑嘲讽道。 冯太医朝着雍帝跪下,然后说道,“皇上,刚刚傅太医对着微臣使了个眼色,微臣这才一时撒谎,求皇上恕罪!” 雍帝摆了摆手,知道他们是为了诈出小福子的话,也没有去怪罪他们,看向跪倒在地的小福子,雍帝开口问道,“谁让你找傅太医的?” “奴才、是……”听着雍帝亲自开口,小福子打了一个寒颤,看了一眼皇后,最后一咬牙,将皇后供了出来,“回皇上的话,是、是皇后娘娘!” 雍帝听到这个预料之内的答案,神色不变,看向脸色终于变化的皇后,冷笑着问道,“这下子,皇后还是不认吗?” 皇后没有想到小福子和那个宫女这么快就把她供了出来,脸色变得惨白,事实摆在眼前,可是她看着雍帝冷寒的表情,怎么敢去承认,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雍帝眼中一寒,伸手指向皇后身后跪着的张嬷嬷,阴冷着声音对着张进说道,“将她带到慎刑司,记住,一定要让她开口。” 张进领命,直接带着人将张嬷嬷带了出去,张嬷嬷惊恐地看向雍帝,冲着雍帝磕着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见雍帝没有一丝表情,她又转向皇后,“娘娘救奴婢啊!娘娘!”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拖了下去。 见到张嬷嬷也被拖了下去,皇后直接瘫倒在地,一脸苍白无色地看向雍帝,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让她直接开口承认是她做得,还不如让她去死。 她不知说什么,可是雍帝却有话对她说,雍帝冷冷地看着她,然后说道,“朕原先念你陪着朕十几年的情分,你之前对后宫妃嫔做得手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不仅没让你反省自我,还助长了你的气焰!今日事情查出是你所为,你的这皇后之位就换个人坐吧!” 皇后猛然看向雍帝,一脸的不敢置信,失声叫道,“皇上!臣妾陪了你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要将臣妾的皇后之位也要收回去吗!” 就在皇后神情即将崩溃的时候,外面急匆匆地又跑来一个人,皇后转头去看,皱了皱眉,是宝诗?她神色怎么会这样的慌忙?想到自己让她留在宫中照顾大皇子,皇后脸色发白,险些晕厥,该不会是……大皇子出事了吧! “皇上!”宝诗的脸色惨白,进来连礼都没有来得行,就喊道,“皇上,皇后,大皇子、大皇子他……” 皇后拉着她问道,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大皇子怎么了?” 雍帝神色也是一变,大皇子?雍帝松开楚晏姿的手,站起来走向宝诗,冷声问道,“大皇子怎么了?” 宝诗眼眶泛红,有着一些害怕,和惊疑不定,“大皇子他、他没有呼吸了!” “你说什么!”皇后直接推开她,不敢置信地问道,一巴掌扇了上去,“你这贱婢,胡言乱语什么!本宫出来的时候,大皇子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没有了呼吸?” 宝诗一手捂着脸颊,跪在地上痛哭道,“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和平时一样,去看大皇子是否睡着了,谁知奶嬷嬷一脸恐慌地和奴婢说,大皇子没有呼吸了!奴婢不敢耽误时间,赶紧跑来通知娘娘。” 听了她的话,雍帝顿了顿,可皇后此时已经冲了出去,往着坤宁宫赶去,雍帝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了皱,转身看向楚晏姿,却见楚晏姿听见这边动静,睁开了眼睛,正朝这边看过来。 雍帝快步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就听见她说,“皇上,阿晏没事,你快去看看大皇子吧。” 雍帝看她惨白的脸色,有些迈不动步伐离开,可是那边出事的是他的第一个皇子,他没办法不去管,楚晏姿见他的表情也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努力勾了勾嘴角,朝他笑了笑,“皇上,去吧,阿晏等你。” 雍帝呼吸顿了顿,看着她的眼底没有勉强,朝她点了点头,柔声说道,“阿晏,朕很快回来。” 这句话说完,雍帝亲了亲她的额头,松开她的手,走到太后面前,然后说道,“母后,儿臣这就过去坤宁宫,这里,还望母后替儿臣照看一下。” 太后站起来,疼惜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雍帝,瞧见他眼底隐藏的伤痛和疲累,心中软了软,点头道,“皇帝去吧,这里就交给母后吧。” 雍帝听到太后的回答,也不再耽误时间,转身向坤宁宫走去,张进跟在他后面,一下罗云殿就少了不少人。 看着雍帝离开,楚晏姿收回自己的视线,却是在过程中与云妃对视了一眼,楚晏姿眼中划过暗色,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费力说话。 云妃看她闭上了眼睛,低下头看了一眼大公主,瞧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带着她走向太后,向着太后欠了欠身子,然后柔声说道,“太后娘娘,芙儿今日受了不少惊讶,臣妾就先将芙儿送回娴云殿了。” 太后慈爱地看了一眼大公主,如今她又成为了雍帝唯一的子嗣,太后自然是疼爱她的,看着她的脸色惨白,太后点了点头,带了一点疼惜的语气说道,“快把芙儿带回去吧,瞧把她吓得。” 云妃浅笑着点了点头,心疼地看了一眼大公主然后说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大公主见此,也向着太后行了一个礼,然后小着声音说道,“皇祖母,芙儿就先回去了。” 坤宁宫。 雍帝赶到的时候,皇后正抱着大皇子的遗体哭泣,雍帝动了动神色,让身后跟着的太医上前去看看大皇子究竟是为何死亡。 雍帝坐到坤宁宫的上位,敛着眼帘看着皇后痛苦的表情,眼底毫无怜惜,只有在看到她怀里的大皇子的时候,眼底才有着一丝浅淡的伤感划过。 太医没法从皇后手中抱出大皇子的身体,只好任由大皇子被皇后抱着,就这样给大皇子把脉,一会儿后,太医松开手,走向雍帝。 “如何?”雍帝垂着眼帘望向若有所思的太医,皱了皱眉头,伸手揉了揉双眼之间,今日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感觉有些累。 太医跪倒在地,看了一眼脸色已经紫青的大皇子,皱了皱眉,然后对着雍帝说道,“皇上,大皇子应该是中毒而死。” “又是中毒?”雍帝放下自己的手,冷了神色,看向皇后怀中的大皇子,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是什么毒?” “回皇上,应该是‘闻氧粉’!”没等雍帝继续发问,太医又接着解释道,“‘闻氧粉’,顾名思义,沾染上一点都会觉得喉咙发痒,大皇子应该是接触了‘闻氧粉’,又因为自己表达不了自己的想法,事后奶嬷嬷喂奶时,他就会窒息而死。” 雍帝听着太医将话说完,双手慢慢紧握成拳,依着太医的意思,大皇子就是活生生地憋死的,雍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加上刚刚罗云殿查出来的事情,他忍不住地对着皇后发火。 “朕将大皇子交给皇后照顾,你就这样照顾的吗?” 看着皇后惨白的脸色,雍帝眼中怒火更盛,却知道问她是问不出什么的,深呼了一口气,雍帝对着一旁跪着的大皇子的奶嬷嬷说道,“你们照顾大皇子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这几位奶嬷嬷都是雍帝自己找的人,她们的家人也都在雍帝的控制之下,所以她们被收买的可能性很小,雍帝直接开口问她们。 其中一个奶嬷嬷向前移动了两步,因为大皇子在她们的照看下出事,她们难辞其咎,此时脸色发白,却还是鼓起勇气回答雍帝的话。 “回皇上的话,这几日大皇子就是哭泣,奴婢也请过太医,但是太医也说不上大皇子是如何了,奴婢们就没有多想,只以为大皇子是吃饱了。” 雍帝眼色暗了暗,冷着神色看了那些嬷嬷一眼,然后又问道,“大皇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那嬷嬷想了想,然后说道,“从、从杜贵人死的那一天开始。”奶嬷嬷有些结巴的说道,说完这句话,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了皇后一眼。 雍帝本来听到她的话,脸色有些铁青,可是接着又看见她神色不明地看向皇后,雍帝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开口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嬷嬷看了一眼皇后,然后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说道,“杜贵人身死那日,皇后、皇后来见了大皇子一面,还让奴婢们都退了出去。” 第98章 第98章 雍帝脸色一变,神色不好地看向皇后,皇后听到嬷嬷的话也是一愣,那日她不过是想与大皇子单独呆了一会儿罢了,皇后转身看向雍帝,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皇上,臣妾没有害大皇子,大皇子是臣妾的孩子啊!臣妾怎么会害她呢?” 雍帝听到这话,却是不信,这后宫女子的心有多狠,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颜怜玉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能害死,更何况大皇子还不是皇后的孩子呢! 眼见雍帝不相信她,皇后有些崩溃,这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啊!她怎么可能会害他呢?她去谋害珍修仪为得不就是大皇子吗! 这时,张进从皇后的内殿搜出了一包药粉,太医检查之后,对着张进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回皇上的话,张公公手里的这包药粉正是‘闻氧粉’。” 雍帝气急反笑,拿起一旁桌子上的香炉朝皇后摔去,站起来,冷笑道,“皇后!好一个皇后!谋害后妃!谋害皇子,你有几个头够砍!” 听到雍帝说道砍头,皇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想起了杜氏一族的惨状,以及刚刚被拖出去的纪常在,“皇上,真的不是臣妾啊!你相信臣妾啊!” “相信你?你让朕相信你?呵……”雍帝听完她的话,嘲讽的一笑,想起五年前小产的宝昭仪、刚刚就回来的楚晏姿以及皇后怀里抱着的大皇子,不愿再看见这张害死他几个孩子的脸庞,雍帝走下台阶,背对着皇后,说出了让皇后生不如死的话。 “皇后不仁,谋害皇嗣,残害妃嫔,本应处死,念其服侍朕多年,贬为宝林,移居清凉殿!德国公府助纣为虐,官降三品,其族男子三代不可入朝为官!” “皇上!”皇后听到雍帝对她的惩罚,直接崩溃,放开手里的大皇子,直接扑向雍帝,拉住雍帝的衣摆,头发凌乱,宛如一个疯婆子般,“皇上,你不能这样对臣妾啊!” 可是雍帝却不愿意再和她多说一句话,抬脚踹开他,连头都没有回,直接离开了坤宁宫,就在准备踏出坤宁的那一瞬间,雍帝想到忍着疼痛安慰自己的楚晏姿,回头扯开一抹笑,格外残忍,看得皇后心中直透着凉意。 雍帝开口讽笑道,“纪宝林,你就好好受着朕对你的惩罚,你没有那么容易死的!”转过身来,又对着张进说道,“将大皇子好好安葬!” “是!奴才遵旨!”张进低着头应声道,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再没有眼色地去触怒雍帝,张进扭头看了一眼状似疯狂的皇后,叹息了一声,转身跟在雍帝身后离开。 雍帝离开坤宁宫后直接去了罗云殿,此时楚晏姿早已睡着了,雍帝到了之后,将所有的妃嫔都赶了回去,然后对着太后说道,“母后,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太后扶着老嬷嬷的手站起来,看向雍帝,知道那边的事情是已经解决了,冲着雍帝点了点头,含着一丝担忧地说道,“皇帝也要注意身子,想必珍修仪也不会想看到皇帝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 听到太后提起楚晏姿,雍帝眼底闪过暖意,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儿臣知道了,母后放心吧。” “那哀家就先回去了,张进,你照顾好皇帝。”太后先是对着雍帝说道,又吩咐张进,然后扶着嬷嬷的手转身离开。 “是。”在太后身后,张进弯腰应声道。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雍帝走到楚晏姿身边,看着她依旧惨白的脸色,眼底闪过心疼,坐到她身边,接过白露手中的手帕,轻轻擦掉她额头冒出的冷汗,看着一旁碗里的血已经所剩不多了,可是楚晏姿的脸色依旧没又好转。 雍帝皱了皱眉头,看向一旁候着的冯太医,有些关心则乱的问道,“珍修仪的脸色怎么还没有好转?” “回皇上的话,珍修仪不止是失血过多,她还第二次小产,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太大,必须好好休养一顿时间,这一时半会的,娘娘是不会好多。” 听了他的解释,雍帝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再问,只是看向楚晏姿的眼中闪过心疼,然后又问道,“珍修仪什么时候能动?” “等明日娘娘醒了之后,方可挪动。” 雍帝点了点头,让太医下去开药,这个时候他是如何也不会离开的。 娴云殿。 云妃正在安抚大公主,莲云走进来回禀道,“娘娘,皇后被贬为宝林了。” 云妃神色未变,拿着帕子仔细地擦着大公主额头刚刚被吓出的冷汗,良久,等大公主呼吸平稳,睡过去之后,云妃才站起身,走出大公主的房间。 等到了自己的寝室,云妃坐到软榻上,晃了晃一边的香囊,眼里闪过浅淡的笑意,才开口问道,“只是贬为了宝林?” 听到这话,莲云神色动了动,诧异地抬头看了云妃一眼,只?看来她家娘娘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啊,莲云低了低头,然后说道,“听说是被贬入了冷宫,德国公府官降三品,三代以内男子不得入朝为官。” 听了这个结果,云妃的眼神才动了动,随后,掩嘴轻笑一声,“看来,我们的这位纪宝林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如今云妃身为这后宫位份最大的妃嫔,莲云的脸色动了动,抬头看了一眼云妃,凑近她,低着声音问道,“娘娘,如今你的位份最大,皇上会不会将这管理六宫的权利交给娘娘?” 云妃听了她的话,嘴角含着浅笑看向她,却笑意不达眼底,莲云被她看得一愣,随后脸色有些发白,低下头,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云妃见她脸色变白,挑了挑眉,收回了视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含住杯口喝了一口,“这管理六宫的权利,本宫并不想插手,此事,日后可不要再提了。” “是,奴婢知道了。”莲云低着头应声道,但是心中有些不解,若是不想要这权利,她家小主……有什么用呢?这不是给别人铺路吗? 云妃瞧着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再想什么,却没有替她解惑的闲心,放下手中的茶杯,她敛了眼中的神色,浅浅问道,“珍修仪如何了?” 听到这个问题,莲云打量了一下自家娘娘的神色,然后才轻声说道,“听太医说,珍修仪这次小产伤了身子,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是。” 云妃眼中神色暗了暗,她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楚晏姿会用这个方法来解决这事,明明还有其他办法的,不是吗?可她偏偏选择了这么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也是最狠的方法! 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摊暗红色的血迹,云妃就皱了皱眉头,抬起自己的指尖,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那个针眼的伤口,然后轻轻笑了笑,不再开口。 莲云再次看了一眼云妃嘴角的笑意,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她家娘娘向来是极有分寸的。 京城贤王府。 “你是说,阿严受伤了?”贤王手中握着那个穗子,语气不明地问着钱公公。 “是的,听说珍修仪命悬一线,不过此时依旧救回来了,还有一点就是……”钱公公抬头看了贤王一眼,然后说道,“珍修仪小产了。” 贤王把玩着穗子的手一顿,然后抬起头来看向钱公公,嘴角的笑意寡淡了一些,问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钱公公看了贤王一眼,看到他眼里的危险,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回答道,“这个孩子自然是皇上的,傅公子和珍修仪应是并没有发生过关系。” 贤王听到这话,才缓缓坐了回去,“那你的意思就是,现在珍修仪已经没事了,阿严也已经回府了?” 钱公公点了点头,又听到贤王问道,“那皇后如何了?” 钱公公将雍帝对皇后的惩罚一一说了出来,听到大皇子也已经去世了,贤王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他这个皇兄子嗣上的问题倒真是一个麻烦,随后,贤王又摇了摇头,这事与他无关,不过,自己答应阿严的事情这就是失败了?贤王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锦和宫内,白画刚醒过来,就听见一旁的宫人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爬起来,不顾宫人的阻拦,直接跑到罗云殿,张进守在门外,看见是白画进来,拦了拦她,说道,“珍修仪现在已经休息了,你就不要进去打扰她了。” 这一句话,就将白画拦了下来,她没有亲眼看见,并不能确她家娘娘伤得如何,此时听见张进说她一句歇息了,也不敢进去,唯恐吵醒了娘娘,打扰到她休息。 白画动作顿了顿,然后朝张进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谢张公公提醒,不过,公公可否告知奴婢,娘娘她现在可好?” 张进摇了摇头,说道,“珍修仪此时已经没事了,只是需要静养而已。” 听到张进的话,白画也没有松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再想着闯进去,而是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到了罗云殿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久久没有说话。 身后的张进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罗云殿外恢复一片寂静。 第二日,楚晏姿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雍帝坐在她一旁,好似是睡着了,楚晏姿眨了眨眼睛,随后又皱起眉头,啧,真疼。 楚晏姿没有去吵醒雍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想着他昨日因为她受伤小产而流泪的样子,眼中神色动了动,在心底问着系统,“雍帝现在的好感度多少了?”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90……” 楚晏姿表情一僵,没想到自己费心费力,才涨了5点的好感度,她看着雍帝的那副伤心的模样,还以为还能直接到一百了,果然她想得太简单了。 楚晏姿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脸上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静静地看着雍帝的模样,不一会儿,雍帝转醒,看到的就这副场景,雍帝眼底一柔,蚊香她,“阿晏,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楚晏姿摇了摇头,轻声地说道,“阿晏没事了。” 雍帝叹了一口气,看着她依旧惨白的脸色,这话让他如何相信?雍帝心中软了又软,柔着声音问道,“阿晏,要不要回锦和宫?” 楚晏姿轻轻地点了点头,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要。”她的眼神一直跟着雍帝的动作而转动,一眨不眨的。 雍帝见她这副模样,眼中神色柔了柔,不由得问她,“阿晏,这般看着朕做何?” 楚晏姿勉强勾起一抹笑,声音很轻,需要雍帝靠得很近才可以听见,“阿晏、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呢。” 雍帝突然鼻尖意涩,眼中微微有了湿意,看着楚晏姿眼底乖巧的神色,雍帝柔着声音开口道,“怎么会呢?阿晏可以一直看着朕的。” 雍帝打横抱起她,听到里面的声音,白画第一个冲了进来,就看见雍帝抱起出楚晏姿的画面,白画看着楚晏姿惨白的脸色,不由得湿了湿眼眶,跑到她的面前,轻声问道,“娘娘,你感觉如何?” 楚晏姿只是轻轻的笑,浅浅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靠在雍帝的身上,仿佛被昨日的事情吓怕了。 雍帝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涩,想到害她至此的人,雍帝眼中神色寒了寒,他似乎还是对她太过仁慈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楚晏姿有些飘渺的声音说道,“皇上,阿晏好疼啊,阿晏好怕皇上怀疑阿晏。” “阿晏不怕,一切都过去了,真不会怀疑阿晏的,阿晏别怕。” 楚晏姿环着雍帝脖颈,对于他的话,抱有一定的怀疑度,不会怀疑?若不是她狠心,恐怕此时在的地方就是冷宫了吧,楚晏姿眼底闪过冷笑,一瞬即逝,谁都没有发现。 雍帝抱着楚晏姿坐上仪仗,为了确保这一路走得平稳,用了八个太监来抬轿,一路无事的到了锦和宫,雍帝刚把楚晏姿放在床上,还没有松手,楚晏姿的表情就是一变,眼眶通红地看着雍帝,雍帝心中一疼,连忙安慰道,“阿晏,朕不走,你别哭,朕在这儿。” 听见他说不走,楚晏姿才缓了缓表情,却还是一直盯着雍帝,看得雍帝不敢离开一步,握着她的一只手,坐到她的一旁,表示自己的话是真的,“阿晏,你看,朕不骗你,朕不走。” “嗯。”楚晏姿依旧是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却是不放手地拉着雍帝的衣袖。 雍帝心中一疼,完全想象不到昨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如此害怕自己离开,让一旁站着的白画去喊太医,自己就留再这儿陪着她,又想起她已经一日一夜没有用膳了,不由得问了,“阿晏,你饿不饿?” 楚晏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搞得雍帝一懵,柔了声音又问了一遍,“阿晏,你这是饿?还是不饿?” 楚晏姿看着他,咬了咬嘴唇,才说道,“饿,但是不想吃饭,想要皇上喂阿晏。” 雍帝眼中浮起笑意,夹杂着些许心疼,失笑说道,“好,朕喂你,你想要吃什么?” “皇上吃什么,阿晏就吃什么。” 雍帝一顿,轻轻亲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看向张进,说道,“让御膳房准备些补血的食物,送过来。” “是” 张进不敢磨蹭,赶紧退了出去,去吩咐御膳房抓紧时间,将饭菜送过来。 这时太医走了进来,想向雍帝行礼,就被雍帝打断,“不用多礼,看看珍修仪如何了?” “是。”冯太医听见吩咐,赶紧走上前去,替楚晏姿把脉,不一会儿,冯太医就放下手,对着洞底说道,“娘娘身体已经无碍了,只是事后需要好好静养。” 雍帝还没有说话,楚晏姿就开口问道,“我的身上会不会留疤?”拉着雍帝的手紧了紧,惹得雍帝抬眼去看她,却见她脸上有着害怕的神色。 楚晏姿看了冯太医一眼,就看向雍帝,拉着雍帝的手,一刻也不放松,雍帝眼中软了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看向冯太医,等着他的回答。 “娘娘放心,只要每日涂药,一月之后就不会有疤痕了。” 听了他的话,楚晏姿才放松下来,躺在床上一直看着雍帝,雍帝让冯太医下去,然后看向楚晏姿,知道她此时已经没事后,雍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刚准备露出一抹笑容来安慰她,就发现她的另一只手一直放在小腹上,雍帝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雍帝正了正神色,眼中带了一些疼惜,伸出手去抚了抚她的还有些依稀泛红的眼角,声音温柔得可以滴水,轻声说道,“阿晏,一切都会好的。” 楚晏姿看着他,半晌才勾出了一抹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雍帝心中酸涩,知道她此时是不相信的,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她受到的一切已经不能再坏了,雍帝勉强勾起嘴角,瞧着她不哭不闹的模样,此时雍帝反而希望她像之前一样哭出来,而不是什么都压抑在心里。 楚晏姿能看出现在雍帝在想什么,可是她就是想让他疼,自己这次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居然只涨了五点的好感度,真的是越到后面越难,楚晏姿眼中神色暗了暗,这样的伤她不想再受一次了,太疼了。 良久,楚晏姿才动了动嘴唇,开口说道,“皇上,是谁害得阿晏?” 雍帝心里叹息了一声,看着她回答,“是皇后。” “她现在如何了?”楚晏姿的眼睛动了动,最后还是归于平静,一动不动地望着雍帝,最后才咬了咬唇问了一句。 提起皇后,雍帝眼中神色就冷了冷,看着此时楚晏姿神色不明的神情,雍帝轻声说道,“朕将她贬为宝林了,之后你想如何,就放手去做吧。” 听了他这句话,楚晏姿脸上的神色才动了动,微微有些诧异地看向雍帝,眼神闪烁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若是阿晏要她死呢?” 雍帝手指一顿,看向楚晏姿,她敛着眼帘,没有看自己,雍帝的视线下移,到她的小腹处,知道皇后是将她最后的希望都毁了,也不怪她此时想要杀了皇后泄愤的心情,更何况,雍帝眸色寒了寒,皇后她死不足惜! “都依你。” 楚晏姿低着眼帘,抿了抿嘴,没有抬头去看雍帝,可是没一会儿,雍帝就看见她眼角流了泪,可是雍帝却是心里一松,她能哭出来才是好的,自昨日她知道自己小产后,就掩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可是雍帝依旧能感受到围绕着她周围的伤感。 雍帝看着她,坐到一旁陪着她,没有说话,让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良久,楚晏姿才哭出了声音,她抽回自己的手,一手捂着嘴巴,情绪有些崩溃的痛哭,坐在另一边的雍帝见此,握紧了双手,却依旧没有去打扰她。 就在雍帝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了的时候,楚晏姿突然坐起身子扑进他的怀里,一手狠狠地环着他的脖子,雍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脖颈处一阵疼痛,雍帝闭了闭眼睛,却是伸出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楚晏姿扑进他的怀里,突然就咬住他,直到感到口中有着一股铁锈的血腥味,才慢慢松开了口,张进在一边看得睁大了眼睛,可是雍帝都没有说话,他自然不可能上前去责备楚晏姿,只能惊骇地低下头退出房间,去将刚刚离开的冯太医喊回来。 雍帝搂着她的腰,楚晏姿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地望着他,眼里有着丝丝恨意,却是不知道对谁,她双手握拳捶打着雍帝,口中有些绝望的小声嘶喊。 “你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不早点赶过来!你知道阿晏有多害怕吗?” 雍帝听着她的话,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眼眶微微湿润,紧皱着眉,贴在她的耳边,声音里全是心疼,“对不起,对不起,阿晏,对不起。” 楚晏姿却是没有停下哭声,一字一字地将话戳进他的心窝,“那里好热……大门被关着……阿晏出不来,阿晏叫皇上……可是皇上不在……皇上没有理阿晏!” 雍帝眼里全是痛苦和心疼,若是他当时没有离开,他的阿晏怎么会遇到这些?都是他的错!听着她说,她在罗云殿里喊着自己,雍帝连忙开口说道,“朕怎么会不理阿晏呢?” “皇上没有理阿晏!阿晏好疼,阿晏最怕疼了!可是阿晏更怕看见皇上嫌恶的眼神,一想到皇上会那样看着阿晏,阿晏的心都要疼掉了,皇上,你为什么不来救阿晏?” 第99章 第99章 楚晏姿捶打着他的胸膛,带着些害怕,带着些怨恨,一句一句将自己承受的一切说出来,雍帝心疼,却只能在事后安慰她,他抚着楚晏姿的后背,轻柔着声音说道,“都是朕不好,都是朕不好,阿晏,没事了。” 眼见楚晏姿的伤口冒出血丝,雍帝皱了皱眉头,握着她的双手按在胸前,不让她有大幅度的动作,心疼地说道,“阿晏,别哭了,注意身子。” 楚晏姿慢慢地停下了哭声,趴在雍帝的怀里,直到张进将冯太医叫了回来,冯太医看见屋里的情况皱了皱眉头,行礼之后说道,“皇上,娘娘这段时间最好卧床休息,不要有剧烈的动作。” 雍帝想起刚刚楚晏姿的动作,皱了皱眉,低下头去,却看见楚晏姿趴在他的怀里已经睡着了,雍帝神色柔软,将楚晏姿轻轻放在床上,小声地对着冯太医说道,“将珍修仪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刚刚楚晏姿的动作让她的伤口又重新冒出了血丝,白色纱布上透着红色,雍帝看得直皱起眉头。 冯太医顿了顿,看了一下雍帝的脖颈,那上面有一个牙印,还冒着血丝,几滴血流了下来,可以看出咬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冯太医暗了暗神色,没有想到珍修仪居然这么大胆。 没有违抗雍帝的命令,毕竟他的伤和珍修仪相比的确只是一个小伤,冯太医走上前去替楚晏姿重新包扎好伤口后,才对着雍帝说,“皇上,您的伤?” 雍帝一直在看着楚晏姿,听见冯太医的话,才感觉到自己脖颈泛着丝丝的疼,可是,雍帝暗了暗神色,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这么疼,那阿晏应该有多么疼? 雍帝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向冯太医,点了点头,等着冯太医为他处理好伤口后,他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今日的事,朕不想听到风声。” 若是让别人知道,楚晏姿伤害龙体,又是一场风波,最主要的是,他怕太后对楚晏姿有意见。 冯太医看了雍帝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底有些愕然,没想到珍修仪居然如此受宠,比起五年前的宝昭仪也不遑多让了吧。 “是,微臣遵旨。” 冯太医低着头应声道,然后看见雍帝对他摆了摆手,就退了下去。 御膳房的人将吃食送到的时候,楚晏姿已经睡熟了,雍帝看着那边的宫人将饭菜摆好,可是看着楚晏姿平稳的呼吸,有些不舍得叫醒她,皱了皱眉头,还是嘱咐道,“将菜温着,等珍修仪醒来之后再用。” 一旁的宫人看了楚晏姿一眼,没有发出声音,唯恐吵醒她,欠了欠身子,然后让饭菜又撤了回去。 雍帝看了楚晏姿一眼,伸手揉了揉额头,他这一夜都没有睡好,此时也有些累了,一旁的张进见此,上前一步,低声问道,“皇上,您看,您是不是休息一会儿?若是你累到了,娘娘也是要担心的。” 雍帝皱了皱眉头,伸手抚了抚楚晏姿的眉头,才点了点头,算作回答,不过他也没有离开锦和宫,直接在一旁的软榻躺下,张进见此,让一旁的白画拿着一床被子给他盖上,然后带着人全部退下。 京城陆府。 傅严躺在床上,身上的伤还在疼着,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可他却是没有一点睡意,没有得知如今楚晏姿的情况,他心里放心不下。 直到房门动了动,有人走了进来,一个小厮装着的下人,傅严扭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神色暗了暗,才开口问道,“你家主子让你过来有事?” 那小厮低着头,声音平稳地说道,“傅公子,王爷让奴才给你带一句话。” 傅严神色动了动,扶着床头坐了起来,沉声问道,“什么话?” “她已经没事了。” 傅严听了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又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和他多说,挥手让他退下,随后靠着床头,眼中闪过深思,娘娘身子是无碍了,可是……小产一事,也不知道娘娘受不受得了? 傅严吐了一口气,敲了敲床沿,等看到那人闪身进来,才扶着床头站起身了,走到桌子旁边,皱眉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被他压了下来。 傅严拿起笔,沾了沾墨水,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我要回去,尽快! 随后将纸条交给黑衣人,傅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冷声说道,“将这纸条交给侧夫人。” 黑衣人垂着头,并没有看见他在纸上写了什么,得了吩咐之后,直接点了点头,闪身消失。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傅严走到床边坐下,慢慢躺了上去,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傅严看着它,眼里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这个手帕还是他从锦和宫里拿到的,不过,娘娘一定看出来了吧。 想到自己那日替娘娘把完脉,装作不小心将这个手帕收起来的时候,娘娘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傅严心里就是一软,自己在娘娘面前从来隐瞒不住心思的,自认为隐藏得很好,可是颤抖的手指可怕已经出卖他了吧。 只是,娘娘并没有反对,是不是代表,其实娘娘心中还是有他的?这个想法刚在他心里转了一圈,傅严嘴角就露出了一个苦笑,除了白画姑娘,娘娘应该没有对其他人投入感情吧,哪怕是皇上。 心事消,傅严闭上眼睛,嘴角笑意缓缓消去,只希望娘娘能早日如愿以偿。 锦和宫中,楚晏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瞧着暗漆漆的天色,楚晏姿皱了皱眉,这宫中怎么没有点灯?清了清嗓子,楚晏姿扬声喊了一句,“白画?” 听到屋里的声音,白画推开门走进来,见到楚晏姿已经想了,眼中闪过惊喜,笑着说道,“娘娘醒了?” 楚晏姿点了点头,就想要坐起来,白画连忙上前去拦住她,小着声音,还有责怪地说道,“娘娘,别动!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了,待会伤口又裂开就不好了。” 楚晏姿听了她的话,停止了动作,又好好地躺了回去,看见了白画眼里的担心,楚晏姿心底一暖,还是让她担心了,轻轻开口安慰道,“我没事的。” 一听见她这话,白画就红了眼眶,瞪了她一眼,才说道,“娘娘还说自己没事,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楚晏姿听得出她语气的疼惜,柔了柔神色,躺在床上没有说话,又听见白画有些心疼地问道,“娘娘,你现在身上还疼吗?” 楚晏姿摇了摇头,见白画脸上神色不好,才又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谁才事主子?罢了,谁让自己错在先呢,没有一点预兆,来了这么一下,也不怪乎白画这么生气。 白画看见她点头,眼底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还带了那么一丝柔软,她语气不明地说道“既然娘娘这么疼,那接下来的止痛药可要一滴不拉地喝完。” 瞧着楚晏姿听到自己的话,直接僵了的脸色,白画心里就有些想笑,却还是心狠道,“娘娘可不要任性,身子要紧。”一定要让娘娘长长记性,不然下次她再这样来一次,她非得担心死不可。 楚晏姿听见要喝药,脸色就变了变,想要朝着白画笑一笑,不去喝那苦涩的药,可是看着白画别过头去,不由得撇了撇嘴。 软榻上的雍帝也听到这边的动静,醒了过来,刚刚走到床边就看见楚晏姿这副又娇又软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的阿晏还是这副模样最好看。 心中松了一口气,雍帝也不愿意再苦着脸,生怕待会再惹得楚晏姿伤感,笑着走过来,对着楚晏姿说道,“你身子不好,这些药一定要喝。” 楚晏姿瞬间就白了脸色,软着眸子看着雍帝,看得雍帝心中一软,就想答应她让她不要喝药了,可是这关乎到她的身体健康,雍帝最终还是把持下来了。 见雍帝也是这样要让她喝这样苦涩的药,楚晏姿心中不由得苦笑,什么都考虑进去了,唯独没有想到受伤了要喝药这件事,这个时候她无比想念前世的那些药丸,她好想告诉他们说,她的伤不用喝药也可以好,可是,楚晏姿瘪了瘪嘴,这事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我饿了。”见两人都是这么铁石心肠,楚晏姿也不再讨价还价,反而是说道她饿了,她都已经两天一夜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了,若不是雍帝在这儿,她要装作重伤的样子,她又何至于如此,这样想着,楚晏姿望向雍帝的眼里,就越加幽怨。 雍帝只当她是不想喝药,可是这事不能惯着她,只好当作没看到,让人将饭菜摆上来,自己兑现自己中午的承诺,亲自喂她用膳。 用完膳后,楚晏姿就又躺了下去,雍帝这个时候不能再在锦和宫带下去了,大皇子身死,今日又未上朝,并且德国公府的还放在那里,这些积攒下来,雍帝今夜根本没有时间再睡觉了,看了楚晏姿一眼,雍帝说道。 “阿晏,朕先回养心殿了,你好好休息。” 楚晏姿也知道他前朝有事要忙,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留下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一直看着他,软声说了一句,“皇上去忙吧。” 雍帝心中一软,走上前亲了亲楚晏姿的额头,又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才转身离开。 等到雍帝离开后,楚晏姿屏退宫人,只留下了白画和白露,楚晏姿才变了变神色说道,“傅严怎么样了?”昨日她晕晕沉沉醒着的时候,根本没精力关注傅严,早上她醒来之后,傅严已经不在了,所以她现在完全不知道傅严是什么情况。 而且,楚晏姿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他后悔了。是什么意思?应该不会是说后悔喜欢她了,毕竟昨日傅严眼底心疼的神色,她还历历在目,楚晏姿呼出了一口气,不再去想,他应该是有分寸的。 白画看了楚晏姿,也不知道心中该不该怨恨傅严给自己娘娘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可是她也清楚,就算没有傅严,皇后也不会放过自家娘娘的,白画正了正神色,才回答楚晏姿。 “娘娘,奴婢也不清楚,奴婢醒来之后就一直守在罗云殿外,没有让人去查看。” 听见白画说她不知道,楚晏姿点点头,昨日她让傅严将白画打昏了过去,她没看见也是情理之中,楚晏姿看向一旁的白露,又问了一遍。 白露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昨日太医为傅太医处理好伤口,等到皇上去坤宁宫的时候,太后就让人将傅太医抬了回去,而傅太医出宫之后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楚晏姿点了点头,知道他没事就好了,随后楚晏姿暗了暗眼神,想起昨日大皇子的事情,问道,“大皇子的事情查出来,是谁做得了吗?” 这个白画已经打听清楚了,毕竟是害了自己娘娘的人,她的下场,白画自然是关心的,她回答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查出来的结果是皇后。” 楚晏姿敛了敛眼帘,没有说话,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楚晏姿摇了摇头,她是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的,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啊,如今皇后已经倒了,那么这后宫里,就只剩下一个宝昭仪了。 楚晏姿一想到宝昭仪,就皱了皱眉头,皇上的好感度这么难得,是不是因为还有宝昭仪?若是这样的话……楚晏姿冷了冷眸子,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楚晏姿呼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神闪了闪,她是为了更好地拉下皇后,才又一次地服用了假孕丸,取得的效果还算好,毕竟皇后现在已经是宝林了,其实,若不是皇后步步紧逼,她原先也没打算做得这么狠,可是,谁让没有如果呢? 楚晏姿躺在床上,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明明暗暗变化得不停,突然,她开口对着白画说道,“本宫这次受了这么大的伤,自然是十分痛恨凶手,让宫中的人都注意点,本宫要纪宝林好好地活着。” 白画转了转心思,就知道了小主的意思,勾起一抹浅笑,点了点头,应声道,“这是自然,纪宝林是应该好好活着!” 见白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楚晏姿眼底浮起一抹浅笑,合上了双眼,轻声说道,“你们也都下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守着了。” 白画皱了皱眉,想要守在一旁,可是看见娘娘脸上不容拒绝的表情后,顿了顿,应声和白露一起退了下去。 三日后,楚晏姿的伤已经结疤,可以坐起来了,这时后宫无主,雍帝就让太后出山,管理六宫事宜,原先雍帝是想让楚晏姿来管的,可是楚晏姿身负重伤,要好好休养,这种劳神之事,雍帝自然不会再交给她。 而云妃,则是自己和雍帝说,大公主那日被吓住了,如今要好好照顾大公主,无心管理后宫,身为雍帝的唯一的子嗣,大公主的身体健康自然是重要的,因此,雍帝没有过多犹豫,就同意了云妃请辞。 至于宝昭仪,雍帝皱了皱眉头,她的性子实在不适合掌权,爱恨分明,对这后宫女子抱有不满心理,尤其是对楚晏姿,所以雍帝不放心将权利交给她。 如此,这后宫就没有了主位,自然不能交给三品以下的嫔妃来管理后宫,所以无奈之下,雍帝只好麻烦太后出山,太后也清楚如今雍帝后宫的情况,自然没有推辞,不过因着太后年龄大了,这后宫请安的时间改成了初一、十五这两日。 对于这个变化,楚晏姿自然是满意的,太后对她并无恶意,身为雍帝母后,也不会太过偏袒,最多多照顾一下嫣嫔,不过雍帝心中没她,太后也不会帮嫣嫔太多。 傅严因病告假,雍帝自然应允,因此,这几日来给楚晏姿把脉的都是冯太医,对于别的太医,雍帝表示信不过。 这日,冯太医刚刚离开,白画就神情莫名地走了进来,楚晏姿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白画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就弯了弯腰对着楚晏姿低声说道,“娘娘,奴婢刚刚听说,蜀州齐景侯府派人入京,说是傅太医的生母病重,要傅太医回去看看。” 楚晏姿听了这话,眼中有了一丝了然,她想,她有些明白那日傅严所说的话了,左手摸了摸右手腕上的红血玉镯,神色有一丝恍惚,顿了顿,楚晏姿才开口问道,“皇上怎么说?” 白画看了看楚晏姿的神情,却看不出什么来,抿了抿唇回答道,“听说皇上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突然答应了。” 楚晏姿眼中神色动了动,突然就答应了?楚晏姿又想起那日在围场,傅严说过他回蜀州的希望并不大,那么现在的这个情况是,皇后的举动反而帮了他一把? 这样想着,楚晏姿脸色闪过一丝轻笑,却未入眼底就已消失不见,还没有说话,就听见白画继续说道,“不止如此,好似齐景侯还将他的嫡女送入京城,说是让她在她京城的外祖父家住上一段时间。” 楚晏姿抚摸着玉镯的手一顿,微微挑了挑眉,这是一人换一人?能让齐景侯将他唯一的嫡亲女儿送出来,看来傅严的生母在背后出了不少里啊。 楚晏姿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傅严回到蜀州后也会如鱼得水,暗了暗神色,楚晏姿对着白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然而白画皱了皱眉头,又说了一句,“还有一件事情。” 听见白画说还有别的事,楚晏姿抬起头来,看向她,示意她接着说。 白画停顿了一下,脸上神色又些不解,继续说道,“贤王也向皇上请旨离京了。” 楚晏姿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头,傅严刚准备会蜀州,贤王就跟着离京,着两者是否有关系?想起傅严之前说过,他与贤王有故,却没有说是何时认识的贤王,此时看来,应该就是当时傅严还在蜀州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贤王到底和傅严是什么关系呢?楚晏姿的眉头没有松开,细想之下没有结果,突然楚晏姿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贤王有……龙阳之好吧? 楚晏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异想天开,如果贤王对傅严有意思,傅严是不会在提起他时,是那副表情的。 看着楚晏姿突然笑开,白画一脸茫然,她刚刚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吗?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看着白画脸上的神情,楚晏姿向她挥了挥手,然后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和她说了一句,“本宫饿了,去看看白露做了什么好吃的?” “是。” 白画听见她说她饿了,也不再耽误,转身退了下去。 等白画离开后,楚晏姿脸上的表情才变了变,却是敛着眼帘靠着床榻上,一言不发。 还没等楚晏姿躺下,白画又忙忙走了进来,楚晏姿做起身子,皱眉看向她,不解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娘娘,刚刚有人交给了奴婢一张纸条,娘娘你看……” 白画听了楚晏姿的问话,直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楚晏姿,楚晏姿皱眉接过,可是看到上面的字,顿时沉默了一下,良久,她才对白画说道,“你下去吧,本宫静静。” “娘娘?”白画不知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居然让娘娘一下子沉默下来,担忧地喊了一句。 楚晏姿看向她,脸上浮起一抹轻轻浅浅的笑,没有一丝勉强,她柔声说道,“本宫没事,你下去看看白露准备得怎么样,若是好了,就端过来吧。” 白画听她这样说,只好压下自己心里的担忧,转身离开。 楚晏姿没有去看她,而是看着手中的那张纸条,空中仿佛有了一声叹息,楚晏姿再次打开那张纸条,只见那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娘娘,等我。” 楚晏姿不知傅严回去是要做什么,不过最多也就是争夺齐景侯的位置罢了,他在京城多年,在蜀州可有势力?若没有,他拿什么和他的两位嫡兄争? 楚晏姿再看了一眼那张纸条,眼底所有情绪皆归于平静,她不该想那么多的,她要做的就只是让皇上爱上她而已,其他的事情,她没有精力去管,若是他能回来,他们自然会再见的,若是不能……那也只能说明他们缘浅…… 第100章 第100章 白画端着碗进来,楚晏姿看着她,笑了一笑,刚刚的表情都被她敛了去,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低下头,语气不明地、轻声开口说道。 “烧了吧。” 白画没想到娘娘会有这样的吩咐,刚刚的一瞟,她已经大致看见上面写了什么了,白画顿了顿,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拿着纸条走到烛火旁,掀开灯罩,点燃了纸条。 楚晏姿端着汤碗,看着那张纸条被慢慢燃尽,眼底印了一层火光,显得她此时有些飘渺,等白画转过身来,这抹情绪又消失殆尽。 白画转过身来,朝着楚晏姿走近,看着她有些端着汤碗发呆,咬了咬唇,然后轻声提醒道,“娘娘,趁热吃吧,凉了,对身体不好。” 楚晏姿回神,对着白画笑了笑,然后搅拌着喝了一口,就听见白画压着情绪问了一句,“娘娘是不是……对于傅太医的离开……”没有说完白画就咬了咬唇,停了下来。 楚晏姿一顿,然后继续喝了一口,没有抬头,低着声音说道,“你想问什么?” 白画看着她,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什么。” 楚晏姿放下手中的汤勺,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思,然后看向白画,轻笑出声,“本宫只是觉得,傅严走了之后,我们就少了一条信息来源,更何况,接下来,派来锦和宫的太医,又要查探他的底细了。” 白画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只是点了点头,应声道,“奴婢知道了。” 楚晏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去管她到底信不信,反正自己已经将自己所想的说出来,自己想多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楚晏姿敛下眼帘,自然知道此时白画在想什么,但是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她自己,楚晏姿眼角闪过薄凉,不再说话。 让白画将汤碗端了出去,楚晏姿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傅严既然已经离开,那么她就不必去想他的事情了,楚晏姿皱了皱眉头,宝昭仪…… 六月底,楚晏姿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傅严在四月初的时候就离开京城了,最近太后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些,宫中的妃嫔太少了的意思。 楚晏姿卧病在床,皇后也已经倒下,皇上不爱去云妃那里,如今后宫就宝昭仪一人有宠在身,颇有一种椒房独宠的感觉,自从听说楚晏姿小产之后,也不知是刺激了宝昭仪的那条神经,居然让她争起宠来。 四月中旬的时候,宝昭仪突然开始争宠,那之后云妃来看望过她一次,和她说,宝昭仪那日穿了一身神似当年选秀时的衣服,雍帝撞见她的时候,神色都有些恍惚,自那以后,宝昭仪就恢复了恩宠,除了她之外,也只有嫣嫔,以及一些低位妃嫔偶尔能得一两日宠爱。 如今雍帝到这锦和宫,也不过一日一次罢了,她不能侍寝,雍帝过来陪她用完膳就回去了。 楚晏姿的绿头牌今日刚挂上去,雍帝已经让人过来传旨,说是今晚锦和宫掌灯。 锦和宫的院子里有一片桃林,是雍帝为她种上去的,她与雍帝偶尔也会进桃林里走一走,不过楚晏姿受伤,已经好久没有去过了。 桃花的季节已经过去,楚晏姿也没有伤春悲秋的雅兴,此时锦和宫的院子里还遗留着些桃花的香味,楚晏姿让人将雍帝刚让人送来的羊毛毯铺在了院子里,自己躺在上面,让阳光晒着自己,两个月不见太阳,楚晏姿的皮肤越发白皙,在阳光下,泛着闪闪荧光。 雍帝刚走近锦和宫,就看见楚晏姿躺在一棵桃树下面闭目养神,雍帝呼吸浅了一些,挥手让锦和宫的宫人不要发出声音,自己轻声走近楚晏姿。 在雍帝刚到锦和宫的时候,楚晏姿就已经发现他了,但是楚晏姿却有些不想理会他,宝昭仪一笑,雍帝就魂都丢了,这会儿还往她这锦和宫跑。 楚晏姿心中有些疲累,雍帝的好感度停在90,一动不动,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雍帝舍了宝昭仪,她也看出来了,只要雍帝心中还有宝昭仪的位置,那么她就永远不可能完成任务。 雍帝轻轻走向楚晏姿,看着阳光下,她的脸上白里透红,皮肤细致得看不见一丝毛孔,知道她的伤好了之后,雍帝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弯下身子,坐到楚晏姿身边,雍帝柔声喊了一句,“阿晏。” 楚晏姿嘴角浮了一丝浅笑,颤了颤睫毛,才睁眼看向雍帝,她躺在地上,需要仰视雍帝,阳光垂射下来,零零散散地印在楚晏姿的眼里,雍帝呼吸一滞,弯下腰来吻住楚晏姿,楚晏姿眨了眨眼睛,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一吻终,雍帝抬起身子看着她,脸上露了一抹笑,轻声问道,“阿晏怎么躺在外面了?” 楚晏姿眼角带了笑意,软软地看向雍帝,然后含着一丝撒娇的语气说着,“好久没见太阳了。” 听了她的话,雍帝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抚了抚她的青丝,她的伤至今才养好,依着她的性子,让她安安分分地在屋里呆了那么久,的确是为难她了。 楚晏姿微微起身,看了雍帝一眼,又低下头,微微嘟起嘴,然后去看他,又低下头,这样重复了几次,雍帝自然也注意到了,眼里又了笑意,问道,“阿晏,这是怎么了?” 楚晏姿又看了他一眼,才低下头,咬了咬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嘟囔着说道,“听说皇上最近甚是宠爱宝昭仪。” 这语气中带了一点酸,听得雍帝心中一软,他看着眼前的娇娃,自从她生辰后,她已经好久没有露出这副表情,雍帝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怀念,可是他却不想在楚晏姿面前提起宝昭仪,他知道,阿晏是不愿意听的。 可是这个时候,楚晏姿自己提起来,他又不能不回答,她才有些走出失去孩子的阴霾,他再不想惹她红了眼眶,雍帝眼底神色动了动,一手揽过她,一边轻声说道,“朕最宠爱阿晏了。” 楚晏姿靠在他怀里,却是不信他这话,微微扭过头去,不去看他,雍帝一顿,轻轻伸出去抬起她的下巴,将她转过来,见她脸上隐隐有些的复杂情绪,心中一涩,低声问她,“阿晏不信朕?” 听到他这句话,楚晏姿猛然转过来,瞪着雍帝,咬了咬唇,不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阿晏当然相信皇上!” 看着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雍帝彻底笑出声来,楚晏姿低头埋进他的胸膛,在雍帝看不见的地方,眼里闪过疑惑,雍帝的反应…… “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楚晏姿掩了眼中的疑惑,抬起头靠在雍帝的肩上,有些不解地问道。 “今日无事,就想早些过来陪陪阿晏,怎么,阿晏不高兴?”雍帝也躺了下来,就躺在楚晏姿刚刚的地方,阳光照下来,有股懒洋洋的感觉,雍帝顺从地眯了眯眼,一手搭在楚晏姿的身上。 楚晏姿看着雍帝这副样子,嘴角带了丝笑意,然后躺下来,靠着雍帝,一手悄悄地捂住雍帝的手,口中娇娇软软地说道,“阿晏高兴。” 雍帝嘴角露了笑,抚着楚晏姿,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楚晏姿稍稍抬头,见雍帝脸上隐隐约约地疲累,不由得挑了挑眉,这是怎么了?雍帝最近不应该是春风得意吗?毕竟他心中所想的宝昭仪现在可是服软了啊。 这副模样怎么有些奇怪呢?楚晏姿皱了皱眉头,有些想不清楚,不过问题应该是出在宝昭仪身上了。楚晏姿嘴角浅了笑,明日就是初一了,宝昭仪如何,明日请安时自见分晓。 “下个月,太后生辰,流风国也会过来,阿晏可不要忘了替太后准备礼物。” 就在楚晏姿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有些睡着的时候,突然就听见雍帝来了这么一句,楚晏姿一下子睁开眼睛,太后生辰?流风国来贺?皇上与她说这些作何?太后生辰必然会有风声,雍帝何须亲自和她说? 虽然心中不解,但是楚晏姿却没有表现出来,脸上带了一丝惊讶和紧张,看着雍帝,有些笑意地说道,“下个月就是太后的生辰了?皇上,太后喜欢什么啊?阿晏也好为娘娘准备礼物。” 雍帝坐起来,脸上带了一丝笑意,一手搂着她,看向不远处的桃林,轻声开口,“太后见过的东西多了,阿晏只需要尽到心意就可以了。” 楚晏姿仔细观察了一番雍帝的神色,却什么也看出来,笑弯了眼睫,靠在雍帝胸膛上,说道,“好,阿晏知道了,谢谢皇上提醒。” 雍帝站起来,然后弯腰去拉她,楚晏姿有些懵然,怎么突然就起来了?雍帝看她这副模样,轻笑出声,敲了敲她的额头,“这都已经正午了,还不起来用膳?” 楚晏姿脸上露了一抹恍然的神色,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将手放在雍帝的手上,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雍帝揽着她,两人一起走进内殿,宫人看见他们起来,连忙过去将东西都收拾好,跟在他们身后。 第二日,这是楚晏姿在太后重掌六宫之权后,第一次的请安,白画等人都不敢马虎了事,楚晏姿也没有太在意,穿了一身符合身份的宫装,不过也算盛装了,头上带了属于从二品位份的七凤钗,在她养伤期间,雍帝觉得她受了委屈,将她封为了从二品的昭容。 慈惠宫门前,站着了不少的妃嫔,她们都知道,今日楚晏姿恢复了请安,此时正零零散散地聚在一起,讨论着一些话题,偶尔能够听到“珍昭容”、“宝昭仪”的话。 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走下仪仗,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嘴角带着笑,眼中笑意深了深,慢慢地走到云妃旁边弯了弯身子,语气自然娇软地说道,“臣妾给云妃娘娘请安。” 云妃早就看见了她的仪仗朝这边过来,眼角带着浅柔的笑意,见她弯下腰准备行礼,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扶起了她,口中有些责怪。 “你身子刚好,这么多礼数作甚?” 楚晏姿听了她这话,脸上神色不变,依旧是带着浅笑,扶着白画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说道,“礼不可废,臣妾不过是遵循礼数罢了,不过娘娘疼爱,臣妾也就偷一次懒。” 云妃见她有些疏离的举动,眼中神色深了深,握着莲云的紧了一紧,脸上表情却没有变化,浅笑着说道,“这样才对嘛,都是自家姐妹,珍昭容不必如此客气。” 两人说着话,一旁看见楚晏姿走过来的妃嫔,却是欠了欠身子,脸色尚且有些不自然地向着楚晏姿行礼,“嫔妾等给珍昭容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楚晏姿停了和云妃的谈话,转身看了过去,手中的帕子甩了一甩,然后语气浅淡地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嫔妾谢过娘娘。” 就在这时,宝昭仪的仪仗也已经到了,楚晏姿抬眼望去,想要看看如今的宝昭仪变成了什么样子,能让雍帝露出那么复杂的神情来。 云妃看出楚晏姿眼底颇有兴致的神色,也朝那边望去,只见宝昭仪依旧是那一身白色的宫装,上面绣着一些梅花,用着浅灰色的丝线勾出枝干,脸上带着一些高傲的神色。 楚晏姿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宝昭仪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啊,那雍帝的神色是为何? 云妃叹了一口气,突然开口,声音轻轻浅浅的,足够楚晏姿听清,“宝昭仪和五年前更像了,却也更不像了。” 听了云妃的话,楚晏姿的眉头依旧紧皱,云妃的话不仅没有为她解惑,反而让她的疑惑更加深了,什么叫做更像了?又更不像了? 不过楚晏姿却是没有开口询问,因为宝昭仪已经看到她们,朝着这边走过来了,没有理会一旁向她请安的妃嫔,直直地走过来,看了楚晏姿一眼,才带着一丝笑向着云妃请安。 “臣妾给云妃娘娘请安。” 云妃嘴角笑意不变,抬手让她起来,“宝昭仪快起来吧。” 向着云妃道谢之后,宝昭仪才慢慢转向楚晏姿,眼中神色变化了一下,朝她一笑,却是弯了弯腰,对着楚晏姿行了一个平级礼。 楚晏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好似有些明白云妃刚刚的话了,眼底有些一丝笑意,也向着宝昭仪还了一个平礼。 宝昭仪刚想开口和楚晏姿说些什么,就见慈惠宫的大门打了开来,一位嬷嬷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她们服了服身子,语气恭敬却不谄媚地说道,“给各位小主请安,太后娘娘已经起了,各位小主里面请。” “谢过嬷嬷了。”云妃朝那个嬷嬷点了点头,然后领头带着她们走了进去,楚晏姿跟在她后面,扶着白画的手看了宝昭仪一眼,才踏进慈惠宫的大门。 刚走到大殿,太后也扶着张嬷嬷的手才走出来,而嫣嫔则是跟在太后的另一边,看见她,楚晏姿挑了挑眉,看着大殿里面的人一副不足为奇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楚晏姿也并不在意。 等到太后坐好,楚晏姿等人上前,“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脸上带着一丝笑,透着一些慈祥的感觉,向上虚虚抬了抬手,开口说道,“都起来吧,”等到众人都起来后,太后将视线转到楚晏姿身上,带了一些疼惜,然后问道,“珍昭容的身体可好了?” 楚晏姿听见太后的关心,脸上染上一层红霞,走上前一步,眼里藏着一丝软软的笑意,带着一些小女儿家的口吻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身子已经无碍了,惹得太后娘娘担心了,都是臣妾不好。” 听她这么说,太后眼底有了一丝满意,然后皱着眉头开口,“都怪歹人心思恶毒,与你何干?你放宽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事。” “是,臣妾听太后娘娘的。”楚晏姿笑弯了眉毛,然后对着太后开口道,说完这一句话,楚晏姿才回到座位上坐好,那边的妃嫔在和太后卖乖讨好,楚晏姿眼角带笑看着。 就在这时,她听见上首云妃不高的音量,似乎就是说给她一人听的,楚晏姿神色暗了暗,却没让人发现,只听见云妃说道,“你瞧宝昭仪,就能明白本宫刚刚的那番话的意思了。” 楚晏姿抬眼朝对面的宝昭仪望去,就见她正拿着一个香囊递给太后,口中还说道,“臣妾听说太后娘娘最近有些失眠,这是臣妾亲手缝制的香囊,里面放了安神香,太后娘娘可试试是否有用。” 太后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不变,让身边的张嬷嬷下去接过来,自己伸手抚了抚,才说道,“宝昭仪有心了,哀家之后就用用看。” “替娘娘解忧,是臣妾应该做的。”宝昭仪本是站起来给太后献香囊的,此时听见太后这样说,脸上带着一些笑容,坐下来之后说道。 楚晏姿将她这番举动看在眼里,然后才收回视线,端起身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才对着上面的云妃的说道,“她这样多久了?” 云妃眼角含笑,时不时地点了点头,应和着太后的话,过了一会儿,才转头对着楚晏姿说道,“自从那日给你献过血,回去将伤养好之后,再出来,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完这句话,云妃好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抬起手,拿着帕子挡了挡嘴角,轻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这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明白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将自己的优势失得一干二净,才能想明白,你说好不好笑?” 听了云妃最后一句话,楚晏姿眼底才有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她若是能想明白,又何至于受宠那么久还是一个昭仪的位份,”手上沾染了一些茶水,等着一旁的白画帮她擦干净,她才转过身继续说道,带着一丝丝讽意。 “她这般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云妃掩了掩嘴角的笑意,眼中神色深了深,与楚晏姿对视了一眼,浅笑着开口,“如此也好,看着她自己作死,也省得脏了本宫的手。” “若是真能如此,反而倒是省事了,不过,看皇上对这宝昭仪的心思,貌似等着她自己作死,要费上好长一段时间呢。”就在云妃话音刚落,楚晏姿就接话说道,她可不相信雍帝可以自己主动放下她。 云妃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了楚晏姿一眼,怎么她这次伤好之后,感觉也变了一些呢?若是之前,她可不会主动去害人,难道说…… 云妃将掩住嘴角的手帕放了下来,难道说,这宝昭仪对她产生了威胁?可是也不对啊,宝昭仪一直受宠,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为何现在才开始针对她?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晏姿,云妃才收回视线,看向太后她们,等着太后让她们解散。 楚晏姿当然感觉到了云妃的拿道视线,毕竟她并没有一丝的掩饰,不过,她也不怕她知道,宝昭仪不除,她的任务就一日不能完成,为了自己,这宝昭仪她是一定要除去的! 日子平平淡淡地走着,七月十五,距离太后的生辰还有三日,楚晏姿终于搞懂为什么那日雍帝特意过来和她说太后生辰,流风国来贺一事了。 “你是说,流风国这次过来有联姻的目的?”楚晏姿绣着手中的帕子,太后的生辰,她并不准备送这些自己秀的东西,太后用不上不说,还浪费自己时间,她手抄了一本《金刚经》,准备送给太后,因着太后礼佛,送经书,横竖挑不出错,她也就不去费心神了。 白露站在一旁,替着她选着丝线,也不知道为什么娘娘突然就想要自己绣一个手帕了,其实楚晏姿就是无聊的,以前,她每日还有一个傅严可以调戏,再加上去给皇后请安,一日也就过去了。 现在,皇后倒了,她不用去请安,她与云妃的关系也有些疏离,不会再去娴云宫遛门,她的时间就空了下来,再加上傅严不在京城,她没了平时的乐趣,除了刺绣,她实在想不出能干什么。 她稍微有些大的动作,白画就一脸担心的样子,她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些古代小姐,女工这么好了,能不好嘛?天天闷在屋子里,就做这个,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干了。 “是的,听说那流风国的公主是,流风国的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次来,明显是有备而来。”白画将线挑出来,然后递给楚晏姿。 楚晏姿连头都没有抬,接过线,问道,“第一美人?和之前的李贵人比如何?”曾经的李贵人也是这京城的第一美人,不过也早早的香消玉殒,第一美人又如何? 白画也能听出楚晏姿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说道,“奴婢并没有见过那公主,自然是不知道她与李贵人谁高谁低。” 楚晏姿突然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白画,眼角眉梢都带丝丝笑意,如画一般的美人,直让人看直了眼去,她轻笑着,口中软糯地问道白画身后的男人,“不知和那第一美人相比,阿晏如何?” 白画还以为她是在问自己,刚准备回答她,就听见身后传来雍帝低沉的声音,“与阿晏相比,其他人自然黯然失色。” “扑哧”楚晏姿笑出声来,站起来盈盈地向雍帝行了一个礼,如云流水,自带美感,“皇上可不要再打趣阿晏了,阿晏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话虽如此说着,可楚晏姿脸上的笑意,却是不曾消去。 雍帝上前扶起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有着一丝认真地开口,“朕说得可都是实话,论容貌,这天底下,有几人能比得上阿晏?” 楚晏姿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然后在软榻上坐下,挥手让白画将刚刚自己绣的东西拿下去,然后才对着雍帝说,“皇上喜欢阿晏,自然觉得阿晏哪里都好。” 雍帝这时才忍不住笑出来声,弹了弹她的额头,然后柔声说道,“阿晏几时如此自恋了?朕何时说过喜欢你了?” 楚晏姿颇有些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细声数着雍帝对她说这话的日期和次数,她越往下说,雍帝看她的神色就越发温柔,直到等她数完,她才眉眼带着一些飞扬的神采对着雍帝说道,“瞧,皇上可是说过这么多次喜欢阿晏呢,阿晏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阿晏,你怎么……”这么让人心软呢?雍帝没有将话说完,拉过楚晏姿抱在怀里,然后问她,“阿晏对流风国的公主有什么看法?” “臣妾能有什么看法啊?她又不是来和臣妾联姻的。”楚晏姿听见雍帝问她这个问题,顿时就撅了撅嘴,然后状似无所谓地说道。 雍帝见她这副模样,眼中含了笑意,自称都变了,还装作毫不在乎,真是……雍帝摇了摇头,贴近她,带着一些哄诱的口气说着,“阿晏可不要生气,朕的意思是,你可愿意让她进宫来?” “她进宫又不是伺候臣妾,臣妾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说着这话的时候,楚晏姿挣脱开雍帝的怀抱,坐到一边去,一会儿用眼神瞟一下雍帝。 雍帝坐在原处,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才抬头看向楚晏姿,眼中有着一丝恍惚,曾经涟漪也是这样,自己若是去了别的妃嫔的宫里,她一定是不满的,可是如今,她明明更像五年前了,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却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等雍帝回过神来的身后,就看见楚晏姿神色有些勉强地看着自己,雍帝心中顿时一慌,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阿晏,这是怎么了?” 楚晏姿抬眼看了他一眼,紧紧咬着下唇,她眼底流露出一丝伤心,然后才带着一丝不知名的口吻问道,“皇上刚刚是想到谁了?” 雍帝握着楚晏姿的手一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楚晏姿感觉他的僵硬,眼眶顿时红了起来,眼泪砸在雍帝的手上,将雍帝砸醒,雍帝看向她,眼里有着心疼,“阿晏,你怎么哭了?” 楚晏姿突然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抬眼泪眼朦胧地看着雍帝,她开口,带着一些伤心和一些令人心碎却说不上来的情绪,“皇上,阿晏只想着皇上在这锦和宫内眼里心里只有阿晏,都不可以了嘛?” 雍帝听着她的语气,指尖有些僵硬,他站起身来,走向楚晏姿,抱住她,轻声哄着,“阿晏,朕刚刚只是想到一些往事而已……” “真的吗?”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晏姿打断,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雍帝,仿佛只要雍帝说“是”,那么她就相信他,可是在这种注视下,雍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去欺骗她。 看着楚晏姿失望地垂下头,雍帝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静静地抚着楚晏姿的青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良久,他突然开口说道,“朕刚刚想到宝昭仪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楚晏姿身体的僵硬,他抱紧她,又继续说道,语气中还有这一些几不可查的茫然,“她最近好像变了好多。”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埋在雍帝的怀里,楚晏姿眼底闪过轻笑,没想到不过一个月而已,宝昭仪就像当日云妃说得一样,开始作死了。 “朕也说不清楚,应该是变好了吧,”感觉自己怀里的人想要挣开自己的怀抱,雍帝又继续说道,“不过,朕也快不认识她了。” 听了他的话,楚晏姿嘴角翘了翘,随后恢复自然,脸上带着一些迟疑和不解地抬起头,看着雍帝,顿了顿,她才有些眼神飘忽地问道,“皇上和阿晏说这些干什么?” 雍帝见她神情好转,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阿晏不生气了?” 楚晏姿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嘴硬地说道,“谁说臣妾不生气了?”然后她一手拉住雍帝的衣袖,“皇上以后再在我这锦和宫想起别人,阿晏、”顿了一下,才恶狠狠地说道,“阿晏就再也不理你了!” 雍帝眼角带着一丝笑,轻轻搂着楚晏姿,敛下眼帘,他看向楚晏姿,眼底有一丝温柔的神色,“好,没有下一次了。” 听着他这么说,楚晏姿才神色软了软,靠在他怀里,微微皱了皱眉头,楚晏姿带着一丝疑惑开口,“皇上,流风国的公主要进宫?” “阿晏想让她进宫吗?”雍帝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反问回去,楚晏姿看了他一眼,看不清雍帝脸上的情绪,只有着丝丝温柔,楚晏姿眼底闪过一丝纳闷,雍帝最近是怎么回事? “阿晏、不想,”楚晏姿不解,却是没有问出口,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雍帝,“阿晏恨不得,皇上只有阿晏一个人,怎么会舍得多让一个人来和阿晏分享皇上。” 雍帝眼中神色软化,他搂着楚晏姿靠在软榻上,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腰际,他开口说道,“既然阿晏不想,那她就不会进宫了。” “真的?”阿晏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雍帝,眼睛里全是闪闪亮亮的神色,她眉眼带着笑意,毫不掩饰自己此时的心情,“皇上真的不会让她进宫?” “真的。” 听到雍帝肯定的回答后,楚晏姿忍不住笑开,娇娇软软地靠回雍帝怀里,往上蹭,然后软绵绵地亲了皇上一口,嗓子里带着腻死人的甜意,“皇上真好。” 雍帝呼吸一滞,拉下楚晏姿,压在她的身上,他眼底暗色翻涌,突然吻上她,唇齿相依间,似乎溢出了什么话,让楚晏姿身子微微颤了颤,伸出环在雍帝的脖颈上,贴紧他。 七月十八,太后的生辰这日,楚晏姿在临近辰时才醒来,最近雍帝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每日都到她这锦和宫来,发了疯似的要她,楚晏姿眼底隐着淡淡青色,显然是最近没有睡好。 楚晏姿刚准备起身,就发现雍帝还躺在她的身旁,脸上有了一丝惊讶,这都几时了?雍帝还没有起来,今日不用上早朝?轻声唤来白画,她柔情地看了雍帝一眼,才低着声音问道,“皇上到现在都没有起来?” 白画脸上也带着一丝丝疑惑,然后摇了摇头,肯定地说,“没有,”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学着楚晏姿那样,压低着声音,问道,“娘娘可要起来了?” 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娘娘迟到了可不好,而且还要花上一些时间梳妆打扮,现在起床,也要抓紧时间。 楚晏姿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伸手抚了抚雍帝眼底的青色,然后向白画点了点头,轻轻地掀开被子,人还没有起来,突然就被旁边的人拉住,楚晏姿一顿,然后看向身边躺着的雍帝。 只见雍帝闭着眼睛,微微皱着眉头,好像感觉她的视线,脸上神色动了动,然后开口说道,“起了?” 楚晏姿见他这副有些懒床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每每她起床的时候,雍帝都已经上朝去了,这番情景倒真是少见,她任由雍帝拉着自己,带着一丝打趣的口问说道。 “皇上,你睁眼看看外面的太阳,现在已经辰时了,皇上今日怎么还没有起?” 听得出她的打趣,雍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然后才睁开眼睛,看向楚晏姿,见到她眼底微微的青色,雍帝眼中闪过心疼,这几日是他胡闹了,“几日不上朝,朕不过就是偷懒了一日,阿晏就如此取笑我,那阿晏每日都睡到这时,朕是不是以后也要好好取笑一下阿晏?” “唉,这怎么能一样?”楚晏姿撅了撅嘴,表示对皇上这话的不满,眼底风情突现,惹得雍帝又想要拉下她,不过雍帝没有,反而是带着笑意,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不一样?” 第101章 第101章 楚晏姿拉开雍帝拽住她的手,扶着白画的手臂轻轻下床,然后才回眸朝雍帝一笑,娇娇软软,又不失风情地说道,“皇上负责赚钱养家,阿晏负责貌美如花就是了,皇上这么懒惰,谁来养阿晏?” 雍帝听了她的话,摇头失笑,不过细细一琢磨,好像说得也挺有道理,于是雍帝笑着说,“阿晏说得有理。” 楚晏姿此时已经在穿着衣服了,见雍帝还斜靠在床上,不由得斜了他一眼,“皇上还不起来?今日可是太后的生辰!” 雍帝掀开被子走下床,没有叫张进他们进来,因为此时楚晏姿还没有穿好衣服,他可舍不得让这副画面让别的男人看了去,即使是没了根的男人。 楚晏姿见着雍帝向自己走来,不由得挑了挑眉,睁大了眼睛看他,然后轻声斥了一句,“皇上别过来,臣妾正在换衣服呢,要来不及了!” 雍帝没有理她,走上前去,挥手让白画等人让开,轻轻拥住楚晏姿,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就迟一会儿,谁让阿晏一大早儿地勾朕?” 楚晏姿眉眼带着笑意,却是不依他的这话,伸出软绵绵的手抵着雍帝,口中不依地反驳他,“阿晏可不知皇上在说什么,阿晏什么时候勾皇上了?” “现在!”话音刚落,雍帝就吻上楚晏姿,楚晏姿受着他的这个吻,一吻结束,楚晏姿推开他,娇嗲道,“皇上可不要闹臣妾了,真的要来不及了!皇上迟了,太后自然不会怪罪,臣妾迟了,惹了太后不高兴就不好了。” 雍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的确是时间不早了,也就放开楚晏姿,没有再闹她,坐到一旁的软榻上,等着楚晏姿将衣服穿好,才扬声喊张进进来。 张进在外面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嬉闹的声音,不过雍帝没有唤他,他自然不会没有规矩地自己进来,走进来看见楚晏姿已经坐到旁洗漱,才明白为何雍帝这么晚才唤自己进来。 楚晏姿今日穿着一身艳红的流苏裙,上面勾勒出一些白色的桃花,花边用金色的丝线绣出,也算是别出心裁了,今日她颇有些高兴,心血来潮地自己化了个妆,在眉眼出点了一个红色的桃花,不大不小,放在眉眼正中央,凭白的,多了一丝艳丽。 雍帝见了,颇有些稀奇,这时他也穿好了衣服,他不需要那么费事,此时已经洗漱好了,他走上前,抬起楚晏姿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桃花,瞧着楚晏姿眉眼带媚,雍帝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然后开口说道。 “阿晏这个桃花画的倒是逼真,”这句话刚说完,雍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浮起兴致,“朕来替阿晏描眉?” 楚晏姿的脸色一僵,雍帝亲自替她描眉,她不仅没有感到幸运,反而有些抵触,瞧着雍帝平时的作态,也不像会是画眉的人,今日可是太后的生辰,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甚至还有朝中大臣,更别说今日还有他国来贺,若是出了丑,够这后宫笑一年的。 楚晏姿还没有想好用什么理由拒绝雍帝,就见雍帝已经拿起了眉笔,雍帝看了一眼楚晏姿,见她脸上隐隐约约不愿的神情,眯了眯眼,有些危险地开口,“阿晏这是嫌弃朕?” 楚晏姿一下子笑开,带着一些谄媚的神色说道,“瞧皇上说得什么话,皇上给臣妾画眉,臣妾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只不过……” 雍帝看她绞尽脑汁找借口应付自己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是想笑,咳嗽了一声,不能被她发现,眼底笑意闪过,脸上表情却依旧危险,“不过什么?” 楚晏姿抬起头,嘟了嘟嘴,拉着雍帝的衣袖左右摇晃,撒着娇软软糯糯地说着,“皇上,今日是太后的生辰,阿晏还想着艳压群芳呢……皇上改日再替阿晏描眉好不好……” 雍帝听到那句艳压群芳,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一手抬起来扶额,然后打趣道,“艳压群芳?” 楚晏姿松开拉着雍帝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过就是一瞬,她就收了不好意思的神情,然后斜了雍帝一眼,口中傲娇地说着,“皇上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这天地下在容貌上能比得过阿晏的,不过一手之数,怎么?这才几日,皇上就忘了?” 雍帝眼里笑意不断,抚了抚楚晏姿还没有束好的青丝,柔声说道,“自然没忘,阿晏的确有艳压群芳的资本。” 看着雍帝虽然这样说,可是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眉笔的一丝,楚晏姿丧气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看了雍帝一眼,口中带着些许“拿你没办法”的语气说道,“既然皇上想试试,那皇上就来吧!”说完,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雍帝瞧着她这副表情,眼底含着笑,却是没有放过她,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弯下身子,心里记得她说得“艳压群芳”,拿着眉笔替她描着眉,脸上带着满满认真的表情,仿佛在处理朝中大事的一样。 一旁的张进看着雍帝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还从没有见过雍帝这样“死不要脸”的作态,低下头,在心里摇了摇头,这珍昭容真是好本事啊!那么多人去害她,她居然还一直荣宠不断,甚至有一种越来越得宠的趋势,说她毫无心机,谁信?哦,不对,皇上应该是相信的。 楚晏姿只能感觉到脸上有人轻轻地动作,温柔地她都要……睡着了,良久,才听见雍帝的声音,“好了,阿晏看看满不满意?” 楚晏姿睁开眼睛,先是看了雍帝一眼,才慢慢看向自己面前的镜子,里面的女子,眉眼含笑,画了一个弯月眉,配着眉心中间桃花,自带着一番风情,瞧着这眉毛画得不错,楚晏姿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雍帝看见楚晏姿脸上颇为满意的神情,眼中闪过得意,谁知这时楚晏姿抬眼,正好将这抹神色看进眼里,心中轻笑了一下,不愿意让雍帝这么得瑟,发难道,“皇上为人描眉倒是挺熟练的,也不知是在那个妃嫔的宫中试过?” 雍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然后看着楚晏姿脸上的隐隐的威胁的神色,雍帝苦笑,无奈地看了楚晏姿一眼,说道,“朕这可是第一次替女子描眉,阿晏可不要污蔑朕啊。” “污蔑?哼!”楚晏姿瞥了雍帝一眼,娇哼了一声,“我看不见得吧,这么熟练,哼!” 听着她泛着酸味的语气,雍帝无奈,敲了敲她的额头,摇着头说道,“阿晏不要闹了,时间快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就知道时间快到了,刚刚闹她的时候怎么不说?楚晏姿撇了撇嘴,却是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看了镜子里的自己,眉眼带着一丝娇笑,才扶着白画的手站起来。 两人在锦和宫用了一些东西才往着太和殿赶去。 “皇上驾到!珍昭容到!” 满殿的人听到这个声音,都将视线转向门口,看着两人走进来,男人身穿明黄色朝服,女子穿着艳红色的宫装,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般配,有人对视一眼,都知道珍昭容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了京城,谁人不知宫中现在最受宠的就是宝昭仪和珍昭容?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帝走到台阶之上,微微抬手,看向下方跪服着的大臣们,眼中神色渐渐变深,他扬声道,“众卿请起!” “谢过皇上!” 楚晏姿没有跟着雍帝享受这一番殊荣,往旁边退了两步,跟随众人弯下腰来,雍帝柔和地看了她一下,让众人起来后,才上前去扶起她。 楚晏姿朝着雍帝笑了笑,往太后那边走去,她轻轻弯下腰来,声音柔和甜腻,“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刚刚也见到了楚晏姿的动作,对她这一番识礼数的动作满意,此时带着笑意,让自己身后的张嬷嬷亲自扶起她,“珍昭容快起来吧!” 楚晏姿嘴角带着笑意,站起来,眼里甜滋滋地看向太后,软软地说道,“今日是太后的生辰,臣妾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心想事成!” “怪不得皇帝这么疼爱珍昭容,原来是因为珍昭容的嘴甜啊!”太后还没有说话,那边的宝昭仪突然出口说道,楚晏姿听到宝昭仪的话,脸上的笑意寡淡了一些,却是没有理会她,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还是看着太后。 太后也是收了笑意看了一眼宝昭仪,才眼里有着笑意的看向楚晏姿,“珍昭容有心了,快回去坐着吧。”太后知道楚晏姿的身体不好,却没有重复提到,毕竟这也算是她的伤心事。 楚晏姿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才扶着白画的手转身朝着自己的位置过去,也不知是因为太后娘娘对她比较满意,还是内务府的人想要讨好她,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宝昭仪上面,就坐在云妃的下首。 楚晏姿坐下之后,才看向宝昭仪,宝昭仪因为刚刚自己的话没有人搭理,此时正有些尴尬,脸色微微发黑,楚晏姿带着隐隐的讽意看向她,才轻轻说道,“宝昭仪刚刚说了什么?本宫与太后娘娘说话,没有听清。” 宝昭仪自然不会相信她这番说辞,此时雍帝已经坐下,微微朝她们这边看来,因为她们的位份高,所以她们距离雍帝的位置并不远,说话的声音雍帝一细听就可以听到,不过宝昭仪也不是会看脸色的人,能敛着自己的情绪做事已经是她长进了。 宝昭仪看着楚晏姿笑语盈盈的样子,嘴角努力勾了一抹笑容,又将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没有看见楚晏姿上首云妃听见她的话时,掩嘴轻笑的样子。 楚晏姿嘴角几不可查地翘了一下,然后也没有自己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眼角藏着一丝委屈和笑意看向皱眉望着这边的雍帝,撇了撇嘴,然后轻轻地开口问道,“皇上,你可听见刚刚宝昭仪问的话了?臣妾可不知道皇上为何疼爱臣妾,不如皇上自己回答她吧。” 雍帝看见楚晏姿眼角藏着的狡黠,就知道她又要使坏,不过她这副样子甚美,雍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皱眉看向宝昭仪,他实在不知该说她什么好,明明感觉以及变得更适合这个后宫了,怎么还这么…… 雍帝自然不会说她蠢,自己宠爱了她多年,自己说她不好,不就是质疑自己的眼光吗?不过看着楚晏姿眼里隐隐露出的情绪,雍帝也知道即使他不承认,这后宫里很多人还是看不上宝昭仪,比起质疑楚晏姿的宠爱,更多人恐怕更不解自己为何会宠爱宝昭仪吧。 雍帝突然之间也有些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何会着了迷地喜欢她,明明这个时候看着,宝昭仪和这后宫的女子也并没有了什么不同,甚至这后宫的女子还比她有眼色,更不要说她旁边的楚晏姿一笑一嗔都是风情。 雍帝突然就没有了说话的兴致,看了宝昭仪一眼,就收回视线,又冲了楚晏姿看了一眼,示意她这个时候不要胡闹,楚晏姿读懂了他的意思,瘪了瘪嘴,甚是委屈地看了宝昭仪一眼,又看向雍帝。 雍帝轻笑,却没有依着楚晏姿去哄她,这是大殿之上,若是这个时候他不顾场景地去安慰她,怕是明日有关珍昭容红颜祸水的传言都能传出来,经历过上次楚晏姿受伤的事情,他可不敢再小看这些后宫女子的手段了。 不过他也怕楚晏姿坐在宝昭仪身边,待会又被宝昭仪气着,他可是清楚宝昭仪的性子,更清楚楚晏姿有多娇气,开口吩咐旁边的张进,“给珍昭容在朕旁边加个位置。” 张进有些惊讶地看了雍帝一眼,没想到雍帝居然会有这样的吩咐,低着头应声下去,去吩咐宫人给楚晏姿加位置。 楚晏姿她们也是听到了雍帝的吩咐,雍帝虽然没有回答宝昭仪刚刚的话,不过这个举动更是打脸,楚晏姿明显是非常满意,眉眼间都带着笑意,娇娇软软地朝着雍帝看去,又带着一些愉悦甜意,让雍帝觉得甜到了心里。 和楚晏姿反应不同的是宝昭仪的脸色,宝昭仪脸色有些黑,再也维持不了那副清高的模样,她没有想到原来没了皇上的宠爱,自己什么都不是。 也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宝昭仪之后才会有了现在的变化,她开始学着这后宫的女子的处事方法,却没想到自己渐渐变得与这后宫的女子一样。 而雍帝喜欢上她,也不过是因为那一份与众不同,此时被她自己舍了去,哪怕她的模样、穿着打扮与五年前再像,雍帝也不可能被她打动,因为这后宫像她现在这样的女子多了去了。 那日云妃在慈惠宫笑出来,就是因为因着宝昭仪的荣宠,其实这后宫的妃嫔都在学她的神态作姿,却没想到宝昭仪放着自己的优势不要,偏偏学起了雍帝最不喜欢的作态,还美名其曰想要争宠?若不是因为她刚入宫就被雍帝喜欢上,就凭着她的脑子,恐怕在这后宫根本活不了多久! “还不过来?”雍帝见位置已经添好了,楚晏姿还坐在原处笑,不由得轻声唤了她一声。 楚晏姿听见雍帝唤她,朝着雍帝笑了一下,看了宝昭仪的脸色一眼,身心愉悦,才向着雍帝应了一声,往雍帝走去。 待坐下后,雍帝对她说,“这大殿之上你低调一些。” 楚晏姿对这话,很不满意,嗲瞪了雍帝一眼,才带着一丝不满的说道,“哪里是臣妾想要为难宝昭仪,明明是宝昭仪先嘲讽臣妾的,皇上不替臣妾做主,反而怪罪臣妾,阿晏不依!” 说她嘴甜?宝昭仪既不是太后,也不是雍帝,甚至不是妃位,这句话要是雍帝或者太后对着她说,都是夸奖,一个和她平级的昭仪凭什么用这种夸奖宫人般的语气和她说话? 雍帝见她不满地撒着娇,眼角含笑,“朕还没有替你做主?阿晏可要摸着良心说话。” 楚晏姿摸了摸鼻子,对着雍帝弯眉一笑,然后才轻声,带着一些不好意思地,还隐隐有一些愤愤不平地说道,“臣妾就是看不惯她的这一番样子吗!明明、明明皇上这么宠爱她,她却看不见一样,只知道盯着皇上对别人的好。” 说到最后,楚晏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低下头,语气渐渐带了一丝黯然和心疼,也不知她对着宝昭仪隐隐的不满是为了谁,雍帝听见她的话,一愣,随后眼神越发柔和地看向楚晏姿。 他宠爱宝昭仪,可是宝昭仪却因为当年那一件事情将他判了死刑,而阿晏,雍帝心中喟叹了一声,他的阿晏,一直记得自己对她的承诺,和对她的好,明明受了那么多委屈,受了那么伤,却是很少向他抱怨,总是压着自己的情绪,朝着他欢颜笑语的,雍帝眼底的神色越发柔和。 如今对着宝昭仪的不满,都是为了替自己打抱不平,这样的阿晏,他怎么能不宠着呢? “阿晏不必管她。”舍不得阿晏在其他人神色浪费心神,雍帝最终还是说道。 楚晏姿听见雍帝的话,抬眼看他,眼底微微有些泛红,不细看却是看不出来,楚晏姿朝着雍帝笑着,口中软软糯糯地。 “阿晏能看出来皇上对宝昭仪的心思,可是阿晏却不能如皇上所愿,阿晏就是讨厌宝昭仪,因为阿晏已经看到皇上因为她为难了那么多次,伤神了那么多次,阿晏做不到不讨厌她。” 雍帝呼吸一滞,看向楚晏姿,看着她眼底好不掩饰地对宝昭仪的不喜,对自己的心疼,还有一丝隐藏的受伤,脸上带着倔强,好似就怕自己下一刻因为这个责怪她一样,雍帝不禁眼里露出心疼,“阿晏既讨厌她,那就一直讨厌吧。” 楚晏姿眼底露出错愕,显然没有想到雍帝居然会这样回答,她因着雍帝的理解的话,微微红了脸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地说道,“皇上,阿晏这样是不是不对啊?” 见她仿佛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脸上微红的表情,雍帝心中柔软,他的阿晏经历这么多,怎么还是如此容易心软,不过……这不就是阿晏吗? “没有,阿晏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还有朕呢。” 楚晏姿听见雍帝的话,才眉眼含笑的抬起头来,微微瞟向下方的一直盯着这边的宝昭仪,见她脸色不好看,楚晏姿心情才好了一些,果然啊,只有将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才是最让人喜悦的。 就在楚晏姿想着事情,嘴角浮笑的时候,门口的宫人传报,“蜀州齐景侯府到!流风国使臣到!” 听到蜀州齐景侯的时候,楚晏姿手指微微一顿,也幸好此时众人的视线都被门外的吸引去了,不然很有可能被别人发现她此时的不对,楚晏姿很快恢复自然,抬眼朝着门口望去,她有预感,这次齐景侯府前来的人应该就是傅严,不过她心中也颇有些疑惑,这齐景侯府的人怎么和流风国的人一起到了? 果然,等到门口的人出现,就见到傅严穿着一身暗黑色的衣服,上面隐隐用金线绣出猛虎图案,他面色沉稳,再也看不见楚晏姿初见他时,那副青涩容易害羞的样子。 随着傅严走进来,他身后跟着流风国的使臣,应是一个大将军的模样,那种身上带着凌厉的气场不是这些没有见过血的文官可以有的。 值得注意的是,傅严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颇有些异族风味的女子,身段妖娆,脸上蒙着一片面纱,不仅没有遮住她的美貌,反而更给她添加了一丝神秘之感,引得这大殿之内的男子频频向她望去。 楚晏姿挑了挑眉,不再看向他们,反而去看雍帝,雍帝此时也正在看着门口的方向,就是不知道在看谁,楚晏姿伸出手挠了雍帝一下,等雍帝转过来,才斜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雍帝自然知道楚晏姿此时的表情是为何,眼中含了笑,他总不能说自己刚刚是盯着傅严看去了吧,他没有想到这次来献礼的会是傅严,毕竟傅严刚刚回蜀州几个月罢了,来献礼怎么会越过他上面的两个嫡亲哥哥,反而让他来了呢?看来他的这位傅太医,本事不小呢。 不过再如何,也威胁不到自己,因着这燕启的兵权五分之四都在自己手里,齐景侯府不过是掌了剩下的五分之一罢了,雍帝将视线收回,看向楚晏姿,见她脸上神情,又见她桌子上的荔枝也已经被她剥完,吩咐自己身边的张进再给她上了一份,见她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才又将视线转回去。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流风国使臣参加燕启皇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严向着雍帝跪下行礼,流风国的使臣也紧随其后,那公主说话时,娇滴滴的语气,让楚晏姿挑了挑眉,这声音倒是有些像之前的颜怜玉呢。 雍帝脸上带着笑,尽显大国风范,“你们起来吧,流风国使臣远道而来,快请坐吧!” “谢过皇帝陛下!” 傅严从地上起来,抬眼看了楚晏姿一眼,眼底浮起浅淡的想念和喜悦,转瞬即逝,不过是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他却觉得已经好久未见娘娘了。 流风国使臣和那位公主,也站起身子,微微抬起头去打量上首的雍帝,余光看见楚晏姿的时候,脸色一变,一脸的震惊。 楚晏姿坐在高位上看着他们,瞧见他们脸上的震惊,吃着荔枝的动作微微一顿,眼里闪过疑惑,这是怎么了?怎么跟看见鬼一样? 雍帝同样看见他们脸上的神情,微微皱眉,那个公主也就罢了,那个使臣一直盯着阿晏看,算怎么回事?雍帝眼中神色暗了暗,语气有些不明地开口,“流风国使臣似乎对朕的爱妃很感兴趣啊?” 听出雍帝语气中的不满,那使臣脸上有了惶恐的神色,连忙跪下,然后说道,“皇上息怒,微臣只是看见娘娘的容貌有些震惊罢了。” “难不成珍昭容的容貌已经能美到让使臣这么目不转睛了?”宝昭仪因着刚刚楚晏姿的动作,就对楚晏姿十分不满,现在又听这个使臣有奉承楚晏姿的意思,哪里还忍得了?当下开口嘲讽道。 她只顾自己心情,却没有看见她这话一出,雍帝和太后的脸色都直接变了,刚刚她插嘴太后与楚晏姿的谈话也就罢了,毕竟是后宫之间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是使臣和皇上之间的谈话,她一个后宫妇人,也敢插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看着底下使臣听见生源来自后宫女子后,那微微有些惊讶的神色,雍帝就气得脸色发黑,楚晏姿也没有想到这宝昭仪能蠢到这种地步,憋笑地低下头,掩住自己眼里的笑意。 下首的傅严一直隐晦地看着楚晏姿,此时见她低下头,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又怎会不知此时她在干什么,嘴角浮了一丝笑意,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雍帝忍下心中不悦,又继续看向那使臣,然后才问道,“不知朕的珍昭容的容貌如何了?竟能让使臣这般震惊。” “燕启皇帝息怒,我们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这位娘娘的容貌太过眼熟了,和……” 这次回答雍帝的是流风国的公主,她上前一步,眼中浮着一丝笑意,而这抹笑意却让这大殿之上的很多人皱起眉头,雍帝眼神暗了下去,楚晏姿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荔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云妃看着上前一步的流风国公主,指尖微微颤了颤,然后看向楚晏姿。 只见那流风国的公主,轻轻摘下自己的面纱,露出自己的容貌的时候,大点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众人看见她的容貌之后,就将视线转向楚晏姿,因为那流风国公主的容貌居然和楚晏姿有九分相似,大殿之上唯一没有露出震惊神色的也就只有傅严一人了。 楚晏姿的脸色变了一变,想到刚刚那公主跟在傅严身后,且隐隐约约透着的神色,突然皱了皱眉头,傅严他是不是之前就知道这流风国公主的容貌了?想要转过头去看傅严,可是此时大殿上所有的视线都在看着她,她倒是不好动静,可是余光看见傅严脸上并不惊讶的神色,楚晏姿的心底沉了沉。 雍帝看见那流风国公主的容貌后,脸色先是震惊,后又直接拉了下来,他之前答应过楚晏姿,并不会将这流风国公主纳入宫来,可是他更不可能让她顶着这么一张脸嫁给别人。 楚晏姿看了雍帝一眼,然后又看向那位公主,其实说是九分相似,其实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只是因为她们二人的气质不同,楚晏姿本人偏向娇软,说句话都软到人心里的那种,而这位公主就是和之前颜怜玉一个类型的,可是偏偏经过之前的颜怜玉,让雍帝对这种女子深恶痛绝。 楚晏姿缓了缓心中情绪,带了一丝笑意看下去,然后轻声娇软地和雍帝说道,“皇上,这位流风国公主的相貌与臣妾倒是真的很相似呢,若不是臣妾清清楚楚地知道,臣妾父母只有臣妾这么一个女儿,臣妾恐怕都以为这是自己的孪生姐妹了,不过这位公主倒是比臣妾更貌美年轻。” 这话倒是说得有些无厘头了,楚晏姿的容貌是经过系统加成的,比起美貌,自然是楚晏姿更胜一筹,且不说容貌,就是楚晏姿眉眼间隐隐的风情,就是那流风国公主比不了的。 楚晏姿这么一笑,再开口说话,将雍帝的注意力引了回来,雍帝再看向楚晏姿,见她眉眼之间的风情,雍帝却突然又觉得她们并没有那么像了,他的阿晏是独一无二的,这流风国的公主比起阿晏,终究是差了一点。 雍帝终于缓了神情,看向楚晏姿,听着她刚刚话音里的意思,眼底带着一丝安抚的神情,“爱妃是与众不同的,不过是容貌相似罢了,爱妃何必妄自菲薄?在朕眼里,谁人都比不上你的。” 听着雍帝的这话,底下的流风国公主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下,却是很快恢复自然,她们流风国只是一个小国,这雍帝的宠妃自然是比她这个公主来得尊贵一些。 她弯了弯身子,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说道,“皇帝陛下说的是,娘娘太过妄自菲薄了,我与娘娘自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楚晏姿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这流风国公主容貌虽与她相似,可是这脾性却是不一样,她眼角又重新有了笑意,敛下眼眸,没有去理会她稍微有些奉承的话。 雍帝听她自谦的话音,有些满意,又有些不满,她既然顶着楚晏姿的容貌,雍帝自然对她颇为苛刻,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雍帝就觉得她在给楚晏姿抹黑。 楚晏姿其实有些不想看见这位公主,谁会喜欢这个世上有第二个自己呢?即使只是容貌相似而已。楚晏姿敛着眼帘,眼底神色一闪而过,然后抬起头来,看向雍帝,见他盯着那公主皱着眉头。 楚晏姿皱了皱眉,哪怕此时雍帝是因为不喜,才看向那位流风国公主,可是楚晏姿依旧有些不高兴,她不喜欢别人将那位公主代入自己,只是容貌相似而已,怎么就让人觉得那公主是和自己一体的了呢? “皇上!”楚晏姿皱着眉头喊了雍帝一声,雍帝转过来,见楚晏姿脸上隐隐约约不高兴的神色,一顿,然后就听见楚晏姿继续说着。 “皇上可别再看了,不然臣妾都以为你要将她当成臣妾了,臣妾可不想看到这一幕。” 雍帝刚像和她解释,就又听见宝昭仪略带兴奋的语气的说道,“这位流风国公主的容貌的确可以与珍昭容以假乱真,就算认错也是情有可原,珍昭容也要理解皇上才是。” “你给本宫闭嘴!”楚晏姿现在心情不好,此时听见宝昭仪还隐隐带着看热闹的话,直接开口斥道。 听见楚晏姿的斥声,宝昭仪脸上带了一些不敢置信,仿佛听错了一些,“珍昭容刚刚让本宫闭嘴?”她特意将“本宫”二字加重,意在提醒楚晏姿自己位份与她相同,她还没有哪个资格叫她闭嘴。 听见宝昭仪反问,楚晏姿转头看向她,脸上带着冷笑,然后嘲讽开口,“宝昭仪不觉得自己太过多管闲事了吗?什么事都要插嘴,你能不能有些自知之明?你家是住海边的吗?” 听到楚晏姿三连嘲讽,宝昭仪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变化不停,但是又听不懂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楚晏姿往后靠了靠身子,白画走过来扶着她,楚晏姿眼角带了一丝懒散和讽意,轻笑了一声,才冷声说道,“宝昭仪听不懂?本宫说你,家是住在海边吗?管得这么宽!” 听懂了楚晏姿的意思,一些人掩嘴轻笑,就连太后眼中也闪过笑意,这宝昭仪的确有些不懂得分寸,什么场合都要跳出来,也是应该有个人让她难看。 宝昭仪可不觉得这话好笑,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被嘲讽得直接拍桌而起,怒视着楚晏姿,“珍昭容,本宫与你位份相当,你这么嘲讽本宫,是不是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嗤!”听着宝昭仪这样一番没有新意的话,楚晏姿不仅没有感觉到威胁,反而颇有些嘲讽地轻笑一声,“本宫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又能拿本宫怎么样?” 她刚刚才在雍帝面前说过讨厌宝昭仪,宝昭仪现在敢跳出来,她就敢一巴掌拍死她!真是将自己当一回事,也不瞧瞧这后宫有多少人将她当成笑话看? 第102章 第102章 “你!”宝昭仪心中气恨万分,却如她所说,自己并不能拿她怎么样,想要怒斥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见自己气成这样,楚晏姿却一脸轻笑的表情,宝昭仪只觉得自己气得胸口发疼。 她眼眶微红,看向雍帝,这几个月,雍帝对她的宠爱隐隐约约有着向五年前发展的趋势,可是此时却对自己不管不顾,宝昭仪带着一丝气愤和委屈喊了一声雍帝,“皇上,珍昭容如此羞辱臣妾,皇上都不管管吗?” 雍帝看着底下大臣低着头,流风国使臣皱着眉头看向这边的样子,只觉得脸都丢尽了,他漠然着脸色,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此时听见宝昭仪让他做主的声音,眼中不含一丝感情地看过去,冷色说了一句,“你闹够了吗?” “闹?”宝昭仪万万没想到自己喊雍帝为自己做主,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答案,她心中又气又凉,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水,“是臣妾在闹吗?是她!是她先嘲讽得臣妾啊!为什么每次一遇到珍昭容,皇上就如此偏心!” 楚晏姿却是在听到雍帝的语气时,一愣,没有去管宝昭仪口中的抱怨,直接从位置上起身,在位置旁边弯腰请罪,“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 宝昭仪泪水还含在眼眶里,就看见楚晏姿行礼请罪,表情一时有些呆愣,又很快恢复自然,以为她是知道错了,可是“失仪”?哪里只是“失仪”! 坐在宝昭仪上首地云妃瞧着宝昭仪的神色,就有些明白她在想什么了,拿起手帕遮了遮嘴角,皇上没有怪罪楚晏姿,可是楚晏姿却起来请罪,不过是因为在这大殿之上两个妃嫔相争,丢了燕启的脸而已,楚晏姿反应了过来,可是这宝昭仪却是还没有明白她自己错在何处。 楚晏姿却是在和雍帝请罪之后,眼中含了一丝懊悔和歉疚地向着太后说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妾不懂事,居然扰了太后娘娘的寿辰宴,真是该死,还望太后娘娘息怒!” 不管是不是她的错,此时她承担下来总没错,今日之事,雍帝和太后都看在眼里,自己被宝昭仪三番四次地针对,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出来请罪,还能落个通情达理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太后看向楚晏姿,见她因为打扰了自己的寿辰而感到愧疚,心中暖了暖,她还是将自己当自己放在心上尊敬的,而宝昭仪……太后看了一眼宝昭仪,皱了皱眉,和五年前比起来,还是没有长进,原本看着她这次伤好出来后的表现,还以为她终于适合了后宫这个地方,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雍帝还是看着宝昭仪,见她看见楚晏姿请罪后,脸上又恢复清高和一丝丝得意,冷了冷眸子,他想要的宝昭仪,是五年前那个有着自己的骄傲的穆涟漪,而不是现在这个自以为是的宝昭仪。 雍帝不想在这大殿上给她难看,让他国使臣和朝中大臣看皇室的笑话,可是,他也不想让楚晏姿白白担了这罪名,阿晏通情达理不是她受委屈的理由! “阿晏起来吧,这事不怪你。”雍帝收回视线,看向一脸歉疚和懊悔的楚晏姿,缓了缓脸色,然后轻声说道。 “可是,皇上……”楚晏姿脸上有着迟疑,看了一眼不肯罢休的宝昭仪,若是没有一个惩罚,今天这事就真的让外人看了笑话去了。 底下的户部侍郎楚父看了一眼楚晏姿,眼底有了一丝心疼,也有一丝满意,他楚家的孩子从不会让他楚家蒙羞,不过,楚父皱了皱眉头,阿晏太过通情达理了,这样的性子在宫中会不会受委屈? 很显然,楚父选择性地忘记了,刚刚楚晏姿嘲讽宝昭仪时的盛气凌人,看自己孩子,自然是哪哪都好,错的都是别人家的。 “皇上!什么叫做今天的事不怪她?那就是怪臣妾了?”见楚晏姿都自己请罪了,雍帝还是如此轻易放过楚晏姿,宝昭仪有些不能接受。 楚晏姿听见宝昭仪的话,就想开口嘲讽她,可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委屈地看了一眼雍帝的脸色,硬是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看着楚晏姿有些憋屈、想要反驳的样子,雍帝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与宝昭仪胡闹了,楚晏姿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楚晏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看着雍帝和楚晏姿之间“眉目传情”,宝昭仪只觉得自己脸上又青又白,自己在这儿叫嚣,可是别人却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宝昭仪眼底闪过委屈,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论恩宠,她并不比楚晏姿少,更何况她和雍帝还有着五年前的感情,为什么一遇到楚晏姿,雍帝选择地永远都不是自己,可是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以前的雍帝何时让自己受过一点委屈? 若是楚晏姿知道宝昭仪此时的想法,一定会说,若不是你们还有五年前的感情,就凭她这个样子,也想与她争?还不如之前的杜贵人呢!不,颜怜玉都比她明事理。 “你就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吗?”雍帝扶起楚晏姿,却是也不愿再和宝昭仪废话下去,今日是太后的生辰,他想让太后高高兴兴地度过这一天,而不是让宝昭仪一而再,再而三地搞破坏! “既然宝昭仪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就先回去反省吧。”见宝昭仪依旧不解自己哪里做错了,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雍帝眼神冷了冷,直接让她回去。 宝昭仪扶着琉珠的手一顿,身子微微颤抖,看着雍帝眼里的冷意,突然醒悟,她现在是在干什么?她复出不是要查清当年的真相,替自己的孩子报仇吗?自己不是早就决定忘记雍帝了吗?为何现在自己还要和楚晏姿争起宠来? 现在当初的凶手……皇后、淑妃、馨昭仪,皆已付出代价,虽然她们都是因为楚晏姿才会倒下,可是如今自己的仇也已经相当于报完了,自己为何还要去争雍帝的宠爱? 宝昭仪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可是目光看见雍帝对楚晏姿一片怜爱的样子,突然就有了答案,不过都是因为不甘心罢了!经历过雍帝那样的宠爱,又怎么甘心这份宠爱被别人夺了去?若是自己不要的还好,可偏偏是被雍帝自己收回去了,这要她怎么甘心? ……她不甘心啊! 宝昭仪眼中的眼神渐渐变化,最后归于平静,她上前一步,弯腰行礼,微微低下头,带着颇有些平静和知错的语气说道,“臣妾知错了,还请皇上息怒,臣妾先行告退。” 看到她的这番转变,雍帝皱了皱眉,又看了她一眼,脸色没有刚刚那么阴沉了,却是也转过头去,才说道,“嗯。” 宝昭仪看了雍帝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然后深深看了楚晏姿一眼,才扶着琉珠的手转身离开,她将后背挺得直直的,仿佛显示着自己的高傲一样。 楚晏姿站姿高台上,眼神幽深的向下看去,若是宝昭仪真的能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清高也就算了,偏偏却只是虚有徒表,楚晏姿想到刚刚宝昭仪的转变,动了动手指。 她不怕宝昭仪突然变聪明,她要的就是宝昭仪有变化,只有这样,雍帝才能觉得这不是自己认识的她,她要的从来不是宝昭仪身死,而是将她从雍帝的心里赶出去! 下面的流风国公主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早就听说如今雍帝后宫有两名宠妃,其中宝昭仪最是受宠,如今看来,果然传言不可信,比起宝昭仪,更让人注意地应该是这位和自己容貌相似的珍昭容才是。 不过……流风国公主脸上突然有些红意,羞涩地看了一眼一旁坐着一言不发的傅严,想到在来京的路上,她偶遇傅严,他见自己容貌先是震惊,后又变了脸色,最后搭理都不搭理自己的作态,如今她也有些明白为何傅严看到她的容貌时会有那副表情了。 不过她向来以容貌自负,流风国喜爱她的男子不计其数,可是这傅严,却在看到自己后,居然只有刚开始的震惊之色,后来就再也没有表情,是不是如果她不是与这位珍昭容容貌相似,他连拿一分震惊之色都不会露出来? 流风国公主紧了紧手,她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齐景侯之子的身份也不算低,距离流风国还更近一些,反正她是来联姻的,又没说一定要入了雍帝的后宫,这样想着,流风国公主又向傅严看了一眼。 楚晏姿此时正在看着宝昭仪离开,等到宝昭仪的身影消失,她收回视线,余光却看见那公主望向傅严的神情,皱了皱眉,眼神微暗地看了傅严一眼,她最恶心的事情就是替身,傅严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收回自己的视线,楚晏姿走回雍帝身旁坐下,雍帝见事情已经了了,看着下面的流风国公主,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流风国使臣坐下吧。”然后看向一旁的张进,示意这次宴会可以开始了。 张进对着门口的宫人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就有一群宫人迈着舞步走进来,第一次宴会的时候,楚晏姿看着这些舞蹈还有些兴趣,可是如今见得多了,也就丧失了那份新鲜感,她继续剥着荔枝,将那白皙的果肉放进嘴里,鲜红的唇缓缓张开,然后咬住,最后吐出核,一旁的白画拿着物件接住。 雍帝被她这番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眼中神色暗了暗,见她的一盘荔枝又见底,雍帝皱了皱眉,吃了这么多,晚上怕不是要上火,对着一旁的张进招招手,示意他给楚晏姿上一份黄梨,消消火。 傅严一直隐晦地观察着楚晏姿,自然看见了楚晏姿刚刚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他没有觉得楚晏姿是在吃醋,反而因为她眼中的冷色,心底有些发慌,神色不好地看了流风国公主一眼,见她脸上带着让人作恶的红色,紧皱着眉头,明明是一张脸,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就在这时,流风国公主看见傅严转过来,朝他一笑,见他皱着眉头的样子,脸色一僵,流风国的男子能得她一个眼神,都欣喜不已,这傅严太不识趣了! 公主撇了撇嘴,然后站起来向着雍帝说道,“皇上,臣女准备了一支舞蹈献给太后娘娘,还望皇上容许臣女献丑。”她这流风国第一美人的称呼可不仅仅是因为容貌,论琴棋书画,她还从来没有输过。 雍帝听到她的话之后,看向她,见她脸上有些自傲的神色,暗了暗神色,“允了!” 流风国公主穿着一身红色罗衣群,中间露出软若无骨的腰肢,脚脖上还系着铃铛,走起路来发出一阵响声,她走到大殿中央,身后跟着她们流风国的宫女,随着伴乐的开始,她猛然甩出手中的轻纱,眼神向着某个地方一斜,然后随着音乐旋转、跳跃,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铛声。 楚晏姿看着下面大臣有的皱眉,有的痴迷的神色,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雍帝,却见他微微皱着眉头,朝着那公主看住。楚晏姿吃下口中的黄梨,她斜眼看向雍帝,口中娇娇软软,又含着一丝媚意问道,“皇上觉得这公主的舞姿和臣妾比起来如何?” 雍帝听见楚晏姿这有些含着威胁的话,收回视线看向楚晏姿,得了那斜眼的风情,眼中含笑,柔声说道,“自然不及阿晏十分之一。” 楚晏姿脸上笑开,眼中涩意一闪而过,嫣红着耳畔转过头来,继续看着那公主的动作,而雍帝却在看见楚晏姿微红的耳垂之后,眼中闪过笑意,再看向流风国公主,也不再觉得她与阿晏想象,他的阿晏,不是谁都可以比得了的。 不过……雍帝又皱了皱眉,自己不觉得两人想象,可是难保别人不会将这公主臆想成阿晏的样子,一想到这种可能,雍帝杀人的心都有了,这张脸还是一个麻烦,若是她不再顶着这张脸就好了……雍帝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流风国公主的眼神闪了闪。 一舞结束,流风国公主微微有些喘息,她因着刚刚的剧烈运动,脸上透着嫣红,给她添了一丝妖娆,她走上前微微弯腰然后说道,“臣女孟音梵不才,以此舞祝太后娘娘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太后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看着下方那张熟悉的脸庞,眼神闪了闪,开口说道,“公主有心了。” 孟音梵起身,脸上带着笑意,然后看向雍帝继续说道,“父皇派臣女前来燕启王朝祝贺,也有着为、为臣女寻得良配的想法,还请皇上为臣女烦心,臣女想在这京城多待上几日,可否让人带臣女看看这京城的风土人情?”说到良配的时候,孟音梵脸上有了一丝涩意,微微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一样。 烦心?雍帝的眼神闪了闪,看向底下的孟音梵,这话的意思……雍帝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温和地开口说道,“公主远道而来,即是客,作为主人,自然应该尽到地主之谊,不知公主对这人可有要求?” 孟音梵笑了笑,弯了弯身子,口中貌似有些抱歉地说道,“按理说,臣女不该再有要求,可是……”孟音梵咬了咬唇,看了雍帝一眼,继续说道,“臣女在来京的路上,与傅大人也算熟悉,若是可以,臣女希望这人是傅大人,还望皇上应允。” 楚晏姿听到傅严的名字,眼中神色暗了暗,朝着傅严看去,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收回了视线,低下头等着雍帝的回答。 雍帝看着孟音梵,眯了眯眼睛,不知这傅严和这位公主怎么认识的,很快地雍帝又恢复自然,他自然是不愿意让这公主和手握兵权的齐景侯府有关系的,但是又不能直接拒绝孟音梵,因此,他眼神深了深,看向傅严,开口问道。 “傅爱卿,刚刚公主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意下如何?” 听见雍帝将选择权交给了自己,傅严余光看了楚晏姿一眼,考虑都没有考虑,直接站起来,回答雍帝道,“微臣久不进京,对京城也并不熟悉,恐怕难担此大任,公主还是另择人选吧!” 听到傅严的话,雍帝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然后有些为难地看向脸色不好的孟音梵,说道,“公主你也看见了,不是朕不答应,而是这傅大人并不熟悉京城,朕还是让别人带你参观这京城吧。”他当然不会说是傅严不愿意,不然也太打流风国的脸了。 孟音梵脸色有些僵硬,自己亲自开口,这傅严还是拒绝,真是不识好歹!皱眉看向雍帝,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的作态,可是她却不能反对,孟音梵咬了咬牙,勉强笑道,“既然如此,那音梵就不勉强傅大人,全听皇上安排。” 听到孟音梵这番识趣的话,雍帝点了点头,随意指了个闲臣,让他带着孟音梵这几日好好转转京城,虽然她是一国公主,但是谁让流风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国呢?不失了礼数就行,至于多么费心?那是不可能的。 太后的生辰宴后面也就无波无澜地过去了,宴会结束后,楚晏姿和雍帝告退回宫,雍帝还要朝中事物要处理,这个时候也不会和她一起回去,只吩咐白画等人伺候好楚晏姿,就让楚晏姿回去了。 楚晏姿笑着应允,然后扶着白画的手转身,向殿外走去,她能感受到一旁来自傅严的视线,可是她却没有转过去看他,扶着白画的手臂上面的衣袖微微下滑,露出了她白皙的手腕上的红血玉镯,看见那抹红色,傅严眼睛一亮,又低下头来,嘴角浮了一抹遮掩不住的幅度。 楚晏姿直接走出太和殿,等到走到了仪仗处,楚晏姿才顿了顿,轻轻回头往后看了一眼,也不知是在看雍帝还是在看谁。 不过,在视线略过孟音梵的时候,楚晏姿皱了皱眉头,她的确不喜有这么这么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人存在,有些丝丝说不上来的闷气堵在心中,让楚晏姿无意再去想其他,转身走上仪仗,抚了抚手上的红血玉镯,楚晏姿闭了闭眼,又睁开,看不出一丝外泄的情绪,她缓缓开口道。 “回宫吧。” 在下面的白画,听见楚晏姿的声音,然后让抬轿的小太监出发,尽量平稳着走,不要摔着娘娘。 锦和宫内,白画和白露替着楚晏姿褪了衣裳,楚晏姿地走向浴桶,一旁白画让人将热水加进去,伸出手试了试水温,又开口问道,“娘娘觉得如何?” 楚晏姿眉眼间带着一分餍足,软声说了一句,“可以,”又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等本宫唤你们,你们再进来。” 白画看了楚晏姿一眼,眼神暗了暗,自从傅太医出现,似乎娘娘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是她的错觉吗?指尖颤了颤,白画应声道,“娘娘需要加热水,就唤奴婢。” “嗯。”楚晏姿敛着眼睑,嘴角依旧带着笑意,然后轻轻地应了一声。 等白画他们都退了出去了,楚晏姿的神色才变了变,她将身子向水下沉了沉,让上面的花瓣遮住她的身子,直到只露出头部,她才眸色一冷,轻声斥道,“还不出来?” 就在楚晏姿声音刚刚落下,屋里似乎传来一声轻响,楚晏姿颤了颤睫毛,并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微微低头,眼神平静地看着水面上的花瓣,直到身后传来。 “微臣参见娘娘!” 楚晏姿眼中的神色才有了稍许的变化,她没有转身去看身后,所以她没有看到傅严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炙热地想念之色。 良久,楚晏姿才轻启朱唇,缓缓突出,“本宫倒是不知,何时傅太医有了这身功夫,能像入无人之境般,毫无声息地入了本宫这锦和宫!” 看着楚晏姿连头也不回,只是吐出冷冽的声音,傅严脸上神色也没有发生变化,他嘴角向上扬了扬,浮出一抹温柔的神色,“微臣再隐秘,娘娘不是依旧了发现微臣。” “若不是你想让本宫发现,本宫又哪来这么大本事?”其实是因为系统提醒,她才知道傅严躲在了她这宫中,有了目标,自然就很容易看出傅严给她的提示,对于这种作弊行为,楚晏姿可没有一点心虚。 傅严眼中有了一丝笑意,他慢慢站起身子,刚准备走走近楚晏姿,猛然反应过来楚晏姿此时正在沐浴,顿时脸上染上一片红霞,顿了脚步,不再向前走去。 楚晏姿听到身后不再有声音,眉头挑了挑,就明白了此时傅严终于反应过来,她还以为傅严回蜀州三个月而已,脸皮就已经变得如此厚了,她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讽意,“傅大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傅严低着头,嫣红从耳畔蔓延到脖颈,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楚晏姿的话,良久,他才苦笑道,“娘娘何必打趣微臣?” 楚晏姿听见他的话,轻叹了一口气,咬了咬下唇,身子往后靠在浴桶上,微微闭着眸子,她含着莫名的情绪说道,“你不该来的。” 听到这句“不该”,傅严脸上的笑意浅了下去,他握紧了双手,有些僵硬地问道,“为何?” 楚晏姿敛着眼眸,缓缓伸出手臂,捧了一把水,轻轻洒在自己的锁骨处,她缓缓开口,“当日你走的时候,就是因为皇后设计你我二人,如今,你居然斗胆闯进我这锦和宫,若是让人看见,你觉得本宫还活得了吗?” 傅严自然知道这样的风险太大,只是……他太久没有见到她了,他想她,很想她,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她,与兄长谋权的时候想她,如今再见她,他无法控制自己朝着锦和宫过来,更何况,傅严将视线投到楚晏姿的手腕上,那里的玉镯因为沾了水,此时泛着丝丝光亮。 “微臣知错了,娘娘不要生气。”的确是他考虑不周,傅严看着楚晏姿,眼底有些思念,慢慢认错道。 楚晏姿听到他这么快就认错了,脸上神色一顿,在傅严看不到的地方嘴角露出一抹轻笑,转瞬即逝,她侧过头来,终于看到傅严此时的样子,和刚刚大殿上的穿着没有两样,只是却没有了在大殿之上沉稳的神色,反而脸色通红,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见到楚晏姿终于肯转头看他,傅严眼中闪过亮色,瞧见楚晏姿此时微微露出的锁骨,一滴水珠从上面划过,“滴答”一声,落去水中,傅严随着这道声音眨了一下眼睛,呼吸随之加重,眼神闪烁,想要低下头,却又舍不得,他能见到娘娘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他舍不得一分一毫的时间。 楚晏姿瞧着他这幅模样,额头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微微斜了他一眼,颇带着一些风情,就在傅严看迷了眼时,她突然出声,“还不转过去?” “我、微臣……是!”傅严看着她因为热气而脸上泛红的美景,舍不得移开视线,却是不愿违背她的自愿,当下红着脸,紧张地转过身去。 在他身后,楚晏姿眼中闪过笑意,然后缓缓起身,听到身后有人从水中出来的声音,明明没有看见,傅严却觉得画面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傅严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想要自己不要去想,可是越想要忘记,就越清晰。 楚晏姿可不知道此时傅严这时在想什么,她可不想裸着身体和一个男人在聊天,哪怕这个男人是傅严,楚晏姿赤脚走出浴桶,拿起屏风上的衣服穿上,等楚晏姿将带子系好之后,发现傅严还是低着头,嘴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楚晏姿挑了挑眉,轻声走近他,然后就听见一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楚晏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万万没有想到傅严口中念叨的会是这个东西。 傅严正在想法设法让自己不去注意楚晏姿的动静,突然听到近在咫尺的笑声,一愣,他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旁边,楚晏姿正在那里捂着嘴偷笑,眼里仿佛泛着光一样,傅严顿时呼吸一滞,然后才低声唤了一句,“娘娘。” “嗯?”听见他喊自己,楚晏姿发出了一个音节表示自己听见了,见他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楚晏姿又开口问道,“你没事往我宫中跑什么?”她刚刚才从水中出来,身上还有着一股热气,使得她的脸颊红彤彤的,说话声音又娇又软,让傅严局促地双手无处安放。 听到她这句话后,傅严才缓缓平静下来,他抬眼细细看着楚晏姿,比他走得时候,看起脸色好看多了,他走之前,她正脸色惨白昏迷,他没有亲眼看见她痊愈,以至于他回蜀州之后,一闭眼就能看见楚晏姿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忍着困难一步一步地与他的两位兄长夺权,因为他知道他不能输。 不过,傅严眼中除了欣喜之外,也有着一丝黯然,娘娘起色这么好,肯定是从未想到过自己吧,不过这一丝黯然不过转瞬即逝,快到楚晏姿都没有看见,他轻声说了一句,“微臣想娘娘了。” 楚晏姿呼吸一顿,然后抬头看向傅严,见他眼底认真的神色,半晌,楚晏姿脸上才带了一丝笑意,她慢慢转过身,朝着一旁走着,可是还没有走两步,就被傅严拉住手臂,楚晏姿一顿,被傅严拉了回去。 楚晏姿没有想到傅严会有这样的动作,视线下移,看着傅严拉着她的手,嘴角勾了一似笑非笑的神情,轻声问道,“阿严这是做什么?” 傅严却是叹息一声,突然打横抱起她,楚晏姿一惊,刚想叫出声,又想到傅严不能暴露,咬住了下唇,双手环在傅严脖颈上,眼中错愕地看向傅严,还没有开口询问,就听着傅严含着一丝心疼的开口,“娘娘怎么老是忘记自己身子不好,不能受凉?” 楚晏姿被这含着心疼的口气说得一愣,呆呆地看向傅严,却见傅严盯着某处,顺着傅严的视线望去,楚晏姿就看见了自己的脚踝,楚晏姿眨了眨眼睛,心中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说她身体其实没事? 楚晏姿环着傅严的脖颈,余光看见傅严耳根的嫣红,轻笑一声,然后娇娇软软地嗔怒道,“那你也不能、不能抱我啊!” 傅严听到楚晏姿微微有些责备的语气,眼神微微闪烁,不敢去看楚晏姿的眼睛,红着脸说道,“微臣一事情急,娘娘息怒。” “那现在还不放本宫下来?”楚晏姿抿了抿嘴,将笑意掩了去,然后语气不明地说道。 傅严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别开眼,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说了一句,“不放!” 楚晏姿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虽然自己前世拍戏的时候也有过亲密戏份,对于一个公主抱并不感觉有什么,可是这是傅严啊!曾经摸个小手都要脸红个半天的傅严啊! 见他不敢望着自己的眼睛,楚晏姿松开环着傅严脖颈的手,一手玉手轻轻伸过去,捏住傅严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使他看着自己,见他眼神闪烁,眼角涩意斐然,楚晏姿眼底有了笑意,却是继续开口说道,“不累?” 傅严赶紧摇头,连连说道,“不累!”刚说完这句,傅严就看见楚晏姿眼底的笑意,傅严缓了神色,又说了一句,“微臣不累。” “可是……”看着傅严眼底有些紧张和深情的神色,楚晏姿想要让他放下自己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口,楚晏姿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伸出手环着傅严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傅严感觉到楚晏姿的动作,睁大了眼睛,僵硬着身体,不敢有着动作,唯恐惊扰了楚晏姿,她又反悔让自己放下她,连呼吸都浅了一些。 埋在傅严脖颈的楚晏姿,自然能感觉到傅严的动作,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个傻子…… 半晌,就在傅严憋气脸都要憋红了的时候,楚晏姿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伸出手轻轻捶打了一下傅严的肩膀,然后说道,“你这个傻子,还不快放我下去!” “我、我……微臣……”就在傅严还想要挣扎的时候,看见楚晏姿脸色不容拒绝的神色,脸上有了一丝委屈,却是不敢惹她生气,听话的放下她,却是将她放在一旁的板凳下,然后拿起一旁的鞋子,蹲下来。 楚晏姿看了傅严一眼,知道他要干嘛,却也没有阻止,傅严轻柔地握起她的脚腕,眼中有着有着柔和,还有着一丝稀奇,伸出另一只手,量了量,却发现她的脚还没有自己的手掌大,楚晏姿看见他这番傻乎乎的动作,轻轻的一抬脚,踹了他一下,傅严嘴角闪过笑意,然后不再耽误时间,将鞋替楚晏姿穿上。 就在楚晏姿站起身,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白画询问的声音,“娘娘,你洗好了吗?”楚晏姿一顿,然后收了口中的话,脸上的笑意浅了下来,恢复以往的神色看向傅严,轻声说道,“你可以走了。” 傅严看着刚刚楚晏姿明明有些软化的神色,现在又变了回去,张了张口,却是还是没有说什么,知道时间不能再耽误了,傅严低着声音说了一句,“娘娘万事小心,微臣先走了。” 楚晏姿没有看他,微微点了点头,傅严见此,暗了暗神色,然后转身离开,只见傅严敲了一下窗沿,一道身影闪过,随后傅严也随着消失不见。 第103章 第103章 傅严离开后,楚晏姿嘴角的笑容不变,可是眼底的神色却冷了冷,傅严是不是想要的越来越多了! 久久没有听见里面的声音,白画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又唤了一句,“娘娘?”只打算若是娘娘还没有回应自己,就准备闯进去,娘娘这次沐浴的时间太长了,她害怕娘娘遇到危险或者是在里面睡着了。 就在白画已经等不及,准备闯进去的时候,就听见楚晏姿的声音传来,“进来吧。”白画松了一口气,带着其他宫人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看见娘娘已经穿好衣服站在浴桶旁边了,白画眼中闪过纳闷,轻声问道,“娘娘已经出来了?怎么不喊奴婢们进来伺候?” 楚晏姿对着白画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这话,见到娘娘这副样子,白画咬了咬下唇,没有再继续询问,只是将楚晏姿的衣服整理好,然后跟着楚晏姿走出去,拿着一个干净的布料替着楚晏姿擦着头发。 楚晏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角仿佛还带着一丝笑意,楚晏姿眨了眨眼睛,很快那丝笑意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楚晏姿在心里问着铜镜里的人,你这么无情无义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楚晏姿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扑哧”一笑,正在替楚晏姿擦着头发的白画一愣,然后有些不解地说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楚晏姿敛了嘴角的笑意,然后轻声地回答白画,“本宫没事。”楚晏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有着娇娇软软的笑意,就是自己看了,都想要呵护一番,怎么就不会有人喜欢了呢? 七月底,流风国的使臣已经来燕启快要半个个月,也是时候商量一下,这公主到底是应该花落谁家?流风国自然是想让公主入了雍帝的后宫,可是那公主好似可不这么想。 同样的,雍帝也没有考虑好,要将这孟音梵怎么办,将她纳入后宫?且不说她自己愿不愿意,就是自己已经和阿晏说好,也不可能让她入宫。可是让她嫁给别人?她顶着那张脸,自己得有多膈应。 可是,就在雍帝纠结、不知该拿孟音梵怎么的时候,孟音梵居然自己请旨,要嫁给齐景侯之子傅严,听到孟音梵的话,雍帝的脸色就直接沉了下来,并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着自己考虑考虑,孟音梵无奈,只好退下。 这日,雍帝来到锦和宫,楚晏姿正坐在软塌上,白画替她涂抹这内务府新上敬的蔻丹,艳红色,白画心灵手巧,在上面添了几朵桃花瓣,栩栩如生,倒是格外漂亮。 见到雍帝走进来,楚晏姿朝他软软一笑,又全神贯注到指甲上,雍帝见她没有起来行礼,也没有说什么,走到楚晏姿旁边,揽着她坐下,下巴靠在楚晏姿的肩膀上,看着她的动作。 楚晏姿的手指很细,也很白,却又不是那种纯粹的白,而是透着玉润的粉白色,此时上面涂上艳红色的蔻丹,越发衬得白,想到晚上,楚晏姿情不自禁地抓住床单的时候,指甲泛着粉色的样子,雍帝的眼神就止不住地暗了暗。 白画的速度很快,将楚晏姿的十个手指全部涂完之后,用着甲套将楚晏姿的手指包上,等着蔻丹发干。等待的过程是无聊的,楚晏姿收回手,向后靠了靠,倒在雍帝的怀里,轻言细语地问道。 “皇上,你瞧着阿晏涂这个颜色好看吗?” 雍帝看了一眼楚晏姿被包成粽子的手,摸了摸鼻子,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看着楚晏姿斜眼过来,隐隐有些似笑非笑的神色,雍帝正色回答道,“好看,阿晏涂什么都好看!”回答得非常理直气壮,没有一丝心虚。 瞧着他都没有看自己的眼睛,楚晏姿撇了撇嘴,轻笑了一声,声音柔柔的,也不知是不是夸奖,“皇上可真厉害,臣妾的手被包成这个样子,皇上都能看出好看。” 雍帝咳嗽了一声,眼中含着一丝笑意,这丫头越来越难伺候了,雍帝拍了拍楚晏姿,示意她坐好,楚晏姿有些疑惑地看了雍帝一眼,然后乖巧地坐直身子,眼神直直地看向雍帝。 雍帝看了她一眼,细细打量了一下楚晏姿的脸,又伸出手顺着楚晏姿的脸颊抚摸下来,楚晏姿挑了挑眉,想到那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孟音梵,有些危险地看向雍帝,“皇上,这是在看谁啊?” 听出她语气中的威胁,雍帝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有些不解地、又有些骄傲地说道,“明明是这么相似的一张脸,怎么在她身上就这么碍眼呢?” 知道他在说谁,楚晏姿眼中的危险淡去,瘪了瘪嘴,有些纳闷、也有些不舒服地靠向雍帝怀里,软软媚媚地撒着娇,“皇上,阿晏看着她也好不舒服,有一种、”楚晏姿蹙了蹙眉,像是在想怎么表达,又继续说道。 “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感觉,可是又感觉镜子里的不是自己。”楚晏姿咬了咬下唇,然后往雍帝怀里靠了靠,皱着眉头说道,“就是有一种别扭,还有些诡异的感觉。” 听见楚晏姿有些不舒服的话,雍帝皱了皱眉,没想到一个容貌相似的人居然会让自己的阿晏心情不悦,雍帝是那种爱欲让其生,恨欲让其死的样子,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他对其的生死漠然的很,本就不喜欢孟音梵顶着那副容貌,此时知道孟音梵竟然会让楚晏姿有些不舒服,对着孟音梵就更是厌恶了,哪怕他知道此事并不怪她,可是那又如何? 雍帝皱着眉头抚了抚楚晏姿的脸庞,口中轻柔地说道,“若是她不顶着那张脸就好了。” 雍帝的语气很轻柔,可是却让楚晏姿心中发冷,楚晏姿表面不露痕迹地看了雍帝一眼,然后又一副没什么的样子,又含着一丝深意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她是她,我是我,只要皇上不会认错,就好了,毕竟容貌都是天生的,也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这话不止是随意说说,楚晏姿也是在提醒雍帝,有着相似的容貌并不是孟音梵的错。 雍帝听到楚晏姿的话,又看见她眼里隐隐担忧的神色,知道自己的阿晏最是心软,雍帝心中柔了柔,可是却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样的阿晏,他绝不容许有人玷污她。 雍帝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阿晏不必担心,朕不会对她如何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一国公主。”虽然只是……弹丸之国,他不放在眼里,可是用来安慰阿晏,已经够了。 刚刚锦和宫弥漫的令人发寒的气氛顿时消失,楚晏姿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若是孟音梵因为这事受到伤害,虽然她不会对她过多产生愧疚,可是心中也会不好受,她虽然有些无情,却也不是冷血之人,可是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她就管不到了,不过,楚晏姿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后悔刚刚抱怨的话了。 “阿晏最近可有些无聊?”雍帝突然想起之前傅严还是太医的时候,曾说过阿晏郁结在心,后来为阿晏办的生辰宴也因为皇后毁了去,这些日子阿晏养伤,伤好之后,紧接着又遇到了太后的生辰,还没有好好地散过心也不知阿晏如今可还觉得郁闷? 也隐隐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雍帝现在万事宠着楚晏姿,不愿她受一丝委屈。就连宝昭仪遇到楚晏姿都退居一线,更何况一个不重要的他国公主呢? 楚晏姿先是有些疑惑雍帝这个问题,后来见雍帝眼中隐隐的担忧之色,突然明白雍帝为何这样问了,楚晏姿软软一笑,“皇上不必担心阿晏,阿晏没事的。”当日傅严对雍帝说她郁结在心,不过是因为她的吩咐罢了,她也只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如今她任务完成后早已将这事忘在脑后了,谁能知道雍帝居然现在还记得,楚晏姿脸上挂着柔柔的笑容,然后环住雍帝,轻声说道,“皇上,你真好。” 雍帝抚着楚晏姿的后背,眼里闪过心疼,他还不够好,否则阿晏怎么会受这么多伤,只是阿晏只记得他的好了,雍帝眼中神色柔了柔,他不会让阿晏再受伤害了,可这话就不必对着阿晏重复说了,他一定会做到的! 楚晏姿可不知道雍帝此时心中下了多大的决心,她只记得自己手上的蔻丹要干了,松开雍帝,赶紧唤来白画,急急忙忙地说道,“白画,快来,要干了,将它拆开吧。” 白画没有耽误时间,她一直记着时间,只是刚刚楚晏姿和雍帝含情脉脉的拥抱着,她不好上前打扰,此时娘娘唤她,她直接将工具准备好,替楚晏姿拆开手上的甲套,露出楚晏姿因为包裹太久而有些皱皱的手指,显得那十根玉指越发细嫩。 雍帝靠在软塌上,看着楚晏姿无忧无虑地欣赏着自己美甲,还转过身笑眯了眼看向自己的样子,心里软了软,嘴角露出浅笑,他的阿晏只需要就这样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突然,雍帝皱了皱眉,有些询问的对着楚晏姿说道,“今日流风国公主向朕请旨,让朕给她和齐景侯之子,也就是之前的傅太医赐婚,阿晏,你怎么看这事?”之前他就想和阿晏说这事的,只是一时被打断了而已。 听到孟音梵想要雍帝给她和傅严赐婚,楚晏姿欣赏自己指甲的动作一顿,眼神看着自己手腕的玉镯,她虽然不需要傅严为她守身如玉,但是她还有用得他的地方,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妻子?还是算了吧,毕竟,她从不相信一见钟情,更相信见色起意,傅严为何喜欢她,这张脸绝对有着大半的功劳。 楚晏姿勾了勾唇角,然后有些不解地看向雍帝,“皇上为何要问阿晏这事?这不是属于前朝的事吗?不是说后宫不得干政吗?” 雍帝拿过楚晏姿已经恢复自然的双手,细细看着,头也不抬地回道,“这还算不上朝中大事,阿晏自然可以回答。” 楚晏姿看了雍帝的头顶一眼。眼中神色变化了一下,然后面上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半晌之后,楚晏姿才泄气地摇了摇头,说道,“阿晏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雍帝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微微有些疑惑,示意楚晏姿继续说道。 “不过之前皇后设计阿晏和傅太医有染,如今若是将流风国公主赐婚与他,而且流风国公主的容貌和阿晏还这么像,宫中会不会有流言蜚语?”楚晏姿皱着眉头,瘪了瘪嘴,显然对这事有些抵触。 雍帝听完楚晏姿的话,也紧皱着眉头,他只记得孟音梵顶着那张脸嫁给别人,自己心中会膈应,倒是忘记了这一茬,看来,这孟音梵嫁给谁,都不能嫁给傅严,否则,别人还不知如何非议眼前的娇娃,雍帝眼中闪过深思。 楚晏姿仔细看了一眼雍帝,暗了暗神色,躺在雍帝怀里,突然就听见雍帝有着一些温柔的声音说道,“阿晏若是觉得无聊,朕带你出宫走走?”还是因为孟音梵提出逛逛京城,雍帝才想起来,可以带着楚晏姿出去走走。 出宫?楚晏姿眼睛里亮了一亮,明显的意动之色,不过很快的,楚晏姿脸上又闪过迟疑之色,要了哟啊下唇,问道,“这样,不会耽误皇上的时间吗?” 雍帝眼色柔了柔,轻轻摇了摇头,把玩着楚晏姿的玉指,然后轻轻说道,“阿晏不用担心,不会的。” 听到雍帝的回答,顿时楚晏姿脸上有了亮色,她笑弯了眼睫,抱着雍帝的手臂,软软糯糯地说道,“皇上真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语气中皆是兴奋的神色,她自从穿越到这里,还没有出去逛过街,逛街可是女人的天性,她这是已经压抑自己的天性快要两年了。 之前一次狩猎,还以为可以放放风,谁知道能发生那么多事,只是骑了半日的马,就一直在帐篷里待着,楚晏姿想着自己前世看过的穿越小说,里面皇宫,王府,青楼,悬崖都是必去之地,现在她只来过皇宫,王府和悬崖她也没有兴趣,那就只剩下一个青楼了!楚晏姿眼睛亮了一亮,然后凑到雍帝耳畔边说着什么。 雍帝侧耳听过去,越听脸越黑,那些男人风花雪月的地方,她去坐什么?顿时黑着脸拒绝道,“不行!”看着楚晏姿眼底亮晶晶的神色褪去,瘪了瘪嘴,然后转过身去的样子,雍帝摇了摇头,扳过她的身子,然后轻声解释道。 “那里太乱了,不适合阿晏过去,朕带着阿晏喝喝茶,看看戏去?”见着楚晏姿撇了撇嘴,显然有些不满意的样子,雍帝笑了笑,又说道,“最近有个芳艳节,晚上的时候京城里会非常热闹,朕带着阿晏去看看?” 听到有什么节日,楚晏姿眼底才有了亮色,又仰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雍帝,轻声说道,“很热闹?” 雍帝点了点头,就听见楚晏姿又充满兴奋地问道,“有没有胸口碎大石?”雍帝顿时一僵,无奈地看向楚晏姿,扶额苦笑,说道,“阿晏,你这兴趣就不能换一换吗?” 楚晏姿看着雍帝的表情,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抱着雍帝手臂的手,然后摸了摸鼻子,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嘟囔着,“我这兴趣怎么了!明明很好嘛!” 雍帝听见了楚晏姿的声音,但是雍帝却别开眼去,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勾起的幅度始终没有降低,可是却没有去回答楚晏姿的话,瞧着他这副模样,楚晏姿眼底闪过笑意,转瞬即逝,然后默默地看着雍帝不说话。 三日后,楚晏姿早早地就起了床,看着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的雍帝,楚晏姿挑了挑眉,等着白画伺候她洗漱好了之后,才走到床边,弯下腰笑着伸出手,戳了戳雍帝的手臂,看着雍帝皱了皱眉头,有了转醒的迹象,楚晏姿才轻声开口说道,“皇上,快起来了!不是说今日出宫的嘛?” 雍帝睁开眼睛看她,瞧着她月牙似的眼睫,轻笑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走下床,他眼底还有着些许青色,这两日他为了能够腾出时间陪楚晏姿出宫玩,加班赶点地将要批的凑折批完,每日都是很晚才会歇息,昨日为了方便,就到了这锦和宫休息,这才一大早的,就被楚晏姿吵醒了,还有些朦胧的困意。 “阿晏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明知道她是兴奋地想要出去玩,可是雍帝却是又问了一遍打趣她,拿着楚晏姿递给自己的毛巾敷在脸上,脸上带着一丝水汽,看向楚晏姿的笑脸。 楚晏姿抬眼望他,却见他眼底的青色,顿时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心疼地抚了抚雍帝的眼底,软软地开口说道,“皇上最近很累?都怪阿晏不好,明知道昨日皇上睡得晚,还这么早地叫醒皇上,皇上,要不你再回去休息?” 听出她语气中的自责,雍帝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一旁的张进,揽着她的肩膀,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让她坐下之后,才让张进替自己穿衣服,楚晏姿从未伺候过雍帝起床,同样的,雍帝也已经习惯了,现在也不舍得她做这些事情。 雍帝看着楚晏姿脸上还有些愧疚的神色,轻笑出声,然后说道,“阿晏不想出去玩了?”既然都已经起来了,自然不可能再回去休息,平日上早朝起来的时间可比现在早多了,所以楚晏姿现在的担心明显有些多余,可是雍帝却是很受用。 楚晏姿抬头瞄了雍帝一眼,才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想。” 此时雍帝已经收拾好了,看了一眼楚晏姿的打扮,一身粉色偏红的便装,打扮的和一些大家小姐一样,只是那副容貌显眼了一些,雍帝笑了笑,拉起楚晏姿,然后又问了一句,“可要用过早膳再出发?” 楚晏姿点了点头,马上就要出去了,她自然是不在乎这一顿饭的时间,更何况她现在的确有些饿了,抬眼见雍帝眉眼之间的笑意,楚晏姿也恢复以往的神态,拉着雍帝的手,坐到桌子旁边看着白露带着宫人将早膳送上来。 京城的一条知名街道,一辆马车行驶过去,看着不怎么起眼,可是上面装饰的都是一些名贵材料,即使是微服出巡,雍帝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和楚晏姿。 马车内,楚晏姿坐到一侧,轻轻掀开帘子,将头稍稍往外探去,看着外面挺热闹的人来人往,以及服饰各不一样的商人,楚晏姿兴奋的表情早已经平静下来,脸上挂着一丝娇柔的笑意,雍帝坐在一旁,手中端着一杯茶水,慢慢品着,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却是只翻开了两页。 楚晏姿回过头,就看见雍帝这副模样,伸出手抽出了雍帝手里的书,有些不满的娇哼道,“皇上在宫中的时候就天天看书,今日陪阿晏出来玩,还是手里捧着一本书,难道阿晏还没有这书好看嘛?”楚晏姿最后一句话可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 雍帝手中的书被抽走,眼中错愕还没有消失,就听见了楚晏姿这一番娇娇软软抱怨的话,话音最后还要别人夸一下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书当然没有阿晏好看!”轻轻地摇了摇头,着实拿她有些无奈。 “既然没有阿晏好看,那皇上就不要看书了,只看着阿晏就好。”听到雍帝的回答,楚晏姿眼角有着一丝嫣红,却是任由那边红色蔓延,将这句话说完,才羞得受不住地扑进雍帝的怀里。 雍帝伸出手接住她,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还没待雍帝说什么,马车就停了下来,然后车内的两人就听见外面传来张进的声音,“老爷,夫人到了。” 他们出宫之前就商量好了称呼,为了这事,雍帝还差点黑了脸,原因就是张进要喊楚晏姿‘夫人’,可是楚晏姿却觉得这个称呼把她喊老了,非要张进叫她‘小姐’,雍帝一思索,他是老爷,她是小姐,那阿晏和他不就是差了一辈的关系嘛?顿时就黑了脸,见楚晏姿还要说,直接就把楚晏姿拉上马车,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此时听见张进喊自己‘夫人’,楚晏姿撇了撇嘴,可是看着雍帝望向自己危险的神色,楚晏姿顿时将这抹情绪掩去,露出一个笑容,乖巧无比,看得雍帝眼里有了一丝笑意,才放过她,和她一起下了马车。 “天居楼?”楚晏姿下了马车之后就看见眼前的这一个建筑,看着上面的牌匾,楚晏姿轻轻地将这三个字念出来,微微皱着眉头,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看似像个酒楼,可又有些不像,皱眉看向雍帝,眼中微微有些疑惑。 雍帝见楚晏姿这样看着自己,心中也有些惊讶,这‘天居楼’算是燕启的一个名地了,开遍了燕启所在的附属国,而且,这‘天居楼’只有每个国家的首都有,别看眼前只有这么一栋楼,其实进去之后,就会发现别有洞天,这里面几乎什么都有,唯有和解药没有,也不知这‘天居楼’的主人是怎么想的。 雍帝眼中微微惊讶,笑着开口问道,“阿晏不知道这‘天居楼’?” 此时有一个从天居楼走出来的人,路过他们,正好听见雍帝的话,有些诧异地看向楚晏姿,仿佛在看一个土包子一样,他走远后,楚晏姿都能感受到来自他对自己的鄙视。 楚晏姿挑了挑眉,有些委屈地看向雍帝,然后拉着他的袖子说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阿晏不知道这么奇怪?” 雍帝一手拉着她向‘天居楼’走进去,一边和她说道,“的确是很奇怪,这天下几乎没有人会不知道这‘天下第一楼……天居楼’,所以阿晏你说,你不知道这天居楼,该有多奇怪?” 楚晏姿撇了撇嘴,她穿到这个身体里之后,就在适应这个世界的各种规矩,还要演戏不能让楚家人看出自己的不一样,不过三个月,她就进宫了,哪里来的间知道什么天居楼啊?更何况她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么一个地方啊! 雍帝也只当她以前深居闺中,并没有多想,甚至还有了一些兴趣说道,“既然阿晏不知道这个地方,那我就带阿晏好好看看。” 楚晏姿听了这话才笑弯了眉毛,抱着雍帝的手臂,楚晏姿软软地撒着娇说道,“那妾身就谢过老爷了!” 雍帝已经让人提前订好了包厢,在二楼,只是他们在楼梯上就遇到了熟人,楚晏姿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再见到自己的兄长,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雍帝还没有反应过来,楚晏姿就松开他的手臂,往那边跑去,口中带着一些兴奋喊道,“大哥!” 楚旭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却是不敢确定,因为他的妹妹此时正在那深宫大院里,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可是楚旭身旁的男人听到这道声音却是眼前一亮,他不会听错娘娘的声音的。 傅严转过身来,就看见楚晏姿正往这边小跑过来,还没有来得及为了又见到娘娘而高兴,就看见她身后沉着脸跟着走过来的雍帝,傅严正了正神色,将自己的情绪收敛,等着二人走近,刚要行礼,就被雍帝的眼神打断。 楚旭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宫外见到楚晏姿,更没有想到雍帝也会在这儿,顿时有些拘束不安,楚晏姿拉着楚旭絮絮叨叨地问着,楚父好不好,楚母怎么样,没看见雍帝在她身后脸色越来越黑,还是楚旭拉了拉楚晏姿,楚晏姿才反应过来。 楚晏姿看到楚旭的提示,转过头来就看见雍帝发黑的脸色,尤其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拉着楚旭的手,顿时将自己的手松开,然后楚晏姿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退了两步,回到雍帝身边,抱着雍帝的手臂,朝他笑了一下,眼里全是讨好。 雍帝自然知道她是突然看到亲人兴奋,但是这并不是她松开自己跑向别的男人的理由,哪怕那个男人是她大哥也不行,不过雍帝也不会真的生气,看到楚晏姿知道错了,脸色也就缓和了一些。 见到雍帝脸色缓和了一些,楚晏姿又将视线望向傅严他们,见到楚旭身后跟着一个女子,此时正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己,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眼里带着一丝拘谨和羞涩,见到这抹羞涩,再看她与楚旭之间的距离,楚晏姿挑了挑眉,眼中有了了然之色。 雍帝也将视线投向楚旭他们,见他们二人好像是一起的,雍帝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然后开口问道,“你们二人怎么在一起了?”还没等他们回答,雍帝又说道,“先进去再说吧。” 这外面人多眼杂,的确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雍帝其实并不想让这二人打扰自己和楚晏姿的二人世界,可是看着楚晏姿依依不舍地看着楚旭的那个神色,雍帝又想让她多高兴一会儿,反正回宫之后,阿晏就又是自己一个人了的,想到这个,雍帝的神色才好看了一些。 其他人也没有拒绝,因此,楚旭和傅严也就跟着雍帝进入了早已经订好的包厢,楚晏姿靠在雍帝的怀里,看了傅严一眼,心中也有些疑惑他怎么会和兄长在一起? 天居楼的布局是,从外边进入包厢,然后里面是有一面是没有墙的,只有着一排栏杆,身后是包厢的门,这面没有墙的地方被屏风遮住,通向大堂,可以看见此时下方的节目,这里偶尔也会有拍卖,或者猜谜,吟诗作对。而今日很巧的是,今日有诗词大赛,赢了的人,可以从天居楼带走一样东西。 几人坐下之后不久,诗词大赛就开始了,白画拿起一旁的茶壶,为他们一一添水,楚晏姿捧着自己面前的水杯,小口小口地抿着,然后听着雍帝和楚旭他们的对话。 楚旭坐下之后就对着雍帝恭敬地开口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与傅大人只是这里偶遇,因着今日的包厢并没有多少,所以微臣就和傅大人商量共用一个包厢。” 雍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楚晏姿,见她颇有些兴致地看向外面正在进行的比赛,雍帝看向傅严等人,问道,“你们的包厢订好了嘛?”言外之意就是赶人了。 楚晏姿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雍帝一眼,然后听见楚旭说道,“已经订好了,微臣就不打扰皇上和娘娘的雅兴了,先行告退。” 楚晏姿放在雍帝手心的手顿了顿,却是没有说什么,任由楚旭和傅严走了出去,楚晏姿将视线投向他们,正好撞上傅严看过来的视线,楚晏姿神色平静,傅严看在眼里,低下头去。 待他们都走了之后,雍帝挥手让张进他们都出去,才看向楚晏姿,准备秋后算账,“阿晏,刚刚是拉着别的男人的手了?” 语气不明,可是楚晏姿却听出了里面透着的危险,楚晏姿笑了笑,然后有些讨好地说道,“皇上,那是臣妾的兄长,不是别的男人。” 可是雍帝对于这个解释却并不满意,反而是挑了挑眉看向她,反问道,“不是别的男人?” 楚晏姿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还没有打第二下,就被雍帝拉住了手腕,楚晏姿眉眼染上笑意,然后往这雍帝身上靠去,娇娇软软地说道,“皇上,阿晏知道错了,不会有下一次了,皇上原谅阿晏一次,好不好?” 雍帝看着她眼底的柔色,眼底闪过笑意,然后伸出抚了抚她的青丝,才轻声说道,“下不为例。” 楚晏姿连连点头,保证道,“绝对没有下一次!”这句话一说完,楚晏姿就挣脱出雍帝的怀抱,然后走到栏杆处看热闹,虽然她不怎么懂怎么作词,但是她脑子里可是有着唐诗、宋词、元曲的,再加上系统加成,比文化底蕴,她可不输给任何人。 雍帝见自己刚原谅她,她就故态重施,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她身后,揽着她,倚靠着栏杆看向下面,轻声问道,“有意思?” 楚晏姿还没有回答他,就看见下面的高台下走上去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百褶罗衫群,中间用一个腰带束起,显得腰身盈盈一握,她侧对着这边,破有一种清丽脱俗的样子,给楚晏姿的感觉就是,像是第一次看见的宝昭仪一样,只是之后的宝昭仪没了这份清丽脱俗,反而多了一份令人厌恶的故作清高。 想到了宝昭仪,楚晏姿就微微蹙眉,雍帝一直看着楚晏姿,看到她这副样子,也转向那高台,待看清那个女子之后,也有一些明白楚晏姿为何是这样一副表情,不由得轻笑摇头,然后开口说道,“阿晏觉得那个女子像宝昭仪?” 楚晏姿眼神动了动,然后微微敛下眼帘,遮掩住眼中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柔声开口问道,“皇上觉得不像?” 雍帝看着楚晏姿,认真地、又有一些肯定地摇了摇头,“不像!”虽然他已经记不清当初的宝昭仪是怎么样的了,但是他却知道不是底下的那个女子那样的,当年的穆涟漪有着让他一见倾心的能力,又怎么会是底下那个女子的样子。 楚晏姿斜眼看向雍帝,语气不明地开口,“看来宝昭仪在雍帝心中倒是独一无二!”声音又娇又软,还带着一些柔媚,可是那语气中的一丝酸意却听得雍帝身子一顿。 雍帝叹了一口气,眼中神色柔了柔,搂着楚晏姿的腰,将她转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才柔声说道,“阿晏在朕心中也是独一无二的。” 第104章 第104章 楚晏姿环着雍帝的腰,侧脸靠在雍帝的胸膛处,听着雍帝的平缓的心跳,闭了闭眼睛,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没有说话,良久,等她听到底下的传来那个女子的声音,楚晏姿才送来雍帝,看向下面。 “这次诗词比赛的第一道题目,以梅为题做一首诗。” 楚晏姿听到这个题目,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没意思,转过来看着雍帝,有些无聊地说道,“皇上,还有别的好玩的地方吗?” 雍帝眼中闪过惊讶,没想到这比赛刚开始,楚晏姿就要离开了,有些疑惑地问道,“阿晏觉得没意思?” 楚晏姿走到一旁的贵妃椅上躺下,双腿微微弯曲搭在上面,一只玉手放在上面,一只玉手轻轻支起头部,她抬眼看向还现在窗边的雍帝,开口说道,“没意思,都是梅啊,竹啊的,一点新意都没有。” 雍帝被她这么一说,细想之下,发现还真的就像她说得那样,每年都是这几个题目,的确没有什么新颖之色,雍帝轻步走到楚晏姿身边,然后问她,“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楚晏姿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看向雍帝,从口中吐出两个字,“青楼!” 雍帝见她双眼发亮的样子,就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她的话,顿时扶额转身,最后还是无奈地看向她,“你确定要去?” “确定!”楚晏姿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雍帝眯了眯眼睛,然后说了一句,“你不要后悔!”楚晏姿听得挑了挑眉,这个有什么好后悔的?雍帝见她这幅神色,轻笑了一声,然后眸色深了深,将张进喊了进来。 张进走进来,看着珍昭容有些兴奋地坐在软塌上,而皇上却是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地站在一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张进有些不解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按照珍昭容的尺寸,去买一套男装。” 张进睁大了眼睛,不知道雍帝突然这个吩咐是要干嘛,不敢随意揣测圣意,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没等一会儿,张进就带着衣服敲门进来,白画跟在后面,因为楚晏姿要换衣服,自然需要有人在一旁伺候着。 雍帝挥挥手,让张进退下,然后自己坐到软塌上,看着白画替楚晏姿换衣服,楚晏姿眼角染红,似乎蔓延到衣襟下面,看得雍帝眼神变暗,楚晏姿见此,脸色越发嫣红,顶着雍帝那略有些灼热的视线,着实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换衣服,不由得娇嗲道,“皇上,你转过去啊!” 雍帝摇了摇头,没有答应楚晏姿这个要求,看着楚晏姿脸上发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雍帝眼中闪过笑意,知道她脸皮薄,最终还是转过身来,放过了她。 楚晏姿见他转过身去,才松了一口气,给了白画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就在楚晏姿即将换好的时候,又感受到身后的那道视线,楚晏姿咬了咬牙,没有去管,只是背对着他,一个一个地将扣子扣好,才羞得转身扑进雍帝的怀里,雍帝好笑地抱紧她,见她紧紧地抱住自己,就是不出来,又担心她会把自己闷坏,忍着笑意,哄道。 “还去不去了?” 楚晏姿才微微松开他,从他的怀里探出一个脑袋,眼中还藏着一抹羞涩,却是装作无事的样子说道,“去,怎么不去!” 雍帝失笑,见她又要恼羞成怒,赶紧收了自己的笑意,准备牵着她走出去,可是楚晏姿却是将手一缩,雍帝挑眉看向她,不知她又要做什么,就见她伸出玉手,将自己腰际的扇子抽出来,拿在手里打开,轻轻摇了摇,像模像样地说道。 “皇上,我现在可是一名男子,可不能再拉拉扯扯的了,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有断袖之癖呢?”话音刚落,楚晏姿就觉得脑袋一疼,伸出手捂住脑袋,委屈地向雍帝,软声道,“皇上打我干嘛?” “断袖之癖?”听着楚晏姿胡言乱语,雍帝简直就要气笑了,见她知道错了,雍帝才摇了摇头,却也是没有再去牵她的手,而是自己转身走在前面。 楚晏姿见状,一手轻摇着手中的纸扇,跟在雍帝身后走出去,她穿着一身白色衣袍,倒是也颇有一番翩翩少年的样子,今年的楚晏姿也不过就是十七岁,若是在前世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可是在这个二十多岁都有可能有孙子的朝代,她这个年龄不算小,可是绝对也说不上大。 两人走出去后,恰好遇到准备进包厢的傅严,傅严看到楚晏姿这一身的打扮,眼中闪过错愕,很快又消失不见,知道她又是不知想要去干什么,不过,傅严看了看雍帝的脸色,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罢了。 看见傅严眼底的笑意,楚晏姿瞪了他一眼,却让他眼底笑意更甚,楚晏姿咬了咬牙,突然开口说道,“傅兄!没想到突然在这儿遇到了傅兄,真是好巧,我们一起去姬月阁喝杯酒?” 雍帝听到楚晏姿的话,就知道她又要作妖了,听着她喊傅严的称呼,脸上也颇有一些忍俊不禁,眼中含着笑意看着楚晏姿,随后就听见傅严被这句话惊到被口水呛到的声音,楚晏姿斜了他一眼,眼中闪过满意,然后又有些担忧地说道。 “唉,傅兄的这个身子,”一边说,楚晏姿还一边摇头,最后仿佛不忍心再说下去,看向一旁的雍帝,说道,“封兄,看来傅兄是没办法和我们同去了,我们走吧!” 瞧着她眼底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之色,雍帝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傅严说道,“家弟顽皮,望你多多担待!” 傅严终于止住了自己的咳嗽,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楚晏姿会来这么一出,更是被楚晏姿口中的“姬月阁”吓到了,那可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傅严终于明白了雍帝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肯定是被娘娘磨得没有办法了,才会答应娘娘这么无理的要求,傅严听到雍帝的话后,连忙摆手,说道。 “没事,是、是在下身体不好,不怪令弟。”傅严一时不知该如何自称是好,停顿了一下,才选择了用“在下”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个称呼却引来楚晏姿的轻笑,雍帝和傅严都被楚晏姿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都有些不明白刚刚那句话有什么好笑的,接下来就看到楚晏姿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地说道,“原来傅兄喜欢‘在下’啊!” 说到“在下”二字时,特意咬得重了一些,颇有些语气不明地说道,在傅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晏姿眼底闪过笑意,一手拉着雍帝赶紧离开。 雍帝这时刚反应过来楚晏姿是什么意思,就看见楚晏姿忍着笑意,拉着自己离开,雍帝也愿意顺着她的意,顺着她的力度跟着她离开,只是心中依旧微微摇摇头,这个狭促鬼啊! 在他们都离开后,傅严还是现在原地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直到看到一边的路人神色不明地、假装不经意地略过他的下身。 傅严才有些明白刚刚楚晏姿的话的意思,顿时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看着楚晏姿离开的方向,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包厢,就看见楚旭在在门口,有些神色尴尬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听到了多少,可是看着他的神色,傅严的脸色就黑了黑,难道他还要小题大做地专门解释一下,其实并不是像楚晏姿说得那样? 楚旭看见傅严的脸色变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憨笑着说道,“傅兄,我这妹子性子顽皮,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话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朝着傅严身下瞟了一眼。 傅严和楚旭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自然知道楚旭是心都黑透了的那一种人,若是真的相信他像表面一下憨厚,怕是会被他坑得连件衣服都剩不下,再加上他那隐隐的视线,偏偏他又是娘娘的兄长,傅严脸色有些僵硬地朝着楚旭笑了笑,然后说道,“楚兄,我今日在外面耽搁的时间也不少了,现在就先回去了,再会!” ‘在下’二字他是万万不会再说了! 这话可不可信,楚旭自然知道,但是他却依旧笑得一脸憨厚,连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傅兄的时间,傅兄慢走。” 傅严不想再在这儿带着,深吸了一口气,顶着周围人异样的眼神转身离开,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又有着一丝温柔,眼中的神色深了深,想到这几日京城里的传言,说是流风国公主请旨给他们赐婚,以及父亲透露让自己成亲的想法,也许这也是一个好方法,他不会娶任何的女子的,与其一个个拒绝,还不如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傅严一边向外走着,看着外面的街道,眼神悠远,可是他还要继承他父亲的侯位,若是没有一举两得的办法,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若是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么这齐景侯的位置就一定是他的了吧。 傅严眼中闪过暗色,然后登上马车,朝着陆府行去,他在这京城待得时间不会很久了,他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回蜀州,不过就是因为流风国公主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一想到孟音梵,傅严就皱了皱眉头,她的那张脸…… 姬月阁前。 楚晏姿和雍帝从马车上下来,因着他们刚刚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楚晏姿非要买一些东西,雍帝又依着她,所以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姬月阁就已经是热火朝天的样子,楚晏姿眼中闪过兴奋,就准备拉着雍帝往里走,又想到什么,缩回了手,笑了一下,准备开口让雍帝进去,结果还没有开口,就听见。 “哎呦,这位小哥看着好眼生哦,是不是第一次来啊?来嘛……跟姐姐进来……” 一道娇娇嗲嗲的话传来,怎么听怎么矫揉造作,楚晏姿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战战兢兢地看过去,就见一个女子脸上铺了不知多少盒的粉,感觉走两步就有粉末掉下来一样,楚晏姿有些被吓住地往雍帝身后躲了躲。 见到楚晏姿现在这个怂样,雍帝眼里闪过笑意,可是下一刻他眼底就消失殆尽,因为那群女子也发现他了,比起楚晏姿这样中看不中用的奶油小生,自然是雍帝这样身材高大的男人更受这些女子欢迎,她们眼前一亮,就想往雍帝怀里钻。 楚晏姿看到雍帝脸色突变的样子,知道他不是被吓到,只是单纯地嫌恶这些女子而已,可是她却是第一次看到雍帝变脸,不禁觉得有些稀奇,眼中闪过笑意,下一刻又是紧张地拉过雍帝,将那些女子都推开,一副醋坛子爆发的样子,这幅模样惹得雍帝眼里终于有了笑意。 那些青楼女子一下子被推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下一刻,她们就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向雍帝和楚晏姿两人,她们都是这底层生活的人,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看着他们之间那甜滋滋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一对相好的,其中一个女子脸色变了变,有些气愤不满和嫌弃地说道。 “两位若不想寻花问柳,何必来这姬月阁?而且,”那女子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两位怕不是走错了地方了!两位应该去的应该旁边那条街上的风影楼吧!” 风影楼,是这京城中闻名的断袖之所。 听到这个女子的话,雍帝的脸色一变,他还没有被人这么冷嘲热讽过呢!当下看着那青楼女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让那女子打了一个冷颤,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心里后悔死了,看着他们的穿着打扮,哪里是自己得罪的人,当下就低着头,有些红了眼眶,然后道歉道。 “这两位公子,刚刚是奴家说话不对,请两位公子原谅奴家这一次吧。”她的泪水挂在眼角,不仅没有美感,甚至还将她本就不好的妆容给弄花了。这种在门口拉客的女子本就姿色不是太好,不然也不会轮到这个地步。 看着雍帝要发火,以及那个女子的样子,楚晏姿突然笑了出来,一手拉着雍帝的衣袖,然后轻轻地开口,带着一些娇娇软软的语气,“老爷,我们还是回去吧,妾身已经见识过了,不用再进去了,不然这些女子再往老爷身上靠,妾身可是会吃醋的!” 那个青楼女子听到这个明显是女子的娇软的声音,眼中有了一些错愕,带着自己的妻妾上青楼的,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雍帝听到楚晏姿含着一丝酸意的撒娇,转过头去看她,却见她眼里的求饶之色,皱了皱眉,然后对着那个青楼女子冷哼一声,转身拉着楚晏姿上了马车,楚晏姿回头朝着那女子一笑,眼角嫣红,纵是风情,让那女子看直了眼,傻傻地盯着她。 直到马车走远,她身边的女子轻轻推了一下她,有些不满地说道,“落落,你在看什么?”她才有些回过神来,眼中有了一丝了悟之色,又有着一丝羡慕,怪不得,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让那样看起来权高位重的男人宠爱着吧,不过,这些与她何干,她抹掉了眼角残留的泪珠,又开始朝着另一个男人娇笑着。 马车上,楚晏姿看着雍帝还是有些不好看的脸色,慢慢地挪到他身边,凑到他的眼前,开口软软糯糯地说道,“皇上,你还气着呢?” 雍帝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楚晏姿嘟了嘟嘴,然后又凑近了他一些,整个人都已经窝在雍帝的怀里了,雍帝双手护着她,怕她摔着疼着,楚晏姿感受到雍帝对自己的呵护,眼中一暗,向前近了一点,轻轻吻上他的唇,很干净的一个吻,却是让雍帝的心为之一颤。 他看着楚晏姿眼中的笑意,仿佛带着星光一样,雍帝的手渐渐向上方移动的,然后扶着楚晏姿的头部,将她压倒在身下,也幸好马车里的空间够大,可以容得下他们。 马车上铺着一层毯子,上面毛绒绒的,雍帝将楚晏姿压在身下,看着楚晏姿依旧那样望着自己,雍帝的呼吸深了深,他慢慢压下身子,轻轻地啄着楚晏姿的唇,空中响起雍帝的话,“可以吗?” 楚晏姿没有说话,却是勾住他的脖颈,向下压了压,算是给他的答复,楚晏姿微微抬起身子,一点一点吻向雍帝,一只手轻轻地在雍帝腰际一挑,雍帝的腰带就散了开来,衣服微微凌乱,雍帝眼神一暗,不再因为这是马车内,而压抑自己,渐渐伏下身子。 听到马车内传来隐隐的声音,外面的张进和白画的等人都低着头,默默的驾着马车往着皇宫内行驶,尽量平缓着马车,如龟速一般前进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晏姿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下了马车,楚晏姿皱了皱眉头,知道这人是雍帝,楚晏姿将手臂环在他的脖颈,没有说话,依旧是闭着眼睛放任自己睡去,直到她感觉到自己身上传来一阵凉意,随后又被放入温水中,楚晏姿才睁开眼睛。 还带着一些迷糊地看向雍帝,雍帝见她醒来,低头看向她,一个梧浴桶稍稍地有些拥挤,楚晏姿瘪了瘪嘴,然后环上雍帝的脖颈,贴近他,在他耳边轻轻开口,声音因为刚刚那事还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软糯,“皇上,阿晏想要一个浴池,好不好嘛……” 雍帝只顾着听她的声音,一时之间没有到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听着她尾音的颤音,雍帝的眼神暗了暗,手在水中揽过她,声音有些低沉地应了一声,“好。” 楚晏姿微微蹙着眉头,双手搭在雍帝身上,昏昏沉沉地任由雍帝动作,直到意识彻底迷糊。 第二日,阳光透着窗户洒进来,照射在楚晏姿微闭着眸子的脸庞上,如梦如幻。楚晏姿似乎感受到这强烈的阳光,伸出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庞,眼睛还没有睁开,微微蹙眉,然后轻声喊道,“白画?” 白画这个时候正在一旁做着刺绣,听到楚晏姿唤她,连忙将手中的事物放下,走向楚晏姿,掀开帘子,然后轻声地问她,“娘娘可是要起来了?” “嗯。”良久,才传来楚晏姿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白画正在一旁看她,突然,楚晏姿朝着白画笑开,眉眼弯弯,让人身心愉悦。 白画见此,脸上也带了笑意,然后她扶着楚晏姿伸出来的手,将她扶下床,才笑着开口问道,“娘娘今日心情很好?” 楚晏姿接过白露递上来的毛巾,擦拭了脸,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却是问她,“那个流风国公主的婚事可定下来了?” 等到楚晏姿坐下后,白画走上前为她梳着发髻,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听到风声,想来应该还没有吧。” 楚晏姿想到上几日雍帝的那一番话,可是这几日也没有听说孟音梵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看来是她想多了,楚晏姿将这事放下,又想起另一件事,她抚了抚自己的青丝,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然后问道,“宝昭仪最近在干什么?” 自从那日太后的生辰宴之后,这宝昭仪就在这后宫沉寂下来了,可是那日她看自己的眼神,却似乎在说着她不会轻易放弃的,楚晏姿眯了眯眼,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多了一分冷意。 将簪子轻轻插进楚晏姿的发髻上,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带歪,白画才回答楚晏姿的话,“这半个月来都没有宝昭仪的消息,应是上次受了教训吧。” 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站起来,慢慢走向桌子旁边,今日她起得晚了,所以白露提前叫好了早膳,楚晏姿坐下之后,端起白露为她盛的汤,轻轻喝了一口,眼神转了转,又想到一件事,她问道,“那日让你查的与贤王见面的人是谁,你查出来了吗?” 提到这件事,白画就皱了皱眉,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在自己细细理了一遍,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奴婢并没有查出那日与贤王见面的是谁,但是……” “但是什么?”楚晏姿斜眼看了她一眼,对于她这说话说一半的方式表示不满。 白画看见后,松了自己皱着的眉头,笑了一下,又恢复平静的神色,然后轻声说道,“奴婢查出谨答应当日落水身亡的时候,有两位主子不在自己的宫中,还有一个宫人也在外逗留了很久,还和当初的小福子见过面。” 楚晏姿动作停了停,然后抬眼去看白画,眼神中的神色变了变,语气不明地问道,“哦?都是谁?” 白画将她手中放下的汤碗,拿起来盛了一碗汤,端到她面前,然后才说,“宫妃,一个就是当初的馨昭仪,也就是现在余答应,而另外一个就是、就是云妃娘娘,至于当初和小福子交头的人是椒房殿的人。” 听到白画将话说完,楚晏姿皱起起眉头,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眸色深了深,余答应?她居然也和这件事有关系?楚晏姿将面前的粥喝完,站起来,回到软榻躺下,眼中神色偶尔变化着。 白画看着她,皱了皱眉头,然后才轻声开口问道,“娘娘,你想到了什么?” 楚晏姿闭着眼睛仔细想了一想,然后猛然睁开眼睛,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白画,“当初宝昭仪复出的时间和余答应被罚的时间是否相近?” 白画仔细想了想,然后才肯定地回答楚晏姿,“当初娘娘罚了余答应,然后当天皇上就下旨让余答应闭门思过,而且也没有说期限,再之后不久,宝昭仪就复出了。” 楚晏姿听到白画的回答,双手紧了紧,低着声音问道,“去查,当初宝昭仪复出和余答应有没有关系?”此时楚晏姿低着头,背着光,脸上隐隐有着阴影,显得她此时的声音有些低沉,白画看来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当初余答应受宠多年,手中到底有多少人脉,谁也不知道,就算她倒下了,手中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人手?但是有一点……楚晏姿抬起头,眼中神色不明,余答应也是当初害了宝昭仪的其中一人,她就算为了向自己报仇帮助宝昭仪,宝昭仪又怎么会接受? 良久,楚晏姿摇了摇头,她又何必高估宝昭仪,也许宝昭仪缺少的就是这么一个理由,雍帝当初为了她费劲心思,宝昭仪就会那么轻易放下雍帝嘛?这可不见得,不然这些日子她又何必这番作态? 楚晏姿想明白了这一点,脸上多了一些笑意,又多了一些冷意,既然如此,那么就是说宝昭仪手里有着余答应的人了?若是那天和贤王见面的是余答应,那他们想要做什么呢?傅严说过宫中的人给不了贤王想要的东西,贤王又为什么要帮她们? 至于云妃?楚晏姿呼了一口气,她没有将云妃考虑进去,因为云妃还不需要接着宫外的人的力量,她唯一需要的就是确定宝昭仪不会再受宠!想到那日云妃对自己讲的话,楚晏姿的神色就暗了暗。 就在楚晏姿准备深想的时候,就看见妙琴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伤心,楚晏姿见她这副模样,神色变了变,也没有心思再去想余答应她们的事,坐直了身子,语气不好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娘娘,”妙琴唤了一声楚晏姿,脸上有些一丝伤心,还有着一丝后怕,然后继续开口说道,“娘娘,比多,比多死了!” “你说什么!”楚晏姿仿佛听错了一样,瞪大了眼睛又问了一遍,前些日子比多还好好的,怎么会就突然死了?楚晏姿皱着眉头,脸上带了一丝厉色,然后对着妙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妙琴摇了摇头,脸上也有些一丝茫然,“奴婢也不知道,昨日的奴婢给比多喂饭的时候,比多还好好的,可是今日奴婢一直没有看到比多出来,担心它不舒服,就去找了找,结果在桃花林中看到了比多的尸体。” 楚晏姿看她那副模样,就知道问她是问不出什么了,“带本宫出去看看。”妙琴听命,走上前去扶起她,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楚晏姿走到外面一看,就看见比多已经被宫人用了一块布盖上,但是还是能够隐隐看见上面的血迹,脸色白了白,想到平时比多懒懒地躺在她的怀里的样子,脸色沉了下来,让宫人将那布打开。 小风子上前一步,有些为难地看向楚晏姿,有些迟疑地说道,“娘娘,这比多……” “打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晏姿打断,她脸色平静,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小风子不敢再劝,蹲下去,将那白布打开,楚晏姿看见比多的样子,闭了闭眼睛,别开头去,不忍再看。 只见比多平时洁白柔顺的皮毛此时早已被鲜血染红,一块一块地皱在一起,眼睛是闭上的,可是却有些看不见了,因为它的头上一片模糊,血迹斑斑,仿佛被人拿着重物一下下地砸,此时微微凹了进去,隐隐地还能看出里面白色的不知是什么的粘状物,白色和红色混在一起。 见到楚晏姿的样子,妙琴挥了挥手,小风子赶紧准备将布盖上,还没等小风子将比多的尸体盖严实,就听见外面的传来的声音,“皇上驾到!” 雍帝刚进入锦和宫,就看见楚晏姿浑身有些颤抖地靠在一个丫鬟身上,其他的宫人站在一旁,大殿中央摆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物体,雍帝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看见雍帝走进来,锦和宫的宫人不敢磨蹭,赶紧跪下请安。 雍帝走近后,看清那地上是什么的时候,脸色大变,快步走上前去,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遮住她的视线,然后怒不可遏地对着底下跪着的一群宫人斥道,“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当得差!这种东西也敢呈给你们娘娘看!” “皇上息怒!”锦和宫的宫人还没有起来,就转了个方向弯腰伏头,兢兢战战得说道。 雍帝脸上的怒气未消,一手按着楚晏姿的头,一边说道,“还不快将这东西带下去!” “是,奴才这就带下去。”小风子应着声,就准备和着另一个太监将比多的尸体抬下去,他们才刚刚将比多的尸体抬起来,就听见楚晏姿有些阴沉的声音。 “放下!” 小风子他们一顿,看向雍帝,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雍帝也是微微一顿,然后看向自己怀里的楚晏姿,感觉到她的身体还有些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然后轻声地说道,“阿晏,先让宫人将那物抬下去,省的污了你的眼。” 楚晏姿伸出手推了雍帝一下,自己从他的怀里退出来,雍帝有些微微错愕,却还是放开她,下一刻就看见楚晏姿通红着眼睛,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身子微微地颤抖,突然就退后一步,朝着雍帝跪下。 雍帝呼吸一滞,看着她跪下的时候,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有些意想不到,楚晏姿居然这个时候给他跪下,可是看着楚晏姿眼底的神色,雍帝却是没办法走上前去,顿了一顿,雍帝还是秉着呼吸,停了下来,看着楚晏姿。 楚晏姿抬眼望向雍帝,眼里有着疼痛,有着受伤,有着愤怒,还有着一丝怨恨,她突然开口,因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导致她的声音有着些许微微的颤抖,随着她的开口,她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一滴一滴顺着脸颊落下来,仿佛砸进雍帝的心里,一顿一顿地疼。 “皇上!明明臣妾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她们还不肯放过臣妾!为什么?为什么!” 她有些歇斯底里,似乎是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样对她,身子微微有些晃动,一旁的白露看见她这样,眼眶通红地跪下来,担忧地扶着她的身子。 可是楚晏姿却是一缩手,躲开她的搀扶,她看着雍帝,眼泪止不住地流,“臣妾已经失去两个孩子了!甚至臣妾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有孕了!臣妾不敢去看小孩的衣服,不敢去看臣妾怀孕时,皇上送臣妾的那些事物,唯恐触景生情!” 看着雍帝因为她的话,闭上眼不忍再听的表情,楚晏姿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承受不住的样子,她咬着下唇,任由眼泪流淌,带着自责,带着疼惜。 “臣妾一直都觉得,是因为臣妾没有照顾好臣妾的孩子,让他早早地离臣妾而去,所以他才会惩罚臣妾!惩罚臣妾再也不会有孩子了!皇上!你知道嘛?臣妾心里疼啊!钻心的疼!碰也不敢碰,想也不敢想!自欺欺人一般,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楚晏姿似乎是忍着心里的痛意将这句话说完,柔弱不堪地身子前后晃了一晃,惊得雍帝连忙上前一步,却看见她一手撑着地,然后又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自己,雍帝的手抖了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因为她受的伤都是因为他啊! 楚晏姿却是望着他,又像是透过他望向远处,她似乎陷入了一种困境中,那里有什么折磨着她,可是她却走不出来,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没有刚刚的歇斯底里,甚至有些平静,带着一丝丝的沙哑,却是让人疼进心里。 “可是,怎么会没有存在过呢?臣妾清清楚楚地、一点一点地感觉着他慢慢消失啊!”到最后,她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她闭了闭眼睛,仿佛又回到当初小产的时候,那疼意蔓延她的全身,让她浑身发冷。 第105章 第105章 她睁开眼睛,视线慢慢地上移,对上雍帝带着疼惜的眼睛,她的眼泪又拼命地往下砸,她跪在地上,向前移动了两步,看得雍帝立刻走向她,低下身子来,弯着腰慢慢靠近她,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擦着她的眼泪。 楚晏姿能看见他眼中的疼惜,可是这怎么够?楚晏姿拉着他的手,又急又怕地说,“他一点点地消失,甚至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臣妾甚至还没有见过他啊!他甚至还没有成型,连是男是女,臣妾都不知道,他就化成那血水没有了,没有了!” “阿晏,别想了,别去想了。”将楚晏姿颤抖的身子抱在怀里,雍帝甚至想不到任何言语去安慰她,只能干巴巴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他知道平日里阿晏是怎么宠爱这个叫做比多的猫的,深宫漫漫,这只猫陪着她的时间比自己还要多,今日它的死,只是一个导火线,将阿晏的情绪全部点燃,现在通通发泄出来。 可是,雍帝眼里有了一丝疼意,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阿晏平时是这样过来的,他想象不到,他不在的时候,他的阿晏,心中有着这么多心事的阿晏,是怎样过来的? 一旁的宫人不敢再看,默默地跪下来,不敢发出声音,静静听着那个平日里荣宠后宫的珍昭容娘娘将自己心中的痛苦,自已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发泄出来。 良久,楚晏姿才抬起头来,她伸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微微推开雍帝,看向一旁的白色布掩盖着的比多,她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平静,有着一丝害怕,有着一丝不愿妥协却不得不妥协,“皇上,你看啊,那是比多。” 楚晏姿指着一旁的比多,眼睛含着泪,让雍帝看过去,可是雍帝却是心疼地一直看着她,楚晏姿再也受不住,她哭出了声音,眼泪一点一点地掉,声音沙哑,“是不是臣妾身边的人都要一一失去?直到臣妾身死的那一刻!这所有的一切才会结束?” 雍帝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直接变了脸色,一脸焦急地看向楚晏姿,轻声斥道,“阿晏,你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朕的阿晏一定长命百岁的。” 楚晏姿像是累了一样,靠在雍帝的怀里,将头埋在雍帝的脖颈处,眼泪顺着雍帝的肌肤流下,雍帝感觉到一阵凉意,皱了皱眉,眼中有着些许担忧。 良久,宫中才想起楚晏姿的声音,凉凉的,透着一丝疲累,又带着一些浅显的恨意,“皇上,臣妾要知道凶手。” 雍帝看不见的地方,楚晏姿脸上越发冷厉,一个杜氏,一个皇后,居然还不能阻止这后宫之人的心思,这才多久?她的锦和宫内又出事,比多的死,给她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只是不知这次出手的是谁? 雍帝听到她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地、郑重地说道,“好,朕会找出来凶手的。”楚晏姿能想到的事情,雍帝自然也能想到,雍帝眼神暗了暗,只觉得这后宫的妃嫔越发大胆,伸手将楚晏姿扶起来,看着她脸上还没有干涸的泪痕,雍帝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他不会让当年穆涟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锦和宫的事情不过一日就传遍了后宫,听说这件事皇上会亲自查,有些人处变不惊,有些人变了变神色,也有人处之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同样的,宫外该知道的、想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杜府。 傅严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暗卫交代着一些事情,一个用力,就直接将手中的毛笔折断,他暗了神色,看向来人,“娘娘可有受伤?” 见到来人摇摇头,傅严也没有放下心,挥挥手,让来人退下后,才有心思去想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比多几乎很少会出锦和宫,又怎么会突然惨死?而且是死在锦和宫的桃花林里,那么比多是在外面被害死后,抛尸在桃花林,还是在桃花林里被害死? 傅严皱了皱眉头,有些想不明白,而且,为什么有人会特意去害一只猫呢?若不是特意的,那就是突发奇想了?傅严心中一紧,突然想到当日谨答应的死因,那会不会是比多撞到了什么?虽然比多不会说话,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人还是会杀了它。 如此,倒是也算想得通,傅严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娘娘可有想到了,若是没有想到……傅严突然皱了皱眉头,想到比多被发现的地方,眼神暗了暗,拿起手边的毛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桃花林”,然后将其折叠,交给眼前的暗卫,傅严沉声说道。 “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先放一放,将这纸条送到宫中的锦和宫里的珍昭容娘娘手中。” 那暗卫看了傅严一眼,低头接过,然后闪身不见。 在他走后,傅严坐回位置,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双眼间,又想起那日自己看着娘娘自残至昏迷,倒在血泊里的模样,呼吸重了重,傅严猛然睁开眼睛,为了保护娘娘,他甚至离开了娘娘身边,他绝不允许那日的场景重现! 傅严看着自己回到蜀州之后,身上就经常佩戴着的匕首,眼神暗了暗,看来他的速度要加快了,这齐景侯的位置,他志在必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傅严突然转身向皇宫看去,眼中神色深不见底,他从怀里拿出那块手帕,手指捻了捻,口中似乎呢喃着什么。 锦和宫内,楚晏姿看着手中的纸条,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看向白画,让她过来,敛下眼帘,楚晏姿轻声说道,“去桃花林看看,那里面是否有什么东西,记住,动静小一些。” 白画看了一眼那张纸条,然后皱了皱眉,最后轻声应道,“是,娘娘。” 楚晏姿起身,将那张纸条点燃,眼中神色不明,想到刚刚那个黑衣男子将这张纸条交给自己的场面。 天色已晚,楚晏姿刚准备休息,就听到系统提示她,宫中有人,她微微一顿,让身边的人除了白画都退下之后,才看向那人的藏身之处。 那个人很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微微迟疑了一下,才走出来,将纸条交给自己后,眼中有些微微的好奇,不过也就是一眼,他就收回视线,神色归于平静,就要离开,却被她叫住。 黑衣男子神色平静地看着楚晏姿,等着她的话,可是楚晏姿却是拿着那张纸条顿了顿,脸上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然后才缓缓开口,“告诉你的主子,日后不要再让你进宫了。” 那个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然后转身离开。 “嘶”,直到手上传来一丝疼意,楚晏姿才回过神来,松开手中的灰烬,缩回手,放在嘴边呼了一口气,等那抹疼意淡去,她才放下手,转身回到软塌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白画才脸色不好地走进来,看她的神情,楚晏姿暗了暗眼神,知道傅严猜对了,楚晏姿轻轻抚了抚手上的玉镯,然后问道,“发现什么了?” 白画看了楚晏姿一眼,才有些气不平地回答道,“奴婢在桃花林里挖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放了一个布偶娃娃,上面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还被扎满了针!” 将事情禀告完,白画皱着眉头,神色不好、有些后怕地说,“娘娘,这背后之人用心着实险恶,这种巫蛊之术乃是禁术,若是让人查出来,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听着白画愤愤不平的话,楚晏姿的神色却是没有变化,她微微闭上了眼,靠在软塌上,过了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看向白画,眼角似乎还有着一丝笑意,白画有些楞然,怎么娘娘还笑?就听见楚晏姿开口说道。 “那生辰八字是谁的?” 白画听见这话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抿了抿嘴说道,“奴婢不清楚,这生辰八字一般不会轻易让别人知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吧,总会有人忍不住跳出来的,快了……” 听着楚晏姿声音渐渐降低的话,白画抬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她总觉得娘娘的话并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白画眼中神色暗了暗,看着好似闭上眼睛要休息了的楚晏姿,最终还是咽下自己的疑问,关切地说道。 “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就寝了。” 八月中旬,雍帝问了傅严的意见,得知傅严并不想娶流风国公主后,拒绝了流风国公主的请旨,但是那日比多的死,却还是没有查出凶手。 就在八月二十的时候,流风国公主却是不慎落水,虽然及时被救了上,却是被石子划破了脸,就此毁容,流风国公主一时情绪有些崩溃,她最骄傲的就是那张脸,哪里能够容忍自己毁容这一事? 那日救了孟音梵的人,就是雍帝派着带孟音梵参观京城的那位官员,大庭广众之下,那官员抱了孟音梵湿透的身子,孟音梵算是清白尽毁,只能嫁给那个官员。 可是孟音梵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她本是雄心壮志地前来这燕启王朝,奔着的是这雍帝的后宫,只是后来遇到了傅严,心中有了人,她才会转移目标,哪里会想到有发生现在的这一出事? 不仅是她不愿意,那个官员也不太愿意,若是能娶到之前容貌完好的孟音梵,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现在孟音梵毁了容,一个小国公主又给不了他任何官场上的帮助,更何况他之前也听说孟音梵心悦齐景侯之子的事情,而且她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肯定是要做正牌妻子的,这种种原因联合起来,叫他怎么愿意娶这么一个女子? 消息传到锦和宫时,楚晏姿正在刺绣的手抖了一下,一下刺破了手指,感觉手指上传来的疼意,楚晏姿皱了皱眉头,低头看去。 那边的白画也看见她的手指冒出了一滴血珠,心疼得皱起眉头,小声地责怪道,“娘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拿着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掉手上的血珠。 楚晏姿看她脸上那副表情,轻声笑了出来,并不在意地说道,“好啦,就是一个小小的伤口,看,它已经不流血了。” 说着还举起手,让白画仔细地看了一眼,白画见的确不再流血了,松了一口气,站起身,然后问道,“娘娘,你刚刚是怎么了?” 楚晏姿放下手中的针,想到刚刚白露说的消息,抿了抿嘴,其实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巧合,若不是巧合,那会是谁做的呢?雍帝……还是傅严? 楚晏姿呼出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不再去想,她知道孟音梵无辜,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更何况,自从她到这儿之后,她见过的无辜的人多了去了。 楚晏姿脸上带了柔柔的笑,看向白画,含着一丝安抚的口吻说道,“本宫没事。” 见到白画松了一口气以后,楚晏姿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对了,最近宫中有什么人有异样吗?” 提到这个,白画脸上的神色郑重了一些,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有,听说椒房殿传了几次太医,但是奴婢却查探不到宝昭仪究竟如何了,宫中也没有一点风声,而且,宝昭仪闭门不出已经一个月了。” 听到前面的时候,楚晏姿眼中还有着一丝丝的笑意未曾散去,以为她宫中的那盒子是宝昭仪放进来,可是越听到后面,楚晏姿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变,眼中的笑意失了去,她挑了挑眉,闭门不出?一个月了?这怎么有点像…… 楚晏姿转向白画,神色不明,轻轻地说了一句,“宝昭仪请太医,那么肯定会喝药了,去查查宝昭仪用得是什么药?是不是、安、胎、药!” 一字一句地将最后三个字吐出,白画的脸色都变了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楚晏姿,“娘娘怀疑宝昭仪怀孕了?” 看着楚晏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的样子,白画就皱着眉低下头,宝昭仪怀孕,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之前娘娘养伤的一段时间,皇上可是经常到椒房殿去的。 这样想着,白画就连忙退了出去,去查宝昭仪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若是其他的妃嫔就算了,唯有宝昭仪不行!想到皇上往日对宝昭仪的恩宠,以及那日娘娘说的必须让皇上喜欢上她,白画就加快了步伐。 这日,雍帝在养心殿忙着流风国公主的一事,毕竟流风国公主在燕启手上,总要给流风国一个交代,哪怕流风国只是一个小国,所以就没有到后宫去。 得了这个消息,楚晏姿就洗漱了一下,准备上床休息,刚让了白画等人退下,就听到系统的声音。楚晏姿顿了顿,往着自己身后看去,看到傅严后,挑了挑眉,他这是翻窗上瘾了? 楚晏姿坐在床上,双腿交叠着,露出了她娇娇小小的脚趾,她理了理自己散下来的秀发,然后看向傅严,轻笑道。 “阿严这是翻墙翻上瘾了?” 傅严听不出她的情绪,却是没有说话,他想起那日暗卫带给他的消息,眼神暗了暗,可是下一刻他又苦笑出来,一步一步朝着楚晏姿走去,距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他才望着楚晏姿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轻轻地开口。 “我明日要回蜀州了。” 楚晏姿抚着自己青丝的手一顿,然后轻轻转向傅严,眼角的笑意浅了浅,看着傅严眼底的情愫,她有些晃神,半晌,她才浅柔着声音问道,“所以,你今日来是要干什么?” 傅严弯下身子,半跪在她面前,抬眼看向楚晏姿,楚晏姿现在只穿着里衣,领口微微敞开,隐隐可以看见一些风景,她刚刚洗完澡,发梢还带着一些湿意,傅严深深地看着她,这种眼神让楚晏姿眉头一皱,抚着青丝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开口说话。 傅严伸出手将她抚着秀发的手拿下来,放在手上,看着她手腕上带着的红血玉镯,真好看,傅严心中轻轻说道。 眼中微微感到热意,一滴泪落到楚晏姿的手上,似乎是灼伤了她一样,她的手一抖,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滴泪,就听见傅严有些低沉的声音。 “娘娘,你日日夜夜带着微臣送你的镯子,微臣怎么能够不奢望,其实娘娘心中还是有微臣的。” 楚晏姿听见他的话,闭了闭眼睛,一个掏心掏肺、毫无底线对你好的人,她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感触,却也仅是如此罢了。 楚晏姿睁开眼睛,看向他,将自己的情绪掩入眼底,带了一丝轻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又重复问道,“所以,阿严今日来是要干什么?” 楚晏姿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的手却动不了,楚晏姿眼中神色深了深,然后看向她们交叠的手,傅严抓紧她,不让她抽离出去。 “微臣来告别。” 傅严想要一个答案,哪怕是否定的答案也好,可是他却不敢问,他害怕,他怕娘娘不让自己再靠近她,他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就这样吧,这样也好,谁让你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人妇了呢? 此生最恨莫过于,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那个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可是,此生最幸运的也是,不管时间对与否,自己可以守护她,害怕的是,自己守护不了她。 “本宫知道阿严的来意了,阿严能否放开本宫的手?”楚晏姿看着他脸色带着看不出真假的笑容,又有些一丝近似无情地说着这番莫名有些伤人的话。 可是傅严却是越握越紧,感觉到手中的手不再动作,傅严才抬起头,露出自己微红的眼眶,看到楚晏姿眼中的怔然,傅严心中有了一丝暖意,随后心中有一道声音,似乎在说,傅严,你敢不敢要求得多一些?他不敢,这样就够了,他的娘娘这样就好,情不至便不知,则不痛,他的娘娘该是一直开心的。 心里想着只要娘娘开心就好,明明说好不贪心的,可是傅严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不放!”怎么放手?死都不会放手! 楚晏姿心中一冷,完全没有想到傅严会这样回答,看着他眼中的神色,楚晏姿手指僵了僵,只让他一直握着,然后轻声开口说着。 “傅严,你觉得自己这么来找本宫,会不会给本宫造成麻烦?” 傅严的脸色一僵,心中有丝受伤,却也无法否认娘娘的话,他的确不该进宫的,他不应该来看她,这才是对她最好的。 就在这时,楚晏姿却是脸色一变,突然抽出自己的手,神色不明地看着傅严,她眼中有着一些错愕,她在心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地问着系统。 “你刚刚说什么?我……怀孕了?” “……叮,没错,宿主怀孕了,已经半个月了,系统刚从沉睡中醒来,这个时候才通知宿主,是系统的疏忽……” 楚晏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根本没有时间去责怪系统,她睁开眼睛来着面前跪着的傅严,敛了敛眼帘,遮住她眼里不知名的情绪,心中微微一动,楚晏姿抬眼看着眼前的傅严,理好自己的衣服,向着傅严靠近了一些,轻轻地伸出手去。 傅严看着自己面前的玉手,有些不解,微微抬头去看楚晏姿,楚晏姿这时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情绪,却是直直地看向他,轻声说了一句,“傅太医,替本宫把脉。” 傅严看着她眼底莫名的情绪,顿了顿,突然心里多了一丝恐慌,仿佛他已经再也没办法得到她了,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傅严心中多了一丝慌乱,却是舍不得拒绝娘娘得要求,缓慢地伸出手,搭在楚晏姿的手腕上。 良久,傅严的手指动了动,有些僵硬地抬起头,去看楚晏姿,他声音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带着丝丝的疼,“娘娘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了的?” 楚晏姿的眼底的神色顿了顿,垂下眼眸,没有去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伸手轻轻拉起傅严,含着了一丝歉疚,“阿严,我……”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傅严紧紧抱住,良久之后,她才听见傅严的声音,“娘娘别说对不起,你没有错的,是微臣太贪心。” 傅严松开她,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娘娘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想到那日她因为自己小产的那个孩子,傅严心中就一阵疼痛,如今娘娘能得偿所愿,他所求得不过就是娘娘开心罢了。 良久,看着楚晏姿眼底隐隐的歉意,傅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带着安抚,示意她自己没事,他慢慢伏下什么,将耳朵贴在楚晏姿的小腹处,明明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可是他就是仿佛感觉到里面会有着小小的一团,慢慢地会变成一个像娘娘一样的可爱娃娃。 傅严眼底的神色软了软,他抬起头,望向楚晏姿,眼中神色格外地认真,还带着些许温柔,“娘娘,他一定会平安出生,平安长大的!”一定会的!之前的事情绝不可以再次重来! 楚晏姿看着他眼底的认真,突然笑开,带着一丝风情,一丝温柔,还有着一丝让人发寒的冷意,“本宫不会允许有人伤他分毫!” 这时,窗外传来很轻地一声动静,若不是此时殿内二人都没有说话,恐怕也会忽视这道声音,傅严顿了顿,敛下眼帘,楚晏姿也似乎意识到什么,她看向傅严。 “娘娘,我该走了。” 楚晏姿依旧没有动作,浅浅地笑了一下,平和了心神,声音有些软糯,“好。” 听到楚晏姿的声音,傅严抬头去看她,见她脸上浅柔的笑意,嘴角也浮起一抹消息,带着些许温柔,没有一丝勉强,将视线转到楚晏姿的手腕上,他轻声开口,“娘娘一直带着它,可好?” 楚晏姿颤了颤眼睫,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自己的手腕,看着那个晶莹剔透、依旧泛着光泽的红血玉镯,缩回手,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见到傅严眼底的隐隐的祈求,楚晏姿脸上表情未变,依旧轻柔软糯地说了一声,“好。” 听到她的回答,傅严眼中神色亮了亮,随后站起来,看了楚晏姿一眼,眼中闪过不舍,却不再留念,转身向窗边走去。 楚晏姿倚靠在床沿,看着依旧是之前那个黑衣男子闪身将傅严带走,微微挑了挑眉,刚刚的情绪都消失不见,眼中闪过兴味,她倒是颇为好奇,傅严的这个暗卫的一身轻功的,前前后后来了这后宫那么多次,居然都没有被发现,她可不相信这后宫没有这样的暗卫,能躲过他们的视线,看来这位暗卫得能力不小啊,楚晏姿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躺在床上,楚晏姿将刚刚的情绪全部敛去,演戏者要代入进去,可是却不能成为那个人,还是要时时记得这是一场戏,不然,楚晏姿眼角隐隐露出笑意,可是会死的哦…… “系统,你之前说你从沉睡中刚醒来是怎么回事?”楚晏姿不再去想傅严的事情,反而是想起了系统刚刚的话。 “……叮,系统所剩能量不多,系统陷入沉睡,保存能量,宿主,你要抓紧了,系统的能量若是耗完,宿主也会没命的,请宿主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听到系统所剩能量不多,楚晏姿紧紧皱起眉头,心狠狠地向下一坠,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罢了!楚晏姿稳了稳心神,然后又问道。 “还有多少时间?” “……叮,宿主最多还有五年时间,请宿主抓紧时间攻略目标人物!……” 还有五年……这个时间并不长,自从雍帝的好感度到达90之后,就没有再升过,楚晏姿颤了颤睫毛,想到之前白画说的话,不能用平平常常的方法,楚晏姿紧了紧自己的双手,她闭着眼睛,可是脸上却有了一丝迟疑,她有些犹豫,真的要那样做吗? “系统,若是我完成任务,我可以回去吗?” 系统感知到了楚晏姿的想法,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她,“……只要宿主想,系统就会帮助宿主回去。……” 楚晏姿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还有五年,足够她的孩子平安出生了,她应该怎么让雍帝放下宝昭仪呢?她想要陪着她的孩子长大,她不想死。 楚晏姿想着雍帝的心思,如今雍帝对宝昭仪的心思其实已经淡了很多,但是却依旧放不下她,楚晏姿皱着眉头,宝昭仪现在这幅样子,雍帝还是没能放下她,等着宝昭仪作死,让雍帝放下她有些不可能了,她只能推一把了! 楚晏姿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只是大殿内空无一人,倒是没有人看见这一幕,一会儿后,她恢复平静,松开自己紧紧握着的手。 “既然时间不多了,那还请系统将你能说的事情,都告诉我!” “……宿主请问,但是系统只能回答宿主是与不是。……” “与贤王见面的,是不是余答应?” 系统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的。……” 楚晏姿听到系统肯定的答复,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她之前就已经隐隐有些猜到了,如今不过是肯定自己心中答案罢了。 “那,我宫中的盒子也是他们埋的?” 一件事情说了出来,后面的话就更容易说了,“……是的。……” 楚晏姿的手指轻轻颤了颤,两指之间稍微捻了捻,想到了那个生辰八字,到底是谁的?若是不受宠的妃嫔,凭着雍帝对自己的宠爱,他也不一定会为了她惩罚自己,更何况雍帝也不是没有脑子,一般的嫔妃也不值得她真去做,她想到了一种可能,轻轻皱了皱眉头,在心里问道。 “那个生辰八字是宝昭仪的吗?” “……是的。……” 楚晏姿呼出了一口气,又问道,“余答应是否知道宝昭仪怀孕了?” “……是的。……” “宝昭仪也知情?” “……不是。……” 听到系统说不是,楚晏姿顿了顿,看来余答应和宝昭仪也并不是互相信任的,也对,宝昭仪一个将孩子看得那么重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怀孕的做出这种事情,毕竟这个时候的人还是比较迷信的。 楚晏姿用食指轻轻敲着床沿,她有些不解,贤王到底帮了余答应什么呢?她到底漏了什么?漏了什么呢? 楚晏姿紧紧皱着眉头,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什么事情她没有联系上?桃花林中的锦盒,比多的意外死亡,还有…… 楚晏姿猛然睁开眼睛,还有宝昭仪疑似怀孕! 宝昭仪怀孕了,若是宝昭仪这个时候突然流产,再在她的宫中发现那个盒子,想到那样的后果,楚晏姿眼底一片寒意,余答应!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若是她从贤王手中拿到,类似于当初杜答应给淑妃下的药,那么所有的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楚晏姿敛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向系统问道。 “系统商城打开,算了,系统直接帮我购买安胎药,我绝不允许这个孩子出任何的事情!” “……叮,安胎药购买成功,请问宿主是否现在服用?……”略有机械的系统声音响起。 “是!”楚晏姿话音刚落,就看见系统界面上自己拥有的物品里,安胎药已经消失不见了,楚晏姿叹了一口气,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她要不要将这事交给雍帝来处理?但是,事关宝昭仪,她能相信雍帝吗?楚晏姿微微蹙着眉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没等她想清楚,睡意渐渐袭来,她逐渐平缓了呼吸。 还没等楚晏姿想好,是否该将这件事情直接交给雍帝来处理,宝昭仪那边就已经出事了。 第二日,巳时的时候,楚晏姿才渐渐转醒,昨夜因为傅严、再加上自己想着事情,睡的时间较晚,这醒来的时间也就晚了一些。 楚晏姿掀开被子,轻轻走下床,她刚刚洗漱好,还没有等她在软塌上躺下,就看见白露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楚晏姿看着她的表情,眼神一暗,她没有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第106章 第106章 “娘娘,椒房殿传来消息,宝昭仪小产了!娘娘,我们是否这个时候要赶过去?” 白露显然没有想到,宝昭仪居然闷声不响地怀孕了,最主要的是,宝昭仪怀孕后第一个传出来的消息,就是小产,简直有些滑稽! 白画也皱起眉头,没想到昨日娘娘才让她去查宝昭仪是否怀孕了,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呢,今日宝昭仪就小产了,所有的事都发生在几日,太巧了!看来这次针对娘娘的人,早有预谋,应该不是一日两日了。 楚晏姿眼中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她的一手紧贴着小腹,扶着白画的手站起身,楚晏姿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番,一身白色罗衫裙,裙摆一片流苏,隐隐间全是红丝线绣出的桃花瓣,楚晏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倒是让她想到余答应被贬的那日,她也是穿了一身白衣透红呢! “既然她们不准备放过本宫,那我们也就接招吧,本宫也想看看,今日到底是谁会尸首异处!” 楚晏姿的话很轻柔,可是白画和白露却是感觉到一阵惊心动魄的寒意,今日这是怕是应该不会善了了,白画和白露对视一眼,双双低下头,扶着楚晏姿向外走去。 椒房殿。 楚晏姿刚从仪仗上走下来,也有一些妃嫔也在这个时候到了,朝着楚晏姿微微弯了弯身子,算作行礼,楚晏姿朝着她们挥了挥手,扶着白画的手走进去,她们跟在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楚晏姿刚走到椒房殿的内殿门口,就听到雍帝轻声哄着宝昭仪的声音,敛了敛眼帘,抬步走了进去,看了一眼一旁跪着一排妃嫔,尤其是低着头的余答应,楚晏姿眼中寒意一闪而过。 楚晏姿转头看向床边,此时宝昭仪有些魂不守舍地躺在上面,双眼空洞地看着上方,似乎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楚晏姿移开了视线,看向一旁的雍帝,他坐在床边,一边轻声地安慰宝昭仪,紧紧地皱着眉头,看向宝昭仪的神色有些恍然,仿佛在透过她看向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底浮着心痛。 楚晏姿知道,雍帝是想到当初宝昭仪小产的事件了,那应该是雍帝最为期待的一个孩子吧,一心一意地喜欢着一个人,全心全意地期待着他们的孩子,所以,当时,宝昭仪小产的时候,雍帝恐怕也是伤心至极的吧,不然,他也不会对那件事念念不忘。 馨昭仪,淑妃,皇后,虽然都是因为她倒下的,可是这其中就没有一点点宝昭仪的影子吗? 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稍微紧了紧,脸上神色并无变化,只是有些担忧和心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的情绪,她抬眼看向雍帝,缓缓弯下身子,轻声开口道。 “臣妾参见皇上。” 听到楚晏姿的声音,雍帝顿了顿,有些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低头行礼的楚晏姿,又看了其他的妃嫔,雍帝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 “谢过皇上!”白画将楚晏姿扶起来,然后两人退站到一旁,看着大殿内的事情发展,一言不语。 旁边的云妃看了一眼楚晏姿,皱了一下眉头又松开,今日的事若无意外,应该还是朝着她去的,只是不知楚晏姿可想好了应对之策?云妃敛下眼眸,这次小产的可是宝昭仪,谁也不知道,她在雍帝心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就在椒房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雍帝轻微的声音的时候,突然宝昭仪将视线移到楚晏姿身上,双眼发狠,她猛然掀开被子,就往楚晏姿身上扑。 “啊!”楚晏姿被她吓了一跳,扶着白画的手倒在地上,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宝昭仪会来这么一出,她低着头,突然自己身上冒出来一个人,将自己压倒,吓得她泪水都挂在眼角。 “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宝昭仪有些歇斯底里,扑在楚晏姿身上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浑身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她动作太大,刚刚小产的身子怎么受得了,身后的裙摆又溢出血来。 宫中都被她的举动一惊,白画也是一愣,看着自家娘娘有些痛苦的样子,顿时双眼发红地跪在地上去拿宝昭仪的手,情急之下,一下子推开宝昭仪。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娘娘!” 白画这一声惊呼,大殿里的人终于回过神来,琉珠也连忙过去扶起宝昭仪,狠狠地怒瞪白画。 雍帝从床边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双双倒地的两人,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应该去扶起谁。 可是白画却没有去管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扶起楚晏姿坐好,一手替她顺着背,一边带着哭腔说道,“娘娘,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靠在白画的身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眼角的泪水一直顺着脸颊往下流,口中忍不住地咳嗽,身子忍不住地颤抖,抬眼看向雍帝,却见他站在两人的中间,即使他依旧面色沉稳,可是楚晏姿却看出他的无措和犹豫。 楚晏姿顿时闭紧眼睛,任由眼泪放肆地流,她别过眼去,不再看向雍帝,有些崩溃地、心死地抱紧白画的脖颈,痛哭出声,“啊!” 明明现在是宝昭仪小产,可是大殿内所有人却都能感受楚晏姿此时声音中的悲伤和绝望。 云妃抬起眼看向,失望到不愿再看雍帝一眼的楚晏姿,看她咳嗽到脸色通红,眼泪却止不住的样子,眼眶微微湿润,云妃闭了闭眼,不忍再看,她早就说过的,这后宫容不得真情。 雍帝听到楚晏姿的声音时候,就有些愣住了,他有些僵硬地去看背过他的楚晏姿,看着她一手捂着自己拼命咳嗽,一边想要将自己的伤心都哭出来,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去扶她,却被她躲开,雍帝的手僵在半空。 等到楚晏姿的咳嗽声渐渐低下来,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一点点地、费力地站起来,站起来后,她转身看向还半蹲在地上的雍帝。 所有人都能看见楚晏姿眼中有着受伤,楚晏姿狠狠地咬着嘴唇,似乎要将唇瓣咬破一样,感觉口中传来的血腥味,楚晏姿突然有些无力地倒向身后的白画,白画一脸惊恐地扶住她,口中担忧地喊道,“娘娘!” 听到白画的话,雍帝才缓缓抬头看向楚晏姿,雍帝眼中也有些怔然,还有着一丝恐慌,他站起来,刚向着楚晏姿迈近一步,就看见楚晏姿后退了一步,眼泪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清脆声,然后分裂、消失不见。 雍帝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向楚晏姿。 看着雍帝,良久,楚晏姿微微闭上眼眸,有些无力和疲累地说道。 “皇上,我后悔了。” 这句话,不亚于一个重磅,雍帝的身子晃了晃,一旁的张进看到,惊恐地上前扶住雍帝,可是却不敢在此时发出声音。 雍帝推开张进扶着他的手,重新站稳之后,他才抬眼看向楚晏姿,低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后悔什么了?” 楚晏姿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雍帝,眼底神色平静,可是众人却都能看出那勉强平静之下的悲伤,她轻声开口,还带着往日和雍帝撒娇时的软糯细语。 “我后悔一次又一次地相信皇上,不听别人劝言,飞蛾扑火地爱上皇上。” 楚晏姿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流下,她咬破的唇,也流下一滴血,随后她轻柔着声音开口。 “我不想爱了。” 雍帝听着她轻柔缓慢的话,就感觉有一只手在抓住他的心脏,然后狠狠地握紧,直到听到她最后的一句话,他听到自己心中有一声“砰”的炸开,他痛得闭上眼睛闷哼了一声。 楚晏姿看着他的这幅模样,却也只是颤了颤眼睫,随后扶着白画的手,就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她听到雍帝低沉的怒声。 “朕不许!” 楚晏姿的脚步一顿,仿佛听错了一般,眼神有些呆愣,接着就听到雍帝又重复了一遍。 “朕说,朕不准!” 楚晏姿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声地哭泣着,可是不过一会儿,她就转过身来,几步走向雍帝,她的神情有些崩溃,情绪有些失控地高声说道。 “不准?那皇上能不能将你对我的承诺兑现一次啊!哪怕只有一次,你也能让臣妾看到希望啊!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楚晏姿松开扶着白画的手,站在雍帝的面前,一手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她有些痛苦地慢慢弯下身子,最后跪在雍帝的面前,抬起自己的脸,看向雍帝,她的眉头紧紧皱着,两鬓的发丝早已被打湿。 “还不够吗?皇上,还不够吗!阿晏遭受的还不够多吗?你任由宝昭仪狠狠掐着阿晏脖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阿晏有多疼?阿晏心里疼啊!疼得阿晏想要死掉!皇上,真的够了!阿晏真的承受不住了!” 看着楚晏姿的样子,雍帝不再忍心说一句重话,他弯下身子,半跪着抱紧她,有些心疼地闭上眼睛,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对不起,对不起,阿晏,对不起。” 楚晏姿发疯了一般捶打着雍帝,没有一丝留情,似乎是存心想让雍帝陪着她一起疼,她口中无助又绝望地说道。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只想要你护着我,我要你护着我!皇上,你听见了吗!我要你护着我!”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我真的听见了,阿晏!雍帝有些受不了楚晏姿话语中绝望的语气,他紧紧地抱着楚晏姿,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地轻轻说着,“我听见了。” 听到雍帝说“听见了”,楚晏姿突然推开雍帝,指着自己的脖颈处,刚刚宝昭仪用劲过大,此时还泛着浅浅的红印,甚至因为宝昭仪喜欢留指甲,她的脖颈处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楚晏姿蹙眉流着泪,一字一顿地说道,“皇上,你看见了吗?阿晏好疼,阿晏好恨!”伴随着最后一句话,楚晏姿将手指向一边正看着这边的宝昭仪。 雍帝顺着她的手看去,看见那边被琉珠扶住,眼角流着泪,却倔强地一言不发,紧紧盯着这边的宝昭仪,眼里闪过痛苦,不知该怎么办,他不忍伤了楚晏姿的心,可他又怎么能去罚刚刚小产的穆涟漪呢? “嗤”,可是楚晏姿却是突然轻笑了一声,她站起来轻轻看向雍帝,眼中有些讽意,随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宝昭仪,距离宝昭仪一步之遥的时候,楚晏姿又转过身去看向雍帝,看着雍帝此时看着她们,楚晏姿轻柔着声音,却有着一丝冷意。 “皇上这是舍不得了?” 看着雍帝静静看着她们,不说话的样子,楚晏姿脸上闪过冷厉,“可是臣妾舍得!” 话音刚落,雍帝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就看见楚晏姿伸出手狠狠地扇了宝昭仪一巴掌,宝昭仪惨叫一声,然后倒在地上,充满恨意地抬头看着楚晏姿。 雍帝看到宝昭仪的衣裙又有着血迹,脸上惊惧不已,上前两步扶起宝昭仪,口中怒斥,“楚晏姿,你……” 话还没有说完,雍帝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啪!……” 雍帝一下止住口中的话,有些呆愣地抬头去看楚晏姿,却只见她正朝这面,微侧着脸,白皙的脸颊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五指印,嘴角流了一丝血,可以想象她用了多大的力,雍帝的视线下移,就看见楚晏姿那只打自己的手,有些发麻地颤抖着,雍帝微微张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宫妃都紧紧握住嘴巴,唯恐自己会惊讶地叫出来,她们都看见楚晏姿是怎么朝着自己打了这一巴掌的,看着楚晏姿脸上平静的神情,她们皆有些心惊胆战。 白画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看着楚晏姿嘴角的血迹,心中针刺一样的疼,她的娘娘该有多疼? 雍帝扶着宝昭仪的手微微僵硬,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就听见楚晏姿漠然的话。 “皇上,臣妾这一巴掌还她,够吗?” 够?不够?雍帝说不出任何一个答案,看着楚晏姿脸上冷然的神色,雍帝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又听见楚晏姿用冷冽的声音说道。 “能听到皇上叫臣妾全名,实属臣妾荣幸,臣妾感激不尽!” 楚晏姿在雍帝的注视下,慢慢伸出手拔出自己发髻的一个簪子,那是一个桃花形状的簪子,上面垂着几个珍珠,一个一个都名贵的很,是她生辰时,雍帝送她的生辰礼物,她每日都戴着。 此时雍帝看着她拔下簪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呼吸浅了下来,看着她的动作,扶着宝昭仪的手慢慢握成拳,宝昭仪似有所感,抬眼看了雍帝一眼,可是雍帝却没有看向她,而是望着楚晏姿的,勉强地开口,“阿晏,你别冲动……” 楚晏姿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静静地看着那个簪子,眼里有怀念、有不舍、有爱意,可是最后都化作平静,她的手微微一松,那个簪子就直直地摔落在地! 雍帝秉着呼吸看着这一幕,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变得缓慢下来,他看着那个簪子被楚晏姿松开,看着它慢慢掉落在地上,他甚至看见簪子上垂着的几个珍珠轻轻碰撞了一声,然后摔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雍帝狠狠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地上的残骸,可是他的脑海里却是一直重复着刚刚的那个场景,他亲手为阿晏戴上,阿晏每日都会戴着的簪子碎了……碎了! 雍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冒着血丝,眼眶泛着红色,猛然看向楚晏姿。 楚晏姿见了他的表情,却是伸出手缓缓擦掉嘴角的血丝,看得雍帝心中一顿,然后她嘴角又浮着一丝浅笑,慢慢弯下身子,与雍帝平视,软软糯糯地开口。 “皇上,你说这个簪子还能修得完好如初吗?” 完好如初?怎么可能?雍帝忍着心中一阵一阵的钝痛,费力想要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做不到。 “朕知道阿晏只是手滑了而已,朕让人重新给阿晏做一个好不好?” “那皇上换一个人喜欢好不好?” 他话音刚落,楚晏姿就紧接着反问道,声音软软糯糯,似乎像是往日那样,轻轻地撒着娇一样。 雍帝突然就住了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面上有些痛苦地弯下身子,声音里还有些隐着疼意,“阿晏,你别这样。” 看着雍帝脸上痛苦的神色,楚晏姿突然就冷了脸上的笑,似乎是觉得有些乏味,她踩着那些簪子的残骸,向着雍帝走近了一步,半弯着腰行礼,说道。 “皇上,您今日还查不查宝昭仪小产一事了?若是不查,臣妾身子稍有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雍帝还没有说话,宝昭仪就突然开口说道,“你不许走!害了本宫的孩子还想一走了之?哪有这么便宜!” 楚晏姿没有搭理她,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静静地行着礼,看着雍帝。 宝昭仪脸色变了变,身上又疼得厉害,脸色发白,她容貌本就清丽脱俗,此时更加惹人怜惜,此时一直站在宝昭仪身后的琉珠,看见宝昭仪身后又流了血,脸色大变,担忧又恐慌地喊出声。 “娘娘!太医呢!快来啊,娘娘又流血了!” 雍帝听到这道声音回过神来,打横将宝昭仪抱在床上,让一旁的冯太医给她医治,然后转身看向依旧还在行礼的楚晏姿,慢慢走向她,伸出手想将她扶起来,可是看着低头不语的她,却是顿了顿,雍帝呼了一口气,眼睛中冒着血丝,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将她拉起来。 拽过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看着上面的红印,心中一阵一阵的疼,她怎么舍得!雍帝看着她低垂的眼帘,闭了闭眼睛,然后深呼一口气,看向一旁发呆的宫人,声音阴寒。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太医!” 一旁的宫人不敢磨蹭,赶紧向着太医院跑去,他刚离开,楚晏姿就漠然地开口说道,“不必麻烦了,臣妾没事。” 雍帝没有理她这句话,一只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眼里不仅有着疼惜,还有着疼,他就仿佛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声音带着怜惜,有些颤音地问道,“阿晏,疼不疼?” 听着他的语气,楚晏姿的手颤了颤,手中的手帕掉落在地上,她有些不明白,雍帝怎么就能够当作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呢?楚晏姿着实有些无力,她轻轻地转过脸,看向雍帝,张了张口,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她说的话,雍帝都听不懂一样。 楚晏姿呼了一口气,轻轻地说着,“臣妾不疼,劳皇上烦心了。”既然他不想听懂,那自己何必浪费口舌继续说道,她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雍帝自然能感觉到楚晏姿的冷淡,可是他五年前已经错过一次了,他现在又怎么能放任楚晏姿就这么离开,这一生,她注定要陪在他身边。 “给珍昭容看座。” 张进看了雍帝和楚晏姿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他跟在雍帝身边,自然也知道珍昭容往日里对皇上是怎么样的情谊,今日突然爆发,不过是日积月累地被皇上伤了心了。 宫人很快就把椅子搬了上来,楚晏姿静静地看了雍帝一眼,没有说话,直接退出雍帝的怀抱,转身朝椅子走去,可是还没有走两步,她就觉得胸口一阵闷疼,小腹处隐隐作痛,她眼里闪过一丝恐慌,想到系统说过,服用安胎药之后,她的孩子不会出事,她才放松了一些,可是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痛意,还是让她白了脸色。 白画看到之后,赶紧走了过来,搀扶着楚晏姿,脸上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娘娘,你怎么了?” 楚晏姿白了白脸色,想到刚刚宝昭仪向她扑来,直接压倒她的情景,楚晏姿心里终究放心不下,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慢慢弯下身子,她双眼含了泪,有些害怕地看向白画,看得白画一阵心慌,惊恐地喊着。 “娘娘,你到底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你说话啊?” 雍帝听到白画的叫声,从刚刚楚晏姿的那个眼神里回过神来,转过身就看见楚晏姿背对着自己,身子有些颤抖地弯下身子,雍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忆,脸色有些发白,快步走上前去扶着楚晏姿,一边急怒地冲着那边的冯太医喊道。 “太医,快来!” 冯太医听到雍帝的声音,回头看了一下,就看见楚晏姿一脸痛苦地靠在雍帝怀里,脸色惨白,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也不敢磨蹭,赶紧过去替她把脉。 看着楚晏姿此时额头已经疼得冒出冷汗,雍帝心中又急又怒,看向一旁的太医,着急地问道,“珍昭容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冯太医看着这个脉象,脸色却是变了变,珍昭容之前不是被诊出不易有孕吗?怎么会接二连三的怀孕,想到她之前一次次的小产,冯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也不知道这对珍昭容来说,是福是祸? “皇上,珍昭容娘娘她,这是喜脉。” 冯太医的话音刚落,宫中顿时陷入死寂,一众妃嫔看向一脸痛苦的楚晏姿,珍昭容又有孕了?尤其是宝昭仪的脸色尤其骇人,她刚刚小产,楚晏姿就查出有孕,一定是她的孩子克了自己的孩子! 雍帝此时也有些呆愣,喜脉?阿晏、阿晏她是有孕了?她怀了她们的孩子了?雍帝有些傻愣愣地看向楚晏姿的腹部,待看到楚晏姿一手捂住腹部,一脸痛苦的样子,顿时回过神来,刚刚宝昭仪将阿晏扑到在地,也不知有没有影响,雍帝脸上布满担忧,又急急问道。 “那珍昭容现在如何了?为什么她的脸色这么难看?” “这……”冯太医又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不敢说。 雍帝看着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和怒意,“这什么这?还不快说!” 听出雍帝语气中的寒意,冯太医也不敢再隐瞒,实话实说道,“刚刚宝昭仪娘娘将珍昭容娘娘突然推到在地,冲击太大,一时造成胎像不稳,再加上娘娘之前几次小产,身子过于虚弱,自然是、就更受不住了。” 雍帝听完冯太医的话顿了顿,见到自己的猜想居然被证实,一时之间居然不敢去看楚晏姿,可是楚晏姿却没有时间去管他,她刚听到自己有孕,脸上的喜悦还没有绽放出来,就一脸惊恐地抓住冯太医的手,带着些许哭腔说道。 “本宫身子如何了?本宫的孩子有没有事?”没有听到冯太医的回答,楚晏姿急得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一手狠狠拽住冯太医的袖子,身子微微向前倾,“你说话啊!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冯太医看着她的样子,眼中也有一丝不忍,她小产过两次,这次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他连忙说道,“娘娘,你放心,你的孩子现在没有事,你不要激动,保证心态平和。” 雍帝此时也反应过来,抱住楚晏姿,心疼地说道,“阿晏,你别激动,没事的,孩子没事的。” 楚晏姿松开冯太医的衣袖,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努力深呼吸着,她望着冯太医,眼中有些害怕和小心翼翼,她咬了咬下唇,软软糯糯地说道,“好,我不激动,我不激动,我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看着她的这副样子,云妃眼中微微闪过心疼,走上前一步轻柔说道,“皇上,还是先将珍昭容扶起来吧,地上凉,对身子不好,现在珍昭容又怀有身孕,更应该注意身子才是。” 雍帝听到云妃的话后,打横抱起楚晏姿,准备将楚晏姿放在椒房殿的偏殿,就听见楚晏姿抗拒的声音,“臣妾要回锦和宫!” 雍帝脚步一顿,看向自己怀中的人,她眼底还有着刚刚的小心翼翼,雍帝眼里闪过怜惜,想到她之前绝情的样子,一时之间觉得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雍帝张了张口,轻柔地说了一句,“好。” 楚晏姿听到雍帝的回答,低下头不再说话,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处,从刚刚至如今,楚晏姿都没有看过雍帝一眼。 雍帝眼中神色动了动,视线触及到她脸上的红印,心中就有着一阵剧痛,雍帝不想再去想这件事,看向一旁的张进,示意他去准备銮驾。张进准备跑出去,就听见宝昭仪失态的声音。 “皇上!她的孩子没事,可是臣妾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啊!你连为他讨回公道都不肯吗?” 张进停下了脚步,看向雍帝,雍帝也是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宝昭仪,她此时正被琉珠抱住怀里,琉珠流着泪,拦着她想要下床的举动,“娘娘,你刚刚小产,不可以啊,不能再动了!” 白画站在雍帝的身后,看着雍帝眼中的犹豫,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不愿再看雍帝一眼的娘娘,白画心中顿时既后悔,又难过,连带着对雍帝都产生一丝恨意,早知皇上会伤娘娘如此,还、还不如任由娘娘喜欢上傅太医,最起码,傅太医舍不得娘娘受一点委屈。 大殿之间的人都能感觉到,雍帝此时的犹豫,云妃的眼神暗了暗,如此,还不能让雍帝放下宝昭仪吗? 所有人都在等着雍帝做出决定,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若是雍帝带着楚晏姿离开,那么日后对宝昭仪一定会倍感愧疚,可是若雍帝今日选择留了下来,那么、楚晏姿一定会对雍帝失望透顶。 雍帝正在犹豫的时候,冯太医突然说了一句,“皇上,宝昭仪娘娘不能再乱动了!娘娘现在有些血崩的现象!” 听到这句话,楚晏姿心里挑了挑眉,冯太医的这句话……似乎太及时了一些,楚晏姿闭了闭眼睛,她已经知道雍帝的选择了。 雍帝好像听到了楚晏姿的叹息声,然后看着楚晏姿轻轻推了推自己,忍着疼意,轻柔地对着自己笑了笑,“皇上,将臣妾放下来吧,宝昭仪的情况不容乐观,皇上也的确应该替她刚刚小产的孩子讨回公道,毕竟,那也是皇上的孩子。” 听着楚晏姿一番通情达理的话,雍帝心中却是凉了凉,他看着楚晏姿推开自己,扶着白画的手站好,他听见自己来得太晚的话,“阿晏,我送你回宫。” 楚晏姿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了一丝轻柔的笑意,不急不缓地、不带一丝勉强地,“皇上,臣妾已经没事了,刚刚不过是一阵疼痛罢了,此时已经过去了,皇上还是去看看宝昭仪吧,她此时刚刚失去孩子,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她需要我,所以你不需要了是不是? 雍帝想将这句话问出来,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他的阿晏将他推向旁人了,雍帝看着她的神色,没有一丝勉强,唯一真实的情绪,也只有对着腹中孩儿的关切,突然勾了勾嘴角,半晌才应了一声。 “好。” 楚晏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抬起头看着雍帝一点点转过身,慢慢地朝着宝昭仪而走去,视线渐渐模糊,可是楚晏姿却是没有开口去叫他,白画扶着她站在门口,宝昭仪躺在床上,含着泪朝着这边看过来,雍帝从门口慢慢走向床边。 楚晏姿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这番情景有些眼熟,当日宝昭仪因李贵人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雍帝忘了她还跟在身后,一步一步地向着宝昭仪自己走去,只不过这次,是自己先开口了罢了。 楚晏姿感觉自己身边有人在慢慢靠近,抬眼看去,就见云妃站在她身边,眼中含着一丝担忧地看向她,楚晏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是真的没事,只是也真的好累,她不过是试探了一下而已,雍帝果然还是没有选择她,若是如此,她的任务该怎么办?若是完成不了…… 楚晏姿颤了颤睫毛,她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她抬眼去看那边坐在宝昭仪身边、却看向这边的雍帝,她有些看不清雍帝眼底的神色,却是朝着他欠了欠身子,算是回应。 云妃扶着她的一只手,将她扶到一旁,一边的宫人将刚刚就已经准备好的椅子搬过来,楚晏姿慢慢地坐了上去,继续低着头,不言不语。 白画站在她身后,她此时能感受到娘娘身上的疲累,白画心中一紧,她有些恨,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奴才,给不了娘娘任何的帮助。白画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那边的宝昭仪,眼中神色冷了冷,若是宝昭仪不在了,那么,娘娘是不是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雍帝收回看着楚晏姿的眼神,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的琉珠,“你家娘娘怀孕,为何不上报?” 琉珠看了雍帝一眼,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一股惊心胆战的寒意,她松开扶着宝昭仪的手,一下子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奴婢、奴婢……因为娘娘怀孕不过一个月,不敢上报……” 雍帝眼中神色毫无变化,只是冷意更甚,“不敢上报?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娘娘的想法?” 琉珠不知雍帝是什么意思,可是自然不会说这事娘娘的主意,只是说着,“是、是奴婢的主意,奴婢只是……” 雍帝却是将视线收回,不再听她说话,看向一旁的穆涟漪,直接对着张进说道,“将给宝昭仪诊脉的那个太医乱棍打死。” 第107章 第107章 宝昭仪没有想到雍帝查这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追究她隐瞒孕事的事情,“皇上!都是臣妾的主意!和那个太医没有关系,那个太医只是听命行事!”宝昭仪看向雍帝,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今日若是皇上打杀了那个太医,日后哪里还有人会替她做事。 雍帝抚了抚宝昭仪有些凌乱的青丝,然后勾了勾嘴角,语气甚是轻柔,却让宝昭仪从心底感到一阵凉意,只听见雍帝温柔地说道。 “朕当然知道是爱妃的主意,可是爱妃刚刚小产,朕又怎么忍心罚爱妃呢?所以只好让这些奴才替爱妃受过了,而且,他们似乎也忘了这后宫的主子到底是谁,也该给他们提个醒了。” 宝昭仪身子颤了颤,有些胆寒地看向雍帝眼中的温柔,她怎么能接受自己苦苦哀求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可是看着雍帝的表情,宝昭仪却连求情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不再说话,雍帝笑了一笑,轻轻抚着宝昭仪的惨白地脸庞,眼中也有疼意,可是他心里已经疼到麻木了,那丝疼意居然有些感受不到了,他看向一旁的张进。 “还不去?”还没有等张进应声,雍帝又似乎想到什么,看向一旁跪着的琉珠,“对了,还有这个奴才,不仅不劝阻主子,还怂恿主子隐瞒孕事,也拖下去。” 雍帝的语气让张进打了寒颤,张进对着一旁的宫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将琉珠拖下去,两外有两个宫人退了出去,向太医院赶去。 琉珠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被拖出去,一脸惊恐地看向雍帝,又转向宝昭仪,带着哭腔喊道,“娘娘,救命!救奴婢!”这次可不是上次,说是打三十大板,而是乱棍打死!琉珠脸色惨白,求助地看向宝昭仪。 宝昭仪也没有想到,雍帝居然还要罚琉珠,当下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拉着雍帝的衣袖,眼角的泪流了下来,口中哀求道。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你放过琉珠一次吧,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皇上,你放过琉珠吧!” 雍帝一手稳住她,止住她举止激烈的动作,看着她此时真心知错的模样,却是没有心软,而是提醒道,“上次朕不是就说过,没有下一次的嘛。” 听到雍帝没有反悔的意思,那些宫人也不再停留,直接将琉珠拖了出去,琉珠一直挣扎着,却是没有挣脱得开宫人的钳制,口中凄惨地喊着,“娘娘!救我!救奴婢啊!” 宝昭仪挣脱开雍帝的怀抱,一点一点地向着床下挪着,就想着往着琉珠那边过去,雍帝一手拦住她,宝昭仪用手去推他,“皇上,那是琉珠啊!一直陪着臣妾的琉珠啊!” 宝昭仪眼看着琉珠就要被拖出去,就要推开雍帝过去拦下他们,可是她身子虚弱又怎么可能推动强壮的雍帝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琉珠被拖了出去,宝昭仪双眼无神地瘫软在雍帝的怀里。 其他妃嫔见此,全部低下头不敢发出声音,她们依稀还能够听见外面传来的琉珠的惨叫声,脸色微微发白,低着头一言不语。 楚晏姿同样是低着头,她知道雍帝这是心里不舒服,拿了个奴才出气而已,只是……楚晏姿的睫毛颤了颤,她竟不知何时她已经变得如此冷血,看着一条人命都处死,都能够不眨一下眼睛了,楚晏姿嘴角勾了一抹笑,凉意斐然。 看着宫中没有一个人说话,雍帝转了转视线,又看向冯太医,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宝昭仪是因为什么小产的?” 冯太医上前一步跪下,低着声音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微臣不知,娘娘的身子像是渐渐衰弱的,微臣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物导致,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听到冯太医说他不知道,雍帝侧脸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着一丝寒意,什么都不知道,留他何用! 感觉到雍帝看向他的眼神,冯太医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越发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雍帝收回眼神,看向自己怀里还在失神的穆涟漪,寒声向张进说道,“查,挨宫挨殿地查,给朕找出宝昭仪到底是为何小产!” 张进应了声,带着宫人退了下去,这种事自然不会只有他们这一些宫人去查,他还要去唤些人,心里叹了一口气,今日的后宫是不会平静了。 椒房殿内的人都在等待着,有的人等着好戏落幕,有人等着皇上查出真凶。 先回来的是之前跑去太医院的那个小太监,一个太医跟在他身后进来,楚晏姿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视线,那个太医看着屋里的情况,咽了咽口水,他在来得路上就已经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了,此时只是在向为何今天是他当值? “微臣参见皇上!” 雍帝将视线落在了身上一瞬,就看向那边的楚晏姿,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刚刚的事情,她的身上有一些狼狈,脸上的红肿还没有淡去,雍帝就这样看着她,然后对着太医开口。 “去看看珍昭容的伤。” “微臣遵旨。” 那太医头也没抬,直接应声,然后朝着楚晏姿走去,楚晏姿没有一丝抵抗的伸出手,将手腕露出来,一旁的白画看着她手腕上隐隐露出来的一抹红色,眨了眨眼睛,敛下眸子。 那个太医,伸手替她把脉,查出的结果和刚刚冯太医说得没有差别,雍帝没有表情地看向他,凉飕飕地说道,“朕知道珍昭容怀有身孕,朕让你看得是珍昭容脸上的伤。” 那太医低了低头,应了声,看向楚晏姿脸上的红印,刚刚因为尊卑问题,他并没有仔细看向楚晏姿的脸,此时才看清,那太医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印记,似乎是珍昭容自己打的?那太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只是仔细辨了辨,然后转过来朝着雍帝说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脸上的伤热敷一会儿,明日应该就能消掉了。” 雍帝点了点没有再说话,此时之前出去执行雍帝的命令的宫人走进来,他的脸色隐隐有着一丝白,“皇上,琉珠以及郝太医的杖责已经结束了。” 听到琉珠的名字,宝昭仪的眼神动了动,雍帝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角的一滴泪落下,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冷然开口说道,“希望皇上这次能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雍帝听见了她的话,也懂她的意思,不过是担心待会查出来的凶手是楚晏姿,自己会偏袒而已,可是雍帝却也没有说话。 久久没有听到雍帝的回答,宝昭仪睁眼看向雍帝,双手紧握成拳,她一字一顿地说,“皇上,第二次了。” 这次雍帝终于开口,他也看向宝昭仪,和宝昭仪四目相对,“朕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 那边的妃嫔对视一眼,看向一旁唯一坐着的楚晏姿,此时白画也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煮好的鸡蛋,剥了壳,裹在手帕里,正一点点地替着她处理着脸上的红印。 楚晏姿隐隐听出雍帝的话里的意思,她侧过脸看了雍帝一眼,眼中情绪莫名,微微皱着眉忍着脸上轻微的疼痛,就在大殿无人说话的时候,张进等人也回来了。 所有看向张进,都想知道他找到什么了,雍帝和宝昭仪也是看向他,唯有楚晏姿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不动。 张进却是先看了一眼楚晏姿,才向着雍帝跪下行礼,而他刚刚的那个眼神却是被所有人都看见,雍帝眼神暗了暗,宝昭仪也没有刚刚那么情绪外漏,只是盯着楚晏姿,眼中的神色让人不寒而颤,可是楚晏姿却是没有感觉一样。 就在所有人心里胡乱猜测的时候,张进终于开口,“皇上,奴才们在、在锦和宫的桃花林里挖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张进没有把话说完,而是让人将那个盒子呈到皇上面前。 等到雍帝看到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的时候,顿时脸色一黑,手一挥,就将那个盒子挥落在地,“吧嗒”一声,将宫中本就心惊胆战的妃嫔吓得一跳。 然后低下头看着滚落下来的那个东西,顿时脸色吓得惨白,巫蛊之术!云妃也是皱了皱眉,这……怎么会是巫蛊之术?她们怎么敢碰这个东西? 听到声音,楚晏姿也回过头去,看着地上的布偶娃娃,眼中闪过一丝暗色,然后轻轻抬手,示意白画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一眼脸色阴寒的雍帝,楚晏姿起身上前两步,在离雍帝还有三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 雍帝一直看着她的动作,见她脸色依旧有些惨白,眼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抹担忧,可是他却隐下这抹担忧,低着声音,意义不明地问道。 “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嘛?”只要你说不是,朕就信你。 楚晏姿只是看了那个娃娃一眼,一手掀开裙摆就要跪下,只是还没等她动作,就被雍帝拉住,雍帝一手拉着她,没有让她动作,“朕只是问你话,没有让你跪下。” 被雍帝拉着的手微微僵了僵,雍帝自然也能感受到,有些秉着呼吸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他最怕的就是楚晏姿为了和他赌气,认了这个罪名,可是他却是知道,他的阿晏向来心软,这不可能是她做的。 楚晏姿看了雍帝一眼,看懂了他眼底的神色,她的神色浅淡,轻缓开口,“没有。” 雍帝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神色缓和了一些,见他这副模样,楚晏姿的眼睫颤了颤,见此,雍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可是看着楚晏姿下一刻又恢复自然,这丝亮光也归于死寂。 宝昭仪看着雍帝的作态,眼神凉了凉,“皇上,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偏袒她?这可是禁术!抄家灭族的重罪!皇上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听着宝昭仪的话,雍帝皱了皱眉,可是没等他说话,楚晏姿就抬起头,看向宝昭仪,脸上多了一丝轻讽,“证据确凿?宝昭仪你就这么确定?” 宝昭仪看见她脸上的神色,咬了咬下唇,却是没有再发怒,而是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本宫身子无缘无故的虚弱,如今珍昭容宫中又发现这种禁术,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可是就在这时,张进却是皱了皱眉,看了雍帝一眼,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皇上,这个娃娃身上的生辰八字并不是宝昭仪娘娘的,而是、而是……”妃嫔入宫时,生辰八字都会送到雍帝这里,张进身为雍帝的贴身太监,每个受宠的妃嫔的生辰八字,他基本都记得。 “什么!”宝昭仪猛然看向张进,不是她的?怎么可能?不是她的,还会是谁的? 雍帝也是皱着眉看向张进,他刚刚并没有仔细去看,只是看到是什么东西之后他就一怒之下打翻了盒子,此时听见张进的话后,他低头看着那个娃娃,待看清那个八字的时候,雍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张进低下头,没敢去看雍帝的脸色,因为那个八字正是雍帝自己的! 楚晏姿眼中神色变了变,然后也同样皱眉看向那个娃娃,见到雍帝脸色不好之后,眉眼间浮现一抹隐晦的担忧,转瞬即逝,却也让人看在眼里,她蹙眉浅然开口。 “皇上,你怎么了?” 雍帝收回自己的视线,没有去回答楚晏姿的这个话,反而是看向一旁跪着的妃嫔们,阴寒着声音,“张进,给朕查!这几日所有到过锦和宫附近的宫人和妃嫔全部查!” 既然他相信这事不是楚晏姿做的,那么就一定是这后宫里的人做得,雍帝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楚晏姿,楚晏姿也是突然朝他看去,然后转向张进,声音透着一些寒意。 “你刚刚说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个盒子?” 张进抬头去看楚晏姿,然后也想到了不久前发现的事情,敛下眸子,然后说道,“在桃花林。” 楚晏姿听了他的回答后,脸色不好地转向雍帝,呼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皇上,还是查查比多死的那天晚上,究竟是谁进过臣妾的锦和宫!” “听到珍昭容的话了吗?那天夜里,所有不在自己职位上,或者不在自己宫中的人都好好盘问。”就在楚晏姿的话刚落下,雍帝就继续对张进说道。 张进退了下去。 宝昭仪看着雍帝的脸色,以及他只是听了楚晏姿一句话,就不再怀疑她的样子,心中又疼又气,身子微微发抖,她看向雍帝的方向,颤着声音问道。 “这盒子出现在锦和宫内,难道珍昭容就没有一点可疑之处吗?” 听到这道声音,楚晏姿轻轻推开雍帝,走向宝昭仪,微微弯下身子,看着她愤恨地看向自己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宝昭仪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就凭你,也配让本宫手染鲜血?” 这句话中的讽刺,比她是真凶更让宝昭仪受不了,她本就心高气傲,怎么能忍受得了别人这么羞辱她,当下气得浑身发抖,一手捂住自己的小腹,那里隐隐作痛,疼得她脸色发白。 这时一旁的琉玉过来扶住宝昭仪,她眼里带着泪,心疼地看着自家娘娘,再瞧着楚晏姿脸上的神色,隐隐对着楚晏姿有些怨恨,可是想到刚刚琉珠的下场,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低着头,含着浅浅的不满说道。 “珍昭容娘娘别说了,我家娘娘现在刚刚小产,受不得言语刺激。” “受不得言语刺激?”楚晏姿突然轻笑,缓缓站直了身子,看向不敢把自己情绪透露出来的琉玉,眼中闪过冷意,“别人不能说她一句,却要任由她污蔑,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琉玉动作一顿,然后反驳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说娘娘身子不好,珍昭容娘娘也曾小产过,更应该能够理解我家娘娘这时的感受,娘娘她只是伤心至极,一时失言罢了。” “本宫的确小产过,可本宫却没有过‘伤心至极,一时失言’。”听她提到小产二字,楚晏姿眼中划过一丝伤痛,掩下那抹伤痛,楚晏姿一手护住自己的小腹,冷声朝着琉玉说道。 雍帝看见楚晏姿眼底神色,皱了皱眉,看向那个还想再说的丫鬟,沉着脸色寒着声音说道,“闭嘴!” 琉玉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说。 雍帝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柔着声音和楚晏姿说道,“阿晏,你身子不好,不要生气,先坐下吧。” 楚晏姿听了雍帝的话,刚准备抬脚回到自己的位置,就看见琉玉脚边踩着的一颗珍珠,眼中闪过寒意,久久没有动作,良久,她才温柔着声音,带一丝寒意地对着琉玉说道。 “你可觉得脚下不舒服?”她扔下的东西,也不容别人践踏! 雍帝听到楚晏姿的话,看向琉玉的脚边,顿时脸色一变,上前一脚踹开她,口中怒而骂道,“混账!给朕滚开!” 琉玉被他一脚踹到腰窝,疼得脸色发白,待看清自己自己踩到了什么后,顿时脸色大变,扶着身子跪好,磕着头求饶道,“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担心娘娘身体,一时没有看到,皇上息怒!” 雍帝看着那颗沾染上灰尘的珍珠,此时想要杀了琉玉的心都有,可是看着宝昭仪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雍帝呼了一口气,缓缓弯下身子,捡起那颗珍珠,眼中闪上涩意,他看向一旁的楚晏姿,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楚晏姿看着雍帝手里的珍珠,眼中微红,却是没有说话,抿了抿唇,转身朝着白画那边走去。 雍帝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步步跟随着楚晏姿,等到她坐下之后,就站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楚晏姿没有理会他,将头撇向一边,直到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她,她才有些情绪地转头看着雍帝,压着自己的情绪,轻浅开口。 “皇上站在这儿干什么?宝昭仪的事,皇上还查不查了?” 雍帝见她对着自己说话,终于带了一些往日的情绪,眼睛亮了亮,然后开口说道,“查,但是张进已经去查了,朕只需在这儿等着结果。” “你!”楚晏姿有些气短,可是看着别人望着她的眼神,她又不想和个猴子似的让人看着,雍帝她不能说,这些妃嫔难道她还不能说? 楚晏姿眸色冷了冷,看向那边盯着这边的妃嫔,最后视线停留到余答应身上,冷笑着开口说道,“余答应这是在看什么呢?好看吗?” 余答应脸色一变,所有人都在看她们,偏偏就挑自己出来,看着身边人隐隐有些看好戏的眼神,余答应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平静,她上前一步,欠了欠身说道。 “娘娘国色天香,自然是好看的。” “嗤……”楚晏姿将自己那一边还有些红肿的脸颊露出来,眼中带着一丝讽笑,“本宫现在这副样子,余答应都能说出国色天香四字来,余答应的审美真是与众不同。”其实楚晏姿更想说,你眼睛怕是有病吧。 余答应的脸色僵了僵,没想到自己夸她还夸错了,她何时奉承过别人?余答应眼中神色翻涌,最后她轻轻笑了一下,“娘娘严重了,娘娘本就是天人之姿,此时一些小伤,根本无损娘娘美貌。” 楚晏姿听着她的话,挑了挑眉,脸上扶起一抹笑意,她拿起帕子微微掩嘴轻笑,“余答应的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余答应握紧手,低着头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咬了咬舌尖才忍住自己心中的愤恨,“嫔妾谢过娘娘夸奖。” 楚晏姿收回看向她的眼神,然后扫向一旁的妃嫔,那些妃嫔微微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心里只想说,皇上,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才是珍昭容!哪里有你认为的心软仁善? 可是雍帝却是没法知道她们心中的想法,也皱眉看向她们,对于她们吸引去楚晏姿的心神有些不满。 楚晏姿也没有让余答应起来,只是转头看向雍帝,见他还站在这儿,皱了皱眉,别开眼去,不想看他,总要给他一些教训,不然轻而易举得来的东西,又怎么会珍惜? 恰好,此时张进也回来了,他的神色不太好,走进来后,朝着雍帝这边跪下,“皇上,奴才查出来了,那夜不在自己职位上的只有二人。” 听到他的话,雍帝走上前一步,皱着眉头问道,“哪两个人?” “回皇上的话,一个是宝昭仪宫中的茯苓,还有一个是打扫御花园的小太监。” 听到是椒房殿的人,雍帝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不好地看向听到这个消息不敢置信地看向这边的宝昭仪,雍帝顿了顿,就听见楚晏姿的讽笑。 “原来是贼喊捉贼啊。” 雍帝无奈地看了楚晏姿一眼,却是不愿再说她一句重话,之前她的反应让他毕生难忘,雍帝沉了沉神色,看向张进。 “谁进的锦和宫问出来了吗?” 张进低了低头,有些为难地抬头看向雍帝,又看了宝昭仪一眼,迟疑地说道,“这、没有皇上吩咐,奴才不好审问椒房殿的茯苓。”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若是不受宠的妃嫔也就罢了,偏偏是宝昭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现在宝昭仪不比从前,也不是他可以怠慢的。 雍帝寒了寒了眼神,知道张进的意思,他没有再看向后面的宝昭仪,而是直接对着张进说道,“查,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们说出到底是谁将这个盒子埋进锦和宫的!” 见到张进退下去之后,琉玉看着宝昭仪额头上冒出冷汗,脸色越发惨白,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她扑向床边,却看见床上有着一片血色,当下惊慌失措,恐慌地喊道。 “来人!快来人啊!娘娘她出血了!太医!” 雍帝听到声音转过去的时候,宝昭仪已经忍不住疼痛地昏厥了过去,雍帝脸色一变,朝着床边走去,楚晏姿也没有拦他,这个时候宝昭仪死了,反而在雍帝心中留下自己擦不去的位置。 楚晏姿也站了起来,不过没有跟着雍帝一起过去,宝昭仪想必也不需要她的关心,同样的,大殿中的妃嫔都站在原处,没有动静,唯一一个余答应,也是跪在地上,低着头。 冯太医在琉玉出声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宝昭仪的床边了,他伸出手替她把脉,随后脸色一变,额头微微冒出冷汗,拿出自己的银针,在宝昭仪身上几处穴位扎下去,然后跪倒在地,对着雍帝说道。 “皇上,宝昭仪这是心绪激动,导致小产后出血,如今娘娘失血过多,也许、也许会用到上一次救治珍昭容娘娘时候的方法。” 雍帝的脚步一顿,上次救治阿晏的方法?不是输血吗?却是输血,那就要血液相同的人,而这里、只有阿晏一人与涟漪的血液相同,雍帝皱了皱眉头,阿晏的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怀有身孕,怎么可能给她输血? 听到冯太医的话,楚晏姿也是眼神一动,她也想到了这一茬,看着所有的视线又集中在自己身上,楚晏姿眉眼间冷意一闪而过,余光看见一旁要说话的云妃,楚晏姿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云妃眼中微微诧异,为什么不让她说?难道她还真的准备给宝昭仪献血? 楚晏姿阻止了云妃后,然后看向雍帝,敛下眸子轻轻浅浅地说道。 “皇上,这里只有臣妾与宝昭仪血液相同,用臣妾的吧。” “不行!” 她的话音刚落,雍帝就直接拒绝道,雍帝转身看向她,她微微低着头,谁也看不到她的神色,雍帝缓了缓语气,轻柔地说道,“阿晏,你的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怀孕在身,不可乱来!” 那边的琉玉本来听到了楚晏姿的话,眼中刚刚露出惊喜,谁知雍帝居然拒绝了!之前她家娘娘给珍昭容献血的时候,皇上可不是这样说的,她家娘娘的身子也一向不好啊!皇上未免偏心得太过明显了! 冯太医见到雍帝拒绝了楚晏姿的要求,眼中也有微微惊讶,但是此时宝昭仪的情况不容乐观,冯太医没有起身,依旧是跪着说道,“皇上,宝昭仪支持不了多久的。” 雍帝听到冯太医的话,一顿,神色有些不好,“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若是宝昭仪出事,你们都跟着她陪葬吧!” 冯太医一脸的为难,迟疑地说,“皇上,宝昭仪娘娘就是严重失血,现在情况危急,只有这个办法了!” 听完冯太医的话,琉玉一下子跪倒在雍帝脚边,拽着雍帝的衣摆,哭着求道,“皇上,求你救救娘娘吧!求求你了!娘娘就要支撑不住了啊!皇上!” 雍帝看着宝昭仪此时只是勉勉强强止了血,可是依旧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样子,依旧是迟疑不定,阿晏的伤刚好不久,他哪里舍得阿晏去献血? 看着雍帝依旧犹豫,而不是让她去献血,楚晏姿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穆涟漪在雍帝那里的好感度应该是没有超过90的,这也算是一个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了吧。 楚晏姿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她欠了欠身子,然后看着雍帝还在犹豫的神色,提醒道,“皇上似乎忘了清凉殿里还有一位纪宝林呢,她与宝昭仪也是血、血液相同。” 楚晏姿顿了顿,差点说了血型相同,这里的人可不知道什么是血型。 听到楚晏姿的话,雍帝眼中一亮,然后看向张进,急声说道,“快去将纪宝林带过来!” “是!”张进走出去让几个小太监快速往着清凉殿赶去。 琉玉此时听到有人可以救她家娘娘,转头看了楚晏姿一眼,也没有强求非要楚晏姿献血不可,因为看着雍帝的神色就知道,他是不可能让楚晏姿冒险的,琉玉眼中涌出酸涩,回到宝昭仪的床边,不过是五年光景罢了,却原来早已物是人非,皇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心一意爱着娘娘的皇上了,可是她却现在才看明白,若是早一点明白,是不是琉珠就不会死了,琉玉抹去自己眼角的泪,默默地守在宝昭仪床边。 楚晏姿看了琉玉一眼,又回头看向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的白画,朝着白画安抚地笑了笑,为了这些爱她护她的人,她也不会心软的,更何况,楚晏姿眼中温柔,她现在还有了孩子。 纪宝林很快就被带到了,她穿着一身旧的白色衣裙,虽然旧可是却很干净,看来即使是在冷宫,她也过得不错,楚晏姿挑了挑眉,却是收回视线,不再看向她。 纪宝林被带到椒房殿,还有一些茫然,这几个月她被贬入冷宫,还是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可是几个月的关在冷宫,她竟然也慢慢地习惯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宝昭仪,以及那一床的血,还有面色不好的雍帝和一旁看着她的妃嫔,纪宝林神色顿了顿,刚准备对着雍帝行礼,就听见雍帝的声音。 “给纪宝林放血!” 待听清雍帝说的话后,纪宝林的脸色顿时发白,惊恐地看向雍帝,没想到让她出来,居然只是为了她的血,难道她只有这么一个价值了吗? “不!本宫不要!本宫不要!” 纪宝林想要躲开,不愿意给纪宝林献血,凭什么,她凭什么要给她献血,反正她现在也只是冷宫里的一员,可是几个宫人按住她,她根本动弹不了。 看着纪宝林还想要反抗,雍帝眼中神色一寒,余光看见楚晏姿微微别过眼,雍帝微微一顿,快步上前两步,走到楚晏姿身边,伸手遮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这幅场景。 楚晏姿的身子微微颤抖,之前她受伤的那一次,因为她疼得意识不清,再加上对皇后的怨恨,没有注意到所谓的献血就是在她们手腕上用刀划开一道伤口,让血一点一点地流下来。 冯太医并没有说宝昭仪需要多少血,若是一刀下去的血不够,是不是还要再添上几刀?楚晏姿因着自己的想法微微白了脸色,雍帝发现她的身体有些轻颤,怜惜地抱住她,有心想要宫人们去外面,可是宝昭仪的情况却不容再拖,雍帝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只将楚晏姿的头按入自己的怀中。 楚晏姿并没有看见外面发生了,只知道自己被雍帝遮住了很久的视线,雍帝的双手微微遮住她的耳朵,可是她还是隐隐听见纪宝林的哭叫声,楚晏姿眨了眨眼睛,将自己的情绪掩下。 良久,楚晏姿才被雍帝放开,楚晏姿拿着手帕遮了一下眼睛,然后才慢慢看向那边的纪宝林,拿着手帕的手顿了顿,此时纪宝林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上空,右手腕处包着一个白色的纱布,没有太过认真,看着纱布印出来的血痕,应该是划了四五道的伤口,也是,纪宝林曾经贵为皇后,何时有人这般放肆地对过她?此时应该是备受打击吧。 “阿晏,别看。” 雍帝顺着楚晏姿的视线看过去,见到纪宝林的样子,却是皱了皱,一手挡在楚晏姿的眼前,然后轻柔着声音,对着楚晏姿说道。 楚晏姿顺势收回了视线,看向雍帝,见到雍帝眼底的那丝温柔,楚晏姿勉强扯起嘴角,对着雍帝笑了笑,可是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笑颜,楚晏姿就浅了笑意,然后低下头,也不说话,却是也不再看向纪宝林。 白画此时走过来扶着楚晏姿回到位置上坐下,雍帝没有阻止,楚晏姿也就顺从地跟着白画走了回去,白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纪宝林,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她可没有忘记,那次娘娘自残差点没命就是因为她!她就算死了白画也觉得不够,更何况此时只是失了点血,担心自家娘娘会心软,白画才会急忙去扶起楚晏姿。 楚晏姿也隐隐领悟到白画的意思,嘴角浮着一丝浅笑,她虽然没有想到献血的过程是这样的,可是也不会心软地去原谅一个试图害死自己的人,她还没有修炼到那副圣母的慈善心肠。 楚晏姿坐下之后,云妃看向她,眼中闪过疑惑,不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刚刚直接将纪宝林说出来就好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地说自己去献血?云妃敛了敛眼帘,这是在试探皇上?她想知道什么? 没有等云妃想出答案,此时张进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那边正在输血的宝昭仪,然后跪下行礼,脸色有些迟疑,然后说道。 “皇上,得到结果了,是椒房殿的茯苓。” “什么?” 雍帝皱眉看向他,有点不敢相信,穆涟漪是有多么在乎孩子,他可是一清二楚,她绝不会拿孩子来算计别人的,雍帝沉声问道。 “可有查出背后之人?” 张进低了低头,声音压低,然后说道,“茯苓说,就是宝昭仪指示的。” 话音刚落,那边的琉玉就忍不住地怒而反驳,“一派胡言!我家娘娘怎么会指示她?受害的可是我家娘娘!” 雍帝见她神色激动,皱了一下眉,却是没有说她,而是转向张进,张进感觉到雍帝的视线,他微微抬起头看着雍帝,迟疑地说道。 “茯苓说,说、宝昭仪的身孕其实是假的!她只是服用了一种药,有了怀孕的现象,可是不到几月就会流产。” 张进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敢去看雍帝阴寒的神色继续说道,“茯苓还说,宝昭仪因为之前给珍昭容献血,再加上太后生辰那日的事,所以对珍昭容怀恨在心,才会让她将这个盒子放进锦和宫。” 雍帝听到张进说“服药有了孩子”的时候,就想到那日淑妃的小产的情景,雍帝眼色寒了寒,突然朝着那边跪着的余答应看去,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却是很清楚,当日淑妃的事情就有她的影子。 楚晏姿也是顺着雍帝的视线看向余答应,眼中闪过冷意,没想到她打得居然是这个主意,拉不下她,就将宝昭仪拉下,可是,楚晏姿皱了皱眉,她们不应该是合作关系吗? 刚想到这个,楚晏姿嘴角就翘了翘,有些一丝讽意,什么合作,怕只是利用罢了,如今是觉得宝昭仪没有用处了,准备卸磨杀驴?还是说…… 楚晏姿突然敛下眼眸,抬起玉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还是说,余答应是觉得即使如此,皇上也不会罚宝昭仪?所以才放心地将所有罪责都推给宝昭仪,等到宝昭仪没事后,再利用她来对付自己? 楚晏姿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却是看着雍帝的表情没有说话。 第108章 第108章 没有想到这件事最后居然查到了自家娘娘的身上,琉玉的脸色变了变,然后跪倒在地,朝着雍帝磕着头,口中坚定地说道。 “皇上,茯苓一定是被别人收买了!奴婢一直伺候着娘娘,娘娘发现怀孕也只是偶然之下,怎么会事先就谋划好呢?如今娘娘正生死不明,又怎么可能是假的怀孕啊!” 余答应低着头,雍帝等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雍帝却是听了琉玉的话皱了皱眉,然后又向张进问道,“她可有说,她是如何进入的锦和宫?”总不会是大大咧咧走进去的吧。 “没有。” “那还不快去查?”雍帝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查清楚就进来禀报,这张进在干什么? 张进应声退了出去。雍帝看了余答应一眼,然后走到床边,看着宝昭仪依旧有些惨白的脸色,雍帝叹了一口气,其实听了张进后面的话之后,他也并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穆涟漪,毕竟刚刚张进说的两件事,也的确可能会让她怀恨在心。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那边地上的躺着的纪宝林却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猛然看向余答应,余答应看见纪宝林的视线,皱了皱眉头,眼中划过一丝暗色,她该不会坏事吧? 很巧,当时淑妃的那件事,皇后在之后也派人去查了,其实不仅是皇后派人查了,当时的淑妃也知道了最后的真相,毕竟淑妃一直都知道雍帝不愿让她怀孕,突然被查出有孕,她也的确有过怀疑,只是她想着也许是雍帝突然就看见她的好了呢?她抱着一丝希望没有去查这件事,直到她小产之后,她才派人去查,一查就查到了杜贵人和馨昭仪。 纪宝林和余答应已经斗了很多年了,她此时这般惨,自然是不愿意余答应好过的,只见纪宝林用另外一只手撑着自己慢慢坐起来。 大殿里的人注意她的动作,都朝她看去,有人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纪宝林又要干什么,可是也有人挑了挑眉,等待着纪宝林接下来的话。 纪宝林坐起来之后,就看向雍帝,眼里也有伤痛,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陪他走过多少风风雨雨,可是如今他却如此这样对待自己,她心中终究是不平,闭了闭眼,纪宝林开口说道。 “皇上,臣、嫔妾倒是知道谁会有这种让人有怀孕现象的药物。”她差点还是说出臣妾二字,不过最后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雍帝的神色微微有了变化,挑了挑眉看向纪宝林,看着她这幅凄惨的模样,也没有心软,他要如何忘记那天阿晏躺在血泊里的场景,还有那个孩子以及大皇子,若不是想让她生不如死,他又怎么会放任她活着? “你知道什么?” 余答应此时的脸色变了变,她秉着呼吸等待着纪宝林的答案,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她的,之前用这种药物害淑妃的杜贵人,她的这个药又是从贤王手中得到的,不会有人知道是她的,余答应平缓着呼吸,想让自己镇定,可是她却依旧紧张地、不受控制地看向纪宝林。 纪宝林看见余答应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抹冷意看得余答应一愣,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可能知道是她? 两人之间眼神交流被众人看在眼里,雍帝眯了眯眼看向余答应,楚晏姿勾了一抹浅笑,没有想到纪宝林过来献个血,还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纪宝林收回自己的视线,然后向着雍帝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当时的淑妃是如何的小产的?” 雍帝看了她一眼,心里知道了她想说什么,掀开衣摆坐在宝昭仪的床边,然后开口说道,“嗯,你想说什么?” 纪宝林看着雍帝的这番的动作,微微握紧了双手,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又泛着了一些疼痛,纪宝林赶紧松开了手,然后敛了眸子,皇上之前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继续说道。 “其实那日淑妃若是没有小产,她的孩子也不会保住太久,因为当初淑妃的孩子也是这样得来的!” 听到纪宝林这样说,大殿里面很多妃嫔都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有等她们想明白,就听见纪宝林继续说道。 “而当时给淑妃下药的人就是余答应!” 纪宝林敛下眸子,虽然当时下毒的人是李贵人,皇上也有可能知道她撒了谎,但是谁在乎呢?如今宝昭仪危在旦夕,皇上肯定不会罚她,这个罪名,余答应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你胡说!嫔妾何时给淑妃下过毒!”刚反驳怒斥过纪宝林,余答应就转过身看向雍帝,跪着向前了几步,脸上带着微微的焦急,然后说道。 “皇上,这一切都是纪宝林在污蔑嫔妾,当时、当时淑妃她们那件事早已查清,嫔妾也因为那件事被贬为答应,如今纪宝林旧事重提,却说了一件当时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余答应说到那件事的时候,顿了顿,并没有细说,因为当时的受害者还坐在那里。 雍帝看了余答应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却是没有说话,看着两人的争执。 纪宝林即使话中的确污蔑了余答应,可是却没有一丝心虚,没有看向余答应,而是看着雍帝,然后继续说道。 “皇上,这件事刘贵嫔也是知道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刘贵嫔。”刘贵嫔就是之前的淑妃。 纪宝林面上没有一丝心虚,她可不相信刘贵嫔没有去查这件事,而且既然李贵人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余答应,而且余答应和刘贵嫔斗了那么多年,她一定不会放过余答应的,纪宝林嘴角有了一丝冷笑,也有着一些自嘲,谁能想到,当时宫中的三大巨头如今都不过是这后宫的低位妃嫔,唯一好一点的也就是刘贵嫔了,纪宝林转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刘贵嫔。 雍帝也看向那边的刘贵嫔,只见她站在那边的妃嫔一起,在嫣嫔的上方,微微低着头,一脸的平静,微微敛着眸子,即使纪宝林提到了她,她的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 雍帝的眼神闪了闪,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问她,他对她终究是有些歉疚的,可也只有这样了。 余答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还没有等到她想好怎么解释的时候,这个时候,张进又走了进来,雍帝将视线投到张进身上,余答应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她又紧张地看向张进,因为她刚刚看见了张进向她这边看了一眼,余答应脸色微微惨白,难道……茯苓把她供出来了? 雍帝收回视线看向张进,“问出来了?” “是,茯苓之前并没有说她是如何进入锦和宫的,后来才说是那个御花园扫地的太监翻墙进去的,然后她在外面接应,而且、而且珍昭容娘娘宫中的比多主子正是因为发现了他,所以才会被他砸死的,然后他将那个盒子埋好之后又翻墙出来。” 楚晏姿听到比多是被御花园的扫地小太监杀死的,眼中一寒,看向余答应,却是没有说话。 雍帝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扳指,先是看了一眼楚晏姿,见她神色不好,又想起那日比多死的时候,她的样子,阴寒地看了余答应,然后继续问道。 “那你可查出究竟是谁指使她们害死宝昭仪的孩子,并且栽赃给珍昭容的?” 张进低了低头,然后回答道,“奴才怕两人在一起,会串通供词,所以,奴才将二人分开审问,茯苓依旧是说是宝昭仪陷害珍昭容,但是奴才在那个太监得到的结果却是余答应,随后奴才又去审问茯苓,和她说那个太监已经招了,茯苓最终才将余答应供出来。” 等所有人都听明白张进的话后,雍帝才慢慢看向余答应,神色有着微许的平静,却更让人胆寒,他寒着声音开口。 “余答应,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余答应被雍帝的看得微微挪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但是却只是一瞬间,随机她又转过来,看着雍帝,硬撑着说道。 “皇上,嫔妾冤枉!嫔妾哪来的人手派去锦和宫?锦和宫怎么会那么就容易让人进了去,为什么就不会是珍昭容自己呢?她的锦和宫除了她的人,还有谁能进去?一个人在锦和宫埋东西那么大的动静,锦和宫值守的人难道就没有发现吗?” 见她死到临头,还要污蔑楚晏姿,雍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眼神不善地看着她,余答应身子颤了颤,低下头去,依旧说道。 “皇上宠爱珍昭容,自然就觉得不会是她,但是她的锦和宫那么容易就让人进去了,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楚晏姿听着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随后也的确轻笑出声,听见她的笑声,余答应将视线转向她,楚晏姿将掩着嘴角的手帕放下,冷冷地看向余答应,讽刺地开口。 “余答应刚被供出来,就死咬着本宫,真的是可笑呢,你若是一直计划着,别说进了本宫的锦和宫,就是皇上的养心殿,你照样进得去啊,更何况,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余答应听到她的话,脸色惨白,皇上的养心殿?她也真的敢说!可是楚晏姿可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楚晏姿食指碰了碰自己还有些疼痛的嘴角,然后冷笑着说道。 “至于余答应说得手中没有人手,余答应怕是答应当久了,忘记自己曾经还是宠冠后宫的馨昭仪了吧?不过是指使一两个宫人,对于余答应来说,怕是小事一桩吧?” 这句话刚说完,楚晏姿不再看她,反而是转向雍帝,雍帝看着她因着说话又裂开了的嘴角,皱了皱眉,神色越发不好看,楚晏姿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嘴角依旧挂着一丝笑,却是凉意斐然。 “皇上,余答应先是害宝昭仪小产,后又污蔑臣妾,在查清真相后,又攀咬宝昭仪,最后还死咬臣妾,臣妾真的不知余答应心中可有尊卑之分?皇嗣居然任由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心中可有皇上?可有燕启皇室?” 看着雍帝因着自己的话,脸色越发阴寒,楚晏姿低头浅笑,她就不信,她与宝昭仪同时被害,皇上会无动于衷?即使她们的分量不够,那么皇嗣和皇家的威信呢? 余答应听完楚晏姿最后一句话,微微瘫软了身体,她万万没有想到楚晏姿居然会把后宫争斗上升到皇家层面,她有些颤抖地看向雍帝,却看见雍帝视她如死人的眼神。 余答应身体一僵,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知道皇上是不信她的,她突然就有些了悟,这后宫争得从来不是权势地位,而是皇上的宠爱,余答应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她突然看向雍帝,她想到了那日淑妃被贬的场景,可是她还是想问。 “皇上,嫔妾曾经也真心爱过皇上,不为地位,不为权势,也曾有过纯善天真,可是皇上心中可有过嫔妾一刻?” 听到余答应的问话,楚晏姿和大殿里的妃嫔全部看向雍帝,楚晏姿也想知道在馨昭仪受宠的那几年里,雍帝是否对馨昭仪有过一丝感情? 雍帝冷冷地看向余答应,良久,雍帝突然嘴角有了一抹笑,可是宫中的妃嫔们,却是将头一低,有些不敢去看雍帝此时的表情。 刘贵嫔微微低头看着余答应脸上此时居然还有着隐隐的期待,不禁觉得有些可笑,这么多年,居然连自己的枕边人有多么冷心都不知道,真的是愚不可及!可是下一刻,刘贵嫔嘴边又有了一丝自嘲,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呢? “没有。” 余答应看着那张曾经亲吻过自己的额头,曾经喊着自己爱妃的薄唇,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两个字,身子微微轻晃,猛然吐出一口淤血,眼睛渐渐无神,明明早就该知道的啊,当初被贬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余答应眼里有了泪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多年的付出没有回报,不甘心荣宠之后被打下深渊,不甘心、凭什么我爱他,他心里却丝毫没有我!凭什么! 余答应努力直起身子,她又不是刘贵嫔,为了皇上什么都不要了,自己忍着疼也不舍得皇上伤心,她偏不!她疼,她也要皇上跟着疼! 余答应脸上扯开了一抹笑,又冷又讽,她看着雍帝,然后轻讽出声,“后宫妃嫔众多,怕是皇上没有真心爱过任何一个吧!”这句话刚说完,余答应看着雍帝的表情不变,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轻掩着嘴,带着一丝假的不能再假的惊讶说道。 “哦!嫔妾忘了,还有五年前荣宠至极的宝昭仪和现在的珍昭容呢。” 听到她提起自己,楚晏姿朝她看去,见她脸上神情,挑了挑眉,不由得有些诧异,这是自暴自弃了? 雍帝也敛了眼帘看向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余答应也没有让他久等,继续开口说道,“只是不知皇上所谓的真心喜欢能有几分呢?为了宝昭仪不断地伤害珍昭容,又为了珍昭容不断地伤害宝昭仪,皇上的心还真是大,鱼和熊掌都想要,皇上就不怕最后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剩下吗?” “闭嘴!”雍帝听到她最后的话,突然冷声而起,他要怎么做,还不需要一个小小的妃嫔来指导,雍帝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死人一样。 可是余答应也已经不在乎了,自从李贵人之后,皇上早就变了,这次事情败露,她就已经活不了了,死都不怕了,哪里还会怕雍帝现在的眼神?余答应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就准备继续开口说。 可是雍帝却是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任何一句话,脸色阴沉地喊着张进,“来人!给朕将她拖下去!”这句话刚说完,雍帝看着她脸上无畏的表情,突然冷笑开来,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要找死,朕就成全你!将她拖下去,和着刚刚的两人一样,乱棍打死!” 宫中的很多妃嫔此时都是脸色一变,之前再如何,也都只是赐酒或者是三尺白绫,而这次,一个妃嫔被乱棍打死,真的是闻所未闻,一些低位妃嫔脸色发白。 余答应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刚刚的所有勇气都消失殆尽,不敢相信地看向雍帝,居然连死后的殊荣都不给她,皇上,你真狠!余答应的眼中闪过恨意,她突然开口喊道。 “皇上,你一定得不到你想要的,最后你爱的人都会离你而去!皇上,我恨你……!” “将她给朕拖下去!” 雍帝脸色气得发青,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表示不满,甚至诅咒他,雍帝气得久久不能平息,一旁的宫人早就将余答应拉了下去,剩下的宫人和妃嫔听了余答应的话,哪里还敢站在那里,全部跪下身子,口中惶恐说道。 “皇上息怒!” 张进也是跪倒在地,却是上前一步,口中担忧地说道,“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雍帝看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余答应的方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余氏一族,教女无方,胆敢辱骂皇室,所有余氏族人全部罢官,余氏本家三族男子流放边关,女子为奴为婢!” 楚晏姿随着众人跪倒在地,没有抬起头去打量雍帝,却也知道此时雍帝的心情肯定不会好,这样的人,雍帝恐怕是第一次遇到吧,听到雍帝对余氏一族的处罚,楚晏姿敛了敛眸子,也不知道余答应若是知道皇上的旨意之后,会不会后悔刚刚逞那一时之快。 楚晏姿低头看着眼前光洁明亮的地板,外面的阳光垂射下来,可是她和这满殿的妃嫔却是感受不到一丝温暖,这里是皇权至上的时代,这里的人命没有根本不值钱,楚晏姿的眼底越发坚定。 就在楚晏姿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呕……”的呕吐声,楚晏姿皱了皱眉,微微侧身向后看去,也不知道是谁,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 雍帝同样向那个方向看过去,他心中的怒气还没有消下去,可是看待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居然是嫣嫔的时候,雍帝皱了皱眉,见她似乎是真的难受,然后还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己,见自己望过去,她立刻向前挪动了两步,有些惶恐地说道。 “皇上,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呕……”嫣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阵反胃,忍不住地干呕起来,见她这副样子,雍帝沉了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向一旁的太医的挥挥手,示意他去给嫣嫔看看。 楚晏姿见她只是干呕,颤了颤睫毛,这个反应……与身边的云妃对视一眼,却见她也看向自己,等自己望过去之后,云妃敛了敛眼帘,楚晏姿收回视线,知道她也想到了那个可能性。 果然,那个太医给嫣嫔把完脉之后,脸上微微带了有一丝笑意,却因为雍帝刚刚发过火,不敢太明显,他开口说道。 “皇上,嫣嫔这是有喜了,恭喜皇上!” 楚晏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楚晏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嫣嫔这个时候怀孕,太后一定会出手帮她保胎,等到她的孩子出世之后,万一是个男孩,难保太后不会动一些心思,毕竟那既是自己的亲孙儿,又是自己的亲侄孙。 雍帝却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露出惊喜,反而第一时间去楚晏姿的神色,他还能记得当初他和阿晏说想要一个孩子时,阿晏的反应,如今后宫的人接二连三的有孕,也不知阿晏会不会多想? 雍帝看过去的时候,楚晏姿正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落在雍帝眼里,就是她在暗自伤神,皱了皱眉,心中因为后宫多了一个孩子的喜悦也淡了一些。 下一刻,雍帝看着脸色欣喜的嫣嫔,敛了敛眸子,见到楚晏姿和她都还跪在地上,平缓了一下心情,然后沉声开口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 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站起来,没有看向雍帝,而是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看见雍帝看着她这副神色浅浅皱了皱眉,随即很快地又松开。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下一步命令时,外面的小太监也走进来,他低着头,说道,“皇上,余答应没有撑过去,已经去了。” 雍帝一听到余答应这三个字,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挥挥手让宫人推下去,他不想再听到有关余氏任何的消息。 楚晏姿见宝昭仪的事情已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止了血的脖颈,然后看向那边床边正在医治的宝昭仪,眼中寒意一闪,随后她看向雍帝,见到雍帝居然正在看着自己,楚晏姿的表情也没有变化,欠了欠身子,微微轻柔地开口说道。 “皇上,既然宝昭仪小产一事已经查明真相,臣妾身子微有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听了楚晏姿的伤,雍帝忍不住将视线投向她的脸上,那里还依旧有些红肿,雍帝眼中微微闪过心疼,并没有阻拦她,轻声说道。 “好,你先回去吧。” 这句话刚说完,雍帝就看向一边扶着楚晏姿的白画,嘱咐道,“照顾好你们娘娘。” 白画不管心中如何想法,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应道,“奴婢遵旨。” “臣妾告退。” 说完这句话,楚晏姿甩了甩手帕,看了一眼那边的依旧昏迷不醒的宝昭仪,扶着白画的手转身离开。 雍帝看到了楚晏姿的那个眼神,皱了皱眉,也不想看见底下的那些妃嫔,冲着她们挥了挥手,“你们都回去吧,不要杵在这儿了。” 这句话刚说完,雍帝看向那边一手捂着小腹,脸上还带着轻笑的嫣嫔,顿了顿,还是开口关心道,“嫣嫔也注意身子。”随后皱了皱,然后说道,“嫣嫔的妃位也该提一提了,先升到贵嫔吧。” 嫣贵嫔眼睛一亮,脸上多了一些笑容,然后弯下腰,有些欣喜地说道,“嫔妾谢过皇上!” 雍帝见她兴奋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和着众人说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云妃看着一脸兴奋的嫣贵嫔,勾了勾嘴角,什么话都没有说,眼中却是划过暗色,然后上前一步,对着雍帝弯了弯腰,轻柔地说道。 “既然如此,臣妾就先告退了,宝昭仪身子不好,可皇上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过疲累。” 雍帝听了她的话,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对着她点了点头,云妃嘴角带笑,没有看这大殿的妃嫔,转身就离开了这椒房殿。 等到了椒房殿外,云妃才微微转身看向这椒房殿,扶着莲云的手上了仪仗,等仪仗开始往宫中回去了,云妃的嘴角才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椒房殿?宝昭仪椒房专宠的日子,也是时候结束了。 就在云妃走了之后,其他妃嫔也从椒房殿里走了出来,嫣贵嫔也在其中,却是站在众人前面的位置,嫣贵嫔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扶着自己的宫女转身离开,她之前的宫女在围场时候已经被打杀了,现在的这个是她的太后姑妈给她配的。 嫣贵嫔嘴角的笑意没有退下,没想到她居然会怀孕,倒真是一个意外之喜呢,嫣贵嫔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也没有回自己的天巧阁,而是半路转了个弯,朝着慈惠宫走去。 宝昭仪和珍昭容那么受宠,都被害得几次流产,就凭她一人,她可不一定能护住自己的孩子,嫣贵嫔嘴角的兴奋终于消了一些,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太后姑妈一定是愿意护着她,这样想着,嫣贵嫔才松了一口气,有太后姑妈护着她,她的孩子一定能保住的。 且不说嫣贵嫔到了慈惠宫,太后与她说了什么。 椒房殿里,雍帝看着正在输血的宝昭仪,微微敛着眸子,不受控制地想到刚刚余答应的话,雍帝紧了紧双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 感觉手中的东西,雍帝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暗色,抬起一只手,微微打开,看着手里一直握着的珍珠,想到之前楚晏姿心死如灰地扔下它的场景,只觉得心中一痛,雍帝余光看见地上碎成几节的发簪,慢慢走上前去。 张进看着雍帝的动作,随后也跟着看见了那个簪子的残骸,低了低头,快步走过去,然后压着声音说道,“皇上,奴才来吧。” “让开。”雍帝没有听张进的话,自己慢慢弯下身子,将那几节簪子一个一个地捡起来,然后站起身子,看向四周,却找不全那散落的珍珠,雍帝的脸色变了变,他不信,诺大的燕启王朝,会没有一个人能修好这个簪子! “来人!” 张进听到雍帝的话,上前一步应声道,“奴才在!” 雍帝敛了敛眼帘,看着不知散落何处的那些珍珠,开口说道,“将、珍昭容刚刚失手打碎的簪子,一点都不许的少的给朕找回来!” 失手打碎? 张进看了一眼还在自欺欺人的雍帝,心中不知如何想法,却是低着头应声道,“奴才遵旨。”然后朝着旁边的宫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全部过来找,当下一群宫人弯着腰一点一点的、不放过一个角落地找了起来。 冯太医看着皇上的作态和这些宫人的动作,低了低头,看了看宝昭仪的情况,伸出手去替宝昭仪把脉,见她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才掀开衣摆向着雍帝跪下,说道。 “皇上,宝昭仪已经脱离了危险,接下来就需要静养了,万不可情绪激动。” 就在冯太医话音刚落的时候,那边的张进等人也将所有的物件找全了,放在一个手帕上,张进亲自捧着呈到雍帝面前。 雍帝看着那个不知哪个宫人的手帕,皱了皱眉,从怀中取出自己的手帕,然后将那些物件包在一起,自己亲手拿着,才回头看向冯太医,沉声说道。 “嗯,这几日你过来替宝昭仪把脉,直到她无碍为止。”宝昭仪平日请平安脉的太医刚刚被他罚了,别的太医他也不放心,只好让冯太医多跑几趟了。 “微臣遵旨。” 雍帝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暗了暗神色,然后看向那边忍着疼痛,照看宝昭仪的琉玉,皱了皱眉头,眼中却没有疼惜,开口说道,“照顾好你们娘娘。” 说完这句话,雍帝就对着张进说了一句,“回宫。”转身就离开了,其实他此时更想要去锦和宫,可是,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去面对楚晏姿,所以此时只好先回养心殿,将手中的簪子修好再说。 楚晏姿可不知道雍帝心里在想什么,她回到锦和宫后,白露看到她身上的伤,急得都要掉眼泪,刚刚张进带着人从宫中挖走了那个盒子,可是她知道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娘娘换过了,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可是此时娘娘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楚晏姿看见白露脸上的担忧和心疼,冲她安抚地笑了一笑,示意自己没事,白露咬了咬下唇,含着一丝泪,向着锦和宫的小厨房跑去,她要去煮些鸡蛋,她看不得她家娘娘脸上的伤。 看着她跑开,楚晏姿眼底浮现暖意,扶着白画回到内室,躺在软塌上,从早上就去了椒房殿,如今天色已经渐晚,她今日还未用过一点东西,别说她本身就有些饿了,更何况,她如今还怀了身孕,自然马虎不得。 转过身,看着白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晏姿浅柔着笑意,然后开口对白画说道,“白画,去传膳吧。” 白画抬起头,看着楚晏姿嘴角还有着的笑意,勉强勾了勾嘴角,轻声应着,“好,奴婢这就去。” 白画自己亲自跑去御膳房传膳,却是找到了当初替傅严传纸条的那个小太监,轻语地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白画也到了御膳房,叫了自家娘娘往日的爱吃的菜色,不过却是去掉了任何对身孕有害的食材。 白画带着御膳房的人,一起回了锦和宫,就看见白露此时正在帮着楚晏姿处理着脸上的伤口,白画顿了顿,让御膳房跟来的人将晚膳摆上桌,之后就叫她们退了下去。 待一切都准备好,白画才轻声走到楚晏姿身边,弯了弯身子,开口说道,“娘娘,晚膳已经好了,是不是现在用膳?” 白露的动作停了下来,知道楚晏姿有孕之后,更是将她当作一个玻璃娃娃看待,两人扶着楚晏姿走到桌子旁边,用完膳,楚晏姿心情并不是很好,就让白画等人退了下去。 天色已经渐暗,楚晏姿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斜靠在床边,眼帘微敛,一手微微放在小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微微有些飘忽。 就在楚晏姿有些走神的时候,突然殿内发出了一些声音,楚晏姿一惊,抬头看去,看到眼前的人时,楚晏姿微微一愣,放在小腹上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 只见眼前的傅严微微有一些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急忙赶了回来,脸色有一些潮红,微微喘着粗气,看到楚晏姿注意到他之后,傅严轻步走上前去,走近了一些后,就看到了她脸上还隐隐的红肿,眼中渐渐蔓延着一些心疼。 楚晏姿顿了顿,咬着下唇,显然没有想到傅严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是说今日回蜀州的吗?怎么又回来了,微微张了张口,带着一些疑惑和惊讶。 “你怎么又来了?” 傅严却是没有说话,松开她,看着她脸上的伤,眼中的心疼毫不掩饰,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声音里全是疼惜,“还疼吗?” 楚晏姿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向他,而是转向一旁,看向窗外,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楚晏姿眼中神色闪了闪,随后才轻声地回答傅严,“已经不疼了。” 傅严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不疼了?怎么会不疼呢?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慢慢打开,将里面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楚晏姿的脸颊上。 傅严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再多一些力气就会把楚晏姿碰碎一样,楚晏姿颤了颤睫毛,敛下眼帘,一时之间,大殿内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锦和宫外的窗户边,有个人静静地看着屋内的情景,眼中有着微许的疑惑,他搞不懂为什么主人总会因为她而着急担忧,不顾生命危险也要回来看她? 他翻身上了屋檐,他不需要好奇,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存在的唯一使命就是保护好主子,执行他的命令,直到死去,除非他将自己送给别人,那么自己就再继续保护另外一个主子,周而复始,从不停歇,他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可是,为什么?暗卫看着天上的圆月,他第一次有些不解,为什么? 大殿之内不知道平静了多久,傅严才放下自己的手,轻轻执起楚晏姿的手,楚晏姿的衣袖微微滑落,露出那个红血玉镯,在黑夜里,它有些耀眼的光芒,傅严沉默地替楚晏姿把脉,指尖微微动弹,确定她真的没有事了,心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等着傅严松开了她,楚晏姿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侧上的药膏有着丝丝清凉,还带着些许清香,楚晏姿的嘴角染上了浅笑,药膏涂在脸上的时候是透明,因此,倒是不影响她此时眼角的风情,她抬脚放在床榻上,拿着一旁的锦被轻轻盖住自己的一半的身子。 待做完这一切之后,楚晏姿才看向傅严,眼角隐隐有着凉凉的笑意,口中依旧轻柔软糯,似乎是在撒着娇,“阿严,你怎么回来了?” 傅严站起身子,看着她这副软软依依的样子,明明之前还有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可是此时却只剩怜惜软意,只是他依旧是开口说道。 “娘娘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傅严怎么离开?” 第109章 第109章 楚晏姿一顿,听着他的话,再联系他刚刚进来的那副模样,就知道他是刚刚听到消息,就掉头回来了,楚晏姿眼底浮着一丝暖意,带着一丝撒娇,又似乎有一些告状的小女儿家的语气说着。 “她们都欺负我,尤其是宝昭仪,她突然就扑到我身上,吓得我一跳,直接摔倒在地上,身上好疼好疼,皇上还不帮我。”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红了眼眶,似乎是存心想让人陪着她一起疼一样,还微微露出了脖颈,将上面那隐隐有些看不见的伤口给着傅严看,一手拉着他的衣袖,口中还娇娇软软地说着。 “阿严,你看,好疼的,都要感觉喘不过气来,小腹好疼,脖颈好疼,脸也好疼,浑身都疼,心里……更疼!” 傅严没有想到她身上居然还有别的伤口,紧张地上前一步,细细看着,虽然伤口几乎已经看不见,可是那个场景一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就让他心疼到无可复加,他的娘娘说她当时就要喘不过气来,她说她疼。 看得出傅严眼中的心疼,就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被人一理解,一安慰,就哭得越来越凶一样,楚晏姿也是一样,眼边有着微微的嫣红,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语气中都是委屈。 “皇上都不护着我,任由宝昭仪欺负我,全宫的人都在嘲笑我,他还叫我的全名,他还凶我,他还让我打了自己一巴掌还给宝昭仪,我讨厌他!” 明明就是自己打了自己,可是此时在她心里,若是皇上的反应让她太过失望,她又怎么会那样做?楚晏姿眼中含着泪,就那样直直的看向傅严,眼中全是委屈。 傅严心中很疼,不止因为她的话,皇上没有护着她,可是他想护着她,却护不了她,傅严上前了一步,拿着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 傅严的眼眶中也微微有些湿润,明明他想要的,只是娘娘平平安安,可是却好像怎么也实现不了了,他放下悬壶济世的药箱,成为了自己曾经最不想成为的人,只是为了娘娘能够心想事成,可是,他还是护不了娘娘,他不想再像之前在罗云殿一样,因为来不及,让娘娘继续受伤。 他不想再像现在这样,除了给娘娘擦掉眼泪外,什么都做不了,他敛了自己的眼帘,不让人看见他眼底的情绪,他轻轻地开口,声音里有着疼惜,也有一些自责。 “都是傅严没用,娘娘,你别哭。”他伸着手替楚晏姿擦着泪水,趁着她闭眼的时候,轻轻在自己眼角一抹,随后放下自己的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轻声安抚着楚晏姿。 楚晏姿任由着他的动作,随后她双腿合拢蜷起,双手环住双膝,显她得有一些无助,有一些脆弱,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敛着眼帘,声音很轻,很柔。 “阿严,嫣贵嫔怀孕了。” 傅严眼中神色一顿,有些不明白她的话,又有些懵懵懂,他微微弯下腰,凑近楚晏姿,可是却依旧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只好开口问道。 “娘娘,你想怎么做?” 其实楚晏姿也没有想好她应该怎么做,她不愿去害一个孩子,敛了敛心神,她不应该变得自己都不认识的,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楚晏姿嘴角浮着一丝浅笑,不过转瞬即逝,她抬起眼看向傅严,突然开口说道。 “阿严,你该回去了,回到蜀州,做你该做的事情,你的时间不多了,而且,日后不要再来了。” 该做的事情?傅严伸出手顺着她眼角轻轻抚过,看着那眼底微微的认真和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产生了一种慌乱,都来不及顾及她的最后一句话,只记得,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他微微带着一些恐慌的开口。 “娘娘,你想做什么?” 良久,却不见楚晏姿回答,她似乎从来没有变过,不会因为任何人心软、停留,傅严最终还是妥协道,带着微微的乞求。 “娘娘,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楚晏姿抬眼看着傅严眼中的心疼,颤了颤睫毛,若是可以,她当然也不愿意伤自己一分一毫,可是她却是有个系统,这一时之间她倒是不知道,这个系统是不是她的金手指了,不过,她的确因为系统收益,又何必在付出的时候埋怨。 楚晏姿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幅度,她压下自己的情绪,依旧是那副娇柔的模样,只是她没有直接回答傅严的话,反而是对他说着。 “若是可以,我不会让自己受一点伤害。” 傅严只以为她是答应了自己,眼中担忧的情绪微微浅淡,可是心中莫名的情绪却是让他心中的担忧如何也消不去。 时间已经不早,两人又听见窗边传来一声轻响,傅严的身子一顿,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可是这一走,他不知何时才会回京城来,深深呼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楚晏姿,然后轻着声音说道。 “娘娘,微臣告退,你自己万事小心。” 看着他离开,楚晏姿转了转自己手中的药瓶,只是多看了一眼,就随手放在了一边,宫中比这个名贵的药多了去了,她需要的也不是一事无成时的温柔,楚晏姿闭着眼睛,躺回床上,不再去想。 第二日,楚晏姿还没有睡醒的时候,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楚晏姿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这是怎么了?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又不需要去给太后请安,怎么这么吵? 楚晏姿眼睛都没有睁开,皱着眉,语气有些不好地喊道,“白画!” 白画听到声音,立刻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楚晏姿脸上浅薄的怒意,低了低头,然后轻声说道,“奴婢在。” “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听到白画的声音,楚晏姿才微微睁开眼睛去看她,眉眼间有着一丝不耐,她昨日本就睡得晚,如今又有孕在身,身子困乏得紧,哪里能想到一大早就有人吵吵嚷嚷的。 “回娘娘,是养心殿的人来了。” 楚晏姿脸上的怒意一顿,然后缓了缓神情,依旧有些不解地问道,“养心殿的人来干嘛?” 白画抬眼看了楚晏姿一眼,才回答道,“宣旨。” 楚晏姿动作一顿,忍着困意,一手支起自己的身子,锦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下滑,白画连忙走上去扶起她,此时白露也走了进来,见着楚晏姿起床了,赶紧走出去,对着养心殿的人说了一声,然后让宫人们端着洗漱用品进去。 待洗完脸之后,楚晏姿才感觉有些清醒,沉淀了自己的情绪,此时她脸上的红肿经过一夜,已经看不见了,没有浪费时间再去涂抹妆容,毕竟她现在有着身孕,这些东西能不用就不用的好,扶着白画的手走出内殿,就看见养心殿的李公公已经等在那里了。 楚晏姿昨日刚刚与雍帝有着些许闹翻的迹象,此时自然不会表现多么开心的样子,勉强勾起嘴角对着李公公笑了一下,就看见李公公带着人冲她行礼,楚晏姿挥了挥手,然后说道。 “不用多礼了,都起来吧。” 这句话说完,楚晏姿看着李公公手中的明黄色的圣旨,眼中的神色暗了暗,不知到底是什么旨意,居然会写了圣旨,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楚晏姿几不可查地睁大了眼睛,该不会是…… 李公公看着楚晏姿应该是已经准备好了,朝着楚晏姿恭敬地笑了笑,然后正了脸色,双手举起手中的圣旨,高声说道。 “珍昭容接旨!” 看着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楚晏姿眯了眯眼,拂开白画扶着她的手,然后掀开衣摆跪下,微微低下头,双手合拢放在地上,然后磕头在上面,静静等着李公公接下来的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氏晏姿,贤良淑德,慧智兰心,身怀龙嗣有功,特此,晋升为妃!封号保持不变!钦此!” 听到圣旨上的内容果然如自己所想,楚晏姿的神色微微有了一些变化,妃位一下的晋升是不需要圣旨,可是妃位以上却不一样,需要举行封妃大典,金册,金印缺一不可,更是会被记入史册,所以封妃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只是她没有想到,雍帝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封她为妃,这是给她的补偿? 楚晏姿敛了敛神色,没有再去多想,应声而道,“臣妾领旨!” 李公公走上前两步,将圣旨交给她,随后赶紧说道,“娘娘,您快起来吧!” 等到楚晏姿被人扶起来后,李公公才笑着说道,“奴才在这里恭喜娘娘荣登妃位!”这句话刚说完,就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将金册,金印交给锦和宫的宫人。 不管楚晏姿心中如何想,可是她面上却是带着微许的笑容,冲着李公公点了点头,然后白画赏了她们,轻柔的浅笑着说道。 “辛苦李公公了。” “唉,娘娘这话就严重了,为皇上和娘娘办事,不辛苦,不辛苦。”李公公可担待不起这句辛苦,连忙推辞着说道,随后又笑着说道,“娘娘,皇上的圣旨奴才已经带到了,养心殿还有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好,李公公慢走。” 等着李公公离开之后,锦和宫的宫人跪倒一片,脸上皆是喜气的神色,一起喊道,“奴才,奴婢们参见珍妃娘娘,娘娘万安!” 楚晏姿慢慢将视线投放自己手中的圣旨上,伸出手抚了抚,眼中的神色微微变化,珍妃吗?嘴角挂上了与往日无常的笑容,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片的宫人,轻柔着声音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每个人赏两个月的月奉。”总要给人实际利益,才能让人替你卖命,她从不会在银钱上小气。 “谢过娘娘!” 只是轻轻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就将它交给了一旁的白画,“将圣旨收好,连着这些一起。”说到这些的时候,楚晏姿看向一旁宫人捧着的金册和金印,白画接过来,然后点了点头,带着东西离开。 楚晏姿带着白露走回内室,事情一了,她就越觉得困意来袭,褪去了衣裳,又重新躺回床上,叮嘱白露在午时再叫醒她,随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见她合上眼睛之后,白露替她把被子掖了掖,又将帘子放了下来,才轻着脚步退了出去,到了外面,巧遇到白画刚刚进来,压低着声音和她说,“娘娘睡了。” 白画点了点头,停了自己的脚步,没有再向内殿去,而是去了库房,挑着一些布料,准备给楚晏姿腹中的小主子做些衣裳。白露见此,只身去了小厨房,准备做一些糕点,等着楚晏姿醒来,就可以吃了。 连续一周,雍帝都没有出现在后宫,不仅没有来锦和宫看望刚刚有孕的楚晏姿,也没有去看望刚刚小产的宝昭仪,可是即使如此,楚晏姿和嫣贵嫔两人怀孕,依旧在后宫掀起了一番热潮。 紧随其后的就是,如今宫中基本已经没什么受宠的妃子了,受宠的楚晏姿和宝昭仪两人,皆不能侍寝,唯一还有些分量的嫣贵嫔居然也怀孕了,就在后宫的妃嫔以为她们的机会来了的时候,太后突然传出圣旨,将三年一次的选秀提前。 这下子,也没有几人去关注楚晏姿和嫣贵嫔怀孕的事情了,毕竟楚晏姿的荣宠她们看在眼里,哪里还敢去动她?至于嫣贵嫔,就看太后亲自赐下两个嬷嬷,就知道嫣贵嫔的胎,她是保定了的,谁敢与太后作对? 同样的,楚晏姿的宫中也新进了几名宫人,其中也有两位年龄较大的嬷嬷,全部都是雍帝派来的人,楚晏姿就全盘接收了,至于提前选秀的这件事,楚晏姿也并没有其他看法,反正宫中的女人已经不少了,再来几个又能怎么样? 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宫中小产的次数越来越多,太后这次的态度很强硬,即使她的亲侄女此时正怀着孕,她也没有在意,很快地就将选秀的日子定了下来,楚晏姿的封妃大典是十月中旬举办,而选秀的日子就在八月底,中秋节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赶? 不过楚晏姿没有去管这件事情,她腹中胎儿不过半个多月而已,就连一月两次去太后宫中请安,都被太后免了,只要求她好好养胎,有的时候,楚晏姿也有些感慨,相比较以前看过的小说中,她遇到的太后已经算是好的了,只要不危及皇上,她一般都不会管你。 也因着选秀的事情,中秋宴直接取消了,很快地就到了八月二十八号这一天,大批的秀女进入京城,随着一辆辆的马车入了紫禁城。 不过是初选罢了,宫中并没有人去在意,现在后宫之中,三品之上只有云妃、楚晏姿、宝昭仪三人而已,她们并不在意,可是总有一些低位妃嫔派人出去打听,有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秀女。 不过今日,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出现在后宫的雍帝,突然出现在了锦和宫,听到“皇上驾到”这道声音的时候,楚晏姿的动作还有着微微一顿,抬眼就看见雍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走进来,脸色有着一些疲惫,不过眼中却是带着一些兴奋。 楚晏姿不知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情绪,却是没有表现出来,扶着白画的手起身,走上前去,轻柔着声音说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只是相比从前,到底是冷淡了一些。 雍帝也能感受到这份差距,准备去她的手微微一顿,却还是扶起她,看着她敛着的眼帘,雍帝眼中闪过一丝疼,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拉着她坐回软榻上,然后从张进手中拿过一个盒子。 楚晏姿顺着他的动作看着那个盒子,眼中情绪一闪,微微有些错愕,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下一刻,她就听见雍帝有些隐隐期待的语气说着。 “阿晏,朕让人将这个簪子修好了,你看……” 一边说着,雍帝还一边亲自打开了那个盒子,露出里面那个桃花形状的玉簪,上面的珍珠一颗也没有少的挂在上面,楚晏姿的神色动了动,看了雍帝一眼,见着他脸上隐隐期待的神情,颤了颤眼睫,指尖有些颤抖地抚过盒子中的玉簪,上面还隐隐有着瑕疵,可是不用手去摸,只是看得话,根本看不出来。 楚晏姿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去修了这个玉簪,咬了咬下唇,敛着眼帘,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眼中的情绪,似乎有些迟疑地说道。 “皇上,这一个月不会都在忙着修这个簪子吧?” 雍帝被她的问话,问得一愣,想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看她了,眼中微微有着些许的愧疚,然后轻柔着声音去哄她,“阿晏,朕不是故意不来看你,只是……朕想着若是能修好这个玉簪,你会高兴一些,所以才来晚了。” 看着楚晏姿依旧微微低着头不说话,雍帝一顿,然后试探性地轻轻揽住她,见她没有拒绝,雍帝眼中一亮,然后越发大胆地紧紧搂住她,随后又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是怕她生气,连忙解释道。 “阿晏,这次选秀不是朕的意思,太后要选秀,朕也不好拒绝了太后的旨意,所以,阿晏,你可不要因为这件事生气。” 楚晏姿听着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咬了咬下唇,眼眶微微湿润,迟迟没有说话。 雍帝还在等着楚晏姿回答,可是良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知道手背传来凉意,雍帝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手上的一滴泪珠,雍帝没有想到自己又将她弄哭,心中微微一疼,抬起她的脸,就看见她咬着唇瓣,无声地流着泪。 雍帝心中一急,就将手中的盒子放下,拿出自己怀中的手帕轻轻替她擦着眼泪,还不等雍帝开口安慰,就看见楚晏姿抬眼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开口说了一句话,让雍帝心中越来越疼。 “皇上,是不是先爱上的人,在爱上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明明是在问雍帝,却是用的陈述句,雍帝心中一疼,慌忙地去擦她的眼泪,口中连忙答道,“不是的,不是的。” “不然的话,皇上又怎么有恃无恐?” 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话,雍帝却没有觉得生气,擦着她泪水的动作一顿,然后轻声说道,“阿晏,你再原谅朕一次,好不好,朕保证没有下一次!” 楚晏姿眼角的泪没有停止,就是无声的哭泣,“阿晏已经原谅了皇上不止一次了,皇上可知道那日阿晏有多疼?”看着雍帝皱眉怜惜的样子,楚晏姿继续开口说道,“比上次在罗云殿的时候还疼。” 雍帝心中一颤,想到了那日罗云殿里面的场景,还有楚晏姿小产的那个孩子,一下子搂紧了楚晏姿,闭上了眼睛,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他开口问道,“阿晏,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楚晏姿被他搂在怀里,眼中神色微微一动,然后轻声说道,“应该是阿晏问皇上,阿晏要怎么样,皇上心中才能只有阿晏一人呢?” 感觉到雍帝的身体微微僵硬,楚晏姿微微有些委屈,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明明是皇上说的,阿晏可以贪心一点,可是皇上却吝啬地不愿满足阿晏的要求,大方地在心里装了那么多人!” 雍帝想要反驳楚晏姿的话,告诉她,他没有,可是那日椒房殿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晏姿轻轻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中微微有了一些哭腔,“阿晏不在乎有没有选秀,不在乎这后宫进了多少妃嫔,阿晏在乎的是,皇上心中的位置,阿晏小气得很,不愿意和任何一个人分享,哪怕宝昭仪比阿晏先遇到皇上,可是阿晏就不愿意!” 一直听她说完,雍帝才将她眼角要掉不掉的泪水擦掉,轻叹了一声,“朕知道了,阿晏,你别哭了,你还怀着孕呢,小心身子。” 一听到怀孕二字,楚晏姿就咬了咬下唇,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深呼吸了几下,她还有着孩子,她不能激动,不能激动。 雍帝心疼地看着她努力压着自己情绪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见她渐渐平缓下来,也不再流泪了,雍帝心中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之前自己已经下了封妃的圣旨,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所以转移话题地问道。 “封妃大典,阿晏有什么意见?” 看得出雍帝在转移话题,楚晏姿也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多说,毕竟一直哭,眼睛也是会疼,可是她面上却眼神黯了黯,随后嘴角挂了一抹与往常无异的笑容,拿过一旁的刺绣继续绣着,她准备亲手给她怀中的孩子做件衣服,口中有些寡淡地回答着雍帝。 “皇上看着办就好,妾并没有要求。” 雍帝听了她的话之后,没有再说话,躺在软榻上看着她安静地绣着衣服,心绪渐渐平静,这几日他因着一些事情,并没有休息好,此时倒是有了一些困意,不知不觉中,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楚晏姿将一个花样绣好之后,才想起来雍帝还在旁边,转身去看他,却见他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看着他眼底微微的青色,楚晏姿微微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候着的张进,向他招了招手。 张进看到楚晏姿的手势后,上前了两步,低下头问道,“珍妃娘娘,有什么事吗?” 乍一下听见“珍妃娘娘”这个称呼,楚晏姿一时之间还有一些不习惯,不过她只是顿了一下,就压低了声音问他,“皇上这几日没有休息好?” 张进自然知道皇上的心思,此时听到楚晏姿的问话,有心替雍帝说好话,他开口说道,“自从那日之后,皇上就派人去修那个簪子,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睡好了。” 看着楚晏姿脸上似乎有些软化的样子,张进眼睛一亮,余光又看见雍帝的手微微一动,他继续说道,“娘娘,那日的事情是皇上的……不过,娘娘你也体谅一下皇上,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这些日子不眠不休,也只是为了能让你开心一些罢了。” 张进没有把那句话说全,他只是一个奴才,哪能去说皇上的不对,不过他说到这里,楚晏姿也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意味不明地朝他看了一眼,张进低下头没有和她对视。 楚晏姿挑了挑眉,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和好是肯定会和好的,但是怎么可能就这么快和好了?楚晏姿没有理会张进的好话,依旧低着头绣着她的那个刺绣。 九月一这一天,到了复选的日子,太后早就派人宣旨,让云妃、楚晏姿、以及宝昭仪去主持,因为楚晏姿现在有孕在身,特意吩咐万事顺着楚晏姿的心意,当然,只是说说而已,要是楚晏姿敢把所有好的女子都刷下去,第一个对楚晏姿有意见的就是太后。 不过,楚晏姿也不会那么干就是了。 这日一早,白露就叫起了楚晏姿,然后费了些时间替她打扮好之后,将自己早上就准备的早膳让楚晏姿食用之后,才扶着楚晏姿坐上仪仗,朝着太和殿的方向过去。 此时,太和殿前排了一群的秀女,不过都极有分寸地站好,倒是不觉得混乱,不过她们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有几个秀女可能是身份较为高贵,或者是身子不好,此时拿着她们的帕子微微挡在头顶,此时的日头的确是越来越大。 “珍妃娘娘到!” 听到宫人的通传声,那些秀女赶紧站好,不敢有出格的动作,她们都是知道如今雍帝最宠爱的后妃就是珍妃娘娘,而且听说,太后也说了,这次的选秀全按照珍妃娘娘的心意,如此之下,她们对着楚晏姿恭敬的同时,也免不了对她有些好奇。 一些人悄悄地去打量她,就看见八个人抬着的仪仗慢慢停了下来,一个看上去颇为气派的宫女掀开帘子,然后扶着她走出来,她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服,上面用金线绣着衣摆,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在太阳底下,有些耀眼。 平日里对她们严厉的教导嬷嬷,看见了她走过来,只是急急的嘱咐了她们一句,“快行礼!”就堆满了一脸的笑容,迎上前去,跪下行礼,说道,“奴婢参见珍妃娘娘,娘娘吉祥!” 她们见此,也不敢磨蹭,跟在嬷嬷后面,弯着腰,盈盈开口说道,“给珍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先是打量了一番那些花儿一般的秀女,瞧着一两个与她有些撞衫的秀女,挑了挑眉,看着那几人脸色有些发白的样子,其中甚至有着站在前排的秀女,内心不禁摇了摇头,明知道今日她会来,随便问个宫女也知道避讳一下,这般心机,还是不要进宫找死了。 楚晏姿拿着手帕微微挡住翘起的嘴角,她虽然不在乎后宫有多少妃嫔,不过,当然是越少越好,放下自己的手,收回自己的视线,才轻声说道,“都起来吧。” 待众人都站起来之后,看着一些秀女脸上潮红一片,知道是等久了,不过楚晏姿心中可是没有愧疚,望向一旁的教导嬷嬷,问道。 “云妃娘娘和宝昭仪到了吗?” “回娘娘的话,已经到了。” 楚晏姿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话,扶着白画的手朝着里面走去,身后的一群宫人跟着,着实是有些气派,看得一些秀女眼中多了一些羡慕和野心。 刚走近殿中,就看见云妃和宝昭仪在两边坐着,中间的那个位置是皇上的,即使皇上不来,也不是她们可以坐的,不过瞧着这副模样,楚晏姿倒是勾唇笑了笑,没想到她们居然将中间的位置留给了自己,除了雍帝的那个位置外,旁边还另加了一副椅子,如此看来,那个就是留给她的了。 那边的宝昭仪看到楚晏姿进来,脸色有些僵硬,她知道上次是自己误会她了,可是她却依旧讨厌楚晏姿,也讨厌她腹中的孩子,她还是觉得是楚晏姿的孩子克死了自己的孩子,完全忽视了她的孩子是因为药物得来的事情。 宝昭仪敛了敛心中的情绪,她刚出来的时候,楚晏姿还要向她行礼,这不过是过去了大半年,两人的身份居然完全调了过来,宝昭仪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扶着琉玉的手,深深地看了楚晏姿一眼,才弯下腰行礼。 “臣妾见过珍妃娘娘!”除此之外,一字都不愿意多说。 楚晏姿却是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先是和云妃行了平礼,才转过身来看向她,从她的表情读出她隐隐的不情愿,楚晏姿眼底有着一丝讽笑,也没有为难自己对她笑,冷淡地说道,“宝昭仪起来吧。” 刚说完这句话,楚晏姿就浅笑着对着云妃说道,“姐姐,你怎么坐在这儿?” 云妃似乎一直是那副表情,眼角柔和,轻声说道,“如今你已是妃位,并不低于本宫,本宫仗着年长,应了你这一声姐姐,不过你如今有孕在身,而且太后也说了,这次由你全权主持,你坐在这儿最是合适不过了。” 楚晏姿原本还想推辞,不过听到云妃的最后一句话,就咽了口中要说的话,改为说道,“如此,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在一边客套着,完全忽视了宝昭仪,宝昭仪看着两人的模样,脸色有些发黑,却还是忍着了自己的情绪,做回自己的位置,冷眼看着她们两人。 楚晏姿坐上了雍帝的龙椅旁边的位置,看着门口的宫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那宫人得到指示,对着外面正在等着的秀女尖声喊道,“各位小主听好,六人一组,依次进入殿内,喊道名字的,进!” “丞相之女沈罗茜……齐景侯之女傅云罗觐见!” 楚晏姿把玩自己的手帕,听到齐景侯之女的时候,微微顿了顿,随后眼中有着些许的了然,齐景侯之女,也就是傅严的妹妹今年也应该十五了吧,参加选秀倒是很正常了。 还没等楚晏姿认真看过去,就听见宫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雍帝突然到来,不止是秀女没有想到,就连楚晏姿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到最后的殿选,怎么皇上这个时候就过来了? 百思不得其解,楚晏姿也就没有多想,看着刚刚跪下还没有行礼的几个秀女,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娇羞和好奇的模样,楚晏姿轻笑了一下,却是没有出声,直到看着身穿明黄色朝服的雍帝走进来,楚晏姿才从位子上起身,刚走上前两步,还没有弯下腰,就被雍帝扶了起来。 雍帝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向旁人,见着楚晏姿要弯腰行礼,连忙扶起她,口中轻柔还有些责怪地说道,“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向着一旁行礼的众人挥了挥,自己亲自扶着楚晏姿回到座位上,等着她坐好之后,自己才坐在一旁的龙椅上,对于两人此时的距离,雍帝是有些满意的,这时才将视线投给别人,眼角的温柔淡了去,看向一旁的宫人。 “继续吧。” 这句话说完,雍帝又撤回了视线,看向一旁的楚晏姿,瞧着她未施粉黛的脸庞,眼中闪过浅浅柔意,他也是上此在锦和宫中才得知,那些胭脂水粉对着腹中的孩子有不好的作用,他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 “阿晏今日可用了早膳了?” 楚晏姿斜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么无聊,跑来太和殿,难道就是为了问问她,有没有吃早膳?楚晏姿收了视线,继续向下看去,却是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自然是用了,难不成还为了这些秀女,饿着自己的肚子?” 雍帝听到她这语气中隐隐的不友善,眼中却是多了几分笑意,应和她说道,“是是是,这些秀女自然不配让阿晏饿着。” 楚晏姿可没兴趣和他在这大殿之上秀着那一两分的恩爱,轻轻咳嗽了一声,瞥了一眼底下的秀女,示意雍帝认真一些,没看见她们望向自己,眼中隐隐的嫉妒吗? 顺着楚晏姿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她们都在看着自己,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好,好不容易遇到阿晏心情好的时候,能够多说两句话,这群人就是没有眼色,沉了声音。 “怎么?哑巴了?不会说话?” 此时上前行礼的正是丞相之女沈罗茜,她教养极好,也是这次选秀中格外出众的以为秀女,刚刚不过是看着雍帝对着楚晏姿说话的那份温柔,有些惊讶而已,只以为雍帝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可是再听见雍帝对她们说的话之后,才知道这份温柔只是给了珍妃娘娘而已。 沈罗茜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带着一丝端庄的笑意,声音清脆地说道,“丞相之女沈罗茜参见皇上,珍妃娘娘,云妃娘娘,宝昭仪娘娘!” 其实凭着沈罗茜的身份,就是皇后也当得,当然,她本就是奔着皇后的位置来的,瞧得出她眼底的野心,楚晏姿挑了挑眉,柔着声音开口,带着一些软媚。 “可有什么才艺?” “臣女准备画一幅画。”沈罗茜早就想好了才艺,琴棋书画,琴太过打眼,棋又太浪费时间,书法和画画当中,她选择了画画。 可是楚晏姿却是挥了挥,一手担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只手抬着下巴,轻轻看向她,口中有些无趣地说道,“画画太过浪费时间了,不如表演个曲吧。” 沈罗茜动作微微一顿,她还从来没有听说复选的时候,会有妃嫔挑着才艺让秀女表演,注意她的卡顿,楚晏姿嘴角的笑意浅淡了一些,“不会?还是不愿?” 第110章 第110章 原本瞧着楚晏姿脸上浮起了笑意,雍帝就知道她是起了兴致,可是没想到这个秀女如此不识趣,眼见楚晏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雍帝皱了皱眉,看向沈罗茜,语气有些不悦。 “珍妃娘娘让你换个才艺,你照做就是。” 沈罗茜听见楚晏姿的话的时候,脸色就微微有些发白,她不过就是有些愣住了而已,若是说她不愿,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后来又听见雍帝的话,她低下头请罪说道。 “皇上和娘娘息怒,不是臣女不愿,而是臣女之前准备的是作画,就没有带着乐器。” “这都是小事,不过乐器而已,你擅长哪一样?”听到她的话,楚晏姿眉眼间才多了几分笑意,说完话,看向一旁的雍帝,见到雍帝点了点头,楚晏姿眼底才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沈罗茜低着头,可没有看见雍帝和楚晏姿之间的眼神官司,她转了转心神,既然皇上如此宠爱珍妃,那么此时自己一定不能太过拔尖,不然惹了珍妃的眼,连复选都没有通过,她可是无颜回去的,想到这一点,她开口说道。 “回娘娘的话,臣女较为擅长古筝。” 楚晏姿看向雍帝,雍帝见着她的眼神,朝着一旁的张进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取,不过一会儿,古筝就被取来了,其实雍帝原本还有些疑惑,往日里阿晏并不是喜欢赏乐的人啊,后来转念一想,才明白,她不过是起了玩心罢了,能哄得她开心,雍帝自然不会说什么。 宫人将古筝摆好,沈罗茜坐了过去,宫中的古筝自然不是什么次等货,沈罗茜调了调音,然后看向高位上,浅笑着说道,“娘娘,臣女准备好了。” 楚晏姿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沈罗茜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弹了一曲《霓裳》,听到这个音乐,楚晏姿挑了挑眉,颇有些性味地看向沈罗茜,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只是碰巧? 雍帝一直注意着楚晏姿,此时见她神色变化,有些不解地问道,“阿晏,这是怎么了?”听着沈罗茜弹得曲子,似乎也没什么特殊啊,怎么就让阿晏变了脸色呢? 一曲结束,楚晏姿才转过身,看向雍帝,她脸上依旧是浅着笑,轻言细语地说道,“皇上竟然不知?”瞧着雍帝的确有些迷茫的神色,楚晏姿轻声解释道。 “当日臣妾参加复选的时候,也是弹了一曲《霓裳》,若不是今日在这儿又听到了,恐怕臣妾都有些记不得了。” 雍帝听了她的话,也有些明白为何刚刚她会多了一些兴味了,“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巧,既如此,阿晏觉得,留还是不留?” “皇上已经在这儿了,自然是听皇上的。”楚晏姿没想到雍帝居然会问自己留不留,她怎么知道雍帝对沈罗茜满不满意,又不是给她选小老婆! “唉,朕今日来,只是旁听而已,还是爱妃做主。”雍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插手今日的复选。 不明白今日雍帝是为何来了,楚晏姿也懒得多问,斜了一眼他,“臣妾做主?皇上也不怕臣妾挑着你不满意的?” 雍帝觉得这个问题,自己怎么回答都不好,摸了摸鼻子,莫名地有些心虚,不敢与她对视,然后轻声说道,“阿晏满意就好。” 楚晏姿也不再理会他,眉眼带着笑看向云妃,“云妃姐姐,你觉得如何?” 见楚晏姿问向她,云妃看了那边的沈罗茜一眼,才浅柔着声音说道,“琴艺还算可以,若是珍妃觉得不错,也可以留下,毕竟之后还有殿选。” 听完了云妃的话,楚晏姿看了一眼宝昭仪,也没有去问她,纯属当她不存在,对着一旁的宫人说道,“留。” 宫人在册子上记下,沈罗茜也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欠了欠身子跟着宫人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位,就不像刚刚的沈罗茜表现得那么落落大方了,不过楚晏姿也没有太过不留情面,正如云妃所说,此时不过复选而已,让她们通过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对着这些秀女来说,能通过复选,就算最后没有入宫,也是一种荣耀。 最后的一个就是齐景侯之女……傅云罗,她姿态还算大方,不过就是太大方了,楚晏姿嘴角的笑意依旧挂在上面,看着她的表现。 “齐景侯之女傅云罗参见皇上,珍妃娘娘,云妃娘娘和宝昭仪娘娘!” “起来吧。”依旧是楚晏姿说的话,瞧着傅云罗脸上隐隐的盛气凌人的表情,楚晏姿猜测可能是因为她一直生活在蜀州,齐景侯又是蜀州的土皇帝,这样一想,身为齐景侯唯一的嫡女,如此高傲似乎也是正常?不过可能是宝昭仪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高傲,导致她对这类的女子并不是很喜欢呢。 让着傅云罗起身之后,楚晏姿也没有为难她,“可会舞?” “回娘娘的话,略懂。” 略懂?那就是很精通了?楚晏姿勾了笑,也不在意她眼底隐隐的不恭敬,直接问道,“要换衣裳吗?”不管如何,如今坐着的是我,跪着的是你,即使是假装的恭敬又如何? 傅云罗抬眼看向高位,先看的自然是雍帝,见雍帝相貌英俊,与自己所想的与父皇差不多样子不同,傅云罗想到自己可能会被选入宫中,以后都会陪在他左右,不禁低下头,脸上飞上一片红霞。 敛了敛自己的情绪,随后傅云罗再看向楚晏姿,见她眼角带笑的模样,不明白雍帝为何会宠爱她?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论容貌,自己可不输给她,至于家世礼仪,之前的珍妃也就是侍郎之女罢了,与自己身份相当,甚至隐隐还有些不如自己呢! 含着隐隐的妒忌和一丝想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心理,傅云罗脸上荡开笑容,欠了欠身子,清脆说道,“启禀珍妃娘娘,请容臣女先去换身衣服。” 傅云罗的心思太浅,几乎心中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上面的几人都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楚晏姿脸上的笑容未变,甚至隐隐有加深的迹象,“去吧。” 傅云罗走后,楚晏姿对着门口的宫人点了点头,示意下面的人可以进来了,这一群人里面留了三个,等这一群人结束后,傅云罗才准备好,跟着宫人走进来。 瞧了一眼她挑的衣服,楚晏姿颇有些仪态万分地坐着,一身红色舞衣,可能是为了衬着衣服,特意画了一个芍药妆,脸颊上扑了一些胭脂,额头正中间画了一个芍药。 自从楚晏姿那日在额头上画了一个桃花之后,也不知哪里传出去的谣言,说那个妆容是雍帝亲自替她画的,自此这个桃花妆就火了起来,其他人不过就是改了一下图案罢了。 楚晏姿见她好了,也没有再看向她,一个还没入宫的秀女,本就不值得她多费心思,若不是因为她是齐景侯之女,就凭她这副不敬的样子,楚晏姿就直接将她刷下去了。 傅云罗在大殿站好之后,先是有些娇羞地看了雍帝一眼,然后才静静地立在那里,等着命令。 楚晏姿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那边的宫人奏起乐来,应该是傅云罗之前就和宫人说好了,此时傅云罗迈着舞步跟着节拍,旋转跳跃,不挑剔的话,这个舞蹈自然是美的。 可是雍帝看了她一眼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柔意,这时又听见楚晏姿情绪不明的声音,“皇上觉得如何?” “不及阿晏十之一二。”雍帝看着楚晏姿,极为认真地说道,在他看来,两者之间的确没有什么可比性,楚晏姿嘴角的笑意也就一闪而过而已,她之前跳的舞乃是系统出品,自然不会是什么舞蹈都可以比得上的。 一舞结束,傅云罗转着圈停下,脸上微微有着一些红潮,上前两步,弯腰行礼,口中说道,“皇上,各位娘娘,臣女的才艺表演结束了。” “留吧。” 这次楚晏姿并没有再去问雍帝和云妃,直接开口留了人,至于皇上若是不满意,之后的殿选再刷下来就是了。 听见珍妃的话,傅云罗就跟着宫人从旁边的走出去,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雍帝,见着雍帝只是看着楚晏姿,不由得撇了撇嘴,咬了咬牙离开。 这番姿态落在大殿的人的眼里,她们眼中微微有些讽意,不过她们都没有说话,接下来,又接着选了两轮秀女,楚晏姿就觉得胃里有些空荡,对着身后的白画招了招手,下面的秀女还在表演着才艺,楚晏姿压低声音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巳时了。” 听见两人的对话,雍帝看过去,见着楚晏姿脸上有些乏味的神情,开口问道,“阿晏累了?” 楚晏姿其实并不想来主持这次选秀的,只是如今后宫妃嫔中,可以说她的位份最高,她不来又有些说不过去,加上太后可能觉得她现在怀着孕,不想让她心中郁闷,就将这次选秀全权交给她,让她可以将一些自己不喜欢的秀女先踢下去。 刚刚来得时候,倒是颇有些兴趣,倒是经过几轮秀女之后,楚晏姿就觉得有些像前世去当导师的一些节目,也是这样,自己坐在上面,一个个挑着学员,前世她腻歪了这种节目,没想到这一世又体验了一次。 楚晏姿转身看向雍帝,浅浅地笑了一下,等待底下的那个秀女将她的表演结束后,她才轻柔地开口说道,“皇上,此时已经快到午时了,今日上午的选秀就到此结束吧。” 雍帝听了楚晏姿的话,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而敛了敛神色,问向一旁站着的宫人,“还有多少组秀女?” “回皇上的话,还有四十组。” 雍帝皱了皱眉,六人一组,也就是说还有两百多人,见着楚晏姿一手微微放在小腹上,雍帝转过去对着云妃说道,“云妃,你们留在这里继续,朕先带着珍妃回宫了。” 云妃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温柔又不失恭敬地看向雍帝,然后看了一眼楚晏姿,轻笑着说道,“皇上放心,珍妃妹妹有孕,怕是已经有些饿了,早些回去也好,这儿就交给臣妾吧。” 雍帝对着云妃点了点头,牵着楚晏姿的手站起来,刚准备离开,余光就看见宝昭仪也站起身来,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们二人,雍帝动作一顿,却是没有和她说话,那日的事情,阿晏至今还不肯原谅他,他自然不会再在楚晏姿面前对宝昭仪多有特殊。 似乎是读懂了雍帝的意思,宝昭仪的脸色白了白,在楚晏姿面前,连和她说话都不可以了吗!宝昭仪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隐隐有着伤痛,也有着一丝恨意。 这丝恨意被云妃尽收眼底,云妃眼中眼神动了动,脸上表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浅笑着和宝昭仪说道,“宝昭仪,那我们就继续吧。” 宝昭仪似乎是经过琉珠身陨一事,长进了不少,至少此时也懂得遮掩自己的情绪,身边的琉玉扶着她,她没有勉强自己笑,依旧是那副冷清的模样,对着云妃点了点头。 这倒是让云妃多瞧了她两眼,尤其是多看了眼一手扶着她的琉玉,五年前的时候,这个琉玉看起来咋咋呼呼的,不如琉珠沉稳,如今想来,好似这个丫鬟还没有出过什么错呢,云妃嘴角的笑意不变,楚晏姿走了之后,云妃就坐到她之前的位置,示意宫人们继续。 楚晏姿和着雍帝一起乘着他的銮驾回了锦和宫,之前就有小太监跑来锦和宫通知过了,因此白露早早就让人去了御膳房传膳。 如今楚晏姿的孩子不过一个多月而已,还处于危险期间,理应不要多处走动,三月之内静养最好,可偏偏出了选秀一事,用完膳之后,楚晏姿想着早上的事情,躺在软榻上,有些困乏地对着雍帝说道。 “皇上,臣妾之后可不可以不去了?” 雍帝对于此,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让楚晏姿去主持,也是为楚晏姿的心情考虑,如今她觉得无聊,不去就不去吧,不过是一群秀女而已,云妃坐镇就可以了,因此,雍帝对着楚晏姿点了点头,揽着她一起躺在软榻上。 “好,阿晏不想去,那就不去了,阿晏好好养胎就是,若是无聊了,就叫戏班子过来,或者是出去走走。”雍帝应了她的请求,可是又想她平日又是不太能坐得住的主,怕她无聊,在一旁出着注意。 楚晏姿随意地点了点头,拿起自己手中的针线看了看,又放下,抬眼看了一眼雍帝,没有说话,她怀孕后,越发贪睡,此时有些迷迷糊糊的。 “阿晏,睡吧。” 雍帝看着她的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又是想要睡觉了,毕竟这几日他都在锦和宫,对着楚晏姿的作息习惯也有了一些了解,只是……雍帝的神色暗了暗,脸上的笑容中多了一分苦涩,这几日,他也能感觉出阿晏对他的冷谈,不再像之前那样经常对着他撒娇了。 “嗯。” 楚晏姿可不知道雍帝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在意,轻声应了他一声,蹭了蹭他的脖子,陷入梦境。 一旁的雍帝却是因为她的一番举动,眼神亮了亮,嘴角笑意柔和,低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楚晏姿,慢慢地搂紧她,也闭上眼睛休息。 这次复选,因着楚晏姿耽搁了些时间,用了两日才结束,之后就是这批秀女为时半个月的教导时间,太后像上次一样,将自己宫里的张嬷嬷派了出去,给她们当教导嬷嬷。 快到殿选的时候,这次秀女中佼佼者已经都被宫中的人知晓了,例如沈罗茜,傅云罗,还有着一位相貌出众的小官之女,叫做洛伊,甚至还有楚晏姿的嫡亲堂妹,因着她的年龄到了,所以这次也参加了,因着她的堂姐是宫中珍妃娘娘。她着实风光了一把。 锦和宫内,楚晏姿斜靠在软榻上,玉臂搭在靠枕上,看着手中的话本,她原先是要继续给腹中的孩子做衣裳的,只是白画说刺绣这活计太过伤神,硬是不给她做,楚晏姿无奈,只好看着手中系统的话本,不过,倒是还算有意思。 就在这时,白露匆匆走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带着一些愤愤不平和一点幸灾乐祸,瞧着她脸上这丰富多彩的神色,楚晏姿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事了,才让渐渐沉稳的白露脸上露出这样神色,含着一丝笑意地问道。 “怎么了?瞧你的神色,不怎么高兴?” 白露看着楚晏姿,嘟了嘟嘴,然后才说道,“娘娘,你这几日天天在宫中,有所不知,就是楚锦绣、二小姐天天打着你的名声在储秀宫中耀武扬威的。” 楚锦绣是楚晏姿二叔家的孩子,因着两人年龄相差不大,也就两岁而已,再加上楚晏姿从小就容貌出众,父母比较恩爱,楚锦绣的母亲是她二叔的正妻,但是她二叔却偏爱姨娘,所以,楚锦绣从小就嫉恨楚晏姿,什么都要和她比。 就是从原身的记忆里,楚晏姿都能感觉到她那争强好胜的心理,如今听说她居然扯着自己招牌招摇撞骗,楚晏姿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可是还是不解白露脸上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那你幸灾乐祸什么?” 说起这个,白露有些不好意思,先是摸了摸鼻子,才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娘娘,今日府中传来消息,说是二夫人听说这次是您主持选秀,就去求了老夫人,让人递信入宫,让您想个法子让二小姐留在宫里。” 听了白露的话,一旁的白画就先皱了皱眉,这二夫人真是不要脸,从前就喜欢和夫人处处计较,二小姐和娘娘之间也多有摩擦,如今也真的好意思的,居然直接越过夫人,去求了老夫人。 楚晏姿脸上的笑容也寡淡了一些,看向白露,语气不明地轻声说道,“老夫人怎么说?” 白露脸上此时就只剩幸灾乐祸了,二老爷虽然是老夫人的小儿子,可偏偏老夫人从小就偏心老爷,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可劲地疼着,尤其是将少爷疼到了心里,想着自己得到的口信,白露就笑着说道。 “娘娘放心,老夫人没答应,更何况还有夫人和少爷呢,少爷让人传信来说,若是碍了娘娘的事,直接将二小姐刷下来,家里有他在,让娘娘不要有所顾及。” 楚晏姿嘴角才露出了一抹笑容,想到她大哥听到二夫人这话的时候,可能会有的模样,不禁眼底浮现暖意,是她幸运,才有了这样的家人,不过……楚晏姿嘴角笑意变冷,想拿她当梯子,她这二婶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就在这时,妙琴走了进来,通报道,“娘娘,宫外来了个秀女,说是你的堂妹,好久不见,想要求见你。”妙琴虽然是楚家的暗子,却并不知道楚家里面的关系,知道她是自家娘娘的堂妹,就进来通报了。 楚晏姿真的没有想到楚锦绣的脸皮会这么厚,难道不记得往日自己尚在闺中的时候,她是如何明嘲暗讽自己的了?居然还敢来见自己,难不成她觉得自己会当作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楚晏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不仅不会忘记,还记仇得很,娇笑着对一旁的白露说道,“皇上说过,本宫身体较弱,最近一段时间不宜见人,白露你出去看看。” 听了楚晏姿的话,白露眼睛一亮,连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妙琴诧异地看着白露兴高采烈的样子,再瞧着楚晏姿脸上隐隐的冷意,知道了这位堂小姐与自家娘娘关系并不好,对着楚晏姿欠了欠身子,退了下去,去看好戏,既然关系不好,这个堂小姐居然还敢来求见,啧,脚步加快,最近宫中还算平静,好不容易有点好戏看,自然不愿意错过。 锦和宫门前,守着门的小太监把大门打开,白露走了出去,身后快速跟来了一个妙琴,白露看了她一眼,妙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露也不在意,看着自己面前的楚锦绣,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楚锦绣穿着一身红色的流苏长摆群,腰间束了一个细丝带,显得腰身盈盈一握,头上带了一个翠玉珠钗,一张较好的脸庞与楚晏姿有两分相像,看见白露走出来,她眼睛一亮,也有些隐隐趾高气昂,以为她是来请自己进去的,记着这里是皇宫,她才笑着说道。 “白露姑娘,堂姐可好?” 白露在宫中也待了一两年了,自然能看出楚锦绣的神色,嘴角的笑意略深,隐隐透着一些嘲讽,她笑着开口说道。 “小主,在这宫中要懂得规矩,不要一口一个表姐,让人听去了,还以为楚小主您这将近半个月的规矩没学好呢!” “你!”楚锦绣没有想到曾经只是府中的一个丫鬟,现在居然敢对自己这么冷嘲热讽,心中对楚晏姿的记恨越来越深,她不相信,没有楚晏姿的授意,白露一个奴才敢这样对自己! 看着白露脸上丝毫不惧的样子,楚锦绣咬了咬牙,到底是记住这里是皇宫,不是楚府,可以任由她撒泼,扯开了一抹笑,僵硬地说道。 “娘娘是不是让你出来请臣女进去?” “扑哧……”站在宫门口的妙琴突然笑了一声,宫中好久没有见过如此看不清情形的人,白露瞥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敛一些,妙琴敛了眉,收了自己嘴角的笑意,微微低下头。 听到了那一声轻笑,楚锦绣脸色渐渐铁青,她也有些看清了眼前的情况,这哪里是让她进去,明明是白露出来赶自己的,这样想着,再加上旁边来来往往都要往这边看一眼的宫人,楚锦绣不禁脸上有些臊红,她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哪里禁得起别人这样看她。 可是她又不能扭头就走,这里是后宫,又是自己来求见的,若是自己这个时候跑了,随意一条不守规矩压下来,她别说入宫了,日后还能不能嫁个好人家都难说。 白露也看出了她脸色难看,免得别人说自家娘娘不近人情,白露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身为二品宫妃的大宫女的气派,笑着开口说道。 “楚小主,我家娘娘最近身子不适,皇上让娘娘安心休养,这不,连选秀这么大的事,娘娘都给推了,所以说,楚小主还是请回吧。” 这已经是明晃晃地拒绝了,楚锦绣狠狠地看了一眼白露,也不愿再在这儿久留,让人看了笑话去,心中又恨又委屈,都是同族姐妹,她居然这样对自己,太过分了! 就在楚锦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三声敲锣的声音,一旁的宫人都听见了这道声音,脸色一变,向后退了两步,靠在路边跪下,楚锦绣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不远处一行人抬着銮驾过来走近,才反应过来这是皇上出行,旁人退散的意思,心中一喜,盈盈弯腰行礼。 雍帝从銮驾上下来,看见的就是锦和宫大门敞开的场景,不禁挑了挑眉,这锦和宫没事可不会把大门打开,看了一眼,就看见一旁有个不似宫人打扮的女子,想到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雍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还是楚锦绣第一次见到雍帝,偷偷看了一眼雍帝,看着他品貌非凡的样子,脸上染上红霞,心中暗羡楚晏姿居然能得这样优秀的男人的宠爱,见到各位主子如何行礼,教导嬷嬷已经教过了,楚锦绣敛了敛心思,娇娇柔柔地开口说道。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雍帝也没有在意一个小小的秀女,挥了挥手,开口说道,“都起来吧。” 白露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不变,她看着楚锦绣脸上娇羞的模样,暗暗翻了翻白眼,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幸运,这都能给她碰上。 等着楚锦绣站起身,雍帝才看向她,见着她和楚晏姿有些一两分相像的容貌,皱了皱眉头,自从经历过孟音梵的事情,他对于和楚晏姿容貌想象的人有些抵触,声音有些冷淡。 “你到锦和宫来干什么?” 楚锦绣因着遇到了雍帝,心里一片喜悦,此时听见皇上的问话,又想起刚刚惨遭被拒的事情,面上眼眶隐隐泛红,带着一些善解人意和楚楚可怜说道。 “臣女还久未见堂姐,心中甚是想念,这才来求见,可是……”楚锦绣咬了咬下唇,看了雍帝一眼,见他皱起眉头,只以为他是对楚晏姿不满,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敛了敛神色,有些迟疑和受伤地说道。 “可是,堂姐好像并不想见到臣女,所以臣女这就打算离开了。”这话说完,她还抿了抿嘴,似乎有些被伤了心的模样。 白露听她说完,嘴角冷笑,楚锦绣从小就是这样,先是自己做了坏事,等到问起来的时候,就喜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勾起别人的怀疑,再装装可怜,作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自家小姐着实吃过她好几次亏。 雍帝根本不理会她这一番话,却也听得出这话中抹黑楚晏姿的意思,眼神一冷,看了楚锦绣一眼,才又问向白露。 “这是怎么回事?” 白露见了雍帝很多次,自然不会像楚锦绣那般,她脸上也丝毫没有心虚,见到雍帝向她问来,她依旧浅笑着说道。 “回皇上的话,楚小主求见娘娘,可是娘娘身子不适,让奴婢来请楚小主回去,奴婢也不知道楚小主话中是何意思?” 这两人之间,雍帝自然是更相信白露的,而且即使楚锦绣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秀女罢了,凉飕飕地看了一眼楚锦绣,楚锦绣脸色微微发白,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相信一个奴才,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可是雍帝根本就没有看她,直接领着人向锦和宫内走去。 白画嘲讽地看了一眼楚锦绣,然后跟在雍帝身后向里面走去。戏看完了,妙琴自然不会再留下。 徒留楚锦绣一人站在宫门外,锦和宫的宫人看见她眼眶微红地站在那里,再联系刚刚她话音里的意思,讽笑着说道。 “哟,楚小主还不回去啊?” 楚锦绣咬了咬下唇,怒瞪着那个奴才,那个宫人也没有在意,按理说楚锦绣是主子,自己不该这样对她,可是谁让她刚刚在皇上面前抹黑自家娘娘呢,那宫人把话说完,退回锦和宫内,把大门一关。 楚锦绣看着外面一些宫人,眼中带笑地看过来,心里眼里承受不住,狠狠地一跺脚,掩面转身离开。 雍帝走近锦和宫内的时候,楚晏姿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话本,见此,雍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走过去直接揽着楚晏姿躺下,把楚晏姿吓得一跳,微微捶打了一下雍帝,不满地问道。 “皇上,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不吱声啊!” 雍帝埋在楚晏姿的脖颈处,蹭了蹭,才满足地说道,“是朕不好,吓到阿晏了。”这句话说得没有一丝诚意,惹得楚晏姿瞪了他一眼,雍帝轻笑,身后拿过楚晏姿手中的书,见到里面的内容,挑了挑眉,凑在楚晏姿耳边轻声说道。 “之前朕让人送来的书,你可有看完?” 楚晏姿原先还有些懵,什么书?直到雍帝的眼神暗示,楚晏姿才反应过来,略微有些不雅地翻了翻白眼,然后侧过身子,口中依依绕绕地说道。 “这都多久了,皇上怎么还记得?” 雍帝搂着她,却因为她身怀有孕,不敢太过用力,温和地笑着,带着一丝暗色和沙哑,“朕可一直记得,就怕阿晏忘记看了。” 楚晏姿有些懒得理他,可是又想起来一件事,她又转向雍帝,拉着他的衣服,有些不满地说道,“皇上之前答应给臣妾打造个浴池,怎么至今也不见皇上有动作?” 雍帝身子一顿,最近事情太多,他将这件事情忘了,看着楚晏姿微微撅着嘴,有些不满的样子,心中怜爱之意大升,他喜欢楚晏姿依依软软撒娇的样子,雍帝一手抚着楚晏姿的青丝,一边轻声哄着。 “是朕的错,待会朕就吩咐内务府的人给阿晏打造浴池,只是,”雍帝停顿了一下,就看见楚晏姿不满的样子,雍帝轻笑,“只是,若是打造浴池的话,那阿晏住在哪里?还是说给阿晏换个宫殿?” “换个宫殿?”楚晏姿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不过正如雍帝所说,若是在锦和宫打造浴池的话,那么近段时期就不能住人了,毕竟宫人们再怎么小心,也是会有噪音出来的,皱了皱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想了半天,楚晏姿有些拿不准主意,看向雍帝,结果发现雍帝在等着自己的答案,楚晏姿拉着他的衣袖,有些纠结地问道。 “皇上,臣妾也不知道,你说呢?” 雍帝没有像楚晏姿这样犹豫,既然楚晏姿想要浴池,而且有个浴池的确是方便一些,雍帝想到了什么,眼中神色暗了暗,楚晏姿似乎看出雍帝在想一些什么了,轻轻地拧了一下雍帝腰腹之间,雍帝轻柔地冲她笑了一下,才开口出着主意。 “既然如此,阿晏就换一个宫殿吧,这锦和宫也的确小了一些,日后你生下皇子,地方就有些不够用了。”雍帝说的是实话,有了皇子之后,一群奶嬷嬷再加上伺候的人,的确需要不小的地方。 不过要是让人听见雍帝的话,不免又要说皇上偏心了,锦和宫在这紫禁城内已经不算小了,当然了,比不过养心殿、慈惠宫,坤宁宫以及椒房殿。 这样想着,楚晏姿又不免开口刺一下雍帝,语气不明地说道,“那是当然小了,这后宫比宫殿的大小,哪个宫殿能有椒房殿大?” 听到事情扯到了宝昭仪身上,雍帝有些哭笑不得,抱着楚晏姿,声音低了下来,轻声说道,“阿晏,我们不说她了,好不好?” 楚晏姿微微有些惊讶地看了雍帝一眼,他这是……在撒娇?不知怎么的,楚晏姿突然就有些想笑,不过她咬了咬舌尖,还是忍住了,不过眼中还是隐着点笑意,娇娇地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转过去,将雍帝手中的书,抽出来,转过身子去,翻着看。 雍帝从她的神色看出点端倪,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从她身后搂着她的腰,贴紧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阿晏,你喜欢哪个宫殿啊?” “随便。”这话说得敷衍,却是楚晏姿的真心话,她是真的无所谓,反正雍帝给她的宫殿不会差,宫里几个好一点的宫殿,还没有主位的就是那几个,有什么好挑的。 雍帝却不这么想,只以为她还有点不高兴,一边轻声哄她,一边思索着应该让楚晏姿搬到哪个宫殿里,不能差,还必须离得近,最重要的是,宫殿一定要大,的确有些不好办,不过总有办法的,雍帝笑了笑,离着楚晏姿的封妃大殿还有时间,趁这段时间安排好就是了。 “对了!” 楚晏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过来看向雍帝,将雍帝吓得一跳,紧张地护着她,软榻本就不大,现在又是两个人躺着,她还怀有身孕,雍帝唯恐她就这么摔下去。 楚晏姿看着雍帝紧张的神色,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太过突然,有些吓住他了,有些囧色,可是楚晏姿眨了眨眼睛,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开口说道,当然,若是忽视她飘忽的眼神,她的这番表情可信度还能提高一些。 “皇上,你刚刚是不是遇见楚锦绣了?” 雍帝眉头还皱在一起,将楚晏姿搂近自己,才去想她刚刚的问话,楚锦绣?是谁?不过听到姓楚,雍帝心思一转也就反应过来,看着楚晏姿,见她有些隐隐不高兴的样子,神色暗沉了下来。 “她惹着你不高兴了?” 最近自己千方百计地在哄这个小女人开心,居然还有人不长眼,雍帝心中对楚锦绣的好感度直接到了负数,抚着楚晏姿的发丝,声音有些低。 第111章 第111章 楚晏姿自然能听出雍帝话音中的情绪,顺杆子向上爬,她撇了撇嘴说道,“皇上,你不知道,臣妾在家里的时候,臣妾这个堂妹就处处与臣妾攀比,就在臣妾入宫的前三个月,还被她推进湖里,险些没有抢救过来。” 说着这话的时候,楚晏姿还有些心有余悸,带着些委屈和怨恨。不然楚晏姿也不会这样对楚锦绣,她既然占了楚晏姿的身子,总要给楚晏姿报仇,只是之前因着楚锦绣被罚去青皇寺三个月,她还没有看到楚锦绣就入了宫,谁知道她居然还敢跑到自己面前。 雍帝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出,他就说楚锦绣怎么说也是楚家人,自己怀里的小女人怎么就把她锁在门外,不让她进来呢,想着之前楚锦绣还想要在自己面前抹黑楚晏姿,雍帝眼中的神色就又冷了冷。 楚晏姿眼珠子转了转,自然看出了雍帝眼里对她的疼惜,这些日子第一次地对着雍帝娇娇软软地撒着娇道,“皇上,殿选的时候臣妾身子不好,不会去,但是,你一定要把楚锦绣留下,臣妾心中总是有些怨恨的。” 雍帝原先想着把楚锦绣剔下去,再狠狠地罚她一下,没想到听到楚晏姿接下来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她说她心中怨恨,不由得就想起楚晏姿之前在椒房殿说的话,顿了顿,若是有个人能让她出出气,也是好的,雍帝眼中神色暗了暗,然后对着楚晏姿点了点头,说道。 “好,都听阿晏的。” 楚晏姿可不管雍帝是抱着什么心理答应自己要求的,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听到雍帝答应了之后,楚晏姿就松开了雍帝,转过身继续去看自己的话本,颇有些过河拆桥的姿态。 被她这副作态一噎,雍帝眼中神色微微黯淡,之前她向自己撒娇,还以为阿晏原谅他了呢,在楚晏姿的背后,雍帝感觉眼中有些酸涩,闭了一下眼睛,又若无其事的睁开,嘴角浅笑着,搂着楚晏姿陪着她一起看话本。 楚晏姿突然把话本一扔,惹得雍帝有些惊讶,不解地问她,“阿晏,你怎么了?” “没事。”楚晏姿对着雍帝摇了摇头,她只是突然想到前世那些网上说得胎教,瞥了一眼地上的不可描述的话本,涨红了脸,如果那些胎教的说法是真的话,是不是自己看着这些,宝宝也会知道? 系统在楚晏姿的心底感应到楚晏姿的想法之后,吐槽了一句,一孕傻三年!可是却没有提醒她,任由她继续红着脸,毕竟看着宿主犯傻的机会可不多。 看着楚晏姿的脸色越来越红,而且越来越着急,甚至眼眶都急得有些微微发红,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雍帝坐起了身子,紧张地问道。 “阿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想到之前她的几次小产,吓得微微白了脸色,颤着声音问道,“阿晏,你是不是觉得小腹疼?” 楚晏姿还沉溺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注意到雍帝说了什么,雍帝脸色越来越白,着急地对着一旁的张进吼道,“快去请太医!” 张进见到这副情景,也一脸慌乱,赶紧退了出去,却被回过神来的楚晏姿叫住,“站住!” 张进停下脚步,回头去看雍帝和楚晏姿,雍帝也不明白她怎么叫住了张进,低下头,半是紧张,半是安慰,还有些害怕地说道。 “阿晏,怎么了?” 楚晏姿脸色还是有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臣妾没事,不需要去请太医。” 雍帝知道她不会拿孩子开玩笑,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由得越发好奇和紧张她刚刚为什么红了眼眶,他也问了出来。 “那刚刚阿晏怎么都要哭了?” “我……”楚晏姿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敛下心中的情绪,没有先向他解释,反而是对着一旁的张进说道。 “去找一些类似《中庸》的书来。” 张进看了一眼雍帝,雍帝隐晦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解地看向楚晏姿,她平日里连话本都很少看的人,怎么会想起来去看《中庸》? 等到张进离开后,楚晏姿才转向雍帝,有些暗恼地说道,“臣妾以前听说过,在胎儿尚在腹中的时候,对着他多说说话,念一些有用的诗词,或者是弹琴奏乐,孩子生下来以后会更聪明,可是……臣妾刚刚在看……他会不会看见?” “扑哧……”等着楚晏姿解释完,雍帝终于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对于楚晏姿最后一句话表达的苦恼,他实在没有忍住笑了出来,看着楚晏姿不满的神情,雍帝连忙止住了笑,安抚她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他还小,看不到的。” 楚晏姿看得出来他并不当真,羞恼地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闷着声音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臣妾不管,皇上每日都要给他念诗词。” “好好好,都依你。”雍帝拿她无奈,也爱她这副样子,笑着连声应道,“不过,朕的孩子就不用看《中庸》了,他不需要。”我们的孩子自然是万人景仰的。 雍帝敛了眉眼的轻笑,含着认真和爱怜地看着楚晏姿,抚了抚她的小腹,认真地说着。 似乎是读懂了雍帝话中的意思,楚晏姿浅了浅脸上的情绪,静静地看了雍帝一眼,然后敛下眼帘,“嗯”了一声。 雍帝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再强求,等着张进回来之后,从他手中取了一本过得去书,听着楚晏姿的话,一字一句地对着楚晏姿小腹的方向念着。 楚晏姿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眼中微微有些满意,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眼中坚定,自己一定会给他最好的。 九月十七,是殿选的日子,楚晏姿觉得无趣,根本就没有过去,因此就是太后,雍帝以及云妃三人去了殿选,记着楚晏姿的话,雍帝在看到楚锦绣的时候,即使对她不满意,却还是将她留了下来。 这次选秀选了十六个人入宫,此时她们都已经出了宫去,回家等着圣旨。 隔天的晚上,养心殿内。 雍帝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拟定好的位份,其中沈罗茜位份最高,是正六品的容华,其次就是傅云罗,从六品的贵人,还有一位从六品的美人,就是那位听说容貌出众的洛伊,至于楚锦绣,则只是正八品的宝林。 看着这份名单,雍帝皱了皱眉,每个人的宫殿还没有安排好,毕竟宫中空的宫殿要先让楚晏姿挑,虽然她没有建议,但是自己已经准备将距离养心殿较近的浮云殿和挨着它的云灵殿合并一下,大改一下,换个名字,让楚晏姿搬进去。 如此,锦和宫就空了下来了,但是有一点,就是昨日雍帝去看楚晏姿的时候,楚晏姿说了一句,“我们所有的回忆都在锦和宫里,我不想别人住进来。” 就这一句话,雍帝就不再愿意让别人住进锦和宫内,只是这样的话,这些新进宫的妃嫔就都要安排进有主的宫殿了,雍帝皱了皱眉,没有再纠结,不过就是几个低位分的妃嫔罢了。 待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雍帝对张进挥了挥手,张进走近之后,他在后宫的地图上画着,示意张进看,开口说道。 “将浮云殿和云灵殿之间的这道墙打穿,然后在云灵殿这边种上一片桃林,每个大殿都要重新装修一下,里面的布置都照着珍妃娘娘喜欢的布置。” 张进点了点头,雍帝又继续说道,“对了,在浮云殿的这个大殿里按照珍妃娘娘的要求砌一个浴池,最后将把这个宫殿的名字换一下。” “是,奴才遵旨,只是这宫殿的宫名叫什么?”张进有些疑惑地看向雍帝。 雍帝也有些纠结,这几日他也挑了好几个名字,只是还没有定下,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名字,示意张进上前看。 张进上前看了一眼,不禁有些惊讶,抬眼看了雍帝一眼,才轻声地读出这三个字,“雎鸠殿。” “没错,就叫这个名字。”雍帝看着这三个字,眼中神色微暗,也有些柔色。这抹神色被张进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帝王柔情,也不知对于珍妃娘娘说,是福是祸,毕竟他也曾经像这样,给宝昭仪改造了椒房殿。 后宫大肆改建宫殿,根本就瞒不过后宫的人,当然,雍帝也没有打算遮着掩着,所以,所有妃嫔都知道,在新妃入宫之际,雍帝还在替珍妃娘娘改造宫殿,一时之间,珍妃娘娘盛宠之名传遍京城。 楚晏姿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情,而且她是从雍帝口中得知的,只是雍帝很严实地将宫殿名称瞒着了,楚晏姿挑了挑眉,看着雍帝微微有些嫣红的耳根,眼中轻轻闪过笑意。 在二十一号这一日,基本所有的新妃嫔都入宫了,除了娴韵宫,椒房殿和锦和宫以外,其他妃嫔的宫中或多或少都进了新人,这日宫中格外热闹。 然而久不见的系统突然冒出,楚晏姿微微一顿,随后又恢复自然,在心中轻声问道,“系统,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叮,发布任务:请宿主现在移步后宫,开启你的宠妃模式!” 楚晏姿嘴角微微抽了抽,没好气地说,“说人话!” “……叮,就是请宿主现在去新妃面前耀武扬威一下,让新妃意识到你是位宠妃。” 楚晏姿心中颇有无语,出去耀武扬威一趟就是宠妃了?而且,现在后宫之中还有谁不知道珍妃娘娘是雍帝最宠爱的妃子? “……叮,任务成功,告诉宿主,嫣贵嫔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 楚晏姿心中一动,对这个奖励有些感兴趣,她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会疼爱,但是若是嫣贵嫔腹中的是个女孩,总是会省事一些,毕竟她身后站着太后,的确是有些麻烦。 不过是出去走一圈而已,就当是出去散心了,楚晏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浅浅柔柔的,对着一旁的白画说道,“今日是新妃入宫,我们也出去瞧瞧。” 白画没有想到楚晏姿会对这个感兴趣,毕竟她之前连选秀都没有去,不过白画也就当楚晏姿是无聊了,想出去走走,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说道。 “娘娘想去哪里看看?” “御花园吧。”御花园是每个宫殿新妃入宫的必经之地,楚晏姿眼中神色暗了暗,脸上荡开一抹笑意,格外的娇柔软媚。 临近御花园的小径上,一个宫人领着一位穿着白色宫装的女子,慢慢地走着,那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她穿着一身白色罗衫群,底边绣着一片片莲花,样式倒是新颖,她脸上勾着一抹柔柔的笑,可是偏偏眼中润润的,仿佛含着泪一般,娇依柔弱。 她跟着宫人走到了御花园,却是没有想到在这儿遇到了刚到这儿的傅云罗,在殿选之前的半个月,傅云罗和她就是一个屋子里的,看着她这副娇娇滴滴的样子,以及那副格外出众的容貌,傅云罗眼里隐隐含着妒忌。 洛伊看着傅云罗后,就咬了咬下唇停了下来,似乎有意让傅云罗先走,可是没有想到傅云罗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向她走来,洛伊颤了颤身子,似乎有些害怕,眼中润色越深,像是挂着泪珠在眼边一样。 看着她这一副仿佛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傅云罗脸上就一片鄙夷,她看了一眼洛伊身上的衣服,是她不认识的布料,不过就看那布料的粗糙程度,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布料,甚至连着宫中的丫鬟身上的衣服都比不上。 可就是这样,傅云罗才对洛伊越发不满,明明身份低贱,却和她一个位份,甚至还有了一个封号“柔”,硬是比她高了半级,傅云罗脸上的表情绝对不算好看,她斜眼,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洛伊。 “柔美人,你这都进宫了,怎么还不换身好一些的衣服啊?” 听见她话语中的讽刺,洛伊却是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紧咬着下唇,在唇瓣上留了不明显的贝齿印,才轻声细语地开口说道。 “傅贵人,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三声的敲锣声,她们都经过了半个月的礼仪教导,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退到一边,两人盈盈弯腰行礼,看着不远处过来的銮驾,等銮驾走近,两人才开口说道。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銮驾里面的雍帝听到声音,掀开帘子向外面看去,就看见两个人弯着腰在那里,花骨朵儿般的女子,都是极美的,而且两人他都有些印象,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两人在这次新入宫的妃嫔之中位份算高的了。 示意张进停下,雍帝走下銮驾,走近看向她们,在看到洛伊柔美的脸庞时,停了停视线,尤其是看着她眼里似乎含着泪一样,开口问道。 “两位爱妃怎么聚在这儿了?” 洛伊看着雍帝看向自己,微微低下头,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和微翘的嘴角,耳畔染上红霞,蔓延到脖颈,似乎还有向下蔓延的迹象,雍帝神色暗了暗,看向一旁的傅云罗。 傅云罗本来看着雍帝一直看着洛伊,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可是这个看见雍帝看向自己,脸上才带了一抹笑意,她笑起来有着一种特别神采飞扬和青春肆意的感觉,雍帝脸色缓和了一些,听着她有些羞意却还是清脆的声音。 “回皇上的话,嫔妾原是和着宫人准备回宫,谁知居然碰巧地在这儿遇到了柔美人,想着在储秀宫时,嫔妾与柔美人是一个屋子里的,所以停下来和她说说话。” 雍帝点了点头,至于她们谈了什么,洛伊又为何是那副神情,他并不怎么感兴趣,刚准备转身离开,就看见不远处的仪仗,神色中微微有些惊讶,阿晏今日怎么出来了? 想到今日是新妃入宫,雍帝皱了皱眉,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吧?心中微微有些担忧,就站在那里没有动,等着楚晏姿。 楚晏姿坐着仪仗到了御花园,哪能想到居然在这儿遇到了雍帝,再看向雍帝身边的两位美人,眼中微微有些了然,扶着白画的手慢慢地下了仪仗,还没等她走近向雍帝行礼,就被雍帝迎上来制止。 “你身子重,不是说了免了你的一切礼数了吗?” “臣妾总是一时忘记。”楚晏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位美人,才又看向雍帝。 雍帝被她眼神看得一愣,然后解释道,“朕本想去你的锦和宫,路上遇到了她们,就下来看看。” 楚晏姿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信还是不信,看着那边还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处的人,嘴角的笑意寡淡了一些。 雍帝见此,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傅云罗两人,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没看见珍妃来了吗?” 两人不过是因为雍帝举止之间对楚晏姿的温柔看呆了,此时听到雍帝的话一惊,上前两步,有些紧张地弯腰行礼说道。 “嫔妾参见珍妃娘娘,娘娘吉祥!” 楚晏姿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浅淡着,点了点头,轻柔地说道,“起来吧。” 随后便没有管她们二人,而是看向雍帝,眉眼含着笑意,似撒娇似疑惑,娇柔软糯的说道,“今日养心殿不忙?” 看见了楚晏姿,雍帝也就不想管其他人了,知道楚晏姿这个时候不能劳累,一手扶着楚晏姿,一手搂着楚晏姿的腰,朝着一旁的凉亭走去,一边还轻声回答她的问题。 “嗯,有些时间,就想去看看你。” 听了雍帝的回答,楚晏姿脸上浮起一抹柔色的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依旧是迷了人的眼,两人说着话,完全忘记了那边还杵着的傅云罗和洛伊。 两人已经走进了凉亭,张进让一边的宫人去准备些茶水和糕点,看着傅云罗两人还在这儿,不禁皱了皱眉,觉得她们没有眼色劲,没看到皇上和珍妃娘娘在一起了吗?走上前一步,脸上微微露出恭敬又不谄媚的笑。 “两位主子,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傅云罗看着那边郎有情妾有意的场面,脸色僵了僵,片刻回复正常,巧笑着对张进说,“那嫔妾去和皇上行个礼。” 一旁的洛伊隐了嘴角的一抹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等着张进的回答,将自己所有的神色都藏在那双含着雾气的眸子之后。 没有想到傅云罗会不依不饶,张进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虽然依旧恭敬,却是强硬地挡在她们前面,惹得傅云罗眯着眼睛看向他,他丝毫不在意,依旧是那副笑容。 “两位小主请回吧。” 笑话,让她过去扰了皇上和珍妃娘娘的雅兴,日后他被珍妃娘娘穿小鞋怎么办?这几日皇上对珍妃娘娘的宠爱,他可都看在眼里,这两位刚刚入宫的妃嫔,在他眼里根本没法和楚晏姿作比较,想要过去,不说得宠,你最起码也要受过宠吧。 洛伊见张进态度那么强硬,不禁多看了两眼亭子中的楚晏姿,这就是宠妃吗?洛伊的嘴角似乎有笑意闪过,她欠了欠身子,柔柔弱弱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嫔妾就先行告退了,张公公代嫔妾向皇上问声好。” 这就话说完,洛伊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没有再过多停留,既然无法在皇上面前多露面,那么她还不如回宫休息。 殊不知,她身后的张进反而因此多看了她两眼,眼神暗了暗,在心中记下了这位柔美人。 同样的,不远处的凉亭里,将这边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楚晏姿也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语,嘴角笑意加深。 楚晏姿和雍帝在御花园坐了一个上午,直到午时两人才回了锦和宫,将新妃的仇恨值拉得满满的,等雍帝走后,楚晏姿才问向系统。 “嫣贵嫔到底是怀了男孩还是女孩?” “……叮,女孩。” 听了这个答案,楚晏姿松了一口气,对于别的后妃有孕是男是女,她可能没有那么在意,唯有嫣贵嫔,身后站了一个太后,若是再生下一个皇子,难保太后不会偏心。 将嫣贵嫔的事情放下,楚晏姿想到了那个柔美人,眼神暗了暗,在心里问道,“你让我出去走走,就是为了这个柔美人?” “……叮,检测到npc人物洛伊,洛伊,原小说世界最大反派人物,是女主得宠路上最大的阻碍。” 反派?楚晏姿颤了颤眼睫,似乎想到了什么,浅浅地露出了一个笑意,不再去问这些事情,反而拿起一旁的针线,准备刺绣,余光看到身边的白画一脸的不赞同,楚晏姿无奈,只好放下,转而拿起一本诗词,只是没有看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锦和宫内,楚晏姿看似困乏地闭上眼睛躺在软榻上,在心里和系统聊着天,这时,白露走进来,欠了欠身子说道。 “娘娘,皇上翻了柔美人的牌子。” 楚晏姿顿了顿,缓缓睁开眼睛,侧过头去看白露,重复地问了一遍,“柔美人?” 白露点了点头,“是的。” 第一个受宠?楚晏姿想不明白她为何出这风头,还是说,只是昨日遇见,雍帝就对她起了心思?楚晏姿只是心思转了一下,随后就不再去想,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说男女主之间会被吸引产生好感,那么女主和女配之间会不会也有这种效应,相互敌视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楚晏姿眼中微微带着笑意,依依软软地看向白画,轻声吩咐道,“白画,去将宝昭仪的得宠事迹让人说与新妃听,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柔美人,记住,一定要不动声色。” 白画对宝昭仪心怀怨恨,当下也不问为什么,领命就走了出去。 楚晏姿有孕在身,不能侍寝,她现在也没有这心思,只是这次入宫的几位新妃好像都不是简单角色,楚晏姿含着极浅的笑意摇了摇头,想到了楚锦绣,对着一旁的白露说道。 “记得让宫中的人好好照顾一下楚宝林。” “好好照顾”四字,被楚晏姿咬得极为清楚,白露一下就懂得了楚晏姿的意思,脸上笑开了花,弯了弯腰,清脆应声道。 “是,娘娘,奴婢一定会让人好好照顾楚宝林的。” 楚晏姿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有些个得力的丫鬟,就是会省心很多。 柔美人侍寝并没有那么顺利,洛伊得到圣旨后,湿润的眸子里有些不敢置信和惊慌失措,让一旁的宫人觉得心疼,可是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柔了笑意,看向来宣旨的人,礼数十足地送走他们之后,就开始准备。 傍晚的时候,洛伊坐在贵妃椅上,轻轻拨弄着自己面前的棋盘,眼中依旧是蕴含着雾色,让人看不清神色,不过眼角还是有着一抹羞意和浅浅的笑意。 她的贴身宫女灵云走进来,欠了欠身子,脸上带着情不自禁的喜悦,开口说道,“小主,皇上的銮驾朝着这边来了。” 听了宫人的话,洛伊似乎有些紧张地,不小心将棋盘打乱了,然后咬了咬下唇,脸上布满羞意,轻声细语地说道,“扶本小主出去吧。” 灵云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带着笑意,走过来扶起洛伊,向外走去,自家小主是新妃中第一个侍寝的,自然是被皇上记在了心里,想到这个,她们做奴才的怎么可能不高兴。 钟粹宫,颜怜玉死了之后,这个宫殿就空了下来,柔美人就是住在这其中的一个偏殿碎灵轩之中,雍帝到的时候,遥遥就看见柔美人身穿一身白色素锦裙站在门外,见自己走近,盈盈弯腰行礼,颇有一些羸弱的感觉。 “爱妃不必多礼。”雍帝面色沉稳,眉眼间似乎浮着笑,一手扶起洛伊,似乎有些怜惜地问道,“如今夜里凉,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只见洛伊羞红了脸,看着雍帝扶着她的手,似乎还有唯唯诺诺,声音极轻极细,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感觉,“嫔妾一时着急,忘记了披件披风。” 她没说着急做什么,但是在场的人都可以听出来她想说得是着急出来见皇上,似乎是感觉到旁人都听出来了她的意思,洛伊更是羞涩,头稍微向下低了低,微微靠近了雍帝。 也正是因为洛伊低下头,没有看见此时雍帝有些怔愣的表情,雍帝看着洛伊的发丝,听着她的话,突然想起了当初楚晏姿刚进宫时也是这样,总是远远地就迎了上来,只为了早一点见到自己,只是后来自己心疼她,每每都不让宫人提前去宣旨,才让她停了这动作。 想到楚晏姿,雍帝眼中划过一丝柔意,突然就很想看见楚晏姿,看着眼前娇羞不已的柔弱美人,也没了心思,不过他已经来了,自然不会转身离开,只是心里终究冷淡了一些,可是面上却是毫无变化。 就在雍帝搂着洛伊要进入碎灵轩的时候,突然从后面急急忙忙跑来一个小太监,雍帝听到动静,停下动作,沉了脸色转身看过去。 洛伊也转过身去,看着那个慌慌忙忙的小太监,脸上的羞意尚存,只是眼中的神色深了深,有着些许的冷意,不过就是转瞬即逝,她又恢复了那副羸弱不已的娇娇样子。 那个小太监也看到了雍帝微沉的脸色,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开口说道,“皇上,宝昭仪派人来说,她不舒服,请皇上过去看看。” 雍帝听到宝昭仪二字,就已经松开了搂着洛伊腰的手,穆涟漪还从来没有在自己去被人宫里的时候,来请过自己,若是今日在锦和宫,他可能还要犹豫一二,可是此时,他想到没想,直接和着张进说道,“去椒房殿。” 洛染双手一紧,脸上的羞意都褪了下去,微微有些惨白,本就柔弱不堪的美人,此时微微红了眼眶,任哪个男人都要怜香惜玉的,一旁的灵云心疼地扶着她。 可是洛伊却没有阻拦雍帝,只是默默地看着雍帝,雍帝走了两步似乎也想到了洛伊,转过身来,就看见她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顿了顿,总觉得她的这副样子有些熟悉,不过他没有细想,开口安抚道。 “朕今日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洛伊咬着下唇,唇瓣微微发白,忍着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听到雍帝的话之后,她连忙松开牙齿,唇瓣似充血一样的红,极为诱人,她有些紧张又带着些委屈,却还是笑着说。 “谢过皇上,皇上慢走。” 雍帝见她这副样子,顿了顿,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点了点头说道,“你好好休息。”就带着张进等人转身离开。 看着雍帝的背影,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洛伊握紧了双拳,指尖有着微微入肉的迹象,感觉到疼意,洛伊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一丝柔弱,委屈,还有着一丝伤心。 看着宫人不敢看自己,微微低下头的模样,还有一旁的灵云担忧的神色,洛伊顿了顿,似乎想要勉强勾起一抹笑,安慰她们,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掩面进了碎灵轩。 去椒房殿的路上,雍帝脑海突然又想到洛伊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却是皱了皱眉,眼中微微有些冷意,他之前就觉得她的举止神态有些熟悉,此时无人的时候,细细想来,可不就是和楚晏姿有几分相像吗? 想着阿晏之前每每流泪的样子,雍帝心中微疼,这柔美人的作态,不过是比阿晏更胆怯一些,不过这洛伊刚刚入宫,应该不会在模仿阿晏,想到这里,雍帝的神情微缓,可是心中还是有些有些别扭,他不喜欢别人与阿晏相似,他的阿晏是独一无二的。 椒房殿,雍帝进去内殿的时候,穆涟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正坐在床边,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不舒服,雍帝的脚步顿了顿,却是向她走去,坐到床边之后,雍帝看着清丽脱俗的侧脸,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问道。 “涟漪,你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穆涟漪侧脸去看他,仿佛多了一些多年前的样子,与雍帝说话之间透着一丝亲昵,她又说道,“臣妾就是想让你来看看臣妾,不可以吗?” 太久没有见到穆涟漪这副样子,雍帝眼里微微有些错愕,心中却也微微感到放松,含了一丝笑,“当然可以。” 穆涟漪靠向雍帝,揽着他的腰,闭上眼睛,遮住自己的情绪。她要怎么说,看到洛伊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就有一种不安感,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楚晏姿一样,她不想再看到第二个楚晏姿了。 穆涟漪从碎灵轩抢人的事情,没有到第二天,就已经被后宫的人知晓了。 楚晏姿刚刚醒来,用了些东西,就听白露带来了这个消息,微微有些惊讶,穆涟漪那样有些清高的人,居然会用这种法子争宠,真是出乎意料,不过,楚晏姿笑了笑,这样看来,穆涟漪和洛伊的确是气场不合,如此,只要洛伊真的发挥作用,反倒是帮了她的大忙。 楚晏姿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看向一旁的正在念着诗词的白画,又问了一遍,“之前交代你的事情,你可办好了?” 白画将口中的一句诗词念完,才看向楚晏姿,眉眼间有些笑意,说道,“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娘娘要求不动声色,所以可能要几日才有成效。” 楚晏姿点了点头,等几日无妨,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人看出端倪,见夜色也已经深了,楚晏姿看向白画轻声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如今不用去请安,洛伊也逃脱了被人嘲笑的下场,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心里会好受一些,当晚就让人去查穆涟漪,只吩咐着小心行事,不要让人发现。 不过穆涟漪的事情,现在也算是后宫皆知,她想要知道,很快就有了结果,正好合了楚晏姿的心思,一个想讲,一个想听,两方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而且自从那日雍帝去了椒房殿之后,连着三日都歇在椒房殿,后来似乎是为了补偿洛伊,第四日的时候就招了洛伊侍寝,连着两日的恩宠,雍帝就开始流连后宫,不过他也没有忘记每日都到锦和宫陪着楚晏姿用午膳。 最近后宫百花齐放,太后明显对这个样子很是满意,即使楚晏姿不用去请安,光是听着这后宫的八卦都能感觉到,距离十月十五号越来越接近,白画等人也越来越忙碌。 这日,锦和宫内,白露坐在一旁说着宫中最近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说到柔美人和宝昭仪的时候,眼神贼亮,“娘娘,你不知道,昨日的时候,柔美人去御花园居然就遇到了宝昭仪,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宝昭仪走之后,柔美人的眼睛都哭红了。” 听到白露说这两人遇到了,楚晏姿颇有些兴致,放下手里并不想看的书,含着些极浅的莫名的情绪问道,“你见过柔美人了没有?” 白露连连点头,然后神情又有些说不上的古怪,白露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地说道,“奴婢见过了。” 见到她这副模样,楚晏姿不由得挑了挑眉,一直听说柔美人姿色出众,而且她也见过一次,虽然没有看清长相,但是也不至于让白露露出这样的神情吧?毕竟说句不自谦的话,她的样貌已经算是顶尖的了,更何况宫中还有宝昭仪那样清丽脱俗的美人,在这后宫,白露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楚晏姿敛了敛神色,心中对这个柔美人越发好奇,轻笑着问白露,“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柔美人真的如她们所说的那样,美若天仙,让你看呆了去?” 白露有些羞恼,不依地喊了一句,“娘娘!”然后才正色回答她的问题,“若是只说容貌的话,柔美人的确过人,当然,肯定是比不过娘娘!”说着,还冲着楚晏姿讨好似地笑了笑。 楚晏姿轻笑出声,对于她的恭维很是受用,却还是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轻斥道,“还不快说!” 白露笑,“唉,娘娘,奴婢这就说,柔美人虽然天人之姿,但是奴婢却是不太喜欢她,奴婢见到她时,她眼里雾气朦胧的,总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白露皱了皱眉,然后继续说道,“还有一种感觉,就是,莫名地觉得她有些地方很像娘娘,让奴婢感觉很是别扭。” 第112章 第112章 白露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拘束地看着楚晏姿,小心翼翼地喊道,“娘娘,你没事吧?那柔美人自然是没法和娘娘比的,娘娘不必担心。” 楚晏姿的指尖向上动了动,打断了白露的话,她又重新笑开,对着白露安抚地说道,“本宫没事,只是没有想到柔美人居然会与本宫神态有两分相似而已。” 如此,她倒是有些懊悔那日没有仔细看看柔美人了。楚晏姿眼中含着娇娇软软的笑,比起柔美人眼中小心翼翼的怯意,更让人觉得软到心里。 雍帝走进锦和宫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画面,美人临窗而卧,零零散散的阳光洒落下来,为她铺上一层霞光,多了几分天人般的圣洁。 雍帝呼吸浅浅一滞,他浅着呼吸走上前去,却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引得美人侧目看过来,斜眼之间撩人心弦的风情,让雍帝眼中笑意盛开,快步走上前去,挨着楚晏姿坐下,颇有些餍足地揽着楚晏姿。 楚晏姿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书往他手上一放,示意他可以开始今天的任务,这副毫不忸怩的亲昵作态让雍帝眼中微微有些柔色,相较之下,宝昭仪的作态依旧有些生硬。 雍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轻笑了一声,看见楚晏姿疑惑地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拿起手中的书,翻到昨日念的地方,声音缓和,轻声地念了起来。 待用过午膳之后,雍帝才开口说道,“封妃大典时候的宫装做出来了,阿晏试试?” 楚晏姿有些惊讶,不解地抬起头看了雍帝一眼,“试个宫装而已,哪里用得着皇上亲自来盯着?” 雍帝摸了摸鼻子,稍微有些尴尬,他不过是找着机会就想来看看她而已,而且,这次她的宫装是自己亲自吩咐下去的,自然是想第一眼看见楚晏姿穿上它的样子。 似乎是读懂了雍帝的想法,楚晏姿耳边有了一抹嫣红,又很快消失,然后看向雍帝,冲着他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笑意,轻声说道,“好。” 雍帝示意张进等人都出去,让尚衣局的人将宫装端了进来,宫装是正红色,明黄色只有皇后和皇贵妃可以穿,不过即使如此,正红色也不应该是一个妃位可以穿的,如此,应该算是皇上偏爱了,楚晏姿神色动了动,看了雍帝一眼,却没有说话。 一旁的白画以及白露伺候着楚晏姿将宫装穿上,一眼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从衣领到衣摆都绣着一支支的桃花,衣摆拖得很长,最边处是一层轻纱,身后有一处从上至下都嵌着珍珠,每一颗都饱满晶透。 楚晏姿此时也就是将近两个月的身子,还没有显怀,不过她没有束腰带,衣服略为宽松,却越发显出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她转过身来,脸颊有些微红,往日很少盛装打扮,如今穿上这一身显眼的红色,越发显得娇艳。 雍帝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他上前去握着楚晏姿的手,带着她向外走去,楚晏姿有些不解,却还是跟着他走,走到了院子里,楚晏姿站在桃花树下,阳光垂射下来,楚晏姿才发现原来这件衣裳还另有玄机,之前隐隐可见的桃花,此时越发显眼,而且随着走动,那桃花就像是一朵朵正在盛开一样。 楚晏姿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尚衣局的人居然还有着这番手艺,女子都是爱美的,楚晏姿也不例外,她多看了两眼这身衣服,眼里多了几分明艳的笑意。 看着楚晏姿的神情,雍帝就知道她是满意的,站在楚晏姿的不远处,看着她,桃花树下,红衣撩人,俯首轻言笑,一笑醉红颜。 雍帝指尖轻颤,眼前的画面好像定格了一般,他有些不忍打破,却还是轻步过去,从身后环住楚晏姿的腰,在她的耳畔说道。 “进去吧,外面风大。”声音很温柔,似微风拂过,有丝浅浅的痒意,楚晏姿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却是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随着他的脚步回了内殿,有一张别样的乖巧。 内殿里,楚晏姿刚把衣服换了下来,就看见妙琴脸色不好地走进来,楚晏姿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眸色深了深,侧目看了一眼雍帝,看得雍帝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妙琴走近她们,先是看了一眼雍帝,才继续和楚晏姿说道,“启禀皇上和娘娘,椒房殿的人过来说,宝昭仪身子不适,请皇上过去看看。” 雍帝身子顿了顿,没有想到又是穆涟漪,神色有些紧张地看向楚晏姿,果然看见楚晏姿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楚晏姿见他看过来,也只是冷然地看了他一眼,若不是雍帝惯得穆涟漪这个毛病,就凭穆涟漪,她也敢来锦和宫请人? 楚晏姿沉了脸色,“嗤”地讽笑了一声,先是对着雍帝说,“宝昭仪可是不舒服呢,也许得了什么大病,皇上还不快去看看?” 就她这副样子,雍帝哪里能离开,凭着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御赐之物,他就相信,若是今天他出了锦和宫的大门,日后楚晏姿都不会让他再进这锦和宫一步。 “咳,有太医呢,朕过去了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在这儿念书给皇儿听。”雍帝轻轻咳嗽了一声,拿着楚晏姿腹中的孩子说事。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楚晏姿的脸色才微微缓和一些,然后对着妙琴,轻笑着说,“你去问问椒房殿来的人,这宫中是没有太医了?还是皇上能治病啊?”这话音里绝对只有嘲讽的意思,没有一丝笑意。 雍帝听见她的话,也只是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看着她斜视过来的眼神,退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已经拿起那本诗词的书,做好了胎教的准备。 楚晏姿看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笑意,还泛着一些冷意,对着还等着命令的妙琴使了个眼色,笑得极为柔和,“去吧,顺便让她告诉她主子,若是有能耐,下次就半路将皇上截去,别总来本宫这里请人,本宫若是心情不好,这人,可就有来无回了。”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妙琴眼中潜着笑意,很快地就退了下去。 且不提那宫人听了妙琴带去的话,是如何胆寒,就说这边的雍帝在听到那个“半路截去”,也是有些苦笑,从书中抬起头去看楚晏姿,却见楚晏姿一手抚着白画,一手拿着手帕放在身侧,就那样地直直看着自己。 雍帝一顿,赶紧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揽着楚晏姿的肩膀,将她往软榻这边带,口中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阿晏,快坐下,我们之前是不是读到这儿了?” 楚晏姿看着他貌似若无其事的样子,别过眼去,躺在软榻上之后,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雍帝顺着那句诗词往下读,就在他读到一半的时候,似乎听见楚晏姿轻浅的声音,“皇上,有些事情不是你假装没看见,它就不存在的。” 雍帝颤了颤睫毛,读书的声音停了下来,抬眼去看她,却见她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一样,可是那轻颤的睫毛却是在告诉别人她的伪装。 雍帝心中微微有些涩意,他放下书,站起身子贴近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伸手顺着她的脸颊滑过,最后收回手,看向一旁的白画,压低声音嘱咐道。 “照顾好你们娘娘。” 见白画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雍帝又看了一眼楚晏姿,才转身回了养心殿。 他身后的楚晏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蹙了蹙眉,却是等看不见他了,才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椒房殿内,穆涟漪看着宫人面色慌张地走进来,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请到雍帝,面色微微有些沉了下来,其实她本没有想要去锦和宫请人,只是那日碎灵轩的事情让她尝到甜头,不免这次就想要试一下。 穆涟漪咬了咬舌尖,示意自己平静下来,才看向那个宫人,声音有些冷,问道,“皇上怎么说?” 那宫人没有办好差事,再加上被楚晏姿的那一番话一吓,此时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婢没有见到皇上,只是锦和宫的妙琴和奴婢说……” 将妙琴的话一字不拉地说与穆涟漪听,越说自己的头越低,声音越小,同样的,穆涟漪的脸色越来越冷,尤其是听到最后的“有来无回”,更是气得将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 那宫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颤着身子,不敢再说话。 穆涟漪身后的琉玉见此,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扶住穆涟漪,然后对着下面的那个宫人说道,“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然后下去吧。” “是!”那宫女不敢耽搁,收拾完东西,赶紧退了下去,娘娘脸色不好看,她哪里还敢待下去。 琉玉看着娘娘不好看的神色,心中叹了一口气,也有些心疼,若是放在曾经,哪里还需要自家娘娘去请,皇上自己就过来了,可是这已经不是从前了,琉玉狠了狠心,敛着眼帘对着穆涟漪说道。 “娘娘,你今日不该派人去锦和宫请皇上的。” “怎么?你也觉得本宫比不上楚晏姿?”穆涟漪有些崩溃,眼泪都已经挂在了眼角,不敢置信地看着琉玉,她最亲近的人都觉得她错了吗? 琉玉知道宝昭仪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两步走到宝昭仪面前,掀开裙摆就跪了下去,“砰!”她着实用力地磕了一个头。 穆涟漪一愣,含着眼泪呆呆地看着她,她们主仆三人一起长大,情如姐妹,琉珠死的时候就像是从她心里割掉一块肉一样,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痛恨楚晏姿,那日若不是因为楚晏姿,雍帝又何至于打杀了琉珠! 而琉玉又何时向自己行过这么大的礼,穆涟漪直觉接下来的话不是她想听的,可是看着额头微微红肿,眼眶微红,再也看不出往日咋咋呼呼的琉玉,她又怎么忍心让她住口? 看着穆涟漪脸上的泪痕,琉玉心疼无比,可是琉珠已经死了,她不愿自家小主再受伤了,琉玉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定定地看着穆涟漪,忍着自己的心疼,开口说道。 “娘娘,如今已经不是六年前了,皇上已经不是当初的皇上了,”看着穆涟漪呆愣着神情,眼泪一直掉,琉玉想要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她,却是怎么也做不到,她一字一顿地继续开口。 “皇上他已经不爱你了!” “别说了!”这似乎是压倒穆涟漪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突然崩溃地哭出声音,带着一丝请求,声音也不再复从前的清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你别说了!” 她家娘娘何时这么委曲求全过,琉玉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跪着上前了几步,抱住穆涟漪微微颤抖的身体,脸上都是心疼,可是说出的话却依旧伤人。 “不,娘娘,你不知道。” 看着穆涟漪突然停止了声音,呆愣着望着自己的模样,琉玉的泪落在了穆涟漪的手上,她伸出手轻轻擦掉穆涟漪的泪水,一字一顿地揭开穆涟漪自欺欺人的假象。 “娘娘,你还是爱着皇上,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你都一直没有放下皇上,你出了椒房殿的所有借口,不过都是因为你想见他了,你服软了,可是皇上已经不爱你了。” 若是你是为了报仇,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只围绕着皇上的宠爱,一直与珍妃争宠,琉玉眼中皆是疼惜,声音越发温柔,却越发让穆涟漪承受不住。 “你看啊,你自从出了椒房殿以后,狩猎时,你尾随珍妃和皇上,却惨遭暗杀,珍妃生辰宴上,你想展现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却被皇上让给珍妃献血,你与余答应合作,却是失了孩子,伤了身体,甚至、甚至连琉珠都已经死了,娘娘,你回头看看啊,你都做了一些什么啊!” 穆涟漪有些无力地瘫软在琉玉怀里,一手拉着她的衣袖,有些脆弱地说道,“琉玉,别说了,好不好,别说了。” 琉玉见她的这副样子,闭了闭眼睛,咬着唇瓣转过身去,要她如何看着自家娘娘的这副模样,她自幼就被捧在手心的娘娘啊!琉玉的声音带着软化和哀求,她抱紧穆涟漪,哭着说道。 “娘娘,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奴婢担心啊!奴婢担心你!奴婢不想再看见娘娘生死不明地躺在那里,不想再经历失去琉珠时的伤痛了,我的娘娘,你睁眼看看现实好不好,皇上他已经不爱你了!他不爱了啊!” 被琉玉的哭声唤醒,穆涟漪扑进琉玉的怀里,痛哭出声,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雍帝表现得那么明显,曾经的雍帝哪里会舍得她收一丝委屈,如今她的委屈都是他给的,可是要她怎么承认,当初那个心里只有她的封玄弈被她弄丢了,她不信啊! 她不信那么爱她的封玄弈会突然不爱了,明明费劲心思让她出来,又怎么会那么快就不爱了呢?她如何甘心啊!她的阿奕不爱她了! “啊!……”泪水染湿了发髻,可是她心里却疼得不可复加,“琉玉,我不甘心啊!你要我怎么甘心,他说不爱就不爱了,他怎么能够就这么轻易地不爱了呢?我爱了他这么多年啊!” 琉玉握紧了自己的双手,抚着宝昭仪的后背,感受着她的伤心,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甘心,那就抢回来!” 封妃大典之日,楚晏姿起得比较早,大典是在太和殿举行的,换上了那身宫装,怀孕期间第一次给自己上了妆,带着自己的宫人,乘上仪仗向太和殿过去。 新妃入宫之后都没有见过这位珍妃娘娘,其他妃嫔在请安的时候都已经见过,其实说没见过楚晏姿,也不对,因为选秀那日,她们也遥遥地看过楚晏姿一眼,都知道今日是她的封妃大典,所有人都早早来齐了。 “珍妃娘娘到!” 有些吵闹的大殿安静下来,看着那个身穿正红色宫装的女人走进来,她身后跟着一群宫人,她没有看向一旁的众人,只是看着高台站着的穿着明黄色衣服的雍帝,然后一步步向他走去。 楚晏姿面上带了一丝笑容,更多的却还是郑重,她今日画了一个较为浓艳的装,显得她盛气凌人了一些,可是高台上的雍帝看着她,却是微微浅了呼吸。 第113章 第113章 走到台阶下面,楚晏姿停下了脚步,雍帝身后的张进站了出来,双手举着圣旨,然后抬高,大殿里的妃嫔以及众位大臣伏下身子,静静地看着那个大殿中央的人。 楚晏姿掀开衣摆,跪了下来,磕在自己的双手上,等着张进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氏晏姿,贤良淑德,慧智兰心,身怀龙嗣有功,特此,晋升为妃!封号保持不变!移居雎鸠殿!钦此!” 没有想到雍帝一直瞒着的殿名居然叫“雎鸠”,楚晏姿眼神微微动了动,看了一眼雍帝,才一字一顿地说道。 “臣妾遵旨,谢主隆恩!” 楚晏姿被白画扶了起来,上前两步接过圣旨,高台上的雍帝走下来牵着她一步步走到高台之上,楚晏姿一手拿着圣旨,一手被雍帝牵着,就那样看着下面跪着一片的妃嫔以及朝臣。 “微臣,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珍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这万人臣服的声音,楚晏姿眼底微微有些深意,却也不过一瞬间,就看向自己身边的雍帝,雍帝也同样看向她,眼中温柔,向着一旁的张进点了点头。 张进上前一步,一甩拂尘,扬声而道,“起!” 楚晏姿坐到一旁的位置上,看着这宫中的歌舞升平,颇觉得有些无聊,可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个感觉就像是前世去领奖,其实需要自己的也就是上台露面的那一会儿罢了,其余时间就在那里坐着,还要面带微笑,也幸好楚晏姿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已经习惯了。 可是就在这时,一旁傅云罗却是突然惨叫出声,楚晏姿脸色一变,向那边看过去,只见傅云罗脸色痛苦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上首的柔美人吓得脸色惨白,扶着宫人的手,有些无力地靠在那宫女身上。 雍帝脸色也有阴沉,今日是楚晏姿的封妃礼,这些个后妃从不消停,连今日都不放过,大殿内的歌舞早已经退了下去,雍帝冷声让所有的朝臣都退下。 那边看见出了状况的宫人早就已经去请了太医,没一会儿,太医就赶到了。 楚晏姿扶着白画的站起身子,就看见傅云罗身下的一片暗红,猜到发生了什么,脸色一白,今日的事情是针对傅云罗还是针对后宫有孕的妃子? 若是前者,虽然与她没太大干系,但是在她的封妃大典上做出这些事情,还真是没将她放在眼里,若是后者,那就更不可饶恕!她久未出宫,这些新入宫的后妃怕是都没有见过曾经被血染地面,所以才敢这么放肆! 雍帝也看见了傅云罗的情况,第一个反应就是遮住楚晏姿的视线,不让她去看见这些,然后就是后怕,今日中招的傅云罗,若是中招的楚晏姿,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楚晏姿靠在雍帝的怀里,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她伸出手拂开雍帝挡住她视线的手,脸色发白地看向傅云罗,扯了扯雍帝的袖子,然后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雍帝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傅云罗,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动弹,沉着声音开口说道。 “将傅贵人抬到偏殿去!” 所有人都转移到偏殿,傅云罗在内殿诊治,雍帝等人坐在外殿等待着结果,楚晏姿的脸色还微微有些惨白,底下的嫣贵嫔也不例外,都被那一滩血吓到了。 可是底下的妃嫔脸上虽然有着担忧,可是眼底却是隐隐有些亮色,她们都没有想到这傅云罗不过入宫一个月而已,居然悄无声息地怀孕了,如今也不知道被谁给害了。 而之前入宫的妃嫔,她们还看了一眼雍帝,她们都知道自从那日宝昭仪隐瞒孕情之后,皇上下令打杀了那个替宝昭仪诊脉的太医,如今的傅云罗也不知道雍帝会怎么处理,不过就看刚刚在大殿里皇上对傅云罗冷淡的神情,就知道皇上对她的做法是有些不喜的。 宝昭仪坐在一旁,抬眼看了一眼脸色微白,可是眼底神色却冷淡的楚晏姿,又看了一眼一脸心疼的雍帝,眼中有着一抹讥笑,又很快掩下情绪,低下头不发一言。 楚晏姿看向一旁的雍帝,突然开口,声音较为冷淡,还有着一些后怕,“皇上,可否派人去查查今日大殿内的食物,是只有傅贵人一个人的吃食有问题,还是所有人的吃食都有问题?” 说到最后的时候,楚晏姿的声音越发冷寒,大殿里的一些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低下头,不敢去看楚晏姿平静的神色。 雍帝一下就听出了楚晏姿的意有所指,想到了后面一种的情况,猛然看向自己身后的张进,阴沉着声音说道,“去查!” “是!”张进领命下去。 大殿之内所有人都在祈祷,千万不要是所有人的吃食都有问题,不然凭着皇上对着珍妃的喜爱,她们害怕又重现那天罗云殿的场景。 内殿的惨叫声越来越大,随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雍帝的神色也越来越冷,底下的一些胆小的嫔妃看得脸色发白,尤其是柔美人洛伊,她看着内殿的方向,眼睛含着泪水,要掉不掉的,着实惹人怜惜。 可是楚晏姿余光看见洛伊这副模样,眼中神色却是深了深,系统特意提示的反派人物会这么胆小?她可不信! 不一会儿,内殿里的太医就已经走了出来,他的神色并不算太难看,走上前去,跪下行礼,然后说道,“启禀皇上,傅贵人的孩子保住了。” 听到这个话,雍帝的神色却并没有好转,神色暗了暗,这傅云罗是齐景侯之女,他可没有想过她会怀孕,不过宫中子嗣稀少,能多一个也不是坏事,而且,傅云罗的位份太低,总不会是她抚养孩子的。 听到傅云罗的孩子保住了,洛伊的神色好似顿了一下,又好似没有,依旧是那副有着一些担忧,有着一些害怕的神色,然后微微低下头,让人看不见她的情绪。 既然知道傅云罗已经没事了,雍帝也就松了一口气,今日是阿晏的封妃大典,若是出了事,终究是不吉利的,即使如今的情况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沉声问道。 “傅贵人是何原因差点小产?” “回皇上的话,傅贵人应该是服用了红花之物,而且微臣还在傅贵人的衣领处发现了麝香的味道,只是傅贵人接触的时间不长,食用了一点就被发现了,所以才没有小产。” “红花?麝香?”听着这两样都可以致人小产的名字,雍帝的脸色冷意斐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雍帝又继续问道,“傅贵人有孕多久了?” “半个月。” 底下的妃嫔对视一眼,半个月?那就是第一次侍寝就有孕了?这傅贵人怎么那么幸运,都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还没有小产。 这个时候张进回来了,雍帝立刻看向他,比起傅云罗是为何差点小产,他更想知道楚晏姿面前的吃食有没有问题,“查出来吗?” 张进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回皇上,只有傅贵人的吃食里面有红花,其他人的吃食里并没有。” 听到这个结果,雍帝和楚晏姿松了一口气,其实不仅他们,就连底下的妃嫔也都松了一口气,雍帝缓了缓神色,终于有心思去查这件事,不过他也没有打算自己亲自去查,直接让张进去查,自己等待着结果。 楚晏姿看了低头不语的洛伊一眼,随后收回眼神,没有说话,若不是看她以后还会有些用处,就凭她在自己的封妃大典搞这些小动作,也足够让她想办法叫雍帝厌了她,毕竟她还与着自己有两分神似呢。 可是众人在大殿里等了很久,张进回来之后却说什么都没有查到,众人不免有些惊讶,怎么会查不到,既然有人出手,定然不可能没有一点线索。 雍帝眯了眯眼睛,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看了内殿一眼,然后看向云妃,“云妃,这件事你来查吧,就现在查!” 云妃向来心细,但是却轻易不插手后宫的事情,雍帝知道她的性子,可是如今,自己懒得费事去查,阿晏又怀孕在身,自己不舍得让她劳累,至于宝昭仪……她未必查得出来。 云妃原本只是坐着看戏而已,没有想到皇上居然将这事交给了自己来查,云妃顿了一下,才站起身来,欠了欠身子,“臣妾尊旨。” 云妃看着地上跪着的太医,嘴角还有着一丝轻轻浅浅的笑,隐隐似乎有着些许担忧,她轻柔地开口说道,“你刚刚说,在傅贵人的衣领处发现了麝香?” “是的,云妃娘娘。” 云妃看向张进,眉眼间笑意不变,“将傅贵人的贴身宫女带去审问,今日谁近了傅贵人的身?”这种事情自然不用她亲自去查,吩咐下去就行了。 “哦,对了,还要问问傅贵人有孕的事情有谁知道,或者说,有谁可能会不小心知道?”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云妃突然开口提醒道。 不过她话中的意思颇有些耐人寻味,有可能知道?有些人看了一眼云妃,神色变了变,张进应声退了下去。 看着张进离开,云妃扶着莲云的手坐下,然后看了一眼雍帝,见雍帝没有发表意见,又将视线投向刚刚那个太医,轻声问道。 “给傅贵人请平安脉的是哪一个太医?” 那个太医白了白脸色,然后磕了一个头说道,“回云妃娘娘的话,是、是微臣。” 云妃挑了挑眉,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巧,似乎是不解地问道,“傅贵人有孕为何不上报?” “微臣、微臣……”那太医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只是脸色惨白地又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道,“微臣知罪了!求皇上恕罪!求娘娘恕罪!” 云妃向雍帝看去,却见他表情都没有变,只是担忧地看着楚晏姿,此时腾出来了几个太医,雍帝此时正让太医给楚晏姿和嫣贵嫔把脉,云妃收回视线,知道皇上是全权交给她处理,既然如此,云妃轻笑。 “知情不报,有欺君罔上之迹,拖下去,杖则五十,是生是死,就全看你的命了。”声音轻柔,不带一丝狠厉,却是让大殿里的人白了脸色。 尤其是那个太医,心中胆寒,想要求饶,却看见雍帝投来的冷寒一瞥,想到之前给宝昭仪把脉的那个太医的下场,太医消了声音,不敢再说话,浑身瘫软地任由宫人将自己拖了下去。 “启禀皇上,珍妃娘娘身体无碍,只是受了一些惊讶,喝些安神药就好。” 听到要喝那苦兮兮的药,楚晏姿的眉头就是一皱,然后看向那个太医,有些暗示地说道,“这身怀有孕的人,不是轻易不能喝药吗?” 那个太医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楚晏姿,随后想到珍妃怕苦的这件全宫皆知的事情,又改口道,“娘娘说得没错,怀孕期间的确不应该吃药。” 楚晏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雍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也知道若不是没有大碍的话,太医也不敢轻易改口,知道楚晏姿的性子,雍帝也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楚晏姿没事了,雍帝自然收了心,这时张进也走了进来,雍帝也看向他,想要知道是谁害了傅云罗,心思这般缜密? “启禀皇上,傅贵人的宫人说,今日在来太和殿的路上,傅贵人只遇到过柔美人一人。” 雍帝的视线向洛伊看过去,楚晏姿也同样看向她,见她一脸茫然无知,然后又有些害怕的样子,挑了挑眉,她可不觉得洛伊会就这么倒了。 洛伊眼中含着泪,上前一步,跪在大殿中央,有些委屈地说道,“皇上,嫔妾的确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傅贵人,可是却是傅贵人拦下嫔妾,还、还脏了嫔妾的衣服,嫔妾无奈,只好回去换了一身衣服,紧赶慢赶,才赶在珍妃娘娘到之前,赶到太和殿。” 她话中说的是自己委屈,可是云妃和楚晏姿却只听出她中途回去换了一身衣服,云妃神色暗了暗,没有挑明,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她看向雍帝,等着雍帝的结果,怎么说,这柔美人最近也算小有恩宠。 而且,她还与宝昭仪有些摩擦,云妃就更不会说什么了,看了一眼楚晏姿,见她嘴角似乎勾唇笑了一下,云妃就知道她与自己是同样的心思。 雍帝听了她的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没说信她还是不信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继续让张进查着,却是没有心思再管这件事情,既然傅贵人敢瞒下这件事,那就一定有把握自己保住皇嗣,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替她操这份心? 眼见天色已经将近中午,雍帝站起身,看向一旁的楚晏姿,伸手牵住她,然后对着云妃说道,“爱妃,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朕先离开了,你也不用拘着法子,能找到凶手就行,三日之内给朕结果。” “是,臣妾遵旨。”云妃笑了笑,应了下来,其实现在还有什么好查的?皇上已经不追究洛伊了,又没有其他的线索,最后死几个宫人,就是这件事的结果了。 楚晏姿跟着雍帝离开,只是在路过洛伊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随后掩嘴轻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第114章 第114章 洛伊低着头没有看见楚晏姿投来的视线,其实她原只是偶然听见傅贵人宫里的宫女说,傅贵人没有换洗过里衣,只是心中隐隐有些猜想,再加上往日里傅贵人对她的照顾,她就只想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了。 而她用的方法很简单,激怒傅贵人让她脏了自己的衣裳,然后倒向傅贵人,将麝香涂抹在她的衣服上,又借机回了一趟碎灵轩,换了一身衣服,将手上的麝香洗掉,再在指甲里藏了一些红花的粉末。 洛伊本就只比傅贵人高半级而已,她猜测自己的位置肯定就在傅贵人上首,在宫人上菜的时候,趁着没有人注意,弹了弹手指,指甲里的红花,就全到了傅贵人的吃食里。 如此,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人完成的,张进去查,自然查不出什么来,毕竟她又不会出卖自己,至于她宫中的红花,既然已经准备下手了,她又怎么会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呢? 那日雍帝带着楚晏姿离开之后,太和殿的也很快就散了,至于傅云罗,则是在醒来之后,被宫人抬回了自己的宫殿,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心中欣喜万分,后又得知自己差点小产居然可能和柔美人有关系,本就对洛伊不满,这件事之后,更是与洛伊势不两立。 这件事情也正如云妃所想的那样,只是以几个宫人的死落了幕,傅云罗也没说自己对这个结果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表现出一副相信皇上,相信云妃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个聪明人了。 大典之后,楚晏姿就搬到了雎鸠殿,对于这个与锦和宫相似,但是又比锦和宫大了将近一倍的宫殿,楚晏姿表示还是比较满意的,当然,最让她满意的就是她一直要求的那个大浴池了。 楚晏姿在雎鸠殿里休养,直到她怀孕满了三个月之后才出来走动,而这段期间内,后宫除了她不说,最受宠的依旧是宝昭仪,其次就是柔美人和沈容华了。 说起这个沈容华,楚晏姿还记得选秀那日,她眼底的隐隐现出来的野心,不过这些与她无关,毕竟想要的多,付出的就越多。 此时已进十一月,楚晏姿过了怀孕的的前三个月,身子微微显怀,今日是去给太后请安的日子,楚晏姿没有再缺席,扶着白画的手坐到仪仗上,慢悠悠地朝着慈惠宫过去。 楚晏姿最近越发惫懒,此时坐在仪仗上都觉得有些困乏,不过到底是好久没有出来了,勉强还能撑起一丝精神,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仪仗停了下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见一声柔弱还带着些许胆怯的声音。 “嫔妾参见珍妃娘娘,娘娘吉祥!” 听声闻人,就听着这极具标识的声音,楚晏姿也知道下面的是那位最近颇为得宠的柔美人,眼中闪过一丝性味,楚晏姿伸手挑开帘子,俯眼看下去,只见洛伊穿着一身白色衣裙,下摆是渐变粉色的莲花,盈盈地弯着腰蹲在那里。 楚晏姿勾唇笑了一下,这洛伊倒是不愧是原文中穆涟漪的死敌,就连这爱好都差不多,都喜欢穿着这身清纯圣洁的白色,只不过一个更爱名霜傲雪的寒梅,一个偏好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楚晏姿掩嘴轻笑,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做作呢。 她喜爱桃花不过是对雍帝投其所好,她可从来不爱用这些花儿来标榜自己,这些念头不过都是一闪而过,楚晏姿轻柔浅笑着开口。 “柔美人起来吧,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儿?” 按理说,洛伊这个位份应该早早就到了慈惠宫,她是因为身怀有孕,才耽搁了一会儿,这洛伊也不像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啊。 洛伊扶着灵云的手站起身子,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仪仗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楚晏姿,嘴角依旧挂着谦卑的笑容,眼中朦胧雾雨的,轻言细语地说道。 “回娘娘的话,嫔妾刚刚遇见傅贵人,回宫换了一身衣裳。” 楚晏姿点了点头,知道她们之间有污龊,也没有去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口应了一声,“既如此,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收回视线,不再看向她,而是示意白画继续前行,不管是什么事情,该知道的,她总能知道的,不必在这浪费时间与她多舌。 “恭送娘娘。” 洛伊弯下腰,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仪仗,以及后面跟着的十多个的宫人,再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只有一个灵云服侍的场景,眼中依依柔柔地笑着。 楚晏姿到了慈惠宫的时候,云妃已经坐在那里了,只是太后还没出来,见她进来,云妃停了和赵淑容的谈话,朝她笑了笑,开口说道。 “来啦?” 楚晏姿自从有孕后,脸上的笑容就越发柔和,此时带了一些娇软可人,和云妃行了一个平礼,然后坐到云妃的对面去,刚坐下,慈惠宫就有人上了茶水,不过这宫人也有眼色劲,知道怀孕期间不能喝茶,因此上的就是酸梅汁。 楚晏姿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还不等她端起来喝一口,就听见云妃轻声问道,“现在可觉得身子重?” 楚晏姿转身看向她,摇了摇头,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处,柔和地笑着,“刚三个月,现在还没有觉得,不过等到五六月份的时候,应就有些重量了。” 云妃点了点头,她有过大公主,自然知道,不过是关心一句而已,见她面色红润,就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没有闹腾她,但是不免得又操心一句。 “现在用膳,可觉得哪里不好?” 说起这个,楚晏姿脸上就有了些许愁容,轻蹙着眉看向云妃,仿佛带着一些委屈似的,轻轻地撒着娇,“姐姐,你不知道,之前的三个月,从没闹过臣妾,就是这几日,吃什么都不顺心,臣妾苦恼了好几日。” 太后走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楚晏姿这番依依软软地,似抱怨,似撒娇的话,脸上带着一丝关怀和慈爱,坐到位置之后,看向楚晏姿,见她和众人一起行礼,连忙说道。 “你身子重,不必多礼。” 楚晏姿眼中带着极为娇软的笑,听着太后的话,又仿佛多了一丝羞意,小女儿家的开口说道,“臣妾谢过娘娘恩典。” 等到她们都坐下之后,太后第一个就看向楚晏姿,望着她微微显怀的小腹,眼角的笑意越发真心实意,想到刚刚自己出来时听到的那番话,关切地问道。 “多日未见珍妃了,孩子可闹你?” 和太后说话,自然不会向和云妃说话那般肆意,楚晏姿轻笑着,回答,“孩子乖巧,只是最近臣妾没什么胃口。” 见她不说皇嗣一句坏话,太后对她更加满意,她怀的又是自己的孙儿,不由得就说道,“想吃什么,就让御膳房做,千万别拘了自己,也别饿了哀家的孙子。” 听着太后的关怀,不管这份关切是有几分对着自己,楚晏姿依旧是脸上微微有些红意,然后轻俏地对着太后撒着娇。 “是,臣妾听娘娘的。” 太后对着她点了点头,又和着云妃说了一些宫中的事务,虽然如今后宫之权在太后手中,但是太后毕竟年龄打了,不可能事事亲为,就把不少事情交给了云妃管理。 也不过在慈惠宫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已,请安就散了。 楚晏姿和云妃相携走出慈惠宫,余光又看见了一旁的柔美人,瞧着她和宝昭仪相似的衣服,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云妃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挑了挑眉,然后轻声说道。 “看她作甚么?” 楚晏姿收回视线,眼角含笑,“刚刚在路上遇到了她,说是遇见傅贵人,脏了衣服,她和傅贵人最近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就连云妃也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她们二人心里都清楚,那日傅贵人差点小产的事情与柔美人有关,只是被她逃了去。 可是呢,这个傅贵人也是一个妙人,她也不打你,不骂你,只是一点,你不是那日被脏了衣服吗?那就每次在她来请安的时候,都脏了她的衣服,傅贵人怀着身孕,即使知道她故意为难,柔美人也拿她没有办法。 听了云妃的解释,楚晏姿微微有些错愕,没想到傅贵人居然这么有意思,不过,她似看戏一般,轻笑着开口。 “不过,这柔美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总是会反击回去的。” 楚晏姿没有说的是,傅贵人现在身怀有孕,最重要的应该是好好养胎,而不是做这些无谓的争斗,待来日诞下一个皇子,可不比如今来得畅快。 更何况,她胎位不稳,柔美人就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都有可能导致她小产,如此,可不就得不偿失吗?她可不信,柔美人会任由傅贵人这样下去。 云妃听了楚晏姿的话,笑了一下,有些温柔,也有些薄凉,“管她们作甚么?只要不牵扯到我们,就纯属当作看戏就是,这宫中太过安静,就有些无聊了。” 楚晏姿看了云妃一眼,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突然玩味似地开口,“本宫一直听说,这柔美人神态与本宫有一两分相似,姐姐觉得如何?” 云妃先是看了一眼楚晏姿,看得出她脸上的玩味,和一丝浅浅的冷意,再看了一眼洛伊,微微敛了笑意,意味不明地说道。 “若是说她刚进宫时,与你只有一两分相似,如今就有三四分了,明眼看出皇上喜欢你,自然不会放过这条捷径。” 楚晏姿眼中笑意寡淡了一些,听云妃的意思,就是说,这柔美人在知道自己与她有两分相似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加往这方向走。 云妃转过去看着柔美人,就看见宝昭仪和柔美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起,突然轻笑出声,楚晏姿疑惑地看过去,这是怎么了? 察觉出楚晏姿的不解,云妃对她说道,“你看……” 楚晏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两人都身穿白衣,不过宝昭仪更清高一些,而洛伊胆怯一些,她们周围的妃嫔都在细细打量她们,同时,也不忘记离她们远一些。 就在楚晏姿还有些疑惑的时候,就听见云妃似轻讽,似玩笑的话,“看出来了吗?这柔美人不止和你有三四分相像,和宝昭仪也同样有几分神似。” 听着云妃的话,楚晏姿神色一敛,细细打量过去,发现真的如同云妃所说,这柔美人真的是与宝昭仪有几分相似,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也的确轻笑出声,不再看她们,而是对着云妃说道。 “好了,我们回宫吧,总觉得最近会发生好多事情,姐姐看戏的同时,可别忘记去讲给妹妹听。” “噗……”云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自从有孕之后,她倒是越发惫懒了,如今竟还想躲在宫中,“好了,你先回宫吧,本宫改日去雎鸠殿看你。” 楚晏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扶着白画的手,转身离去。 雎鸠殿,楚晏姿与云妃聊天,耽误了一些时间,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了,白露见时间不早,已经派人去御膳房传了膳,楚晏姿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用膳。 饭桌上有着一份鱼汤,是之前楚晏姿最爱的,这次白露还特意让御膳房上了这道菜,哪里能想到今天楚晏姿刚闻到那股子腥味,就觉得胃里在翻涌,掩面向一旁吐了出来,可偏偏她早上也没有用什么东西,如今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股子酸水,让楚晏姿难受得眼眶通红。 雍帝刚到雎鸠殿,还没有走进去,就看见大殿内一副兵荒马乱的样子,甚至还有着几声干呕声,以及白画等人焦急的声音,雍帝一顿,连忙走了进去,就看到楚晏姿脸色微微难受地捂着自己,冲着旁边的痰盂呕吐着,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雍帝没有嫌弃她,而是快步走上前去,抚着她的后背,有些担忧和着急,来不及多问,朝着一旁的宫人吼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一个小太监连忙跑了出去。 此时楚晏姿也过了这一反应,雍帝扶起她,那边的白画端来一杯清水让她漱口,楚晏姿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接过那杯水,漱口之后,靠在雍帝的怀里,没有了一丝胃口,冲着那边的白露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着。 “快将那份鱼汤端下去!” 白露赶紧让人将那份鱼汤端了下去,没了那股子腥味,楚晏姿好受了不少,也可能是怀孕,多了几分矫情,楚晏姿突然就觉得自己心中有几分委屈,轻轻捶打着雍帝的肩膀,哭诉道。 “我不想吃了!” 雍帝拿她没办法,也见不得她这么难受,可是不吃饭怎么行?她身子哪里受得了,知道她怀孕之后,性子越发娇气,只能轻声哄着。 “阿晏,你腹中还有孩子,多少吃一点。” 楚晏姿自然知道不能不吃东西,可是她就是想发泄一下,娇气的哭着,不依不饶地说着,“我不想吃这些!” 听她说不想吃这些,雍帝松了一口气,一边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身子,一边柔声哄道,“好好好,不吃这些,那阿晏想吃什么?” 听雍帝顺着自己的心意,楚晏姿突然就觉得气顺了,但是她的确不想吃这些,她有些想念前世的酸辣粉,麻辣烫,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怀孕,就越发想念前世的小吃,或者是酸酿梅也好,对着这些正经的吃食,反而没有太大的胃口。 楚晏姿环着雍帝的腰,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娇娇软软地,又带着一些娇蛮,“我想吃酸辣粉。” “酸辣粉?那是什么?”雍帝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顿时有些呆愣,然后不解地问着楚晏姿。 楚晏姿顿了顿,她也没做过,她要怎么说?而且古代的粉丝叫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她来这里之后都没有吃过粉丝,瘪了瘪嘴,随后还是换了一样。 “那我想吃烧烤和火锅。” 雍帝还是皱眉,火锅他倒是知道,不过就是冬日里吃的锅子,但是烧烤是什么,心中不解,雍帝就问了出来,“烧烤怎么做?朕让御膳房给你做。” “就是将一些菜和肉放在火上烤,烤熟了就行,我要吃辣的。”楚晏姿有些不满他什么都不知道,却也知道是自己为难人,就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第115章 第115章 雍帝听了她的描述,看向身后的张进,张进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楚晏姿心情平复了下来,也知道自己刚刚矫情了一些,不过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看着雍帝继续说道,“皇上,我想吃娘亲腌制的酸酿梅,还想吃最简单的阳春面。” 雍帝没有觉得麻烦,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不怕她要吃东西,就怕她不吃,刚刚张进已经离开,雍帝看向一旁的小李子,沉声说道。 “你到宫外跑一趟,到楚府去将娘娘想要酸酿梅带回来,先去御膳房,让他们做份阳春面。” 看着小李子跑开,雍帝才看向自己怀的娇娃,然后轻声问道,“还有什么吗?” 楚晏姿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了,看着眼前的一桌吃食,明明胃里空荡荡的,却是没有一点胃口。 雍帝陪着楚晏姿用完午膳,待她睡下之后,方才离开雎鸠殿。 就在雍帝离开不久,雎鸠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时楚晏姿刚刚睡醒,还没有什么精神,看着进来的妙琴,声音还有沙哑。 “怎么了?” “娘娘,外面柔美人求见。” 楚晏姿皱了皱眉,柔美人?她来做什么?心中不管怎么想,面上却是缓了缓神色,轻声说道,“去请进来吧。” 楚晏姿掩嘴微微打了一个哈切,然后被白画搀扶起来,待梳妆打扮好,才慢悠悠地抚着白画的手晃出去,就瞧见柔美人有些拘束不安的坐在那里。 看见她走出来,洛伊似乎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等到楚晏姿坐下之后,她上前一步弯腰行礼道,“嫔妾见过珍妃娘娘。” 楚晏姿在位置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然后看向下方那个羸弱的柔美人,让她起来之后,带着一些不解地问道,“本宫这雎鸠殿还是很少人来呢,柔美人今日儿怎么会想起过来?” 柔美人坐在左侧的位置上,抬眼恭敬地看着楚晏姿,然后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意,状似不好意思地说道,“嫔妾早就向来拜访珍妃娘娘,但是之前娘娘要静心养胎,不好前来打搅,今日个才有机会前来。” 楚晏姿点了点头,那边的妙琴上了茶水,给楚晏姿上了一份酸梅汤,给柔美人上的是碧螺春,雍帝知道楚晏姿喜欢看人泡茶,今年的新上贡的碧螺春,除了自己养心殿留了一包,其余的都送到了雎鸠殿来。 柔美人是个爱茶的,只闻着这茶香就知道这茶叶的名贵,嘴角浅笑了一下,端着起来尝了一口,上首的楚晏姿没有说话,等着她开口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没有一会儿,见楚晏姿也不问,柔美人就柔弱地笑着,自己开了口,“嫔妾今日听说娘娘苦孕,总是吃不下东西,嫔妾进宫之时,娘亲也正怀了身孕,也是像着娘娘的一样的情况。” 听到这里,楚晏姿就知道她为何而来了,只是楚晏姿有些不解,她为何要帮自己,不对,应该说,她想要从自己这儿得到什么?楚晏姿勾唇笑了笑,静静地听着她继续往下说着。 “嫔妾家乡特产一种酸橘,因为这种橘子酸涩苦口,达官贵人们不太喜爱,不过腌制之后,在孕期食用倒是有一种良好的效果,嫔妾这次入宫,娘亲特意给嫔妾带上了几罐,今日听说娘娘的情况,想着也许能帮到娘娘,特意带了过来。” 楚晏姿没有第一时间收下,而是看向柔美人,见她脸上真心实意,似乎真的只是来送个东西而已,眼神闪了闪,柔声说道。 “这既然是你母亲的一番心意,本宫就不夺人之美了。” 柔美人连忙摇头,“不,娘娘不用客气,嫔妾那里还有好多。” 见她这副坚持的模样,楚晏姿也不再推辞,说她在这酸橘里做手脚,她是不信的,而且能不能吃,她自然会问过系统再决定。 “既如此,那本宫就收下了,若是真的有用,本宫自有赏赐。” “娘娘客气了。”见楚晏姿收下自己的东西,柔美人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如释负重地坐了回去,似乎是做了一件好事,眼角处都是笑意,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感觉。 楚晏姿看着她的这副样子,舌尖抵了抵贝齿,只觉得有些牙疼,面上看不出来的笑了笑,然后就皱了皱眉头,捂住小腹,一副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底下的柔美人看见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嫔妾在这儿是不是打扰娘娘了?” 楚晏姿见她这么不识取,居然还没有主动告退,勾了勾唇,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含着一些抱歉地说道,“柔美人第一次来本宫这雎鸠殿,本宫理应好好款待一番,只是本宫这孩子闹腾,只好来日再招待柔美人了。” 听出她话中赶人的意思,柔美人有些拘束不安地站起来,然后欠了欠身子,歉疚地说道,“都是嫔妾考虑不周,忘记了娘娘现在身子重,需要多休息,那嫔妾就不打扰娘娘了,先行告退。” 见她终于要走了,楚晏姿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对着一旁的妙琴说道,“妙琴,送送柔美人。” “是,娘娘。”听着楚晏姿的命令,妙琴带着柔美人出去,“柔美人,这边请!” 柔美人又对着楚晏姿笑了笑,才转身跟着妙琴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白画扶着楚晏姿走进内室,等着楚晏姿躺在软榻上,才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这柔美人过来干什么的啊?只是送酸橘吗?” “谁知道呢?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想做什么,总会暴露出来的。”楚晏姿靠在软榻上,不在意地说道。 其实洛伊的心思,她也能猜出来一点,无非就是她现在和宝昭仪可以说是站在对立面,自己与宝昭仪也不和,敌人的敌人就是同伴,想站队罢了,但是,她却没有想过帮她呢,就看她的作态,也不过是一条暗自埋伏的毒蛇罢了。 白画敛了话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接过楚晏姿手中的诗词,一字一句地念着。 原以为这日之后,柔美人就会消停一些,哪知道她隔三岔五的就往雎鸠殿跑,楚晏姿无所谓她来不来,纯属打发时间了,可是这后宫的人,却是以为柔美人靠上了雎鸠殿,生活质量一下子就上去了,就连傅贵人这几日都没有为难她,明显地是在观测楚晏姿是否真的会帮柔美人。 这日,雎鸠殿,雍帝揽着楚晏姿,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诗词,突然想起来这几日宫里的谣言,有些不解地问楚晏姿。 “听说最近柔美人经常往这跑,阿晏喜欢她?” 问这话的时候,雍帝的眉头是皱在一起的,他是知道阿晏往日里,除了和云妃关系稍微好一点外,与其他妃嫔轻易不来往,就是云妃,雍帝眼神暗了暗,也是因为云妃现在无宠,阿晏才会和她走近,所以,听说柔美人最近经常来雎鸠殿,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提起这个,楚晏姿就有些不高兴,斜眼朝雍帝看去,没想到自己还没提起来,雍帝居然还好意思说,雍帝被她看得一愣,似乎也有些明白了,果然下一刻就听见楚晏姿意味不明的话。 “皇上以为臣妾想让她来啊?她天雎鸠殿跑,难道臣妾还能不让她进来不成?臣妾每日睡觉的时间都不够,还要陪她聊聊天,”看着雍帝皱了眉头,楚晏姿撇撇嘴,说道。 “聊天也就算了,也就当打发时间,可偏偏她每日来雎鸠殿,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臣妾也有些好奇,是不是皇上去碎灵轩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见她越说越没个正行,雍帝不由得弹了她一下,却也觉得这柔美人莫过有些太不识趣,刚准备说什么,就看见妙琴脸色不是很好地走进来,行礼说道。 “启禀皇上,娘娘,柔美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楚晏姿扯开嘴角轻笑,原本她是靠在雍帝身上,此时轻轻一翻身,离了雍帝的身子,躺在软榻上,侧着身子,双腿交叠地放着,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撑起自己的额头。 她瞥了雍帝一眼,眼中似乎含着隐隐风情,又似乎含着隐隐的笑意,雍帝却感觉后背一凉,下一刻就听见楚晏姿娇柔的声音。 “瞧,这刚说到她,她就到了,臣妾这几日见她可是见烦了,皇上自己去将她打发了吧。” 雍帝一顿,苦笑地看了楚晏姿一眼,柔美人惹了她,与他何干?无法,雍帝只好从软榻上起来,向外走去。 白画走过来,看了雍帝的背影一眼,又看向随意翻着书的楚晏姿,轻蹙着眉,有些担忧地说道,“娘娘,让皇上自己一个人出去,这样做,好吗?” 楚晏姿一手护着小腹,翻了个身,转过来看着白画,嘴角笑容依旧,轻声说道,“皇上去了,可比本宫亲自效果有用,至于一个人?”楚晏姿瞧了一眼白画担忧的神色,轻笑出声,敛了敛眉,继续说道。 “若她能从本宫的雎鸠殿拉走皇上,本宫还能高看她两眼。” 见着白画不再疑惑,退了下去,楚晏姿才继续翻着自己手中的书,眼中隐着浅笑,倒不是她对皇上自信,而是系统上的好感度摆在那里。 雎鸠殿正殿,此时的洛伊像往日一样坐在那里等着楚晏姿,她是来了之后才看见雍帝銮驾的,按照她的心思,其实她应该转身回去,毕竟她目前想要攀附楚晏姿,就不应该在皇上来的时候露面,可是…… 洛伊的眸子润了润,她已经有半个月未见到雍帝,心机再深,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五的小姑娘,一过是一时差念,她就已经走了进来,其实在她坐下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些隐隐的悔意,这丝悔意在只看到雍帝,却不见楚晏姿的时候达到高峰。 猜测到楚晏姿可能是对她有所不满,洛伊的脸色白了白,却是没叫人看出来,神色与往常一样,娇柔羸弱地向雍帝行了一个礼。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即使心中后悔,可是在俯下身子行礼的时候,洛伊心中还是有一些隐晦的兴奋,声音越发柔和,带着一丝丝的小心翼翼,似想念,似羞涩,似胆怯地抬头看了雍帝一眼。 雍帝看见她的那个眼神,却是皱了皱眉头,眼神微微冷了下来,雍帝所想的就是,柔美人天天过来雎鸠殿,是将楚晏姿当梯子,想要见他,倒不是他自恋什么的,而是后妃为了恩宠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此时雍帝心中也微微有些庆幸,也幸好楚晏姿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不然知道她的真正目的,还不得伤心一阵子,虽然如此想着,雍帝的声音却是颇为冷淡。 “你来雎鸠殿做什么?” 雍帝连坐都没有坐下,显然是为了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主题,问洛伊为何来雎鸠殿。 洛伊看着雍帝的脸色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刚刚还有着的一丝雀跃,此时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她稳了稳心思,面上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然后连忙说道。 “回皇上的话,嫔妾来陪娘娘聊天。”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雍帝的语气竟然这么凶,洛伊的语气中还有着些许茫然无措和委屈。 雍帝皱眉看了她一眼,听着她微微带着哭腔的声音,也不知道她是真没意识到,还是假的没意识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扰了阿晏休息是事实,沉了声音。 “日后少来雎鸠殿,珍妃身怀有孕,需要多休息,哪有时间陪着你聊天?” 这话里的意思是说洛伊打搅到珍妃休息了,尤其是皇上不自觉中带出来的,洛伊比不上楚晏姿的意思,更是让洛伊微微白了脸色,似乎是这话对她颇有些打击,洛伊红了眼眶,蹲下身子,咬了下唇,带着隐隐哭腔,勉强说道。 “嫔妾知错了,这就离开。” 雍帝可没有管她是否委屈,听她说要离开了,雍帝转身就朝内殿走去,他已经将柔美人打发走了,阿晏总不该再生气了吧? 在雍帝的背后,柔美人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神色深了深,只是她眸子中向来雾气朦胧的,倒是让人看不清楚,感觉到自己手上传来微微的疼意,洛伊才回过神来,领着自己的丫鬟一步一步地向雎鸠殿外走去。 “人走了?”瞧着雍帝这么快就回来,楚晏姿还有些隐隐的惊讶,她以为雍帝最起码也要费上一番口舌的,毕竟洛伊的那副样子,的确惹人怜惜。 “嗯。”雍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越发不爱在楚晏姿面前提到别的妃嫔了。 楚晏姿见他这副样子,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只要柔美人不来烦她,她如何,也与她无关。 算起来,雍帝的生辰快到了,楚晏姿还没有想好送什么给雍帝,去年刚入宫时,正是他们感情升温的时候,而如今,他们之间还隐隐有些冷战,虽然不明显,却是真实存在着的。 如此一来,送什么礼物给雍帝倒是真的成为一件难事了,又不能不送,楚晏姿皱了皱眉头,这次系统没有强制性要求,随意一瞥,看见雍帝腰上的腰带居然还是自己绣的,心思一转,就知道送什么了。 今年可能是因为宫中多了几位怀孕的妃子,雍帝的生辰宴办得较为盛大,也不知道怎么的,在生辰宴的前一天,雍帝留宿了雎鸠殿,气闷了后宫一众的妃子,楚晏姿怀着孕,都能拢了皇上去,可不就是在说她们这些人没用吗? 第116章 第116章 隔日,几乎已到巳时,雍帝才和着楚晏姿一起醒来,也幸好今日不用早朝,雍帝看着楚晏姿眼底微微的青黑,终于有些明白她为何每日睡那么久了,想到昨日夜里的事情,雍帝眼中就有着一些疼惜。 夜深,雍帝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身边有了些许动静,雍帝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却看见楚晏姿咬着唇瓣,忍着眼中的泪水,一只手轻揉着腿部,雍帝看得瞬间没有了睡意,有些焦急地问道。 “阿晏,你这是怎么了?” 见雍帝醒来,楚晏姿也不再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一放松,眼中的泪水就掉了下来,语气软糯又带着娇气,“疼,皇上,我疼。” 雍帝眼中闪过心疼,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能一手替着楚晏姿按摩她的腿部,一边焦急地喊着宫人。 “张进!” 听到屋里的声音时,张进就做好了进来的准备,一听见雍帝的声音,没有耽误一点时间,直接进来,看见屋里的场景,赶紧低下头去,问道。 “皇上,有什么吩咐?” “去传太医!” 楚晏姿娇气地趴在雍帝怀里哭,其实这怀孕时容易抽筋,她也曾经听说过,可是却是第一次遇到,此时又疼又难受,刚刚还能忍着不喊出声,已经是废了全身的力气了。 太医到了时候,楚晏姿那会儿的抽筋已经缓过去了,可是雍帝还是不放心,让太医给楚晏姿诊脉之后,沉声问道。 “珍妃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疼?” “回皇上的话,这是怀孕期间正常的现象,不过有些人反应浅,有些人反应强一些,这只能一直按摩,等到缓过去为止。” 听着太医的话,雍帝就皱起了眉头,虽然知道了这是正常情况,但是看着楚晏姿半夜疼得流泪,他又如何舍得?问向太医。 “没有办法缓解一下?” “这,让医女每日给娘娘按摩几番,也许可以减轻一些疼痛。” 听完太医的话,那边的白画忍不住问了一句,“奴婢可以学吗?”她家娘娘若是经常疼,哪里坚持得到等医女过来? 太医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套手法简单,能够轻易学会。” 听着太医这样说,雍帝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部都退出去,再低头看楚晏姿,却见她有些迷迷糊糊地靠着自己,有些睡着了,雍帝微微放下了心,揽着楚晏姿躺下睡觉。 可是雍帝刚刚睡着,就又听见身边有些声音,连忙睁开眼睛,果然见楚晏姿又疼了起来,这一夜里,楚晏姿竟然抽了几次,雍帝几乎一夜没有睡着地给她按摩着抽筋的地方。 巳时,楚晏姿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雍帝正坐起身子,一脸疼惜地看着自己,一顿,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情,也是眉头一皱,揽着雍帝的脖子,坐了起来。 “可觉得好些了?” 听着雍帝的问话,楚晏姿勾了勾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臣妾已经没事了,皇上昨夜没有睡好,可要多睡一会儿?” 雍帝看她脸色并不难看,心中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她的问话,摇了摇头,掀开杯子下了床,然后才应了她一声,“不用。” 看着张进走进来服侍雍帝更衣,楚晏姿突然出声道,“等等!” 大殿里的人疑惑地向她看去,楚晏姿也没有解释,反而向一旁的白画说道,“你去,将本宫之前绣得那条腰带取来。” 雍帝听到楚晏姿的话,知道她是又做了一条腰带给自己,眼中闪过暖意,可是下一刻,雍帝就皱起了眉头,轻斥道。 “不是说了,你怀孕期间不可以碰针线的吗?” 楚晏姿亲自接过白画手中的腰带,走下床,拍了拍雍帝的手,示意他将双手举起来,然后亲自为雍帝束上腰带,细细打理了一番,方才回答雍帝刚刚的话,“不过一条腰带而已,耗费不了多少心神的。” 都已经做过了,雍帝又能说她什么,只能嘱咐着,“不许再有下次。” 可是楚晏姿不爱听这些,斜眼看了他一眼,娇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臣妾辛辛苦苦为你缝制腰带,不得你一句谢谢也就罢了,还要凶臣妾几句,你若是不喜欢,就撤下来,臣妾送与别人!” 雍帝哭笑不得,他不过是关心她而已,又哪里是凶她了?而且,送与别人?雍帝皱了眉头,看向楚晏姿,有些不满地说道。 “送与别人?阿晏想要送给谁?”她亲手做得男人的腰带,除了他,她还想送给谁? 楚晏姿可不惧他这点不悦,就是随意一瞥,看见了张进,随口说道,“送给张进公公。” 雍帝冷了视线,看了张进一眼,吓得张进将头低了又低,心中直呼,娘娘,你闹脾气,可别带上奴才啊,皇上不舍得罚你,可是舍得罚奴才啊! 见他居然真的去盯张进,楚晏姿不由得轻笑出声,走上前去,轻轻捶了捶雍帝的肩膀,娇声而道,“好了,这都快午时了,我们快些准备,往太和殿去吧。” 听着楚晏姿不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雍帝也依着她,见她穿上了那日封妃大典时的衣服,然后坐在了梳妆台前,雍帝不觉得有些手痒痒,上前一步说道。 “今日朕给阿晏画眉?” 楚晏姿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等着白画给她梳过发髻之后,她才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身怀有孕,不宜化妆。” 听着她的意思,竟然是准备素颜去太和殿,雍帝不由得微微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后宫的女子,别说是出门,就是在宫殿里,都是一丝不苟,妆容精致的样子,不过,雍帝瞧了一眼楚晏姿,眼中闪过笑意,即使他的阿晏不着粉黛,也依旧可以艳压群芳。 其实雍帝的生辰宴挺没有意思的,毕竟皇宫几个月就是一次宴会,她入宫久了,也就觉得腻味了,和着雍帝一起到了太和殿,看着大殿里的歌舞,还不如和云妃聊天来得有意思。 这次安排座位的人,将楚晏姿的位置安排在了云妃的上面,是距离雍帝最近的地方,楚晏姿对着雍帝笑了笑,就侧头过去和云妃说着话,就听见云妃饶有兴趣的开口。 “珍妃知道今日后妃们的贺礼吗?” 楚晏姿有些奇怪地看向云妃,这后宫送礼谁不是瞒得严严实实的,她若是知道了,那才有些奇怪吧,遂,楚晏姿摇了摇头,知道云妃不会无故提起这件事,不由得被勾起兴趣,看了一眼节目,微微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知道,姐姐知道了什么?说与妹妹听听。” 云妃掩嘴笑了一下,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等这个节目结束,然后才示意楚晏姿向大殿中央看去,“喏……” 楚晏姿看过去,就看见一群宫人围绕着一个红衣女子,错落有致地跳着舞,只看了一眼,楚晏姿就收回了视线,有些不解地问向自己身旁的云妃。 “本宫久未出宫,倒是有些不认识那大殿上的人是谁?” 云妃轻飘飘地看了大殿中央的女子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看向楚晏姿,伸手挡下她继续剥荔枝的动作,然后轻声说道。 “少用一些荔枝,易上火,对腹中孩子不好。”见楚晏姿一笑,然后放下手中的荔枝,云妃眼中含了一丝笑意,继续说道。 “你不认识也不奇怪,这位是白常在,名叫白婉儿,京城白家的庶女,白家与沈家是联姻关系,所以这白常在入宫后,与沈容华也走得比较近。” 云妃说到这种地步,楚晏姿也有些了然,只是她依旧有些不解,“若是本宫没有记错,那沈容华平日里也算受宠,怎么会让白常在用这法子献礼?” 一般来说,只有舞妓或者伶人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而这样虽然可得一时恩宠,却也相当于绝了白常在日后高升的后路。 听了楚晏姿的问话,云妃笑而不语,可是看着她嘴角那抹隐隐有着深意的笑容,楚晏姿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也不禁微微摇头。 白常在虽然与沈容华交好,但是两人之间若是说情同姐妹,倒是叫人笑话,想必也只是沈容华手中的一个棋子罢了,既然是棋子,在帮助自己的同时,又不能让她有翻身的机会,如此一来,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楚晏姿不由得又想起,那日见到沈容华时,她眼底藏着的野心,这沈容华也真的舍得,皇上的恩宠说分出去,就分出去,倒是干脆利落,楚晏姿不由得就在心里记下沈容华这个人。 对于白常在的舞蹈,楚晏姿倒是不感兴趣,刚准备转头去看雍帝,余光却瞟见了宝昭仪安静的模样,突然身子一顿,眼中神色深了深,问向云妃。 “最近宝昭仪是不是安静了好多?” 听到楚晏姿突然提起宝昭仪,云妃也没有惊讶,因为宝昭仪最近的确变了很多,楚晏姿这个时候才发现,她才没有想到呢,云妃拿着帕子掩了掩嘴唇,微微压低了声音。 “的确是安静,不过争起宠来,却是强硬了不少。”说到这个,云妃就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楚晏姿,然后才轻声说道。 “除了在你宫中的时候,基本上皇上去别的妃嫔宫中,都被她截过人,而皇上也不知道怎么的,似乎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一样,每每都顺着宝昭仪的意。” 对于宝昭仪截人争宠的事情,楚晏姿也是知道,毕竟她也曾去过锦和宫请人,只是,楚晏姿没有想到雍帝居然会纵着她,若是一次两次,楚晏姿也不会觉得奇怪,只当是雍帝对宝昭仪的恩宠罢了。 可偏偏那么多次,雍帝都依着她了,这可就不仅仅是恩宠了,楚晏姿眼中神色暗了暗,而且,皇上也不可当年那个较为鲁莽的青年了,他会不知,这样会让整个后宫记恨宝昭仪吗?楚晏姿皱了皱眉,一时倒是有些分不清,雍帝对于宝昭仪到底是何心思了? 楚晏姿微微抬头看向雍帝,却见雍帝在看着自己,眉眼间带着温和,见自己转过来,又低声问了一句,“可难受?”这是又在担心她觉得不舒服,会呕吐了。 楚晏姿摇了摇头,咬着下唇,含着些许莫名的情绪看向雍帝,然后才轻声说道,“臣妾没事。”见雍帝眼中微微疑惑,随后又有些深意,楚晏姿低下头去,掩住自己眼中的情绪,在心底问道。 “系统,帮我查一下雍帝的好感度。”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92。” 楚晏姿身体一顿,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这段时间这一副深情脉脉的样子,居然只涨了2点好感度!楚晏姿掐了一下手心,呼了一口气,才觉得心里好受一点,一点都不想去看旁边的男人。 雍帝只见楚晏姿似乎身子颤了颤,然后不再向这边看过来,侧脸上似乎有些嫣红,只以为她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羞涩,眼中闪过一抹柔意。 完全不知道,楚晏姿身子微微颤抖是掐了自己一下疼的,脸颊微红是因为他居然只吝啬地给了两点好感度气得。 缓了心中的郁气,楚晏姿才抬起头看着大殿中央的舞蹈,此时白常在已经跳到了尾声,一个旋转甩凌收尾,娇滴滴地走上前,盈盈行礼,然后轻言细语地说道。 “嫔妾以此舞献与皇上,祝皇上万事如意,燕启国泰民安!” 楚晏姿心情不好,看见这副场面也没有露出一个笑脸,不过她此时的表情在众人之间也不算违和,毕竟在座的妃嫔除了沈容华还能保持一丝笑容意外,就连云妃都淡了一些笑容。 心中如何想并不重要,但是对皇上看重的态度一定要摆出来,楚晏姿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然后才恢复了一些笑容,将视线投向雍帝,等着他的回答。 雍帝看着下面的白常在,红衣裹身,妆容精致,面若桃红,身段婀娜,但是雍帝却不知怎的,就皱起了眉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楚晏姿,往日里楚晏姿爱穿桃红,因此这后宫人都避讳着,没有人跟她撞衫,今儿个,她突发奇想的穿了一身红衣,没成想,竟让白常在撞上了。 雍帝这个心思也不过就是转了一圈,脸上含着一丝笑,望向白常在,沉稳而言,“爱妃有心了,赏!” “谢皇上赏赐!”白常在眼角含着几分欣喜和羞涩,弯了弯盈盈一握的腰肢,透着一股涩意满满的风情,然后才回到了自己位置。 生辰宴结束后,楚晏姿回到雎鸠殿,就听见白露走过来,脸上不知是喜是忧,最终撇了撇嘴说道,“娘娘,刚刚皇上传旨说是去白常在宫中休息。” 楚晏姿点了点头,没有太大的意外,凭着白常在的表现,博得短时间内的恩宠自是正常不过了,手中书本还没有拿起来,就看见白露支支吾吾的,似乎是想说什么,楚晏姿挑了挑眉,问她。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哎呀,就是,皇上去白常在那儿的时候,被宝昭仪半路截走了!” 虽然刚刚在太和殿就听云妃说过这个情况了,可是这时再听来,楚晏姿还是不由得顿了一下,将手边的书本拨弄了一下,蹙着眉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却是对着白露说道。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白露听了她的吩咐,刚准备离开,突然想起来她家娘娘今日好似没有用什么吃食,不禁转过来问道,“娘娘,要不要备些吃的?” 楚晏姿想到雍帝这段时间就只涨了2点的好感度,就没有什么心情,只是微微低着头,随意地说了一句,“你自行看着办。” 白露看了楚晏姿一眼,才欠了欠身子下去,只是眼中微微有些疑惑,好似娘娘不怎么开心? 楚晏姿最近苦孕越来越厉害,每每用膳时,吃的都不够吐的,这日,楚晏姿脸色发白靠在床边,不过短短一个月,她瘦得越发厉害,下巴越来越尖,再没有了一个月前的红润。 雍帝到了雎鸠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这副模样,却是毫无办法,这个月已经问了无数遍的太医,可是楚晏姿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浑身上下只有肚子时凸起的,其他地方肉眼见的瘦了下去。 楚晏姿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五个月,因着她身体的原因,今年的年宴她依旧没有去参加,雍帝心疼地环着她,除了一手抚着她的后背,让她舒服一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白画急急忙忙地将痰盂换了,身子一晃,却勾出一旁架子上的几个罐子,忆起当日柔美人送罐子过来时说的话,白画眼睛微微一亮,此时也顾不得她是不是不安好心了,只盼着这酸橘真的缓解娘娘的情况。 白画将痰盂交给一旁的丫鬟,让她带出去,自己抱着那个罐子走到楚晏姿面前,看着楚晏姿干呕的样子,连忙说道。 “娘娘,你试试这个酸橘是否有用?” 听到白画的声音,雍帝有些惊喜地看过去,可是在看到她手中的罐子时,皱了皱眉,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是现在能缓解楚晏姿的情况,才是重中之重,不由得就开口。 “这是什么?可有用?阿晏,要不要试试?” 第117章 第117章 楚晏姿靠在雍帝的怀里,眉眼间还带着一些痛苦,看到白画手里的罐子,想到了它的来处,皱了皱眉,却忍不住自己反胃的感觉,来不及多想,点了点头。 白画赶紧从罐子中取出了两个酸橘子,递给楚晏姿。 楚晏姿闻着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一点,雍帝见此,眼睛一亮,这几日楚晏姿不说吃什么东西,就是闻到自己不喜欢的味道,都要皱上眉头,白了脸色,如今见她似乎是有些了食欲,雍帝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雍帝伸手接过白画手中的酸橘,递到楚晏姿的嘴边,楚晏姿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雍帝,就着他的手轻启朱唇,吃了一点,酸意瞬间弥漫了整个味蕾,楚晏姿先是皱了一下眉头,将雍帝和白画等人看得有些紧张,就担心她下一刻就吐了出来。 可是楚晏姿却不由得脸上露出了一分笑意,那股子酸意过后,她突然就觉得有些胃口了,眉眼含了一丝轻松看向雍帝,然后对着白画说道。 “再给本宫两个。” 见她吃下去之后,没有再吐,雍帝才彻底放下心来,白画也有些欣喜地给楚晏姿多拿了两个,雍帝问向白画,“这是什么?可还有?” 白画此时浅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放松,“回皇上的话,这是柔美人之前送来的酸橘,只有这两罐。”既然这酸橘对娘娘有用,那柔美人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雍帝见白露说,这居然是柔美人送来的,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这抹惊讶也不过就是一瞬间,又很快看向张进说道。 “你去碎灵轩问问,还有没有这酸橘了,若是有就带回来。” 楚晏姿听了雍帝的话,拦住了张进,蹙着眉,有些迟疑地开口,“皇上,这酸橘是柔美人母亲的一番心意,如此夺人所好,是不是有些不好?” “唉!”雍帝见她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立刻打断了她,怕她心里有愧疚,日后会心软地帮柔美人,又说道,“朕拿了她的东西,自然会补偿她,阿晏不用担心。” 听到补偿二字,楚晏姿看了雍帝一眼,也没有再继续阻止,皇上的补偿莫过于就是升位,或者是奖励一番,对于这后妃来说,她们所求的就是这些,如此去换几罐酸橘,柔美人并不吃亏。 雍帝抚了抚楚晏姿的脸庞,她的脸色还有白,却是不再紧皱眉头,这胃口一开,楚晏姿也就有些饿了,拉了拉雍帝的衣袖,轻声说道。 “皇上,臣妾有些饿了。” 这一个月来,楚晏姿吃一点东西都是为了孩子,才逼着自己吃下去,一边吃一边吐,还要一边哭,这还是她这个月以来,第一次说自己饿了,雍帝心中多少有些惊喜,连忙吩咐一旁的宫人去传膳。 楚晏姿小口喝着手里的汤,其实她也没有想到柔美人当日送来的酸橘居然这么有效果,其实,若不是系统又陷入了沉睡,她又何必遭这么多罪,想到系统,楚晏姿就皱了皱眉头,她的时间不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用了柔美人送来的酸橘之后,楚晏姿的确不再像之前那般难受了,也因为此事,那日之后,雍帝封了柔美人成为了柔容华,是新入宫的宫妃中第一个晋升的。 雍帝在这届妃嫔中好似变得小气了,妃嫔入宫三四个月,他竟然都没有升一个人的位份,导致太后只以为他对这届妃嫔不满意。 同样的,因为这酸橘的事情,之后柔美人来雎鸠殿的时候,楚晏姿也不好再赶人,即使雍帝已经为这件事情补偿过她了。 二月初的这日请安,楚晏姿觉得身子好多了,就和众人一起去了慈惠宫请安,结束之后,云妃叫住楚晏姿,楚晏姿脚步一顿,有些不解地望过去。 “姐姐,有什么事?” 云妃走近她,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上还隐隐有些红润,笑了笑,然后轻柔开口说道,“你如今月份大了,莫要再日日躺在宫中了,无事的时候,多出来走走,生产的时候,更顺利一些。” 云妃的意思,楚晏姿也有些明白,不过是担心她太过惫懒,当下脸上荡开一抹笑容,娇柔软糯地说道,“那如此,姐姐就陪我走走。” 白画扶着楚晏姿,和着云妃一点一点地走着,云妃突然开口,语气有些不明,“最近宫中一直有流言,珍妃和柔容华走得很近?” 楚晏姿听到云妃的话,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腰,然后轻笑着反问道,“这话,姐姐也信?” “原先见着她经常往雎鸠殿跑,倒是有些相信的,如今,看样子只是谣言罢了。”听到她言语间有些反驳的意思,云妃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然后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觉得还是提醒她一下为好。 “珍妃自皇上生辰之后,身子就有些不舒服,你宫中的人为了不让你烦心,应该没有和你说过最近宫中的发生的事情吧。” 楚晏姿诧异地看了云妃一眼,有些不知所云,不免开口问道,“最近有什么趣事?竟让姐姐感了兴趣。” 柔妃抚了抚自己的青丝,抿了嘴角的笑意,才说道,“当日宝昭仪截过白常在的恩宠之后,这后宫的风向就有些变了,柔容华与宝昭仪本就有恩怨,如此一来,沈容华和柔容华算是合作了一番。” 楚晏姿挑了挑眉,这几人容貌,心机样样不缺,恩宠也有,比起宝昭仪,差得也就只有圣心了吧,不禁对她们之间的事情产生了几分好奇,饶有兴趣地问道。 “她们怎么合作的?” 云妃勾了勾笑,和楚晏姿一起走近御花园的凉亭,坐下之后,才回答她,“还能怎么合作,最浅显的争宠法子,今儿个这个头疼,明儿个那个心口疼,只要雍帝去椒房殿,就没有一日消停的。” “扑哧……” 脑补了那个画面,楚晏姿也不由得笑了出来,她本就爱看热闹,如今因着身体原因竟然错过这么一大出戏,心中颇有遗憾,不过此时听着,也能想象出这几月后宫的情景。 “唉,你看……” 听到云妃的声音,楚晏姿朝着她的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嘴角的笑意不变,只是眼中神色深了深,随手拿起石桌上的一块糕点,试探性地尝了一口,味道蛮清淡的,还算可以接受,然后就抬眼望着御花园那边。 应是雍帝今日养心殿不忙,此时携着宝昭仪站在御花园中,两人不知道说着什么,宝昭仪往日清高的面上竟然带了一丝笑意,雍帝脸上也带着一抹笑,不过似深似浅的,看不透彻。 云妃让楚晏姿看,当然不是为了看两人秀恩爱的模样,而是雍帝他们的另一侧站着一个妃嫔,如今刚二月份,天气还有冷,楚晏姿出来请安也是裹着斗篷。 可是那个女子却是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色衣裙,没有披斗篷,头发上斜插着一只莲花簪,没有过多的装饰,显得她越发娇弱,这妃嫔就是柔容华,她领着自己的宫女,慢步走向雍帝。 楚晏姿动了动手帕,遮住自己微翘的嘴角,没想到云妃刚和她说过,居然就让她亲眼瞧见了,忍不住地开口问道,“这是开始了?” 语气中有一些惊叹,这样争宠,倒是的确少见,楚晏姿眼中是肆意的笑容,没有一丝遮掩,明眼看得出,这柔容华带不走雍帝,不过就是给宝昭仪添个堵而已,看着宝昭仪微微有些铁青的脸色,楚晏姿不禁轻笑,这柔容华也算达到目的了吧。 这边的两人在看着戏,可那边的人却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别人看在眼里。 柔容华也能感觉到一些冷,却是没有去在意,看着眼前的郎才女貌,柔容华眼中就闪过一丝深色,当日她第一次侍寝,就被这宝昭仪夺了恩宠去,这般过节,她怎么会忘记? 扶着灵云的手,一步步地朝着雍帝她们走去,看着宝昭仪脸上的笑容消失,随后变得微微有些铁青,柔容华嘴角隐晦地闪过一抹笑意,娇娇弱弱地看向雍帝,然后行礼。 “嫔妾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看着柔容华走过来的时候,雍帝眼中的神色就深了深,却在她走近的那一刻,恢复自然,亲自扶起她,看着似乎有些颤的身体,面上怜惜地轻斥道。 “如今这天还冷,你怎么穿着这些就出来了?” 听着雍帝含着关心的话语,柔容华脸上染上一抹羞意,不着痕迹地靠向雍帝,含着一丝怯生生的羞涩和一分不好意思地说道。 “嫔妾今日起得晚了,怕给太后娘娘请安迟了,有些着急,才一时忘记了。” 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她脸上又是一红,微微靠近雍帝,紧咬着下唇,惹人怜惜。 见她这副模样,宝昭仪的脸色冷了冷,若是放在从前,见到雍帝这副模样,她早就甩袖离去,可是到底是受了教训,她虽沉了脸色,却也只是冷眼看着柔容华的作态。 “不叫皇上过来?” 听着云妃意义不明的话,楚晏姿只是将手中的糕点放下,收回自己的视线,轻笑了一声,“他若是有心,总能看到我。” 云妃敛了嘴角的笑意,看着楚晏姿浅笑的模样,这到底是被伤了心,不信皇上了,还是太相信皇上了? 雍帝扶起洛伊之后,就不再与她说话,刚准备退回宝昭仪身边,余光就看见凉亭中楚晏姿看着这边的画面,脚步一顿,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慌张,转了个方向,直接朝凉亭走去。 洛伊和宝昭仪被他的举动搞得一愣,直到看到楚晏姿和云妃,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地跟在雍帝身后走过去。 看着他走过来,云妃脸上的笑意不变,可声音似乎却是凉了一些,“皇上过来了,珍妃可觉得开心?” “姐姐说笑了。”只这一句话,楚晏姿就敛了眸子,再不开口。 云妃却是紧了紧手帕,随后轻笑一声,看了楚晏姿一眼,站起身上前去迎雍帝。 雍帝没有理会云妃的行礼声,扶住楚晏姿,让她不要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见有些凉意,不自觉就皱了皱眉,下意识温柔地开口。 “阿晏怎么在这儿?可觉得冷?” 楚晏姿环视了一眼在场所有妃嫔的脸色,才看向雍帝,轻声回答他,“许久未散心了,今日天气不错,就拉着云妃走了一会儿。” 雍帝点了点头,才对着那边的云妃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将楚晏姿的斗篷裹紧了一些,才坐在她的一旁,与她说着话,无外乎,孩子有没有闹她,楚晏姿一一答之。 一旁的宝昭仪脸色瞬间冷结成冰,柔容华她还可以忍一下,但是楚晏姿她忍不了,感觉到自己身后琉玉突然扶住她,宝昭仪一顿,咬了咬舌尖,感受到那一丝疼意,才平静下来。 “本宫好久没有走出雎鸠殿,没想到现在宝昭仪也喜欢逛御花园了。”聊家常的语气,楚晏姿依旧是浅浅柔柔的笑,话题一转,直接扯到了宝昭仪身上。 宝昭仪还没有回话,后边的洛伊就走上前一步,似乎带了分真情实意的笑,对着楚晏姿欠了欠身,“若是知道娘娘在这儿,嫔妾一定早些过来讨杯茶喝。” 话语中透着熟稔,楚晏姿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她这副样子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的罢了,不过也要皇上相信才行啊,楚晏姿想起那日雍帝让自己离柔容华远一点,掩嘴轻笑了一声。 “现在来,也不晚。” 见到楚晏姿居然回复了她,洛伊眼中一亮,似乎颇有些欣喜地朝着楚晏姿走去。 宝昭仪看了一眼她们二人,见楚晏姿似乎真的与洛伊交好,心中有什么想法一转,随后清冷的出声,“嫔妾在宫中闲来无事,和着皇上出来走走。” 这番隐隐有些挤兑的话,楚晏姿不在意,可雍帝却是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宝昭仪,却见宝昭仪一脸清冷地看着自己,雍帝收回视线,拿了桌子上的一个核桃,轻松敲开,递给楚晏姿。 此时宝昭仪已经落座,看着雍帝的举动,眼神又冷了冷。 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不仅在御花园遇到了皇上,还看到了被太后护得严严实实的嫣贵嫔,她和楚晏姿怀孕的时间差不多,都已近六个月,不过她的面容红润,看起来比楚晏姿好上不少。 嫣贵嫔其实是被太后留了一会儿,后又被太后叮嘱要多走动,这才慢悠悠地晃回宫去,哪能想到会在这儿遇到皇上,有些惊喜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嫔妾参见皇上和各位娘娘。” 她这一来,挺着个大肚子,总是要落座的,但是凉亭里只有四个位置,就连刚刚的洛伊都是站在一侧,此时坐下的只有宝昭仪位份最低,可是她的位份又比嫣贵嫔高上不少,总不好让宝昭仪起身,其实,宝昭仪也不可能让座。 雍帝也是个偏心的,淡然说了一句,“起来吧。” 嫣贵嫔站起身之后,左右看了一下,似乎有暗示性地扶了扶自己的腰,楚晏姿眼中染上笑意,向着一旁的宫人说道。 “去给嫣贵嫔以及柔容华添个座。” 若不是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的样子,楚晏姿是不会管这事的,至于洛伊,不过就是顺带着的。 第118章 第118章 等到嫣贵嫔坐下之后,楚晏姿看着她面色红润的样子,不可否认,心底隐隐有些羡慕,不禁问道,“嫣贵嫔有孕后,可会孕吐?” 嫣贵嫔脸上染上一抹娇羞,看了雍帝一眼,扶了扶自己的肚子,有着一丝骄傲,“回娘娘的话,这孩子乖巧,从不闹腾,嫔妾少受了很多罪呢。” 听着她话语中隐隐的自傲以及炫耀,似乎在折射自己的孩子不够乖巧,有了孩子的人,最在乎的就是孩子,楚晏姿脸上的笑容有些寡淡了下来,淡淡说道,“嫣贵嫔好福气。” 嫣贵嫔没察觉出楚晏姿的冷淡,努力想要敛着自己脸上的笑,“哪里的事,还是娘娘有福气。” 云妃有些暗了眼神,拿起石桌上的一块桂花糕,放在楚晏姿手上,她刚刚见楚晏姿尝了一块,似乎比较满意,看着楚晏姿笑道。 “瞧你这孩子闹腾的样子,一定是个健康活泼的,看来是个皇子,珍妃的福气在后面呢。” 嫣贵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珍妃的孩子活泼是个皇子,难不成她怀的就是一个女儿了?面色很快恢复自然,敛着眼帘,嘴角的笑容隐了下去。 楚晏姿忍笑,看了云妃一眼,“姐姐可别打趣臣妾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臣妾都疼,瞧芙儿那么可爱,谁不把她疼到心里?” 原是因为她与嫣贵嫔都怀孕,才将话题扯到嫣贵嫔身上,谁知她如此作态,云妃听见说到大公主,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就着孩子的事情,两人继续说道。 雍帝已经敲开了第四个核桃,瞧着她与云妃聊得兴致勃勃的样子,雍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么轻松了。 抬眼看了看天色,已经将近午时,雍帝打断两人的谈话,“这时间不早了,你也该用午膳了,朕送你回去。” 楚晏姿点了点头,笑着和云妃结束了话题,手搭在雍帝身上,站起身来。 宝昭仪听了雍帝的话,却是脸色不太好看,雍帝是陪着她出来的,却在最后去了另一个人的宫里,她心情能好才出鬼了! 可是没有人去管她的心声,就连雍帝也是一样,扶着楚晏姿就离开了凉亭。 宝昭仪脸色有些白,盯着雍帝和楚晏姿离去的背影,自从她小产之后,但凡有楚晏姿的地方,皇上就从不会多看自己一眼,明明那次受害者是她啊! 感受到旁边洛伊和嫣贵嫔隐隐有些异样的眼神,宝昭仪不再想呆下去,冷冷地扔了一句,“臣妾告退。” 云妃对她的行为不置一词,却是眸色一深,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心中猛然涌出热火般地激动和喜悦,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尖,才稳住自己,只是看着宝昭仪的背影的眼睛越来越亮,亮得吓人。 三月底,正是桃花的好季节,云妃和洛伊偶尔会来雎鸠殿陪楚晏姿说说话,就连雍帝每日下午也会过来拉着楚晏姿在桃林里走上两圈,她如今不再孕吐,可是肚子就像是吹气球一样,迅速鼓了起来。 楚晏姿本身就单薄的身子,在那大肚子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瘦小,每每雍帝看到她的样子,都觉得提心吊胆的,就怕她身子不稳,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早早就吩咐宫中的人,将一些尖锐的东西收了起来。 这日,楚晏姿被雍帝扶着在桃花林里绕圈,她肚子大,每走一步都觉得很费力气,即使知道这样对孩子好,可是身体总是抗拒着,每走一步都要泪眼汪汪地看着雍帝,雍帝只能轻声哄着,连抱带搂地带着她走完。 “皇上,傅贵人出事了!” 突然张进冒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些焦急,连声说道。若是别的事,他自然不会来打扰皇上和珍妃的相处,但是事关龙嗣,他不敢有一点疏忽。 雍帝的脸色一变,即使他没有想过傅贵人会怀孕,但是知道她怀孕之后,他也是对她的孩子抱有期望的,“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太清楚,只是说傅贵人在回宫的时候绊了一跤,现在正在凌风阁医治,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雍帝看了一眼楚晏姿,想到凌风阁现在肯定血腥味浓重,如今她的鼻子尖,开口,“你身子重,就不要过去了,等朕回来。” 知道他是在体恤自己,楚晏姿颇为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雍帝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楚晏姿才收了自己嘴角的笑,对着白画说道。 “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画离开后,楚晏姿扶着白露的手走回内殿,她可以不去凌风阁,但是她一定要知道真相,在这后宫,当瞎子是要不得的。 凌风阁。 雍帝坐在位置上,听着里面的惨叫声,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跪着的宫女,声音冰凉,“你家主子怎么会摔跤?你们这群奴才都是死人吗!”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其中的一名宫女抬起头,回答雍帝的问题,“回皇上的话,今日奴才陪着小主从御花园回来,在小径那里,不知道怎么的,小主就滑倒了,皇上饶命!” 雍帝深呼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看着一旁的张进,“去查查那条小路!” 若是那条小路没有问题,或者说奴才们也细心服侍了,总不是傅贵人自己不小心滑倒了吧!想到会有这种可能,雍帝的脸色都有些黑。 张进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那条小路上有着几块鹅卵石,猜测可能是因为那几块石头导致傅贵人滑倒。 “去传扫地的宫人!”雍帝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鹅卵石?宫人没有打扫?谁信! 那宫人很快就被带来了,瞧着屋内的情况,吓得脸色发白,完全搞不明白这种事情怎么会和他一个扫地太监有关系?吓得跪在地上,连声说道。 “奴才参见皇上和各位主子!” “你今日可有打扫从御花园到凌风阁之间的那条小路?”问话的人是张进。 “奴才打扫了啊!奴才每日都会打扫的,从不敢偷懒,奴才真的没有偷过懒!”那宫人都快急哭了,他不过就是一个没有门路的小太监,不然也不会被分到去扫地,而且还是不属于任何宫中的地。 雍帝皱了皱眉,挥手让他下去,既然不是他偷懒,那么就是这宫里的人太过勤快了,雍帝冷着声音,问着那些妃嫔,“今日谁走过那条小路?” 这事情没法撒谎,毕竟身为主子,身边总要带着几个宫人,自己不说,那就直接露馅了,即使自己的宫人与自己一条心,也保证不了没有其他人看见她们。 一下子,几个妃嫔都站了出来,其中有白常在,柔容华,以及几个老人。 云妃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柔容华身上,她想起了之前傅贵人差点小产,就和她扯上过关系,楚晏姿也说过,傅贵人如此为难她,她总会想办法讨回来的,至于到底是不是她呢?云妃敛下了眸子,与她何干! “你们去那条小路干嘛?” 先是几个老人回话,“回皇上的话,嫔妾几人相约去御花园走走,那条路是回宫的必经之路。” “你们几个人一起?”见她们点头,雍帝松开了眉头,转而看向另外两人,雍帝的视线在柔容华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你们二人呢?” 是柔容华先回的话,“回皇上的话,嫔妾今日准备去雎鸠殿,与珍妃娘娘聊聊天,结果到了雎鸠殿,发现了皇上的銮驾,想着不好打扰皇上和娘娘的相处,嫔妾就退了回来,从那条路上回的宫。” 碎灵轩和凌风阁离得近,走那条路也合情合理,尤其是她还将楚晏姿抛了出来,雍帝皱了皱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接下来就只剩下白常在一人了,她低着头,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嫔妾今日去沈容华宫中,回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 就在这时,凌风阁的宫女反驳道,“若是奴婢记得没错,白常在从沈容华那里回宫,并不需要走那条路吧?” 白常在和沈容华的宫殿距离并不远,完全不想要绕一个御花园,雍帝也将目光投向她,看到雍帝隐隐约约有些冷淡的目光,白常在脸色一白。 可是凌风阁的宫女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说道,“白常在你不会是因为,小主那日罚了你,记恨在心吧?小主怀得可是皇嗣啊!白常在你怎么敢?” 这宫女的话好像每每都说在点子上,引起众人对白常在的怀疑,白常在一慌,连忙上前一步,跪在雍帝面前,“皇上,嫔妾只是突然想去御花园走走,那些鹅卵石真的不是嫔妾放的啊!” 她的确是记恨傅贵人,这事还要从那日雍帝和众人在凉亭聊天说起,这宫中向来瞒不住消息,那日傅贵人听说雍帝等人正在御花园聊天的时候,哪里舍得放弃这么一个能见到皇上的大好机会,当下连忙打扮了一番,朝着御花园赶去。 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同样听到消息赶来的白常在,而且因为两人都太急忙,不知道谁撞得谁,但是傅贵人的衣服脏了,眼见这时间已经赶不及回宫换身衣服,当下心中大怒。 她又从来不是一个好性子的,直接亲自扇了白常在一个巴掌,这样还不够,罚了她跪在御花园的不远处,也就是她今日出事的那条小路跪了一个时辰。 白常在怀恨在心,但是今日她是真的只是突发奇想去逛一下御花园,只不过到底是心中不平,知道只从那日后,傅贵人每日都会去逛御花园,为的就是偶遇皇上。 她今日也同样在御花园看到了傅贵人,但是她没有扔鹅卵石,而是,而是在那条路上弄了一些水,那条小路本就是铺满了鹅卵石,加了水之后就更滑了。 这个时候天气正是准备热的时候,只要当时没有人注意,等到想起来的时候,水就已经干了,别人也只能认为是傅贵人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可是,白常在白了白脸色,她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扔了鹅卵石,直接打乱了她的计划。 雍帝看着她的脸上含着一些心虚,皱了皱眉,只怕不是她干的,也差不离了,雍帝冷了脸色,“那你去御花园做什么?你的宫殿也不用走那条小路吧?” 白常在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条小路不通,但是也的确可以到她的宫殿啊,“皇上,嫔妾、嫔妾没有在意,走着走着就走到那条小路上,皇上,那鹅卵石真的和嫔妾没有关系!” 她的解释太牵强,雍帝根本不想再听,直接让人将她拖了下去,贬入冷宫。 沈容华的脸色稍稍一变,白常在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棋子,没想到如今折在了这里!沈容华向来从容,心思也缜密,她看了低着头,羸弱不已的柔容华一眼,眯着眼睛收回视线。 事情被白常在顶了,这大殿中央的几人也就退回了原处,洛伊抬眼看了看还有着惨叫声的内殿,低下头,勾了勾自己的嘴角,鹅卵石是她扔的,她发现白常在的举动,可是却不放心,为了万无一失,她特意扔了鹅卵石,而且,如此,还扳倒了白常在,可谓是一举两得不是吗? 这方事情罢了,里面的太医才走出来,一脸的凝重,“皇上,傅贵人的孩子没有保住。” 这结果在预料之中,可是雍帝还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他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照顾好傅贵人。”就转身离开了,他心中到底是有些气的,不过四五月份的身子,不能好好呆在宫里吗,每日都往外面跑什么! 云妃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宫女以及低着头不说话的柔容华,神色不变,跟在雍帝身后走了出去。 消息传到楚晏姿那里的时候,她正在翻着书,越临近生产的时候,她心中就越有一种莫名的焦虑感,而且系统又沉睡不醒,楚晏姿深呼了一口气,对于傅贵人此事不作评价。 四月底,是楚晏姿的生辰,去年楚晏姿生辰的时候,身受重伤,雍帝记忆犹新,今年怎么也不会忘记,不过楚晏姿身怀有孕,不是很方便,就只是在雎鸠殿摆了几桌宴席,也让从没有进过雎鸠殿的人见识到了为何说珍妃是当今最宠爱的妃嫔。 自从进了五月,后宫的气氛就有紧张起来了,因为楚晏姿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同样的,洛伊不知为何往雎鸠殿跑得越来越勤,这几日楚晏姿总有一些心绪不安的感觉,总觉得可能会出什么事情。 这日,楚晏姿躺在软榻上,真的是躺在上面,因为她的肚子非常大,而且她在怀孕期间也没有长肉,这副样子着实让人担忧,白画扶着楚晏姿做起来,给她到了一杯清水,楚晏姿伸手接过,还没有抿一口,手一抖,杯子就“啪……”一声摔碎在地。 白画一惊,赶紧着急地问着楚晏姿,“娘娘,可有烫着?” 楚晏姿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地上的碎片,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楚晏姿眼中神色深了深,能让她有这种感觉的,就只有可能和她的孩子有关,此时还没有醒来,楚晏姿握了握双手,突然抬起头,看向白画。 “将首饰盒里的那个紫玉镯子拿过来!快!” 白画有些惊讶,紫玉镯子?自从傅太医送了娘娘那个红血玉镯,就没有看过娘娘戴它,怎么今日想起来它了?可是看着楚晏姿的脸色,白画也不敢多问,赶紧去将那个镯子找出来。 “娘娘,给……” 楚晏姿将镯子接过,顿时觉得手上一疼,赶紧把系统界面上调试出来,看着上面紫玉镯子微微泛着红光的样子,楚晏姿脸色一沉,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到这个镯子,若不是心中不安的感觉太过强烈,她恐怕早已经忘记了系统的这个奖励。 第119章 第119章 危险?到底是哪里有危险?楚晏姿紧紧皱着眉头,依旧没有答案,就在这时,妙琴突然进来说道,“娘娘,柔容华来了。” 楚晏姿猛然转过头看去,柔容华?也许是她眼中的神色太过冷厉,妙琴吓得一跳,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怎么了?” 楚晏姿没有说话,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她之前一直想柔容华到底想从她这里要什么?可是这么久了,却迟迟不见她动静,若是,她要的就是她腹中孩子的命呢?可是她日日过来,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她的嫌疑不是更重吗? 楚晏姿有些不明白,难道她真的是只要自己做她的靠山?想到她是原文中的大反派,楚晏姿就觉得不可能,就怕她所求之大! 楚晏姿平复了心情,不管如何,最近都不要再见她了,“去将她打发了,就说本宫不舒服。” 妙琴不敢耽搁,赶紧跑出去。 “娘娘,你怎么了?”白画看着楚晏姿刚刚的表情一直不对劲,心中有些担忧,不由得就开口问道。 楚晏姿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眉眼收敛,轻声说道,“本宫没事。”平静下来,楚晏姿才想起,当日自己服用了系统的安胎药,系统说过,不管如何,她的孩子都不会出事的,想到这里,楚晏姿才松了一口气。 十五这日,楚晏姿去给太后请安,因为她的待产日应该是六月底,所以这应该是她在怀孕期间最后一次去向太后请安。 请安时候,楚晏姿向往日一样坐在位置上,浅笑着不说话,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眉头一皱,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楚晏姿眯了眯眼睛,那个方向是……宝昭仪。 请安之后,云妃没有拉着楚晏姿闲聊,而是让她赶紧回宫去歇息,楚晏姿点了点头,刚准备上仪仗,余光就看见嫣贵嫔挺着大肚子从慈惠宫走出来,楚晏姿眼睛一闪。 那边的嫣贵嫔看到云妃和楚晏姿在看着她,不由得顿了顿,也看见了楚晏姿的大肚子,吞了吞口水,最近临近产期,她有些害怕,因为生产就相当于女人在鬼门关徘徊,扶着宫人的手走上前去,瞥了瞥楚晏姿的肚子,欲言又止,她有些想问楚晏姿,她害怕吗? 嫣贵嫔冲她们点了点头,当作行礼,她的肚子大,没法弯腰,当然,现在这后宫也不会有人没长眼让她弯腰,嫣贵嫔看着楚晏姿的模样,咬了咬唇,终究没有问出口。 洛伊见到她们聚在一起,又想起最近自己去雎鸠殿被挡住的事情,眼神暗了暗,抬脚向她们走去,就在距离楚晏姿还有三步之遥的时候,不知道谁从背后推了她一下,洛伊瞳孔一缩,惊恐地看着自己撞向楚晏姿。 “啊!……” 洛伊惨叫一声,再抬起头来,脸色瞬间惨白,眼前楚晏姿和嫣贵嫔直接倒在了一起,两人皆是护着自己的小腹,惨叫不已,旁边的宫人兵荒马乱,洛伊全身瘫软在地,不管是不是她故意的,她知道……她完了! 楚晏姿再听到那声惨叫声的时候,就察觉不好,才刚转头看过去,就看见洛伊一脸惊恐地朝着自己倒过来,自己完全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她狠狠一撞,连带着撞倒自己身边的嫣贵嫔。 楚晏姿只觉得自己小腹很疼,很疼很疼,疼得她眼泪一直往下掉,她双手护着自己的小腹,却忍不住地昂起下巴,痛苦地惨叫出声,“啊……疼……叫太医!……” “娘娘!娘娘!……” 白画直接倒地,却是只护住了楚晏姿半边身子,再抬头就看见楚晏姿双手抱着小腹,全身颤抖不已,一脸痛苦的样子,白画瞬间脸色都白了,泪如雨下,跪在楚晏姿身边,碰都不敢碰楚晏姿一下。 云妃也没有料到这副场景,脸色发白地看着楚晏姿隐隐有些红色的裙衫,再看兵荒马乱的宫人,顿时大怒,“还不快去请太医!请皇上!” 就在慈惠宫门口发生的事情,太后立刻得到了消息,脸色顿时一变,带着嬷嬷赶了出来,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不禁踉跄了一下,倒在嬷嬷的身上。 “快将她们送回宫!快!” 云妃看着太后有些受不住打击的模样,也没有时间管她,只能让宫人将楚晏姿和嫣贵嫔送回宫,自己跟在楚晏姿后面,一手护着楚晏姿,赶紧回了雎鸠殿,为什么不直接送进慈惠宫?因为雎鸠殿早就准备好了生产的一切事物。 前朝正在上朝的雍帝,突然觉得心口有些慌乱,可是这抹慌乱来得太没有理由,雍帝想要压下去,却发现自己拿起凑折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就在这时,张进突然慌慌忙忙地走上前,连看文武百官一眼的时间都没有,附在雍帝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雍帝脸色一变,手中的凑折都来不及放好,直接朝着后宫走去,脚步急促,甚至想要跑起来,张进看他离开,直接对着下面喊了一句。 “退朝!” 说完也不管下面议论纷纷的朝臣们,赶紧追着雍帝去。 雍帝赶到雎鸠殿的时候,只能听到里面的惨叫声,一声一声,直接撞进雍帝的心里,让雍帝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一步一步地向着内殿靠近。 云妃看见雍帝来了,也松了一口气,赶紧走过来,欠了欠身子,没有过多礼数,往日平静的表情也有些破裂,急忙着说。 “皇上,阿晏在慈惠宫门口,被柔容华撞到,我送她回来的时候,她流了好多血……” 云妃明显有些慌乱,自称和对楚晏姿的称呼都脱口而出,雍帝此时心急如焚,根本没有在意这一点,云妃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根本就没提嫣贵嫔。 把事情交待完,云妃直接转过去,看着内殿,握着莲云的手发紧,想到刚刚楚晏姿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样子,云妃眼眶不由得微微湿润,别开眼去,用手抹去,没让人发现。 雍帝听完云妃的话,眼中似乎有黑暗涌动,声音冷结成冰,一字一顿地吩咐张进,“去将她带来!” “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楚晏姿带着哭腔的惨叫声传来,雍帝一顿,下一刻就想闯进去,却被端着血水出来的白画撞见,白画眼中闪过惊讶,眼中还带着泪,直接将手中的血盆一扔,跪在地上,抱着雍帝的腿。 “皇上,你不能进去!这不合规矩!” “滚开!”雍帝现在杀人的心都有,见白画还敢拦他,一脚踹到白画的心窝,脸上暗沉一片。 白画胸口一疼,却是紧抱住雍帝的腿不撒手,眼中的泪不住地往下流,她家娘娘难产,她比谁都难受,“皇上!奴婢求您了!就当是为娘娘考虑,您别进去!” 话音刚落,白画就撒开手,狠狠地,不停地磕着头,“皇上,求您了!” 之前进入小产之后的房间,已经是极限,此时生产的时候,万万不能再让皇上进去了,这产房是污秽,日后只要皇上有个一点不好,她家娘娘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忠,不贤,不良,不德! 看着白画额头隐隐见血,雍帝还怎么进去?双手紧握成拳,掌心传来的刺疼,才让雍帝冷静了一些,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就那样站在楚晏姿产房的门口,一动不动,听着里面的惨叫声。 “……啊!皇上!皇上!阿晏好疼!好疼……” 雍帝心中恸疼,他想进去安慰阿晏,可是他连产房都进不去,因为他知道他进去,对于阿晏并不是什么好事情,雍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遮住通红的眼睛。 产房内,楚晏姿疼得想要打滚,可是她不能,她知道生产时应该保留着力气,可是她忍不住,她好疼,好疼,撕裂地疼,散架了地疼,可是却只能听见接生嬷嬷带着一些惊慌和努力镇定的声音。 “娘娘,深呼吸,使劲!” 楚晏姿微微张开嘴巴,听着嬷嬷的指挥,就像是缺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可是却越来越疼,双手紧紧扯着床单,她想忍着一些力气,可是眼泪一直掉,越忍越疼,她忍不住,她知道雍帝就在外面,系统说过孩子不会有事的,可是她还是好怕,她好怕! “皇上!我害怕!好疼!……皇上!啊……” ……我一直在叫你,可是你不进来,你不理阿晏! 雍帝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出现那日阿晏受伤时说的话,心中一疼,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进去产房,一旁的宫人都是一惊,直接跪在地上拦住雍帝,不住地磕着头。 “皇上,你不能进去啊!” 云妃听着里面的声音,心中似乎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攥着,她看着雍帝的背影,眼中神色皆是疼惜,她对于雍帝进产房没有意见,晦不晦气,她也不在乎,雍帝之后会不会有事,她也无所谓,但是他今日进去了,来日能不能护得住阿晏! 白画见雍帝还要进去,心中恨极,对雍帝往日压抑着的情绪全部爆发,“皇上您今日进去了,来日能护住娘娘吗?” 雎鸠殿突然陷入沉寂,不管宫人还是妃嫔都跪了一地,听着白画胆大包天的质问,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喘大气,就连雍帝也是一愣,然后看向白画,眼中神色暗沉。 可是白画好似豁出去了一样,她狠狠地磕了一个头,血迹瞬间破皮而出,白画根本就没有管它,直直地望向雍帝,眼中有怨有恨,有敬有惧。 “皇上,娘娘她已经承受得更多了,若是皇上不能护着娘娘,还请不要伤害她!” “你是在找死!” “白画死不足惜!” 白画直直地望着雍帝,一字一句说道,她讨厌雍帝这一副情圣的样子,明明娘娘受得所有伤害都是因为他,他凭什么说爱娘娘,凭什么能占据娘娘心里的位置! 似乎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楚晏姿突然瞪大了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看着门外的方向,咬着牙忍着自己的叫声,一点一点的说。 “皇上,臣妾不疼的,皇上不用进来,求皇上不要罚白画,臣妾不疼!臣妾不疼!” 如果不是她说的话还在打颤,也许雍帝还可以信她一分,一想到她可能在里面咬着牙忍着疼,浑身打颤,还要委屈自己说着不疼,雍帝的心里就一阵阵地疼,雍帝再也没有心思去管白画的不敬,连忙应着里面的楚晏姿。 “朕不罚她,朕不罚!阿晏你别怕!” 产房里的楚晏姿听到了雍帝的话,松了一口气,突然身下一阵撕裂地疼,瞬间让她脸上惨白无色,没有忍住地疼哭出声,心中再也受不住。 “啊!……” 似乎是突然失了所有的力气,楚晏姿抓着床单的手猛然一松,倒在了床榻上,泪水轰然而下。 而另一边的接生嬷嬷却是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珍妃娘娘难产了!而且有大出血的现象,接生嬷嬷根本不敢耽误,直接走到门外,脸色惨白地跪下。 见到这副情景,雍帝似乎猜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脸色惨白,声音有些不稳,突然大声吼道,“你出来干什么!你去接生啊!” 接生嬷嬷吓得脸色惨白,知道皇上是不愿意相信,可是,接生嬷嬷磕着头,惊心胆战地说了一句,“珍、珍妃娘娘难产,皇、皇上是保大,还是保小?”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卡顿了好几次,才把整句话说完。 听她说完,雍帝的脸色也就变得铁青,“朕养你们有什么用!今日珍妃和她腹中的孩子若有一点差错,你们全部给她陪葬!” “皇上,还请皇上早些决定,耽误越久,娘娘越危险!”接生嬷嬷脸色惨白,一直磕着头,不敢抬起头来。 “保小!” 就在雍帝依旧暴怒的情况下,突然,楚晏姿虚弱又坚定的声音传来,直接将雍帝从怒火,害怕的情绪中拉出来,他顿了顿,望着接生嬷嬷,眼睛通红似乎要吃人一般。 “保大!朕要珍妃平平安安地出来见朕!” “不……” 楚晏姿听到雍帝的话,崩溃的声音传来,雍帝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呆愣地站在原地,他怎么会不心疼?那是他的孩子啊,是他和阿晏共同期待的孩子,是他搜罗书籍,一字一字念给他听的孩子啊! 他甚至想过若是男孩,他会亲自教导他,教他文武才略,教他骑马射箭,若是女孩,他会把她当作掌上明珠一样一样宠爱,他甚至都已经在想,这京城内可有配得上她的良人?若是没有,他就给她招一个驸马,让她一生荣宠不断。 可是,在听到嬷嬷问他保谁的时候,他只能想到,他要阿晏陪着他,孩子还会有的,只要阿晏想,这后宫所有的孩子都会喊她一声母后。 楚晏姿心情有些复杂,不是因为雍帝的话,而是因为腹中的孩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如今却愿意为了他去死,楚晏姿勉强勾了勾嘴角的笑,声音飘渺,却清彻地传入雍帝的耳朵里。 “若是我的孩子不在了,我绝不独活!” 雍帝心中一疼,他的阿晏,此时接生嬷嬷已经走了进去,雍帝神色冷沉,“若是珍妃有事,你们这些人都不用活了。” 说这话的时候,雍帝的视线在外面的太医以及宫女的身上转了一圈,声音传到屋里的嬷嬷耳朵里,她心中一颤,不敢有一点马虎。 雍帝顿了顿,就要走进去,他想看看阿晏,阿晏需要他,可是这时,雎鸠殿门前突然一阵喧闹,雍帝脸色一寒,转身看过去,只见张进慌慌忙忙走进来,还不等雍帝问话,直接跪下说道。 “皇上,太后晕倒了!” 雍帝脸色突变,心倏地一沉,耳边是阿晏不绝于耳的“皇上……皇上,好疼,好疼……”可是另一边是含辛茹苦养育他的母后,雍帝双眼通红地看了一眼内殿的大门,心里一阵一阵窒息的疼痛,对不起,阿晏…… 看着雍帝的模样,云妃就知道他是要走了,云妃闭了闭眼睛,压着心中情绪,走上前一步,没有了往日的笑颜,声音浅凉,“皇上,您还是先去看看太后吧,太后年龄大了,不容轻忽,这里就交给臣妾吧。” 雍帝看不见云妃的表情,却是突然抓紧云妃的双臂,“朕要阿晏平平安安地出来见朕!”眼中似乎有泪,可是云妃却感受不到雍帝的痛苦,只是点着头,雍帝又回头看了一眼内殿,转身离开。 “皇上!我疼……” 雍帝要踏出雎鸠殿大门的脚步一顿,似有千钧之重,让他迈不开脚步,可是不行啊,他若是不去看母后,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他的阿晏如何承受得了,雍帝狠了狠心,抬脚离开。 慈惠宫,雍帝匆匆忙忙赶过来,就见太后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心中又急又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太后看见珍妃和嫣贵嫔摔倒,一身是血的样子,一时受不住,就昏倒了。” 雍帝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心中担忧楚晏姿的情况,可是这边太后他又放心不下,转问太医,“太后可有事?” “太后身体本就不太好,如今受惊昏迷,微臣也不好说会有什么后果,而且、而且微臣似乎发现太后这次昏迷不止是因为受惊……” 这句话,太医说得战战兢兢,谋害太后,怎么有人敢? 不出所料,雍帝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似乎是很平静,却有着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大殿里的人没有一个敢站着,全部跪在地上,额头冒出的冷汗,都不敢去擦,可是雍帝似乎是察觉不到她们的恐惧一样,只是紧紧地看着太后,一言不发。 良久。 “把所有人,都给朕带过来!” 天色越来越晚,隐隐见黑,可是雎鸠殿却灯火通明,久久没有等到雍帝的归来,内殿楚晏姿的声音早已低了下去,早在傍晚的时候,有人来和云妃说了什么,云妃脸色一变,叮嘱了一番,突然离开了。 雎鸠殿的人现在都有些恐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家的娘娘还在里面生产,可是却没有一个主子在,她们完全没有主心骨,也幸好白画积威过久,此时还算震得住场面。 只是,白画看了看宫门,她心里突然就有一些不安感,白画深呼了一口气,她家娘娘吉人天相,绝对不会出事的! 另一边的天巧阁也是如此,不过比起雎鸠殿还有个白画坐镇的样子,她们显得慌乱得很多,听着嬷嬷的指挥,端着清水跑来跑去。 天巧阁内殿,终于经过千辛万苦,嫣贵嫔一声的惨叫,终于,孩子平安诞下,随之而来的,是嫣贵嫔再也没有力气地昏昏沉沉地晕死过去。 抱住嫣贵嫔的孩子的那个嬷嬷,看了看孩子的性别,脸色微微一暗,然后和另外帮助嫣贵嫔接生的几个嬷嬷中,其中一个人似乎与她对视了一眼,又有些害怕和慌乱地低了低头,后退了一步,手指轻轻弹了弹,似乎有什么粉状的东西落在正在燃烧的红烛之中。 剩下几个嬷嬷还没有来得及问,孩子是男是女,就感觉一阵眩晕,见几人全部晕倒,两个嬷嬷才松了一口,抱着孩子的那个嬷嬷,害怕孩子吵闹,一只手捂在孩子的嘴巴上,不过到底害怕孩子出了什么事,不敢太过用力。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有太多的交流,怕耽误时间,按照之前说好的样子,将孩子放在篮子中,这个篮子里面装得都是她们的工具,婴儿太过娇小,完全放得下,那个嬷嬷带着孩子走出去。 此时天巧阁慌忙一片,基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非常恐慌,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哪里还管得了一个接生嬷嬷,更何况,她们也只以为她是出去准备东西了。 这个嬷嬷带着孩子一直走,此时宫中十分安静,因为宫中的人全部聚集在了慈惠宫,她一路走到了雎鸠殿,就在她到雎鸠殿不久之前,白画她们突然就被叫走了,雎鸠殿如今就只剩下妙琴这样二等的宫女,嬷嬷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不久,天巧阁也同样如此。 第120章 第120章 白画她们一走,雎鸠殿就似乎大乱,再也没有了主心骨,内殿的一个嬷嬷突然走出来,喊道,“娘娘有些支持不住了,你们……”看了一眼忙碌的宫人,那嬷嬷眼神一闪,然后说道,“罢了,老奴自己去吧。” 这个嬷嬷就慌忙地跑向宫门外,妙琴等人看见,也只是更担心娘娘的安危,完全不知道她是去干什么,过了没多久,嬷嬷突然带了一个篮子过来,然后急急忙忙地走向内殿,口中还喊着,“来了,来了……快让开!” 妙琴等人不敢阻拦,唯恐耽误了娘娘生产,等着嬷嬷进去之后,又都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内殿的楚晏姿,此时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满头大汗,孩子可是却久久没有生下来,就在昏昏迷迷之际,她突然想到,系统虽然沉睡中,但是系统商城可不可以用? 尝试在心里呼叫了一下,看着系统商城出现,楚晏姿突然喜极而泣,赶紧买了一个补力丸,突然感觉身上似乎有了力气一般,不敢再耽搁,双手狠狠抓住床单,眼睛紧紧闭上,发狠了似的使劲,猛然喊了出声,“啊!” 屋里的嬷嬷被她这副模样一惊,万万不敢让她出了丝毫差错,担忧地看向她,可是下一刻却惊喜万分,“生了!生了!” 楚晏姿听到嬷嬷们的话,心中也是一喜,彻底放松,就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休息,可是却在看见进来的嬷嬷的时候,眼皮狠狠一跳,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剧烈的不安感,可是却再也经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体力消耗,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与天巧阁相同的情况在雎鸠殿再次发生,等待几个嬷嬷昏迷之后,那个嬷嬷才从篮子之中抱住嫣贵嫔的孩子,检查了一下楚晏姿的孩子性别,两人对视一眼,将孩子放进篮子中,把嫣贵嫔的孩子抱出来放在楚晏姿身边。 那个嬷嬷又将篮子带出去,妙琴等人因为是看着这个嬷嬷刚刚带着篮子进去的,也没有怀疑,任由她平静地走了出去,将篮子交给另外一个嬷嬷之后,这个嬷嬷才走了回去,在红烛之中又洒下另外一种粉末,随后倒在地上。 有一个嬷嬷率先醒过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脸色一阵惨白,赶紧看向楚晏姿,见到楚晏姿和皇子都没有出事,才放下心来,接下来才去摇醒其他人,那两个嬷嬷顺其自然地混在众人之中,看不出任何异样。 外面没有主子,她们也就没有把孩子抱出去,只是走出去,说了一声,“珍妃娘娘生了,是位公主。” 同时,另一边的天巧阁同样地传出一句话,“嫣贵嫔生了,是位皇子!” 时间倒回去一个时辰。 慈惠宫中,雍帝心情久久没有平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后宫妃嫔的争斗,居然会牵扯到母后身上!雍帝脸色阴寒,看着一个个走进慈惠宫的妃嫔,心中郁气难消。 宝昭仪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雍帝的模样,眼神一闪,之前云妃跟着楚晏姿走了,她就去了天巧阁,颤了颤睫毛,不发一言地走到一旁站着。 没有一会儿,云妃就过来了,她也没有想到太后昏迷居然是有人作祟,想到能在太后身上做手脚的人,排除她和楚晏姿,不是嫣贵嫔就是宝昭仪,除了她们这几人,还有谁能近太后的身? 云妃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楚晏姿此时正在生产,而且嬷嬷还说了难产,她心里放心不下,甚至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却又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 此时,除了嫣贵嫔和楚晏姿,其他妃嫔应该是都到齐了,雍帝脸色一变不变,和一旁的太医说道,“将太后昏迷的原因再说一遍。” “太后中了类似迷药的药物,再加上一时受惊,所以昏迷不醒,至于这种药物,很有可能对人身体有害。” 看着众人听到太医的话,或皱眉或惨白的脸色,雍帝冷然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听见了?有什么想说的吗?”雍帝此时的神情太过平静,让人搞不清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一个人说话,这副情景也在预料之中,雍帝本就没有指望她们会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雍帝冷笑出声,也没有出声说什么威胁的话,只是问着张嬷嬷。 “太后今日可有碰到什么?是别人送来的东西。” “今日?”张嬷嬷皱了皱眉,然后想到什么,开口说道,“回皇上的话,今日嫣贵嫔早上就来陪着娘娘了,请安的时候,珍妃娘娘送了太后一个香囊。” 雍帝脸色一变,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居然牵扯到两个正在生产的妃子,眼中一寒,久久没有开口。 宝昭仪眼中神色动了动,似乎又恢复往日无脑的样子,带着一些不明意味开口,“既然这事与珍妃和嫣贵嫔有关,还是请她们过来的好。” 见众人表情古怪,宝昭仪眉色一厉,冷笑说道,“她们二人正在生产,当然不能让她们亲自过来,但是,她们身边的贴身宫女过来一趟总没有问题吧!” 云妃心中一突,今日的事情好似过于巧合,是意外?还是有人算计好了?神色难辨地看了宝昭仪一会儿,才上前一步,欠了欠身子,轻声说道。 “皇上,不可!珍妃她们正在生产,若是往日,定是需要几位主子娘娘在旁边看着,尤其是珍妃身为正二品妃位,生产之时,没有主位在身边,已经不符合常理,不过太后病危,紧急之下,无他法,才会如此,如今,若是再让她们身边的宫女过来,万一……哪怕是有些不好的情况,她们岂不是群龙无首?” 雍帝看了云妃一眼,知道她说得在理,而且,他本身是不相信阿晏会害了太后的,更何况他心中也十分担心阿晏的情况,哪里还能让她身边少人?正准备点头答应云妃,余光就看见宝昭仪也走上前一步,脸色一沉。 宝昭仪听到云妃的话,脸上皆是不以为然,可是看到皇上隐隐有些赞同的脸色,不禁上前一步,然后开口说道。 “云妃娘娘这话就错了,群龙无首又怎么能用到一群奴才身上?如今她们身边已经没有主子在身边,即使有些不好的情况,凭她们做奴才的又怎么能做主?不还是要来请旨?既然如此,哪个奴才不能来?何必要让她们一定守在那里,难不成太后的安康还抵不上她们?” 先不管宝昭仪话语中,那副对奴才不以为然是如何让满殿宫人变了脸色的,就是她这一番伶牙俐齿的话,就让云妃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那个没有脑子的宝昭仪头脑也如此清晰了?居然能抓着她话中的漏洞逐一反驳? 可是,偏偏她的一番举动,越发让云妃怀疑她的动机,若不是她有什么计划,怎么会那么想让雎鸠殿无人看守?云妃脸色一变,也顾不得撕开脸皮,直接说道。 “若是雎鸠殿连位重量级的奴才都没有,万一让人钻了空子,皇嗣的安危,谁又担当得起?”云妃这话就差点没有指着宝昭仪说,你是想害珍妃,才这么想让她宫中无人的吧! 宝昭仪脸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无脑的模样,“云妃这话就说笑了,满宫的妃嫔都在这里,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谋害皇嗣?” 这话说完,宝昭仪也不再理会云妃,直接看向雍帝,脸色凛然,“皇上,事关太后安全,绝不可姑息,还请皇上派人将她们宫中的宫人带来!” 雍帝看着宝昭仪,眼中不知是什么神色,却莫名有些冷意,可是宝昭仪却好似察觉不到得看向雍帝,雍帝收回视线不再看向她,冷声道,“去将她们带过来。” 宝昭仪隐晦勾唇一笑,云妃看在眼里,却来不及去管她,转身去看雍帝,不赞同地说道,“皇上!”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雍帝冷然的声音,“不必多言。” 云妃心中气急,哪怕隐隐知道雍帝是为了楚晏姿好,毕竟不洗去嫌疑,日后太后醒来,对她印象不好那就糟了,可是这依旧抹不掉云妃心中的烦躁,往日的沉着冷静,此时皆不复存在,甩袖退后一步,冷眼看着宝昭仪沾沾自喜的样子。 不管心中如何气闷,云妃都知道此时自己不能乱,因为明明知道宝昭仪不安好意,自己又怎么能让她得逞?即使不为了楚晏姿,也为了自己,她绝不会让宝昭仪好过! 心情平复了一些,云妃勾起一抹笑,和平时一样柔和,轻声开口,“若是本宫记得没错,今日早上时候听宝昭仪不小心说了一句,宝昭仪早上给太后送了几册经书?” 宝昭仪看向云妃,心中微微一顿,随后又轻笑道,“的确如此,娘娘好记性。” “如此看来,宝昭仪也逃不脱嫌疑了,也幸好,宝昭仪没有事,可以亲自在这儿。”这句话中也不知道有没有讽刺,总之,云妃脸色甚是平静地说完这句话。 雍帝坐在位置上,仿佛没有看到云妃和宝昭仪的争锋一样,敛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很快的,白画和白露就被带到慈惠宫,白画的脸色十分不好,额头还隐隐可以看见破皮的伤口,如今娘娘正是难产关头,她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进了慈惠宫,见到里面沉寂的气氛,就知道是太后出事了,白画眉头一皱,将她们喊来,是……与娘娘有关?白画脸色一寒,万万没有想到娘娘已经如此了,居然还有人来陷害娘娘。 “奴婢参见皇上以及各位主子。” 雍帝先是冷眼看了一眼宝昭仪,才开口问道,“太后中毒昏迷,今日你家娘娘送了一个香囊过来,你可有什么话说?” 白画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雍帝,然后才开口说道,“回皇上的话,月初请安的时候,娘娘听说,太后最近越来越睡不好,才会缝制一个香囊给太后,而且这事,还是经过皇上您的同意的,皇上不记得了吗?” 雍帝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然后看向宝昭仪,“你如今还有疑惑吗?” “只是经过皇上同意而已,又不是全程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了什么手脚,谁又能知道?”宝昭仪眼皮子一抬,反驳的话,张口就来。 白画简直就要气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冷眼看向宝昭仪,隐隐讽刺说道。 “宝昭仪这样怀疑我家娘娘,不知可有检查过我家娘娘送来的香囊?是检查之后发现有问题,才如此信誓旦旦,还是没有任何根据,就随意污蔑!娘娘你也要知道,我家娘娘位高于你,污蔑上位,也是不小的罪名!” “你!”宝昭仪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嘲讽于她,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她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没有证据,不过主子之间的事情,何时轮到一个奴婢来说话了! “你一个奴才和本宫如此说话,就无罪了?” “奴婢不敢,只不过就事论事,若是冒犯了宝昭仪,奴婢给宝昭仪赔罪。”说完,白画还朝着宝昭仪磕了一个头,额头的伤口又裂开,流出了一丝血。 宝昭仪被她一堵,心中郁气难消,抬眼看向雍帝,却见雍帝只是冷眼看着自己,眼中寒意不必多说,宝昭仪一顿,咬了咬下唇,不再开口。 雍帝看向张嬷嬷,张嬷嬷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退去内殿,将楚晏姿早上送过来的香囊拿了出来,交给太医检查,太医检查了一番,然后对着雍帝摇了摇头。 “皇上,这香囊并没有任何问题,里面都是一些静心养神的草药。” 雍帝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怀疑楚晏姿,如此行为不过是打消别人的怀疑罢了,声音冷然,“宝昭仪还有什么怀疑吗?” 宝昭仪眼神闪了闪,估摸着时间已经够了,也不再胡搅蛮缠,扯了扯嘴角,却没有扯出幅度,“既然没有问题,臣妾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跑进来说,“皇上,珍妃和嫣贵嫔生了!珍妃生了一个公主,嫣贵嫔生了一个皇子。” 雍帝听说两人生了,来不及去听是男是女,直接站了起来,眼中有些惊喜,也有着一些担忧,着急问道,“珍妃可有事?”却是没有问嫣贵嫔一句。 一旁的妃嫔眼神暗了暗,嫣贵嫔生了一个皇子,居然抵不过珍妃娘娘的安危吗? 那宫人听得出雍帝的急切,赶紧回答道,“珍妃娘娘没事,母女平安。” 雍帝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才有心思去想楚晏姿生了一个公主,若说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曾经想过,将这大好河山交给他和阿晏的孩子。 不过,公主也好,想到日后有一个貌似阿晏的女儿,软软地冲着自己撒着娇,雍帝也只觉得心都要化了,突然就好想跑去阿晏身边,与她一起分享这个喜悦。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是如何也走不开的,雍帝冷了眉色,看向满宫的妃嫔,然后对着白画说道。 “你先回去吧,照顾好你们家的娘娘。” 云妃神色莫名,尤其是看到听说楚晏姿生了一个女儿,嘴角勾起笑意的宝昭仪,眼中闪过冷意,楚晏姿没有出事,孩子也平安诞生,那么,宝昭仪谋划的是什么?毕竟这边太后昏迷也已经与楚晏姿没有干系了,貌似楚晏姿没有一点损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妃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相信宝昭仪没有在其中动手脚,看来,只有等楚晏姿醒来之后,再去问问她,也许阿晏可以想到什么。 宝昭仪微微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她只是让人去将嫣贵嫔和楚晏姿的孩子调包,至于是男是女,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只知道,若是楚晏姿最后知道自己养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一定会非常痛苦,这就够了。 她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不过是那日在凉亭里,灵机一动而已,今日即使嫣贵嫔和楚晏姿不凑在一起,她也会想办法让她们各自出事,只不过她们这一下凑到一起,然而给她省了不少事,而且,还除了柔容华这个让她心绪难安的祸害,宝昭仪勾唇一笑。 这抹笑容不仅被云妃收入眼底,同样的,也被雍帝看见,雍帝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一种不安和一丝怅然,为了楚晏姿不安,为了穆涟漪怅然,他似乎有一种朦胧的直觉,他与穆涟漪的缘分就要到此结束了,而不是像之前一样,明明下定决心,可是幂幂之中,有一股莫名的感觉,让他放不下穆涟漪…… 雍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任谁也看不出雍帝心中在想一些什么,声音似乎因为楚晏姿的平安无事而回暖,却又有些深入刻骨的寒意。 “查查宝昭仪送来的经书。” 宝昭仪的脸色一变,直接抬头看向雍帝,似乎难以接受,“皇上不信臣妾?” “朕之前相信珍妃,也同样让了查了珍妃送来的香囊。”雍帝说起楚晏姿,闭口不提是否相信宝昭仪,却给人一种朕信你,但是也要给你洗清嫌疑的感觉。 在场的,只有云妃和张进似乎听懂了雍帝的意思,云妃抬头看了一眼雍帝,又抿着唇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张进却是头也没抬,似乎什么也没有听明白一样。 宝昭仪看了一眼雍帝,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让雍帝去查,指尖动了动,然后后退了一步,反正也查不出什么,她的确是在经书下药了,可是却只是一种安神的药物,并无伤害,只是,若是和着她上两日送的安神香囊一混合,可就不一定了。 宝昭仪勾了勾笑,她也是确定了太后会带着自己送的香囊,才在今日早上将经书送过来。 太医很快检查好,的确如宝昭仪所想,只检查出来安神的药物,其余的什么都没查出来。 听到这个结果,云妃眼中闪过诧异,没有问题吗?她可不相信! 同样的,雍帝也是多看了一眼宝昭仪,他是怀疑宝昭仪的,只是太医居然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自己怀疑错了,还是她变聪明了? 雍帝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久久盯着宝昭仪没有说话,宝昭仪平静的神色僵了僵,然后皱眉看向雍帝,声音有些凉,是真的凉,心凉。 “太医都说了没事,皇上这还是怀疑臣妾?” “是!” 宝昭仪就似乎是听错了一样,不敢置信地看着雍帝,心中锥锥地疼,是?瞧着雍帝平静的神色,宝昭仪不能接受,这番情景多么相似,当日颜怜玉小产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当时是雍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她,而今日却是在怀疑她! 不仅是宝昭仪,就连其他嫔妃都没有想到雍帝会这样回答,包括隐隐有些猜测的云妃,眼中都不由得闪过惊讶,雍帝太过直白了,比起往日护着宝昭仪、信着宝昭仪、宠着宝昭仪的样子简直像是两个人。 可是,云妃看着宝昭仪似乎心伤欲死的样子,却是勾唇笑了笑,突然觉得心中的烦躁一下子就消了去,嘴角的笑意越发真心实意。 “皇上,你说什么?”宝昭仪破碎的声音传来,宫中的一众妃嫔都秉着呼吸,等着雍帝的回答,这种宠妃高高落下的场景她们甚少看见,而且永远不会腻味。 雍帝看着宝昭仪,能看出她神色难堪,甚至隐隐有些绝望的神色,他以为自己会心疼,可是却没有,他以为自己可能还会隐隐有些兴奋,却也没有,心中平静,他的脸上也就没有任何的表情,这番模样却是对宝昭仪最大的打击。 宝昭仪闭了闭眼睛,靠在自己身后的琉玉身上,随后睁开眼睛,脸色冷然,“如今事实表明与臣妾并没有干系,皇上打算如何?” “既然与你没有关系,朕自己不会多说什么。” 这句话太过耳熟,不就是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吗,自己怀疑楚晏姿,雍帝就要代楚晏姿还回来吗?宝昭仪心中冰冷,却没有力气再去说一句话,也不愿意再开口。 雍帝仿佛没有看到一样,眼中再也没有当初的怜惜,就在这时,内殿的宫女走出来说道,“皇上,太后醒了。” 雍帝心中一喜,赶紧起身走进内殿,看到太后靠在床边,一边的宫女精心伺候着,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走近太后,还是有些担忧。 “母后,你觉得身子如何?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太后摇了摇头,看着雍帝的脸色,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眯了眯眼睛,问道,“哀家这次昏迷,另有隐情?” 雍帝点了点头,将事情与太后全部说清,听完之后,太后的脸色不用想,也知道黑得彻底,她在这后宫待得时间久了,甚至比雍帝想得更深,让她昏迷,肯定不是为了害她,那么就是为了这后宫中的其他人了?拖住皇上的脚步,能干什么? 太后神色一闪,突然想到什么,然后看向雍帝,声音冷沉地问道,“珍妃和嫣贵嫔如何了?”既然把手脚动到她这把老骨头身上,也太看不起她了吧,她总要让来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雍帝明白太后的意思,摇了摇头,“没事,珍妃生了一位公主,嫣贵嫔生了一个皇子。” “皇子?”太后的脸色也变了一变,早在嫣贵嫔六个多月的时候,她就让太医看过了,太医明确地告诉她,嫣贵嫔腹中怀得是女孩,怎么会突然变成了皇子? 想到自己昏迷一事,太后眼中闪过了然,也许她知道背后之人到底干了什么,太后冷笑一声,虽然她也希望嫣贵嫔可以生下一位皇子,但是没有就是没有,她也不会强求。 更何况,只要是皇帝是孩子,都是她的孙儿,而且,谁能保证以后,皇子长大以后,是不是会和珍妃相像,到时候,皇帝怪罪嫣贵嫔,反而不好。 不过太后,敛了敛眉目,没有现在就揭穿背后之人的阴谋,因为她还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做出的事情,总要等人露出马脚,太后眼中神色寒了寒,自从她将皇儿扶上皇位之后,还从来没有敢在她身上动手! 与雍帝说了两句,太后就说道,“皇儿去看看珍妃和嫣贵嫔吧,哀家这里,你不需要操心,哀家自会将这幕后之人找出来!” 她吃过的盐比这后宫的妃嫔吃过的米还多,和她玩心眼?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雍帝见太后的确没事了,心中又实在放心不下楚晏姿,遂,点了点头,他相信母后的能力,肯定能找出背后之人,雍帝对着太后说道。 “既如此,母后保重身体,皇儿明日再来看你。” “不用,也许你明日不会有时间过来,而是哀家过去找你。”太后这话说得意义不明,似乎有着深意,又似乎在提醒雍帝什么。 雍帝眼神一暗,看向太后,随后转身离开。 雍帝到达雎鸠殿的时候,楚晏姿还在昏迷之中,不等旁人向他行礼,他就坐在楚晏姿身边,拿着手帕替着楚晏姿擦着脸色的薄汗,看着她脱力的样子,眼中皆是疼惜,阿晏生产之时,他没有守在阿晏身边,必将成为他心底的遗憾。 旁边的奶嬷嬷抱着小公主,走上前,弯了弯腰,“小公主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雍帝回了神,转身看向奶嬷嬷怀中的婴儿,小脸有些皱巴巴的,还有些红彤彤的,不怎么好看,但是雍帝一想到这是他与阿晏的孩子,眼底就不由得升起一抹温柔,没有去抱她,害怕弄伤了她,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心里觉得她哪哪都可爱。 雍帝的声音轻柔,似乎是害怕吵醒了小公主,轻声问着奶嬷嬷,“公主如何?身子可好?” “公主并无不妥,此时应该是哭累了,睡着了。” 雍帝点了点头,看着小公主的模样,看得久了,突然就皱了皱眉,怎么这小公主只有鼻子有些像自己,而且没有一处和阿晏相像? 奶嬷嬷看着雍帝皱眉,内心惶恐不安,以为雍帝是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公主,就差当场跪下身子请罪,幸好她还记得自己抱着小公主,不能轻易下跪。 雍帝突然就没了逗弄小公主的兴致,心中诡异地有了一种违和感,却是没有多想,挥手让人抱着小公主去休息,坐在楚晏姿的旁边,照看着她,可是那眉头却是无意识地微微皱着。 一连两日,楚晏姿都陷于昏迷中,没有醒过来,雍帝震怒,派了好多太医过来看,却都说,珍妃只是脱力,休息够了就可以醒来了,可是楚晏姿久久不醒,那边天巧阁的嫣贵嫔早已醒来,那边明显对比,让雍帝怎么相信这些太医的话? 雍帝罢了几天的朝,朝臣们知道原因之后,也不敢催促雍帝上朝,只是心中泛酸地去挤兑了一下楚父,却被楚父冷嘲暗讽回去,他的女儿现在生死不明,这些还敢来他面前找骂,真当他们楚家的人都是软性子,不敢骂回去? 雎鸠殿,雍帝坐在楚晏姿的身边,握着她的一只手,一旁的白画正拿着毛巾轻轻用水沾湿楚晏姿的唇瓣,雍帝看着楚晏姿,心中有些害怕,甚至连他们的孩子都没有时间去多看一眼,就害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 而楚晏姿却好像陷入一个梦境,她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里,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得好累,想要休息一会儿,可是却不敢停下,只能不知疲倦地跑着,不知道跑了多少岁月,这里仿佛没有时间,什么都没有…… 看着这白茫茫的一片,楚晏姿突然瘫坐在地,不愿意再起来,太累了,仿佛没有尽头一样,她不想再走了,而且她也有些茫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前方似乎是传来孩子的哭喊声,楚晏姿一愣,终于想起来,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昏迷了,孩子!那是她的孩子! 楚晏姿全身好像又充满了力气,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又继续向前跑去,她眼眶里含泪,她的孩子是不是有危险?怎么会哭得这么惨?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见前面有一片彩色,楚晏姿眼前一亮,奋力向前跑去! 白画在给楚晏姿擦拭着嘴唇,突然看见楚晏姿的睫毛似乎颤了颤,白画不由得手指一抖,害怕自己看错了,紧紧地盯着她,直到又看见她轻轻颤了颤睫毛,才惊喜万分,甚至眼眶都微微湿润,视线不移,连忙开口喊道。 “皇上,皇上,娘娘她动了!” 雍帝猛然站起来,看向楚晏姿,果然看见她微微皱起眉毛,似乎要睁开眼睛的样子,雍帝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发热,喉咙有些发痒,微微有些哽咽,雍帝忍着自己的异样,状似如常,可是语气中的急切却出卖了他。 “太医呢!快过来!看看珍妃如何了?” 太医赶紧过来了,这两日,雎鸠殿几乎没有一刻缺了太医,但是这宫中却是少了几个太医,剩下的太医全部战战兢兢。 楚晏姿刚刚有了意识,就听见雍帝焦急的声音,眉头一拧,缓缓睁开眼睛,乍一见光线,不禁有些不适应,雍帝的面容背着阳光,似乎有些模糊,待缓了一会儿,楚晏姿才看得清楚,他眼睛通红的样子。 楚晏姿眼底恢复清明,下一瞬间,双眼就盛满了泪水,有着一些害怕和疼意,身体依旧很疼,她指尖有些颤抖,慢慢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雍帝,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雍帝心中一疼,连忙坐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双手,放在脸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还有些许的哽咽,最终还是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楚晏姿。 楚晏姿微微蹙着眉,抬眼一直望着雍帝,突然眼神一变,着急地开口,“孩子!”她想起来了,她的孩子在哭,怎么会在哭! 雍帝见她情绪激动,赶紧安抚她,“孩子没事,孩子没事,阿晏你别激动。” “真的?”楚晏姿的声音中带着一些怀疑,她昏迷之前明明看见那个嬷嬷……楚晏姿感觉手上的紫玉镯子正在发烫,脸色一白。 雍帝见她神色不对,只是担心她在担心孩子,话音一转,对着一旁的宫人说道,“让嬷嬷将公主抱来!” 心中还是有着一些隐隐的不安感,那个嬷嬷到底做了什么?楚晏姿紧皱着眉头,自己没事,孩子没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奶嬷嬷已经将孩子抱了过来,楚晏姿心中却越发烦躁,不等奶嬷嬷行礼,直接开口说道,“将公主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她听见了刚刚雍帝说的公主,对于自己生了男孩或女孩,她并不在意,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透着一些坚定,手上的紫玉镯子越来越热,她不得不多想。 奶嬷嬷连忙将小公主抱向楚晏姿,楚晏姿现在没有力气,只能这样看看,小公主现在正熟睡着,十分乖巧,楚晏姿却是皱了皱眉,按下自己心中莫名的情绪,伸出手想要摸摸她。 就在快要碰到小公主的时候,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疼,楚晏姿直接白了脸色,疼痛声不由得破碎出声,雍帝一惊,赶紧扶住她,紧张地问。 “阿晏,你怎么了?” 第121章 第121章 楚晏姿靠在雍帝的怀里,却没有回答雍帝的问题,这明明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感受不到一点血脉相连的喜悦,手镯为什么不让她碰小公主? 楚晏姿咬着唇瓣,心中有些莫名地慌乱和烦躁,她看着小公主,明明那么乖巧,惹人疼爱,为什么她就感觉、感觉……这不是她的孩子…… 楚晏姿突然又想起自己昏迷前进来的那个嬷嬷以及她带进来的那个篮子,突然脸色一白,她猛然一转身,抓着雍帝的衣服,连身上的疼痛都来不及去管,泪眼朦胧,有着一些崩溃。 “不对……不对……她不是……” 楚晏姿的话说得很乱,神情有一些激动和崩溃,雍帝被她样子吓到,赶紧抱住她,慌忙地问着,“阿晏,你别哭啊,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楚晏姿摇了摇头,指着小公主,语气中有着急切和疼痛,“她不是我的孩子,她不是!” “什么?”雍帝被她的话弄得一愣,不是她的孩子?这是什么意思?雍帝难得呆愣了一会儿。 雍帝皱着眉头,这话,不是无稽之谈吗?怎么可能会不是呢?可是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的样子,雍帝没法去责怪她的胡言乱语,只能轻声哄着她。 “阿晏,你在说什么呢?” 见到雍帝不相信自己,楚晏姿眼中的泪水就突然掉了下来,她紧紧拉着雍帝的衣袖,声音急切又肯定,“我说真的,我看见了!我看见了!皇上,你相信我!” 雍帝听着她的那一句“我看见了”,眼神一变,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些怀疑,毕竟小公主的确与阿晏没有一点相像,而且阿晏对着自己孩子的看重程度,不可能说出这样对孩子有害的话。 雍帝又想起,楚晏姿生产的那日,太后中毒,自己被支开,顿时脸色一沉,心中已经信了五分,拿着帕子轻柔的擦去楚晏姿脸上的泪水,见她还要再哭,连忙说道。 “阿晏,你先别哭啊,你说,你看见什么了?” “有个嬷嬷,有个嬷嬷将孩子换走了!”这句话刚说完,还不给雍帝思考的时间,楚晏姿的眼泪又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她此时身体还是虚弱,声音又轻又脆弱,里面带着的一些慌乱直叫人心疼。 “皇上,我听见他在哭,他在哭!皇上,他在哭!我听见了!” 雍帝根本来不及去管孩子的事情,把楚晏姿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丝,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阿晏,你别激动,别激动,朕相信你!你别哭,你身子受不住的,阿晏,别哭!” 可是楚晏姿哪里听得进去雍帝的话,她的孩子不见了,她怎么可能不心急,她捶打着雍帝的肩膀,忍不住地责怪道。 “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离开了,她们怎么敢!” “好,好,都怪我,你别哭啊!”雍帝松开她,拿着手帕替她擦着泪,太医说过,她月子里不可以激动,不可以流泪,不然对身子不好,雍帝心中担忧,可是却也知道自己此时安慰不了她。 雍帝想到楚晏姿的话,眼中神色一冷,看向一旁的张进,声音冷厉,“去将那日替珍妃接生的几个嬷嬷都叫来!” 听到雍帝终于派人去查这件事,楚晏姿才停下一直捶打雍帝的双手,无力地靠在雍帝怀里,余光看见嬷嬷手中抱着的小公主,下一刻就难受地别开了脸。 雍帝察觉到她的动作,冷生对奶嬷嬷说,“把她抱下去!” 很快地,张进就回来了,身后跟着四个接生嬷嬷,全部低着头走进来,看不见神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心虚。 楚晏姿看着她们,止住了眼泪,神色冷了冷,让她知道是谁换走了她的孩子,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珍妃生产那日,你们可有觉得异样?”雍帝的眼神冷寒,盯着那四个接生嬷嬷,一想起来这四个嬷嬷还是自己找给阿晏的,心中的怒火就越来越烈。 她们脸色都有些发白,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而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的两人,不自觉地眨了眨眼,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个拿篮子的嬷嬷心中一突,她往日最是精明,从来不吃亏,她本是不愿意帮宝昭仪做这个事情的,毕竟雍帝对珍妃娘娘的宠爱,她们都看在眼里,可是……可是她的孙儿在宝昭仪手中,她不敢不听! 明明没有破绽,为何珍妃娘娘一醒来就发现不对?而且这事一查就查得出来,她们之所以敢做,不过就是因为没有人会去怀疑皇嗣的真假,没想到珍妃居然会这么大胆的怀疑,嬷嬷眼神动了动,脸上神色突然一变。 这抹变化被雍帝看在眼里,雍帝的神色冷了冷,敛了眼帘,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然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那嬷嬷脸色变了又变,然后有些迟疑地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当日珍妃诞下皇嗣之后,奴婢们晕倒过一会儿儿,后来醒来,发现皇嗣和珍妃都没事,才放下心来。” 即使她后面又解释了一句,可是雍帝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心中肯定了楚晏姿的说法,不禁有些气笑,这人好大的能耐。 先是让阿晏早产,又在同一天让太后晕倒,支开自己,再一步步在楚晏姿身边的人清走,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居然能让自己挑选出来的嬷嬷叛变,真的是好本事…… 雍帝突然就轻笑出声,这计谋多好啊,他自幼在后宫长大,居然都见所未见,若不是阿晏坚定怀疑,他又怎么会去质疑自己和阿晏的孩子呢? 送太后经书,阿晏早产,太后昏迷,叫走雎鸠殿的宫人,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他原以为她变聪明了,看来还是他想多了,声音越来越大,可是大殿里的众人却感到一阵胆寒,微微白着脸,不敢说话。 笑声戛然而止,雍帝冷厉的、不近人情的话音传来,“将各宫主子叫过来吧。” 楚晏姿看着雍帝的表情,隐隐猜出是谁谋划了这一场偷龙转凤的把戏,眼中神色寒了寒,宝昭仪,你在找死…… 楚晏姿深呼了一口气,又看向一旁的几个嬷嬷,有人脸色惨白,有人眼神躲闪,偏偏还有人掩着心虚看着颇为镇定,楚晏姿突然冷笑一声,声音极为轻柔地开口。 “这位嬷嬷,你刚刚说本宫诞下皇嗣,为何不说本宫诞下的是公主?” “娘娘不是怀疑公主不是你的孩子吗?奴婢怕你情绪激动,只好用皇嗣代替。”那嬷嬷一愣,赶紧回答道。 一旁的雍帝眼神一冷,而楚晏姿的语气却是越发温柔,“是谁和你说的,本宫怀疑小公主的?” “这、奴婢……”那嬷嬷脸色一白,明白珍妃的意思,却是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眼神一转,开口说道,“奴婢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抱着小公主的奶嬷嬷脸色惨白,娘娘不似对她有疼爱之意,所以斗胆猜测。” 见她还在狡辩,楚晏姿冷了眼中的神色,靠在雍帝身上,“嬷嬷真是好眼力,也是真的敢想,随便一想就能想到皇嗣的真假上,就能猜到真相,当真是厉害。” 这番夸奖的话,却是让那嬷嬷额头都出了冷汗,跪在地上,将头低了低,不敢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她原始打算自己跳出来,洗清自己的怀疑,哪里能想到无意识就说错了话,反而让珍妃怀疑起了她。 就在这时,陆陆续续有些妃嫔赶到了,一进到雎鸠殿,看着里面的情景,就知道又出了事,不少妃嫔紧皱着眉头,又和珍妃有关系,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又见血。 想起之前珍妃受伤时发生的事情,不少妃嫔心中就有些不安,尤其是她们这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下一刻她们就知道了,因为她们听见了一句让她们不可思议的话。 “本宫问你,本宫的孩子呢?” “娘娘,奴婢不知道啊!”那嬷嬷战战兢兢地磕着头,凄惨无比。 可是楚晏姿却是没有一点心软,这些人,事后她总会让她们得到血的教训,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在哪!楚晏姿的身子有些疼,疼得她白了白脸色。 雍帝的脸色一变,就想要扶着她躺下,却被她拉住,雍帝只好去看她,眼中闪过心疼,她脸色还惨白着,嘴唇微微有些干,眼眶泛红,只见她咬了咬唇瓣,然后开口说道。 “从宫外带一个孩子进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雍帝动作一顿,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话,却还是问出口,“阿晏的意思是?” 楚晏姿白着脸色看着雍帝,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见嫣贵嫔的孩子!” 话音刚出,满点妃嫔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恰逢这个时候,宝昭仪走了进来,直接听到了这句话,脸色一变,然后嘲讽出口。 “珍妃娘娘怕不是妒忌嫣贵嫔生了一个皇子,而自己却只生了一个公主,胡搅蛮缠,想要夺了别人的孩子吧!” 楚晏姿听她说完,脸色一冷,没有去管宝昭仪的语气,而是意义不明地问着雍帝,“嫣贵嫔生得是皇子?” 雍帝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见此,楚晏姿却是轻笑出声,闭了闭眼睛,她找到了,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被送出宫,或是已经遇害,心中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宝昭仪讽刺的声音。 “是啊,嫣贵嫔生了一个皇子,而你……就别想着别人的孩子了!” 这话一出,就是雍帝也是脸色一冷,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就听见楚晏姿冰冷的声音。 “白画,掌嘴!” 宝昭仪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楚晏姿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是不敢相信楚晏姿的意思,可是一旁的白画却不一样,她早就对宝昭仪怀恨在心,此时听到娘娘的命令,上前一步,抬手就朝宝昭仪扇去,用力之大,直叫宝昭仪弯了半侧身子,幸亏琉玉扶住她,才没有让她跌倒在地。 宝昭仪直接就懵了,愣愣地靠在琉玉身上,半晌才想起来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泪水直直地从眼眶滑落,碎在地面上,雍帝看得眉头一皱。 白画却是退后一步,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楚晏姿看都没看宝昭仪一眼,只盯着雍帝,见到他皱眉,轻笑一声,声音却是极冷,“皇上可要我还她这一巴掌?” 雍帝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赶紧回过神,拦住楚晏姿的双手,眉头紧皱地斥责道,“朕又没有说什么,你万不可赌气!” 顿了一下,雍帝才语气温柔地说,“你如今还在月子期间,可别动怒,对身子不好。” 楚晏姿颤了颤睫毛,轻声“嗯”了一句,然后才移开视线看向那边宝昭仪,想到她做的事情,眼底冷意纵然。 宝昭仪此时才回过神来,以往的清高早已支离破碎、不复存在,嗤笑地看向雍帝,就是笑,一直笑,笑得眼泪一直掉,笑到停不下来,笑到弯下来。 “哈哈哈……” 雍帝脸色顿了顿,然后看向她,见她的模样,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可是楚晏姿却是一眼瞥过,然后看向别处,她对于这种把戏,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她都没有兴趣,微微闭了眸子,等着宝昭仪接下来的表演。 “可笑,多可笑……”宝昭仪的笑声终于渐渐停了下来,神色慢慢恢复平静,就那样看着雍帝,连泪水都不想再流,声音里充满嘲讽和自嘲。 “你多年护我、宠我、爱我,费尽心思让我出来,难道就是想让人欺我、辱我,告诉我……你不爱了吗?” 说到最后,宝昭仪的声音越来越高,她不懂,她真的不懂,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不爱了?当真是皇家薄情吗!那日楚晏姿亲自打了她一下,雍帝都会震怒,今日一个奴才都敢打她了,雍帝居然只担心楚晏姿的身子,凭什么? 雍帝扶着楚晏姿的手一顿,静静地看着她,他和穆涟漪纠缠了八年了,可是这个时候他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不到一年而已,当年宝昭仪舍了他,他耿耿于怀,时至今日,雍帝看着宝昭仪,眼中突然闪过释然,他知道,他彻底放下了。 似乎冥冥之中有着一种指引,告诉他,他要爱她,告诉他,他想要的就是穆涟漪这样的女子,可是,凭什么? 雍帝揽着楚晏姿的手紧了紧,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他脑海里快速闪过宝昭仪做过的事情,他之前怎么会爱上她的呢?他爱上她哪里了?他居然找不到答案了。 雍帝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可是宝昭仪似乎是看到希望一样,紧紧盯着雍帝,奢望着他还像从前一样为自己做主,可是雍帝却是收回自己视线,不再看向她。 宝昭仪的表情僵硬在脸上,显得那样滑稽可笑,她自己似乎也感觉到可笑一样,踉跄一下,倒在了琉玉的怀里,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向发髻,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慈惠宫的张嬷嬷走了进来,雍帝看见她过来,突然想起那日太后说得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待她行完礼之后,开口问道。 “张嬷嬷过来,是母后有事情交代吗?” 张嬷嬷先是冷眼看了一眼,才对着雍帝欠了欠身,“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查出来,那日她是因何昏迷的了。” 那边深受打击的宝昭仪身体一僵,猛然睁开眼睛看向她,怎么可能,他说过,这个法子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雍帝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人,此时也不由得呼吸浅了浅,“谁?” “宝昭仪在月初的时候,曾送过一个香囊给太后娘娘,这个香囊也是安神的作用,太后见效果甚好,就经常戴着,谁知,这就给那歹人下手的机会,十五那日宝昭仪送去的经书上,同样的也有安神的药物,这药物若是和之前香囊的药物掺和在一起,就会导致人昏迷。” 张嬷嬷心中也是气愤,直接就用了歹人一词才形容宝昭仪。 如今也算是证据确凿,宝昭仪残害太后的罪名是如何也逃脱不了,可是,楚晏姿双眼一眯,这可还不够! 楚晏姿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十分疲累,雍帝护住她,她伸出玉手向着地上跪着的几个嬷嬷一指,“将她们带下去,问出幕后凶手。” 其中有两个嬷嬷什么都不知道,顿时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与奴婢没有关系啊!娘娘饶命啊!” 可是楚晏姿脸上却没有一丝缓和,眼角甚至闪过一丝冷意,“明知事情有变,却隐瞒不报,若不是本宫察觉不对,是不是本宫永远找不回自己的孩子!就凭这一点,处死你们,都不过分!” 那两个嬷嬷身子瘫软在地,她们只是看着珍妃她们毕竟没有事,能少一事就一事,就瞒着不敢说了……“皇上,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求娘娘恕罪啊!” 楚晏姿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舒服,雍帝见此,脸色脸色一寒,斥道。 “还不快将她们带下去!” 雎鸠殿一片静寂,雍帝看着宝昭仪,眼中神色莫测,只是隐隐有着些许冷意,这时,外面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孩子哭声,靠在雍帝怀里的楚晏姿心中突然就有一种悸动,她猛然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向大殿门外看去。 一个奶嬷嬷抱着一个婴儿走了进来,奶嬷嬷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皇子自从醒来就一直哭,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听着那皇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楚晏姿心中一阵阵地疼,疼得她眼眶也直接泛红,雍帝此时也皱起眉头,目光不善地看向奶嬷嬷。 “怎么回事?皇子怎么一直在哭?” “皇上恕罪,奴婢也不知道,自从皇子醒来,就一直哭,谁哄都没有用。” 听着奶嬷嬷说,皇子一直哭到了现在,楚晏姿一急,连忙开口说道,“快将皇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那奶嬷嬷一愣,她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将视线投向雍帝,却见雍帝眉头一皱,冷眼看向她,“没听见珍妃的话吗?” 奶嬷嬷一顿,不敢再耽搁,将啼哭不已的皇子轻手轻脚地交给楚晏姿,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的原因,也可能是皇子突然感受到安心,他刚刚到楚晏姿怀里,啼哭声就慢慢变小,直到最后,闭着小眼睛,小嘴巴小声抽噎着。 一旁的奶嬷嬷只觉得神奇,诧异地看了一眼楚晏姿,心中不停地嘀咕着,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皇子在她怀里,安安静静的样子,楚晏姿突然鼻子一酸,眼眶不自觉就开始湿润,这是她的孩子,她冒死也要生下的孩子,咬着自己的唇瓣,却是控制不住地伏在雍帝怀里痛哭出声,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根本没有人能够和她感同身受。 “皇上,是他啊!你看看他,真的是他啊!我能感觉得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不是可以随便替代的。” 楚晏姿抱着自己的孩子,终于可以将自己刚刚的害怕全部说出来,“皇上,你知道吗,我刚刚好怕,好怕公主是假的,好怕他被送走,我好怕啊!” 似乎是感受到楚晏姿在哭泣,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小皇子,微微张开嘴巴,也跟着哭了出来,声音又响又亮,楚晏姿一顿,随后却是越发委屈,只有她的孩子会心疼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抱紧小皇子,越哭越伤心。 一大一小,哭声混在一起,只让雍帝觉得心疼不已,顾不上楚晏姿怀中小皇子,只想着自己怀里的娇娇不要再哭了,他听不得她哭声中的委屈和伤心,轻柔着声音哄着她。 “阿晏快别哭了,你看小皇子的声音都要哑了,快别哭了,没事了,小皇子已经在你怀里了,阿晏快别哭了。” 第122章 第122章 指腹轻柔地替她擦着眼角的泪水,可是自己眼中也有一些微微湿润,又哪里只是楚晏姿一人失而复得,对于雍帝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两天看不见希望的守候,害怕自己怀里的娇娃再也醒不过来,害怕自己以后再也看不见那个撒娇卖乖的佳人,等佳人醒来后,却又得知自己与她的孩子不见了,他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的阿晏还需要他。 雍帝微微地张开口,忍着喉咙处的哽咽,假装感受不到自己眼中的湿润,依旧哄着自己怀中娇娃,“快别哭了,阿晏,都是朕不好,是朕没有保护好他。” 听出了雍帝语气中的不对劲,楚晏姿抬眼去望他,眼中的神色愣了愣,下一刻,伸出玉嫩的指腹蹭上雍帝的眼角,轻轻点了点,抹去那一丝浅薄的湿意,将小皇子放入两人的怀里,微微抬起身子,见她这副样子,雍帝赶紧弯下腰,下一刻,他的身体就有些微顿。 只见楚晏姿微微阖上眼帘,轻启有些干涩的唇,印在雍帝的眼角,似乎是感觉楚晏姿带着的些许体谅和理解,雍帝眼中湿意不由得就有些加深,一手护着小皇子,一手抚了抚楚晏姿的后背,吻了一下她的嘴角,然后抬起身子。 雍帝平复了一下心情,见着楚晏姿眼底遮掩不住的疲累,微微皱了皱眉,就想让她躺下休息,刚将小皇子抱与奶嬷嬷,可是看着小皇子瘪了瘪嘴,就要哭,而且楚晏姿一脸不舍的表情,雍帝就心下一软,将小皇子放在了楚晏姿的床头,楚晏姿才依着他的意躺下。 宝昭仪看着雍帝此时的作态,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可是,她哪里看得惯楚晏姿这副心满意足,春风得意的样子,推开琉玉就上前一步,琉玉完全来不及去拉住她,琉玉脸色一白,颓然地退后了一步。 “皇上就这么相信珍妃吗?她说小皇子是她的孩子,难不成小皇子就真的是她的孩子吗?” 宝昭仪气急败坏,她没有想到自己什么都赌上了,居然还是没有成功,如果真的将楚晏姿和嫣贵嫔的孩子调换了,即使她栽了,她也认了,可是如今,她想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完成,却输了自己,她不甘心! 想不到穆涟漪还敢出声,楚晏姿扯了扯嘴角,自从刚刚白画打了宝昭仪一巴掌,而雍帝无动于衷之后,楚晏姿就知道这宝昭仪无需她多费心了,此时,她也不想浪费口舌与她多嘴,微微皱了皱眉,因为自己的身子还隐隐的有些疼。 雍帝任由她说完,突然说了一句,“你知道柔容华死之前说了什么吗?” 楚晏姿眉头一挑,什么?洛伊死了?她不是大反派吗?这么容易就死了? 那日雍帝从慈惠宫赶回雎鸠殿的时候,楚晏姿已经昏迷不醒,等到第二日傍晚,楚晏姿依旧没有醒过来,雍帝心中焦虑不安,此时张进突然提醒他,还有一个柔容华在自己宫中待着呢。 雍帝根本不愿去想她是否无辜,他只知道因为她,阿晏才会早产,此时才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连见都没有见她一面,直接让张进带着三尺白绫和去了她的碎灵轩,让她二选一。 可是洛伊又怎么会愿意。 她看着面前的两个莲盘上的东西,她一个都不想选,可是她又不得不选,圣旨已下,她根本无法反抗,可是,洛伊狠了狠眼色,临死之前她眼中的雾气终于消了一次,她对着张进,肯定而言。 “昨日,我撞上珍妃,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了我,我知道我今日难逃一死,但是我相信皇上也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在这后宫中,唯一一个会害珍妃娘娘的人,也就只有宝昭仪了!还望张公公将我的话带给皇上!” 她既然已经要死了,也不在乎什么本小主什么的自称,更要将宝昭仪拉下来,给她陪葬!洛伊呼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她入宫不到一年,居然就在今日命丧黄泉,在今日啊!这宫中有谁能记得今日是她的生辰吗? 洛伊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做不到,她眼里盛满了害怕和后悔,她才十五岁了,今日才是她十六岁的生辰啊!她不想死啊!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端起那一杯毒酒,环视了一眼自己入宫一来住的的地方,她原以为自己能够搬到正殿去的,苦笑一声,世事无常啊。 不再看向旁物,洛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腹部传来剧痛,她捂着小腹倒在地上,眼中的泪水一直向下流,她突然好像看见入宫时的那个自己,雄心壮志,拒绝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哥,只为了进宫来博这滔天的富贵,可如今,却是连性命都赔了进去,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想,她后悔了。 让张进将那天洛伊的话,说与穆涟漪听,见她听完之后,脸色惨白,却又故作逞强的样子,雍帝还有什么不懂,对她失望透顶,连句话都不愿意再和她多说。 可是雍帝的这副模样,却是对穆涟漪最大的打击,她这一身的清高全部来自于雍帝的宠爱,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 穆涟漪不甘心,她还想再挣扎一下,“这只是柔容华的一人之言,并无证据,怎么可以就这样定了臣妾的罪!” 见她执迷不悟的样子,雍帝都要气笑了,她到底哪来的底气,此时还在质疑他?雍帝开口,声音里有一些隐隐的惊讶,为她的不可理喻。 “你至今还不懂吗?就凭你谋害太后一项罪名,就已经够抄家灭族的了,至于你谋害后妃,伤害皇嗣,甚至偷龙转凤这些事情,根本无需你承认,你觉得朕真的不知道吗?” 宝昭仪神色有些崩溃,只能拒绝承认,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高声喊道,“我没有!不是我!” 楚晏姿神色动了动,半抬起身子,看了她一眼,看见她往日清高不复存在,装疯卖傻的样子,眼神一冷,“演技拙略!” 伸出手护住小皇子的耳朵,不让宝昭仪的吵闹声扰到他,看着宝昭仪突然停下喊叫声,楚晏姿才放开自己的手,讽笑道。 “宝昭仪,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大殿中的人都是怎么看你的?可有一个人相信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而且,宝昭仪,你自己相信吗?” 宝昭仪抬起头看向楚晏姿,往日清丽脱俗的脸上此时有些凌乱,发丝沾在脸上,有了一些狼狈,可是宝昭仪根本没有心情去管,就听见一旁的张进补充道。 “皇上,今儿个早上,柔荣华的宫女招了,说是宝昭仪指使她的,只是没有奴才没有来得及和您禀告。”他刚得了消息,珍妃就醒来了,他根本就插不上嘴。 楚晏姿刚想冷笑讽刺宝昭仪,就被雍帝压下了身子,顿了一下,看向雍帝,却见雍帝此时眉目沉拧,“你躺好,别乱动。” 楚晏姿刚想反驳,余光就看见一旁的太医担忧,又不敢说话的样子,咬了咬嘴唇,还是躺了下来,比起出一口气,还是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见她听话,雍帝的眉头才松了开来,目光转向一旁的宝昭仪,见她依旧是那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脸色一沉,声音有些冷。 “刚刚张进的话,你可听见了?” “皇上若想让一个人开口,自然简单。”这话乍一听没有毛病,只是细辨后,就能听出宝昭仪是在说雍帝让那宫人说了假话。 楚晏姿即使闭着眼睛,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看来她是真的可以休息休息了。 “你是说,朕污蔑你。”雍帝此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漠地看向宝昭仪,声音不冷不热,却又有着一股汹涌的力量,让人不寒而颤。 宝昭仪紧了紧双手,完全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欠了欠身子,倔强地说道,“臣妾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雍帝突然冷笑一声,反问道,然后似乎是觉得宝昭仪有些不可思议,又说道,“你可知道,朕若想让你死,连个罪名都不用给你安,你觉得凭什么朕会这么浪费时间去污蔑你一个妇人?” “妇人?”宝昭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雍帝会用一个“妇人”来形容她。 “还能是因为什么?可不就是你之前把她宠的。” 就在这时,楚晏姿的嘟囔声传来,雍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去管宝昭仪,对着一旁的白画说道,“把你们娘娘的补药端来。” 舍不得骂她,就让她吃药吧。看着楚晏姿突变的脸色,雍帝转了过来,继续看向宝昭仪。 宝昭仪听见楚晏姿的话后,面目稍稍地有些狰狞,破坏了她整体的美感,直接冲她喊道,“你能不能闭嘴啊!”她的声音很压抑,有着一些沉闷的疼痛。 在场的众人,大多数看着宝昭仪的样子,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宝昭仪得宠多年,今日怕是栽了吧,不过她也的确大胆,她做出的事,随便拿出一样,都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雍帝冷了眉,看向宝昭仪,却被楚晏姿拉了拉衣袖,知道她是想自己解决,可是她的身子、雍帝不愿她多劳累,轻声哄她。 “你休息,安心等着,朕来处理。” 楚晏姿敛了眉,面上说不清什么情绪,却是让雍帝神色一顿,只见她带着莫名的情绪看了雍帝一眼,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好。” 雍帝说不上自己心里什么感受,阿晏是担心自己又偏向穆涟漪吗?叹了一口气,抚了抚她的青丝,“别担心。” “不会了吗?”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是单纯地问问,可雍帝却是心中一疼,的确,往日他总是会偏向穆涟漪,所以阿晏才会不信他。 “不会。” 楚晏姿颤了颤睫毛躺下去,她原是想着亲自打脸,不过如果是雍帝来的话,对着宝昭仪才是最大的打击吧,楚晏姿隐了嘴角的笑,轻柔地拍了拍一旁的小皇子。 宝昭仪看着雍帝,如今事实早已摆在眼前,她不愿承认,只看雍帝怎么选择,他若是不罚,这事也能揭过去,他若是……宝昭仪紧紧看着雍帝,即使叫嚣得再凶,即使再崩溃,也无法否认。 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仗得不过就是雍帝的喜欢,即使事情败露,雍帝也舍不得罚她,即使雍帝态度冷淡,她也不信雍帝真的会罚她,毕竟,她不是第一次犯错,她已经习惯被原谅了,她这次犯得错只不过更大了一些而已,既然之前能原谅,为何这一次不行? 宝昭仪还是没有搞明白,之前雍帝可以原谅她犯得错误,不过是因为雍帝喜欢她,说到底,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雍帝也是一样,因为“喜欢”这种情感可以给他带来喜悦,所以他可以原谅你,如今你给不了他想要的感觉,他就舍了你。 “朕原以为你是不同的,原来不过如此。”这句话对宝昭仪的打击绝对比雍帝想象中的大,雍帝没有去管她踉跄后退的样子,继续开口说道。 “昭仪穆涟漪,残害太后,谋害妃嫔,肆意调换皇嗣,罪不可恕,今日贬为、”雍帝明显地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楚晏姿,才继续说道。 “贬为答应,去除封号,移居清凉殿。” 宝昭仪跌坐在地,眼泪无意识地流,口中呢喃道,“答应……答应……” 雍帝看着她的样子,并没有心软,就凭她做得事,即使是处死她都不为过,如今不过是降位罢了,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从轻发落了。 外面有太监走进来,脸上颇为慌忙,进来行礼之后,“皇上,嫣贵嫔听说这边的事,哭喊着、让珍妃将小皇子还给她,还想要往雎鸠殿这边过来,只是嬷嬷拦了下来,皇上,这……” 雍帝的脸色也是一变,他是相信小皇子是阿晏的,可是也要拿出证据来,更何况那边还是嫣贵嫔,他的亲表妹,在他心里,嫣贵嫔这个身份的分量自然是不如表妹这个身份来的重,皱了眉头,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 可是楚晏姿却是睁开眼睛,心中没有一丝慌乱,她脸上浮着一丝冷静,轻言细语地开口,还带着一些轻描淡写,“皇上,派人将小公主抱还与嫣贵嫔吧,她若是不信那是她的孩子,大不了可以滴血认亲。” 让她将小皇子交出去?做梦! 雍帝皱了一下眉头,倒不是因为楚晏姿的语气,而是因为小公主到底还小,而且,嫣贵嫔已经接受了自己生得是一个皇子,此时告诉她,其实她生得是公主,也不知道她是否能接受得了?毕竟雍帝是知道这后宫的女子都是想要生一个皇子的。 见他这副模样,楚晏姿面上咬了咬唇瓣,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然后低下头去,轻着声音说道,“除此之外,皇上还有别的办法让嫣贵嫔接受这个事实?” 这句话说完,楚晏姿又说道,“还是说,皇上想让臣妾和小皇子滴血认亲?皇上心疼嫣贵嫔和小公主,臣妾还心疼小皇子呢。” “朕不是这个意思!”雍帝连忙说道,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让楚晏姿去和小皇子滴血认亲,先不说,小皇子本就是阿晏的孩子,即使不是,只要阿晏想要,便是错了又如何? 听到雍帝这么说,楚晏姿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解地问道,“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朕不过是担心嫣贵嫔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雍帝最终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不然任凭阿晏乱想,也不知道她最后又会想到哪里去。 却没有想到,这话一出,楚晏姿的脸色越发冷了冷,甚至眼眶都有些泛红,明显是又急又气,“皇上担心嫣贵嫔,是想将小皇子送回去吗?那你还不如要了臣妾的命!” 雍帝无奈,“你又在乱想什么呢?朕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不是这样吗?”楚晏姿湿着眼睛看向雍帝,此时她脸色发白,往日她脸上的嫣红不复存在,眼角挂着泪,着实惹人怜惜。 雍帝柔了柔语气,“不是。”到底不敢多耽搁,害怕她又乱想,只能依着她的意思,对着一旁的张进说道,“将公主送到嫣贵嫔的宫中,若她再闹,就将珍妃的话说与她听!” 张进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楚晏姿才顺着雍帝的动作,让他给自己擦干眼泪,依依软软地靠在雍帝怀里,似有些害怕,又似乎是在撒娇,“皇上,你不要怪阿晏无理取闹,阿晏只是害怕,阿晏不能失去他。” 她已经好久没有在雍帝面前自称过“阿晏”了,雍帝一时有些惊喜,哪里还会去怪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没事的,没事的。” 得到雍帝的答案,楚晏姿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小声地说道,“皇上,我好疼。” 不是她故意将声音压小,而是她没有力气去大声说话,下面突然似乎又一些撕裂般的疼,让她一下白了脸色,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拉着雍帝衣袖的手突然垂下,额头上还有着冷汗,眼睛已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 “阿晏!” 雍帝一惊,赶紧低头去看怀中的楚晏姿,却见她双眼紧闭,呼吸浅淡,一副气若悬丝的样子,吓得雍帝脸色也有些白,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太医!太医呢!” 太医赶紧过来替楚晏姿把脉,不过一会儿,雍帝就急躁地喊道,“珍妃到底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珍妃娘娘因为之前难产,身子还未恢复,刚刚情绪又太过激动,此时才会昏了过去,万万不可再有过激的动作和情绪了。” “现在没事了?她为什么会喊疼?”雍帝知道了楚晏姿昏迷的原因,依旧没有放心,不由得就多问了一句。 “疼?”太医有些疑惑,楚晏姿的声音太小,他没有听见楚晏姿喊疼,而且,太医皱了皱眉,虽然说生产后的确会疼,可是珍妃已经产后第三日,不可能太疼啊。 太医又想到什么,对着雍帝说道,“皇上,珍妃娘娘已经过了生产的危险期,并无大碍,只是女子生产之后,会有出血的情况,引人而定,算是正常情况,但是娘娘依旧要好好调养,不然日后可能会拉下病根。” 雍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心担忧地看着楚晏姿,余光看见襁褓里的小皇子,此时微微睁开他的小眼睛,不哭不闹地躺在楚晏姿旁便,乖巧极了,雍帝心中一软,抚了抚他的脸颊。 此时并没有人去注意宝昭仪,就连对宝昭仪隐隐有些恨意的云妃此时都没有顾不得注意她,担忧地看着楚晏姿,似乎是想到自己生产那会儿,轻柔开口。 “皇上,珍妃此时正在月子中,不可见风受冷,也不可碰凉水,但是,却也不能一直捂着,至于小皇子,还是要交给奶嬷嬷来照顾。” 宝昭仪看着所有人似真似假地,全部关心地看着楚晏姿的样子,尤其是雍帝那一脸的怜惜和柔意,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突然,趁着所有人都不在意,她一下子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就朝着楚晏姿冲去! “贱人!你去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会来这出,大庭广众之下,持物杀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一些妃嫔没有忍住,直接惊叫出声,“啊!……” 雍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看过来的时候,只见宝昭仪已经持着簪子靠近,再叫人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地侧身一挡,护住楚晏姿和小皇子。 “嘶……”簪子刺进肉中的声音。 雍帝只觉得身后一疼,咬牙闷哼了一声。 宝昭仪此时已经愣住了,呆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手,和雍帝身上的伤口,她吓得似乎丧失了语言的功能,完全说不出话来。 大殿内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和慌乱地叫太医的声音,可是宝昭仪的身边似乎处于一个真空状态一样,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自己手中的簪子,和雍帝身后渐渐溢出的鲜血,除此之外,她再看不见其他。 雍帝看不见自己的伤口,可是这也不碍他阴了脸色,除了那日楚晏姿受伤时,咬伤他以外,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伤了他,忍着疼意就要转过身。 可是他这一动,似乎唤醒了宝昭仪一般,宝昭仪拿着簪子的手紧了紧,眼里全是泪花,带着恨意和疯狂,猛然将簪子拔出,不待众人从刚刚的事情反应过来,就拿着簪子向楚晏姿再次刺去。 雍帝被她的动作弄得闷哼了一声,嘴角似乎隐隐溢出血丝,待他反应过来,连忙忍着疼意转身,看着宝昭仪疯狂的样子,雍帝眼中闪过厌恶,一脚踹开她。 可是雍帝到底还是晚了一些,宝昭仪的簪子已经划破了小皇子的手臂,感觉到疼意,小皇子闭着眼睛,哭叫出声,满大殿都是小皇子的惨哭声。 云妃脸色一变,就要上前,却还是按捺住自己,扶着莲云的手没有动,可是望向宝昭仪的眼神却冰冷不已。 宝昭仪倒在地上,手里的簪子滑落在地,一旁的宫人将她压着,不让她动弹一分,宝昭仪的手上都是鲜血,压着她的宫人脸上皆是惨白一片,可是宝昭仪看着受伤的雍帝和痛哭的小皇子,突然就宛如一个疯婆子一般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可笑,哈哈……你竟然替她挡刀!哈哈……” 此时太医早就围着雍帝和小皇子,宝昭仪为了让楚晏姿死,可是没有一丝留手,使了全力,簪子直接刺进了雍帝的身体里,又狠狠地拔出,雍帝伤得不轻。 小皇子同样如此,哭声一直不停,原就有些沙哑的嗓子,此时更是让人心疼,手臂上的伤口很深,血流不止,太医看得脸色都白了,婴儿本就脆弱,更何况又受了这么大的伤。 因着雍帝的受伤,雎鸠殿明显有些慌乱,没有一个人去管宝昭仪,除了琉玉,琉玉此时也已经呆住了,跪坐在宝昭仪的旁边,表情呆楞楞的看着宝昭仪,她完全想不到娘娘居然会这样做,皇家的威严从小就树立在她脑海里,娘娘怎么敢? 小皇子的哭声,宝昭仪的笑声,妃嫔的惊呼声,夹杂在一起,整个雎鸠殿慌乱不已,直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都给哀家闭嘴!” 妃嫔的议论惊呼声戛然而止,转头看向门口的人,脸色一变,跪在地上,“恭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在安抚好嫣贵嫔之后,就往这边过来,结果走到半路上,就有人与她禀告,宝昭仪刺伤了皇上和小皇子,太后看着眼前的情形,眼中神色冷冻成霜,尤其是看到躺在地上的宝昭仪时,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淡漠无情。 雍帝此时正坐在一边的软榻上,任由着太医替他包扎伤口,看着太后进来,向她看去,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此时并不怎么想说话,不止是因为伤口,更因为他有些累。 太后扶着嬷嬷的手,一步一步走近雍帝,看着雍帝眼中的疲累,太后眼中的寒霜越发浓重,直到走到宝昭仪身边,脚步才一顿,看着她,瞳孔一缩。 雍帝顺着太后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顿,有些怔然,只见地上的宝昭仪闭着眼睛,眼角有泪,这些都不是雍帝发愣的原因,而是因为她的身下蔓延着一片红色。 “哇……” 耳边小皇子的哭声越发大声,雍帝猛然回过神来,别开眼去,不再看向宝昭仪,而是看着那边正在包扎伤口的小皇子,却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嘶……” 雍帝眉头一皱,没有再动,却是沉着声音问道,“小皇子怎么样了?” 太医有些胆颤,声音发抖地说,“回皇上的话,小皇子的伤口有些深,现在已经止住血了,只要时候不发炎,应该就不会有事。” “应该?”雍帝反问一声,他想象不到,等阿晏醒来,发现小皇子伤成这样,或者是更严重,阿晏会做出什么,雍帝神色一寒,一字一顿地说。 “朕要的是小皇子一定不会有事!” “是,微臣明白!” 见着雍帝的反应,太后也终于不再停留,往前走去,看到雍帝的伤后,刚刚因为宝昭仪可能怀孕而产生的心软犹豫彻底消失,说到底,她最在意的只有她的儿子,所谓疼爱孙儿也不过是因为其是皇儿的子嗣罢了。 颤着手指抚了抚雍帝的伤口,太后吸了一口气,自幼,她就没有让雍帝受过一点伤,唯一的一次,因着先帝的宠妃,推了雍帝入河,事后,她也让那人在冷宫受了一辈子的折磨。 “疼吗?”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即使是见到嫣贵嫔和楚晏姿摔倒早产,也不如现在让她心疼。 知道太后是在担心他,雍帝扯了一抹笑,安抚她,“儿臣不疼,让母后操心了。” 太后没有相信他这话,拿着手帕擦了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雍帝任由着她的动作,也察觉到太后的不信任,也不再说话,啧,因为真的挺疼的。 雍帝晃了晃脑袋,觉得头脑有些昏沉,在雍帝身后包扎伤口的太医,脸色有些白,迟疑地走上前,禀告道,“皇上,你的伤口太深,此时虽然止住了血,但是皇上你还是要休息一下。” “朕不用。”此时小皇子还在哭,楚晏姿依旧昏迷不行,宝昭仪谋杀皇嗣的罪名还没有定下来,他怎么可能去休息? “皇帝!”太后突然喊道,雍帝抬眼去看她,却见她一脸怒容,还带着担忧,“皇帝去休息吧,这里交给哀家就好。” “可是小皇子他……” 雍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你心疼你的孩子,哀家也心疼自己的孩子!” 雍帝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望着太后,脸色缓和了下来,想要扯开嘴唇笑笑,最终还是没有做到,“好,儿臣听母后的,只是,儿臣在这里休息就可以了,也无需回养心殿,多费一番奔波。” 知道他还是担心珍妃和小皇子,但是他只要肯休息,太后也没有意见,她知道,皇帝已经守着珍妃两日了,身子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会不累? “好,你留在这儿休息。” 雍帝看了楚晏姿一眼,却见她眉头紧皱,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小皇子在哭……小皇子到现在还是在哭,而且他就躺在楚晏姿的身边,雍帝顿了一下,怕他吵到楚晏姿,轻声开口。 “将小皇子抱过来。” 一旁的奶嬷嬷赶紧小心翼翼地将小皇子抱起来,不料,小皇子刚到她怀里,就哭得越发凶狠,雍帝眉头一皱,有些心疼,让奶嬷嬷将小皇子放在自己身边,看着他哭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求救地看向太后。 还不等太后动作,小皇子似乎感受到亲近、安全的感觉,渐渐的,声音小了下来,雍帝觉得稀奇,伸出手指勾住了小皇子的小手,却见似乎想要抓住他的手指,却又使不上劲,可到底是不哭了,这宫中安静了下来,雍帝也松了一口气。 “出去。” 太后见雍帝这边安静下来,转过来看着众位妃嫔,简短地说了一句,扶着嬷嬷的手走出去。 剩下的妃嫔面面相觑,看了地上的穆涟漪一眼,随后赶紧别开视线,跟在太后身后出去,云妃走得最晚,路过宝昭仪的时候,顿了一下,依旧是轻柔的语句。 “把她带走。” 几个宫人在看见宝昭仪身下的鲜血的时候,就已经僵硬了动作,此时听见云妃的话,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雍帝,却发现他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只是垂着眼帘看着小皇子,几个宫人还有什么不懂,赶紧拖着宝昭仪就往外面去,蹭了一地的鲜血。 宝昭仪任由宫人的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雍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旁的琉玉也没有阻拦宫人,她已经心死如灰了。 雍帝抚着小皇子的面庞,余光看见地上的那一道血痕,睫毛颤了颤,终究是没有回头。 雎鸠殿正殿,太后坐在位置上,看着被拖出来的宝昭仪,等所有人站定,她才开口,“那几个接生嬷嬷呢?” “还在外面受罚。”回答她的是张进,雍帝让他跟了出来。 “带进来吧。”说着,太后将手上一直戴着的佛珠,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看着底下的众人神色。 云妃看着太后的动作,双眼一眯,看来太后是真的动怒了,如此,就够了。 “谁人指使你们调换皇嗣的?” 那些嬷嬷身后带着一些血丝,颇为凄惨地看着太后,一直哭喊着,“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 太后没有说话,任由她们哭喊,直接对着张进轻描淡写道,“让仗责的人进来,直接在这里行刑,堵上她们的嘴,不要让她们吵到皇上休息。” 听到太后的吩咐,一个嬷嬷终于受不了了,“奴婢说,奴婢说!是宝昭仪!是宝昭仪指使奴婢的!她挟持了奴婢的孙儿,奴婢不敢不从啊!” 太后对她的苦衷并不感兴趣,不忠之人,死不足惜,太后看着她们,突然冷笑一声,“孙儿吗?” 下一刻,太后脸上的笑容冷却,看着底下有着侥幸心理的嬷嬷,冷声开口,“来人啊!将这几个嬷嬷拖下去凌迟处死,至于她们的家人,一起团圆吧,既然害怕孙儿受伤,就到地底下去照顾吧。” “太后!太后!奴婢知错了!饶命啊!饶了奴婢的家人啊!太后!” “太后!不关我的事啊!奴婢冤枉啊!太后!” 嬷嬷们的身影已经不见,可是她们的余音还回荡在大殿里,有些妃嫔打了寒颤,太后礼佛多年,她们还从没有见过太后如此动怒过。 看着底下毫无反应的宝昭仪,太后眼中闪过冷意,直接开口道,“穆答应,知错不改,反伤害龙体,罪不可恕!全族抄斩!穆答应监刑,其后贬为庶人,搬进清凉殿,不许任何人给她请太医!更不允许任何人给她送一点吃的!” 云妃听着太后的处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活生生地将穆涟漪饿死或不治而死,倒是也不错,不过,她总是会去探望她一下的,就当是答谢她曾经对自己的大恩大德了。 穆涟漪听到要将她们满门抄斩的时候,麻木的神色终于有了反应,凛然说道,“嫔妾做得事,嫔妾一人承担!” 太后看着她,突然讽刺一笑,“之前皇帝宠着你,倒是让你越发看不清自己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一人承担?你承担得起吗!” 穆涟漪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才形容了,她因雍帝的一脚,直接小产,此时早已没有力气说任何一句的话,枯躺在地上。 见到她这副濒临死亡的样子,太后似乎终于大发慈悲,开口说道,“将太医叫过来,给穆庶人看看,最起码,也要让她亲眼看着穆氏一族被斩!” 在场的妃嫔只觉得从骨子里泛着冷意,让她们的身子不禁一颤,吞咽了一下口水,眼中都是恐惧,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也别磨蹭了,现在就带着人往穆府去吧,万一穆庶人的身体撑不住,那就不好了。”太后说着话,似乎是在关心穆涟漪一样,拿起帕子掩了掩嘴,眉头紧蹙,似乎就怕穆涟漪撑不住。 “不要……不要……我知错了……” 在这种情况下,穆涟漪也没法撑下去,即使没有了力气,依旧哭着喊着,眼中全是恐慌,之前的决绝和疯狂消失得不见丝毫踪影。 太后就似乎听不见一样,重新拿起那串佛珠,放在捻着,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跪在祠堂里一样。 宝昭仪被拖了出去,雎鸠殿内一片安静,良久,太后才睁开眼睛,抚着嬷嬷的手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冷声吩咐着。 “把这殿里打扫干净,别让皇帝和珍妃闻了这一股子的血腥味。” “是!奴才遵旨。”地上的奴才跪地磕头,一旁的妃嫔也跪地,齐声开口,“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走后,雎鸠殿内才有人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她们其中还有着一些十四五的姑娘,在家里一直被娇宠着,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云妃站起来,看了众人一眼,敛着眼帘,轻声开口,却又冷淡至极,“都别在这儿杵着了,回自己宫中哭去,别扰了皇上和珍妃的休息。” 众人的哭声一下子停下,抽噎着不敢再哭出声来,看着云妃扶着宫女仪态万分地走出去,才都慢慢地搀扶着自己的宫女回宫。 众人之中,沈容华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罗衫裙,她此时脸色也有些发白,却比周围的人好上太多,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雎鸠殿的内殿,才转身离开。 雍帝握着小皇子的手,侧躺在软榻上,以防压着伤口,他也有些累了,看了一眼那边的楚晏姿,雍帝才闭上眼睛。 而此时楚晏姿,却是来到了系统界面,楚晏姿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这里,眉头一蹙,又很快松开,在这里,她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不适,她站起来走了两步,轻声喊道。 “系统?” “……叮,是我。……” 楚晏姿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她又穿越了呢,虽然如此,她还是不解地问道,“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干嘛?” “……叮,宿主身体昏迷,系统就将宿主的意识带了进来,由于系统沉睡,差点让宿主丧命,可以答应宿主一个合理的要求。……” 楚晏姿听到系统的话,心中微动,她是知道因为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所以系统才会能量不足陷入沉睡,因此她倒是没有怪罪系统。 “不是你的错,要求先放着吧,我现在想知道雍帝的好感度是多少?” “……叮,目标任务好感度:98……” 楚晏姿的脸色一变,怎么还差2点,小说中不都是生产的时候就满点了吗,楚晏姿心中气急,瞧着雍帝对穆涟漪的态度,她还以为好感度能满了,结果还差一点! 呼了一口气,还有四年多的时间,楚晏姿抚了抚自己的青丝,告诉自己不着急,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申时,娴韵宫,云妃坐在床边,拿出盒子中的那个手镯,细细抚摸着,眼里有着一些忧伤,嘴角却是带着一丝轻笑,就在这时,帘子处,莲云扣了扣柱子。 云妃敛了情绪,将镯子放在一旁的盒子里,轻声说道,“进来吧。” 莲云走进来,看了云妃一眼,云妃一顿,看向她,毫无异常,“怎么了?” 莲云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眼中微微有些疑惑,她刚刚是看见娘娘红了眼眶吗?又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她家娘娘怎么会哭呢? 放下了心,莲云勾起一抹浅笑抬头,回禀道,“娘娘,穆庶人被送到清凉殿了。” 云妃的神色动了动,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扶好,问道,“哦?穆家的人都没了?” “是!” 云妃终于勾了一抹笑,伸出手搭在莲云的手臂上,站起身来,轻笑道,“既如此,我们就去看看这位曾经冲冠后宫的穆庶人吧。” 清凉殿,正如其名,过分地冷清,云妃扶着莲云的手向里走去,清凉殿的管事公公赶紧走出来,行礼道,“奴才参见云妃娘娘!” “起来吧。” 云妃抬了抬手,看着清凉殿的情景,嘴角抿着她惯常的笑,就听见公公有些疑惑的声音,“娘娘今日来,是为了?” “穆庶人住哪间房?” 管事公公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是,云妃这般身份的人来这冷宫,肯定是有事,而今日,这冷宫可是新来了一个人,谄媚地笑道。 “娘娘,奴才领您过去。” “嗯。”云妃依旧是那副样子,轻柔地笑着,似乎是从来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扶着莲云的手跟在那公公后面。 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屋子,看着还算干净,那公公停了下来,转过身说道,“娘娘,就是这儿了。” “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谁都不可以进来。”云妃挥了挥手,浅淡着说道。 那公公有些为难,看了云妃一眼,却见她看似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公公连忙低下头,说道,“是,奴才到外面守着。”反正穆庶人那个样子也活不久,更何况自己也没法违抗云妃的命令。 莲云就要扶着云妃进去,却听见云妃说道,“你也下去。” “娘娘?”莲云有些惊讶,可是看着云妃的脸色,却不敢多问,只说道,“那奴婢在外面等着娘娘。”说完往门口一站。 “吱呀……” 房门被推开,里面的人似乎听不见一样,一直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那里,浑身还是血淋淋的,那身衣服还没有换,云妃抬脚走进去,身后的莲云将门掩上。 云妃围着穆涟漪绕了一圈,最后站在穆涟漪的眼前,突然就轻笑着说道。 “唉,穆涟漪,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呢?” 听出来人的声音,穆涟漪的眼睫颤了颤,她的嗓子早已在午门前哭得沙哑,此时发出声音有些刺耳,“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当初不还是跪在本宫面前,求本宫原谅吗?” 听到提到这段往事,云妃也没有动怒,反而轻笑了一下,让人心底发寒,轻言细语道,“原来穆庶人还记得呢,本宫还以为你早就忘记自己做过得事情了呢。” 穆涟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当初罚你的人是皇上,你既然恨,为何不找他去?” “总要一个一个来。” 云妃的声音很轻,轻到穆涟漪以为自己幻听了,猛然睁开眼睛看向云妃,看着她平淡浅笑的样子,穆涟漪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又想起当年那件往事。 那时她受宠,几乎就要封妃,可是皇后连同当时的淑妃和云妃,一起阻挠,甚至请出了太后,最后才不了了之,可是她又怎么会高兴? 她只知道雍帝说着爱她,却连着一个二品妃位都不愿意给她,只是他们当时到底是鹣鲽情深,她舍不得怪雍帝,只好将气撒在她们身上,可是她们之中,明明云妃有着大公主,却不知为何,最不受宠。 她就对着云妃下手了,很简单,她只是一不小心就被大公主撞落了水,雍帝就大怒,要罚大公主,云妃又怎么会让大公主受罚,跪在椒房殿门口一天一夜。 可是雍帝却因着她昏迷,没有出去一步,任由云妃跪着,说是让她跪到她醒来,再见云妃的时候,云妃早已脸色惨白地倒在血泊中……云妃小产了。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情,雍帝对着云妃有着一些隐隐的愧疚,可是事后不知为何,云妃突然又中了大量的红花,从此不再可能有孕,至于其他人谣传云妃是因为生大公主有损,才不能有孕,其实不过无稽之谈而已。 毕竟,这也算是皇家丑闻,皇帝因为宠爱一个婕妤,罚跪妃位,甚至导致其小产,自然不可能让这消息流露出去,也因为这件事,雍帝对大公主的疼宠多上了几分,可是大公主却不再与雍帝有所亲近。 云妃从此对后宫事宜都不再关心,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甚至拒绝再次侍寝,雍帝也都依着她,到娴云殿去,最多也不过就是留个午膳,可是宫中的人,却没有一人敢对云妃不敬。 “本宫等了那么多年,原以为六年前,你必死无疑,谁知道皇上居然派人暗中保护你,本宫只好潜伏不动,因为本宫知道总有人可以把你拉下来的。” 云妃抚了抚自己的衣袖,继续说道,“果然不出本宫所料,你们所谓的情深,不过都是一厢情愿罢了,自付自的真心,时间一长,皇上依旧宠爱他人,你也终究忍不住出来了。” “出来也好,躲在椒房殿,本宫倒是真的拿你没有办法,而你走出来,那就不一定了,这早就不是六年前了,所有人都在成长,唯独你,还停留在六年前的美梦里。” 说道这里,云妃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有那么一刻是真心实意的,却也只是转瞬即逝。 “直到本宫看到皇上对珍妃的态度,本宫就知道,你完了。果然啊,只是本宫没有料到,你居然会和余答应勾结在一起,还给珍妃下了‘落红’,真的是让本宫为难了一段时间。” 云妃顿了顿,嘴角笑意浅了下去,当初她也想过拿出解药,可是看见雍帝那副焦急担忧的样子,她突然就有些迟疑,若是……阿晏死了,那皇上一定会很痛苦吧。 只是她还在犹豫的时候,贤王就献上了解药,她告诉自己,这是阿晏命不该绝,她心中无法避免是有些喜悦的,这宫中太冷了,唯一温暖的人,她不想让阿晏消失。 穆涟漪看着云妃的表情,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容,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大皇子的事,根本不是皇后所为!是你做的吧!” 云妃有些惊讶地看向她,拿着手帕轻轻掩住嘴角,“呀,你还聪明了一回,真让人惊讶。” 见她一脸惧色的样子,云妃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甩了甩帕子,不愿再与她多说,“你已经多活了那么多年了,该去给本宫的孩子赔罪了。” “你、你想干什么?” 穆涟漪脸色一僵,瞳孔不由得一缩,双手撑着地向后爬去,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不想死,她要活着,她要活着! “原来你还是怕死的啊?”云妃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慢悠悠地说道。 瞧着她越来越近,穆涟漪脸上染上恐慌,奋力地向前爬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就在宝昭仪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见云妃轻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本宫逗你玩而已,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爬了起来,呵,真是可笑。” 穆涟漪劫外余生,突然松了一口气,喘着气,眼里全是泪花。 欣赏够了之后,云妃勾唇一笑,袖子中的手指动了动,丝丝粉末洒下来,穆涟漪却是没有丝毫察觉,依旧大口喘着气,一不小心,这些粉末随着空气就被她吸入体内。 云妃不再管她,转身轻步离开,不亲手杀她?怎么可能,若是如此,她又何必跑这一趟。 “走吧。” “是,娘娘。”莲云欠了欠身子,根本就没有朝里面看,直接扶着云妃离开。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隔壁的房间里突然走出一个宫女,她看着云妃的背影,想到刚刚自己听到的话,眼神微微有些闪躲,等待云妃离开后,她走进了穆涟漪所在的房间,看到穆涟漪的情况,瞳孔一缩。 穆涟漪只感觉自己腹中一阵疼痛,下身一凉,泪珠成串地向下落,目光通明,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听到有人走进来,她抬眼望去,眼中发出一阵恨意,猛然抓住那宫女的衣摆。 宫女吓得一跳,可是却按捺住自己想要逃离的心思,仔细打量了一下穆涟漪,就听见穆涟漪说道。 “本宫要死了,你若不想死,就去找……” 听完了穆涟漪的话,宫女只觉得两腿发软,却是强装镇定,问了她几个问题,便鬼鬼祟祟地出了清凉殿,向着后宫的某个方向走去。 翌日,楚晏姿颤了颤睫毛,从昏睡中醒来,还有些迷糊,直到旁边的白画看见她醒了之后,惊喜地走过来,唤道。 “娘娘,您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白画的声音中有着些许的哭腔,带着担忧,这几日娘娘总是昏迷不醒,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楚晏姿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确已经没事了,系统醒来后,因着愧疚主动替她恢复了身体,只是外表上依旧看不出来而已,楚晏姿被白画微微扶起,她抬眼就看见那边躺在软榻上的雍帝和小皇子,一顿,开口说道。 “将小皇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昨日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就昏迷了过去,此时她终于可以好好看看他了。 白画轻手轻脚地将小皇子抱起来,却不料,小皇子突然哭出声来,雍帝猛然被吵醒,睁开眼睛做起来,“阿晏!” 雍帝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小皇子为何会哭,就看见那边楚晏姿微微靠在床边,惊喜出声,却是扯到自己的伤口,皱起了眉头。 “皇上你受伤了?” 这个时候,楚晏姿才发现雍帝居然受了伤,眼中有着些许惊讶,又很快地带了一些担忧,面上一急,就想掀开被子下去看看他,雍帝余光见此,连忙阻止她。 “阿晏,你别动!” 楚晏姿的动作一顿,僵硬在床榻上,看着雍帝疼得脸色微微发白的样子,突然就红了眼眶,又急又娇气,还带着一些些的愤怒。 “皇上,你怎么会受伤?居然有人敢伤了你!” 雍帝见她脸上担忧的神色,心中一暖,带着笑安抚道,“朕没事,阿晏不用担心。” “我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楚晏姿紧紧看着雍帝,终究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皇上,你疼不疼?” 雍帝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忍着疼意走过去抱住她,擦着她的眼泪,身后的伤已经又裂了开来,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样,浅笑着安慰她。 “我没事,别哭了,都丑了。” 站在雍帝身后的张进,看着又被红色浸透的白布,脸色一变,心中担忧不必多说,可是看着雍帝和珍妃之间,他却实在插不上嘴开口,对着一旁的太医使了个眼色。 一旁的太医缩了缩脖子,心想,你张公公都不敢上前,我哪敢? 小皇子送到楚晏姿旁边的时候,就已经不哭了,可是楚晏姿却还是来不及去看他,只是看着雍帝,看着他的脸色惨白却不自知的样子,眼中有着微微的疼,她眼中泪花闪烁,却还是强硬地说。 “你转过来。” 看着雍帝一顿,却犹豫着的模样,楚晏姿彻底崩溃,眼泪肆意地流,“你转过来呀!我让你转过来!” 听着楚晏姿疼惜又带着一些激动的情绪,雍帝也不再磨蹭,赶紧安抚她,“好好好,我听你的,你别哭。”说完,雍帝就转过身子,将受伤的一面转过去,让她看。 看着那又有些鲜血渗透的伤口,楚晏姿一只玉手紧紧捂住了嘴巴,唯恐自己会哭出声来,眼泪一直默默的流,伸出手,去轻轻抚着他的伤口,好像感到雍帝轻轻颤了一下,楚晏姿的眉头突然就蹙起来,似乎是有些受不住了的样子,一下子瘫坐在床上。 一旁的白画一直看着楚晏姿,此时惊呼出声,“娘娘!”伸手去扶住她。 雍帝听见这道声音时就知道不好,连忙去看楚晏姿,也不再顾着伤口,一手搂住楚晏姿,喊道,“太医!” “臣妾没事!”楚晏姿打断雍帝的话,看着雍帝紧张的神色,伸出手去摸了摸雍帝的脸庞,“皇上,你明明就很疼,你怎么就不说呢!” “皇上,臣妾担心啊!”随着这句话,落下的是楚晏姿眼角的泪,滴在雍帝的手上,却又灼伤了他的心。 雍帝愣愣地看着楚晏姿,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扯了扯嘴角,笑得僵硬却又温柔,埋在楚晏姿的脖颈里,声音闷闷的。 “阿晏,我很疼。” 楚晏姿顿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着一旁的太医喊道,“你们还在干什么!没有看到皇上的伤口裂开了吗!” 太医给雍帝重新包扎伤口,这时,小皇子又哭了起来,楚晏姿擦了擦眼泪,去看小皇子,却又看见小皇子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楚晏姿这时才觉得那种心里闷疼,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你们谁给本宫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晏姿的声音有些低沉,没有刚刚那么疯狂,却又让人不寒而颤,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雍帝担心地看过去,他就知道若是阿晏看到小皇子的上会发疯的,可是这根本就瞒不住她,雍帝暗了暗神色,看着白画上前了一步。 “娘娘,昨日、昨日你昏迷后,穆庶人想要谋害你,却被皇上挡了下来……”白画想到昨日的事情,脸色就有些发白,若不是皇上挡了一下,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一字一句地将昨日楚晏姿昏迷之后的事情,与她一字不拉地说完。 楚晏姿闭了闭眼睛,将眼中的冷色全部掩住,不知道是在问谁,声音有些飘渺,“小皇子伤得怎么样?” 回答她的是昨日给小皇子医治的太医,“回娘娘的话,小皇子的伤只要不发炎,就无碍了,只是……小皇子的伤口差点见骨,日后可能会留疤。” 楚晏姿直接瘫倒在床上,若是说刚刚看见雍帝的伤,是有些伪装,这个时候她就是彻彻底底的后怕了,直到系统和她说了一句,不会有事,她才放下心来,可是这却不可能消了她心中的恨意,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寒意。 “穆庶人如何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下,雍帝刚想回答她,却见有个宫人掀开帘子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跪下行礼之后,带着些许迟疑地说道。 “启禀皇上和珍妃娘娘,穆庶人殁了。” 第123章 第123章 雍帝一顿,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可是楚晏姿心中却只是拧了拧眉,昨日刚进入冷宫,今日就死了,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眼底闪过暗色,楚晏姿心中不知是何想法。 “怎么死的?”雍帝眼中神色闪了闪,突然问道,引得楚晏姿回头看了他一眼。 “失血致死,”宫人抬头看了一眼雍帝,顿了顿,又说道,“昨日云妃娘娘去了一躺冷宫。” 雍帝眉头一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楚晏姿听到云妃,指尖颤了颤,然后轻声开口。 “死了?” 这话中不知是何意思,可这意味不明的话却让雍帝瞬间回了神,回头看了一眼冷着眉眼的楚晏姿,半晌,方才轻声说道。 “葬了吧。”没有在云妃的事情上继续说下去。 雍帝并没有说穆涟漪以什么位份下葬,就是默认庶人的位份了,以宫人们对盘下菜的性格,穆涟漪的身后事怕是也只会草草了事。 楚晏姿颤了颤睫毛,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抚了抚小皇子的脸颊,突然说了一句,“小皇子,臣妾想亲自喂养。” “不行!”雍帝直接拒绝道,且不说这于理不合,就是楚晏姿的身体也根本不允许她亲自喂养,雍帝看着楚晏姿眉头一蹙,只好轻柔着声音哄她。 “你身子不好,且不说你身子熬不住,就是小皇子也会吃不……”饱。 雍帝没有将话说完,可是楚晏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雍帝一眼,最终还是将小皇子叫与奶嬷嬷,可能是小皇子真的饿了,居然没有再哭,见小皇子如此,楚晏姿也彻底断了亲自喂养的心思。 楚晏姿突然看向雍帝,然后说了一句,“皇上,臣妾有些饿了。”她貌似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腹中空空荡荡的,此时事情皆了,她就有些忍不住那种饥饿感了。 “传膳。”雍帝也想到了这件事,眼中闪过怜惜,刚刚因为穆涟漪去世的那一丝怔然都消了去,扭头对旁边的张进说道。 小皇子的洗三礼因着楚晏姿昏迷,雍帝受伤,所以没有举办,但是满月礼,却是已经开始筹备了,因着小皇子现在是雍帝唯一的皇嗣,而且他的母妃还是后宫位份最高,最受宠的珍妃,因此,他的满月礼办得十分隆重,这也算子凭母贵了吧。 小皇子满月礼的前一天,楚晏姿进了雍帝特意为她打造的那个浴池,洗了这一个月来都未见过水的身子,楚晏姿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浴池,似乎发出了一声喟叹,白画几人站在浴池之上撒着花瓣,从池面上看不见楚晏姿的身姿,只能看见她那一头乌黑的青丝漂在水面上。 似乎是觉得水下呆久了,楚晏姿突然破水而出,扬起了一片水珠,她的脸颊上因着这满殿的热气,氤氲着一片嫣红,朱唇微开,眼睛慵懒地微眯着,一滴水珠从她的下巴滑落到她的脖颈,顺着脖颈滑过那精致的锁骨,然后“啪嗒”一声,滴入水中。 然后她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站着的男人,见他眼神微暗,楚晏姿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却无端地多了一丝媚色,只听她轻慢地开口。 “你的伤可以碰水了吗?” “早已无碍。”男人眼中神色越发灼热,看着微泄春风的楚晏姿,声音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 “那不下来?”声音有些拉长,又有些漫不经心,却又暗含着丝丝某种意味,勾得雍帝褪去衣服,走进池子中,拥住她,手指顺着她的脸庞,慢慢往下,然后吻住她。 殿内的宫人早已退下,楚晏姿肆意地勾着雍帝的脖颈,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闭上眼睛,感着脸上的温热。 小皇子满月礼这日,楚晏姿早早地起了床,抱着小皇子摇了摇,身后的雍帝从床上下来,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听见雍帝的笑声,楚晏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皇上,你还没有给小皇子起名字吧?”说到最后,楚晏姿的语气明显有些危险。 “这满周岁,方才取名,是规矩。”雍帝没有丝毫纷乱,等着宫人帮他将鞋子穿好后,看着楚晏姿撇了撇嘴,一副失了兴致的样子,眼中微柔,又继续说道。 “不过,朕之前就想好了他的名字,阿晏,可要听听?”雍帝没有说谎,在楚晏姿还怀孕期间,雍帝就已经将其姓名想好了,男孩女孩各想了几个,倒是翻了不少名典。 楚晏姿眼睛一亮,转过去看雍帝,可是口中还是不由得说道,“哼,皇上何时变得这般坏了,明明已经想好了,却还用祖宗规矩搪塞臣妾。” “‘叡衎’如何?叡,深明、通也,衎,快乐,如此,也算朕对他的一番期望。”雍帝站起身走近楚晏姿,拨了拨小皇子的脸蛋。 “叡衎,封叡衎,”楚晏姿眼角微微带笑,“听上去不错,叡衎。” 这句话刚落,楚晏姿又说道,“名字取好了,那臣妾给他取个乳名?” 雍帝将楚晏姿发髻上有些歪了的发簪扶好,漫不经心地应着,“阿晏想帮他起个什么乳名?” “叫念儿吧。”楚晏姿眼中似闪过不明情绪,朱唇轻启,吐出了几个字。 雍帝没有看见楚晏姿眼中情绪,口中念了一句,“念儿?”随后,点了点头,轻笑道,“倒是不错,如同朕念着阿晏一般。” 楚晏姿眼中神色顿时消了去,脸上布满红霞,不依地瞪了雍帝一下,将怀里的大皇子交由奶嬷嬷,随着雍帝一起上了銮驾,前往太和殿。 太和殿中,太后和各宫妃嫔,以及朝臣皆已到齐,就差雍帝和楚晏姿三人了,两人到了之后,没有过多的耽误,楚晏姿向着太后行礼之后,就开始了小皇子的满月礼。 底下恭祝声一片,楚晏姿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突然就听见太后说道,“珍妃,将小皇子抱与哀家看看。” 楚晏姿含笑看过去,见着太后慈爱的神色,吩咐身后的嬷嬷,“快去。” 太后也没有抱起他,毕竟太后年龄大了,怕出个意外,从身后的张嬷嬷手中接过一个盒子,从中取出一个如意金锁,小心翼翼地替着小皇子戴上,小皇子也极给面子的,乖乖巧巧地看着太后,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乱转,显得精灵,却是没有哭喊。 太后眼中软了软,却是没有过多说话,就让嬷嬷抱了回去,与此同时,嫣贵嫔身后的嬷嬷抱着小公主上前,小皇子与小公主同日出生,所以今日也是小公主的满月礼。 太后同样地亲手给小公主戴上了如意金锁,并没有有所偏倚。 楚晏姿浅笑着看着这一切,却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朝她看来,楚晏姿一顿,向那边望去,却见嫣贵嫔死死地盯着自己,随后又看向自己身后的小皇子,楚晏姿眼中神色一冷,她这是在打着小皇子的注意? 嫣贵嫔望着小皇子的目光有些热切,她只知道自己生了一个皇子,可是这珍妃却用她的公主将自己的皇子换走了,皇上偏心,居然连这事都依着她,就连太后姑妈都向着她,可是她不信,怎么可能会错呢? 穆涟漪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换了两位皇嗣?比起相信是穆涟漪换了皇嗣,她更相信是楚晏姿醒来之后,借着皇上的宠爱污蔑穆涟漪,抢了她的皇子,她生得一定是个皇子! 楚晏姿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去看嫣贵嫔,她知道那日嫣贵嫔也算受害者,但是,她不会容忍任何人与自己抢小皇子,哪怕是嫣贵嫔也不行,若是她当真想不开,她也不会顾及太后! 楚晏姿敛了心神,看向自己旁边的云妃,她依旧一脸浅柔的笑,整个人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与世无争,此时正逗弄着小皇子,楚晏姿眼睛暗了暗,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为何要亲自去冷宫?” 云妃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勾着念儿的小手,轻声说道,“因为放不下啊。”声音很轻很柔,甚至因为小皇子在面前,她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些笑意。 可是楚晏姿却是心底倏地一沉,看着云妃的神色,没有再开口,丧子之仇,云妃压了五年,怕是早已心殇成疾,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小皇子被人伤了一分,她也不会像云妃那样心平气和地忍了那么久。 楚晏姿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说不清心中什么感受,似乎是有些疼,亦有些酸。 云妃听到这一声叹息,终是抬起头来,看着楚晏姿,轻柔一笑,与往日语气无异,“本宫此时不恨了。”却含着一丝认真,她是真的不恨了。 从六年前她就知道的,穆涟漪会输的,所以她愿意等,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她亲眼看着穆涟漪将自己的骄傲放在雍帝身上,因着别人维持自己的骄傲,她早就不是刚入宫时那个清高自傲的穆涟漪,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云妃知道,只要雍帝稍有变心,穆涟漪就算完了。 六年前穆涟漪小产一事,她倒是说了谎呢,因为她并不是在穆涟漪小产之后才发现了皇后送她的‘未央’,而是在皇后送去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至于淑妃送的红花,其中也许也有她的身影,毕竟,就那样死了,也太便宜她了,她总要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更何况,有什么比毁了一个人的骄傲,更打击人的呢? 云妃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收回了逗弄小皇子的手,唤了一个话题,轻声问道,“小皇子叫什么?” “乳名叫……念儿。”楚晏姿敛了眸子,她的声音有着一些特有的软糯,此时她的声音放轻,总会让人觉得她在撒娇,或是说着情话。 云妃的睫毛一颤,外表看不来任何异样,“念儿。”将这个名字在口中回念了一遍,轻笑着抬起头,那眼中的微微透出的风情,看得楚晏姿一愣,只听见云妃带着点的笑意的声音。 “这个名字好。”却不说好在哪里。 楚晏姿瞧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这句话,往下看了看,却是双目一凝,傅严?他怎么也在? 同样的,傅严也在看着楚晏姿,不过他似乎是这一年里,经历了很多,面色沉稳,即使是偷看楚晏姿的视线,若不是楚晏姿身为当事人,恐怕都不怎么会察觉得出来。 不过,楚晏姿皱了皱眉头,此时傅严为何会出现在这?在心中唤了一声系统,心中难有疑惑,不由得问道。 “系统,傅严此时为何入京?”若说是特意来参加小皇子的满月礼,她是不信的,即使傅严有这个心,也不是他想来就来的。 “……叮,齐景侯请旨封傅严为世子,雍帝压后没有同意,反下旨让傅严入京。……” 楚晏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应是雍帝对于傅严爬得如此快,有所忌惮,毕竟齐景侯手中掌握着燕启五分之一的兵权,突然,楚晏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问系统。 “傅严的两位兄长呢?” “……叮,不幸身亡。……” 楚晏姿脸色一变,猛然看了傅严一眼,又很快地收回视线,可是那一眼依旧还是落到傅严眼中,傅严心中微微有些疑惑,敛下了眼帘,娘娘在惊讶什么?傅严双眼微眯,或者说,娘娘为什么会突然惊讶? 楚晏姿惊讶不止是为了傅严的两位兄长身亡,而是,如今齐景侯只剩傅严一子,那只要傅严身死,齐景侯的兵权最后又会回到雍帝手里。 楚晏姿不禁皱了皱眉,如此看来,傅严的两位兄长死亡虽然加快了傅严上位的步伐,却也添了许多的麻烦,若是他们没死就好了,现在这般,傅严的身份倒是有些危险了,只是傅严身边也有暗卫保护,不可能随意死亡,可若是犯了错,那就不一定了。 就在楚晏姿微微有些沉思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喧乱,楚晏姿瞬间回过神来,冷了眸色,她封妃之日,有人闹事,她因着任务忍了,可是今日是小皇子的满月礼,居然还有人敢在这时闹事,真的觉得她好脾气吗? “怎么回事?”雍帝的脸色也拉了下来,国宴上总是出事,这些妃嫔心思越来越多了。 “回禀皇上,外面纪宝林非要进来,她说她知道了当日是谁害死了大皇子!”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惊雷,让大殿中的人变了脸色,雍帝心中不知做何感受,可是他身边的楚晏姿却是抬眼看向云妃,此时外面慌乱,倒是没有人注意她们,楚晏姿快速地轻声问了一句。 “和你有关吗?”问完又觉得这话白问,没有证据,纪宝林又怎么可能孤身一注地跑出冷宫。 又改而问道,“你做了什么?” 云妃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冷静自若,脑海中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关大皇子,只有那日在冷宫穆涟漪临死前说过一次,云妃眼睛一眯,那日冷宫有人! “冷宫,穆涟漪。” 云妃只来得及快速说出了几个字,就听见雍帝让纪宝林进来,瞧着今日的情形,是冲着她来的了,她入宫这么久,倒是第一次遇到,也不知是哪位新人,如此有胆量!云妃双眼一寒,冷眼看着宫中事情发展。 楚晏姿皱眉,细细琢磨了这五个字,转了转心思,才明白了云妃的意思,瞧着今日的动静,看来这幕后之人是有备而来,不过,楚晏姿冷笑,在小皇子的满月礼上闹事,也太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了吧! 云妃盯着事情发展,楚晏姿却是眉眼一转,看向后宫妃嫔,细细打量她们的表情,所有人都带着一丝愣然和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当日大皇子的死居然会另有隐情一样。 如今后宫新妃中只有沈容华位份最高,楚晏姿不由得将视线放在沈容华身上,可是她的神色却与众人一致,并无二样,楚晏姿眉头微蹙,她心中总觉得有丝不对劲,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是哪里不对,只好压着自己心中的情绪,扭头看向走进来的纪宝林。 纪宝林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长裙,看上去有些脏乱,不过这也是无法避免的,纪宝林身处冷宫,哪里还有人给她洗衣服,伺候她们,能温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纪宝林刚走进来,就跪在地上,这一年多的冷宫生活早就将她的高傲和棱角磨平了,她知道她此时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宝林而已,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害死大皇子的凶手才痛恨不已,如果大皇子没有死的话,也许她根本就不会遭受这一切,她有可能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燕启皇后! “嫔妾参见皇上!” 雍帝对于她的凄惨视而不见,眉目有些冷结,声音微凉,“你来做什么?不经召唤,就私自走出冷宫,纪宝林,你的胆子不小啊!” 即使刚刚宫人们已经将纪宝林的来意说清楚了,只是雍帝却选择性忘记一样,只问了纪宝林的罪责,纪宝林身体一僵,忍着心中的那股凉意,开口说道。 “嫔妾知道了那日是谁害死了大皇子,嫔妾是冤枉的!” 雍帝眉头一拧,冷冰冰地看着纪宝林,直让纪宝林打了一个寒颤,不敢与他对视,才开口说道,“你确定,若没有证据,你应该知道污蔑妃嫔的下场!” “嫔妾确定!”纪宝林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压在了这一次,即使她依旧呆在冷宫,她也要让这个人陪着她一起,若是失败了,也不过就是一死罢了,这冷宫的生活与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雍帝换了一个姿势,看了楚晏姿一眼,却只能看清楚晏姿的侧脸,看不清她的情绪,雍帝眼中闪过明明暗暗的光芒,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日阿晏躺在血泊中,以及他和阿晏的第二个孩子逝去的情景,那时阿晏眼中的绝望,是他承受不住的伤,一触即疼。 “你说吧。”雍帝的声音微冷,谁也猜不透他是什么心思。 纪宝林稳了稳心神,然后看了云妃一眼,就这一眼,就让云妃确定了今日这事的确是冲着她而来的,只是不知道是否会连累楚晏姿,不过,这样就想随随便便拉下她,也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吧。 这般想着,云妃就朝着纪宝林露出了一个笑容,很温柔,也很讽刺,又带着一丝丝冷意,看得纪宝林心中一紧,她还是皇后的时候,这云妃每每请安都是第一个到的,礼数从没有拉下过,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云妃这么张狂的神色。 纪宝林心中突然一阵慌乱,她这时才发现,这后宫好像并不是她所知道的那样,有一些人,她好似从来没有看透过,不管是云妃,皇上还是珍妃。可是不管如何,她今日跪在这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望着上面的雍帝,视死如归地开口。 “那日害死大皇子的凶手,是云妃!” 满殿惊呼,对于纪宝林的话不知该不该信,若是其他人都还好说,谁人不知道云妃与世无争,自身基本没有宠爱,只是因为身下有着大公主,才偶尔得皇上去几趟,还从不留宿,而且,她还从来不与人交恶,这样的云妃,没有一点动机去害大皇子,让她们如何相信纪宝林所说的话。 不过她们的心神到底是有些混乱,不由得就去看了云妃的神色,只见云妃皱了皱眉,似乎是没有想到纪宝林会这样说,下一刻,她就恢复了正常,从位置上起身,走到雍帝身前欠了欠身子,依旧是轻声开口道。 “皇上,既然纪宝林说是臣妾害死了大皇子,那就请纪宝林拿出证据吧。” 底下对云妃的怀疑,也因为云妃这番坦坦荡荡的做法也消了去,全部看向纪宝林,等着她拿出证据,纪宝林见众人都不信她,不由得心中一僵。 这些年,云妃老好人的面具戴久了,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她,就连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是不信,若不是证据摆在眼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那如云如画般的美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取人性命间,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雍帝坐在位置上,看着云妃一眼,见她脸上平静的神色,终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纪宝林说这事与你有关,那朕就将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云妃,你可莫要朕失望啊。” 说到最后,雍帝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可是云妃却是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直接开口说道。 “臣妾谢过皇上的信任,如此,臣妾自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臣妾自身一个清白。” “云妃怕是说笑了,嫔妾自然敢说,自然是有证据的。”纪宝林瞧不惯云妃那副平静的模样,不由得就反驳讽刺她。 云妃挑了挑眉,转过身来,看着那狼狈而不自知的纪宝林,突然掩嘴笑了笑,轻声开口。 “本宫行得直坐得端,自然是不怕你手中所谓的证据,不过,在事情未有定论之前,本宫任是二品妃位,纪宝林说话还是客气一点的好。” 纪宝林气急,却也知道她的话并没有错,谁知道那个自入府以来,就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云侧妃、云妃,今日会刚刚在上地站在自己面前呢?纪宝林心中突然就有一股愧瑟感,不想再看向依旧高贵的云妃,直接开口道。 “嫔妾有证人!” “谁?”云妃眼中神色一动,当日的事情只经过自己、莲云和宝诗的手,莲云一直跟着自己,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宝诗了!云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极冷,也极短,背主之人,留之无用! “是宝诗!”纪宝林看着云妃,一字一顿地将宝诗的名字吐出来,原以为能看见云妃方寸大乱的样子,可哪里能想到,她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甚至还有丝隐隐的讽笑。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这宝诗姑娘曾经是坤宁宫的一等宫女,怎么?纪宝林是在叫自己的人上来作证吗?” 纪宝林愤恨地看向云妃,她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宝诗明明就是她的人,她为何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平静? 众人之中,同样有一个人看着云妃平静的神色,敛了敛眼帘,这云妃似乎有些难扳倒啊?不过,那女子嘴角勾了笑,就算失败了又如何?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面,她可没有什么损失,唯一的可惜,也就是失去了几个棋子,居然还没有扳倒云妃。 “宝诗是谁的人,云妃还能要嫔妾提醒你吗?” “纪宝林说笑了,你身边多年的一等宫女若都是旁人的人,你该有多失败啊?”云妃嘴角的笑意渐渐嘲讽,不等纪宝林再说,直接开口,“来人!将宝诗带上来!” 纪宝林看着云妃的反应,双手一紧,朝着妃嫔那边望去,也不知是在看谁。 楚晏姿目光闪了闪,是谁呢?看着云妃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笑容,楚晏姿敛下眼眸,也许她不必担心。 “奴才参见皇上,各位娘娘!”宝诗被宫人带了上来,看着云妃轻轻浅浅地站在那里,不由得畏缩了一下,旁人不知,可是她却是知道娘娘最是心冷,绝不容忍背叛! 云妃看着宝诗,眼神渐深,漫不经心地问道,“本宫听纪宝林说,你知道大皇子的真相,你不妨说来听听。” “奴、奴婢……”宝诗吞咽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云妃,又看了一眼身旁狼狈的纪宝林,她知道今日自己若是说错一句话,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她两难抉择,怪就只怪她漏了马脚。 “你说啊!”纪宝林看着宝诗一见到云妃,就开始变得支支吾吾,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斥道,“你之前是如何与我说的,你现在说出来啊!” 宝诗额头冒出冷汗,一边是纪宝林紧紧逼压,一边是云妃逐渐变冷的眼神,宝诗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她不想背主的,宝诗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就在她两难抉择的时候,她脑海突然想起纪宝林那日说的话,宝诗深呼了一口气,望向云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下一刻,她就开口。 “回禀皇上,大皇子的死是奴婢所为,而指使奴婢的人正是云妃,云妃娘娘将落痒粉交给奴婢,杜贵人死的那日,是奴婢将落痒粉粘在纪宝林的衣服上,才染了大皇子,就连当日坤宁宫的落痒粉也是奴婢放的!奴婢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敢祈求皇上恕罪,但求一死!” 她的话音刚落,纪宝林就喊道,“皇上,你听见了吗!嫔妾是冤枉的!真正的凶手是她!是云妃!” 可是高位上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们,雍帝敛着眼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云妃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凭一个宫女的一言之词,就想定了本宫的罪,纪宝林,你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纪宝林身体一僵,陡然看向云妃,最后说道,“你那日去冷宫见穆庶人的时候,穆庶人说你杀了大皇子,你亲口承认的!这个时候还想抵赖不成?” “且不说本宫有没有与穆庶人有过这番对话,就这般隐晦的话,都能让纪宝林知道,纪宝林真的是消息灵通,本宫倒是很想知道,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呢?又是何时与宝诗碰上了面呢?” 云妃没有在意纪宝林的话,甚至还有闲心坐了下来,接过楚晏姿手中刚剥开的龙眼,慢慢放入口中,点点举动都透着一番悠闲和散漫,更是像没有将下面的人放在眼里。 楚晏姿抬眼看了她一眼,准确的说,是看了她手中的龙眼一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直接将盘子轻轻往她那边移了移,得了她风轻云淡的一瞥。 底下的宝诗看着云妃的举动,身子微微一软,她不是纪宝林,她给云妃当了近十年的暗子,自然是十分了解云妃的,若是她们有三分可能拉下云妃,她都不会是这副模样,她不会留下证据的!宝诗眼中微微有些绝望,恍惚间,又看见云妃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暗色。 纪宝林听着云妃的话,脸色一变,却是强装镇定,“云妃又何必转移话题,嫔妾擅自出冷宫一事,事后自然会向皇上的请罪,如今说得是你害死大皇子一事!” “纪宝林在宫中也待了将近十年了,说话怎么还是这么不谨慎?随便污蔑上位可是重罪,连着你擅自走出冷宫,扰了小皇子的满月礼,你说,你犯了多少事?” 听着前面的话,雍帝连眼皮子都没有抬,直到听到小皇子,雍帝才凉凉地看了一眼纪宝林,这一眼让纪宝林心中一寒,皇上这是不信她? “皇上若是不信嫔妾所说的话,嫔妾还有一个证人,就是她在冷宫听到了云妃和穆庶人的谈话!” “证人?”云妃轻笑一声,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纪宝林若是想要证人,本宫能给你找出十个八个来,纪宝林还是直接交出本宫谋害大皇子的证据吧,或者说,你告诉本宫,本宫为何要害大皇子?” “因为你要害我!”纪宝林的话脱口而出,她当初贵为皇后之尊,多少人想要将她拉下来,这云妃自然是不会例外! “哈哈哈……哈!” 可是她这句话一出,云妃突然就大笑出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到眼角微微涌出泪花,她才渐渐停下了笑声,纪宝林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她说错了什么吗? “害你?你有什么值得本宫去害你的?难道是因为你当成命根子的皇后之位?纪宝林,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这皇后,本宫并不在乎,本宫甚至可以当着皇上和群臣的面立誓,这辈子,本宫都不会去坐皇后的位子!” 她已经被束缚在这皇宫一辈子了,她绝了自己所有的后路,才能够不和雍帝同床共枕,又怎么会去争那个与雍帝死同穴的位置! 纪宝林的脸色一白,她没有想到居然有人真的可以不在乎权势,云妃她怎么可能和她表面上一样与世无争,那她为什么要害大皇子,明明知道是她害了大皇子,可是,此时就连纪宝林也都有些不信了,真的是云妃吗? 可是大皇子死了,自己倒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在她那番话之前,她还可以说是因为皇后之位,可是如今,连这个理由都没有了,她该怎么去指控云妃害了大皇子? 瞧着纪宝林哑口无言的样子,楚晏姿勾了勾嘴角,谁能想到云妃所做一切不为任何好处,只是因为她恨呢?多么可笑,自己的枕边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却还要对他毕恭毕敬,巧言欢笑,楚晏姿嘴角的讽意一闪而过。 纪宝林还是不肯放弃,不管是不是云妃,今日自己站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后路了,她磕了一个头,“嫔妾恳请皇上,搜查云妃的宫殿,嫔妾不信她的娴韵宫会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 “搜本宫的娴韵宫,并不是不可以,而是,纪宝林,你凭什么?” 雍帝似乎将这件交给云妃之后,就真的撒手不管了,静静地坐在那里,让奶嬷嬷将小皇子抱了过去,将自己腰带上的玉佩,解开给小皇子玩,似乎底下的事情勾不起他一分兴趣。 若不是楚晏姿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雍帝眼角的冷意,恐怕楚晏姿也会觉得雍帝根本就不在乎,可是想想都知道不可能,那可是他的第一个皇子啊,就算不如对小皇子这般满怀期待,也必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若是在娴云殿中找不到证据,嫔妾自领三尺白绫!” 听了这话,云妃眼中神色一动,看向下方的纪宝林,知道她是赌上了一切,只为博这次活命的机会,毕竟,如果今日这事没有结果,她也难逃一死。 “好,本宫应了你。”让你去死。 不知为何,明明云妃没有说出后面的话,纪宝林就仿佛听到了一样,她瞳孔一缩,怎么可能没有证据了?不,一定会有的!可是,纪宝林心里,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这个答案。 第124章 第124章 云妃最后瞥了纪宝林一眼,站起身来,朝着雍帝微微一欠身,轻声说道。 “皇上,刚刚纪宝林的话,您也听见了,为了让纪宝林死心,还请皇上借张公公一用。” “准了。”雍帝收回自己逗弄小皇子的手,看向云妃,却突然发现就连自己都看不透,云妃那层笑容下面到底藏了什么。 雍帝的神色暗了暗,看来今日,不管真相如何,纪宝林都栽了,如此,也罢,她的确活得够久了,早在那日阿晏小产的时候,她就应该陪着那个孩子去了的。 云妃能感觉到雍帝复杂的情绪,可是她却毫不在意,皇上心情如何,只要不妨碍她,与她又有何关系? 在张进去娴韵宫的时间里,纪宝林提心吊胆、紧张地等待着结果,而云妃却是漫不经心地剥着自己面前的龙眼,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轻轻放在楚晏姿面前。 楚晏姿张口含下,看不出她有什么动作,却在一会儿后,吐出了龙眼核,一旁的白画接住,然后退到她的身后,不发一言。 看着两人的动作,雍帝突然就皱了皱眉,神色不好地看了云妃一眼,然后说道,“阿晏,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楚晏姿脸上似乎有着一抹浅笑,隐在云雾端,若隐若现,细看之下,才发现不过是错觉罢了,她的声音极轻,极软,似乎尚在撒娇般。 “小皇子的满月礼被扰,皇上觉得臣妾应该说些什么好?” 雍帝一顿,仔细看了看楚晏姿,才察觉也许在门外有喧闹声的时候,阿晏情绪低了下来,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而自己也就没有察觉,雍帝心中微怔,在这大殿之上,他却无他法,只好吩咐身边宫人。 “给珍妃娘娘上盘黄梨。” 楚晏姿颤了颤眼睫,终于抬头看向雍帝,没有抱怨,只是阐述,“小皇子的洗三礼,因为受伤,并没有举办,如今,他的满月礼,臣妾不愿有人扰了他的福气。” 可是雍帝看着楚晏姿平静的神情,却舍了其他心思,只余丝丝愧疚,“好,朕明白了。” 楚晏姿嘴角勾了笑,带着分真情实意,就连眉眼都多了一眼软糯依人,底下安静一片,可是楚晏姿却是将手中的那一个龙眼递向雍帝,眼中带着一丝娇俏,似乎与底下凄惨的两人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这时算是国宴,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终究是不雅,楚晏姿只好将龙眼放与碗中,让身后的宫人端与雍帝,云妃神色闪了闪,却是没有说话。 不久,张进就带着人回来了,看着张进身后的宫人手中端了一个托盘,纪宝林眼神一亮,只盼着那里的东西可以给她希望。 “回皇上,奴才在娴韵宫并没有发现落痒粉之类的东西,但是,在云妃的床头里面却发现了一个玉镯。” 此话刚落,云妃就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高声怒斥,“谁让你们动那镯子的!” 张进等人一愣,纷纷跪倒在地,怎么也想不到,在纪宝林指控她谋害大皇子之下都能镇定自如的云妃,居然会在此时大发雷霆,这个镯子到底代表了什么? 雍帝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讶,微微看了一眼云妃,双眼一眯,对着张进说道,“呈上来给朕看看。” “不……”行! 云妃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楚晏姿直接打断,“姐姐!” 云妃一顿,扭头去看楚晏姿,却见楚晏姿面色柔和、看不出一丝异样地朝她笑了笑,轻柔着声音说道。 “姐姐,不管是什么东西,让皇上看看,消了众人的怀疑才好。” 在楚晏姿是话音里听到安抚的意味,可是云妃还是微微湿了眼眶,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态,即使不知道那里面是何物,楚晏姿也猜到了一些,只是,雍帝要看,就不会容得他人拒绝! 抬起手拉了拉云妃,云妃终是顺着她的力道坐下,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忍不住,她不想让雍帝碰到属于他的一丝一毫的东西,他不配! “皇上请便。” 云妃的声音有着些许飘渺,不知道陷入了什么情绪中,那抹压抑却是让着楚晏姿心中跳了一跳。 雍帝听着云妃的话,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接过张进递上来的玉镯,粗略地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直到看到玉镯里面刻着一个“尘”字,雍帝似乎是猛然想到了什么,握着玉镯的手不由得一颤。 “皇上可看仔细了?这与大皇子一事可有关系?若是没有问题,皇上还是将那镯子还与臣妾吧。” 就在雍帝回忆过去的时候,云妃的声音突然想起,她似乎又恢复了与往常无异的模样,依旧是那样轻柔如风的笑,可是在那微红的眼眶下,却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云妃看到了雍帝脸上的愧疚和愣然的情绪,看着他似乎是想要回忆过去,直接出口打断他,他凭什么去想,在她的孩子染红椒房殿宫门的那一刻起,雍帝就再也不配想起她的孩子一分一毫! 有谁知道她的痛苦?当年的大公主才五岁啊!雍帝怎么能就相信了穆涟漪的话,相信是大公主推了穆涟漪落水呢?他怎么就能忍心下了“让她也尝尝这滋味”的命令呢?他怎么就能认为自己疼得晕倒是装可怜呢?……他怎么就能封锁了所有关于那个孩子的消息呢! 她的孩子啊!她还没有看过这世界一眼的孩子啊!除了她自己再没有人记得的孩子啊! 当年雍帝为了掩盖自己过失,以穆涟漪落水的名义,灭了所有知道她小产的人的口,以至于啊,她的孩子就仿佛没有出现过在这个世界上过一样! 似乎是看懂了云妃的意思,雍帝的神色变了又变,却是最终压着自己的情绪,吩咐一旁的张进。 “将镯子还给云妃。” 张进听命,待张进走近,云妃一把抓住那个玉镯,紧紧地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去想,这个玉镯是她命人用着椒房殿门前的鲜血制成的,里面的暗红成漆全是她的孩子啊,雍帝怎么敢碰? 下面一众的妃嫔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那个总是仪态万方的云妃娘娘居然哭了? 楚晏姿似乎能感受到云妃的痛楚,可是却无能为力,她帮不了云妃什么,甚至帮她纾解心中郁气都做不到,她只有自己放下,方才能解脱,可是云妃又怎么可能放下呢? 太和殿内,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寂静一片,底下的纪宝林也不是傻的,看着云妃异常的表现,尤其是雍帝居然会忍着云妃的不敬,她才恍惚间有些知道,原来皇上对着云妃居然是有着愧疚的,可是为什么呢?皇上为什么对着云妃会有愧疚? 咽下自己所有的疑问,看着雍帝朝她看了过来,似乎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纪宝林突然就浅了呼吸,平静地看着雍帝,等着他开口,当了宝林一年多,她居然就已经忘记了曾经身为皇后的骄傲了,纪宝林嘴角浮现苦笑。 “纪宝林,未经允许,私自逃出冷宫,扰乱皇子宴礼,污蔑上位,明知故犯,罪加一等。”雍帝漠然地看了纪宝林一眼,看见了她脸上的苦笑,一顿,似乎想起了当年她刚嫁入王府的时候,他们也曾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只是时间太久,他们都变了。 “自己领着三尺白绫去吧。” 雍帝突然感到一阵疲累,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至此,他曾经的宠过、爱过、敬过的人都不在了,突然感到额头有双温暖拉下,雍帝微微怔然,睁眼看去,却见楚晏姿及其自然地站在自己身后,替自己按着穴位。 雍帝突然心中一暖,刚刚的种种情绪全部消了去,拉着楚晏姿的手放在手里握着,他怎么就忘了,他还有阿晏啊,有阿晏就够了,雍帝勾唇一笑,又恢复往日平静,看着纪宝林从容领旨退下。 宴会自然进行不下去了,雍帝回养心殿处理政事,楚晏姿独自带着小皇子回了雎鸠殿,却不想还仪仗还没有走几步,就感觉到仪仗停下了,楚晏姿眉头微皱,掀开帘子看去,却看见傅严站在一旁。 楚晏姿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因着他的举动皱了皱眉,“傅太医?”这句话刚说出口,楚晏姿就轻笑了一下,状似口误地轻轻拍打了一下嘴巴。 “瞧本宫这记性,如今应该叫作傅大人了。” “微臣参见珍妃娘娘,娘娘吉祥!”傅严没有去管她的称呼,面色如常地看着她,可是眼底却藏着一丝贪念,这丝情绪看得楚晏姿敛了敛眉,轻笑着问道。 “傅大人不应该出宫去了吗?怎么会在此处?” “微臣原是打算出宫的,可是皇上让人传话,让微臣去养心殿一趟。”因着太久没见她了,傅严此时恨不得一句话分成两句来讲。 可是楚晏姿却是没有打算与他在这儿耽误时间,弹了弹自己怀中小皇子的脸颊,开准备开口,余光就看见自己的仪仗旁边停了另一个仪仗。 楚晏姿侧目看过去,就看见云妃一身青色锦衣长裙靠在软榻上,掀开了靠近自己的这一面帘子,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楚晏姿,就将视线投放傅严身上。 “傅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傅严微微低头,没有去直视云妃,“皇上宣微臣去养心殿。” “既如此,那傅大人就快去吧,莫要让皇上就等了。”云妃眼中神色深了深,似乎有着深意的说着。 傅严的神色一变,却没让人发现,“是!微臣告退!” 这句话说完,傅严直接转身离开,没有多看楚晏姿一眼。 等他走后,楚晏姿看向云妃,嘴角笑意不变,“姐姐回宫的路似乎不是这一条?” “刚刚看见珍妃停了下来,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事情了,就过来看看。”云妃向来处变不惊,此时也不例外。 楚晏姿也没说是信,还是不信,“那本宫就先行回宫了,姐姐也早些回去吧,大公主一人在娴韵宫,怕是有些寂寞了。” “珍妃先行。” 等着楚晏姿的仪仗离开,云妃看了一眼养心殿的方向,眼底划过深意,她刚刚过来的时候,傅严眼底的情愫,她一定不会看错的,云妃冷笑一声,她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就是给珍妃当了一段时间的太医,傅严的胆子居然就那么大! 想到之前颜怜玉所说的,傅严与楚晏姿有染,云妃双手紧了紧,脸上的笑意越发冷厉。 仪仗旁边的莲云等了良久,依旧不见她家娘娘喊回宫,抬高了一些声音,有些疑惑地问道,“娘娘?” 云妃被莲云唤醒,嘴角勾了一抹幅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回宫。” 时光如梭,小皇子的满月礼之后,后宫着实安静了一段时间,宫中之前受宠的妃嫔,例如穆涟漪,洛伊等人皆已丧命,现如今,雍帝若是入后宫,基本就往着雎鸠殿过去,偶尔一两次,也是去了沈容华的宫里。 年关将至,后宫却越发平静,这日请安,楚晏姿带着白画,前往慈惠宫,可是到达慈惠宫之后,嬷嬷却是告诉她们,太后偶感风寒,今日的请安免了。 云妃走在楚晏姿前面,穿着一身石蕊红的宫装,裙摆飘飘,颇有一番仙人之姿,楚晏姿从后面看着她,心中有些庆幸,以云妃容貌和气度,以及她自身的手段,若是她有心争宠,怕是自己更难完成任务了吧。 云妃睨了楚晏姿一眼,却见着她望着自己在走神,不由得有些失笑,“阿晏在想什么?” 楚晏姿回了神,似真似假地说道,“姐姐貌美,妹妹一时看迷了眼。” 不管她说得真假,可是她的这一番奉承明显讨了云妃的欢心,两人相携走向御花园,“阿晏今日出门前,是抹了蜜了?” “阿晏说得都是真心话,姐姐若是不信,那你就当作阿晏没有说过?” “唉,话已说出口,还想收回?” “扑哧……”楚晏姿掩嘴笑了笑,不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太后最近的身子越发不好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楚晏姿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自她入宫以来,太后从未为难过她,甚至因为她受伤、怀孕等事,对她有着一丝愧疚,可以说,这后宫之中,除了嫣贵嫔,太后对她最好了。 只是太后终究年龄大了,这半年来,已经陆陆续续请了很多次太医,往日最起码,没有耽误请安的时间,如今,就连请安都给罢免了,也不知太后究竟如何了? 云妃顺手折了一朵芍药,将其中的一个花瓣摘下,洒在地上,抿唇笑了笑,却是没有扬起多深的幅度,看了一眼楚晏姿明明暗暗的神色,才开口说道。 “本宫听说,太后似乎病情越发严重,昨日险些起不得床。” 楚晏姿眉头一皱,深深地看了云妃一眼,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依姐姐看来,太后的病情如何?” “本宫又不是太医,阿晏为何问本宫?”云妃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反而反问回去。 楚晏姿笑而不语,将白画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水往云妃手边推了推,等着她的回答,她问得自然不是太医说得那些答案,她要知道的是,太后的病是巧合还是人为。 云妃端起茶水的手一顿,目光柔和地看向走过来的美人,几不可查地动了动朱唇。 “人为也好,巧合也罢,都不是我们应该掺和进去的。” 这句话刚说完,还不等楚晏姿有所想法,云妃就继续说道,“好了,别说这个了,有人来了。” 楚晏姿一顿,转头看过去,见到来人,微微挑了挑眉,沈容华?真是巧,每每她与云妃一起逛御花园的时候,总是能遇到一些人,如此想来,楚晏姿也不禁浮了笑,等着沈容华过来。 “嫔妾参见珍妃娘娘,云妃娘娘。” 清脆丽人的声音想起,十分悦耳,楚晏姿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一番她,不说容貌,只单单凭着那番气度,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养起来的,沈家为了在这后宫争一番话语权,也是下了本钱了。 “起来吧。”说话的是云妃,她表情柔和,眼神却是有些深意,“沈容华今日怎么有雅兴,来逛御花园?” “如今桃花开得正好,昨日皇上说喜欢吃桃花糕,嫔妾就想着去御花园后的桃林,采摘一些桃花瓣,做成桃花糕。” 这句话说完,沈容华笑了笑,从容华贵,又端庄带着丝丝风情,含着一些谦卑开口,“没想到今日居然会遇到两位娘娘,实属嫔妾福气。” 楚晏姿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谁人不知这后宫最爱桃花的就是珍妃,而且天下皆知,当今圣上最爱梅花,能与沈容华说出,自己喜欢桃花糕,不是这沈容华观察仔细,就是雍帝对她很是满意。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了这沈容华不可小觑。 毕竟,就连楚晏姿自己,也都是因为系统告诉她,她才能知道雍帝的喜好,恰好与自己不谋而合。 但是一点,如今早已入冬,哪里来得桃花? “沈容华何必如此过谦,都是自家姐妹。”云妃看着她这得体的样子,接过了她的话,然后又继续说道,“既然沈容华来御花园有事,那本宫二人就不耽误沈容华了,沈容华请自便。” “是,嫔妾就先行告退了。” 沈容华本就只是偶然看见云妃她们在这儿,为尽礼数,才特意过来行礼问安,沈容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抬起眼,却和云妃的视线撞到了一起,看见了云妃眼底的深意,沈容华一顿,双眼眯了眯,两人视线一触即离。 看着沈容华这番表现,云妃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却依旧眼睁睁地看着沈容华离开。 “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见到沈容华都已经走远了,云妃依旧盯着她的背影不放,再联想到刚刚云妃的表现,楚晏姿就挑了挑眉,往日里云妃可是这么热情的人。 “只是在想那日请了纪宝林出宫的人是谁罢了。” 云妃被楚晏姿的声音来回来,听了她的问题,浅浅答道。 楚晏姿的脸上的笑意寡淡了一下,声音似沉似暗,又如平常一般娇柔软糯,“可确定了?” “八九不离十。” 只这一言,楚晏姿就知道云妃是有了十分的把握了,抿了一口茶水,透过树木,看向远方桃林中犹如花中仙子般的沈容华,眼中闪过似讥似笑,她走过的路子,可没打算让别人也走一遍。 “姐姐打算如何做?” 云妃没有回答楚晏姿,而是看了她一眼,声音依旧轻柔,“这件事你别掺和进来,本宫自有打算。” 楚晏姿无奈,耸了耸肩,脸上带着笑,“那好吧,妹妹就等着看戏了。” 云妃失笑,“你这爱看热闹的性子,何时才能改?” “怕是改不了了,这深宫漫漫,只这一项趣事了。” 此时楚晏姿的声音似乎有些远,远得云妃有些听不真,云妃敛了笑,看着楚晏姿,神情有了一些认真,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就别改了。” 手中端着的茶水轻晃,手背上似乎有些湿润,可是楚晏姿却没有去管它,只是看着杯子中水面上良久才消失的涟漪,久久不发一言。 雎鸠殿。 楚晏姿手中拿着拨浪鼓,轻轻摇晃着,逗弄着念儿,站在床榻边,微微弯腰,引他爬过来,如今念儿已经七个月了,早在五六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爬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一般都很懒,轻易不动弹。 “念儿,过来,快过来,让母妃抱抱。” 似乎是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不紧不慢地偏过头来,看见楚晏姿的时候,眼睛一亮,笑弯了眼睫,“咿咿呀呀”地叫出声来,可是就是动都不动一下。 楚晏姿简直是被他气笑了,扔下拨浪鼓,转身就想回去躺在软榻上,逗了一上午,她也感觉有些累,可是她脚步还没有抬起来,身后的念儿就“咿呀”地叫了一声。 楚晏姿一惊,回过头看去,就见念儿似乎是以为她要走了,小脸皱成一团,手脚并用地向她这边爬过来,楚晏姿笑出声,连忙上前一步,接住他。 念儿揽着楚晏姿的脖颈,似乎是因为抱到了楚晏姿,眼睛都笑在了一起,口水糊了楚晏姿一脸,楚晏姿皱着眉头任由他胡作非为,半晌才说了一句。 “你幸好是娘亲的亲生儿子。” 念儿拍打着楚晏姿,似乎在学着楚晏姿说话,“咿呀……哈……凉……” 楚晏姿脸上表情一顿,僵硬地抬眼看向念儿,眼睛很亮很亮,就像是泛着光泽一般,声音有些丝丝的颤抖。 “念儿,你刚刚说什么?” 可是念儿却是听不懂她的话,依旧是“咿咿呀呀”地叫着,以为楚晏姿是在陪他玩,笑得越发欢乐。 即使如此,楚晏姿依旧欣喜若狂,双手抱着念儿,扭过头去看白画,激动的问她,“白画,你刚刚有没有听见,念儿他喊我了,他喊我‘娘’,白画,我没有听错吧?” “没有,娘娘没有听错,奴婢也听见了,小皇子的确是喊得‘娘’。”白画一脸的笑容看着楚晏姿,只是眼底微微藏着酸涩,可是这一抹酸涩在看到楚晏姿无法抑制的笑容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是怎么了?朕刚进来就听见阿晏的笑声。” 雍帝刚踏入内殿,看见楚晏姿这副情不自禁的笑意,不由得有些惊讶,什么事能让阿晏这么高兴? “皇上!”楚晏姿看见雍帝,眼睛一亮,她此时心情愉悦,只想与人分享一下,顾不得请安这回事,将手中的念儿递给雍帝,然后兴奋的地说道。 “皇上,念儿刚刚叫臣妾了,他叫臣妾‘娘’,皇上!” 雍帝一手抱着念儿,楚晏姿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臂,语气中难掩兴奋,只看楚晏姿拉着他的衣袖那么紧就可以看出来,不过雍帝也没有去管衣袖的事,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楚晏姿的话上,听完之后,带着一些惊讶。 “当真?” “当然是真的,皇上不信,可是问问白画她们。”楚晏姿气恼地一下子松开雍帝的衣袖,此时她正在兴头上,雍帝这句话就像是给她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她哪里高兴得起来。 雍帝见此,赶紧伸手揽住楚晏姿,将小皇子交给走上来的白画,失笑道,“朕只是觉得有些惊讶,阿晏这又是气什么?” 楚晏姿斜睨了雍帝一眼,终究是因为他的话有些不高兴,轻捶了一下他,见他装痛的样子,撇了撇嘴,最终还是停下手来,不过也因为雍帝的话,冷静了下来,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 这一冷静,楚晏姿就又想让念儿再叫一次,挣脱开雍帝的怀抱,走过去坐在软榻上,示意白画将念儿也放在上面,然后自己将念儿扶住,让他坐好。 念儿一看见楚晏姿,就笑得牙不见眼,硬生生地将楚晏姿逗笑,想着自己的目的,楚晏姿放轻柔了声音,诱哄道。 “来,念儿,跟着娘亲喊,‘娘亲’……” 雍帝也站在楚晏姿身后,等着念儿的动作,微微秉住了呼吸,他这时才发现自己也是有些紧张、期待的。 念儿拍手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仔细地看了一眼楚晏姿,似乎是发觉他的娘亲并没有陪他玩,不由得就嘟了嘟嘴,就又听见他娘亲说了一遍“娘亲”,皱了皱小眉头,跟着念出来。 “凉、亲……娘……亲……”样子乖巧极了,露出了他刚长出的两颗牙,十分惹人疼。 第一遍的时候,还有些不清楚,可是第二遍的时候,就比较清晰了。 楚晏姿瞬间笑开,得意地看了雍帝一眼,然后亲了一下念儿,心肝宝贝的叫着,雍帝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泛酸,不知道是为了小皇子,还是为了楚晏姿。 尤其是楚晏姿还在一旁说道,“皇上,你可听见了?” 雍帝摸了摸鼻子,看着楚晏姿,突然凑近她,说了一句,“那你让他叫一声‘父皇’。” 楚晏姿听到雍帝的要求,转过去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中含着的一分期待,眼中神色顿了顿,却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然后巧笑如嫣。 “臣妾不要,皇上自己来。” 雍帝被她的话噎住,最终还是自己走近了念儿,眼中盛着温柔,低着声音说道,“念儿,跟着父皇念,父皇……” “……娘。” 念儿的视线却是跟着楚晏姿走,根本就不看雍帝,雍帝瞧着念儿的样子,斜了一眼楚晏姿,却是惹得楚晏姿发笑,被雍帝揽着,半威胁地说道。 “阿晏,快来。” “咳咳,念儿,父皇……” 念儿瘪了瘪嘴,眼中就含了泪,娘亲怎么还不陪我玩,伸出手去摸她,小手被楚晏姿抓住手里,半晌才“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父皇……” “皇……皇……”念儿高兴地拍着小手,然后往着楚晏姿的方向挪去,靠在她的怀里不肯出来。 楚晏姿忍着笑,去看雍帝的表情,然后一边抱着念儿,一边撒着娇说道,“皇上,念儿还小呢,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叫人了。” 雍帝坐到了软榻上,轻柔地弹了一下小皇子,然后有些郁闷地说道,“还小,为什么就会叫你了?” 楚晏姿戳了戳雍帝的胸膛,口中嘟囔道,“可能因为臣妾平日陪着他的时间长?” 这话一出,雍帝也不好再说话,若是再说下去,指不定会不会惹了佳人生气,巧着白露此时端了盘桃花糕上来,雍帝顺着转移了话题。 “好久没有在阿晏宫中尝过桃花糕了,倒是有几分想念。” 不提桃花糕还好,一提起来,楚晏姿突然就想起来,半个月前在御花园遇到的沈容华,睨了雍帝一眼,目光有些危险,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笑意,可是仔细一听就会发觉丝丝凉意。 “怕是皇上在别的宫中吃饱了,早已忘记了臣妾宫中这桃花糕的味道。” 雍帝被她的话弄得一懵,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不解地问道,“阿晏此话何解?” 楚晏姿轻轻推开雍帝,雍帝瑟瑟然收回手,看着楚晏姿的动作,只见她将小皇子交给了奶嬷嬷,示意她将小皇子带下去用膳,之后才回头看向雍帝。 “半月前,臣妾在御花园偶遇沈容华,听她说,皇上说喜欢吃桃花糕,特意亲自去采摘桃花,不知皇上事后可感受到沈容华的用心良苦?” 雍帝皱了皱眉,着实想不起何时在沈容华那里说过这话,刚想要解释,就听见楚晏姿继续说道。 “臣妾怎么都不知道,原来皇上居然也喜欢吃桃花糕,臣妾还以为,只是臣妾喜欢吃,皇上就将就着惯着臣妾,如今看来,原全是臣妾多想了。” 这话音不明,让着雍帝心尖一颤,此时他倒是不知怎么回答楚晏姿,人心都是偏的,此时,雍帝不禁在心中有些责怪沈容华在楚晏姿面前多嘴。 “朕何时与沈容华说过这些?阿晏,莫要轻信他人。” “当真没有?”楚晏姿斜眼看他,眼中既藏着一些危险,也隐着一些风情。 雍帝拉过她,让她坐下,一手轻轻揽着她,在她耳边低呢着,“真的没有。” 楚晏姿心中不知作何想,可是面上却是露出一个笑容,将此事翻篇。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自从年关时太后身体有碍,如今已近除夕,依旧没有恢复请安,宫中已经传来消息,说是年宴的时候,太后并不参与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楚晏姿正在雎鸠殿逗弄念儿,手腕上的镯子微微发烫,似乎在提醒着什么,楚晏姿看了一眼系统界面,让一旁守着的白画等人抱着念儿下去,随后才坐在软榻上,看向窗边。 窗边的人明显没有想到楚晏姿会发现他,现了身,依旧是那身黑色衣服,在这黑夜里,浑然一体,暗卫出来后,微有疑惑地看向楚晏姿,然后将手中纸条递给她。 楚晏姿看着他,想起他的一身轻功,倒是没有急着接过纸条,而是含着一抹笑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楚晏姿看到自己的话说出口之后,那暗卫拿着纸条的动作明显一顿,然后眼中目光似乎有些冷,也有些怔然,然后硬邦邦地开口。 “暗卫没有名字。” 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楚晏姿眼中微微有些惊讶,居然连名字都没有吗? “虽然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但总该有一个的。” 那暗卫低了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将手中的纸条举高了一点。 楚晏姿也不再多说什么,面上敛了笑,看着那个暗卫,眼中似有暗光闪过,伸出玉手,轻轻拿起,打开细细看着。 见她接过,暗卫就要转身离开,就在要跳出窗外的那瞬间,他突然转过头来,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语气微微有些茫然。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楚晏姿就要坐回软榻的动作一顿,问题?原来这个暗卫也不是木头一根,只知道任务,浅笑着开口。 “如果可以回答,知无不言。” 眼看着那暗卫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有些犹豫,可是他还是开口。 “为何主子要不顾危险,多次见你?” 听到这个问题,楚晏姿不能否认是有些愣住的,她甚至以为这是他故意替傅严问的,只是他脸上藏着的茫然太过明显,楚晏姿对于自己的眼力还是有些信任的。 只听到楚晏姿突然轻笑出声,那暗卫不禁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掩嘴轻笑,眼角尽是嫣红薄凉,那轻柔到不能再柔的声音,让人觉得浑身有些丝丝的凉意。 “也许是,因为爱情?” 这话刚说出口,楚晏姿嘴角的笑容掩了下去,敛了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暗卫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是他却能感受到。 “你并不爱主子。” “嗯。” 这声回答太快,太肯定,这道声音也太轻,太小,让暗卫眼中微微有些错愕,仿佛自己听错了一样,他没有想到,楚晏姿居然会承认。 注意到暗卫的神情,楚晏姿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纸条,斜眼去看他。 “可还有问题?” 暗卫突然转过身去,不再看向楚晏姿,反而是看到那轮明月,声音有些飘渺,似乎在碰触某种不该触碰的禁忌。 “每个人都会拥有名字吗?” 他看到了自己说出自己没有名字时,她眼中的惊讶。 这个问题也是楚晏姿没有想到的,楚晏姿看着那个暗卫的背影,只能庆幸自己重生的身份并不是躲在黑暗中、不可见人的暗卫,轻声回答他。 “也不一定,例如你。” 暗卫的睫毛颤了一下,“谢谢。”下一刻就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楚晏姿望着那扇窗,眼中情绪有些复杂,良久,她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纸条,只短短的一句话,可是楚晏姿却只是将纸条放在红烛上,让它点燃。 楚晏姿从软榻上起来,向着梳妆台走了两步,打开上面的首饰盒,静静地看着那个红血玉镯,最终她还是没有换下手上的紫玉镯子,盖上了盒子,只是高声喊了一句。 “白画!” “娘娘,什么吩咐?” “伺候本宫沐浴。” 第125章 第125章 年宴,这是楚晏姿进宫之后的第三个年宴,也是她参加的第一个年宴。 楚晏姿坐在高台之上,旁边坐的是云妃,小皇子因为太小,并没有过来参加,太后也的确像宫中传闻一样,没有来参加年宴。 楚晏姿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雍帝,即使是在这个时候,雍帝的脸上也没有笑容,自从太后病重的消息传来,雍帝已经甚少进后宫,只是听说慈惠宫中的太医都快住进慈惠宫了。 “听说,这次年宴之后,皇上要选几个妃嫔给太后侍疾。” 耳侧传来云妃的声音,话中的意思却是让楚晏姿眼睛一眯,朝云妃看过去,每每的消息都是她听说,只是,她的消息似乎永远都是领先旁人一步。 “可知道人选?” “不过就是我们几个人罢了。” 云妃轻轻浅浅地说着,似乎毫不在意,若不是楚晏姿看见了云妃眼中的深意,怕是也会相信了她这副模样。 暗了暗神色,楚晏姿轻声问道,“去不得?” “也许吧。” 云妃并没有多说,而是朝着下方的妃嫔中看了一眼。 楚晏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沈容华,挑了挑眉,似乎知道了什么,刚想收回视线,余光就看见楚锦绣看过来的眼神,楚晏姿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这段时间因为念儿,她倒是将这位堂妹忘记了呢,怎么也是她的亲堂妹,怎么着,她也该亲自招呼一下。 就在众人心思万千的时候,张进突然上前一步,举着手中的圣旨,对着她们这边的妃嫔看过来,尤其是着重看了楚晏姿一眼。 楚晏姿微微有些惊讶,抬眼去看雍帝,却见雍帝朝她笑了笑,神色温柔,似乎含着情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大封后宫,珍妃晋贵妃,封号不变!云妃晋贤妃!……嫣贵嫔晋为淑仪,封号不变!沈容华晋为贵嫔!钦此!” 念到名字的妃嫔欣喜若狂,没有念到的人也难掩失望,其中最为瞩目的就是楚晏姿,可同样让人瞩目的还有沈贵嫔,新妃之中,只有她晋升了位份,还是连升两级,即使是为皇家诞下皇嗣的嫣淑仪也不过就是升了两级罢了。 “臣妾谢主隆恩!” 楚晏姿和贤妃对视一眼,起身行礼。 楚晏姿没有想到,距离她封妃不过两年,雍帝居然又晋了她的位份,还是四妃之首的贵妃,并且还保持封号不变,如此,日后,她就是这燕启皇朝的珍贵妃了。 这个年宴过得很平静,让每参加一个宴会都会发生些事故的楚晏姿有点不敢相信。 雎鸠殿,楚晏姿抱着念儿,心中想着贤妃在太和殿对她说的话,虽然贤妃说得时候并没有太过重视的样子,但是楚晏姿却知道贤妃既然提醒她了,那么给太后侍疾必会出事情,很有可能这个事情就和贤妃有关。 想到贤妃出手的几次,楚晏姿眯了眯眼睛,抚了抚怀中念儿的眉眼,这里最像她,楚晏姿眼中有些温柔,然后轻声开口,对着白画交代。 “明日早晨去传太医,就说本宫身体不舒服。” “娘娘不舒服?”白画有些不解,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何现在不去请太医,后又看见楚晏姿眉眼如画,却不见丝毫不适的模样,似乎是领悟到了什么,眼中的担忧消了去,应声道。 “是,奴婢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楚晏姿身体不适的消息就传遍后宫,贤妃听到这个消息这个时候,也不由得笑骂了一句,怪是个会躲懒的,连个借口都想得是最简单的。 “阿晏你怎么样了?” 雍帝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只见楚晏姿面色异常红润地躺在床上,伸出手背去拭了拭,却发现有些烫人,脸色一变,厉色地看向一旁的下人。 “到底怎么回事?贵妃娘娘怎么会发热?” “回皇上的话,昨日夜里小主沐浴的时候,小皇子突然哭了,娘娘一急,忘了擦了身上的水,就去看了小皇子,应是那个时候受得凉风。” 听了白画的回答,雍帝心中有怒火,却不好发泄出来,楚晏姿一片慈母心意,让他如何去说,只是看着楚晏姿皱着眉头,一副难受的样子,他的心里也不舒服。 “阿晏,你如何了?可觉得难受?” 楚晏姿勉强勾起一抹笑容,“皇上不用担心,臣妾没事。” “都烧成这副模样了,还说没事!”终究是斥了她一句,雍帝坐在她旁边,接过白画递过来的湿毛巾,将她额头上的那块替换掉。 这一生病,楚晏姿身上的棱角似乎都消散不见,浑身有着一些缠绵的柔意和娇气,软软地撒着娇。 “皇上,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被她磨得没办法,雍帝只能亲自伺候着她换了两条毛巾,见天色已经近午时,轻声问她,“可觉得饿了?” 微微一瘪嘴,楚晏姿摇了摇头,却被雍帝按住,额头上的毛巾都要被晃了下来,“没有胃口,臣妾只想吃一些凉凉的水果。” 如今还在冬天,她又发着热,雍帝哪里会让她吃那些冰冷的东西,只吩咐宫人去煮一碗粥,楚晏姿蹙了蹙秀眉,却是没有说什么,依着雍帝的吩咐。 喝着白粥的时候,楚晏姿是真的没有胃口,早知道系统给的加强版发热丸这么厉害,她就不要加强版了,忍着将白粥喝完,怎么着也不能亏待自己。 这时外面有个小太监走进来,“皇上,太后那边又宣了太医。” 楚晏姿看着雍帝的脸色一变,暗了暗眼神,然后连忙说道,“皇上,你快去看看太后吧!”话语中皆是担忧,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地说道。 “臣妾本应亲自去看望太后的,但是臣妾害怕将一身病气传给太后,皇上快去吧。” 雍帝站了起来,听完楚晏姿的话,摇了摇头,“你不用过去,你养好身子才是正经的,朕先走了,你若是有事,就派人去叫人找朕。” 即使雍帝放心不下楚晏姿,此时也不得不离开,雍帝眼中划过一丝沉痛,太后的身体…… 且不提雍帝在赶到太后宫中发生了什么,傍晚的时候传来消息,皇上命贤妃、沈贵嫔等人给太后侍疾。 听到贤妃和沈贵嫔一起的时候,楚晏姿端着茶杯的手,就不由得颤了颤,敛着眼帘深思,贤妃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既然已经确定了沈贵嫔就是那日的幕后主使,贤妃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只是,太后的病情到底是谁所致?贤妃?沈贵嫔?两人都有可能,毕竟贤妃因为曾经她孩子的事情,隐隐有些疯狂,不然也做不出之后的那些事情,而沈贵嫔,为了达到目的,也是有可能做出来的,她身为丞相嫡女,有着这样的能力。 只是不管如何,这一场战争定然是关乎太后的性命安全,不然贤妃不会让她避开侍疾一事,毕竟若是侍疾这一个功劳,完全可以让她登上皇后的位置,若不是太危险,贤妃定然是不会拦着她的。 等等……皇后之位? 楚晏姿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沈贵嫔想要的不就是皇后之位吗?如果,沈贵嫔原先只是想要侍疾这一个功劳,然后让太后恢复身体,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如果不走这一步,就代表她势必要拉下自己,还要在雍帝心中有一定位置,但这是有一定难度,不如立个功劳。 捻了捻手中的帕子,若真的是这样,那么就是贤妃发现沈贵嫔的动作之后,将计就计了? 楚晏姿皱了皱眉头,太过危险了!万一被查出来,根本就没有人能救得了贤妃! 楚晏姿的脸色变了又变,想要去贤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如今自己“身体不适”,贤妃要侍疾,根本就见不上面。楚晏姿深呼吸了一下,也许她并不需要太过担心,她应该相信贤妃,既然她敢出手,定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的。 太后……想着往日太后对自己的态度,楚晏姿皱了皱眉头,她到底应不应该插手这一件事情?若是她坏了贤妃的计划,那该怎么办? 贤妃……太后……楚晏姿抿了抿唇,她已经有了取舍了。 楚晏姿的发热连续了十天才好得差不多,而这个时候太后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宫中的氛围的越发紧张,也幸好这是年关,雍帝无需去上朝,朝臣们倒是没有感受到这压抑的气氛,不过这几日也没有人不长眼的求见,或者是递凑折上来。 今日,楚晏姿终于碰上了贤妃,在御花园里,往慈惠宫去的路上,两人遥遥对视一眼,然后走近,两人相互欠了欠身,楚晏姿抬眼看着贤妃依旧平和的眉眼,敛了神色,声音压得极低。 “可需要我做什么?” 贤妃眼中的神色一顿,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晏姿,却见楚晏姿也在望她,贤妃突然笑开,纵使在这四季如春的御花园中,她这一笑依旧是绝色,让这百种花样失了颜色。 笑颜绽放了不过一瞬间,贤妃就收了笑意,她的声音温柔。 “不用,珍贵妃只需照顾好自己,若是无聊,就等着看热闹,大公主还小,本宫自然不会出事。”更何况,本宫也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楚晏姿似乎是咬了咬舌尖,然后冷声说道。 “还差五个月,念儿就满了周岁,贤妃莫要误了他的抓周宴。”声音冷谈,似乎贤妃接下来要做什么都不关她的事,只是不要耽误了念儿就行。 可是贤妃听着她的话,却是笑意加深,与她擦肩而过,“放心。” 一旁扶着楚晏姿的白画,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稀里糊涂,待贤妃走后,白画扶着楚晏姿慢慢地往宫中走去,还是按捺不住地问道。 “娘娘,你刚刚和贤妃说得话,是什么意思?” 楚晏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慈惠宫的方向,眼神有些深,声音很轻。 “没有什么,只是,这宫中怕是又要起波澜了。” 白画顺着楚晏姿的视线望去,又想到今日太后病重的消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就在楚晏姿等人走后不久,御花园里出现了几个人,里面有两个主子样子的人,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是嫣淑仪和楚宝林。 嫣淑仪扯下一片叶子,把玩了一番,随后扔在地上,抬起脚将其碾碎,望向一旁的楚宝林,眼中似乎有着一股恶意,她扬起一抹笑,似嘲讽说道。 “你瞧,同是楚氏姐妹,她贵为一品贵妃,无论去哪,身后都跟着一群奴才护着,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宝林,连吃顿热饭都有些难。” 说到这里,嫣淑仪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楚宝林的脸色,见她脸上出现嫉恨,眼中闪过讽笑,又继续说道。 “若是没有她的吩咐,你觉得这宫中的奴才敢这样对你这个主子吗?” 其实即使没有楚晏姿的吩咐,一个未曾侍过寝的妃嫔,谁会去管她?能有两个奴才伺候她,就已经是万幸了。 只是楚宝林不懂,她只看到了楚晏姿荣光的一面,别人也不会去告诉她,嫣淑仪同样,巴不得她们姐妹相争。 楚宝林脸上明明暗暗的,心中不知作何想,半晌,才有些僵硬地回答,“我们是同族姐妹。” 即使心中对着楚晏姿有着万分恨意,她也不敢在嫣淑仪面前表现出来,不然留下明显地不敬上位的证据,她又不是傻。 “呵,你把她当姐妹,她可没有把你放在心里,所谓家族和谐,可不能让你一人维持。” 对于楚宝林的这份伪装,嫣淑仪只能说,太过浅显,都已经在宫中待了一年多了,居然还是如此,怪不得同是一族姐妹,却斗不过楚晏姿那个贱人! 嫣淑仪说得太多,意思也太过明显,楚宝林咬了咬牙,突然开口问道,“这些事与嫣淑仪有何关系?说是为嫔妾抱不平,那也太假了!嫣淑仪还是说说你的目的吧。” 嫣淑仪自从年宴升了位份之后,就搬到了灵巧宫的正殿,而楚宝林则是住在灵巧宫的风铃苑中,所以说,她是受制于嫣淑仪的,而今日,嫣淑仪突然就将她叫出来,说到御花园走走,只有偶遇楚晏姿,是不是巧合,她也不知道,但是说,嫣淑仪没有目的,她却是不信。 倒是没有想到楚宝林会这么说,不过这也不能让嫣淑仪高看她一分,她对于楚姓的人,都没有好感! “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楚宝林心中一动,“娘娘知道,嫔妾需要什么?” “嗤……” 对着楚宝林这副无辜的样子,嫣淑仪有些看不过眼,她最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这类人死得也快,若不是楚晏姿抢了她的孩子,她是如何也不会和楚晏姿对上的,但是楚宝林在她这儿居然还拿乔,真当她姓楚,就和楚晏姿一样了吗? “除掉楚晏姿,本宫夺回自己的孩子,你凭借这副与楚晏姿两分相像的容貌也能上位,而且,你与楚家的联系也不多吧?毕竟有了楚晏姿珠玉在前,你这个楚宝林也没有了一点作用。” 听到嫣淑仪说,楚晏姿是珠玉,而自己不如楚晏姿的时候,楚宝林的脸色一变,愤然瞪向嫣淑仪,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说,她不如楚晏姿。 不过她到底是记着嫣淑仪的位份比她高,在心中狠狠地记住了嫣淑仪,同时对着楚晏姿的恨意,又多了一分,若不是她,自己又何至于被别人取笑? 和嫣淑仪相比,楚宝林最恨地自然是楚晏姿,她沉了声音,“娘娘打算怎么做?又需要嫔妾做什么?” 嫣淑仪望着楚宝林的眼底,嘲讽意味更深,楚宝林却是因为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嫣淑仪的眼神变化,只听见她说。 “不管如何,你总是她的堂妹,入宫这么久,你也是应该去拜访她一下了。” 时过半月,太后的身子依旧是那副样子,没有再恶化,却是也没有好起来。 可是就在这日,雎鸠殿内迎来了楚宝林,听着妙琴的话,楚晏姿挑了挑眉,没有想到,这楚锦绣居然还会来她的雎鸠殿,将自己的手指从念儿手中抽出,轻声说道。 “本宫也好久没有见过楚宝林了,让她进来吧。” 待妙琴走出去之后,楚晏姿亲了亲念儿,让一旁的奶嬷嬷抱着他下去,毕竟楚锦绣来这儿不知是何事,待会惊了念儿就不好了。 楚锦绣跟在妙琴身后走进雎鸠殿,越走进,心中越恨,也越羡慕,这雎鸠殿的庭院都比她的风铃苑大,望着前面妙琴的背影,楚锦绣眼中闪过暗色,她记得,那日就是这个奴才嘲笑的她,总有一日,她都会讨回来的! 在跨入雎鸠殿正殿的时候,恰好遇到奶嬷嬷抱着念儿走出来,楚锦绣突然将视线移到念儿身上,将奶嬷嬷吓得一跳,面色有些不好,看了楚锦绣一眼,一个宝林,遇到皇子,理应行礼的。 楚锦绣可没有管那么多,看着念儿与楚晏姿相似的眉眼,心中就有些厌恶,也不知道嫣淑仪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认为小皇子是她的孩子,心思还在转动,就突然听见旁边宫人的声音。 “奴婢参见娘娘!娘娘吉祥!” 楚锦绣猛然回过神来,看见楚晏姿一身桃红宫装,扶着宫人的手,盈盈地走过来,看着她对着一旁的奶嬷嬷挥了挥手,那奶嬷嬷抱着小皇子退下后,无视自己,越过自己走上高位,坐下之后,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身后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楚锦绣皱了皱眉头,转身看过去,却见自己的宫人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然后又看了楚晏姿一眼,意思非常明显,楚锦绣一顿,不管心中如何想,最终还是带着假笑,欠了欠身子。 “嫔妾参见珍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免礼吧,都是自家姐妹,何必那么多礼数。” 楚锦绣嘴角抽了抽,若真的不想让她行礼,为何不在她行礼之前说?就知道惺惺作态! 脸上堆着笑,楚锦绣站起身子来,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楚晏姿见此,挑了挑眉,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听见她开口说道。 “娘娘为何要让小皇子下去?说起来,嫔妾还是小皇子的姨母,嫔妾还没有好好看过小皇子呢。” 见她话中一直围着小皇子转,楚晏姿嘴角的笑意深了深,有些嘲弄,“君臣有别。” 楚锦绣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君臣有别?谁是君,谁是臣,无需解释,但是这话中明显地嘲讽意思,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 “是嫔妾考虑欠佳,小皇子那么高贵的人,哪里看得上嫔妾这样的姨母。” 这话中的隐射意味,让楚晏姿眼中神色一寒,冰冷地看向楚锦绣,“小皇子下去用膳,楚宝林可有疑惑?” “姐姐何必生气,嫔妾若是说错话了,嫔妾向姐姐道歉,姐姐同嫔妾一起长大,自然了解嫔妾为人,嫔妾总是大大咧咧的,容易说错话,但是嫔妾都没有坏心的。” 楚锦绣拿着自己的手帕,浑身似乎一颤,眼眶微红地看向楚晏姿,似乎有万千委屈放在眼中,旁人不原谅她,就是十恶不赦。 对于她的这番突然白莲花的转变,楚晏姿有些想笑,的确,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 抬眼看向大殿门外,声音中有些戏谑,“皇上,你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些许动静,随后一个明黄色身影显现出来,雍帝含笑看向楚晏姿。 “阿晏怎么知道朕到了?” 他没有让人通报,也确定楚晏姿没有看见自己,真不知道这个鬼精灵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楚晏姿站起身来,没有看一旁见到雍帝之后,有些欣喜若狂、拘束不安的楚锦绣,直接走向雍帝,欠了欠身子,被雍帝扶起来,才带着一些讽意开口。 “臣妾自然是没有发现皇上,但是臣妾太熟悉楚宝林了,见到楚宝林如同变戏法一样的变了脸色,哪里还猜不到皇上到了?毕竟在这雎鸠殿中,能让楚宝林出现这般神色,也只有皇上能做到了吧。” 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简直是将楚宝林的脸皮撕开来,放在地上踩。 她话音刚落,楚锦绣当即脸色通红,这下子,眼中是真的含了泪水,又羞又愤,“皇上,嫔妾没有,嫔妾没有看到皇上!” 雍帝没有去看她,反而是看向楚晏姿,完全没有想到阿晏居然就这么直接,不知为何,心中就是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毕竟这后宫女子的变脸功夫,就是最好的戏班子都比不上,忍着笑对着楚锦绣点了点头,然后轻柔着声音对着楚晏姿说。 “念儿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揽着楚晏姿就往位置上走去,仿佛没有看见楚锦绣一般,给足了楚晏姿脸面。 楚晏姿露了笑,面若桃花,“皇上想见念儿,臣妾让人去唤。” “娘娘刚刚不是还说,小皇子去用膳了吗?”楚锦绣心中不平,不由得插口说道。 楚晏姿斜眼看过去,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突然笑开,“楚宝林觉得,小皇子用膳需要多久?” 楚锦绣脸上委屈的表情不变,心中却是暗骂,她怎么知道?不过,“小皇子不是刚刚下去吗?这个时候怕是刚到偏殿吧。” “哦。” 甚是敷衍的一句话,连面子情都不再做,楚锦绣的脸色突然就白了白,倒不是因为楚晏姿不客气的语气,毕竟她们已经争斗十多年,楚晏姿这个样子并不奇怪。 让楚锦绣变了脸色的是,雍帝的态度,即使楚晏姿这般态度,雍帝依旧是纵容的笑,如此,不是楚晏姿在他心中位置更重,就是她自己太过无足轻重,无论是哪一点,对于她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看得出楚锦绣的脸色变化,可是楚晏姿却是没有在意,她只想知道楚锦绣今日来得目的,只是如今雍帝来了,怕是试探不出来了,如此,她也不愿意再让楚锦绣继续呆下去。 脸上浮着笑,漫不经心,又让楚锦绣从心中讨厌,轻浅开口。 “本宫这里还有事,就不招待楚宝林了,楚宝林请便。” 这般明晃晃的赶人,就是楚锦绣脸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嘴角再也勾不起幅度,看了雍帝一眼,弯了弯身子。 “既然如此,嫔妾先行告退。” 望着她的背影,雍帝手指绕着楚晏姿的秀发,有些无聊地问道,“她来做什么?” 楚晏姿撇了撇嘴,“臣妾哪里知道?本想试探一下,谁想皇上居然来了,臣妾哪里还愿意让她多呆?” 这话中隐隐的酸意,让雍帝眼中盛满了笑意,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也就在雎鸠殿,他才能露出一点笑脸来。 手上的镯子突然烫了一下,楚晏姿蜷缩了一下手臂,很快地,在旁人未发现之前,就恢复了自然,依旧对着雍帝巧笑着,可是心中却是狠狠地一沉,这次的危险提示,到底是因为贤妃,还是楚宝林? 二月初一,又到了请安的日子,但是太后依旧卧病在床,这次楚晏姿没有再呆在雎鸠殿,反而是换了一身一副,带着宫人,就往慈惠宫过去。 自从断了请安之后,她还没有去过慈惠宫,看着‘慈惠宫’三个大字,楚晏姿不知心中作何想,扶着白画的手,一步步向着里面走去。 早在看见她的仪仗,门口候着的小太监就已经进去通报了,如今太后身边的张嬷嬷迎了出来,见楚晏姿一身素色衣服,纵使不说,心中也是满意的,勉强带着笑。 “贵妃怎么来了?你还要照顾小皇子,待会染了病气……”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晏姿打断,只见楚晏姿脸上露出不赞同的意思,抿了抿嘴,有些愧疚地说道。 “嬷嬷快别这么说了,之前因为小皇子太小,后来本宫身体又突然不适,已经耽误了那么久,再不来看望太后,本宫心中过意不去,您别再说什么病气了,照顾太后是本宫的本分,如今已经是晚来了。” 听她如此说,张嬷嬷也不再阻拦,领着楚晏姿就往着宫内走去,刚到慈惠宫中,楚晏姿就闻到一股子药味,苦涩得让楚晏姿皱起眉头。 贤妃看见楚晏姿走进来,顿了顿,然后看了一眼沈贵嫔,才走过去,对着楚晏姿弯了弯腰,似乎是提醒地说道。 “贵妃娘娘怎么来了?” 看得见贤妃的眼神提示,可是,楚晏姿想到昨日系统的提示,她不得不来找贤妃,原她是想去娴韵宫的,哪里知道,太后病情越发严重,导致贤妃等人直接几乎相当于住进了慈惠宫。 她没有办法,只好前来慈惠宫找她。 “本宫担心太后娘娘,过来看看。” 此时沈贵嫔等人也过来向楚晏姿行礼,楚晏姿挥了挥手,并没有和她们多说,而是深深地看了沈贵嫔一眼,然后看向贤妃,见她正在看着自己。 此时人多眼杂,她根本没办法和贤妃单独说话,楚晏姿呼了一口气,突然伸出手,抚了抚小腹,就似乎是怀着念儿时的姿态,不过就是一瞬间,确认贤妃看见之后,就收回了手。 将楚晏姿的动作收入眼底,贤妃微微蹙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眼见楚晏姿多看了沈贵嫔一眼,贤妃突然眼睛一眯,心中冷笑,原来是早有准备,怪不得敢直接和她打擂台。 虽然在这后宫,旧不如新,但那也是看人的,只凭她一个沈贵嫔,也真是太过自信了,既然她敢拿孩子来拼,那么,自己怎么也该有回礼的。 见贤妃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楚晏姿心中松了一口气,昨日系统给的消息太过突然,就是她也惊讶了好久,谁能想到这个沈贵嫔悄无声息地就怀孕了? 只是贤妃猜错了一点,昨日她问过系统,沈贵嫔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所以说……那日镯子提示的危险还没有解除。 同样的,楚晏姿漏了一点,沈贵嫔怀孕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但是不代表没有旁人知道,毕竟这后宫的妃嫔,没有一个可以小看,更何况,沈贵嫔这段时间经常呆在慈惠宫,这里有着太后的人,也就是说,这里有着嫣淑仪的人。 楚晏姿抬脚走近太后,只见太后脸色微微惨白,不见她之前的威严,可是身上的气度,即使昏迷,依旧是存在的。 楚晏姿身后,沈贵嫔看了她一眼,入宫一年多了,她也隐隐知道,贵妃和贤妃基本是一个阵营的,直接扳倒贵妃不太可能,但是她可以先瓦解贵妃手中的势力,例如贤妃,不过是一个常年无宠的妃子,她并不惧,即使贤妃颇有手段,可是,论心机、手段,她从不输任何人,她缺的只有圣心! 楚晏姿到了没多久,雍帝就到了,看到楚晏姿,雍帝皱了皱眉头,可是却没有多说什么,甚至心里有些暖意,为了楚晏姿的懂事。 “什么时候来的?” 雍帝牵住楚晏姿的手,将她扶起来,柔声问道。 “刚到不久。”楚晏姿没有装作多么勤奋,多么有孝心,只是蹙着眉头,眉眼间都带着一点担忧,即使嘴角的笑意,都因此有些敷衍。 雍帝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辛苦了。” 一旁的一些妃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们在这儿侍疾了大半个月,也没有得到皇上一句辛苦,而贵妃不过是刚到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做,就能惹得皇上怜惜,果然,受宠和不受宠的差距。 雍帝可不知道她们心中是如何想,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对着楚晏姿说道,“如今已近午时,你先回宫吧,念儿还在宫中,你离得久了,他又要闹了。” 楚晏姿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可是……” “嗯?” 看了看雍帝的脸色,楚晏姿最终还是服了服身子,她来慈惠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好,臣妾就先回去了,皇上,你也注意身体。” 楚晏姿刚踏出慈惠宫的大门,太后久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贤妃一直看着太后,连忙唤道,“皇上快来!太后醒了!” 雍帝心中一喜,赶紧上前一步,看着短短一段时间,就苍老了的太后,心中一阵悲痛,压抑着声音。 “母后,你觉得如何了?” 太后的身体,太后自己最清楚,明明浑身使不上劲,可是太后依然是笑着,没有露出一丝不适,“哀家没事,让皇帝操心了。” “母后说得这是什么话!只要母后身体好好的,儿臣做什么都可以。” 雍帝看着太后的面容,勉强勾了勾嘴角,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藏着哀痛,却是说不出来。 太后眼角有些宽慰的笑,她这一生,前面为了家族而活,后半生为了这唯一的孩子而活,也幸好,她的孩子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只是,太后对于这次自己的病,也有些疑惑,倒不是说不应该生病,还是因为来得太突然,而且来势汹汹,这么多个太医居然找不出原因,只说是发热,疲劳,甚至可能是因为宝昭仪那次留下的后遗症。 可是,可能吗?太后心中有些隐隐的不信,她在后宫待了那么久,对于任何事情,习惯了阴谋论。只是害了她,对于这后宫的妃嫔又有什么好处呢? 之前宝昭仪是为了拖延时间,加上把雍帝支开,才出此下策。而如今是为了什么呢?太后想破了脑袋,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嫁祸! 第126章 第126章 心中疑惑再深,可是太后也没有证据。 让人奇怪的是,自从这次太后醒来之后,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似乎之前那几个月的波涛暗涌,只是众人的错觉罢了。 楚晏姿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十五这日,太后终于恢复了请安。 楚晏姿浅笑着坐在位置上,余光微微瞥向沈贵嫔,如今她已经回宫半个月之久,怎么还没有传出她怀孕的消息? “贵妃,念儿可好?” 就在楚晏姿还在想着沈贵嫔的事情的时候,太后突然问向她,楚晏姿回神,含了一丝温柔回答。 “念儿他现在可以喊父皇了,下次请安的时候,臣妾将念儿带来给太后看看,这么久没有见到太后,念儿也会想他的皇祖母的。” 念儿不过九个月大而已,哪里会知道谁是他的皇祖母,太后即使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听着楚晏姿这样说,心中也很高兴,“好,下次带过来,让哀家瞧瞧。” “是,臣妾遵旨。” 楚晏姿面色如常应着,可是视线收回的时候,却看见太后身边的嫣淑仪直直地看向自己,嘴角勾起的幅度不温不凉,却让楚晏姿沉了沉心神。 一个张扬略有些无脑的人,突然沉寂下来,不是已经看透死心,就是谋算着什么,而楚晏姿相信,嫣淑仪绝对是后面那一种。 手腕的镯子应时的开始发烫,楚晏姿敛了神色,手指微微动了动,嫣淑仪会做什么? 从慈惠宫走出,楚晏姿和着贤妃正说着话,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贵妃娘娘。” 楚晏姿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后,转过身去,似笑非笑地看着楚锦绣朝她走来,“楚宝林有事?” 一旁的贤妃看着,楚锦绣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嫔妾只是想和堂姐一起走走,难道堂姐不认锦绣这个妹妹了吗?” 不等楚晏姿说话,她又接着说道,似乎是在提醒,“昨日,祖母还给嫔妾来了家书,让嫔妾多和堂姐走动走动。” 贤妃无意看楚锦绣的表演,对着楚晏姿说了一句,“既然楚宝林找贵妃有事,那臣妾就先行回宫了。” “等等!” 楚晏姿出声喊住了贤妃,从楚锦绣走近她的那一刻,手镯突然发烫,她就知道,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楚锦绣是什么时候和嫣淑仪走到了一起。 “怎么了?”贤妃转过身,有些疑惑,可是却见楚晏姿脸上加深的笑意,带着一些些凉意,贤妃颤了颤睫毛,看了楚锦绣一眼,轻柔笑道。 “臣妾刚刚忘了,原和贵妃说好,一起去御花园走走的。” “就是,本宫往日要照顾念儿,只今日偷闲,你可不能先回宫。” 楚晏姿听见贤妃的话,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准备和贤妃一起离开,可是楚锦绣这时又开口。 “那嫔妾和娘娘们一起走走吧,娘娘们不会嫌弃嫔妾吧?” 她的脸上带着笑,真诚又坦率,似乎又有些害怕她们拒绝,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楚晏姿只觉得好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也不知道嫣淑仪给了她多大好处,能让她这么厚着脸皮开口。 “你愿意跟,就跟着吧。” 贤妃也察觉出来异样,这楚宝林入宫后,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去过雎鸠殿,而今日却非要跟着楚晏姿,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打得什么算盘? 既然猜不到,那就只好小心着一些,毕竟这后宫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御花园,楚晏姿和贤妃随意聊着天,暗自注意着楚锦绣的动作,却在这时,另一边传来些许声音,她们转头看去,原是嫣淑仪和沈贵嫔。 楚晏姿和贤妃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微微浮现一抹冷意,如此,这后宫有些恩宠的妃嫔都在御花园了,是合作了吗? 楚晏姿不敢确定,只能更加小心,握着白画的手紧了紧,冷眼看着嫣淑仪她们走过来,行过礼之后,她嘴角挂着笑。 “好巧,居然在御花园遇到了两位娘娘。” 楚晏姿看着眼前微微露了芽的花瓣,和那边扯掉一个带刺的花枝、正在把玩着的楚锦绣,语气不明地开口,“只怕是有人算计好了。” 嫣淑仪似乎没有听出楚晏姿含沙射影的话,因为生了孩子而微微丰腴的身子,向旁边走了走,将身后的沈贵嫔露了出来。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三个人变了脸色,其中楚晏姿和贤妃不必多说,她们都知道沈贵嫔怀了孕,再联想今日楚锦绣反常的行为,容不得她们不多想。 而沈贵嫔却是心中一冷,她虽然不知道嫣淑仪卖的什么关子,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肯定与她有关,沈贵嫔想到刚刚楚晏姿说得那句话,脸色直接变了变。 这个蠢货,想死也别拉着她,她可没有想过现在和楚晏姿直接对上。 可是没等沈贵嫔动作,就听见楚宝林突然一声惨叫,似乎是踩到了楚晏姿的衣摆,脚下一滑,向着沈贵嫔摔去,慌乱之下,一把拉住楚晏姿。 楚晏姿脸色一变,冷眼看着楚锦绣的动作,她之前一直注意着楚锦绣的动作,嫣淑仪的到来扰了她的心神,没想到她居然能抓住这一会儿的空荡,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就在两人正纷纷倒向沈贵嫔身上的时候,贤妃却是一把拉住楚晏姿,但是楚锦绣是拼了命地拽着楚晏姿,贤妃自然是拉不动楚晏姿,贤妃心神一转,一把拉住一旁的嫣淑仪。 看着嫣淑仪脸上的冷笑突然变得惊慌失措,贤妃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 不过就是一瞬间,几位主子纷纷摔落在地,将一旁的宫人看得一惊,赶紧准备上前扶起自家的主子,却听见混乱之中传来几道呼痛的声音,其中以沈贵嫔的声音最为凄惨。 “好疼!” 接下来看到的事情,让几位宫人脸色一白,纷纷站立在一旁,不敢动弹,也根本来不及去管沈贵嫔,只是呆呆地看着楚晏姿,咽了咽口水。 在摔倒之后,因为身下有着沈贵嫔和楚锦绣,楚晏姿并没有感到身上有多么疼痛,只是……只是她的脸!她的脸好疼…… 楚晏姿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惊慌失措,她颤抖着手,去抚摸自己的脸颊,却在看到手上红色血迹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心情。 “啊!怎么会这样!” 贤妃拉着嫣淑仪倒下的时候,注意着没有压住楚晏姿,此时听到楚晏姿的声音,贤妃猛然转过头去,看到楚晏姿的模样,贤妃心中一颤,哪里会去管沈贵嫔如何了,就在贤妃稍有动弹的时候,突然听见。 “皇上驾到!” 嫣淑仪脸色一白,她之前派人去养心殿请了皇上,可是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视线转移到,楚晏姿的脸上,和身下已经见红的沈贵嫔,若是自己没有掺和进来,这副场景,她自然会欣喜若狂,可是如今…… 即使听到那道通报声,楚晏姿依旧没有理会,傻傻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完全不敢再去碰脸颊,若是有细菌、若是感染了……楚晏姿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脸色惨白,急得眼泪串成珠地落下来。 “阿晏!” 雍帝怎么也没有想到,嫣淑仪请来自己,却让他看到了这一幕,看着楚晏姿傻楞的样子,雍帝心中一急,连忙走过去,就准备扶住她。 却见楚晏姿突然尖声叫了一声,带着哭腔,让人疼到心里。 “啊!你别过来!不要过来!好丑,好丑!” 楚晏姿背过身子,浑身都有些颤抖,今日她穿着白色素锦裙,上面绣着桃花的花纹,此时沾染上点点血迹,仿佛一朵朵盛开的桃花。 雍帝伸出手强硬地扶过她,看着她脸上的血迹,只觉得心疼,哪里有心思去管她是不是丑了,雍帝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朝着旁边的奴才斥道。 “还不快去请太医!” 向着旁边看过去,只见嫣淑仪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而一旁的楚宝林压着沈贵嫔,手中还拿着一个花枝,上面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雍帝的手指一颤,似乎确定了是什么划伤了楚晏姿的脸,雍帝眼中寒光乍现,狠狠看向楚宝林。 楚宝林一惊,连忙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枝条,赶紧扔掉,就想开口撇清关系,可是看着雍帝的神色,楚宝林吓得一个寒颤,不敢说话。 就在雍帝对着楚晏姿心疼不已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虚弱的声音,“皇上,嫔妾好疼……嫔妾的肚子好疼!” 雍帝将视线已过去,就看见沈贵嫔身下染红的一片,雍帝呼吸一滞,哪里还不知道今日嫣淑仪请自己过来,就是一个局,而这局中的人就是他的阿晏和怀孕的沈贵嫔。 可是下一刻,雍帝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楚晏姿打横抱起,远离了沈贵嫔,看着楚晏姿失神的模样,雍帝眼中尽是怜惜,哪怕知道这副场面吓不倒楚晏姿,却还是遮住了她的视线,却是注意着没有碰到她的伤口。 雍帝一直是个偏心的,此时也是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沈贵嫔此时疑似小产,可雍帝却是不管不顾地只想护着楚晏姿。 雍帝的作态让沈贵嫔心中一凉,眼眶里蕴含着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心中对雍帝那一分的少女情怀也随着腹处的阵痛而流逝,沈贵嫔的神情越发可怜,看着雍帝抱着楚晏姿,眼中的伤心无法遮掩。 雍帝心中一颤,微微有些愧疚,可也就仅此而已,冰冷地看了嫣淑仪一眼,看着嫣淑仪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雍帝眼中的寒意更甚,心中终究是更担心楚晏姿的伤势,对着一旁的张进说道。 “送沈贵嫔回宫!” 话音刚落,雍帝收回看向沈贵嫔的视线,抱着楚晏姿就往着雎鸠殿跑去。 在雍帝的背后,楚晏姿抬眼朝着那边看去,与贤妃望过来的视线相撞,勾了勾嘴角,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见贤妃低下头,楚晏姿才看向嫣淑仪,眼底微微有些嘲讽。 原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她从不去招惹嫣淑仪,甚至对嫣淑仪处处礼让三分,却因着当初穆涟漪偷龙转凤一事,让她们之间的关系直接恶化,如今她想至自己于死地,自己也不需要客气。 楚晏姿隐了笑,埋首在雍帝怀里,身子颤了颤,似乎还停留在毁容的恐惧中,让雍帝眼中怜惜更甚,脚步越来越快,口中急急安慰着。 “阿晏,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看到雎鸠殿就在眼前了,雍帝心中松了一口气,太医已经等在雎鸠殿。 刚到雎鸠殿内殿,雍帝就将楚晏姿放在床榻上,让一旁的太医过来给她看看伤口,却被楚晏姿拉着衣袖,雍帝回首,就见楚晏姿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有些害怕和忐忑地问道。 “皇上,我、我会毁容吗?” 看着她这副怯生生的样子,眼底隐藏不住的担忧和楚楚可怜,雍帝轻声安抚她。 “不会的!阿晏,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楚晏姿咬了咬唇瓣,眼中的泪水又冒了出来,看着雍帝慌乱的神色,她又接着开口。 “如果我毁容了,皇上会嫌弃我吗?” “你不会毁容的!” 话音刚落,雍帝就直接反驳道,可是这句回答,却是让楚晏姿眼中神色黯了黯,雍帝见此,皱了皱眉头,后又连忙反应过来,补充道。 “阿晏,即使你真的毁容了,朕也不会嫌弃你的!” 对于雍帝的这番话,楚晏姿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勾了勾嘴角,却是那么勉强。 见两人不再说话,太医走上前来,替楚晏姿检查伤口,不过就是一会儿,太医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对着雍帝说道。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的伤并无大碍,只需敷药好好养伤半个月,就可以了。不会留疤的。” 刚刚听了两人的对话,太医特意加了最后的一句话。 雍帝此时才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太医用纱布将楚晏姿的伤口包了起来,雍帝伸出手去抚了抚,见楚晏姿依旧是低着头,不发一言,雍帝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冷。 “阿晏,你这伤,朕会让她还回来的。” “皇上知道是谁?”楚晏姿的声音有些低,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里面的情绪让人苦闷。 雍帝颤了颤睫毛,看着楚晏姿的样子,不管他之前是如何想的,面对着楚晏姿,他做不到放过一个企图伤害她的人,哪怕这个是嫣淑仪。 “朕知道。” 楚晏姿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看向雍帝,半晌,她只说了一句,“那臣妾拭目以待。” 不等雍帝说话,楚晏姿又继续说道,“皇上去看看沈贵嫔吧,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好,此时皇上应该在场的。” 雍帝皱了皱眉,知道楚晏姿说得是实情,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些通情达理的话从阿晏口中说出来,他心里就有些憋闷,有着些许冲动,不想去看沈贵嫔,但是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 “好,你注意休息,朕很快回来。” 等待雍帝走后,楚晏姿才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白画有些泪眼摩挲的样子,安抚地笑了笑,示意她,自己没事。 楚晏姿靠在床榻上,微微低着头,眼中略有深意,这道伤倒是真的不是她故意的,但是她却是知道自己不会留疤,毕竟系统也不是废物,不过既然已经受了伤了,自然要好好利用。 指尖轻点,楚晏姿有些没弄明白,沈贵嫔怀孕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贵嫔知道自己怀孕了吗?自己是靠着系统得知,那嫣淑仪又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楚晏姿睁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她倒是忘了,嫣淑仪不是最爱在旁人宫中插人吗,只是没有想到沈贵嫔居然会中招。 楚晏姿嘴角笑意变深,看来丞相府准备得还不够充分啊。 华阳宫。 雍帝到的时候,沈贵嫔的孩子已经没了。雍帝脸色有些暗沉,不知道是因为沈贵嫔小产还是因为楚晏姿受伤,或者说,也可能因为嫣淑仪? 望着下面跪着的贤妃等人,看到嫣淑仪的时候,雍帝目光明显停顿了一下,想到刚刚自己在楚晏姿面前说的话,心中有了决断,目光自然就冷了一些。 而看到一旁的楚锦绣的时候,雍帝身边的低气压,连刚到华阳宫、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的众位妃嫔都能感觉到。 即使在心中已经把楚锦绣当成死人了,雍帝依旧是稳了稳心神,问向一旁的贤妃。 “究竟是怎么回事?” 贤妃看了雍帝一眼,往日脸上轻柔的笑意消失不见,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向来与贵妃交好,如今贵妃有了皇嗣,久久不得闲,今日请安结束,臣妾便和贵妃约好,在御花园里走走,散散心。” 说到这里,贤妃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脸色惨白的楚锦绣,冷笑了一下,“可是不知怎么的,楚宝林硬是要跟着我们,臣妾也很好奇,往日从不和贵妃来往的楚宝林,今日怎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掉。” 这一句明晃晃的嘲讽,直接让楚锦绣的脸色变得通红,又羞又气,恶狠狠地盯着贤妃。 雍帝眼神暗了暗,看了楚锦绣一眼,楚锦绣一抖,低下头来,心中也有些悔恨,其实,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是被嫣淑仪利用了,但是富贵迷人眼,嫣淑仪说出的美好未来,她抗拒不了。 “皇上今日为何到御花园,臣妾并不清楚,但是,楚宝林不、小、心摔倒的时候,可是非常巧合地拉住了贵妃,倒在了沈贵嫔身上,臣妾是拉也拉不动,想不到,楚宝林看着娇娇小小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将贵妃连同臣妾、以及嫣淑仪居然都拉到在地,臣妾也是对楚宝林佩服至极!” 贤妃越说,声音越冷,斜眼睨向楚锦绣,话中、眼中都是说不尽的嘲讽。 听她说完,雍帝没有去问楚锦绣,反而是看向嫣淑仪,意义不明地问道。 “嫣淑仪今日派人去养心殿请朕,不知道所为何事?” 刚刚贤妃的话中,矛头直指楚锦绣,嫣淑仪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完全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主动将话题扯向自己,嫣淑仪脸色有些白,自入宫以来,虽然她的恩宠不如楚晏姿等人,却也是居高不下,甚至,皇上还会经常地偏向自己。 现在,不过是牵扯到了楚晏姿,皇上就丝毫不念她们往日情分,皇上既然来了华阳宫,就代表楚晏姿的伤势并不严重,不然皇上怎么可能会离开楚晏姿。 即便如此,皇上还是没有避重就轻,楚晏姿在皇上心里就有那么重要吗?嫣淑仪不愿接受这个真相,只能告诉自己,雍帝不过是因为沈贵嫔小产,才会如此生气,毕竟那是皇嗣。 “皇上息怒,臣妾是看天气回暖,邀请皇上游御花园而已,谁知碰上了这事,扰了皇上心情,是臣妾的过失。” 避重就轻,嫣淑仪一句不提沈贵嫔和楚晏姿。 “嫣淑仪与皇上同游,还要叫上沈贵嫔,真是姐妹情深啊。” 嫣淑仪脸色一变,看向贤妃,有些不明白,今日的事,本来和贤妃并无关系,她为何要插进来,虽然她往日与楚晏姿交好,但是,这后宫里,哪有姐妹! 贤妃眼中冷色依然,沈贵嫔小产,她乐见其成,即使今日没有嫣淑仪这么一出,她也不会放过沈贵嫔。 若是嫣淑仪的目的是沈贵嫔,她还会帮上一帮,可是,谁让她的目标是楚晏姿,而沈贵嫔只是顺带的呢。 论口才,嫣淑仪自然是说不过贤妃的,嫣淑仪向来知道自己优势是什么,不是容貌,不是心机,也不是恩宠,而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她没有去和贤妃争论,而是对着雍帝说道。 “皇上,臣妾只是与沈贵嫔偶遇,才结伴而行。” 此时沈贵嫔并不在这里,事实如何,自然是由她说的算,更何况,真相并不重要,只要雍帝相信她,那么这就是事实。 “你撒谎!” 嫣淑仪的话音刚落,沈贵嫔的宫人就直接开口反驳道,即使看到嫣淑仪威胁的眼色,但是她低了低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那宫人看了雍帝一眼,见雍帝只是沉默,似乎是默认了让她发言一样,她战战兢兢地开口。 “启禀皇上,今日小主从慈惠宫出来,觉得有些乏累,就想早些回宫休息。是、是嫣淑仪和小主说,让小主陪她走走,嫣淑仪位高于小主,小主不敢拒绝,只好忍着乏意,陪着嫣淑仪去了御花园。” “胡言乱语!本宫何时说过这种话?” 嫣淑仪有些气结,她的确是在慈惠宫门口遇到的沈贵嫔,但是她根本没有说过那个宫人说得话,她不过是透露了一些,雍帝待会可能会去御花园的意思,随后问了沈贵嫔一句,是不是要回宫了。 她心中肯定沈贵嫔肯定不会放过偶遇皇上的机会,又怎么会那么明显地去邀请她,将把柄落在她手上。 贤妃勾了勾嘴角,收了衣袖下轻轻动了动的手指,连嫣淑仪都在后宫各宫埋下暗子,更何况她在雍帝后宫待了那么多年,她敢说,在这后宫,就连太后手中的人都不一定有她多。 毕竟,她十年如一日的温和态度不是白白摆出来的,当上位者久了,哪怕你只是伸出援手,她们也会感激涕零,贤妃眼角似有笑意闪过,那其中微微隐着的淡然,不过是自身傲气使然罢了。 “闭嘴!” 雍帝突然一声怒斥,直接打断了嫣淑仪接下来的话。 嫣淑仪浑身一颤,看着雍帝眼底的寒光,突然意识到,这次皇上不会包庇她了,嫣淑仪心中终于开始慌乱。 “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啊!” “真相如何,朕自会判断!”雍帝没有管她的哭诉,往日,他念在母后的份上,对她多有照顾,这不是让她得寸进尺的理由。 “贤妃先起来吧。” 知道这件事与贤妃无关,雍帝自然不会过多为难她,她在这后宫也算一个异类了。 雍帝将目光移到楚锦绣身上,对于嫣淑仪,他还有可能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但是,对于楚锦绣,他就无需犹豫了,直接冷声开口。 “因为你的过失,导致沈贵嫔小产,贵妃受伤,罪不可恕,念你是贵妃族妹,杖则三十,贬为庶人,移居清凉殿!” 所谓念其是贵妃族妹,不过是因为他想起来,选秀之前,阿晏对他说得话罢了,既然阿晏不愿让她这么容易死掉,他自然不会违了阿晏的意愿,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楚锦绣脸色瞬间煞白,顾不及颜面,当众磕起头来,在皇权面前,她和这些奴才一样卑微,三十大板,她如何受得住! “皇上!嫔妾知错了!嫔妾不是有意的!皇上,饶命啊!” 看着雍帝没有一丝软化的迹象,楚锦绣突然就将视线移到一旁的嫣淑仪身上,嫣淑仪看到她的眼神,脸色乍变,急急出声。 “你看着本宫作甚!” 对于把她带到这条路上的嫣淑仪,楚锦绣心中是千恨万恨,哪怕知道是自己受不住诱惑,可是她又哪里会是肯承认错误的人。 “嫣淑仪何必这么急地和嫔妾撇清关系?这件事情本就是你出得主意,不然嫔妾一个小小宝林,怎么会知道沈贵嫔有孕在身!不都是你告诉嫔妾的吗?” 她们原本的计划是,楚锦绣去找楚晏姿缓和关系,再找机会让楚晏姿失手害了沈贵嫔的孩子,谁知道,楚晏姿早有准备,楚锦绣原本是想将楚晏姿推向沈贵嫔,最后却成为她们一起倒向沈贵嫔。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本宫!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宫指使你,你有什么证据!” 嫣淑仪简直就是要对楚锦绣作呕,她只是将沈贵嫔有孕的消息的透露给楚锦绣,之后的事情可都是她自己出得主意,此时居然都往她身上推,简直岂有此理! 楚锦绣拿着手帕掩着自己的面容,低声哭泣着,她惯是个爱装可怜的,“嫔妾哪里能有什么证据,你话一出口,就随风飘走了,能留下什么?嫔妾一个小小宝林,能有这么大能耐吗?” 嫣淑仪心口气得发疼,一直强调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宝林,可是做事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这个自觉,稳了稳呼吸,她突然开口说道。 “楚宝林怎么说,也是和贵妃娘娘同族,本宫不过一个淑仪罢了,怎么能让楚宝林与贵妃反目成仇?至于,楚宝林如何得知沈贵嫔有孕一事,本宫也很好奇,不过……” 看了一眼听了自己的话,而深皱着眉头的雍帝,嫣淑仪紧了紧手帕,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去,可是想到小皇子,嫣淑仪心中一冷,是贵妃先夺去她的孩子的,怪不得她心狠手辣。 “不过,你有着一位当贵妃的堂姐,这一切自然也就有可能了!” 嫣淑仪话音一转,就差直接说明,是楚晏姿和楚锦绣联合起来一起陷害她了。 楚锦绣听到嫣淑仪的话的时候,微微一愣,在心中盘算着,哪一种结果对她更有利,可是不等她想出来,突然就听见一道清脆的碎裂声,转身看向嫣淑仪,楚锦绣吓得一跳,俯首低头,眼中皆是惧意。 就在嫣淑仪话音刚落的时候,雍帝顺手拿过一个茶杯就摔了过去,怒极反笑,雍帝站起身来,冷冰冰地看着嫣淑仪。 “嫣淑仪,你倒是胆子很大,居然敢公然污蔑贵妃,又是谁给你的胆子!” 额头传来的疼痛,直接让嫣淑仪傻了眼,呆楞楞地看向雍帝,楚晏姿脸上不过是破了一点皮,雍帝就心疼得不行,可是如今,他却舍得将那茶杯狠狠地砸在她脸上! 她们多年情谊,皇上怎么舍得!那年在国公府带着她放风筝,哄她开心的皇上,怎么舍得! 嫣淑仪眼中忍着泪,没有去管额头是不是有了伤口,伤心至极地磕了一个头,随后直直望向雍帝,倔强地开口。 “臣妾不过是根据楚宝林的话,合理猜测而已,皇上何必动怒?” 雍帝突然冷笑一声,“朕还说,国公府势力过大,有谋反嫌隙,嫣淑仪你说,朕的猜测合理吗?” “皇上!” 嫣淑仪突然尖叫出声,不敢置信地看向雍帝,完全想象不到他居然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皇上,那是你的亲舅舅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谋反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啊!臣妾恳请皇上收回刚刚的那句话!” 雍帝自然知道刚刚自己的那句话有些过了,可是,“怎么?谋害皇嗣,陷害嫔妾就不是抄家灭族的重罪了?你随口污蔑贵妃的时候,又可有想过后果?” 嫣淑仪难过地看向雍帝,说到底,雍帝也不过是在给贵妃出气罢了,嫣淑仪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向下流。 “这怎么能一样啊!贵妃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后宫妃嫔,父亲他贵为国公爷,两者哪有可比性!” 雍帝本来还因为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有些悔意,可是嫣淑仪的话一出,雍帝突然轻笑一声,脸上的阴沉都平静下来。 “贵妃乃是我朝正一品妃嫔,更是唯一一个双封号妃嫔,离皇后之位只差一步之遥!国公爷的官职也不过就是一品而已,嫣淑仪,你和朕说说,这两人谁比谁高贵?” 嫣淑仪脸上的表情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楚晏姿在雍帝心中地位居然这么高,她颤颤巍巍地开口,“自然是、国公爷……他是皇上的亲舅舅啊……” 雍帝眼中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嫣淑仪眼中可还有君臣之分?” “皇上,是什么意思?”嫣淑仪似乎是明白了雍帝的意思,却拒绝听懂。 “那你明不明白什么叫皇家?”看着嫣淑仪傻愣愣的样子,雍帝嘴角挂着讽笑,是他给国公府的脸面过大了吗?居然妄图和皇家人比高贵! “从贵妃入我燕启皇宫的那一刻,她就是皇家人,是主子,而你的父亲……国公爷,则只是奴才!嫣淑仪,你可明白了?” 嫣淑仪的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她引以为豪的身份,在雍帝眼中原来只是奴才而已吗? 雍帝视线环视了四周,看着那些妃嫔脸上似沉思,似惨白,似不敢置信的样子,突然出声,没有太过特意,却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从你们入了后宫,你们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别因为之前的身份沾沾自喜,朕是否会宠爱你们,你们觉得会和你们的父亲的官位有关?” 雍帝见到她们微微有些疑惑和惊讶的表情,似乎是在好心地替她们解惑一样,“你们觉得,一个太监总管和一个太监在朕心里会有什么区别?” 众位妃嫔脸色瞬间煞白,雍帝说得没错,他大权在握,宠爱妃嫔又何须顾及朝臣,在朝堂被他掌握在手的情况下,侍郎和丞相又有什么差别呢?所有的权利不过都在皇上手里罢了。 若是七年前,雍帝说这番话,可能还没有那么底气,可是穆涟漪一事给了他很大的教训,只有权利在手,他才可以随心所欲。 雍帝没有心思在这里与她们多说,直接看向嫣淑仪,声音中好似还带着一些笑意,却在雍帝刚刚的那番话之后,让人胆寒。 “嫣淑仪可还觉得,贵妃谋害沈贵嫔的孩子,来陷害你?” 嫣淑仪看着雍帝微微有些嘲讽的表情,手指一直颤抖,连手帕都握不紧,随它飘落,雍帝偏心地太过明显了,往常,这些事情,不过都是妃嫔之间的龌龊,何时需要皇上代其中一人和妃嫔理论了? “若不是如此,那皇上是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是臣妾栽赃陷害贵妃吗?” “不然,你觉得你值得贵妃为了你出手吗?”雍帝勾了勾嘴角,觉得甚是无聊,当初就连穆涟漪都不能让楚晏姿手染鲜血,就凭嫣淑仪和沈贵嫔? 倒不是他坚信楚晏姿手里始终是干净的,而是,不值得。他的阿晏他护着,若是她讨厌嫣淑仪至此,哪里需要这么费事。 第127章 第127章 “皇上心中既然有了真相,又何必多问?”嫣淑仪猛然看向雍帝,皇上这般偏心,倒是越发让她心中痛恨楚晏姿。 “害了沈贵嫔的孩子,对臣妾有什么好处?如今后宫中,有皇子的,只有贵妃一人!除了她,谁还有可能去还沈贵嫔?” 到底是意不平,即使雍帝话已经说倒这种地步,嫣淑仪还是控制不住地去将楚晏姿牵扯进来。 而且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如今后宫有子嗣的妃嫔来看,沈贵嫔有孕,的确是对楚晏姿威胁最大,如果撇去雍帝的宠爱不谈的话。 “嫣淑仪真是爱说笑。” 贤妃自然不可能任由嫣淑仪将这盆污水泼到楚晏姿身上,不然即使雍帝袒护楚晏姿,这后宫的流言蜚语也还是会存在的。 “没有好处就不会谋害沈贵嫔了?这倒是不见得吧。当初傅贵人有孕,凶手不是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吗?嫣淑仪,你应该说,这后宫,只要有人知道沈贵嫔怀孕,都有可能去害了沈贵嫔,可不单单只有贵妃一人。” “更何况,嫣淑仪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只凭着这些胡思乱想,还是不要凭白污蔑贵妃了。” 贤妃前面的话,让雍帝皱了一下眉头,可是却无法反驳,毕竟贤妃说得是事实,这后宫从来都是如此,不管有没有旧怨,只要有孕,就是满宫的敌人。 “贤妃说得没错,你可有证据?” 嫣淑仪身体微微僵硬,“臣妾、没有。” 雍帝看了一眼内殿的方向,随后看向嫣淑仪,见她依旧双眼含泪,似乎是受了委屈的模样,不愿再多说。 “嫣淑仪同楚庶人谋害皇嗣,致使贵妃受伤,随后又污蔑贵妃,罪加一等,念在小公主尚有,离不开生母,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其心思歹毒,不配为一宫之首,今贬其为贵人,去掉封号,搬回天巧阁!” 没有想到雍帝居然这么狠,直接断了自己日后上升的后路,一句心思歹毒,她的后宫生涯,基本就已经断送了! “皇上!楚庶人说臣妾指使她,她又哪里来得证据?”嫣淑仪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九死一生诞下皇嗣,登上淑仪之位不过两个月而已,她怎么可能接受? 楚宝林咽了咽口水,没有想到雍帝罚穆贵人,也会这么狠,“皇上,当时我们的宫女都跟在身旁,皇上将她们带下去审问,就可以知道,嫔妾所言句句属实。” “穆贵人还需要朕继续查下去吗?” 雍帝直接看着穆贵人,等着她的回答,他也想知道,穆贵人是不是真的死不悔改。 穆贵人咬了咬牙,狠狠地看了一眼楚锦绣,一字一顿地开口,“不用了,嫔妾领罚!” 楚锦绣注意到她的眼神之后,身子微微颤了颤,不敢与她对视,穆贵人心中冷笑,只要太后活着一天,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楚锦绣可就不一定了! 见此事已经有了了断,贤妃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之前摔倒的时候,她的手上也蹭破了点皮,不过只是小伤而已,她看向雍帝,轻声开口。 “皇上,如今穆贵人只是一个六品贵人,就不适合抚养小公主了,皇上,您看,小公主应该交由谁抚养?” 其实,就算是之前穆芊芊的位份,也不该亲自抚养小公主,只不过是因为楚晏姿昏迷不醒,雍帝没有时间去管这事,又因为她是太后的亲侄女,旁人也不愿多嘴而已。 而如今,贤妃扯了扯笑意,她为何要让她好过?不是不相信小公主是她的孩子吗?那么就让给别人养吧! 穆芊芊看向贤妃,没有想到她居然赶尽杀绝,即使她不认为小公主是她的孩子,但不得不承认,除了太后,小公主可能是她唯一重获圣心的机会了,她怎么可能愿意失去小公主的抚养权? “不可以!皇上!” 急急忙忙反驳了贤妃的话,此时她也平静了下来,明知道不该惹楚晏姿,她还明知故犯,已经是蠢到极致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旁人抚养了小公主。 “皇上,嫔妾知道错了,求皇上饶过嫔妾这一次!嫔妾再也不敢了!嫔妾会去向贵妃认错的!求皇上不要夺走小公主!” 皇上有些犹豫不决,倒不是因为穆芊芊心软了,而是他知道,小公主在生母跟前,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似乎是看出了雍帝的心思,贤妃笑了一下,没有和雍帝说话,反而是好似有些不解地问向穆芊芊,“穆贵人如此陷害贵妃,难道不是因为觉得小公主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然,穆贵人和贵妃可基本是没有旧怨呢?” 此话一出,穆芊芊的身体直接僵硬,雍帝见此哪里还不懂,心中冷极,小皇子眉眼间与阿晏那般相像,根本无需疑惑她们之间的母子关系,雍帝倒是没有想到,原来穆芊芊记恨阿晏的原因是在此。 不再犹豫,雍帝看了一眼四周的妃嫔,开口说道,“贤妃说得没错,但是贤妃你觉得,小公主交由谁抚养,比较好?” “皇上觉得赵婕妤如何?”赵婕妤就是之前的赵淑容,年宴上被晋了位份,此时正好是从三品的位份,抚养小公主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更何况她本身无宠,有个小公主,也能解了她的孤寂。 果不其然,赵婕妤听到贤妃的话后,感激地看了一眼贤妃,有些期待地看向雍帝,等待着他的的决断。 雍帝略一思索,终究是点了点头,因为宫中的确没有了更合适的妃嫔,“如此也好,赵婕妤,朕就将小公主交给你了!” “臣妾谢过皇上!臣妾一定会将小公主视如己出,绝不会亏待小公主的!” 雍帝见她面色不似作假,心中微微放下了心。点了点头,又看了内殿一眼,却是没有进去看沈贵嫔,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贤妃叫住。 “皇上,请等一下!” 雍帝拧眉看向贤妃,不知道她又有何事,“贤妃还有事?” 贤妃轻柔地笑了笑,余光看到楚锦绣看向自己,她话音一转,突然说道,“楚庶人怎么还在这儿?” 这话让楚锦绣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下一刻,她就明白了,一旁的宫人将她压住,往宫门外拖去,“皇上!饶命啊!嫔妾知错了!皇上!” 直到听不到楚锦绣的声音了,贤妃才看向雍帝,轻声说道,“皇上,穆贵人一直质疑小公主是不是她的亲生孩子,皇家血统不容混淆,今日替小公主正名,皇上,你觉得如何?” 穆芊芊看了贤妃一眼,不知她打得什么算盘,她心中肯定,小皇子才是她的孩子,此时自然不会拒绝贤妃的提议,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有些发慌。 雍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贤妃,却见贤妃毫不避闪,直接与他对视,雍帝眼神闪了闪,“贤妃打算如何替小公主正名?” “当日在雎鸠殿,贵妃曾经说过,滴血认亲,是最简单的证明小公主身份的方法了。” 看着贤妃嘴角不变的笑意,雍帝坐回了位置上,尤其是看到穆芊芊似乎有些期待的模样,心中顿时平静下来,看向一旁的张进。 “让人将小公主带来。” 小公主很快就被带来了,小公主的眼角,嘴巴和穆芊芊都是极像的,也不知道,穆芊芊是怎么了,仿佛都看不见这些一样,心中就是认定了这不是她的孩子。 小公主睁着她那圆碌碌的眼睛,被奶嬷嬷抱在怀里,面色红润,不吵不闹地,乖巧极了,就是雍帝看见她,也难得地心平气和起来,向一旁的张进递了一个眼色,张进了然地点了点头。 有个宫女端了一碗水进来,先是走到穆芊芊面前,拿着银针,示意穆芊芊将手伸出来,穆芊芊看着银针上泛着的光,心中微微一颤,随后看了一眼小公主,似乎是灼伤了眼一般,迅速收了回来,这一反应直接让雍帝冷了脸色。 穆芊芊颤抖着伸出手去,宫女速度很快,只是轻轻一碰,一滴血就落入了碗中,穆芊芊捂着手指,看向那个宫女的动作,心中很是紧张。 奶嬷嬷看着那宫女,明白是为何叫来小公主,低着头,将小公主的一只手拿出来,小公主不知道要发生什么,还很高兴地笑出声来,可是下一刻,那笑声就变成了。 “啊……哇……” 奶嬷嬷心疼地晃了晃小公主,那宫女的动作很小心,小公主不过就是疼了一下子而已,可是小公主似乎是受了委屈的模样,哭得停不下来。 这副模样让人看了心疼,雍帝也不禁皱了皱眉,多看了两眼小公主,奶嬷嬷身后的赵婕妤突然开口,“皇上,不如让臣妾试试?” 说话的时候,赵婕妤的眼神一直盯着小公主,她的意思也很明了,雍帝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赵婕妤欣喜一笑,上前抱过小公主,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口中哼着温柔的小调哄着。 小公主似乎是觉得稀奇,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婕妤,瘪了瘪嘴,不再哭泣,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就露了一个笑,软乎乎的,直叫人看了心都化了去。 这时,宫女的声音响起来,“皇上,结果出来了。” “如何?”这道声音是穆芊芊的,她急切地看向那宫女,想要知道小公主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她希望不是,不然她今日所做的一切,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血液融合了,穆贵人的确是小公主的生母。”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穆芊芊双手抱头痛哭,怎么会这样,小公主是她的亲生孩子?怎么会这样?楚晏姿没有说谎,真的是穆涟漪调换了她们的孩子。 “啊!” 穆芊芊在下面失声痛哭,可是雍帝等人却是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其实,只有穆芊芊一个人觉得小公主不是她的孩子罢了。 “朕先回去了,这里的事,贤妃看着办吧。” 雍帝不想再听穆芊芊的哭声,直接对着贤妃交代了一声,起身离开。 “是,臣妾遵旨。”目的已经达到,贤妃自然不会再阻拦雍帝,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穆芊芊,贤妃勾唇笑了笑,对着一旁的奶嬷嬷交代。 “待会,你就跟着赵婕妤回宫就好,皇上已经下旨,让赵婕妤抚养小公主了。” 这句话似乎将穆芊芊唤醒,奶嬷嬷刚刚点头答应,穆芊芊就扑了上来,想要从赵婕妤手中将小公主抢回去。 小公主被穆芊芊突然的动作一吓,直接哭了出来,贤妃眼神一厉,看向一旁的宫人,“你们还都愣着干嘛?还不将穆贵人拉开!” 穆芊芊直接被拉到在地,看着小公主哭的模样,又心疼又悔恨,还带着一些执拗,赵婕妤见到她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将小公主抱得紧了一些。 “将穆贵人送回天巧阁,赵婕妤也带着小公主回宫。剩下的人也都散了吧,别扰了沈贵嫔的休息。” 看着穆芊芊颇有些凄惨的模样,贤妃眼中依旧是柔和的笑意,轻轻浅浅地吩咐着众人,随后扶着莲云的手朝门外走去。 赵婕妤抱着小公主紧跟着贤妃,身后,穆芊芊想要动作,却被宫人压得死死的,穆芊芊双手撑地,一手向前探去,带着哭腔喊道。 “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可是不管她的声音是否凄惨,向外走的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停顿,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小公主离她而去。 贤妃走出华阳宫之后,看着自己身后的赵婕妤,只浅淡着说了一句,“既然皇上已经下了圣谕,除非你待小公主不好,否则你不必担心。” “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公主的!”赵婕妤连连摇头,她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孩子,怎么会舍得不对她好。 “如此就好。”贤妃没有继续和赵婕妤多说,其实小公主如何,她并不关心,看了一眼雎鸠殿的方向,眼底神色有些深,随后转身回宫。 第二日,楚晏姿醒来的时候,太医已经在宫里候着了,等着太医替她换过药,楚晏姿坐在软榻上,因着她脸上的伤,就没有叫奶嬷嬷抱来念儿,含了一口茶水咽下,轻声问了一句。 “沈贵嫔如何了?” 白画上前一步,接过楚晏姿手中的茶杯,“今日早上醒了过来,不哭不闹的,只是不发一言,华阳宫的宫人已经派人去过养心殿了。” 楚晏姿挑了挑眉,倒有没有觉得奇怪,比起傅贵人小产后直接在后宫冷寂下来,不得不说,沈贵嫔还是有些手段的,勾了勾嘴角,躺在软榻上,倒是有些无所事事。 余光看见白画有些迟疑的模样,楚晏姿有些感了兴趣,不解而问,“怎么了?还有别的事情?” 见楚晏姿问出口,白画直接开口回答,“今日早上传来消息,楚庶人暴毙在清凉殿里。” 楚晏姿嘴角的笑容一顿,眼中的神色浅了下来,“可知道是谁干的?” “据线人的消息,应该是穆贵人。” “又是她。”楚晏姿眼中的神色明明暗暗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低声呢喃着,“她当真以为太后是她的免死金牌吗……” 白画就好像没有听到楚晏姿的话一样,低着头站在一旁。 不过三日,楚晏姿脸上的纱布就揭了下来,本就伤得不重,只是破了点皮,又有着系统加成,此时不过还有着一道细细的疤痕。 奶嬷嬷将念儿抱了进来,如今念儿已经可以站立一会儿了,奶嬷嬷将他放在软榻上,他自己兴冲冲地就要往着楚晏姿走去,刚跑了两步,就是脚下一软,倒在软榻上,委屈巴巴的撅着嘴巴,等着楚晏姿去哄他。 可是楚晏姿却没有如了他的愿,反而是看着他的糗样笑了出来,一旁想要去扶念儿的奶嬷嬷也被楚晏姿拦了下来,止了笑意,楚晏姿向念儿张开手臂,轻柔地说道。 “念儿,起来,快过来,娘亲抱。” 念儿原本委屈得都要哭了,此时看见楚晏姿张开上臂,眼睛又是一亮,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直直撞进楚晏姿的怀里。 一时之间楚晏姿和念儿的笑声混在一起,伴随着念儿口齿不清的娘亲,糊了楚晏姿一脸的口水。 “娘娘,贤妃来了。” “贤妃?”楚晏姿视线一转,看向门口的妙琴,一手护着念儿,心中有些疑惑,贤妃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快请。” 接过白画手中的帕子将脸上的口水擦净,贤妃也走了进来,楚晏姿没有客套地起身,待贤妃坐下后,屏蔽了宫人,才看向贤妃。 “姐姐怎么来了?” 贤妃双手交叠地放在身前,自己坐在一旁的榻上,轻笑着说,“过来看看你。” 一旁的白画送上茶水,贤妃看了一眼,并没有去端起茶杯。 楚晏姿眼神闪了闪,然后看向白画,“将小皇子抱下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要让旁人进来。” 待宫中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楚晏姿从软榻上坐起身,有些不解,“姐姐,现在可以说了。” 贤妃脸上的笑浅淡了下去,声音有些凉,却不是针对楚晏姿,“之前我认为沈贵嫔怀孕,她是准备在太后一事上,来对付我,可是从她流产一事看,似乎不是这样。” “姐姐的意思是?”楚晏姿猜到了一种可能,却不敢确定。 “太后一事,快结束了。” 贤妃轻柔的声音传来,却让楚晏姿睁大了双眼,快结束了?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难道……楚晏姿的脸色有些微微的白,压下心中的情绪,有些担忧。 “可有危险?” 贤妃听出楚晏姿声音中的担忧,轻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太后似乎是有所察觉。” “所以,这段时间她的身体才会渐渐好了起来?”这样一来,太后怎么突然痊愈就有解释了,楚晏姿还以为沈贵嫔和贤妃收手了呢。 “不过回光返照罢了。” 楚晏姿猛然看向贤妃,直直撞进她眼底的冷色,似千年寒冰永远不会化开,楚晏姿吐了一口气,有些迟疑地问道。 “太后一定要……死吗?” 贤妃似乎有些诧异楚晏姿这个问题,轻笑着回答她,声音里有些深意。 “当然不是。”只是她活着对你,并没有好处。 也不知楚晏姿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不再继续太后这个话题,“姐姐来找我,难道只是告知我这一事?” “当然不是。”若只是为了这事,她又何必亲自前来?贤妃一想到那日雍帝拿着那个玉镯,心中就像是被阴霾掩盖,对于罪魁祸首,她不可能放过! “我今日过来,只是想请阿晏帮个忙。” “姐姐请说。”楚晏姿心中有些疑惑,贤妃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 贤妃突然打开自己手边的茶杯,手指轻轻沾了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字……拖住! 将那两个字收入眼底,楚晏姿心中了然,这个忙倒是不难,只是一点,她要不要帮? 楚晏姿抬头看了一眼贤妃,她眉眼间是轻柔笑意,自她三年前入宫时起,贤妃就是这样,楚晏姿顿了顿,脸上突然露了笑容,明艳又薄凉,却又晃了人的眼。 “姐姐放心。” 看着楚晏姿,贤妃的指尖突然颤了颤,她若想让人拖住雍帝,有得是办法,阿晏也一定知道,今日,她之所以来雎鸠殿,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 她想知道楚晏姿是不是真的爱雍帝入骨,而楚晏姿也给了她答案,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二月份还没有过去,太后突然昏迷的消息就传来了,得知这个消息,楚晏姿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下一刻却又似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敛下眸子,平静地喝着茶水。 后宫妃嫔还没有赶到慈惠宫,雍帝就下了圣旨,任何人都不允许前去慈惠宫,可是雍帝自己却是在慈惠宫里呆了三天三夜。 第三日夜里的时候,宫中突然响起了撞钟声,整整八声,回荡在宫中,久久不曾停息。 楚晏姿抱膝坐在床榻上,白画轻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些沉痛,看到楚晏姿这副模样,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娘娘,太后殁了。” 良久,白画才听到楚晏姿的声音,她没有听出其中的情绪,“本宫知道了,走吧。” 楚晏姿穿了一身白色宫装,头上只有一个珠钗,十分素净的打扮,站在慈惠宫门前,可是慈惠宫的大门却是没有打开。 在楚晏姿到达之后,陆陆续续地,身后站了一片的妃嫔,基本上都是一身素色的衣服,就连刚刚小产的沈贵嫔都扶着宫人,站在其中。 楚晏姿看着眼前的这扇大门,它似乎就是在一瞬间突然变得灰暗了,这里就是天下女子最羡慕的居所,这里也是天底下最精致的囚牢。 四周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谁也不知道里面的雍帝在做什么,谁也不知道太后是否见了雍帝最后一面。 空气似乎响起一声轻轻地叹息,楚晏姿抬眼去看慈惠宫门口站着的张进,却见他对着自己摇了摇头,楚晏姿的呼吸一滞,下一刻,她掀开自己的衣摆,跪在了慈惠宫门前。 随着她的这一举动,身后的妃嫔纷纷效仿,连同张进等宫人也随着跪下,齐齐的动作似乎从慈惠宫门前开始,蔓延到整个后宫,到听闻消息赶到皇宫的朝臣。 夜色已经渐亮,楚晏姿只觉得双腿已经没有知觉,跪得笔直,一夜过去,动作也没变化,在楚晏姿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双腿就要废了的时候,终于听见一声。 “吱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慈惠宫的大门,雍帝依旧是一身明黄色的衣服,只是三日没有换洗,有些凌乱,他的眼角似乎有隐隐的泪痕,却又看不真切。 他双手打开大门,看着眼前跪着一片的妃嫔,直到看到最前面的楚晏姿,毫无波动的眼神似乎才动了一下,却也仅此而已。 楚晏姿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双手交叠,弯腰磕头,声音不再清脆,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请皇上节哀!” “请皇上节哀!” “请皇上节哀!” 声音似乎是传到了宫外,连绵不绝,可是雍帝却依旧是毫无变化,半晌,他才从慈惠宫迈出,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母后住了近十年的宫殿,眼中阴暗一片,似乎有些湿润,又似乎已经干涸。 他和母后之间的感情,绝对不是他人可以想到的,他想起了,母后临死前,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交代他。 “我争了一辈子,不是为了让我儿受委屈的,你要记住,只要让你受委屈的,就是母后的敌人!哪怕那个人是我的亲哥哥……” 他的母后早已看出国公府的不轨之心,他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他又想到张嬷嬷对他说的,母后怀疑她之前的病是后宫妃嫔所致,可是却没有来得及查清。 雍帝转过身子,看向那一众的妃嫔,扯了扯嘴角,却是扯不出幅度,终于开口,“张进。” “奴才在!” “沈贵嫔谋害太后,罪该万死!沈家九族,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处于凌迟!朕要让太后的出殡之路,全部染上沈家的血!” 雍帝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多少怒火,平平淡淡地阐述着,可是这话中的意思,却是让在场的各位全部胆寒,沈贵嫔更是直接白了脸色。 哭着爬出队伍,拉着雍帝裤脚,不敢置信地问道,“皇上!嫔妾没有谋害太后啊!皇上,你是不是搞错了!嫔妾没有啊!嫔妾一直在宫中休养,怎么会害了太后呢?皇上!嫔妾冤枉啊!” 雍帝没有听她的解释,他只要想到暗卫拿到的证据,上面说着沈贵嫔害得太后之前重病的证据,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手杀了沈贵嫔的想法。 挣开沈贵嫔的双手,向前走去,却是直接踩在了沈贵嫔的白嫩的手指上,毫不留情,甚至有骨骼断裂的声音,四周只能听到沈贵嫔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周围一片的妃嫔都颤了颤身子。 沈贵嫔的手上都是泥土和丝丝血迹,软乎乎地有些抬不起来,可是她却是拼尽全力地抱住雍帝的腿,“皇上,嫔妾冤枉啊!不是嫔妾啊!皇上!” 此时,突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张进想要给雍帝撑伞,可是看着雍帝的表情,却是不敢上前一步,地面渐渐湿润了起来,沈贵嫔的衣服被染脏,可是她却是毫不在意,只想着让雍帝收回旨意。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显得沈贵嫔狼狈极了,雍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乞求的模样,雍帝的眼睛有些充红,猛然一脚踹开她,沈贵嫔倒在了水洼中,甚至脸上都被染上了污渍。 沈贵嫔本就小产没有多久,虽然身子已经不再疼痛,可是哪里又经受得起雍帝这一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拉着雍帝,却看雍帝突然上前一步,十指连心,刚刚的指断的痛苦又遭受了一次,可是却比之前的更疼! “啊!……” 沈贵嫔已经丝毫没有形象,另一只受伤的手,疯狂去推雍帝,想要将手抽出来,可是雍帝却是纹丝不动,上空传来雍帝冰冷的声音。 “朕刚刚只是说了你们沈家的惩罚,而你?” 雍帝眼中有些恨意,望着自己脚下的那一双细细嫩嫩的手,就是这双手给母后下得毒,视线转到她惨叫而张开的嘴巴上,就是这张嘴下得命令,雍帝的声音有些阴寒。 “朕会让人,将你的手指一根根的卸下来,把你的舌头割掉,让你痛不欲生,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沈贵嫔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口中的惨叫声都小了下来,雍帝说得一切,她仿佛切身体会了一下,疼得她直打颤,眼里全部是恐惧。 可是雍帝却没有去欣赏她此时的表情,收回自己的脚,转身朝着楚晏姿走去,楚晏姿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动作,此时衣服也已经都被打湿,雨水顺着脸庞流下,浸湿了头发。 楚晏姿看着雍帝对着沈贵嫔说得一系列话,和举动,敛着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上感觉冰凉,微微打着冷颤。 雍帝看着她,敛了刚刚对着沈贵嫔的神色,伸出手去拉起她,可是楚晏姿的双腿早就麻了,毫无知觉,此时突然站起来,她只觉得双腿一阵刺疼,脸色惨白,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可是她却只是闷哼了一声,忍着不想让雍帝操心。 这副模样,雍帝看在眼里,从太后去世的沉痛中似乎是清醒了一些,可是他此时却是真的说不出任何温情的话。 楚晏姿靠着雍帝站稳,朝他牵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告诉他,自己没事,又似乎是在担忧他,看着雍帝微红的眼角,楚晏姿的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即使雨水打在她的脸上,依旧也可以看出她成串的泪珠。 楚晏姿眼中的心疼毫不掩饰,伸出手去抚了抚雍帝的脸庞,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瓣,就怕自己一松开,就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雍帝眼中的神色动了动,手指在楚晏姿的眼角下抹过,终究还是扯开嗓子,声音有些沙哑,没有沈贵嫔说话的生硬,却又一时之间温柔不了,只好淡淡说了两个字。 “别哭。” 可是楚晏姿却是能听出里面的心疼,楚晏姿连忙摇了摇头,冲着雍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却是一点都不好看,只让觉得心酸,她似乎真的没有事地开口。 “我没哭,皇上,都是雨,我没哭!” 语气中的哭腔即使她再努力,她也没有遮掩住,看着雍帝的表情,她似乎也知道自己骗不了雍帝,终于放肆地哭出声来。 “皇上,我、对不起!我不想哭的,我不想让你操心的!可是、可是我心疼啊!皇上,你怎么没有照顾好自己啊!” 雍帝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母后走了,他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了,他只有她了,他只有阿晏了! 雍帝将楚晏姿揽在怀里,听着她因为心疼自己而哭泣,心口锥锥地疼,却有着一些无法控制地暖意,烫得他眼眶发热,在这个雨天,他放任泪水顺着雨水落下,毫无声息。 她们两人似乎将众人都隔离开,身边的妃嫔低着头,眼中藏着百般情绪。 而她们身后的沈贵嫔,却是感觉不到她们之间的怜惜和温情,即使听了雍帝的话,可是她依旧没有放弃,她一点点地向着雍帝爬过来,一身狼狈,却依旧坚持地说道。 “皇上……你相信嫔妾!嫔妾没有啊!” 可是雍帝却仿佛没有听到她说得话一样,只是搂在楚晏姿,沈贵嫔此时根本就不会去妒忌楚晏姿,她看着雍帝不为所动的表情,突然看向雍帝脚边跪着的贤妃,见她望着自己那副幽深的模样。 沈贵嫔脑海中灵光一闪,贤妃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害她吗?为什么自己留下的证据明明是隐晦地指向贤妃,雍帝却直接找到了自己?而且、她根本就没有想要致太后与死地啊!她下得药量完全不会害死太后的!不会的! 沈贵嫔看着贤妃的表情,尤其是她眼中微微的嘲讽,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开口,替自己辩解。 “皇上!不是嫔妾做得!是贤妃!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对嫔妾怀恨在心,故意陷害嫔妾的!皇上,嫔妾冤枉啊!” 贤妃眼中的讽意消了去,却也没有丝毫惧意,更没有开口,只是等着雍帝。 雍帝听到她的话,终于动了动,让一旁的楚晏姿站好,擦干她的眼泪,才看向沈贵嫔,看着她眼底的光亮,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心中微微冷笑。 又看向贤妃,却见她一副平静,只是眼角微有忧伤,不慌不乱地与自己对视,雍帝看了她良久,贤妃动了动身子,因为双腿没有知觉,用手撑了一下地面,转向雍帝,没有丝毫的心虚和慌乱,平淡地说着。 “此事与臣妾无关。” 雍帝的眼神依旧阴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信还是不信。 第128章 第128章 楚晏姿站立在雍帝身侧,看了贤妃一眼,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心中有些担忧,倒不是害怕贤妃留下证据,而是因为雍帝的状态。 楚晏姿的双手紧了紧,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楚晏姿侧目看过去,微微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见大公主淋着雨跑了过来,给她打伞的嬷嬷根本追不上她,她跑近后,直接跪下抱住了贤妃,警惕地看向雍帝,好似害怕他会对贤妃做什么一样。 “芙儿,你怎么来了?”贤妃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伸出手,别过大公主脸上的发丝。 大公主没有回答贤妃的话,一直盯着雍帝,她如今已经十岁了,看出雍帝脸色不好,她压下心中对他的敬畏,开口问道。 “父皇,你要对母妃做什么?” 看到大公主的一瞬间,雍帝的脸色就变了变,这后宫仅存的三个孩子中,他最宠爱的是念儿,可最愧疚的却是芙儿,看着大公主警惕、害怕,却没有仰慕的目光,雍帝心中也有着微微疼意,他别开视线,开了口,似乎有些泄气。 “没有。” 大公主明显松了一口气,软和了表情,抱着贤妃,在雨中瑟瑟发抖,心陡然一放松下来,大公主就忍不住埋在贤妃怀中,哭出声来,她刚刚看见父皇那样望着母妃,她好害怕,好似又回到小时候,她们跪在椒房殿门口一样。 贤妃脸上满是心疼,抚着大公主的头发,看向一旁的嬷嬷,“快将大公主带回去,换身衣服。” 沈贵嫔看着面前的一幕,伸手拉住雍帝的裤脚,颤着声音,“皇上!真的是她啊!你不能放过真正的凶手啊!皇上,嫔妾是冤枉的啊!” 雍帝还没有说话,大公主一下子推开她,“你这个坏人!不许污蔑我母妃!” “成何体统!”雍帝看见大公主的动作,脸色一变,发寒地看向沈贵嫔她们,一国公主和庶母拉拉扯扯,简直不像样! “皇上,大公主还小,此时护母心切,你就别怪她了。”楚晏姿及时地替大公主说了一句好话。 雍帝本来也没想要怪大公主,顺着楚晏姿给的台阶下来,冷声道,“将沈贵嫔拉下去!” “皇上!你被骗了!真的是贤妃啊!不、不,贵妃!贵妃和贤妃交好,她们一定串通好的!皇上!” 若说沈贵嫔之前说贤妃的话,雍帝还有一些怀疑,现在,她牵扯到楚晏姿,反而让雍帝心中对着贤妃的那一点也消了去。 此事稀里糊涂地结束了,众多妃嫔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雍帝认定了是沈贵嫔害了太后?可是看着雍帝的脸色,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质疑。 太后的身后事办得很隆重,宫中上下没有一个敢偷懒的,楚晏姿连着跪了三天,即使雍帝再心疼她,这祖宗规矩摆在这儿,都是没法免了她的跪礼的,即使是雍帝自己,这几日也累得不行,更何况太后去世,本身对他就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那日沈家抄家灭族的圣旨降临,很多沈家人还是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更何况沈父还是当朝丞相,没有证据的话,传出去雍帝还不知会被怎么指责。 沈家人自然不会愿意那么轻易领旨,闹了很久,直到雍帝将暗卫查到的东西摔在他们面前,他们才敢真的相信,原来沈家真的完了,不敢再叫叫嚷嚷,可是痛哭和不敢接受还是存在的,而沈贵嫔则更是被他们恨之入骨。 纵使再伤心,事情也会过去的,两个月过去,雍帝才偶尔到雎鸠殿坐坐,却从不留夜,楚晏姿心中清楚,百日之内,雍帝定是会为太后守孝的,做足了善解人意的姿态。 楚晏姿今年的生辰宴并没有办,反而是五月底,是小皇子的抓周宴,此时也过了太后的守孝期,因为后宫最近都是死气沉沉的,雍帝下令大办。 这日清晨,楚晏姿帮着雍帝整理着腰带,观察了雍帝一眼,见他似乎已经恢复自然,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雍帝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伸手搂住她,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后下巴抵着她的发丝,“看什么?” 楚晏姿顺势环着他的腰,乖巧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念儿的抓周宴,阿晏可准备好了?”雍帝揽着她坐到软榻上,将话题转移到念儿身上。 楚晏姿睨了他一眼,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风情,端起白画手中的茶水,递给雍帝,有些纳闷,“臣妾要准备什么?不是都交给皇上了吗?” 这一副不管世事的样子,让雍帝摇了摇头,可是又想起了一件事,这后宫无主,应该让谁来管理六宫事宜呢?顺口和楚晏姿提了一句。 “阿晏如今无事,这后宫的事情先管着?” 楚晏姿手中的动作一顿,雍帝这话自然不会是试探,因着这宫里她的位份最高,她来管六宫事宜是最合适的,只是,后宫之事那么多,她还有念儿要照顾,不太想接手。 “皇上,臣妾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如让贤妃姐姐管着?” 看着楚晏姿一眼,见她满眼真诚,没有一丝不满,雍帝知道她的确是不想管,但是,他想让她拿着这权利,毕竟……她总要学会管理的,雍帝想了一想,折中了一下。 “这样吧,你管理后宫,朕让贤妃从旁协助。” 见楚晏姿似乎还有拒绝的意思,雍帝看向她,眼中神色十分认真,握着她的手,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应该学着了,日后总不能一直让着旁人旁人帮你管理。” 这话让楚晏姿一顿,深深地看了雍帝一眼,却见雍帝收回了视线,他的意思难道是……楚晏姿咬了咬唇,突然露出一个笑,娇软地说道。 “好,臣妾听皇上的。” 若真的如自己所想,那任务也应该快要完成了。 楚晏姿靠在雍帝的怀里,在雍帝看不见的地方,眼中流光轻转,嘴角微微上扬。 五月初,风和日丽,如今这后宫,基本上可以说是楚晏姿的天下了,恩宠在身,又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嫔,与她同级的贤妃,又一心与她交好,自从皇上下旨让她管理后宫后,这宫中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每日早晨就到了雎鸠殿,美名其曰,请安。 楚晏姿将念儿手中的糕点夺下来,放进自己嘴中,看着念儿皱在一起的小脸,瞬间眉眼笑开。 请安结束后,并没有回宫的贤妃坐在旁边,看着她欺负念儿,轻轻摇了摇头,轻咳了一声,示意她不要闹。 楚晏姿似乎才意识到身边有人讪讪地缩回手,然后冲着贤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解地问道,“姐姐,今日有事?” 平时贤妃因着要忙,都是随着那些个妃嫔一起离开,今日倒是留了下来。 “嗯。” 贤妃轻声应道。楚晏姿倒是有些越发疑惑好奇,她随意问问,没想到贤妃居然真的有事,让着嬷嬷把念儿抱下去,然后坐直了身子,问她。 “什么事?” “阿晏,可还记得傅贵人?”贤妃眼底神色深了深,别开眼睛去端起手中的茶水。 楚晏姿没有注意到她这一细节,她当然记得傅贵人,倒不是她本身有多特殊,而是因为……她是傅严的妹妹,想到傅严,楚晏姿嘴角的笑意浅了一些,但是不等人看出来,又恢复如初。 凑近贤妃,拿起她手边的一块的糕点放进口中,才慢悠悠地问道,“傅贵人,我记得,她怎么了?” 傅贵人自从小产之后就沉寂下来了,难不成这个时候又出来了? 看着楚晏姿的这一番表现,贤妃就知道她又躲懒了,根本没有去关注这些人,微微瞪了她一眼,才说道。 “也没有什么,只是听说,她与家里通了几封家书。” 楚晏姿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挑眉看向贤妃,倒是有些不懂贤妃的意思了,虽然傅贵人家乡远在蜀州,但是凭着她的家世,通几封家书,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为何要拿出来说呢? “这有什么不对吗?” 贤妃敛了眉,“若是她与蜀州通信,倒是不足为奇,可是,她却是在和京城里的傅严通信。要知道,她的两位嫡亲兄长可是‘不幸身故’,这其中是否有傅严的影子都不可知,她又怎么会去与傅严通信呢?” 贤妃说的事,楚晏姿也能想明白,她也很好奇,这傅贵人为何与傅严有书信来往?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应该用敌对来形容才对吧。 “姐姐既然告诉我这件事,那定然是知道缘由了,你快别卖关子了,和我说说。” 楚晏姿拉着贤妃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抓着就是一个撒娇不放手。 贤妃任由她的动作,靠在后椅上,倒是颇有放松,不一会儿,她才说道。 “因为,傅贵人并无知晓。” “什么?”楚晏姿有些惊讶,傅贵人并不知晓,是什么意思?傅严拦了她的消息?傅严已经将齐景侯府的势力全部掌握了? 贤妃眼底微暗,她也没有想到,曾经的那个小小的太医居然有着这样的本事,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她今日想说的是。 “我知道你对宫外的事情可能并不了解,傅贵人的外祖父家也在京城,他是个老狐狸,傅严的小动作不过几次,就被他隐隐察觉,毕竟他不可能放任这唯一一个外孙女不管的。” 楚晏姿听着她的话,却是睫毛颤了颤,意义不明地问道,“这应该算是齐景侯的家事,姐姐为何要和我说这事?” 按理说,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又怎么值得贤妃特意来和她说明? “你自然是清楚缘由的。” 贤妃说得轻描淡写,甚至于其语气里还有着隐隐的笑意,但是楚晏姿心中却是倏地一沉,面上毫无变化地看着贤妃,不再就着这个问题,继续问她。 “然后呢?傅贵人知道和她通信的是谁了吗?” 见她避而不谈,贤妃也由着她转移话题,“当然知道了,但是她外祖父也不会过多地帮助她。” “这是为何?” 她这话一出,惊讶地反倒是贤妃,贤妃微微皱眉,似打趣地说道,“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她外祖父的亲孙女也在宫中,他若是要帮,也肯定是帮助他的亲孙女啊。” 楚晏姿的眼神闪了闪,她自穿越后,很快就进了宫,这些宫外的势力,她的确知道的比别人浅薄一些,尤其是,谁是谁的孙女,她怎么可能知道,入了宫,只要不是比她位份高,不还是都要向她行礼? “那这位是?” “是一位老人了,萧淑仪。” “是她?”说到萧淑仪,楚晏姿倒是知道几分,这位萧淑仪恩宠倒是也有,一月之中有个两三日的这样,在这个众多妃嫔不见圣颜的后宫中,也算是小有恩宠了。 不过往日见她,她也算是本分的一人,虽然不如赵婕妤,但是也算一个不会让人看着生厌的人。 楚晏姿不太关注这个萧淑仪,继续问着,“姐姐今日到底想说什么。” 贤妃斜了她一眼,“萧淑仪倒是其次,只一点,傅贵人知道自己被蒙骗之后,去过萧淑仪宫中一次,她们怎么说,也是表亲姐妹,能帮的,自然都会帮上一些。” 她迟迟讲不到重点,楚晏姿皱起了眉头,不依地看着她。 “她们似乎在查当初,傅严给你请平安脉的那段时间的事情。” 贤妃望着自己的指尖,轻缓地说出这一句话。 楚晏姿手指动了动,可是脸上的笑容不变,深深地看了一眼贤妃,“谢过姐姐了。” 第129章 第129章 娴韵宫。 贤妃看着眼前的人,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头,“你怎么来了?” 来人看着贤妃,有些局促,“娘娘,嫔妾已经引着傅贵人怀疑傅严了,接下来应该是不关嫔妾的事了吧?” 来人正是萧淑仪,她刚入宫时就是住在娴韵宫的偏殿,后来位份高了,才搬了出去,当初既然选择了站队,就再也脱不了身了。 其实她的祖父哪有那么厉害,可以随时知道宫中的事情,都是贤妃告诉她,让她转告祖父的,贤妃的父亲是她祖父的顶头上司。 贤妃将面前的兰花按照花纹撕开,才轻柔笑着,“当然,不过,管好你的嘴,不然这宫中少了一两个嫔妃,可没人在意。” 萧淑仪看着贤妃的动作,咽了咽口水,知道贤妃从来不开玩笑,立刻应声道,“是!嫔妾知道的,绝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贤妃扔了手中的花瓣,“回去吧,日后切莫再来了。” 萧淑仪松了一口气,转身退下。 这日,楚晏姿穿着一身偏红色的宫装,为了搭配这身衣服,换上了傅严送的红血玉镯,照常送走了那群来请安的人后,叫住了贤妃。 “贤妃,你留下陪本宫走走。” 此时妃嫔还没有走完,楚晏姿就用了自称,那些妃嫔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身离开,贤妃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笑着看向楚晏姿。 “怎么了?” 楚晏姿不过是无聊而已,“只是走走。” 见她的确是没有事,贤妃摇了摇头,没有应她,“你是无聊了,将后宫诸事都推与我,我可没有时间陪你走走。” 她宫中一堆事务要处理,今日早上过来的时候,内务府的人还去了她娴韵宫一趟,最近又要忙于小皇子和小公主的抓周宴,就连赵婕妤都亲自过来帮忙,也就只有楚晏姿还无所事事了。 楚晏姿讪笑了一声,抚着青丝看向旁处,也不敢再拦她,自己躲懒,倒是一时之间忘记了贤妃最近正忙。 “咳,既如此,我就不耽误姐姐时间了。” 看着她这副心虚的模样,贤妃斜了她一眼,扶着莲云的手转身离去。 待贤妃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楚晏姿叹了一口气,歪在了位置上,如今因着那日沈贵嫔的事情,宫中妃嫔都被吓坏了,没有事端,这后宫着实有些无聊,百无聊赖地甩着手中的帕子。 白画见到自家娘娘这番作态,抿了抿唇,出着主意,“娘娘若是无聊,不如到御花园里走走?” 如今御花园的话开得正好,娘娘去那里走走倒是也能散散心。 “不去。”楚晏姿直接拒绝道,若是贤妃陪着她一起,有个人说说话,倒是还有些意思,自己一个人去太无聊了,白画等人又不能肆无忌惮地陪她聊天。 “娘娘之前爱看的那个戏班子,最近出了新把戏,叫过来看看?” 楚晏姿摇了摇头,她怀孕期间看了不少的戏,如今倒是对它也没有了兴趣。 “阿晏这是无聊了?” 雍帝的声音传来,楚晏姿抬眼看过去,只见雍帝逆着光走进来,抿唇对他笑了一下,起身走向她,不等行礼,就开口说道,“嗯,最近宫中的确有些无聊。” 到底是怕闷坏了她,雍帝牵着她的手,还没有到内殿,就拉着她往外走去,“最近伶人编了一支舞,朕带你去看看?” 楚晏姿跟着他往外走,可是也不由得有些疑惑,“什么舞蹈?还要出去看。” “跟着朕走,就知道了。” 听了这话,楚晏姿也不再多问,左右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到了御花园,楚晏姿才知道这是在搞什么名堂,一群伶人站在御花园中,瞥见了一旁站着的李公公,猜到应该是他刚刚去传的旨,露了一个笑,陪着雍帝坐在凉亭里,看着这群伶人在花中舞动。 楚晏姿伸出手去端茶杯,红色袖摆顺着手臂滑下,露出她细嫩白皙的手腕,上面的红玉镯子格外显眼,雍帝瞧了一眼那个镯子,他经常看阿晏带着这个镯子。 “阿晏很喜欢这个镯子?” 话音刚落,雍帝就看见楚晏姿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雍帝挑了挑眉,就听见她漫不经心的话,“瞧着颜色好看,就多戴了几次。” 雍帝点了点头,不过一个镯子罢了,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刚刚阿晏的反应,雍帝眼中神色似乎深了深,多瞧了一眼那个镯子,心中有些疑惑,自己送过阿晏这个镯子吗? 楚晏姿面色如常,含笑地看向雍帝,心中却是微微警惕,自己太过大意了,可是如今,自己已经和雍帝说过,自己喜欢这个镯子,再拿下去,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楚晏姿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继续看向那边的舞蹈,只是心中还在想着给如何解决这事,当初傅严说过,这红血玉镯很稀少,而雍帝赏得物件都是有名册的。 楚晏姿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却是转瞬即逝,觉得自己太过小心了,她楚家本就不是小门小户,有着一个名贵的镯子有什么奇怪的。 心中藏着事,楚晏姿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看什么歌舞,她身后的白画,在听到雍帝的问话的时候,心中也有些慌乱,不过却是一直低着头,唯恐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叫人看出不对来。 雍帝将楚晏姿送回雎鸠殿,就又回了养心殿,之前因为太后一事,他没有心情到后宫来,而如今却是因为朝事繁忙,没有时间到后宫来。 雍帝刚刚离开,白画就一脸不安地看向楚晏姿,有些担忧地问道,“娘娘,你说皇上会不会……”起疑心?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晏姿用手势打断,楚晏姿的脸色平静,不见她往日依依软软的笑,她冷声开口,“从今日起,谁也不许提这个镯子的来历。” 白画咬了咬舌尖,郑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这件事。 楚晏姿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镯子,皱了皱眉,想到那日傅严,压着自己心中情绪,笑着让自己一直带着这个镯子的模样,心中突然一阵烦躁,闭了闭眼,将手伸到白画眼前,低着声音说道。 “摘了吧。” 白画听到楚晏姿的吩咐,抬眼打量了她一眼,将手镯摘了下来后,放在首饰盒里,看着娘娘似乎有些疲累的样子,压了压心中的酸涩,拿着一旁的毯子替她盖好,见她不再说话,低着头退了出去。 她刚走到外面,就看见白露站在那里等着她,白画疑惑地看向她,却见白露跺了跺脚,一把拉着她,回了她们两人的房间。 白画脸色一变,回头看了一眼楚晏姿所在的内殿,轻斥道,“白露,你干什么?待会小主找不到人……” “啪嗒……”白露将房门一关,发出较大的响声,白画微微皱眉,停了口中的话,看向一旁有些气呼呼的白露,推了推她。 “你到底怎么了?” 白露吐了一口气,看了白画一眼,有些委屈,“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她们都是一起长大,如今娘娘的事,白画都知道,自己被瞒在鼓里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白画将她的话在心里一想,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瞪了她一眼,又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凑近她低声说着。 “什么时候瞒着你了?”声音越来越低,“之前傅太医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除此之外,就是那个镯子。” 话就说到了这里,看了白露一眼,直把白露看得不好意思,也明白了白画未说完的话,有些赧然。 可是下一刻,白露脸上的表情又变得迟疑起来,“白画,你、你是不是、对娘娘……”白露咬着下唇,怎么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白画脸色巨变,猛然转过头去,不敢去看白露,有些生硬地说道,“你说什么呢!不要胡思乱想。” 白露对楚晏姿忠心,可是也不愿见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难过,低着头有些难受地说道,“我又不是傻子,你表现得那么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白画脸上的表情僵硬了,有一些慌乱,“我表现得很明显?”白露看出来了,是不是代表别人也看出来了? 白露见她脸色都有些白了,赶紧安慰她,“不是的,只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别人更了解你,才发现的。” 这时白画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笑,对上白露担忧的眼神,“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娘娘的。” 白露看着白画的脸上满足的神色,低了头,心中有些酸涩,可也不是那么难受,若这就是白画想要的,她只有祝福她,对着白画点了点头,又听见白画说道。 “娘娘说了,那个手镯的来历,日后不可再提,你可管住你的嘴。” 说完这句话,白画又急急忙忙地赶了出去,害怕待会楚晏姿叫人,自己不在身边,白露吸了吸鼻子,跟在她后面一起出去。 她们走后,隔壁屋子的门突然被打开,里面的人走出来看着两人的背影,眼中神色有些犹豫,此人就是楚晏姿刚入宫时,雍帝放在她身边的紫玉。 傍晚,养心殿。 雍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人,久久没有说话,空气似乎是都沉寂了下来。 紫玉跪在那里,在这初夏的时候,额头居然冒出了一些冷汗,想到往日娘娘对自己的好,心中有些隐隐的后悔,也许她不该和皇上说的。 “你是说,贵妃手上的镯子,不知道是什么人送的?” 雍帝的声音似乎和往常无异,可是紫玉不知怎么的,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既然已经背叛了娘娘,就不能再背叛主子了,紫玉稳了稳心神。 “回皇上的话,奴婢听到白画两人的谈话,的确如此,她们还说,贵妃娘娘让她们从此以后,不许再提那镯子的来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寒意入骨的话,让紫玉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耽误时间,快速开口,“而且她们还提到了傅太医!” 上面突然没有动静,就在紫玉刚要准备抬头,观察雍帝的表情的时候,突然听到上面一阵响声,紫玉抬头看去,原来是雍帝将御案上的奏折打落在地,紫玉慌忙将头低下来,不敢再看。 张进也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只觉得身上一阵冷汗,若是紫玉说得话是真的,那、皇上对贵妃娘娘这般宠爱,娘娘怎么就、失了心智呢? 雍帝站在高台上,身子猛然晃了晃,用双手撑在御案上稳住自己的身体,双眼像是充血一般的红,他突然就想起,那日颜怜玉说得,贵妃与傅严有染,还有她的手镯,在那日之后,他才从她手上看见过。 雍帝喘着粗气,被自己的猜想气得心中一阵阵的疼,他压着心中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开口,“去查,朕送给贵妃的礼单,里面是否有这个镯子!” 雍帝眼中神色似乎有着深渊,卷进去就会粉身碎骨一样,他心中不愿相信阿晏会与旁人有染,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去查,贵妃是什么有了那个镯子的?” “皇上、”张进顿了一下,看了雍帝一眼,见他眼神冰冷,忙低下头说,“您派人送给贵妃的珠宝里,从来没有这个镯子。” 每次贵妃的赏赐都是他亲自挑选的,甚至是他亲自送去的,有没有这个镯子,他心里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可是雍帝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他将御案上的一个奏折直接摔倒了张进面前,声音极冷,却不过是想要自欺欺人罢了,“朕让你去查!” 雍帝的双眼红得吓人,甚至比那日他从慈惠宫走出来,更令人胆寒,张进不敢再说话,连忙退了出去。 雍帝心中似针扎一样的疼,可是他却忍着,万一张进记错了?他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跪着的紫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有了杀意。 不过一会儿,张进就回来了,雍帝看着他不敢说话的模样,突然轻笑出声,“哈哈哈……” 雍帝的笑声越来越大,心中却越来越冷,底下跪着的紫玉和张进,完全不敢抬头,她们不敢去想,知道了皇室丑闻的她们,会怎么样? 忽然之间,雍帝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的表情也恢复平静,他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路过紫玉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却又向外走去。 “去看看我们的贵妃。” 雍帝似乎正常的声音传来,张进低着头站起身子,跟在他后面,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重物倒地的声音。 张进一惊,转头看去,却见紫玉捂着脖子,双眼恐惧地看向他,眼中有着悔恨,可是还没有挣扎出声,就缓缓没了呼吸,可是那双眼睛却睁得很大,似乎有些死不瞑目。 张进身子顿了一下,转过身去看雍帝,却发现雍帝根本没有回头这番现象,已经快要走出了养心殿,张进压着心中的情绪,赶紧跟在雍帝身后。 第130章 第130章 雎鸠殿内,楚晏姿突然觉得一阵心悸,刚刚换上的紫玉镯子烫得吓人,楚晏姿赶紧将镯子取下,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系统面板,系统自己就出来了,系统明显有些急乱。 “……宿主,你做了什么?……” 此时雎鸠殿内,只有她一人,她毫无掩饰地脸色一变,在心中默念,“什么意思?” “……目标任务好感度变化不停。……” “显示好感度!”楚晏姿来不及多想,直接调出系统界面。 “……目标好感度:99……0……95……” 看着上面一直变化不停的好感度,楚晏姿微微皱起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再看向系统地图上,雍帝越来越近的红点,楚晏姿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深。 “系统,雍帝是不是知道了那个红血玉镯的来历?” “……读取数据中……读取数据成功,‘紫玉偶然听到白画等人谈话,前往养心殿……雍帝得知贵妃心爱的镯子不知何人所送……傅严卷入其中……雍帝震怒……紫玉身死……’数据传送成功,请宿主查看……” 看着那上面的话,楚晏姿抿了抿唇,没有想到白画她们居然会不小心漏了风声,此时也不是怪罪她们的时候,主要的是,将雍帝这关过去。 楚晏姿呼了一口气,眼看着红点越来越近,再看向那变化不停的好感度,眼中划过一道狠色,此时已经来不及多加考虑了,就在楚晏姿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系统突然出声。 “……雍帝在路上遇到了贤妃,宿主抓紧时间,想办法……” 这句话刚说完,楚晏姿就皱起了眉头,贤妃这个时候怎么还在外面?难道她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宿主,窗外有人!……” 楚晏姿猛然转头看过去,却见是傅严的那个暗卫,猛然皱起眉头,走下软榻,心中有些烦躁,此时不由得有些迁怒。 “你怎么又来了?” 暗卫明显没有想到她的语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纸条交给她,想到主子的吩咐,又说道。 “主子说,紧急。” 听到他的话,楚晏姿一顿,敛了心中情绪,伸手接过一看,神色一变。 “有人调查我,娘娘小心!” 楚晏姿心中思绪转了转,又将纸条交与暗卫,此时系统提示声又响起。 “……宿主,目标人物往这边来了……” 楚晏姿紧了紧双手,突然看向暗卫,眼睛眯了眯,突然勾唇一笑,那笑中有些冷,却又不是针对暗卫,她开了口。 “你最擅长用什么武器?” 暗卫明显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依旧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剑。” 楚晏姿突然凑近他,那基本没有瑕疵的脸庞在暗卫眼前放大,她的声音软软的,可说出的话却让暗卫瞳孔一缩。 “知道怎么样,让人伤得很严重,却又死不了吗?” “你要做什么?”暗卫难得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娇笑着的美人。 楚晏姿看着地图上的红点,已经快到了,眼神一暗,又坐回了软榻上,斜靠在上面,拿起一旁的刺绣,放在手上,做足了姿态。 暗卫有些不解,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她带着笑声的声音,夹杂着一些冷意,“用你的剑,从我的后面,直刺心脏!” 暗卫的手一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握不稳手中的剑。 “哦,对了,你可千万不要手抖,本宫的性命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暗卫不知道她为何提这个要求,他刚想拒绝,就听见门外有一阵细微的声音,她明显也听见了,声音突然压低,又很急促地说道。 “快!” 雍帝站在雎鸠殿门前,眼中依旧冷寒,他没有让人通传,直接带着张进走了进去,白画站在外殿,见他来了,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就想开口说话,雍帝冷眼看向她,白画一愣,看着雍帝带着人走近内殿。 雍帝推开内殿门的手,第一次有些颤抖,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呆在内殿?内殿有旁人吗?一个又一个的猜想充斥在雍帝的脑海里,他的双眼泛红,可是往日楚晏姿娇软的面容又突然浮现,让他丧失了推开这扇门的勇气。 他在徘徊不定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楚晏姿的惨叫声,“啊……” 雍帝脸色一变,根本来不及再去想些什么,直接推开门,却看见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他只看见眼前似乎寒光一闪,那人将剑从阿晏身上拔出,阿晏溅出了一地的血。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阿晏余光看见了自己,眼中猛然迸出强烈的光芒,可是下一刻,她全身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眼中光芒尽失,瞬间变得灰暗。 那人看到有人进来了,直接从窗外一闪,瞬间不见了人影。 雍帝整个人都呆住了,就那样傻愣愣地看着楚晏姿不省人事地躺在软榻上,似乎是平日她在软榻上偷懒的模样,那止不住的血,突然就那样出现在他的眼中,他有些不敢相信,今日还陪着他在御花园看着歌舞的阿晏,此时居然生死不明地躺在那里。 白画在雍帝身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那样的娘娘,她似乎是疯了一样跑进内殿,不敢去碰楚晏姿,口中大声喊着,“太医!太医!救娘娘啊!” 似乎是直接将雍帝唤醒了一样,雍帝跨步走到楚晏姿面前,颤抖着手想去摸摸她,却又害怕碰到她的伤口,他突然看见楚晏姿手边的东西,雍帝眼眶突然有些湿,那是给他绣得腰带! 如果、如果阿晏刚刚没有背过身子,没有去绣那个腰带,是不是就可以及时看见那个黑衣人?是不是就能及时呼救?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张进刚将请太医和抓刺客交代下去,就站在雍帝身后,看着雍帝的模样,突然就有些明了,不管贵妃和傅太医是不是有染,皇上都绝对不会让贵妃死的,心中也有些悲恸,他自幼陪着长大的皇上,似乎真的爱上了这位贵妃娘娘。 封锁皇宫的消息,不过是刚刚传达到宫门,暗卫就已经快到了府邸了,暗卫拿着还在滴血的剑,进了傅严的房间,傅严此时正在看着密信,见他这副模样走进来,顿了顿,尤其是看到他剑上的血迹的时候,脸色更是一变。 “发生了什么事?” 暗卫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睫毛,“贵妃遇刺,全城禁严。” 傅严猛然站了起来,既是担忧又是急躁,“贵妃怎么会遇刺?究竟发生了什么!” 暗卫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剑上,在傅严看不见的地方,暗卫的眼神有些深暗,他比雍帝看得更清楚,她眼中猛然发出的光芒,那是他一生都接触不到的光明,他这一生注定活在黑暗里,与黑暗作伴。 傅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血,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眼睛瞬间充血,冰冷地看向暗卫,他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情绪,一字一顿地问道。 “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暗卫没有隐瞒,将楚晏姿的每一句话都说与傅严听,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贵妃最后说了‘镯子’两个字。” 将楚晏姿递回来的那张纸条也重新交给傅严,暗卫半跪着身子,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傅严接过那张纸条,那上面沾到了一滴血,傅严不知道现在宫中是什么情况,虽然他相信,既然娘娘这样做了,必然是确保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他却依然放不下担忧她的那颗心,他想去看她,可是,她说过,让他不要去了。 傅严靠着桌子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平静了下来,只是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出他眼中有些发寒的神色,镯子,原来又是他害得她吗? 傅严嘴角露了一个笑,有着些许自嘲的意味,他又想起刚刚得到的那个密信,沉了沉声音,吩咐道,“将贵妃受伤一事,尽量与宣王联系在一起。” 暗卫没有质疑他的命令,直接领命退了出去,暗卫站在屋顶上,右手弯了一个剑花,将剑背在身后,似乎有一滴血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看向皇宫的方向,目光依旧幽深,不知道是在看向哪里,直到看到那黑暗中的一个个暗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屋顶上。 暗卫绕着整个京城转弯,他自然不会直接去到京城宣王府,待到天色渐亮的时候,他才往着宣王府旁边的墙头里一跃,接着跳进了宣王府。 他身后的暗影,跟到这里就不见了他的身影,似乎是头领一样的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旁的宣王府一眼,只一声,“撤!”随后带着暗卫离开。 雎鸠殿。 楚晏姿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地躺在床榻上,她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起来,可是却也仅仅如此罢了,太医跪了一地。 “皇上,贵妃、贵妃娘娘、剑伤直入心脉,伤势太重,微臣无能为力。” 雍帝一脚踹在太医身上,怒吼道,“废物!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太医受了这一脚,却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额头冒着冷汗,其实心中也是觉得贵妃的命运也是坎坷,看着冲冠后宫,可是却多次走在鬼门关,也是她的命大,居然这么多次都挺了过来。 第一个太医那样说的时候,雍帝还有力气去踹他,可是等到地上跪了一地的太医后,雍帝坐在楚晏姿的床边,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心疼和懊悔,他现在只想要他的阿晏醒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冯太医突然开口,“皇上,也许有两个人有办法救贵妃娘娘。” 雍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是谁?” “一是贤王,另一个就是、傅太医的祖父……陆太医!” 雍帝眼中神色变了变,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有关傅严的任何信息,可是,贤王现在并不在京城,雍帝握紧了双手,半晌,他看着楚晏姿惨白的脸色,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妥协,压着莫名的情绪,低声说道。 “去陆府,传旨!” 张进抬眼看了看雍帝,昨晚的事情,除了雍帝,在场的只有他一人知道,冯太医的话说出口的时候,他提心吊胆的,唯恐雍帝会震怒,却是没有想到,雍帝居然会让他去传旨,他没有耽误,退出内殿,让了李公公往陆府跑一趟。 雍帝伸出手,去抚了抚楚晏姿的额头,却发现摸不到一点汗意,甚至他有些感受不到阿晏的呼吸,雍帝顿时有些慌乱,怎么会这样! “让传旨的快一些!再派人去!” 一波一波的传旨宫人从雎鸠殿出发,外面站着的众位妃嫔,眼中明显有些慌乱,可是她们连出声议论都不敢,贤妃看着眼前的宫殿,心中难掩郁气,昨日她得知消息,张进去查了雎鸠殿的礼单,随后雍帝又往着雎鸠殿来。 她觉得可能是楚晏姿这边出了事,虽然不知道楚晏姿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她却知道楚晏姿绝对藏着不少事情,例如、念儿满月礼时候,出现的傅严。 就在这个时候,偏殿突然传来嘈杂声,贤妃皱着眉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嬷嬷跑了出来,路过她们的身边的身后,欠了欠身子,就想往内殿跑。 贤妃知道雍帝此时心情一定不好,伸出手拦住了她,见她微微有些疑惑和着急地问,“贤妃娘娘,你有什么事吗?” 见她停下,贤妃收回了手,隐隐能听见偏殿传来孩子的哭声,贤妃眼神暗了暗,“出什么事了?你这么着急?” “小皇子从醒来后,就一直哭,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贤妃朝着偏殿看了一眼,又说道,“你将小皇子抱出来,此时皇上心情必定不好,你这个时候去打扰,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嬷嬷也知道贤妃说得是事实,又想到往日贤妃与娘娘交好,咬了咬牙,对着贤妃点了点头,又往偏殿跑了回去。 没一会儿,她就抱着一直哭个不停的小皇子走出来,贤妃看着小皇子与阿晏相似的眉眼,此时眼圈通红,明显是哭了有一段时间了,心中对这些奴才有些不满,伸手将小皇子抱了过来,放在怀里晃了晃,眼中含着一些不起眼的心疼。 念儿感觉到自己换了一个怀抱,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看了看,却发现不是楚晏姿,不由得哭得更大声了,贤妃看着他的这副模样,不由得又想起他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直哭个不停,直到楚晏姿或者雍帝亲自抱住了他。 此时内殿又出来一个宫人,贤妃叫住他,“贵妃娘娘如何了?” 那宫人摇了摇头,低着声音,“太医都没有办法,还是昏迷不醒。” 贤妃抱着小皇子的手一顿,眼底有着一丝担忧,怀里的念儿似乎也听懂了宫人的话,哭声突然大了一些,贤妃一愣,看着念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正了正神色,“代本宫通传一声,本宫要进去。” 宫人本就是出来拿东西的,听了贤妃的吩咐,点了点头,带着东西走了进去,没有一会儿,她就走出来,领着贤妃向内殿走去。 贤妃刚踏入内殿,就看见生死不明地躺在那里的楚晏姿,抱着念儿的手紧了紧,就听见雍帝有些嘶哑的声音。 “你要进来做什么?” 贤妃看向雍帝,见他面容隐隐有些憔悴,敛了眼帘,看向念儿,“小皇子一直哭个不停,怕是因为母子连心,既然如此,臣妾想着,也许有小皇子在身边,贵妃感觉到小皇子,可能会更有毅力醒来。” 雍帝听了贤妃的话,终于肯转移视线,看着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念儿,眼中微微有些心疼,若是阿晏知道念儿哭成这样,怕是心疼坏了吧,轻轻开口。 “将他抱过来。” 贤妃亲自将小皇子抱给雍帝,近距离地看着楚晏姿一眼,眼神暗了暗,见雍帝接过念儿,又退回了一步,她的视线紧紧盯着楚晏姿,余光看着跪着一片的太医,心中无法避免地有了些许担忧。 念儿一到雍帝怀里,就伸出小短手搂住了雍帝的脖颈,这和平时里楚晏姿委屈时候一模一样的动作,让雍帝眼中微微有些湿润,抱紧了念儿,听着他有些沙哑的哭声,轻声哄着他。 “念儿,不哭了,乖。” 也不知道念儿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因为认出了他,哭声真的小了一些,趴在雍帝怀里,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小模样十分可怜。 “皇上,陆太医到了。” 雍帝的眼神一亮,忙看过去,急急说道,“让他进来!” 陆太医上了年龄,如今已经有了五十岁,他在来得路上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此时直接向雍帝行礼后,就替楚晏姿把起脉来,随着把脉的时间越长,陆太医就皱起了眉头。 雍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倏地一沉,开口问道,“怎么样?” “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伤势严重……”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雍帝不耐烦地打断,“朕不想听这些,你直接告诉朕,你能救还是不能救!” “微臣只有三成把握。”陆太医低着头,直接给了雍帝答案。 雍帝皱了皱眉,可是此时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将念儿放在一旁的软榻上,他似乎是哭累了,此时闭着眼睛有些睡着了,雍帝才看向陆太医,一字一顿地说道。 “朕将贵妃交给你了,若是贵妃不能醒来,你们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雍帝的话一出,在场的人的身子都不由得颤了颤,没有一个人会觉得雍帝说得是假话。 “微臣遵旨。” “皇上。”张进走进来喊了一声雍帝,雍帝皱眉看过去,见他低头不安的模样,神色暗了暗,直到张进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突然暴怒。 “废物!那么多人居然连一个刺客都抓不到!” 张进低头不敢说话,雍帝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想着张进刚刚提到的人,甩开袖子,沉色望向贤妃。 “朕先回养心殿一趟,你留在这里。” 贤妃知道他是去处理刺客一事,也没有阻拦,当下应声道,“是,臣妾遵旨。” 养心殿。 雍帝坐在龙椅上,紫玉的尸体早已被处理干净,他看着张进,眼神冰冷。 “你刚刚说,那刺客进了宣王府?” “暗卫来报,那刺客进了一个院宅,旁边就是宣王府,而且那刺客十分小心,绕着京城转了几圈。” 雍帝握着自己手上的扳指,眼中寒霜如冰,因为太后一事,各个地方的王侯皆赶入京城,又因为马上就是小皇子的抓周宴,为了不来回折腾,所以很多人都还没有回到封地,其中,就有宣王。 “宣宣王入宫!” 雍帝突然想起,宣王和穆涟漪是青梅竹马,即使知道穆涟漪入了后宫,备受宠爱,依旧没有放下她,那日穆涟漪身死,消息传出去,可是宣王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他当时似乎也遗漏了一点,仅仅凭借穆涟漪,她是哪来的那么大的能耐,将穆芊芊和阿晏的孩子对调的?单凭着穆涟漪,她是不可能做到的! 雍帝看着眼前的人,他一脸的平静,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完全不知道雍帝为何突然叫他入宫,雍帝的双手紧握成拳。 “昨日刺杀贵妃的刺客,进了你的宣王府,宣王你可有什么说的?” 宣王突然皱起眉头,一脸惊讶地看向雍帝,“什么?皇上,微臣不知!微臣与贵妃无冤无仇,怎么会刺杀贵妃呢?” 雍帝的脸色不变,他的声音甚至都很平静,“因为穆涟漪。” 听到这个名字,宣王的脸色一变,眼中神色猛地一沉,半晌,他才说道,“皇上说笑了,穆小主是皇上的女人,微臣又怎么会因为她去害贵妃娘娘?” “你与穆涟漪之间,还要朕说得一清二楚吗!”雍帝突然拍桌而起,暴怒而言,穆涟漪的所作所为,和与宣王有染有什么区别!伤了雍帝的颜面。 宣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声音冷暗,“皇上,微臣和穆小主之间清清白白,穆小主已经身故,皇上又何必往她身上泼脏水!” 雍帝冷笑,“你是说朕污蔑了你们?” 宣王一脸凛然地看向雍帝,眼底有着一丝隐隐的恨意,他对着穆涟漪的感情,早已经不是言语可以说得清楚的,他记忆中那个高傲、清丽脱俗的穆涟漪,是他一生得不到的珍宝! 可是当初和他说过,一定会好好爱护她的雍帝,却是任由他人欺辱她! “当初贵妃生产的时候,是谁帮助穆涟漪,将两位皇嗣掉包!宣王是不是也觉得是朕污蔑了你!一个穆涟漪,拿什么去威胁接生嬷嬷,除了你,还有谁会去帮她!” 对于宣王表现出的样子,雍帝觉得十分可笑,当初阿晏的接生嬷嬷皆由他亲自安排,凭着穆涟漪,怎么可能能够威胁她们?这其中会没有宣王的影子? 当初因为穆涟漪已经身死,他并没有再过多地去计较,可是不代表他不知道,而今日,宣王却是一副丝毫不心虚、无辜的样子,让雍帝心中怒火更甚。 宣王脸色微微一变,当初的确是他帮助了穆涟漪,穆涟漪身边有他的暗线,听了穆涟漪的要求,他怎么可能去拒绝她? 看着宣王的脸色变化,雍帝就知道这事的确有他插手,顿时气笑了,“怎么?不再否认了?” 宣王低下头,知道这个时候就算自己不承认,也没有用,“当初那件事,微臣的确帮了穆小主,但是,这次贵妃遇刺,微臣真的不知情!” 雍帝不信,除了宣王,还有谁有理由去害阿晏?后宫妃嫔没有这个能耐,除了王侯之位,任何养暗卫、死士者皆是犯了私下屯兵的罪名。 宣王皱着眉头,对着雍帝这般肯定有些不解,“皇上,如何确定就是微臣派得刺客?” “朕的人亲眼看见刺客进了你的宣王府。” “万一是别人嫁祸微臣呢?”难道雍帝都不考虑一下这种情况吗? 雍帝冷眼看向他,“那你说说,有谁会谋害贵妃,来陷害你?” 宣王突然哑口无言,的确,自从他去了封地之后,几乎没有与人结仇,即使有一些对他不满之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刺杀贵妃! 宣王皱眉深思,这次的事情来得太过快,完全让人没有准备,突然,宣王的眼神闪了闪,自己最近似乎只做过一件事情。 雍帝看到了宣王的神色变化,眼神暗了暗,“你想到了什么?” “没!”宣王瞬间反驳道,可是他的这副反应更让人怀疑。 “既然你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那么你就是承认你刺杀贵妃?” 看着雍帝眼底的冷色,宣王心中想法一顿,突然意识到,如果今日自己真的认了这个罪名,雍帝不会让自己活着走出养心殿,毕竟雍帝本就视他们为眼中钉,如今有了机会,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宣王最终还是将自己最近所做的事说出,“微臣最近在查一件事,微臣想,皇上应该也会有兴趣知道。”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雍帝脸上神色不变,声音冷寒,“你在查什么?” 雍帝已经有些隐隐地能猜到他到底想讲什么了,但是,他也想听听,他的这位好皇兄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 宣王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要笑,可是在雍帝注视之下,还是没有做到,他低了头,状似恭敬地说道。 “穆小主身死之前,曾拜托微臣查一件事,而这件事和贵妃有关。” 他低着头,所以没有看见雍帝眼中的冷色,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杀意,可是雍帝却不发一言,继续让宣王说下去。 “穆小主让微臣查查,齐景侯之子傅严和贵妃娘娘之间是否有些什么……”话音刚落,宣王就觉得自己额头一疼,之后是什么落地的声音,宣王脸色一变,看向雍帝,一顿,移开视线。 只见雍帝依旧是那副表情看向他,可是那眼中的杀意却是不加任何遮掩,这副模样不由得让宣王接下来想说得话,变得有些艰难,就在他犹豫,是否继续向下说时,他就听见,雍帝似乎没有情绪的声音。 “继续说!” 宣王感觉身上有一丝寒意,不敢再有任何疏忽,掀开衣摆,双膝跪下之后,方才说道,“之前,傅严在蜀州,微臣并没有查出什么,直到……小皇子的满月礼之后。” 宣王抬起头打量了雍帝一眼,确定自己在雍帝眼中看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随后又低下头,继续说道,“那日,傅严曾和贵妃娘娘在宫中偶遇,而且,两人好似交谈了几句,因为贤妃娘娘赶到,傅严才离开。” “穆小主曾经和微臣说过,当日她在围场遇刺之时,昏迷之前曾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可是醒来之后,却没有提到过那个人,她说,当日,傅严曾穿的衣服就是玄色。” “可是,傅严当时是一个太医,与她无冤无仇,她实在想不出来,傅严有什么害她的理由。” 雍帝随着他话,脸上神色变了变,显然也是想到,当日穆涟漪受伤的时候,的确有着第二次撕裂的现象,只是他们当时都以为是李贵人,没想到,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宣王没有去看雍帝的脸色变化,而是又说了另一件事,“皇上,可记得,当初傅严还在宫中当太医的时候,贵妃的平安脉就是傅严去请的?” “红雪玉镯,天下仅仅有三只,据说,贵妃娘娘手上就有一只,只是不知,贵妃娘娘这一只是从何得来?若是微臣没有记错,当初齐景侯打了胜仗,其中三只红血玉镯的战利品,其中一只被父皇赏给了齐景侯,一只在太后手中,最后一只,则是在皇上那里。” “只是,因为这个玉镯很是稀少,所以,皇上若是赏给了贵妃,早就传得满宫皆知了。” 宣王说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来,直直看向雍帝,“所以,贵妃手中的那只红血玉镯到底是谁送与她的,也就一目了然了,皇上,难道,你还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雍帝坐在龙椅上,脑海里都是宣王说得话,红血玉镯天下仅三只,贵妃的手镯是傅严送的,是傅严送的!雍帝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微薄的空气,事实似乎已经摆在眼前,可是他却告诉自己,他应该相信阿晏,他的阿晏那么爱他…… 宣王看出了雍帝心中已经对着贵妃产生怀疑,不由得眼睛一亮,继续说道,“事已至此,皇上,贵妃与外男有染一事,几乎已经是事实了,她本就死不足惜!” “闭嘴!” 雍帝突然怒吼出声,宣王看着雍帝的反应,双眼一眯,都已经这样了,雍帝居然还没有怪罪贵妃,难道,雍帝真的连贵妃与人有染一事都能忍下来吗? 宣王眼中突然闪过讽笑,他可不相信,这天下,最自负、把颜面看得最重的人,恐怕就是坐在皇位之上的人了吧。 “你所说之事,和你刺杀贵妃有何关系?” 雍帝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傅严的事情,直接开口问道。 宣王跪地,“微臣最近只做了这么一件事,所以,微臣斗胆猜测,这次贵妃遇害,是想要嫁祸于微臣!毕竟,若是微臣死了,那么他们二人苟且一事,可就再无旁人知道了。” “你信不信,你若再侮辱贵妃一句,朕会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雍帝用着阐述的语气平缓地问着宣王,让宣王的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他之前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雍帝到底是不信他?还是不愿相信他? “皇上!”对于皇上的态度有些不满,宣王说话的语气不由得有些加重。 雍帝看向他,之前眼中的杀意皆已不见,似乎是很平静,可是宣王不知道怎么的,就透过那平静的表面看见了雍帝的真实情绪,也正是因为这样,宣王突然消了声,他看见雍帝眼中似乎有着一片深渊,让人胆寒。 “在你没有任何证据下,你刚刚的话,都只是猜想,甚至是污蔑,朕不信!” 他不信,他也不愿相信! 宣王突然有些无能为力,因为他能说得都已经说了,可是雍帝自己不愿意去看,他终于能理解七年前,为何后宫女子都对穆涟漪恨成那副样子了,因为,从来都不是别人遮住了雍帝的双眼,而他自己蒙蔽了自己,只看自己想看的,只信自己想信的。 “微臣无话可说,但是,贵妃遇刺一事,绝不是微臣所为!” 雍帝坐回了位子上,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看不出一丝异样,他冷声吩咐,“张进,派人封锁宣王府,搜!” “奴才遵旨!” 宣王眼中神色突然一闪,有些慌乱,连忙看向雍帝,“皇上!微臣没有派人刺杀贵妃!皇上!” 可是张进已经走了出去,雍帝也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没有去搭理宣王,他有些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太后突然暴毙,他以为他身边还有阿晏,他以为阿晏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可是,越来越多的证据摆在眼前,他该怎么去相信她!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直到宣王觉得自己膝盖没有知觉了的时候,才听到门口有了动静,张进走了进来,身后的奴才捧着两个盒子,宣王见此,脸色有些发白,低下头,突然不敢去看雍帝的脸色。 张进将那两个盒子呈给雍帝看,雍帝看着里面的东西,久久不语,整个养心殿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宣王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他进宫之时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没有来得及销毁证据,就在宣王心里开始慌乱的时候,头顶传来雍帝的声音,很冷,像是冬天里突然衣服里面放了一个冰块,让宣王浑身一颤。 “宣王,你好大的胆子!”雍帝看着那个盒子里的东西,突然轻笑出声,让宣王咽了咽口水,他才似乎轻飘飘地又说了一句。 “真的是,不怕死吗?” “微臣不敢!”宣王双膝跪地,猛然磕头,再也不见了刚刚的傲气和冷静。 “连谋害太后一事,你都敢参与进去,你还有什么不敢!” 说到最后,雍帝的声音突然提高,那个盒子被雍帝一手挥落在地,滚落在了宣王身边,宣王余光瞥了一眼,就再也不敢再看,那里面是他和穆涟漪,以及沈贵嫔的书信,还有……沈贵嫔给太后下的药。 “微臣知错!求皇上恕罪!”证据确凿,他没法否认,宣王只能寄希望于皇上会从轻发落。 但是想想沈贵嫔的下场,他其实就应该知道,雍帝绝对不可能轻饶他的,此时已经不单单是楚晏姿遇刺一事了。 雍帝抬头看向宣王,看着他脸上隐隐的恐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还记得七年前,宣王将百年雪莲送入宫中,那副不惧不怕的样子,如今,穆涟漪不在了,似乎所有人的恢复正常了,他还以为,宣王为了穆涟漪真的已经不惧生死了呢。 第131章 第131章 雍帝看着宣王,一字一句地下了旨意,“宣王竟为了一个妃嫔,斗胆谋害太后,刺杀贵妃,罪不可恕,即日起,废其王位,逐出皇室,贬为庶民,所有家产充公,发配边疆!” 宣王脸色直接一变,他在原书中,基本相当于男二的存在,作为女主的一个金手指,他自然是从小荣华富贵,即使喜欢着女主这一点,让雍帝不悦,可是因为女主的原因,他也是富贵一生,从未受过磨难,唯一称得上磨难的,就是爱之不得了。 “皇上!微臣知罪了,求皇上从轻发落!贵妃一事,真的不是微臣所为!皇上!你相信微臣!” “拖下去!” 雍帝不想再听到他说任何一句话,靠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 见雍帝如此态度,宣王内心无法抑制地产生恐慌,他自幼身为皇嗣,其母妃又得宠,也算受尽了先帝的宠爱,当初若不是贤王一心帮助雍帝,也不一定就是雍帝登基,他又怎么会甘心去当一个庶民! 恶意胆边生,宣王突然开口,“当初微臣和沈贵嫔给太后下的药量完全不致死!你真的以为你的后宫是什么平静的地方吗?你以为沈贵嫔为什么给太后下毒?这些,你都想过吗!” “贵妃与外男有染!你居然也视而不见!皇上!你究竟将皇室的颜面的置于何地!害死太后的真凶还逍遥法外。小皇子会不会不是皇室血脉……” “放开他!” 雍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宣王顿时止了声,眼底依旧残留这着一抹恐慌,略显狼狈地看向雍帝,却见雍帝脸色十分平静。 “你问朕,将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地?” 被雍帝反问,宣王反而没有了底气与雍帝对视,别开眼,闷闷不做声。 雍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你之前说,若是你死了,此事就无旁人知道了?” 宣王呼吸一滞,似乎意识到了雍帝想要做什么,只是依旧不敢置信,雍帝他、他怎么敢?怎么会为了一个不洁的女子杀了他? 这个问题等到他脖颈处传来疼痛,他依旧想不明白,雍帝居然真的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他,宣王捂着自己的脖颈,鲜血顺着指缝疯狂流出,宣王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呼吸越来越困难,宣王看向雍帝,在他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雍帝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幅度。宣王猛然瞪大了眼睛,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想要指向雍帝,可是刚刚伸出手,就已经无力地垂下。 雍帝看向地上宣王死不瞑目的尸体,嘴角勾了勾,透着一股无言的冷意,他走下台阶,一步步走近宣王,身后的张进低下头,完全不敢看,这两日的雍帝有点陌生到让他感觉有些不认识了。 雍帝靠着宣王蹲下,眉眼间似乎有着兄弟情谊,只是张进却只隐隐约约听见雍帝的低语。 “……昨日……一样的……躺在这儿,你怎么……都死了,就不会有皇家丑闻了……不会受伤了……我答应过她……” 张进似乎听懂了这些破破碎碎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后背越来越弯,原以为,小皇子的抓周宴可以将太后去世阴霾消去,可是如今,怕是散不去了。 雎鸠殿内,陆太医已经收了手,就连小皇子都已经被奶嬷嬷带下去喂了一次奶,此时躺在软榻上,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着床榻上的楚晏姿。 贤妃坐在软榻上,一手小心地放在小皇子的背后护着小皇子,一边紧紧地盯着楚晏姿,如今天色已经渐晚,可是楚晏姿依旧没有任何一点的好转。 太医只说了,若给楚晏姿三日内能醒来,就能活下来,若是醒不来…… 贤妃眼神一厉,她绝不会有事的!贤妃伸出手抚着小皇子的后背,心思一点点地转,想着这几日的事情,睫毛不由得颤了颤。 她昨日拦着雍帝,也让了宫人来雎鸠殿报信,可是自己却是没有拦住雍帝,她很想知道昨日的那个刺客究竟是谁的人? 听说那个刺客来得时候,楚晏姿正在替雍帝缝制腰带,真的吗?楚晏姿真的会那么没有警惕心吗?无事的话,楚晏姿为何选择自己一个人呆在内殿? 也许,她应该疑惑,昨日那个黑衣人真的是刺客吗? 阿晏手上的玉镯她自然认识,她和傅严到底是靠着什么通信? 所以,阿晏既然敢受这个伤,那定然是有把握自己绝对不会有事。 不管贤妃再怎么想,再怎么肯定,可是她依旧没有办法放下心,如今阿晏生死不明地躺在那里,她真的有把握吗?那个黑衣人的剑会不会歪了?否则为什么所有的太医都没有办法! 贤妃心中越发烦躁,可是面上表情却是越发平静,甚至望着楚晏姿的眼神也越发地冷,阿晏越来越冒险了,傅严真的是一个麻烦,若是…… 贤妃抚着小皇子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小皇子的后背,慢慢蜷缩在了一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的手微微一颤,随后回过神来,又轻柔地抚着小皇子后背。 雍帝回到雎鸠殿的时候,脸色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着雍帝,贤妃的眼神闪了闪,她陪着雍帝走了将近十年,自然是了解雍帝的,如今雍帝的神情,反而更说明了,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发生了自己想不到的事情。 “阿晏怎么样了?” “太医说,等。” 贤妃听到雍帝的问话,低了低头,将自己的神色都藏在眼底,没有说话的欲望,简短地回答他。 雍帝的心神明显不在贤妃身上,听到她的回答之后,就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单独留下了小皇子和他。 贤妃心中一顿,不知为何,她心中有着一丝莫名其妙的不好的预感,而这抹感觉,她直觉来自她眼前的雍帝。 贤妃呼吸浅了浅,突然说道,“皇上,你昨日守了贵妃一夜了,此时想必也累坏了,不如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儿交给臣妾?” 雍帝将视线移到贤妃身上,看着她脸上隐隐的担忧和关切,眼中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漠地说道。 “朕让你们都下去。” 贤妃眼中神色一凝,深深看了一眼雍帝,敛下眼帘,半晌才说道,“臣妾遵旨。” 出事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雍帝离开了一会儿,态度变得这么奇怪? 贤妃眼中的眼色暗了暗,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雍帝刚刚的神色,他望向小皇子的时候,没有了以往的温柔和暖意…… 贤妃跨出内殿的步子一顿,猛然转过头去,小皇子此时依旧懵懂地爬起身向雍帝慢慢走去,可是雍帝却只是站在原处看着他,眼见小皇子就走到了软榻的边缘。 贤妃的呼吸越来越浅,似乎要停下一样,她看着小皇子一脚已经踩空,就在她忍不住要转身去接住小皇子的时候,雍帝终于动了,贤妃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雍帝没有让小皇子摔下来,却是也没有扶住他,而是泄愤似的一把推开了小皇子,小皇子虽然没有落地,却是直直摔在了软榻上。 贤妃似乎看见小皇子的头部碰到了软榻边硬案上,她看见雍帝的脚步似乎上前了一步,又似乎没有,屋内传来小皇子的哭声,可是贤妃顿了顿,却是一脸平静地转身离开。 莲云走过来扶住贤妃,却是被贤妃眼底的冷色吓得一跳,脸色微微惨白,娘娘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她想明白,突然听见了娘娘的声音,她似乎是听错了一样,她的娘娘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冷的声音说话。 “去查,皇上刚刚去做了什么?” 莲云不敢耽误,直接转身离开。 贤妃却是站在了那些妃嫔之间,转过身去看向那繁荣的雎鸠殿,耳边还有着小皇子的哭声,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刚刚小皇子倒下地一瞬间,她握着的手帕似乎突然被扯破,可是她却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内殿里。 雍帝看着小皇子哭得可怜的模样,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疼惜和懊悔,可是极快,却又消失不见,他突然转过身去,不再看向小皇子,而是转向楚晏姿,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雍帝坐在她的身边,突然持起了她的手,看着那细白的手腕,就是这个手日日夜夜带着那个镯子在自己眼前晃悠,自己还曾夸过她戴着好看。 雍帝突然轻笑出声,这个时候,在小皇子的哭声作为背景之下,这声笑声太过突兀,可是雍帝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只是,雍帝的视线上移,移到楚晏姿惨白的脸庞上,眼中突然出现极为矛盾的神色,又爱又怜又恨! 雍帝握着楚晏姿的手越发用力,雍帝嘴角的幅度越来越深,只是他的眼眶中似乎有微微湿润,可又好像只是错觉罢了。 他突然站起身子,松开了楚晏姿的手,“砰”地一声,楚晏姿的手狠狠落在床榻边沿上,上面有着微微的红痕,在本来白皙的手面上,十分明显。 雍帝突然弯下腰来,凑近楚晏姿,将楚晏姿的每一处都收入眼底,他的手慢慢移到了楚晏姿的脖颈处,似乎放了很久,口中似乎在低喃着什么,却没有人能够听清,最后,他轻轻吻上了楚晏姿的苍白的红唇,眼角似乎有着一丝笑意,又似乎是湿意。 贤妃还没有等待莲云回来,雍帝就打开门走了出来,贤妃神色不变地站在原处看着他,而雍帝却是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开口吩咐道。 “照顾好贵妃和小皇子。” 这句话说完,就直直走出了雎鸠殿,留下一众议论纷纷的妃嫔,她们完全不敢相信雍帝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离开雎鸠点,要知道,贵妃生产的时候,雍帝可是守了贵妃三天三夜,即便是受伤了,都不曾离开。 没有人知道雍帝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猜雍帝在想什么。 贤妃听着她们有些纷杂的声音,心中的烦躁更甚,突然开口斥道,“都给本宫闭嘴!” 一些妃嫔身子一颤,闭上嘴不敢再说话,心惊胆战地看向贤妃,不知她怎么突然发起脾气。 贤妃当然知道她们在打量自己,可是她此时却顾及不了这么多,她呼了一口气,缓了缓口气,只是依旧透着一股冷意。 “出去!回自己宫中去!” 一群妃嫔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雍帝和贤妃都和往日不一样?发生了什么?却不敢多留,服了服身子,赶紧退下。 贤妃站在雎鸠殿的庭院里,双手交叠,就那样看着正殿,听着里面轻声哄着小皇子的声音,眼底神色越发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久,莲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她刚刚走到半路,听到雎鸠殿里面散了,就回了娴韵宫,哪里知道娘娘居然没有回去,这又匆忙赶来雎鸠殿。 听到莲云的声音,贤妃似乎才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眼雎鸠殿,扶着莲云的手转身离开,只能看见她冷凝成霜的眉眼。 “怎么样?” “宣王去了。” 莲云低着眉,压低了声音然后说道。 贤妃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闭了一会儿眼睛,才恢复正常,然后继续向娴韵宫走着。 两日已过,可是楚晏姿依旧昏迷不醒,可是雍帝却是没有去雎鸠殿看过一次,早朝照旧,只是朝堂之上,都能感受到雍帝身边的低气压。 而且群臣不知为何,雍帝突然开始找起了楚家人的毛病,鸡蛋里挑骨头的那种,明明楚侍郎没有做错什么,也被雍帝冷声说了几句,一时之间,后宫连同前朝都不知道雍帝这副转变是为何,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那日从养心殿拖出的宣王的尸体还历历在目。 第三日。 雍帝坐在养心殿内,什么事都不顺心,身边的宫人已经被拖下去了几个,皆是因为伺候得不好,宫人们走路的声音都放轻了,唯恐又惹了雍帝的震怒。 张进倒是知道雍帝是为何,可是他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低着头站在雍帝身边。 良久,宫殿里才响起雍帝有些烦躁的声音,“雎鸠殿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贵妃还没有醒来。 雍帝紧了紧手,只觉得眼前奏折朝事一个都看不进去,猛然他将眼前的东西都挥洒在地,一旁的宫人跪了一片,兢兢战战地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雍帝看了众人的作态,突然有些无力地靠在龙椅之上,他的声音恢复平静,“贤妃这两日可有去看望贵妃?” “没有,没有一个人去雎鸠殿,除了太医。” 雍帝的手颤了颤,没有一个主子过去?宫人可有懈怠?太医院有没有尽心?御膳房可有伺候好? “摆驾雎鸠殿。” 雍帝声音中似乎有着一丝妥协,让听到的张进缩了缩脖子。 雎鸠殿,雍帝看着眼前依旧昏迷不醒的楚晏姿,眼中的情绪浓浓地,似乎化不开一样,他突然又将所有人赶了出去,他靠在楚晏姿身边,声音极小,说到最后似乎带了一些恳求。 “阿晏,你睡了那么久,醒来好不好?朕不生气了,朕不会罚你的,你不用害怕,朕怎么会罚你呢?所以,你不要睡了。” 雍帝的声音越发温柔,及其温柔,可是里面隐隐藏着的一些执着让人心悸,让人身体发寒,可是雍帝似乎没有感到什么不对,依旧是用着那边温柔的话,对着楚晏姿轻声述说着,透着一股森然。 “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让小皇子下去陪你。” 雍帝眼中的神色十分平静,和他的语气十分不符,他紧紧盯着楚晏姿的脸庞,不放过一丝变化,直到他说了不知道多少久,他终于看到楚晏姿的睫毛颤了颤。 雍帝的嘴角突然就露出了一抹笑,他就说,他的阿晏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死了呢?她怎么可能放下小皇子呢? 雍帝站直了身子,冷眼看着楚晏姿缓缓睁开眼睛,见她微微蹙起眉头,似乎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这个光亮,然后慢慢将视线移到自己这边,眼中突然有了光芒,似乎有万千言语要和自己说。 雍帝心中突然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早已设下圈套,等着自己往里钻,等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站在圈子外对着自己笑,而自己却再也逃不出去了。 楚晏姿当然能看出雍帝的变化,其实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在系统界面都可以看到,在看到雍帝那样对待念儿的时候,不可否认,楚晏姿心中有着一股戾气,看着雍帝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脖颈处的时候,她的内心甚至是平静的,她甚至还能观察着好感度,看着那高高不下的99的好感度,眼中冷结成冰。 “皇上……” 楚晏姿突然开口,声音有些虚弱,她眼中夹杂着细碎的光看向雍帝,似乎是想让他凑近一些。 雍帝深呼了一口气,眼角柔和,弯下腰,甚是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庞,声音温柔地几可滴水,“阿晏,可还觉得疼?” 楚晏姿突然就抿了抿唇,甚是委屈,眼眶里瞬间积满了泪水,一颗一颗似乎是串珠一般地掉落,她依依软软地开口,似乎是在撒娇。 “疼,好疼。” 雍帝怜惜地皱起眉头,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过的模样,楚晏姿看着他脸上的怜惜,面上越发楚楚可怜,可是心中却渐渐变得冰冷。 良久,楚晏姿似乎是突然想到,连忙虚弱地开口,“皇上,念儿呢?” 雍帝的眼神一闪,然后低声笑开,带着说不出的情绪,然后他温柔开口,“别担心,念儿没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然后,看着朕,陪着朕,守着朕。 听着雍帝这样说,楚晏姿似乎是放下心来,然后才去问,“皇上,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想置臣妾于死地?” 雍帝将楚晏姿有些微乱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然后轻声说道,“是宣王。” 雍帝看着楚晏姿的神情似乎一顿,然后有些恨,又有些不解地问,“他、为何要害臣妾?” “因为穆涟漪。” 楚晏姿突然就不说话了,敛下了眼帘,似乎是有些困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雍帝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微微闭上的眸子,眼中闪过丝丝笑意,脸上依旧温柔,轻轻地抚着她,“还疼?朕让人送些吃的进来?” 没等楚晏姿开口,雍帝就对外面高声喊了一声,外面的宫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白画等人还没来得及因为娘娘醒来而兴奋,就被雍帝吩咐去给楚晏姿传膳。 似乎此事就此告了一段落,只是又好似只是被表面遮掩住,这日之后,雍帝下旨,贵妃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到雎鸠殿打扰贵妃。 这道旨意,拦着贤妃欲去雎鸠殿的行动,贤妃自此,呆在娴云殿,不再出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至此一个月,楚晏姿安静地在雎鸠殿养伤,明明宫中没有什么事发生,可是小皇子的抓周宴突然取消,理由非常正当,因为贵妃身体不适,不宜操办。抓周宴没有举办,雍帝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连同之前替念儿起好的名字,也没有昭告天下,这就相当于……念儿没有记入皇室玉蝶! 楚晏姿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安静地如同养在笼子中的金丝雀,不吵不闹,她在等,等雍帝爆发。 宫中突然沉寂下来,却又有着另一类的生机勃勃,雍帝开始招人侍寝了,一日换一人,除了楚晏姿和贤妃,几乎所有的妃嫔都侍寝了。可是所有侍寝的妃嫔却看不出任何一点的喜悦。 楚晏姿看着系统界面上,到各宫中就寝,可是却在床榻之间楚河汉界分得清清楚楚的雍帝,她知道雍帝在搞什么,不过是想证明她没有那么重要。 楚晏姿移开了视线,看向那所剩下的时间,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楚晏姿眼神闪了闪,也许快要结束了。 八月份,楚晏姿的伤彻底养好,可是雍帝依旧没有招她侍寝,她也丝毫不急,贤妃也不再走出宫殿,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这日,楚晏姿看着系统提示的,雍帝召见了傅严,吐了一口气,让人将已经会走路的念儿抱了下去,等了两个月,终于来了。 第132章 第132章 “娘娘,皇上请你去养心殿一趟,嘱咐你,将那个、红血玉镯戴上。”白画进来禀报,不由得有些停顿,这几日宫中的气氛,她也能感受到,她担忧地看向楚晏姿。 楚晏姿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面上依旧是浅浅柔柔的笑,似乎根本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她走到梳妆台前,吩咐白画。 “将本宫打扮得漂亮一些。” 楚晏姿笑着说完,然后自己拿起那个红血玉镯,亲自戴上,看着它在自己手腕泛着红色的荧光,嘴角勾了勾笑,眼中却有些悠远,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戴上这个玉镯了吧。 “走吧。” 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坐上了仪仗,平缓且慢地向着养心殿前行着,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楚晏姿看见贤妃坐在凉亭里,距离有些远,楚晏姿看不清贤妃的表情,可是她却知道贤妃是在看着自己。 楚晏姿只是看了贤妃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而她心中却不时地有些慌乱,这抹心慌在看到贤妃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她直觉,这次的事情,贤妃插手了。 楚晏姿嘴角浮现苦笑,看着系统界面上只差一分就可以完成的任务,眼中神色坚定了一些,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要完成任务!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楚晏姿被张进领进养心殿之后,张进等奴才就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楚晏姿、雍帝以及傅严三人。 楚晏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看向傅严,傅严微微露出了笑意,眼中都是豁达,他似乎是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埋怨。 楚晏姿心中一颤,她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她浅笑着看着雍帝,盈盈地行了一个礼,在彻底弯下腰时,她眼底神色暗了暗,自从她得宠之后,已经好久没有行过礼了。 上面的雍帝将楚晏姿进来时的动作尽收眼底,眼底神色冰冷,却依旧是温柔地笑着,“阿晏快起来。” “皇上叫臣妾过来,可是有事?” 楚晏姿依依软软地冲着雍帝笑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雍帝却觉得身体发寒,他的阿晏居然这个时候依旧笑得毫无破绽。 雍帝将视线移到楚晏姿的手腕上,看着那隐隐约约的红色,语气如常地问道,“朕只是想知道,阿晏手上的镯子是谁送与你的?” 傅严在一旁,眼神闪了闪,含着一丝担忧地、隐晦地看向楚晏姿,他知道自己给娘娘惹了天大的麻烦,每每都说着,要护着娘娘不再受伤害,可是,好似娘娘却是一直被自己拖累。 他可以将自己的生死渡之事外,可是他却见不得娘娘受到一点伤害,哪怕,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楚晏姿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收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平静地看向雍帝,那副表情也让雍帝的神色变了变,去了那表面上的温柔。 “为什么不说话?” “皇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又何必让臣妾多言?”楚晏姿敛了眼帘,轻轻浅浅地说着,蹙着秀眉,似乎雍帝这番举动让她有些为难。 雍帝看着她的这副表情,似乎是透过她的平静看到她眼中的冰冷无情,雍帝心中突然颤了颤,他突然有些不想知道答案,他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真相,可是他却听见自己问道。 “朕想听你亲自说。” 楚晏姿突然又勾了笑,看了一旁的傅严的一眼,“皇上想知道,臣妾自然知无不言。” “这副手镯,是傅太医送与臣妾的生辰礼物。” 楚晏姿的脚边突然摔了一个奏折,楚晏姿身子一颤,似乎有些被吓到,傅严脸色一变,就要上前,却又生生忍住,楚晏姿看着雍帝又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物件,直接闭上了眼睛,紧紧抿着唇,等待着疼痛来袭。 可是,上面的雍帝看着楚晏姿的这副模样,手中的东西却是如何也扔不下去,泄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他的心中锥锥地疼,疼得他面无表情,可是说出的话,却是讽刺满满。 “楚晏姿,你真的是不要脸。” 这句话刚说出口,雍帝就有些后悔,尤其是看到楚晏姿脸上的笑容消失,又慢慢勾起嘴角,睫毛一颤一颤的,雍帝强压着自己心中涌上的懊悔,看着她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了自己的话的样子,雍帝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 “楚晏姿,你给朕说话啊!” “皇上想听臣妾说什么?”楚晏姿依旧是站在那里,她甚至都没有抬起头看雍帝一眼。 雍帝突然就觉得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走近楚晏姿,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他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不看着朕?你是不是后悔了?” 雍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问出她是不是后悔了这句话,这句完全将自己的尊严放在她脚底让她踩的话。 可是楚晏姿依旧是一言不发,即使是看着雍帝,楚晏姿的眼中带着依依软软的笑意,却又有些支离破碎,似乎是那日在椒房殿一样,眼中的神色让雍帝心中泛着疼,他想伸出手去抱抱她,可是他又告诉自己,他的阿晏还没有认错呢,只要他的阿晏认错了,他就原谅她。 可是她为什么不认错? 雍帝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痒,他看着楚晏姿有些平静的神色,眼眶甚至有些微微发红,她不是说最爱自己吗?为什么看着自己生气,还不来服软? 雍帝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可是它依旧有些颤抖,“你之前说的,爱朕,是不是都在骗朕?” 看到楚晏姿依旧一言不发的样子,雍帝终于忍不住爆发,他猛然松开握着的楚晏姿的下巴,微微推开她,心中又急又怒。 “你说话啊!” 楚晏姿颤了颤睫毛,似乎雍帝这番表现出乎她的意料,她伸出手去拉住雍帝的手臂,蹙着眉头有些不依地看向雍帝。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何必,问这些话?”看着雍帝眼中渐渐浮现的的光芒,楚晏姿突然轻笑,然后亲自碾碎那些光芒,她的语气娇柔软糯,似乎是往日和着雍帝撒娇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道。 “真相多伤人啊。” 看着雍帝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破碎,她突然低笑出声,然后声音渐渐升高,眼中似乎也是有些疯狂的样子,她靠近雍帝,双手环着雍帝的腰,靠在雍帝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声音轻柔。 “皇上,你疼不疼?” 雍帝眨了眨眼睛,任由着楚晏姿的动作,半晌才说了一个字。 “疼。” 楚晏姿似乎有些满足地躺在雍帝身上,语气中有些笑意,似乎是终于平衡了。 “臣妾曾经比你疼。” 雍帝有些不敢动作,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阿晏说她曾经比自己疼,是什么意思?她是为了报复自己,才接受傅严的玉镯,是不是?其实阿晏根本就是一直喜欢着自己,她根本就不可能喜欢傅严。 雍帝搂着楚晏姿,脑海里疯狂地出现这些想法,可是他突然笑出声来,随着他的笑,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入楚晏姿的脖颈里,他亲眼的看见阿晏眼中的无情,他要怎么欺骗自己,阿晏是喜欢他的? “阿晏,阿晏,你说你喜欢我。” 楚晏姿耳边响起雍帝的声音,楚晏姿心中也有着微许的疼痛,她当初曾尝试付出自己的感情,只是雍帝的所作所为都告诉自己,不可以的,她会死的,抱歉,皇上,她太惜命了。 “皇上,我喜欢你。” 楚晏姿闭着自己的眼睛,轻缓地说着雍帝想听的话。 雍帝原以为自己会开心的,可是他的心中却越发荒凉,他听出来了,他终于听出来了,他的阿晏不喜欢他,他的阿晏不喜欢他! 可是,即使如此,他的阿晏也要一直陪着他,这一生,都要陪着他。 “阿晏,我带你看一场戏,好不好?” 雍帝突然松开楚晏姿,笑着对她说了这番话,可是楚晏姿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却不由得有些慌乱,睁大双眼看向雍帝,看清雍帝眼中的笑意的时候,猛然转身看向傅严。 “嘶……” 楚晏姿身子一软,呆楞楞地看着眼前一幕,可是雍帝却是从她身后扶着她,禁锢着她,不让她倒下,也不让她离开,扶着她看着眼前的傅严。 傅严原先失神地看着娘娘和皇上的动作,可是突然之间看到娘娘慌乱地转向自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上一疼,傅严闷哼一声,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从后面穿过一柄长剑,上面还在滴落着血迹。 傅严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谨记着不能给娘娘招麻烦,只是他的身上好疼,他突然感觉到好冷,他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娘娘了? 这个想法出现在傅严的脑海里,他费力地抬起头去看娘娘,就看见娘娘眼中猛然涌出的泪水,突然就笑了笑,那是一种很纯粹、很开心的笑,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地倒在地上。 只是他的嘴角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他眉眼带笑地看着楚晏姿,仿佛又回到三年前,他初遇她的那一天,她眼中带着勾子似的笑,而自己却是愿者上钩,从那一日开始,他就在劫难逃了。 ……可问太医姓名? ……我、微臣姓傅,名严。 ……傅严? 娘娘,微臣很满足了,真的,曾经微臣以为你不会让微臣靠近你,可是如今,微臣却能得你真诚落一泪,微臣此生无憾,只是……这一生怕是再也听不到娘娘唤微臣的那一声……阿严了。 “阿严!” 傅严即将闭上的双眸猛然迸放出光芒,睁开双眼看向楚晏姿,眼中是无法抑制的触动,他刚刚听见了,他听见了!娘娘唤他……阿严! 傅严眼眶微微湿润,快两年了,快两年了,他没有听见娘娘唤过他一声阿严,娘娘,若是有来生,阿严希望早一些遇到你…… 楚晏姿看着傅严缓缓地闭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泪滑落,看着他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脚下一软,瘫倒在地,泪水成珠地洒落,傅严,阿严,就这么走了? 楚晏姿捂着自己的嘴巴,突然痛哭出声,这一生最爱她的男人,就这样消失了,在她眼前消失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个因为自己受伤风尘仆仆、不顾危险赶来,只为看自己一眼的人了。 再也不会有那个听着自己一句“阿严”,就会红了整个耳畔的人了。 “啊!” 楚晏姿突然掩面痛哭,她从来都只是利用他啊!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他为什么要这样死心塌地!他怎么可以连死都没有抱怨! “阿晏,你在哭什么?” 雍帝眼中湿润地看向楚晏姿,看着她一脸痛苦的模样,突然低声笑出声,带着一些森然的语气,轻柔地问着。 楚晏姿看着那边还留着血的傅严,脸上还有泪水残留,可是她却努力笑开,勾着脸上的笑颜,有着哭腔的的语调,尽量带着软糯。 “因为这场戏好好笑,笑得臣妾眼泪都出来了呢。” 雍帝揽紧了她,下巴抵着她的发丝,轻缓地说道,“这样就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去握住楚晏姿的手,然后一点点地上移,直到碰到那个玉镯,楚晏姿的手僵了僵,闭着眼睛没有动作,雍帝手轻轻一别,就取下了那个玉镯,看着手中的玉镯,雍帝眼中闪过讽刺,猛然朝着傅严狠狠摔去。 “咔嚓……” 楚晏姿听着这道声响,身体突然一颤,又慢慢平静下来,巧笑连嫣地背对着雍帝说道,“皇上,这场戏结束了,臣妾好累啊,想回去休息了。” 雍帝似乎没有感受到手上的那滴灼热,“朕送你回去。” 楚晏姿睁开眼睛,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神情,靠在雍帝身上,依依软软地笑,甜到人的心里,眼睛直直看着傅严以及他手边破碎的玉镯。 “好啊。” 楚晏姿听着自己带笑的声音,看,这就是他的爱情,怎么会爱上她呢,真的是蠢死了。 雍帝打横抱起楚晏姿,大步走出养心殿。 楚晏姿看着视线中不再出现的傅严,突然揽住雍帝的脖颈,头颈后仰轻笑,声音似铃铛轻响,渐渐飘远,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晶莹,似乎是倒映着一个玄色衣裳的青年。 雍帝抱着她,正要坐上銮驾,一旁瞬间传来嘈杂的声音,雍帝侧目看过去,楚晏姿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一手轻轻捻着雍帝的发丝,含笑看过去。 却见是白露一脸惊恐地跑来,楚晏姿手上的动作一顿,脸色猛然一沉,她让白露留在宫中照顾念儿的! 养心殿的宫人不敢拦着她,白露直接跪在雍帝的脚下。 “娘娘,刚刚有宫人去雎鸠殿,说要抽小皇子的一些血,那人没有手持圣谕,奴婢等人不敢应,可是那宫人却是强硬地扯拉,在、这个时候,小皇子从奶嬷嬷怀中摔落,头部流血,可是那宫人依旧不敢罢休,请娘娘回宫做主!” 楚晏姿眨了眨眼睛,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小皇子头部流血?楚晏姿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似乎天都要塌了,根本来不及去指责雍帝,挣脱开雍帝怀抱,就想往雎鸠殿跑,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微微一软,她就倒在地上。 雍帝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只是想要确定小皇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他终究是被那日宣王的话影响了。 雍帝看到楚晏姿的样子,上前一步扶起她,眼神闪了闪,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楚晏姿突然双眼通红、发狠似地看向雍帝,玉手紧紧抓住雍帝的衣襟,因着太过用力,骨节微微泛白突出,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 雍帝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可是小皇子的确是因为他才受伤,他没法解释,他半晌才喃喃地说出,“不会有事的,你、别……” 后面“担心”这两个字,雍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闭上了嘴,看着楚晏姿眼底的恨意,心中微微发慌,扶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根本承受不住,他完全没有办法直视她眼中的恨色,雍帝突然伸手遮住了楚晏姿的眼睛,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样就看不见了。 可是楚晏姿却是没有心情陪着他做戏,猛然推开他,拉着白露的手臂,就往雎鸠殿跑去,她眼中慌乱,根本想象不到念儿受伤的模样。 雍帝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完全不顾形象地、毫不留情地跑远,颤了颤睫毛,向着自己身后的养心殿看了一眼,眼中神情沉寂,转身跟在楚晏姿身后,向雎鸠殿走去。 “念儿!” 楚晏姿一手扶住门框,屋内的太医、宫人,以及那几个脸色有些慌乱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她只能看见她的念儿此时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榻上。 楚晏姿感觉浑身冰冷,就连刚刚傅严的死都没有带给她这么深刻的感觉,她推开扶着自己的白露,微微有些踉跄地走向床榻,路过的宫人都退开一步,不敢拦了她的路。 在靠近床榻的时候,楚晏姿再也受不住,脚下一软,瘫倒在床边,看着念儿眼角已经干涸的泪痕,楚晏姿只觉得心痛如绞,她不过就是离开了一会儿,她的念儿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 楚晏姿伸出手,颤抖着抚摸上念儿的脸庞,他的额头已经被包扎了起来,小身子一抽一抽的,似乎还在疼痛之中,楚晏姿张了张口,想问念儿的情况,可是却只有破碎的呼吸声,话不成句,只余一声痛哭。 “啊!” 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刺入手心的疼痛,似乎终于让楚晏姿回过神来,她渐渐平息了哭声,脸色平静下来,看着床榻那边残余的血迹,沾染上自己的衣摆,眼中似乎毫无变化,慢慢转向太医。 “小皇子如何?” 都知道贵妃娘娘小产几次,才得了小皇子,将小皇子疼入了骨子里,没有会相信楚晏姿此时平静的神情,太医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 “回贵妃娘娘的话,小皇子年幼,突然受伤,心神不定,再加流了不少血,伤势颇为严重。” 随着太医的话,楚晏姿眼底的神色越发冷,站在门外的雍帝,看着这样的楚晏姿,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她,而不是平时想让自己看见的她。 “如今,小皇子可还有危险!” 每每太医说话都要这么罗嗦,楚晏姿出声打断了太医的话,直直地看向他,让太医打了一个寒颤,他连忙说道。 “这三日若不发炎,应是没有危险了。” 楚晏姿闭了闭眼睛,这个答案不能让她满意,可是她也没有再逼太医,而是,猛然看向那边站着的几个宫人,缓缓伸出手,搭在白画的手腕上,费力站起身,然后慢慢向着她们走去。 每走一步,那些宫人的脸色就要白上一分,直到楚晏姿只离她们三步之遥,她们受不住这样的气氛,猛然跪下,颤着声音说道。 “贵妃娘娘,小皇子受伤,奴婢等人也没有想到,皇上下旨,取小皇子一些血液,可是您的宫人拒不让取,奴婢等人为了完成任务,一时慌乱才……” 楚晏姿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所以,是本宫宫中的人的错了?” “奴婢不敢!” 楚晏姿敛着眼帘,望着她们的眼神透着薄凉,低笑出声,“你们有什么不敢,擅闯雎鸠殿,伤害小皇子贵体,本宫不过一个贵妃,哪里能让你们给本宫下跪请罪,应是本宫向你们请罪才对!” “奴婢等人惶恐!”宫人瞬间惨白了一张脸,贵妃娘娘前面说的两句话,她们都不敢认,让贵妃下跪?就连皇上都不愿,她们哪里敢? 今日之所以敢强硬地从小皇子身上取血,也不过是因为有圣旨在手,更何况今日贵妃去了养心殿,再加上皇上隐隐透露的意思,她们皆以为贵妃今日就要倒了,毕竟……混淆皇室血脉,足够赐贵妃三尺白绫! 可是却没有想到贵妃居然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如此……那她们,岂不就是完了! 沉默至此的雍帝听到楚晏姿的话,神色也不由得变了变,皱起眉头,出口喊了一句,“阿晏!” 阿晏的性子,他还真怕她就真的那样跪下去了。 听到这道声音,楚晏姿看到那些宫人们劫后余生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终于舍得转移视线,嘴角含着笑看向雍帝。 “皇上这么着急作甚?这些子奴才敢如此作贱臣妾、作贱念儿,可不都是仗着皇上的旨意。” 她此话一出,雍帝心中微微一疼,他连宣王也要灭口,唯恐担忧她与傅严的事情泄露出去一分一毫,即使杀了傅严,他也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在她的心里,难道他会让一个奴才去作贱她? 可是雍帝来不及回答楚晏姿的问题,那些宫人就跪着爬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欣喜和一丝恐慌,“皇上!求你做主,奴婢们不是故意的!奴婢们只是按照你的圣旨行事啊!皇上!是雎鸠殿的宫人抗旨不尊,不关奴婢们的事啊!” 楚晏姿嘴角的笑越来越深,雍帝的神色一变,抬脚踹开脚边的奴才,下意识地就反驳道,“朕没有!” “既然如此,”楚晏姿眼神一厉,“来人啊!将这几个奴奴才拖下去……凌迟!” “皇上!救命啊!皇上,奴婢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们只是按照圣旨行事啊!皇上!” 那些宫人拉着雍帝的裤脚,本就不太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弄得凌乱,哭着喊着哀求着。 楚晏姿突然嗤笑了一声,冷眼看着那些奴才,“若是再让本宫听到你们的声音,可就不仅仅只是祸及自身了。”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入了宫的人,就如同水中的浮萍一样,无所依靠,只有她们的家人才是她们的根,她们不可能不在乎楚晏姿话中的意思。 “让各宫的人都去看看,再有人以下犯上,这就是下场!” 那些宫人带着一丝怨恨地看向雍帝,她们不过就是听命行事而已!可是不管心中如何想,她们紧紧捂住嘴巴,唯恐泄露了一丝声音。 待那些宫人离开,楚晏姿目光转向雍帝,清清冷冷的,“皇上不就是想知道,念儿是不是你的孩子吗?只要你亲口和臣妾说一声,臣妾自然不敢抗旨,何必如此?” 一旁的宫人跪在地上,恨不得自己就此失聪算了,听了皇家隐秘,还能活得下去吗? 雍帝的神色闪了闪,敛着眼帘看了念儿一眼,没有说话。 楚晏姿心中瞬间冰冷,抬脚轻步向着雍帝而去,只是雍帝的眼睛,及其轻柔地说道,“臣妾亲自帮你验!” 雍帝心中突然慌乱,若是念儿真的有问题,阿晏绝不会是这副表现,所以……雍帝脸色隐隐有些发白,上前一步想要解释什么,却被楚晏姿拉着向床榻走去。 雍帝步伐僵硬地跟着她走,有些抗拒,想要拉住她,让她停下,告诉她,自己不想知道了,可是却听见她说。 “拿针和水!” 白画等人终于知道今日的事情到底是为何,心中一突,看着娘娘和雍帝的神情,脸色惨白地退下,没有一会儿,就端着一碗清水走进来,身边的白露手中捧着一根银针。 伸出手轻轻执起银针,雍帝的手僵硬地摆在她手里,就在她要拿着银针刺上的那一刻,雍帝突然反手握住楚晏姿的手,冲她轻轻地摇摇头,眼中带着一丝哀求,低声喊道。 “阿晏……” 楚晏姿的眸子似乎一动,可是却推开雍帝抓着她的手,力道不大,可偏偏雍帝似乎遇到了巨大的阻力,顺着她的力道,手指滑落,僵硬在半空,任由着楚晏姿的动作。 楚晏姿眼底倒映着银光,只轻轻一点,“嘀嗒”一滴红色落入了水中,雍帝看着楚晏姿的眼角开始湿润,只觉得心中疼惜不已,即使知道她可能依旧在伪装,可是这样的阿晏,他能拿她怎么办? 楚晏姿吸了吸鼻子,依旧浅笑着,又去拿念儿的小手,依旧一样的动作,她们看着那水中的两滴血,慢慢靠近,然后融在一起。 雍帝心中狠狠一沉,他此时宁愿念儿不是他的孩子,最起码这样,他还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阿晏的冷脸,可是如今,念儿就是他和阿晏的孩子,而他现在却是生死不明地躺在这儿! 雍帝眼睫颤了颤,他都做了一些什么,念儿怎么会不是他的孩子呢?明明和他那么相像,他怎么就一时鬼迷了心窍呢?雍帝突然心慌地看向楚晏姿,却见楚晏姿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皇上可要派太医看看,这水是否有问题?” “不,不用!阿晏,你别这样……”雍帝费力勾起嘴角,去拉楚晏姿的手,想要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情揭过去,可是看着这样的楚晏姿,他说不出来。 这时,听到风声的各宫妃嫔,全部赶到,看着眼前的场景,都有些惊讶,现在是什么情况,贵妃和皇上这是怎么了? 妃嫔们请安的声音才刚刚响起,就被雍帝暴躁地打断,“都给朕滚出去!” 众人一哆嗦,你看我,我看你,然后连忙退了出去,原先屋内的宫人也都趁着这个机会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楚晏姿和雍帝两人。 雍帝上前一步拥住楚晏姿,轻着声音说道,“阿晏,你别闹。” “皇上至今,居然觉得臣妾是在闹?”楚晏姿有些不敢置信,好笑地问出口。 雍帝呼吸一滞,压着自己的情绪,想要露出一个笑,却是怎么也做不到,“阿晏,我不追究你和傅严的事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可是楚晏姿却是推开他,蹙着眉头,紧紧看着雍帝,“你追究啊!你为什么不追究!念儿都如此!你把臣妾打入冷宫!处死啊!傅严他们都死了!就连念儿现在也躺在这儿,皇上为什么不把臣妾也处死!” 可是这句话也不知道触到雍帝的那条神经,他突然狠狠地攥住楚晏姿的手臂,发狠地看着她,“朕不许你再提到傅严这两个字!” 楚晏姿脸上激动的神情一顿,就听到雍帝继续说道,“想和傅严做一对亡命鸳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雍帝这句话说完,突然温柔地抚上楚晏姿的脸庞,低声轻柔地说着,“这一生,不管你是爱朕,还是恨朕,你都注定陪在朕的身边。你死后,也只会和朕合葬在一起,从你说爱朕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跑不掉了。” 他的话语轻柔,可是却让听到的人毛骨悚然,楚晏姿闭了闭眼睛,用着一种决然的声音,“我不会原谅你的。” 雍帝的眼中狠狠一疼,可是闭着眼睛的楚晏姿却是看不到,雍帝不再想听到楚晏姿这样的话,突然吻上她的唇,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 半晌,雍帝才放开楚晏姿,轻轻擦掉楚晏姿唇瓣上冒出的血丝,贴着她的唇,一字一顿地说道,“恨就恨吧,因为,我也恨你!” 设计了那么多全套,让朕爱上你,而你却要脱身而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朕若在地狱,又怎么能放过你! 可是再怎么说着狠话,在楚晏姿咬着他的肩膀,吐出“我恨你”三个字的时候,雍帝依旧觉得自己心里在滴血,他放纵着自己疯狂要她,直到她厌倦地闭上眼睛,紧咬着唇瓣也不肯发出一句声音,雍帝突然埋在她身上痛哭。 “阿晏,你好狠!” “……叮,目标任务好感度到达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系统能量恢复……” 楚晏姿睁着眼睛空洞地看着床檐,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好累,她一直都知道在完成任务的期间,她一定会失去一些东西,可是却也没有想到会像如今这样,会让她感觉身心疲累。 楚晏姿突然伸手抱住了雍帝,雍帝浑身一颤,狠狠抱住她,似乎死也不要放手,楚晏姿贴紧他的耳朵,像是最初遇到雍帝那样,轻柔软糯地开口。 “皇上,臣妾也曾想着交出真心,是你亲手毁了它。” “除了说爱你,臣妾从没有骗过你。” “臣妾和傅严没有私情,可是臣妾终其一生,只亏欠了他。” “臣妾骗了你,可以用一生来还,可是却负了他一生。” “皇上……阿晏曾真心唤过你……阿奕。” 听到楚晏姿最后的一句话,雍帝终于忍不住封住她的唇,恳求地说道,“阿晏,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我们好好的,我们像从前一样好不好?我不会再怀疑你了,你……重新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楚晏姿脖颈处有些冰凉,眼眶微微湿润,抚着雍帝发丝,轻启朱唇。 “回不去了。” 她知道自己来者不善,也曾想过用自己的死来结束这一切,因为系统说过她可以回到现代,她还可以回去当那个大明星。 可是,却因为有了念儿,她舍不下,放不了,她知道自己伤了雍帝,傅严也因为她而身死,可是,若是雍帝在最初,肯多信她一分,他们之间也不会如此。 最后所有人,遍体鳞伤。 可是,事到如今,在所有真情流露之后,她却依旧有着心思,想着如何做才能对她最好,真的是心性薄凉。 ……正文完…… 第133章 第133章 傅严身为齐景侯之子,可是死得时候却是毫无声音,甚至齐景侯都没有过问过一句,似乎他也知道傅严为何而死一样,可是他却是依旧没有交出手中的兵权,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事已过三日,宫中似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那日雎鸠殿里发生的事情,雍帝也会正常来到雎鸠殿,直到第三日,太医确诊小皇子没事之后,楚晏姿却是突然从雎鸠殿走出,往着娴韵宫去。 楚晏姿坐在娴韵宫中,一旁坐的是贤妃,莲云给她们上过茶之后,就退了下去,楚晏姿看着这副眼熟的场景,突然又想起了当日,她还是一名修仪的时候,贤妃与她在这里说着皇后谋害宝昭仪一事。 楚晏姿眼中闪过一抹怔然,瞬间又消失不见,可是这副样子依旧落入了贤妃眼中,贤妃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浅柔着笑意。 “今日贵妃怎么来我这儿了?” 楚晏姿直直看着她,看着她脸上不变的笑容,“本宫为何而来,贤妃难道不知道?” 贤妃将茶杯放下,面色不变,看着楚晏姿微沉的面色,突然轻笑,“贵妃不说,臣妾怎么会知道?” “贤妃娘娘向来神通广大,又何必与本宫作这副模样?”她笑语盈盈的样子,楚晏姿终于还是看不下去,忍不住地讽了一句。 贤妃收了笑,声音颇为冷清,“是,我知道为何而来,只是不知,你想怎么样?” 楚晏姿放在桌子上的手突然紧握成拳,声音里含着了一丝痛意,“那日傅严一事,你为何要插手?” 楚晏姿没有看见,她提起傅严的时候,贤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很快放平,眼神略深地看了一眼楚晏姿,似有深意地说道。 “你在为他伤心?” 楚晏姿想说是,可是却说不出口,她之所以计较,不过是因为她心中的愧疚罢了,若是傅严还活着,她依旧会继续利用他。 可是他偏偏死了,因为她死了,哪怕傅严是死在他与兄长争夺权利之中,她都不会如此。 楚晏姿敛了敛眉,避开了她的这个问题,继续问道,“我问你,为何插手这件事?” 贤妃听她又重复地问了一次,浅笑了一下,恢复了楚晏姿最熟悉的那个样子,她站起来,向着一旁摆着的一盆兰花走去,她喜兰,伸手捻了一枚花瓣,轻声开口。 “为什么插手这件事?当然是因为你啊。” 楚晏姿眼底的神色一变,直直看向贤妃的背影,贤妃感觉到她的目光,却没有转过身来,背对着楚晏姿的她,眼神渐深,仿佛不再是那个清心寡欲的贤妃。 “念儿满月之时,你和傅严真的是偶遇?你手上的玉镯太过明显,只要有心,自然都会怀疑你和傅严的关系。” 楚晏姿的脸色不变,却是微微眯了眼睛,若是她早就察觉,为何直到现在才揭穿? “我本想着,这深宫漫漫,你一心一意喜欢皇上,似乎太便宜他了,哪怕对着傅严不喜,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件事过去。” “那你为何还要插手?”说到最后,楚晏姿还是将问题拉回到原点。 “因为,”贤妃又想起那日楚晏姿受伤,雍帝推开小皇子的一幕,眉头狠狠一皱,“因为他太不小心了,总是给你带来危险。” “什么?”楚晏姿没有想到贤妃的理由居然是这样,楚晏姿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她。 “那日你受伤,那个黑衣人应该不是刺客吧?你向来对自己下手都是狠的。”贤妃突然转过来看向楚晏姿。 听了她的话,楚晏姿的眼神闪了闪,却是移开视线,没有回答她,同样的,她这个表现基本也就像相当于默认了贤妃的意思。 确认了自己想法的贤妃,内心突然升起一丝怒意,“因为傅严,你受了多少次伤?你当真要因为他去死吗!” 楚晏姿甩袖起身,与贤妃面对面站立,声音里也夹杂着一丝气愤,“即使如此,你也不应该送他去死!” 贤妃看着楚晏姿眼底鲜明的神色,突然闭了一下眼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她才睁开眼,望向一旁,略显漫不经心地说。 “抱歉,看着你躺在哪里,我忍不住。相比让你受伤,我更能接受,傅严不再出现在这个世上。” 看着贤妃的这副模样,楚晏姿似乎又想起那日,傅严躺在血泊中的模样,眼中突然微微有些湿润,她侧过脸,不让贤妃发现,压着情绪说道。 “姐姐,我很难过。” 贤妃一怔,整个人顿在那里,哪怕是楚晏姿对她痛骂,她也不至于这副模样,贤妃慢慢看向她,却只见她侧脸滑过的泪痕。 她听见她带了一些哭腔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太好听,却是入了她的心。 “傅严这一死,我一生都将活在愧疚里。” 贤妃顿时身体一僵,愧疚?贤妃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却是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句话说完,楚晏姿似乎无话可说,她捻了捻自己的手帕,抬脚向外走去,路过贤妃的时候,她终究是一顿,在她耳侧轻声说了一句。 “姐姐,我不爱他,可却接受不了他因我而死。” 就在楚晏姿将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贤妃突然转过来,声音微微抬高声音喊了一句。 “阿晏!” 楚晏姿背对着她,脚步一顿,就听见她缓和下来的声音,以及及其耳熟的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所以也不想你因为别人而受伤。 贤妃站在她的身后,似乎又回到那日,她中毒受伤,痊愈之后,她们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她也是这样叫住她,告诉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知道,即使没有你的推波助澜,雍帝依旧不会放过傅严,我只是愧疚而已,不怪任何人,她只是……见不得那个人哪怕因为她有了野心,可是却依然为了她去死都没有怨言。 楚晏姿突然转过来,对着贤妃笑开,当真没有一丝介怀,贤妃看着她,外面正好的风景,此时皆都化作虚无,她的眼中只有楚晏姿那似乎一如始终的笑,照亮了她荒凉的后半生。 白画走过来扶着楚晏姿,一步步离开,这个她曾经卖笑装乖来到的娴韵宫。 拒绝了仪仗,楚晏姿扶着白画的手走在长长的紫禁城的红墙巷道上,就像是她第一次带着白画和白露进宫的模样,这条巷道依旧繁华,宫人们来来往往,可是她的心情与当初早已不再相似。 这个皇宫记下了她的野心勃勃,她的故作姿态,她的无情冷血,却在她最后任务完成时候,叫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心痛,什么叫愧疚。 楚晏姿突然轻笑一声,身边的白画一愣,低下头轻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楚晏姿的眼底恢复清明,仿佛这几日浑身散发低迷气压的她只是幻想罢了,她听了白画的问话,笑开,带着她独有的软软糯糯的笑。 “没事。” 夜,雎鸠殿。 白画刚刚将伺候楚晏姿躺下,退了出去,今日雍帝也因为朝事没有到后宫来。 就在楚晏姿闭着眼睛,就要迷迷糊糊睡着之时,突然听到屋内似乎有什么声响,楚晏姿猛然睁开眼睛,向着窗外望去,就见傅严的那个暗卫站在阴影里,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楚晏姿眼中微微有些怔然,她还以为从那日之后,她都不会再看见任何有关傅严的事物了,她清了清嗓子,低着声音,有着一些疑虑。 “你、怎么来了?” 那暗卫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了楚晏姿两件东西。 一个盒子和一封信。 楚晏姿看着那两件东西,就知道它们是出自哪里,楚晏姿不知道想到什么,声音有些颤抖,眼眶泛了红色,却是忍着没有流泪,尽量用着平静地声音。 “这是他给我的?” 暗卫抬眼看了一眼楚晏姿,有些不解,不是说,不爱的吗?那为什么还会伤心? “是。” 楚晏姿接过那两件东西,却是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反而是突然问道,“他,真的死了吗?” 暗卫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低头,“是。” 楚晏姿手中动作一顿,她其实不过就是因为碰到了和傅严有关的事物,所以抱有一丝希望而已。此时,暗卫的回答,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回到现实中,雍帝既然已经下手,又怎么可能留活口呢? 楚晏姿勾起一抹笑,透着一丝丝讽意,不知道是在讽刺雍帝,还是在讽刺自己。 “东西我已经收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她话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才发现暗卫没有动,楚晏姿抬眼去看他,有些不解,“怎么了?” “主子有命,若他遭遇不测,让属下留在你身边。” 楚晏姿睫毛颤了颤,没有再说话,打开了手里的那封信: 娘娘亲启: 自微臣从蜀州回京,隐隐感觉有人在跟踪,追查微臣。可是微臣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微臣唯一想到的,就是与娘娘有关了。 微臣隐隐查出有两拨人手,一是宣王,他向来爱慕穆庶人;另一个,却是贤妃。不等微臣将消息传给娘娘,就听到娘娘‘遇刺’受伤。 微臣也从中得知,皇上知道了玉镯之事。又因为微臣而使娘娘受伤,微臣心中自愧不已,将此事引向了宣王府中。 微臣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了,若娘娘受到了这封信,微臣怕是已经不在了,微臣知道娘娘不会伤心,也不想娘娘伤心,微臣想告诉娘娘。 若是微臣真的因为此事丧命,希望娘娘不要愧疚,因为,这一切都是微臣求来的,微臣甘之若饴。 微臣一直有个愿望,从不敢当着娘娘面说,如今在书信里,就由着微臣放肆一回吧,我想唤你一声阿晏。 阿晏。 傅严附上。 抚过那墨色的字体,尤其是“阿晏”二字之上,楚晏姿眼角湿润,却是抿嘴笑开,他说这是他求来的,她不需要愧疚。 打开那个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楚晏姿突然愣在那里,手中的信纸轻缓落在地上,楚晏姿却是只呆呆地看着那个东西。 眼中的泪水滴落,打在那物件之上,楚晏姿才回过神来,伸出手将那物取出来,这是……红血玉镯。 第134章 第134章 “嫔妾等人告退!” 不过一个月,宫中就恢复如初,妃嫔们正常到雎鸠殿请安,就在她们结束的时候,突然雎鸠殿外传来一阵喧闹,众人向外看去。 只见张进捧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而来,身后跟着一群的太监宫女,不知想到了什么,在座的众人脸上瞬时变化万千,惊疑不定地看向楚晏姿。 楚晏姿眼底神色一动,似乎也明白了那圣旨里写的什么,扶着白画的手,慢慢站起来,走在最前面,身后妃嫔随她一起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楚氏,性格温婉,知书达理,诞下皇嗣有功,即日起,允贵妃楚氏母仪于中外,册其为皇后,入主中宫!钦此!” 张进尖而细地缓缓响起,楚晏姿脸上的神色不变,没有去管身后那些羡慕的、嫉妒的,还是隐晦的、正大光明的视线,叩首接旨。 “臣妾接旨,谢皇上隆恩!” 她右侧的贤妃看了她一眼,突然眼中有了一丝笑意,尤其是在她看到张进身后的那个宫人手里似乎还有一道圣旨,她心思一转,猜到了是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似乎是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终于得偿所愿的样子。 不等众人起身,张进又拿出另一道圣旨,看了楚晏姿一眼,敛下眉眼,他也没有想到,贵妃不过入宫不到四年,就荣登皇后之位,甚至。 “皇后娘娘,这道圣旨恐怕要由小皇子来接。” 此话一出,殿内稍有声音,妃嫔内面面相觑,皇子来接?那是?背后的视线几乎可以刺骨,楚晏姿却仿佛感受不到一样,浅笑着看向张进。 “张公公稍等,白画,去请小皇子。” 张进摇摇头,示意不急,没一会儿,白画就将念儿牵着走进来,他已经会走路了,每每都不希望别人抱她,楚晏姿是个例外,走进来看到楚晏姿,他眼睛一亮,就往楚晏姿身边跑。 看到念儿,楚晏姿嘴角的笑意才带了一些真心实意,搂住念儿撞过来的身子,哄着他,然后看向张进,“开始吧。” 小皇子没有跪下,张进也当作没有看见,直接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必成大器,可立为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钦此!” “臣妾替太子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请起,这道太子的圣旨,早朝的时候,已经在文武百官面前宣读过了。”张进恭敬地对着楚晏姿说着,却是低着头,没有去看楚晏姿。 局势已定,任凭楚晏姿身后妃嫔,是妒,是羡,还是敬,此时都是一脸恭敬。 “臣妾,嫔妾等人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人的册封大典放在了两个月后。 这日,尚衣局将皇后的礼服送到雎鸠殿,贤妃也来了,楚晏姿换上那身明黄色的礼服,站在全身镜前,张开双臂,让那些宫人替自己整理。 贤妃走上前,挥手让那些宫人退下,亲自替楚晏姿整了整衣领,含笑着说,“阿晏穿这身很好看。” 楚晏姿弯了弯眼睫,看向贤妃,不知道她今日过来是做什么,贤妃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日过来难道只是为了看她换上这身衣服吗? 似乎的确如此,贤妃根本没有做什么,等着楚晏姿将这身衣服换下来,她就告辞回宫了。 楚晏姿斜靠在软榻上,教着念儿读他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贤妃今日离开时,那一抹释然的笑,心中一怔,手里拿着的书就滑落在地。 “娘娘,你怎么了?”白画一惊,拾起书籍,有些不解地问道。 “本宫没事。” 楚晏姿挥了挥手,回答了白画的问题,然后蹙着眉头,细想了今日贤妃的举动,越深想越心慌,贤妃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管楚晏姿心中有多担忧,日子都平静地继续下去。 十二月份,楚晏姿和念儿的册封典礼如期过去,可是楚晏姿心中的不安感却是如何也消不去。 年前忙碌,楚晏姿跟本没有时间去找贤妃闲谈,直到年后二月份。 此时宫中风平浪静,楚晏姿将念儿交给白露照看,带着白画前往娴韵宫,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贤妃想要干什么,可是,却不敢相信,她怎么敢? 御花园。 楚晏姿的仪仗到那里停了下来,掀开眼前微微挡住视线的纱幔,楚晏姿看着眼前贤妃的仪仗久久不语,贤妃含笑与她四目相对,似乎对她的来意一目了然,楚晏姿心中一凉。 凉亭,所有的宫人都被她们屏蔽下去,楚晏姿看着眼前人不变的神色,紧了紧双手,皱着眉头问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这御花园里万物复苏的模样,贤妃轻柔浅笑,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及其轻微的笑意。 “当然是去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见她真的承认了,楚晏姿的脸色一白,猛然拉住贤妃的手臂,含着一丝怒意。 “你真的不怕死吗?” 贤妃眼睛一亮,直直地看着楚晏姿,看见她眼底的担忧,璀然一笑,似乎是漫不经心、又似乎是夹杂着一丝期待地问道。 “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 楚晏姿气急,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闲心问这个问题,甩手松开她的衣袖,气得眼眶都有些微红。 “这个重要吗!你怎么还有闲……”心问这些! “重要!” 楚晏姿的话还未说完,就直接被贤妃打断,看着贤妃眼底明亮、认真的神色,楚晏姿突然一顿,有些怔然,又似乎是突然恍然,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贤妃。 看着楚晏姿的神情变化,贤妃心中一紧,她想要改口,可是却听见自己说,“很重要。” 楚晏姿望着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丝震惊,良久没有说话,等她回过神来,微微蹙眉开口。 “我……” “皇后娘娘不好了!” 楚晏姿的话又一次被打断,贤妃眼神微冷地看过去,那宫人神色着急,没有注意到,可是楚晏姿却是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突然心中一阵心悸,猛然转身看向那个宫女,急切问道。 “怎么了!” “皇上下朝之后,昏迷了!” 楚晏姿身体一僵,微微朝后踉跄了一步,贤妃看见,一把拉住她,可是楚晏姿却是拉着她的衣袖,看着她的眼睛,用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真的是疯了!” 这句话说话,楚晏姿推开贤妃就往养心殿而去,贤妃却是拉住她没有松手,楚晏姿一顿,转身过来看她,却见她眼中有笑,楚晏姿心中又气又急。 看着她这副模样,贤妃眼底的笑意更甚,轻缓说道,“你别急。” 楚晏姿看了一眼旁边的宫人,皱眉看向她,不管她心中怎么想,如今雍帝昏迷,她不表现出担忧着急,还在旁人面前叫自己不要着急,楚晏姿真的是气笑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就在此时,突然又有宫人急急忙忙跑过来,看见楚晏姿在凉亭里,眼睛一亮,上前禀报。 “皇后娘娘,皇上醒了。” 楚晏姿一愣,然后看向贤妃,终于知道为什么贤妃依旧放松了,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臂,明明没有做什么,还要装作这副样子让她误会,真真是坏死了。 蹙着眉头,楚晏姿不依地看着她,刚刚真的是吓死她了,她不信,若是雍帝死了,云妃真的能不留丝毫破绽,可是楚晏姿依旧有一些不解,拉着贤妃朝着养心殿走去。 路上,楚晏姿抿了抿唇,微微低下头,含着一丝不解轻声问道。 “你,放手了?” “嗯。” 楚晏姿来不得为贤妃松一口气,就看到贤妃侧脸看向她,贤妃眼底罕见地多了一分真实的笑意和认真。 “阿晏,我不恨了,也放下了。你呢?” “我?我怎么了?”楚晏姿有些不解,可是对上贤妃那一双眸子,却又不由自主地移开,不敢和她对视。 贤妃第一次没有依着她,让她逃避,而是直直问道。 “你想要的,得到了吗?” 楚晏姿手中动作一僵,拉着贤妃衣袖的手,也轻轻滑下,楚晏姿现在站在荷花池边,这里是她第一次“偶然”遇见雍帝的地方,楚晏姿微微望着不远处,似乎要准备开花的桃花,微微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她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她却越发找不到最初的自己了。 “阿晏,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儿吗?” “哪里?” “你的眼睛。因为那里很清澈,清澈到、在里面看不见任何人。” 楚晏姿和贤妃两两对视良久,楚晏姿才突然“扑哧”一笑,是啊,她怎么就魔障了呢? 她原本就是心里只装得下自己,此时硬生生挤进来一个念儿,已经没有位置了,又何必故作姿态地伤春悲秋呢? “姐姐,我们快些吧,莫让皇上等久了。” 楚晏姿突然眉头一皱,满面担忧和心急,眼中都带着一丝泪花,拉着贤妃的衣袖,就急急地向养心殿赶去。 都说过了,入戏太深,毁得是自己。 雍帝可以包容她这一时,可不会包容她这一世。 穆涟漪可谓是前车之鉴。 第135章 第135章 “快快快!快将那个小子找出来!” 说话的人不过十三四的模样,尚未嫩稚的脸上带着一些暴躁,一旁的蓝色长袍的男子拿着扇子敲在自己手心中,带着一些调侃开口。 “我说二弟,傅严又怎么了?你这么大动干戈地找他?” 先前说话的人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有些烦躁地说。 “关你什么事!” 说话的二人正是傅严的两位嫡兄长,较为年长的男子朝着围墙外看了一眼,随后低笑着说,“自然不关我事,那为兄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只是转身之后,脸色直接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为什么二弟这般暴躁。 不过就是因为父亲的幕僚提议父亲,让父亲送一个孩子入京,他身为嫡长子,父亲自然不可能将他送去,但是一点,送他入京却是最有诚意的。 二弟是有些心急了,担心他自己被送入宫,才会这般急躁地想去找傅严的麻烦,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担心,不过,看着二弟这般胡闹,他倒是放心不少呢。 他勾唇笑了笑,进了他母亲萧氏的院子,不知道在那里说了什么,他出来的时候,一脸轻松。 傅严站在大街上,微微低下头,向着一个方向跑着,直到没有人了,他突然一拳打在墙上,眼中有着些许的害怕、彷徨和一丝怨念。 他也听说了这几日府里的传闻,尤其是那些小斯,似嘲讽、似怜悯的视线,他想过去找姨娘,可是,姨娘却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看见他就露出一副笑颜,问他怎么了。 他要如何开口,告诉她,他不想被送走,他想留在姨娘身边。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京城。他害怕。 傅严眼中蓄满了泪,小小的身子慢慢蹲下,蜷缩在一起,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姨娘都是那副模样,从不争宠,似乎父亲的宠爱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一样,她只静心礼佛,嫡母给的一切都接受。 他小时候不懂,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疼爱兄长,却对他视而不见,他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心中也都是委屈,他明明也是父亲的孩子啊!在他最崇拜、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他身边却只有小厮。 姨娘静心礼佛,万事不争,虽然看似减去了不少麻烦,可是每每两位兄长捉弄他,他最初还会告状,可是父亲却从来不信他,姨娘也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他遭遇到的事情。 今日,他远远看到二哥过来,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所以他翻了围墙逃了出来,他知道他不应该去怪母亲,可是……为什么她就不能去争一把呢?若是当初不爱父亲,又为什么嫁给父亲? 可是姨娘却是疼爱自己,他想告诉她,他也想像兄长那样,幼时可以躺在父亲怀里,可以肆意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名义上是侯府的公子,可是却连府中稍稍得势的奴才都能对他白眼。 可是每每看到看到姨娘那双都是慈爱的眼睛,他就开不了口,他没办法自私地让姨娘放弃她想要的生活,为了他去争。 “阿严?”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傅严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伸手擦掉自己的脸上的泪水,恢复一脸平静地转过来,对着那身穿一袭白色长袍的,看起来温润儒雅的男子行礼道。 “傅严参见贤王殿下!” 贤王原本只是路过这里,却看到小巷里的身影十分眼熟,才停下来试探地喊了一句,此时傅严转过来,贤王看见他微红的眼眶,眼底神色一沉,却是没有让傅严看出来,依旧是浅笑着说。 “阿严,这是怎么了?”可是话中却几不可察地带着一些凉意,似乎是隐着一些怒意。 可是傅严却是没有听出来他的情绪,只是听着他的这句话,连忙揉了揉眼睛,勉强笑着说道,“刚刚跑得太急,被沙子迷了眼,让贤王殿下见笑了。” 说完,傅严仔细瞧了瞧贤王的神色,就害怕他不信,毕竟蹲在大街上哭,的确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哪怕他和贤王之间稍有亲密,他也不愿让人看了去。 贤王自然是了解他,当即调侃地笑了笑,“你这小子,这般客气做什么?本王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在本王这里随意一些就行。” 傅严依旧绷着身子,他今日心情有些不好,“是。” 贤王让一旁的小斯下去,将一手搭在傅严的身上,将他带离这个地方,贤王近八尺的身高,而傅严此时不过六尺左右,这般姿势,倒是像父子两人。 傅严也没有反抗,他与贤王的确是很熟悉,此时心情疲累,也希望身边有个人可以听他说话,只是……贤王他终究是皇室的人。 酒楼包厢里。 贤王端着一杯酒,让人给傅严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心情依旧低落的傅严,心中压着一些怒意,面上笑着问道。 “阿严今日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可否与本王说说?” 傅严捧着一杯茶水,直接一口喝下,然后似乎是泄气地说道,“我要被父亲送入京城了。” 贤王本以为只是他的两位兄长又让他闹心,却没有想到傅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贤王脸色倏地一沉,声音有些凉。 “你可确定了这个消息?” “父亲疼爱两位兄长,自然不会让他们入京,除了我,还能是谁?” 听出了傅严话里的自暴自弃,贤王皱了眉头,看了低着头的傅严一眼,只说道,“你先回府,本王现在有事,你不要一个人跑出来,身边连个小厮都不带,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你娘亲该如何担心?” 贤王从不说陆氏是他姨娘,傅严也都习惯了,抿了抿唇,向着贤王告辞退下。 可是在他走后,贤王眼底神色却是一变,皇兄是怎么回事?刚刚登基,就要齐景侯送质子入京?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与他何干?偏偏是这傅严。 贤王闭了闭眼睛,突然冷声开口,“吩咐下去,本王明日要进京。” 门外出来一道声音,“是,奴才遵命。” 当夜。 傅严慢慢地从小路往自己院子过去,路过姨娘的院子之时,脚步顿了顿,到底没有耐住,抬脚进了院子,今日没有给姨娘请安,姨娘怕是担心坏了吧。 院子了格外安静,傅严皱了皱眉头,现在这些奴才已经偷懒到这种地步了吗?心中压着一丝愤怒,大步朝着陆氏的房间而去。 傅严刚准备敲门,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些许的声音,傅严有些疑惑,这么晚了,姨娘在和谁说话?而且……好似还有男子的声音…… 傅严略有些稚嫩的小脸一白,压下心中的荒诞和恐惧,即将要敲门的手猛然缩回,就那样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谈话。 贤王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情谊,正想要往她身边走近一步,就听见她微微有些清冷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贤王的脚步一顿,眼中闪过自嘲,他怎么就忘了,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轻声哄着他的小女孩了,她现在早就已为人妇了,贤王站定了身子,恢复了他以往的神色,温文儒雅,是她最爱的模样。 “你知道阿严的事情了吗?” 陆氏看到了贤王眼底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疼,他们之间只能说有缘无份,若是他……哪怕只是再年长两岁,当初她也不会入了齐景侯府。 可是听到他的问题,陆氏一愣,急急忙忙地问道,“阿严怎么了?” 贤王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知作何想,“你连府中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陆氏每日都在佛堂里,自然是不知道这府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突然想起来,那日阿严来她这儿,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却又放弃,似乎是死心了一样,还有今日,阿严也没有过来,陆氏突然有些心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呀!” “语儿,你别急。”明明之前看着她对阿严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心中还有些气愤,可是如今看着她着急地都要哭了,又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可能不着急!”陆氏甩开贤王拉着她的的手臂,又急又气。 “他也是……” “你闭嘴!” 贤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氏打断,陆氏推开他,眼底神色十分认真,带着一分哀求,“贤王殿下,算我求求你了,阿严他真的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你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会毁了他的啊!” 门外的傅严呆楞楞地听着里面的对话,姨娘和贤王?他和贤王? 傅严又想起贤王往日对他的多多包容,突然脸色惨白,所以……他是谁的孩子?傅严的手无意识地垂下,却是不小心碰到了房门,他一惊,刚准备有动作,就听见里面贤王冷寒的声音。 “谁?” 那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往日贤王和他说话,总是文雅如玉的,他哪里知道原来贤王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管傅严有多成熟,他此时不过就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原来他姨娘居然和贤王有私情,怪不得,姨娘总是不愿意去争父亲的宠爱。 听到门声,傅严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这件事,他想转身跑,可是房门已经被打开,傅严的身影就那样出现在陆氏和贤王的视线里。 “阿严?” 陆氏和贤王的带着慌乱的声音响起,可是傅严却是突然一下沉寂了下来,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人,转身离开,若不是他的步伐凌乱,恐怕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陆氏看着他的眼神,心痛如绞,她的阿严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踉跄着脚步就想追着傅严而去,可是一旁的贤王却是拉着她。 “你放开我!” 贤王心中又怎么会不疼?只是他更心疼她罢了,轻声安抚她,“你别这样,你让他静静!” 他话虽然这样说着,可是望着外面,眼底也不由得出现担忧,就在这时,他却听见陆氏说。 “我只有阿严了,若是他……我绝不会原谅你。” 贤王身体一僵,看着跌倒在他怀里的女子,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却是依旧能说出这般伤人的话,果然,是因为不爱吗?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傅严跑在雨里,泪水混在雨水之中,双眼通红,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的脑子里似乎都要炸了,可是他连发泄都不可以! 他甚至还要将这件事死死埋在心底!他要怎么去揭穿往日疼爱他的姨娘,待他如亲子,亦师亦友的贤王!可是,又要他如何接受,他最敬重的二人居然会有私情! 傅严不知不觉走到了齐景侯的书房,那里依旧是灯火通明,他站在外面,凝视了很久,终于走近,门口的小厮拦住他。 “三少爷,你这是?” 傅严敛着眼帘,遮住眼底的神色,头发上的水珠,滴在他的脸上,又被大雨冲掉,及其狼狈,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十分平静。 “我要见父亲。” 小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傅严,心中疑虑,不管傅严在府中地位如何,到底他是主子,而且看他的样子,应是有大事。 “三少爷,你等一下,奴才去禀告侯爷。” 傅严没有动静,看着他走进去,没有一会儿,又走出来请他进去。 “父亲。” 齐景侯坐在桌子后面,看着傅严淋了一身雨的样子,狠狠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不满,即使他更偏疼阿荀他们兄弟二人,可是傅严到底也是他的儿子,自然也是心疼的,当下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听得出齐景侯语气中的一分心疼,哪怕傅严早就不在期待父爱,可是在今日,他依旧是感到眼睛有些酸涩,因为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父亲的孩子,若他不是…… 傅严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可是他却做不到,他抬起眼看向齐景侯,眼光通明,似乎是最善解人意的孩子,因为不忍父亲为难,所以自己忍着痛苦也要为父亲分担一样。 “父亲,我愿意去京城。” 齐景侯一惊,若是自己开口,让傅严去京城,可能还没有这般惊讶,可是偏偏他亲自开了口,又想到阿荀那兄弟二人的作态,顿时心里对着傅严有了一丝愧疚和慈爱,下一刻就是震怒。 “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了?” “父亲!”傅严突然高声打断他,脸上带着认真的神色,“府中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阿严怎么可能不知道?阿严身为府中的一份子,愿为父亲分忧!请父亲成全!” 他不知道要如何再继续在侯府呆下去,如何去面对姨娘。 齐景侯坐在位置上,良久,他才问道。 “你确定你想好了?” “是!” 第136章 第136章 他是傅严。 从入京之时,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回蜀州了,可是后来他遇到一个人,让他自愿放下手中的医箱,回到蜀州,去争那个或许本就不属于他的位置。 初见她时,她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可是脸上却是带着笑,斜靠在软榻上,窗外的阳光零零碎碎地洒在她身上,她脸色有些白,却又好像是泛着一层荧光。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她发觉,她似乎是觉得惊奇,眉眼含着勾子似般的笑意,轻柔地开口。 “这次来的太医,看着似乎是很年轻啊。” 声音软糯,似乎要让软到人的心里,傅严感觉自己脸畔似乎都染上了红霞,没有敢去接话,就听见她似乎带着好奇地问道。 “可问太医姓名?” “我、微臣姓傅,名严。”他听见了自己说话都说不好,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将头越发低了下去,可是却露出了那微红的耳畔。 “傅严?”这个名字在她口齿间流连,似乎都泛着一些甜腻的感觉,她突然轻笑了一声,傅严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是没有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就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软榻,站在他不远的地方,“很好听。” 头顶传来软糯的声音,可是傅严的脸色却是突然爆红,他看见她眼中藏着的笑意,一丝丝、一缕缕的。 “微臣、谢过珍淑仪夸奖。” 似乎就真的是见色起意,他脑海中总是会时不时地跑出她的笑颜,他开始期待着三日一次的请平安脉时间。 后来,在某一瞬间,他突然知道了,也许她其实是知道自己的想法的,只是她不挑明,不拒绝,不接受。 傅严心底泛着一丝丝的涩意,又泛着一股股的甜意,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她,忍不住地去帮助她。 他记得那日,自己替她诊脉,告诉她,她日后可能都不会有孩子的时候,她眼中顿时绝望的神色,她迷茫到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崩溃地倒在那人怀里痛哭的样子。 他看着她拉着那人,眼底藏着伤,让他不要进去,可是那人却依旧放开她的手,让她不要闹。他看见她眼底瞬间灰暗的神色,他第一次恨自己只是一个太医,给不了她任何的帮助。 后来,他的手第一次沾了鲜血,他还记得,他撕开那个伤口的时候,双手没有一丝的颤抖,他当时只想到,因着这人,她受了很多的委屈。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第一次靠近了她。 他问她,一定要是他吗? 她说,是,必须是他。 从那一刻,他开始死心,他知道不是自己做不到那人一样,而是因为,自己不是那人,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不属于他。 他永远忘不了那日,满殿弥漫的春风散,她眼角的笑,她猛然拔下簪子,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她染湿的裙衫,她身下的鲜血。 他也永远忘不了,就是那日,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他以为自己得了齐景侯的位置,就可以保护她,后来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那人本就是站在权利的最高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自己从她身边远离。 他和她认识不过三年,可是,两年的时间啊!两年的时间里,他只见过她三次,唯有那三次! 在最后养心殿的时候,他是后悔的,他原以为自己所求的,不过就是她得偿所愿。 可是不是的,他最后才发现,他是自私的,他想要的,不过就是留在她身边,他之所以远离,不过是因为他以为,最后他会一直守着她。 她手上带着他送的那个镯子。 他看着自己腹部,从后穿过的剑,还有那不断涌出的鲜血,脑海只能记得一件事情,看她!快看她!不然就再也看不到了。 就是这一抬头,他的眼眶就不由得有些湿润,她哭了,她为了他哭了! 突然就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傅严突然笑开,身体渐渐变冷,他弯下腰来,倒在地上,却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恍惚间,他好似听见了她喊他。 “阿严!” 真好听。 阿晏。 阿严。 诺大的办公室,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室内越发显得明亮,男人在面前的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仔细看,就会看到,他签的是……傅严。 “傅总,今天有一场颁奖典礼,雅郡请你过去,你看要不要去?” 秘书突然走进来,拿着行程表,才想起来,往日傅总都是不愿参加这些活动,自己当时怎么就将这个行程安排上了呢?秘书有些想不通,摇了摇脑袋,想着最好还是问一下。 一边说着,秘书一边将那个获奖名单放在桌子上,这次的颁奖典礼不过就是一群明星而已,他最喜欢的明星是蝉联三次影后的楚晏姿,听说这次获得影后奖项的也是她,若是傅总答应过去,他身为傅总的秘书,也能近距离接触一下女神。 秘书含着一些隐晦的心思,带着一些期待地等待着傅严的回答。 可是傅严连头都没有抬,直接抛出了一句,“不去。” 秘书顿时垮了脸色,就算早就猜到了傅总的答案,但是心中还是抱着一些希望的,这下子,算是彻底死心了。 “好的,傅总,我这就去推掉。” 说完,停顿了一下,见傅严依旧是那副样子,撇了撇嘴,怪不得傅总都快三十了,依旧是个单身狗,连女神那样的人物,他连关注都不关注一下,这么不懂得欣赏,活该他单身! 心里吐槽归吐槽,既然傅严不愿意去,他自然要赶紧去和活动方说清楚,这般想着,秘书赶紧走了出去,因着着急,那份获奖名单就遗落在那书桌上,忘记带走了。 中午,傅严放下手中的笔,背靠在椅子上,身后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累,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眼中微微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到了这个地方。 他刚到的时候,这个身体的主人正好出了车祸,那时才刚刚十七岁,他一醒来,就被这具身体的父亲送出国留学,直到二十四岁才回国,回国之后,就进了公司,直到二十七岁那年,他接管了公司,如今也过去了两年了。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在那次闭上眼睛之后,没有死,反而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可是,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不管如何,他都再也看不到娘娘了。 傅严突然扯了扯嘴角,却发现他好似好久没有笑过了。 不再去想这些,傅严站起来,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穿上,可是外套的衣摆却是碰到了桌子上的东西,纸张撒了一地。 傅严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外面正在忙碌的秘书和助理,自己弯腰拾起那些纸,可是,突然,傅严的动作一下子顿住,看着那个眼熟的名字,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突然,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打开办公室的门跑出去,跑到秘书旁边,看着他正在打电话,直接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 “刚刚那个颁奖典礼,我要去!” “啊?”秘书被傅严的一番举动弄得一脸懵,刚刚不是还坚定地说不去吗?怎么又突然变卦了?而且……秘书咽了咽口水,怎么感觉傅总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他进公司这么久了,还没有看到傅总这么着急的样子。 傅严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他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二年了,他十二年没有见到过娘娘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关于娘娘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不过傅严到底是松开了那个秘书,皱着眉头,不满他这么慢的反应,“没有听到?” “好好,我知道了,傅总!” 秘书心里暴躁,刚刚直接说去,就好了啊!刚刚才打电话告诉别人,你不去了,现在又要大回去,说你要去!不过,傅总要去,活动方肯定会答应的就是了,甚至还会很高兴。 颁奖典礼,下午三点的时候开始。 可是傅严从中午就坐不住了,午饭糊弄了事,这副模样,看在秘书眼里,心里十分惊讶,今日傅总这是怎么了? 到了下午三点,傅严到了颁奖典礼的现场,没有管身边人的奉承,直接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可是他却是怎么也看不到,只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等着这次颁奖典礼的开始。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终于听到。 “下面颁发年度最佳女主角奖,获奖人就是……楚晏姿!” 傅严猛然抬起头,看向舞台中央,那个万众瞩目的地方,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子,拎着自己的裙摆,一步一步朝着颁奖人走去,直到,她到达终点,终于转过来,她身后的屏幕将她的身影放大。 傅严坐在第一排,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样子,甚至看到她眼底的神色,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一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却是勾着你的心神,让你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傅严突然就忍不住地笑起来,笑得眼眶都泛红,他的娘娘,他终于等到了。 楚晏姿在后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身旁的经纪人过来,告诉她一些接下来的通告,顺便拿着一件外套替她披上,两人相携向外走去。 突然,她听见一声。 “阿晏!” 她身子一顿,微微侧身,就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墙边,身后跟着一群人,有着这次活动的主办方,有着秘书,可是最引她注意的却是,他眼底压抑着的情谊。 楚晏姿突然笑开,眼角透着一股风情,似慵懒,红唇似火,一字一顿地叫着。 “阿严?” 眼前的男人瞬间笑开,却是眼角似乎有些晶莹,他点着头。 “是我。” 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137章 第137章 “小姐,你怎么还在看书啊?” 婢女急匆匆地跑进来,可是苏婳雅却依旧翻着书,漫不经心的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这般着急做什么?” “小姐!圣旨就要到了!你快去领旨啊!” 莲云一直都知道她家小姐爱看书,哪里能想到今日是册封圣旨的日子,她都能这么淡定地看着书,不急不缓的,反倒是自己,这一天都安不下心来。 “知道啦,别着急,不是还没到吗?” 她刚好看到一个稀奇的药方,心神都被吸引进去了,摆摆手,示意莲云不要着急。 莲云想着夫人的命令,连忙拉住苏婳雅的手,假装没有看到她不满的神色,笑嘻嘻地说道,“到了就晚了!小姐还是快和奴婢到正厅里接旨吧!” 苏婳雅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放好,扶着莲云的手站好身子,有些无奈,当今圣上年龄已经大了,凭着她的家世,定是不会是进后宫的,那么定然就是哪一个皇子了。 可是她深居闺中,哪一个皇子她都不认识,嫁给谁,似乎都是一样,此时抱着较为随意的想法,任由莲云拉着她往外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有女婳雅,温和文雅,知书达理……以侧妃之位入雍王府!钦此!” 侧妃礼,也是需要揭红盖头,只是比起正妃,她们不能穿正红色。 顺丰三十二年,雍王府后院的,闲庭苑。 天色早已渐晚,可是这里却是灯火通明,屋内时不时地传来惨叫声,雍王和雍王妃都坐在院子里等着苏侧妃诞下这个孩子。 天色微亮,里面的声音终于平息了下来,然后一阵“哇……”的小孩的啼哭声,在座的不管真假,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接生嬷嬷抱着孩子走出来,雍王有一些紧张,上前一步问道,“怎么样?” “恭喜王爷,侧妃母女平安。” 这下子,后院里的一群女子都是真的松了一口气,雍王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怜爱地看向襁褓里的小郡主,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疼着爱着。 “快将小郡主抱进去,如今天冷,莫要着凉了。” 嬷嬷刚走进来,床榻上微微有些脱力的女子就气若悬丝地问道,“王爷怎么说?” 接生嬷嬷低了头,“王爷说,莫要让小郡主着凉了。” 苏婳雅眼底神色黯了黯,一句都没有提到她吗?随后苏婳雅嘴角又有着一丝讽笑,真的是魔障了,不过就是一次生产,自己怎么就会这么脆弱了。 只是闭上眼睛的女子,眼底依旧湿润,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发丝。 顺兴元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侧妃苏氏,性情温婉……今册封其为妃位,封号云!入主娴韵宫!” “臣妾领旨。” 从雍王侧妃到雍帝云妃,她用了三年。她原以为生活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可是直到雍帝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 “我叫穆涟漪。” 云妃看着底下跪着的那个女人,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却又不知是从何而来,只把归咎给直觉,她从不会觉得这些突然的感觉是错觉,因为这种直觉,曾帮了她好多次。 娴韵宫。 云妃正在和萧嫔聊着天,只是脸上不见以往的笑颜,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一个不稳,手上的茶杯落地,应声而碎,云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旁的萧嫔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了? “娘娘不好了!” 云妃猛然站起来,看着匆忙跑进来的莲云,心中突然一阵慌乱,她尽量稳着自己的心绪,可是说出的话,依旧带着一些急切。 “出什么事了?” 莲云的发丝凌乱,眼中又怕又惧,“娘娘,小公主她、她……” “到底怎么了?” 芙儿就是她的命根子,此时听到芙儿出了事,云妃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 “宝淑仪落水!她身边的人咬定是小公主推其下水的!” “荒唐!”云妃突然怒斥出声,小公主不过才四岁,哪来的那个力气去推穆涟漪下水?她是纸片人吗?风一刮就吹跑了? 莲云也知道不可能是小公主推的,可是,“娘娘,皇上此时已经赶去椒房殿了!此时正暴怒,说、说要小公主将宝淑仪受的罪,都受一遍!” 云妃的身子一晃,眼中皆是不敢置信,她一直都知道一遇到穆涟漪,皇上就如同失了理智,可是小公主是他唯一的子嗣啊! 椒房殿。 穆涟漪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边上站着的雍帝勃然大怒。 云妃赶到的时候,那些子宫人正犹豫不决地将小公主抱住,慢腾腾地往水边挪,此时看见云妃眼睛一亮,似乎是看到救星一样,虽然皇上下旨,但是万一小公主有个好歹,日后皇上在后悔,倒霉得可不就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此时云妃来了,他们比云妃更希望她能劝动皇上,让他收回成命。 云妃刚到,就看见芙儿一直在哭,小小的身体被宫人抱着,似乎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了一直对她疼爱的父皇突然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她,她不懂那是什么情绪,可是她却感到一阵害怕。 “芙儿!” 云妃将芙儿一把抱在怀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她赶到了,她想象不到,如果她看见的是芙儿在水中呼救的话,她会做出什么,恐怕,她会豁出性命,也要她们付出代价! “母妃!母妃!我好害怕,父皇他好可怕!” 看着芙儿吓得惨白的脸色,云妃只觉得心痛如绞,将芙儿交给一旁的莲云,上前两步跪倒在椒房殿门前,眼底隐着一些恨意,可是面上却是决然一片。 “皇上!小公主尚且年幼,怎么可能能推动宝淑仪!求皇上明察!” 没有一会儿,张进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云妃的模样,心中深深叹息一声,所有都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是小公主做的,可是皇上的心思却只在宝淑仪身上,对于真相丝毫不在乎。 “云妃娘娘,皇上说,他亲眼所见,让你不必多说。” 云妃没有想到雍帝居然如此不可理喻,什么叫他亲眼所见?这是死死定了芙儿谋害庶母的罪名吗?他有没有想过,这道罪名会给芙儿带来什么? “请张公公替本宫和皇上说一声,本宫愿为小公主受过。” 云妃突然感到心中一阵疲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她少女怀情时嫁给他,为他拼命诞下孩儿,可是他却为另一个女子,要将她的孩子投下湖,她可以接受他对自己没有感情,可以接受他爱上别人,可是,却绝对不能原谅他伤害芙儿! “既然如此,就让她跪着吧!跪到涟漪醒了为止!” 雍帝毫不在乎、毫不留情的话传来,彻底打碎了云妃心中的一丝旖旎,笔直跪在椒房殿前。 雍帝可是否还记得,她贵为燕启的三品云妃,这一跪,就将她的所有脸面都踩下,云妃心中荒凉。 身体越来越僵硬,似乎有一丝疼痛,意识越来越模糊,怎么会疼呢?云妃像是处于梦中,迷迷茫茫的,不知所在何地,只是似乎朦胧听见身边一阵慌乱。 “娘娘!” “母妃!” 似乎是莲云的惊呼声,又好像还有芙儿不知所措的哭声。 芙儿别哭,母妃没事。 云妃想要安慰芙儿,想要和她说,她没事,可是,她却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越来越疼,渐渐地,她感觉自己似乎倒在椒房殿前。 可是,云妃一片迷茫,怎么会疼呢?怎么会这么疼呢? “皇上!不好了!云妃娘娘小产了!” 哦。 原来是小产了。 怪不得这么疼。 疼得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模糊视线中看见芙儿向她跑来,一脸惨白,一脸恐惧,一脸害怕,还有担忧,云妃努力扯开嘴角,想要对她笑,可是怎么这么难啊! 她的芙儿过来了,笑啊!她要笑,不能让芙儿担心啊! 似乎突然梦醒了,她的视线突然一下清晰,她清楚地看见雍帝有些匆忙地从内殿里跑出来,不知道看到什么,他眼中突然慌乱,有愧疚,似乎是没有想到会这样。 其实她看到了,从来没有看得这么清楚过,她看见雍帝眼底,自己躺在血泊里,身上的衣衫因着染上鲜血,似乎是开了一朵朵娇艳的花,好美,又好凄凉,凉到她心中对他再也没有了一丝感情。 然后,雍帝突然下令,处死了好多宫人,原因,没有照顾好宝淑仪,让她落了水。 因着小公主在场,责令云妃闭门思过两个月。 后宫妃嫔对于穆涟漪的受宠程度越发了解,也就越发忌惮。 “娘娘,你真的想好了吗?” 莲云的声音因为云妃的命令,而有些颤抖,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她家娘娘要这么做。 云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榻上,微微低着头,却是不容违抗的态度。 莲云抹了抹眼泪,终究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她,只是她的手在颤抖,不仅因为娘娘的命令,也因为她心疼!她家娘娘多么好的一个女子,为什么皇上就不懂得珍惜呢! 云妃端过那个药碗,直接一饮而尽,将药碗放下的时候,她甚至还冲着莲云笑了笑,似乎想通了一切,也放下了一切。 可是莲云眼中却似乎看到她眼角那瞬间有晶莹落下。 看着娘娘瞬间脸色惨白,忍着疼痛倒在床上,莲云突然就受不住地向外跑去,她要去太医院!她没有办法亲眼看着娘娘自残! “皇上,太医今日来说,云妃不慎饮下大量红花,今后不会再有孕了。” 似乎是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可是张进却是低着头,没有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雍帝突然起身朝着娴韵宫而去。 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云妃,他似乎看到那日,他掀开盖头,她眼中极力用着平静掩饰着的羞涩和好奇。 这一刻,雍帝似乎突然清醒,不再受穆涟漪的影响,他站在云妃身边,半晌,他才开口。 “你若怪我,何必折磨自己?” 良久云妃都没有开口。 雍帝也受不得这么压抑的气氛,从这里逃离,转眼却看见小公主站在他身后,他想像从前那样,去抱抱她,可是却看到她眼中陌生、害怕的神色,他向她靠近一步,她就忍不住地向后退,拉着身边宫人的手,眼中有着泪花在闪烁。 雍帝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雍帝站立良久,才慢慢转身离开,就在他踏出房门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一句极轻的细语。 “……因为舍不得。” 雍帝猛然回头,看见的却是云妃从不曾睁开的眼睛,雍帝苦笑,是他听错了吧。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突然加快了脚步离开,他没有办法再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因为,他心虚。 就在他离开之后,云妃突然睁开眼睛,侧目看向门外,眼中却只有一片冷意。 原以为,就会一直这样,她会慢慢等到穆涟漪失去一切,然后毁了雍帝想要的一切,让她们都尝尝自己当时的绝望,然后,在一声荒凉度过。 可是那一日,风光正好,御花园里,百花齐放,争芬夺艳,身边是她依依软软地娇声。 “姐姐,杜常在疑似怀孕了,皇后摆赏花宴,姐姐可要小心。” 她心下瞬间一怔,她自然是知道杜常在怀孕了,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她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 不是另有算计,而是,就是只想让她小心一点。 不知道怎么的,她也突然说了一句,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 “在这后宫,切记,不要相信任何人。” “连姐姐也不能相信吗?” “是,我也不行。” 可是,之后一生,她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真的是个傻子。 却又万幸,自己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可是,她最后的一句,“姐姐,我难过。” 却是让她终于后悔,也许,她不该插手那件事的。 也因此,她放弃了自己最后所谓的复仇,只为了她眼底的那抹担忧。 第138章 第138章 我是一名暗卫。 我没有名字,也没有人会叫我名字。 只需要主子特定的声音的响起,我就应该出现了,接收完命令,继续消失。 我自幼被训练,自以为轻功极佳,也的确如此,从我开始执行任务开始,就从来没有失过手,甚至没有被人发现过。 后来,我替主子去给那个人送信,才刚刚停在那人窗口,就被她发现了。 我很好奇,她明明不会一点武功,怎么会发现他呢? 我开始关注她,我看到主子因为她而惊慌失措,没有往日的沉稳,甚至不顾性命,只为了看她一眼。 后来。 那日她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暗卫没有名字。 我看到她眼底的惊讶,我竟然感觉有些不舒服,这一刻我才明晃晃地认识到,我们从来不是一种人。 我问她,每个人都会有姓名吗? 她说,不一定,例如你。 她问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其实,我想告诉她,我想要一个名字。 主子身死之前,我最后一次见她。 她说让我,用我的剑狠狠地穿过她的身体。 我第一次觉得,拿着剑的手,竟然有些不稳。 我想拒绝她,我想告诉她,你不是我的主子,我没必要听你的。 可是,她着急地说,快! 我看见自己持剑,从她的身后穿过她的胸膛,我能感觉到,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很稳,很稳。 我看见那个男人推门而入时,她眼底突然的光,刺眼,只一眼就让他溃不成军。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明知不可为,主子却依旧奋不顾身地爱上她,为何主子豁出性命也不愿她有受一丝伤害。 京城外,有一片桃花林,这是陆府名义下的。 往里面走,就会发现,那里面有一块墓地,墓碑上写着,“傅严之墓”,没有其他任何的修饰。 他曾经说过,若是他的墓碑上一定要写什么,除了楚晏姿之夫外,他不想加任何的文字。 他的墓碑是暗卫建的,因为他的死因,甚至连大操大办都不可以。 暗卫没有替他写上,他所期待的那几个字,只是简简单单的傅严之墓四字。 今日是他的忌日。 暗卫来给他上香,他跪地磕了三个头,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站立起来,看着那个墓碑良久。 主子,你死后,我替你守护了她多年。 主子,你死后,她再也没有受过一丝伤。 主子,我骗了她,我告诉她,是你让我留在她身边。 主子,你后悔吗? …… 主子,我有名字了。 她说不方便,所以亲自给我起了一个名字。 她说,希望我以后,不会再继续呆在黑暗中,所以叫我明泽。 主子,我会继续守护她,和你一样,直到身死。 转身离开。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斜靠在软榻上的女子,轻轻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携着笑意,又似乎是平静。 “回来了?” 他站在房梁上,轻轻应了一声。 “嗯。” 良久,她敛着眉,声音似乎有些飘远。 “他可还好?” “……好。” 时光不过走了十多年,太子十五岁那年,雍帝因病去世,太子登基。 后来,太子十八岁那年,早已可以独立。 “太后娘娘殁了!” 钟声久久没有平息。 她被送入了皇陵。他进不去。 所以他又回到了京城外的那个桃花林,他告诉主子,她走了。 后来,他坐在墓碑旁边,久久不语,望着天边,似乎又恍惚之中听见她说。 “明泽,出来!” 嘴角溢出鲜血,第一次,他终于扯动嘴角,笑了。 我叫明泽。 第139章 第139章 我的叫做封叡衎,不过母后一直叫我念儿。 从我记事起,我就是太子,高高在上。 父皇的子嗣很少,我只有一个皇姐,和一个皇妹。 我和皇姐的关系很好,因为母后和贤母妃的关系好,自幼我就经常去娴韵宫,经常看见贤母妃和母后一起喝茶聊天。 好像后宫之中,母后只和贤母妃交好。 后来我六岁的时候,就要搬去东宫,可是母后说舍不得,父皇就让我又在母后宫中继续住下。 不过父皇却是亲自教导我,教我为君之道,教我文卓武略,我很崇拜他。 不过父皇在母后面前,似乎和在外面不一样,他似乎有些底气不足,这个词语应该没有用错,我是太子,我不会有错。 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却知道母后她很爱我,比爱任何人都爱我,我也爱她,我最爱的人就是母后。 直到十岁这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皇和母后的相处是这样子的了。 白画姑姑和母后谈话时,我偶然听见了一些我从来不记得的事情。 后来,我逼问白画姑姑,我才知道,原来当年还发生过那么多事情。 原来母后其实有可能是恨父皇的,甚至可能还是因为自己,或者因为那个白画姑姑怎么都不肯说的人。 那日,我想念母后宫中的桃花糕,特意早些时间回去了。 可是刚到母后宫中,就看到云母妃正和母后坐在母后最爱的那片桃花林下,两人不知道说起什么,皆是脸上带笑。 母后突然转头吩咐白画姑姑什么事情,我正准备上前,就顿住了脚步,因为我看见云母妃看向母后的眼神,那是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父皇看着母后的眼神一样。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应该上前,打断她们?还是退回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选择了退回去,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在回宫的路上,我突然在想,母后一直叫我念儿,到底是为什么? 她在思念谁? 结果路上却是遇到了父皇,他下了銮驾,问我功课做得怎么样。 这一刻,我确定,父皇看向我的眼底,不止有着慈爱,更隐着一丝愧疚。 之后父皇病重,临死之际,却只叫去了母后,我不知道父皇和母后说了什么,却看到母后出来之后,眼底的一片怔然和一丝疼痛。 我突然又有些疑惑,母后真的从来没有爱过父皇吗? 我登上皇位后,第三年,母后毫无预兆地病重,我欲寻天下名医为她治病,却被她拉住,她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甚至是带着笑,用着我最熟悉的语气,轻缓开口。 “念儿,别哭。” 母后在说什么?我可是燕启的皇帝,我怎么会哭? 可是当母后的手指轻轻抹去我眼角的泪珠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哭了。 “念儿,我很开心。” 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母后病重,她为什么开心? 我有些慌乱,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母后她是想死的,可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别阻她了,她很累的。” 我有些愣然,累?我转头看过去,却见是云母妃,若说谁最舍不得母后受委屈,谁最了解母后,云母妃自然首当其冲,所以,母后真的累了?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可是我好想自私地让母后留下来,我不想让她离开,可是看着母后眼底隐隐的笑意,我开不了口,我站在母后的身旁,就那样看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可是嘴角的笑容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之后,我似乎就只是这燕启的帝王,我知道,也许我以后会遇到一个我真心爱的女子,会有我疼爱的孩子,可是我再没有母后了。 云母妃病故的消息传来,我却是很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皇姐已经有了驸马,过得幸福美满,她早已没有了遗憾,自然会追随母后而去。 而我,则是这燕启的掌权者。 我叫封叡衎,可我却是母后的念儿。 在最后那一刻,我终于有些明白,也许母后思念得不是任何人,而是她自己。 第140章 第140章 “……叮,宫斗系统开启!宿主请努力完成任务!……” 它因为上一任宿主任务失败,能量不足,情急之下,选了那个人,将她带入自己的任务世界。 它向她解释的时候,漏了一点,她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因为它。 它看了她的一生,看着她从没心没肺,肆意勾引,到最后,似乎身心疲累。 它没有后悔,因为它的确没有看错人。任务完成,它的能量恢复,只要她想要的,它都可以满足她。 它提醒过,让她不要去勾引那个傅严,可是她却觉得好玩,它就没有再阻拦。 它在她的脑海里,可以感知她的情绪,真实的情绪。 在她第一次假装小产的时候,她哭了,数据显示她的情绪明显低落。 在她得知自己怀孕时,她笑了,因为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她和傅严相处的时候,的确很开心。 它以为她真的爱上了傅严,可是傅严送她的药膏,她却是随手一丢,数据显示,她的确没有爱上傅严。 后来傅严死了,她哭了,这个时候,数据突然模糊,她似乎是真的伤心了。 它有些不解,不是一直都是假的吗?怎么就突然伤心了? 后来,数据显示,是因为愧疚。 它放下了心。 “系统,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欠我一个条件吗?” 沉默一会儿,它回答她,“……叮,记得。宿主想要系统做什么?……” “救傅严吧。送他去那里。” “……叮,你确定吗?……” “是。” “……叮,执行中……传送中……数据重组……传送成功!……” “我还可以回去吗?” “可以。” 良久,系统开口,它没有再用硬邦邦的系统声,任务完成后,它就可以不用了。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那就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