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饭盒事件 甄帅不帅,但很衰。 甄帅亲生父亲死的早,母亲改嫁后不久就给他添了个弟弟,他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还好,这个娘是亲生的,而且母性满满,虽然不能给他太多明面上的疼爱,但在衣食住行上的保障做得还是很到位的,不曾亏待。 但学习上的事,只有靠他自己努力了。为了让甄帅接受良好的教育,他的亲娘甚至不惜与他的后爹冷战了三个月,最终为他赢得了花“巨资”读市重点高中的机会。 可惜,他却是非常地不争气。在众多学霸的光环挤压下,甄帅的学习成绩反而每况日下,从刚入校时的勉强中游,向倒数的状元,一路直追,还是不断加速的。 高中这三年是人生一道重要关坎,甄帅的母亲为了让他专心读书,对他实行了资金控制。包括学习资料在内的,学校所要求的各项费用,他母亲会亲自到学校来缴纳,风雨无阻。至于生活费的数量和“补给”方式,则是通过他那精明的后爹,用复杂的公式,精心计算出来的,他若想挪作他用,就必须通过持续饿肚子的方式来攒钱。 他最擅长的,是在大家面前掉链子,而且花样百出,是别人不开心时的开心果。 刚上高二的时候,甄帅所在宿舍的舍长杨涛,突然心血来潮地刻了八个四面体,送给众兄弟做相处一周年纪念。 这种四面体的四个外表面,还被杨涛用毛笔,分别写上了A、B、C、D四个字母。他说,遇到难以抉择的选择题时,可以用它来帮忙决策,通常压在底下的那个字母,就是答案。杨涛还说,送给兄弟们的这些四面体,都是他在暑假时雕刻出来,还特意找了一个高僧给它们开了光,一定灵的。 其他人都把舍长的话当成玩笑,甄帅却认了真,并在最近的一处英语摸底考试中予以实践,从头用到尾。每道选择题,他都是通过投掷四面体的方式,选出的答案。 考试结果出来后,老师发飙了:“甄帅同学,你喜欢用‘抛绣球’的方式帮你做决策,这个我管不着。可这一百多分答题卡,你只得了三分,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你们说,这三分能干什么?”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抢地主!” 声音虽然很小,但当时老师正在发飙,教室里安静得很,所以几乎全班同学都听到了,只是没人敢笑出来,宁可憋出内伤。老师铁青着脸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却没惩罚那个故意“捣乱”的官三代,而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甄帅身上…… 学习不好也就算了,他在体育上的表现也很差劲。 “三分卷”事件后不久,一堂体育课上,老师把班里的男生分成两拨进行足球比赛。甄帅拼命跑了半个多小时,愣是一脚球都没碰上。最后,还是舍长杨涛看不下去了,把球传给了司职后卫的甄帅,让他大脚开出去。 甄帅高兴坏了,终于有一次“表现”机会,他可不能错过。不远的距离,他却特意来了一个加速,然后抬起右脚……他的左脚先踩在了皮球上,将他弹了起来,然后重重摔下,还是脸先着地,接着胳膊也骨折了。疼也就算了,他还毫无骨气地叫了起来。 从那以后,班里踢球,再也没叫过他。 最经典的,却是高二下学期刚开学时的一次奇葩经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甄帅路过校门口时,见到班里的学习委员、美女秦晓,正蹲在地上看一个职业乞讨者留下的粉笔字,好像很欣赏的样子。甄帅当时头脑一热,就想过去装一把。他摸了摸兜里的钞票,找到一张百元大钞,捏在手里,走了过去。 他原本想潇洒地将百元大钞扔给那个乞丐,谁知路面不平,他被自己绊倒,直接扑向了乞丐用来装“赏钱”的铁盒子,惊起了无数人的关注,把那个职业乞讨客也吓得不轻,以为他是哪个忘记打点的黑社会组织派来“砸场子”的。 如果不是秦晓在一旁帮衬说好话,甄帅很有可能被打成准残疾人。 类似的经历,数不胜数,很快他就名声在外。 以致于,连学校附近、落魄街头的那些以说瞎话为生的“算命先生”们,都不愿意接他的生意,唯恐沾染上他的晦气,断了自己的财路。 可是,人再衰,只要老天爷还没让你死,就得窝囊而坚强的活着。特别是像他这样,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闪光点的真**丝。 用他自己的话,这辈子,连装逼这种事都还没做过,怎么可以死! 高二下学期,某个周六的早上,甄帅在学校餐厅遇见了秦晓。 不,应该说,美女秦晓主动坐到甄帅的对面,“共进早餐”,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食堂里的空座位那么多,班里数一数二的美女却选择了坐在他面前。 这个幸福来得太突然,甄帅心跳极具加速,连续三口都没吃好。第一口被呛到,第二口被噎着,第三口则是在一个喷嚏的配合下,把米粥全部喷向了对面的秦晓。 甄帅吓得呆住,秦晓却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异常冷静地,从兜里拿出手帕,把手上、脸上的饭粒和汤水轻轻拭去。 甄帅也想说对不起的,可他还没张口,另一个喷嚏就来了,他连忙把头扭到一边,这才免去了对美女的二次伤害。 他不敢说话了,埋头吃饭。 秦晓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小声对他说道:“甄帅,能借我点钱么?” 甄帅点点头,把裤兜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递到秦晓手里,那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好在明天是周日,实在不行,他可以回一趟家,找同母异父的弟弟借点零花钱用。 一张一百,两张五十,两张十元,六张五元,正好二百五。 秦晓脸上飞起了红晕,用更低的声音问:“不够。还能再多点么?我有急用。” 甄帅把嘴里的那口粥小心咽下,却发现嗓子又哑了,又咽唾沫又咳嗽地折腾了半天,他才重新开口:“你缺钱么?要多少?” 可他这次虽然说得顺溜了,声音却太大了。附近就餐的同学都听到了,纷纷扭过头来看,其中还有好几个是他们隔壁班的同学,平日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秦晓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也顾不上分析甄帅是不是有意这么大声的,把甄帅递给她的250元钱,使劲往桌上一摔,捂着嘴跑了出去,连饭盒都忘记拿走。 二、不是穿越 “什么?你们就是黑白无常!” 看着眼前的两位大美女,甄帅忍不住喊了出来。这形象,和他接受的“教育”中描述的不一样啊,天南地北的差异。 黑无常白了他一眼:“怎么啦,是不是觉得我们的样子不够凶啊?要不是新任的阎王助理,非要学你们阳间,搞什么‘改变个人形象、提升服务品质’活动,逼着我们去整了容,你小子能有这福气?” 白无常在一旁搭腔:“不过,还真别说。自从改变形象,开展定制化服务后,这到阳间拉人的差事,确实省心了不少,基本上都能乖乖地跟我们回来,哈哈!” “可我,还没活够呢?”甄帅苦苦哀求,说话也突然变得流利起来,“你们不是要提升服务品质么?不如尊重一下我的意见,把我放回去,让我再活上个几十、上百年。” “这话,你还是留着去跟有关部门讲吧,我们只负责拉人,不负责放。” “有关部门?那,具体是哪个部门啊?” “这个,我也说不清,最近的组织架构一直在变,我们这些跑外勤的,也没时间关注。”白无常对他做了一个开爱的鬼脸,“你自己过去问吧!” “到了”,黑无常拉开一扇门,把甄帅推了进去。 甄帅猝不及防,打了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等他停稳后,转身再看时,别说门了,连面墙都看不到。 此时的他,置身于一个异常宽广的“大厅”之中,如果不是头顶上方精致的玻璃天花板,他还以为这是哪里修建的一个漂亮的露天广场呢。 甄帅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到了阴间。以他多年看网络小说的经验来判断,自己更应该穿越了才对,就算不去古代碰运气,到未来长点见识也成啊。怎么会这么倒霉,直接到阴间了。 真的是“人衰一辈子,横死不穿越”么? 甄帅正在心中诅咒老天爷的不公平,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衣服,问他是不是新来的。 甄帅点点头,正想问他有什么事,小男孩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块怀表,在他眼前摆动起来……甄帅很快失去了意识,他被小男孩给催眠了。 等甄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身前则是一张硕大无比的桌子。桌子四周围了不少人,或坐或站,嘴里大呼小叫着,各个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见他睁开眼睛,一个长得跟篮球差不多的东西,蹦到了桌子中央,瓮声瓮气地说:“大家准备好了么?” “好了!”几乎是异口同声,除了甄帅。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明白没关系,其他人清楚就行了。 当然,很快甄帅也就明白过来,因为一张扣着的扑克,飞到了他面前,紧接着又是一张。这场景,太熟悉了! 这里是赌场,他们在赌博,还拉上了甄帅。 甄帅没敢碰眼前的扑克牌,他站起身,想把位子让出来,却被站在后面的人按了下去:“小子,既然上了牌桌,不玩上两把,怎么好意思走呢?” “可是,我不会啊?”甄帅没说谎,虽然影视作品中很多赌的题材,但他从来没看明白过,平时更没机会接触,不曾有过实战。 “那没关系,你猛下注,多输两把也就会了”,坐在他右侧的胖女人笑着插嘴,“据说这样学的最快,印象还深。” “下注?”甄帅醒悟过来,想到了新退路,他又站了起来,“我身无分文,没办法跟你们赌的,我还是离开吧!” 站在后面的人,又用力把他按了下去:“傻小子,这地方不赌钱的。” “那赌什么?”甄帅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赌的。 “机会!”胖女人继续为他指点迷津,“我们也称之为号码,人人都有的!” 胖女人没有看牌,直接把最下面的一张抽出来,翻开一看,是张黑桃A,很是高兴,她用力往桌上一拍,大声叫到:“五个号!” “那,我新来的,也有这种号码么?去哪里领?”甄帅轻轻拉了拉胖女人的袖子,小声问道,“你们这里,不会也有黑社会、高利贷吧?” “哪来的黑社会、高利贷?这里又不是阳间”,胖女人瞥了他一眼,“每个从阳间过来的,系统都会随机分配一组号码;至于数量么,应该是当年你所在国家阳间的人均寿命,减去你死亡时的年龄,再乘以你的‘倒霉’系数,好像之后还要根据你的阳间表现,以及‘命不该绝’几率,进行一系列的数据修正……总之,系统会根据它自己的算法,确定应该给你多少个号码的,基本上人人都有。除非,你在阳间做的坏事太多,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不肯跟你重新来过的机会,直接打到熔炉去做‘活碳’,受永世的煎熬。” “可是,那些号码在哪里,我从来就没看到过啊!”甄帅追问的同时,心里也在打鼓:不会是我一个都没分到,等着送去做那个什么“活碳”吧?这老天爷也太过分了,活着的时候折磨我还不够,死了还要继续。 “你还想看到号码?谁有那个本事!”在身后按着他的那个人,又说话了,“地府提倡无纸化办公,所有的号码自然都是数字化的,只存在于中央系统的记录中。小伙子,不要着急,等你赌完这一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吧!我,可以不跟么?”甄帅努力回忆影视作品中的桥段,想起还有弃权这种选择。 “当然可以”,胖女人笑了,“不过,你就要白白失去两个号码了,一个是底注,一个给你身后的那位,你不觉得亏么?” “为什么要失去两个?”甄帅大叫。底注的事,他理解。可是,他凭什么还要给身后这位啊?自己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么?这女人刚刚不是还说,这里没有黑社会么? “没有为什么,牌桌上的规矩”,胖女人收起笑容,露出一脸冰霜,“谁让你抢了‘赌神’座位。除了它的主人,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向来只许赢,不可以输;否则,你输多少,就得赔多少,给让出位子给你的那位!” 这是一个坑,实实在在的大坑啊! 难怪后面的人,怎么都不让他站起来。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高兴啊。 甄帅想回头看看后面那位长什么样,脖子却怎么也扭不过去,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控制住了。 随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柔美的声音:“别去看他!惹恼了,小心他让你赔双倍。” 三、逼出豪言 甄帅循声望去,却没看到一个女子。 倒是有一个满脸刀疤、身材如巨塔一般的壮汉,在对他微笑着点头示意。 那声音,不会是他发出的吧? 甄帅彻底崩溃了。这地府,能不能表现得正常点? “帅哥,别到处看了,就剩你没下注了,跟不跟?”胖女人用胳膊肘撞他。 “不跟!”甄帅的声音很大,显然带着脾气,“既然我输了,可以走了么?” “哪有那么容易?”身后的人,发出冷笑,“至少,你得把这一盘结束时的,所有赌注,都赢过来,或者赔给我才行!” “这又是哪来的规矩?你们这,没有王法么?”甄帅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反抗。 “牌桌上的规矩!因为你占了我的位子,害我失去了一次赢的机会,自然要给我补偿。”身后的人,说话不紧不慢,但气势逼人。 “我又没想占你的位子,是你硬把我按在这里,逼着我赌的。”甄帅不服气。 “我逼你?笑话!大家刚才可都看见了,是你趁着我站起来活动筋骨的空当,抢占了这个位子的。你既然敢抢我的座位,那就得守我的规矩。” 周围的人也都附和:他说的在理,甄帅既然抢了座位,就得按规矩来。 甄帅明白过来,自己刚刚中了那小男孩的道,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糊里糊涂地坐到了这个位子上,成了人家的“凯子”。 初来乍到的,他这小细胳膊,也拧不过人家大腿啊。甄帅无奈,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道:“那,若是我赢了呢?还需要赔给你么?” “这个,要分情况了。如果你只是偶尔赢了一两把,那自然要给我一半的分成。可如果你能够连赢,破了我的记录,那你就是这把椅子的新主人,你一个子都不用给我。”说完,后面的人发出阵阵阴笑,“我曾经连赢百把,你敢挑战么?” “连赢百把,你也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趁着地府临检、没人过来的机会,拉着你的两个小兄弟到这台桌子上作弊。就凭你那两把刷子,能有这成绩?” 说这番话的,还是那个柔美的女声。 这次,甄帅看得清楚,的确是对面那个壮汉发出的声音。 甄帅身后的那位,显然不敢跟壮汉争执,只好把怒气发泄在甄帅身上。他用力拍了一下甄帅的肩膀,语带挑衅:“臭小子,你敢挑战么?” 甄帅不吭声了,他没这个底气,更没那个实力。 忍吧,不就是输几个号码牌吗,多大个事。 甄帅安慰自己。 可这一局的走向,却出乎他,以及所有人的预料。 这里的抓牌规矩很苛刻,每三个人,用一副牌。也就是说,当4个人参赌的时候,前三个人的牌,是从同一副扑克中分出来的;而第三个人的五张牌,则都是从另一副扑克中随机抽取的。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通过算牌来推测赢面,人越多越困难。 而这一把的牌,很“妖”:参赌的二十几位,居然有五位抓了顺子,四位抓了同花,三位抓了四条,两位抓了同花顺! 人人都以为自己赢定了,别人都是在耍诈,不捞白不捞。 于是,赌注一路飙升,很快到了六位数。 甄帅看得脸都绿了,而他身后的那位,则是脸上笑开了花,不住地称赞他“好运气”。 赌局结束,拿到最大同花顺的那位赚了个盆满钵满,嘴都要笑歪了,他举起手,打了个响指。 那个长的跟篮球差不多的东西,立刻就蹦了过去,停在了这个赢家的面前。停稳后,从它的头部,冉冉升起了一个普通名片大小的平台。刚刚的赢家,伸出右手食指,在这个升起的平台上,轻轻按了一下,平台上红光一闪,像是在显示什么信息,赢家看了之后,轻轻点了点头:“我没问题了,下一位。” “篮球怪”沿着桌子边缘,一路蹦下去,刚刚每个参与赌局的人,都伸出右手食指,在那个小平台上按了一下,然后是红光一闪……终于,它来到了甄帅面前。 甄帅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右手食指往平台上实际一按,却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痛入骨髓。甄帅忍不住叫了一声,把手缩了回来。 “篮球怪”连忙道歉:“对不起,刚刚太忙,忘记提醒你了。你是第一次来,需要顺便采取点DNA样本。” 说话间,平台上已是红光一闪,出现了一组数字:9999。 看到的人,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哇哦!” 随后,咕咚一声,站在甄帅后面的那位,由于兴奋过度,居然休克倒下了。 听到呼声,胖女人也连忙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愕然,她用几乎颤抖的声音问甄帅:“小兄弟,你是阎王的远方亲戚么?初始的号码数值,这么高!” 嗯,的确是很高,但这个数值,的确是系统根据甄帅的生前遭遇,按照标准公式换算出来的,如果不是它所使用的程序中,预设值只给了四位数,只怕还要更高。 在阳间衰了“一辈子”的甄帅,总算在死后捞到点福利。只可惜,这份福利,很快就不再属于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9999个号码中的将近一半,将归葛进所有,也就是把赌神座位“让”给他的“新人杀手”,刚刚兴奋休克的那位。 除非,甄帅能够连赢101场,破了葛进的记录,成为赌神座位的新主人。 甄帅却是在连赔了50盘底注以后,才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除非打破葛进记录,否则,他做什么的结果都是一样。 既然这样,还不如豪爽地赌一把,输也输个痛快。 再想到生前的种种窝囊,甄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回。他把双手往桌子上用力一拍,大声喝道:“格老子的,我今天就连赢101盘给你们看看,有种的,谁都别跑!” 众人先是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哄堂大笑。 站在他身后的葛进更是满脸不屑:“就凭你个小毛孩,也敢在这装逼?” “装逼怎么了?老子就要破你的记录,成为这把椅子的新主人。不服的话,你也上来跟我赌啊!”甄帅突然感觉自己兴奋异常,索性来了个一装到底。 “赌就赌,我怕你!”葛进也来了脾气,特意到甄帅对面挤了个位子坐下,虎视眈眈地盯着甄帅。 坐在甄帅旁边的这个胖女人,心眼倒挺好,她见甄帅意气用事,连忙拉他的衣袖,小声对他说:“小兄弟,输赢无所谓。在这地府,却是万万不可以装逼的,上任阎王……” “刘小妹,你不想玩就下去,别在这里搅和”,葛进大声呼喝着,打断了她的话,“这小子爱装,你就让他装呗。他又不是你的小情人,你急个什么劲!” “你TMD说谁装了”,甄帅难得这么畅快,也就彻底不管不顾了,说话越来越嚣张,“你们都看好了,从这把开始,我一张牌都不看,就能连赢你们101,不,200把,服不服?” 四、斗赌成神 “好!”对面的那个壮汉,娇滴滴地喊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对他竖起大拇指,“不管结果如何,单凭这份装逼的勇气,小兄弟,我挺你一个。” 胖女人也站了起来,拍了拍甄帅的肩膀:“大姐我也支持你一把,只要你敢押,我把家底都赔上,也要支援你。” 后面有个人嬉笑:“刘小妹,你也好意思说支援,我刚刚看你的数据,你现在手里的号码牌,好像只剩下个位数了吧?也就能支援个底注了,哈哈。” “去,用你多嘴?哪凉快哪待着去!”刘小妹微嗔。 “没事,大姐,我第一把赢的,都归你!”甄帅第一次感受到装逼的美好,趁着泡沫还没被现实吹破,索性“大方”一回。 壮汉也跑了过来:“那,第二把赢的,是不是都归我啊?我这么挺你!” “成,第三把赢的也归你!”甄帅越说越高兴,就好像真的已经赢了一样。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赶着过来凑热闹,你一言我一语。还没开赌呢,就把他前100把的“彩头”分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没有人把甄帅的许诺当真,更多的是在起哄,图个热闹。 “篮球怪”开始发牌,甄帅果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反正别人下注他就跟,轮到他说话,他就按照上一轮的下注,乘上10倍即可。 第一把,毫无悬念。甄帅展开的4张牌都是2,不管压着的那张是什么,也没人能大过他。虽然最终赢的不是很多,但刘小妹还是很开心的,把其他人的赌注,都接收了过去,同时不忘在甄帅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 第二把,紧张刺激。甄帅展开的4张牌,分别是黑桃的10,J,K,A,而其他玩家,则分别握有同花顺、四条、同花等好牌,也是不舍得放弃,便不断抬升赌注;很快,甄帅的赌本就不够了,没法再跟下去。 可是甄帅初来乍到,一个朋友也没有,无从借起。刘小妹想先看一眼他的底牌,结果被甄帅把手打了回去,一生气,干脆不帮他了。 葛进当然最高兴看到这种结果了,在对面看着他,不停地冷笑。虽然,在这种情况下,甄帅输光了,他什么也捞不着到,但他也图个心里痛快不是。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早将输赢置之度外的甄帅,却不气馁,他拍了一下壮汉:“这一把赢的,不是都归你么?快替我下注啊!” 壮汉有些为难,他剩的也不多了,其中还有好多是借的,这万一要是输了…… “快点,别废话!”此时的甄帅,已经快要入魔了,眼中只有桌上的牌局。 “好吧,我孟佛,就跟你疯一回!”壮汉看着甄帅那已然变得坚毅起来的眼神,也不禁为他的“豪气”所感动,一下子变得爽快起来,甚至替甄帅喊了一声:“我们跟,同时加倍!” 甄帅白了他一眼:“什么加倍,说好了的,十倍!” 孟佛差点跌到桌子下面去,这小子疯了啊!十倍,说得轻松,你有么?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得找多少人去借,才能凑齐? 其他赌徒,当然也不干,因为跟不下去了啊。他们要甄帅拿出他有这些筹码的证据来,拒绝“空头支票”。 甄帅自然不肯让,还笑话他们没胆量赌,反正他是同意收欠条的。而他身后的这些“支持者”们,自然也是“向着他”的,以准赢家的身份,认可打欠条。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半天口水仗,最后各退一步,达成妥协。 甄帅的十倍,变成了六倍;而凡是坚持要看牌的,各自写了一张欠条,他们手里的筹码都不够。这张桌子上,唯一筹码够数的那位,抓了一把烂牌,早早就弃了。 揭牌时刻到来,甄帅扣着的那张牌,却是货真价实的黑桃Q,他拿了最大的同花顺。这把的赢家,必须是他,甄帅。 孟佛赚翻了,同时晋升为葛进等人的债主,他把一张张欠条,小心翼翼地收好,志得意满。 接下来,第三、第四、第五……甄帅居然一直赢了下去。因为他的气势太盛,下注不留余地,又从来没看过牌。其中有好几把,他都是用偷鸡的方式赢的,把那些本来牌面占优却不得不弃权的人气得当场休克。 因为甄帅口气太狂妄、赌牌的方式太嚣张,所以,尽管不断有人输光离场,但等着捡便宜的“继任者”也是络绎不绝。 每个人刚来的时候,都想把甄帅斩于马下,最终却无一例外的俯首称臣。 因为之前约定好了“彩头”的分配,所以甄帅的“亲友团”也是格外强大,他根本不用担心别人会作弊、捣乱,有那么多双比狼还贼的眼睛盯着呢。 赢到第101把的时候,刘小妹曾经试着劝说甄帅见好就收,可他却不同意,非要完成连玩200把的约定……而且,他做到了。 精明的孟佛,从第十把开始,就以甄帅合伙人的身份,垄断了他100把以后的所有彩头,将他的当日所得,尽数收入囊中,光欠条就收了上千张。对此,甄帅自然没有异议。在他看来,是孟佛成全了他今日的装逼成真,不管要求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 甄帅一战成名,成为赌神座椅实至名归的新主人。 吹牛不上税,200局战罢,甄帅又口出狂言:“从今天起,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要再坐这把椅子赌了。只要不是作弊,必输无疑。如果我说错了,他赢多少,我加倍赔多少。” 这句话,当然引起了更多人的不服。 于是,挑战者纷拥踏至,非要坐到赌神座椅上一试,结果……自然是一把没赢,即便他抓了红桃10JQKA,也会碰上至少两个黑桃10JQKA的“妖牌”。 赌徒上了赌桌,谁肯放水?何况,有那么多人关注着突然变得神起来的“赌神座椅”,自主监督。 没办法,自从人间开始不愿意生孩子,地府又开展办公自动化后,这里的闲人就越来越多了。左右无事,有热闹,为什么不凑? 至于始作俑者甄帅,事后冷静下来,也是一阵后怕。 孟佛告诉他,地府的上任阎王,最讨厌别人装逼,所以曾经下令,但凡发现装逼蛊惑者,一律送到熔炉去做‘活碳’,受永世的煎熬。 甄帅吓坏了,问孟佛:“在地府,我今天的所作所为,算不上装逼么?” “如果你没做到的话,当然算了”,孟佛突然哈哈大笑,“谁知道你小子,福大命大造化大,吹牛吹上天的话,最后都能变成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你不觉得很过瘾,很开心么?” “也是,那种感觉真的很爽。那,我要不要继续?” …… 五、地府危机 甄帅到地府才一周,这里就乱了套。 第一天,甄帅成了家喻户晓的赌神,以及上千名地府资深人士的债主,刮起一股全民参赌的歪风邪气。 第二天,甄帅说有用的号码牌都在他手里,还摇个什么号啊?结果,当天,系统抽到的投胎名额,真的一个也没发出去,全都在甄帅和孟佛手里。至于甄帅本人,他到地府的死亡手续还没办完,不够资格投胎。而孟佛,他的身份特殊,也不可能去投胎。 第三天,行政大厅开门,甄帅嫌排队的人太多,就说:“如果你们不让我第一个办理,那你们今天谁也办不成!”。没人鸟他,结果,那里的办公系统当场崩溃,真的一个也没办成。 第四天,甄帅说:“有没有想去投胎的?我来帮你实现。不过,仅限一百名,先到先得哦。”为了抢到一个名额,近十万鬼魂,在甄帅居住的驿站门前斗了个天昏地暗。最后,甄帅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挥:“别打了,到这里的,人人有份!”当天,转世投胎系统出现了BUG,真的跳出来近十万名额,人人有份,虽然不都是当日投胎,但起码有了盼头。 第五天,有人到甄帅那告状,说软件工程师正在修复昨天出现的BUG,准备消除昨天的分配记录。甄帅当众排起了胸脯:“放心吧,那个记录,他这辈子都抹不掉,你们还是好好准备去投胎吧!”后来,软件工程师在修改程序的时候,改着改着就哭了:“不带这么玩人的,我改一条语句,你给我跳出来10个BUG!” 第六天,他没事干,和十几个粉丝,到历史博物馆转悠,因为看不懂那个建筑造型,大怒:“你搞的这么复杂干什么,是不是应该把你给拆了!”话音刚落,博物馆轰的一声,塌了。 第七天,他回到政务中心,刚要开口,所有的办公人员都吓得跑了出去…… 到了第八天,现任阎王,把手下的四大判官都叫了过去,召开紧急会议。 阎王好像很着急,连平日的官腔开场白都省了,直接问:“听说,地府最近来了个叫甄帅的,名气很大,你们有人接触过么?” 赏善司和罚恶司两位判官,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回复道:“卑职,接触过。” 他们两个,都参与了甄帅第119和120把的赌局,那是两次豪赌,他们输光了借来的筹码,还写了“巨额”的欠条。 “哦,那说说看,你们觉得这个人,有何特殊之处?”阎王见真有人接触过,来了兴致。 “他,没啥特别,就是一个装逼的,同时走了****运!”罚恶司抢先回答,看起来很是不忿。也难怪,第120把,他输的实在冤枉。如果他的胆量再足点,没被甄帅的十倍加注唬住的话,最后的赢家本该是他。当时,他的牌是红桃10JQKA,而甄帅的牌面是黑桃10JQK,他以为气势如虹的甄帅压着的那张牌一定是黑桃A,谁知最后掀开的时候,却是一张黑桃9,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赏善司比他冷静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回复:“我查过此人资料,他生前乃是一衰人,毫无可取之处。只是不知为何,到了地府后,突然人品爆发……那些看似不可思议的牛皮大话,居然最后都成了真!就好像,突然拥有了金口玉言。” “你说什么,金口玉言?”查察司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赏善司的衣领,“我问你,这个叫甄帅的,活着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有风光过?” “嗯”,赏善司点点头,“我查过了,他从小衰到大,浑身上下一点优点都没有,如果不是有一个非常有钱的后爸,恐怕早就辍学了。” “那,他自己呢?也没有上进心或者出风头的想法么?”查察司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这个倒有,而且很强烈!”赏善司突然笑了,“在他的人生档案中,为了出风头而出糗的记录,有好几百条呢,我看他活着的时候,想风光都想疯了,却一直没有得逞。所以才会在死了以后,趁着没人认识他,不停地吹牛皮、说大话。” “坏了”,查察司捶胸顿首,在房间内打起了转,“如果真如你所言,这个甄帅,怕是会给我们地府带来一场灾难。” “灾难!不会吧,就凭他?”罚恶司在旁边笑了,“一个只会装逼的小毛孩子而已,能有多大能耐?” “他的能耐,就在于敢装逼!”查察司把头转向阎王,“您应该清楚的,上任阎王曾经下过一个双面诅咒。” “嗯,我知道”,阎王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好在这里都是他的亲信,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所以就讲出了实情。 原来,上任阎王生性耿直,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装逼、说大话。可阳间的人却大多偏好于此,死后更是把这一“恶习”带到了地府,装逼声不绝入耳。 最后,忍无可忍的阎王,下了一道等同于诅咒的禁令,适用于所有从阳间来到地府的人员:阳间或阴间,只能选择在其中一种状态下装逼。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在阳间的时候,曾经成功装逼,那么,他来到地府后,则永远都不能再装逼。否则,一旦牛皮被拆穿,这个胆敢在地府装逼的倒霉蛋,将被剥夺一切公民权利,直接打入熔炉,成为活碳。 作为一个双面诅咒,与之相配套的另一个约定是:如果一个人生前非常努力的去装逼却从未成功,进入地府后,只要他当众说出的装逼愿望,都会实现。 在甄帅出现前,包括上任阎王在内,所有知道这个配套约定的人,都认为装逼是件soeasy的事情,没有哪个人类会惨到想装逼吹牛皮都做不到的,动动嘴皮子而已的事。谁能想到会出现他这么一个奇葩,心里想得要死的“简单任务”都完不成。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看,这个配套约定,简直就是为甄帅量身定制的。只要他敢说出来,就可以在地府为所欲为,谁也拦不住。 上任阎王的一个想当然,变成了今天的麻烦。 如果不想个办法解决,天知道这个甄帅还能说出多么不靠谱的装逼大话来。 一个阎王、四个判官,很快就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达成了一致意见。随后,他们又密谋了一天,最终决定:将甄帅送回阳间,还地府一个清净。 立刻,马上! 六、遣返还阳 地府“八日游”后,甄帅被遣返还阳了。 阎王亲批,四大判官跑腿,像他这种待遇也是没谁了。 特事特办下,这相关程序自然也要简化。一般鬼起码要走上一年还未必能办成的手续,判官们半天就替他搞定了。 遣返,属于官方自主行为,当然也无需经过甄帅本人的同意。 为了防止甄帅反应过度,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出来。崔判官在阎王那开完会后,就把“油头粉面”派到了甄帅的住所,用特制的地府胶带把他的嘴给封住了。据说,这种胶带,到了阳间以后会自动消失,但在阴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特权人物才能取掉。 对了,顺带说一句,也是为了提升形象,自打好几年前起,地府里曾经风靡一时的“牛头马面”,就被更具有杀伤力的“油头粉面”取代了。 孟佛消息灵通,在甄帅正式“出发”前,赶来送行。 当然,他不是空着手来的。 孟佛带来了数千份“债权”转让协议,以便把甄帅在地府的所有遗留“资产”,都正式接收过来。 孟佛拿出两份协议,分别递给“油头”和“粉面”,然后说:“二位,能不能行个方便,给我们点私人时间,把这些比较重要的事给了了。” “油头”和“粉面”接过去一看,却是他们两个的债务解除声明。原来,他们两个那天也偷偷过来赌了,而且写了巨额欠条。今天奉命来封甄帅的嘴,他们内心其实也很忐忑,生怕孟佛拿着欠条到他们上司那打击报复。 可孟佛不但不怪罪他们封了他搭档的嘴,还主动示好,解除债务。 “油头”忙不迭地点头同意,“粉面”则还有些犹豫:“孟佛,你不用这么讨好我们吧,有什么阴谋?” “瞧你说的,我能有啥阴谋?”孟佛挤出一脸笑容,“我这不是担心他在你们面前,不肯把债务都转给我么。你们也知道这位小朋友的脾气,犟起来,谁都拦不住。为了那几千张欠条,我只有舍弃您二位的了。互利,互利!” “好吧!”粉面松了口,“不过,你尽量快点。我们,每人只能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两炷香? 足够了。孟佛的原计划只有半炷香。 甄帅知道自己要回阳间了,本身对赌博和那些号码牌又没什么兴趣,所以很爽快地签了那些转让协议,根本无需孟佛浪费口舌。 孟佛也没有权限撕开甄帅嘴上的胶带,只好他一个人讲话,然后甄帅用点头或者摇头来给出反馈。 朋友一场,孟佛说的,自然都是些叮嘱的话。比如,回到阳间,千万不要再赌了,那边赌钱都是骗人的;平日多做点实事,少说大话,运气总会好起来的;在阳间多保重,日子长着呢,不要急着回来看他…… 在甄帅埋头签转让协议的时候,孟佛偷偷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球状物,放在甄帅的脑袋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把它按进了甄帅的脑袋中。 两炷香后,孟佛拿着甄帅签好的协议书,喜滋滋地走了;“油头粉面”也把孟佛和甄帅签署的《债务解除声明》小心揣好,笑脸相送;甄帅则因“劳累过度”,呼呼地睡着了。 甄帅还算“走运”,虽然死了将近十天,但尸体尚未火化,一直在太平间的低温冷藏柜中存放着呢。地府里有这方面的专家,没费多大功夫,就把他的身体复原了。当然,时间紧,这“活”做的就有点糙,除了脸上的面子工程做得还算到位外,身体其他部位的复原,也只是重新具备了生命体活性而已,好多处暂时无大碍的气血淤积都没能处理干净。 而他的尸体之所以能被保存得这么好,却主要是因为相关的索赔问题未能解决。毕竟他是突然出现在“肇事车辆”面前的;而偏巧那天的监控设备出了故障,所以,警察、甄帅父母,以及在那次事故中遭受损失的车主们,这段时间,吵翻了天。 最后,还是甄帅的死而复生,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一天的事,所有人都没责任。 地府有相当成熟的记忆及痕迹抹除技术,孟婆汤并非浪得虚名。 当然了,那么一大批人被强行抹除了九天的记忆,也是怪可怜的。为了表示歉意,崔判官在请示阎王后,把这些人在生死簿上的死亡日期,通通往后挪了九天,对应的人生状态则为“回光返照”期。将来,怕也是要,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甄帅睁开眼睛时,发现居然躺在宿舍里,自己的床上,浑身上下也没有一点异常,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怪梦。 阴阳颠倒,他离开地府的时候几近正午,回到阳间,却已是入夜。除了斜上铺的马鸣还在拿着ipad看小电影外,其他的兄弟们都已酣然入睡。 不管是真是假,毕竟也是到地府转悠了一圈回来,甄帅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加上也不困,就起身下了床,想去马鸣那,凑凑热闹。 甄帅虽然并不热衷于岛国动作片,但毕竟青春年少,所以也忍不住瞄了一眼。 他的突然出现,却把马鸣吓了一跳,双手忍不住一抖,居然把ipad甩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甄帅想帮他捡起来,却被马鸣大声喝住:“你别动,我自己来!” 居然还带着颤音! 这一喊,把甄帅的思想,一下子就拉回到熟悉的“衰灰岁月”。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地府了,在阳间,他只是个人见人避的倒霉蛋,不被待见,没有粉丝。 甄帅心中的那团热火,被浇了个透心凉。他不再理会马鸣,一脸悲戚地回到自己床上。 在地府待着多好啊,为什么要把我撵回来。 而此时时刻,查察司刚刚冲进阎王的府邸,手里拿着一张A4纸,神情激动,衣衫不整。 阎王正在看最新送来的阳间大片,见他如此狼狈的闯进来,有些不悦:“你怎么又乱打印东西了?不知道我在推行无纸化办公么,这要是叫人给撞见,我这面子还往哪搁?” 查察司没有立即回话,他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得先缓口气。 阎王却误会了,以为没啥要紧事,又把头转向了大屏幕。 “大事不好了”,查察司终于缓过乏,扬起了手里的A4纸,“我们的首席程序员辞职了!” “辞就辞呗,有啥大惊小怪的”,阎王皱起了眉头,“一个程序员而已,再招一个好了。阳间过来的程序员,不多得是么?” “哪有那么多!”查察司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些年,离开阳间的程序员,的确不少。但其中,真正牛逼的,不是被天庭给抢走了;就是被判定为装逼,发配去了熔炉。能留在地府当差的,都是苦逼的“程序书写员”。刚辞职的那位,还是查察司好不容易发掘到的。 “先不谈这个,你所说的大事,不会就是指程序员辞职吧?” “哦,当然不只这个”,查察司缓过神来,“他在辞职信里,写了一段话!” 七、仍是隐患 “一段话?是什么?很重要么?”阎王连续抛出了三个问号。 “很重要”,查察司把刚挤上喉头的一口痰,强行压了下去,“他修改了甄帅的轮回程序。只要他在阳间装逼未成,就会再度死去,来到地府。” “什么,还来?”阎王拿起遥控器,本想按下暂停,却不小心按在了音量放大上。 恰在此时,电影里的男主角,大声喊了一句:FUCK! 这声音,那叫个响,把阎王此刻的心情,给充分表达了出来。 阎王十分感激地看了一眼大屏幕,随即找到并按下暂停键,站了起来。 阎王当然相信查察司的话。这位老判官算得上是地府里最耿直的人了,对待地府里的大小事,态度比阎王都认真,而且最不擅长的就是开玩笑,从不说半句假话。 可惜的是,查察司又因为太过耿直而不懂得变通。发现和认识问题,找他没错;可要想把找到的问题解决掉,阎王还得另请高明。 因此,阎王用鬼电,把另外三位判官也传了过来,到小书房,商议对策。 赏善司和罚恶司,这些年和阳间的人斗心机拼眼力,看问题相对全面,鬼点子也比较多。他们从首席程序员留下的话中,分析出他的险恶用心:把甄帅召唤回来,将地府搞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根据甄帅在地府这段时间的表现,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甄帅回到阳间后不久,就会忍不住装逼说大话,然后,当他的大话,被事实证明是在装逼后,甄帅就会应轮回程序的设定,遭遇突然死亡,重返地府。 如果他们想干涉,可以在三个阶段想办法: 第一个阶段,在甄帅装逼或者说大话前,阻止他; 第二个阶段,甄帅大话已出,但还没到兑现日期时,想办法帮他实现,那就是牛逼而非装逼了; 第三个阶段,已经被事实证明甄帅在装逼后,24小时监视,不让他出现意外死亡。 能在第一阶段进行干涉最好,但地府的规矩,是不能干涉和限制活人的言论自由的;只能通过甄帅身边的人,通过劝说或诱导的方式,压制住他说大话的欲望。只是,以他在地府的表现来看,阎王和四大判官都不看好在这一阶段的控制。 而第三阶段,则是在强行逆天而为了,他们也没啥底气。 分析来分析去,他们发现只能在第二阶段上做文章。也就是说,在甄帅每说出一句装逼的大话后,他们去动用地府所能调动的所有资源,帮他实现。 阎王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但这却是现实。 这件事,自然还是要交给崔判官去办。阎王特意叮嘱,虽然重点在第二阶段,但第一阶段和第三阶段,也要加派人手,能挡一点是一点。 会议结束后,阎王单独留下查察司,让他去全面查证一下,看看地府里还有没有类似的致命规矩,能修改的赶快修改。另外,他还给查察司下了条密令,以后阳间再有人要过来,查察司都要先核实一下,此人生前是否装逼过,如果没有,想方设法给他一次机会,否则,就算那个人已经被大卸八块了,也不可以死! 阎王本还想让查察司把地府繁杂的办公流程优化一下的,但查察司却给他跪了下来,不住磕头,说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只能补充细化,万万删不得的。 阎王讨了个没趣,只好把查察司也撵了出去,免得心烦。 离开阎王官邸,赏善司和罚恶司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到孟佛,把偷录的“会议纪要”交给他,并传达了最新的会议精神。 孟佛听过后,心中偷乐,脸上却面无表情。 他对两个判官说:“这次的事,你们费心了。二位放心,欠条的事,我会保密,也不会催收。只要我那甄帅兄弟,在阳间混出了名堂,我就拿出来,交给二位撕毁,如何?” 说到底,尽管他们除了这么大的力,这个把柄还是掌握在孟佛手里。 赏善司和罚恶司心中多少有些不爽,但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好拱了拱手,悻悻然离去。 回过头,我们再来看看阳间的甄帅。 因为之前已经睡过一觉,所以甄帅在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并破天荒地到操场上去跑步。然后,平衡感超差的他,惯例性地摔了个狗啃屎,还把头给磕破了,流了满脸的血,不得不到附近的医院去做一下处理,却在出校门的时候,撞上了一辆收破烂的三轮车…… 倒霉的甄帅,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他上课迟到了,虽然只是晚了几分钟。 当他带着一身的纱布,走进教室,还差点被绊倒时,几乎所有的人都笑了,包括老师。 有两个人没笑,一个是甄帅,一个是秦晓。前者灰头土脸,后者愁容满面。 今天的头两节课都是数学,要连着上的,老师打算进行一次摸底考试。甄帅到的时候,卷子都快发完了。 甄帅磕磕碰碰地来到座位上,却发现自己的椅子不见了。 “报告,老师,我的椅子不见了!”今天的甄帅,嗓门难得的响亮,但却引起了更多、更大的笑声。 “你这种连抄都不找不到地方的,在哪考还不都一样?要不,拿着卷子回宿舍去做吧!”有人在后面挖苦他。 马上有人跟着起哄:“对啊,王老师,看在他一身伤的份上,就让他回去做吧!” “你们想造反啊!”王老师收起笑容,往讲桌上用力一拍,怒吼道,“谁偷的椅子,赶快还给他!” 没有人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班里最胖的、将近200斤重的钟于党站了起来,一边挠着头,一边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偷他的椅子,只是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坐在了他的椅子上,谁知道他的椅子那么不结实,直接就……散架了。” 是啊,钟于党的椅子是特制的铁板凳,甄帅那平时就咯吱咯吱响的椅子,哪能撑得住他的用力一坐。 钟于党的话虽然也算好笑,但没有人起哄。他是官三代,能屈尊到这里念书并和大家成为同学,已经很难得了,谁还好意思笑他。 王老师有些骑虎难下,只好也去打甄帅的主意:“要不,甄帅,你先回宿舍去休息一下?” 大家哄堂大笑。 “凭什么?”甄帅仿佛突然间找回了在地府时的感觉,他把手用力往身边的桌子上一拍,大声喊道,“我一定要参加这次测验,而且还要拿满分,考第一。” 这么快就开始装逼啦! 地府里,正紧张地观看“现场直播”的崔判官,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被呛死。 八、最牛“抄袭” 甄帅说大话的时候,很有几分气势,连秦晓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他两眼。 王老师虽然对他知根知底,却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给予直接打击,只好把自己的椅子让了出来:“既然这样,你把我的椅子拿去坐吧,希望你说到做到。” 老师镇场,没有人再敢起哄,教室安静下来。 本想坐着监考,顺便备备课的王老师,没了椅子,也只好背着手,在教室里走来走去,认真履行起监考职责来。那些习惯于抄答案的同学,为此把甄帅在心里骂了个半死。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崔判官也没办法传答案给他啊。而且,这套试卷,好像还挺难,崔判官拉来救火的好几个高材生,都在苦思冥想中,却没人动笔解答。 连王老师自己也没想到,她误把一张奥数的卷子,夹在了这批试卷中,而且不偏不倚地发到了甄帅手上。 至于甄帅,他压根就没打算答卷子,只是为了要回一份同等对待的尊严而已。至于,以后的事,他受过的打击已经那么多了,不在乎多这一次。 一开始,王老师以为甄帅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表现,还特意在他旁边多站了一会儿。可是,甄帅还沉醉在“地府之行”的美好回忆中呢,卷子都没打开,连续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王老师见甄帅这副模样,也是直感慨这家伙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便转到另一侧去巡视了,以免看着他闹心。 坐在甄帅左侧的学渣赵二虎,见王老师终于走开了,松了一口气,连忙转动脖子,寻找抄袭对象,然后发现了仍在认真发呆的甄帅,忍不住喊了一嗓子:“老师,甄帅他打算交白卷呢,这样也能拿满分,考第一么?” 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甄帅终于清醒过来,红着脸、低下头,打开了试卷。 甄帅原本只想装装样子,随便写上几笔。可他的眼睛刚刚扫过第一道题,脑袋却莫名其妙地疼了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用力撕扯一样。 甄帅发出一声怒吼,将头重重砸在书桌上。 他这一喊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又那么突然,没有人能抵御得了。教室里盯了当啷地,响成一片,书、笔、本、计算器、手机还有小抄条,掉了一地。 王老师自然也没能幸免,身子一歪,摔倒在……大胖子钟于党的身上,慌乱站起时,还不小心按在了他的命根子上,引起了一声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的哀嚎。 当大家把目光由甄帅转向钟于党时,甄帅重新抬起了头,甚至还拿起了笔。他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道选择题的答案,以及解题思路。 那感觉,自己就是在用脑子,而不是眼睛,看着写在题目下方的参考答案。虽然不是看得很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跟着它走,准没错。 甄帅兴奋极了,按照“提示”,在答题框里,潇洒地写下了一个B,然后轻轻晃了晃脑袋,把刚刚的“信息”甩走,又把目光移向第二道选择题…… 发现“不对劲”的王老师走过来时,甄帅已经做完了选择题和填空题,正在攻克解答题。 只看了一眼,王老师就认出了这份卷子。她刚想开口要回来,却见甄帅已经完成了第一道题的解答,工工整整、有模有样的,就忍不住浏览了一下。 才读了三行,王老师已然惊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吊车尾”甄帅么?如此清晰、简单的解题方法,即便是自己也没想到,何况他是一蹴而就的。 是他开了窍,还是恰巧以前看过这套题,并把答案背了下来? 无论是哪个答案,都是不可思议的。 王老师决定不走了,站在这里,看他把所有的题都答完。 她注意到一个细节,每答完一道题,甄帅都要晃一下脑袋,然后,下笔如神。 如此看来,这小子是真的开窍了,用他自己的方式。 王老师的脸上,笑容绽放。如果这是真的,自己可以多一个得意门生了,她知道这张试卷的份量,甄帅今天的表现,已经远超她所教过和接触过的所有学生。 天才弟子,谁不爱? 教室里的动静大了起来,不止一个人在抄袭。不过,王老师不为所动,她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安静地看甄帅答题,不时地点头赞许。 甄帅终于把卷子答完,长吁一口气,正要起身交卷,再“牛逼”一把,却被站在一旁的王老师给按住了。 “不好意思,甄帅同学,你的卷子拿错了,我去给你换一份!”王老师强忍住笑,绷着脸,把试卷从甄帅手中抢走,然后走到讲桌,又取了一份正常的试卷,递给甄帅。 这时候的甄帅还比较老实。他虽然不理解王老师的行为,但因为此时已经有了底气,所以并没有进行无意义的反抗,直接把试卷接了过去,然后重新开始摇头晃脑,煞是认真。 在地府观看“直播”的崔判官,却是义愤填膺,指着屏幕里的王老师,破口大骂:“这,还能算作老师么?试卷发错了,不早说!竟然还,在旁边等着他写完答案。你等着,等我忙完了,就到生死簿上把你找出来,让你也领教一下,什么叫不讲道理!” “老大,这张卷子简单多了唉,我们可以解答了”,其中一位被临时抓来当枪手的家伙凑了过来,一脸的殷勤。 “怎么?刚才你们没给那小子送答案么?”崔判官听出了这话里的味道,连忙问。 “当然不是我们送的了。那么难的题,我们怎么可能看一眼就给出答案,就算是回到学生时代的巅峰状态,我们也做不到啊!再说了,您也没告诉我们,怎么把答案给他传过去啊?”枪手一脸委屈。 “什么?”崔判官愣在当场,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的意思是,那些题,都是他自己答出来的,和你们无关?” “是的!”在地府,除了老熟人,没人敢在崔判官面前说谎话。 “不会吧,他不是学渣么,怎么可能转眼变学霸”,崔判官喃喃自语,“难道,系统出的故障,影响扩大到了阳间?他在阳间,也有了‘装逼成真’的能力!”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装逼成真”四个字,很快传到了现任阎王的反对者耳中,埋下了新的祸根。当然,这是后话了。 九、张榜求贤 虽然晚了几分钟开始,还连续答了两份不同的试卷,但对一个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写出答案的人来说,这都不是个事儿。 在下课铃响前,甄帅完成了所有题目,并且第一个交了卷。这次的试卷有些难度,学霸们虽然也已答完,但没人敢提前交卷,都在纠结的那几道题上反复演算着。 交卷的时候,甄帅还故意问了一句:“王老师,您看我这次,能拿满分,考第一不?” 作为一个成熟的老教师,王老师却没有惯着他:“交了卷的同学,赶快离开教室,哪凉快哪待着去。不要干扰其他同学答题。特别是甄帅同学,小心脚下,别再跌跤。” 话音未落,甄帅已经被前排同学伸出的脚给绊到,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教室。 虽然身后仍是笑声一片,但甄帅此时的心情已是大有不同。他虽然愚钝,但也从王老师刚刚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内容,那是他从来不曾收到过的赞许与关怀,那是一种可以带给他无穷正能量的慈祥的爱。 为了不再次跌跤,甄帅小心翼翼地走出教学楼,来到学校的操场上,忍不住大声高呼:“我要做学霸,我还要成为体育全能!” 他发自内心的宣泄与呐喊,在有些人听来,则变成了红果果的威胁。 崔判官坐不住了。 这学霸的事还好说,只要计划得当、作弊得法,再扩编一下枪手队伍,总是有“实现”的可能。但这体育全能,可就全靠甄帅自己了,别人帮不上忙。今时不同往日,不是所有场合都适合使用障眼法的。再说了,以他这种随便走两步都会被自己绊倒的家伙,成为体育全能,不纯粹是痴人说梦么? 可问题是,这事,如果崔判官不能帮着解决了,甄帅就会带着麻烦回地府来折腾。 无奈之下,崔判官又叫上其他三位判官,一起来找阎王商量对策。 最后,还是赏善司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张榜求贤! 这种方式,已经好多年没有使用过了,有足够的新鲜度和吸引力;另外,自地府学人类开展“形象工程”后,吸引了不少能人异士,在此定居,其中的不甘寂寞者比比皆是。只要奖励措施到位,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人。 阎王听后,深以为然:就这么定了。你牵头,速办! 赏善司的榜文很快拟好,大意是:地府为控制新进“人口”数量,缓解“出不敷入”的“人口”增长压力,准备帮阳间的凡人,提高各项身体素质,延长寿命。特此,招纳贤士,设计并完成试点阶段的各项任务,名额有限、待遇从优,先到先得。 当然了,“张榜求贤”只是个噱头而已,赏善司不会真的去贴张黄榜出去,他也没墙可贴。因为不用担心会饿死,省了吃喝之事的烦恼,如今的地府公民,比阳间的人还宅,没事绝不出门。 赏善司使用了官方广告特权,在同一时间,地府所有公共媒体中滚动播出,不看也得看! 可能是上一周甄帅“闹”得太厉害,人心思动。赏善司这“榜文”的广告刚播出一轮,就有成千上万的游魂闲鬼跑来应征了。 赏善司当然知道,这其中打酱油的居多,但却是一个也不敢怠慢,生怕引起误会,吓跑了真正要找的贤才。 可让他一个个地去“面试”,也不现实,他自己劳心费神不说,这时间上也来不及,说不定还会因等待时间过长,引起大众的不满。 思忖再三,赏善司决定采取一种特殊的笔试。他让每个应征者,以三天的“鬼网流量”为代价,作为报名费,到他这换取一张A4纸,再在限定的时间内,将自己的初步构想写在上面,然后回去等通知。 地府的“鬼网流量”是一项针对个人的社会福利,不能累加也不能转让,如果失去了,就意味着三天之内,都不能享受到地府的信息化服务,只能通过人与人的交流来获取资讯,重新回到无网络时代。 虽然只有三天,但对那些“铁杆宅”来说,却是极具杀伤力的,那些准备过来打酱油的,纷纷绕走回家了。 当然,勇敢留下来的人也不少,赏善司收到了上千份“草案”。 由于之前打过招呼,收完“草案”后,赏善司就把它们带到了阎王官邸,扔给“五人小组”进行筛查。 查察司最认真也最可观,第一关交给他把最是合适不过,然后依次是罚恶司、赏善司、崔判官,最后由阎王一锤定音。 事实上,这次筛选,在第一关就出了结果,因为查察司只挑出来一个看起来满意的。那张纸上的字不多,不算标点符号的话,只有12个。 长策,内修;中策,外修;短策,上身。 在落款处,则只有一个张字,后面还画了一个小酒葫芦。 “酒鬼张!”赏善司和罚恶司同时喊了出来,这个家伙他们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好像自从他到了地府定居之后,就没少找过他们的麻烦。 “哦,你们认识啊?”阎王对这12个字也很满意,加上没有其他候选人,就直接下了命令,“你们马上就把他给……请过来,打铁要趁热!” 赏善司和罚恶司走后,崔判官悄悄把查察司叫到一边,小声问他:“我说老伙计,我们地府的能人就这么少么?上千分份中,你就挑出一个?还是个酒鬼!” “嘘”,查察司悄悄瞄了阎王一眼,见他没有注意他们,这才小声回他:“我刚连续看了好几场足球比赛,又困又乏,哪有精力,一张张看下去啊。见这个还算靠谱,就拿了出来。” 不会吧?地府出了名的“老实在”,也开始变着偷懒、耍诈了! 崔判官退后一步,望着查察司,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就像在审视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找酒鬼张并不难,因为,没事的时候,他通常只出现在一个地方:地府最大的酒肆,杏花楼。 虽然叫酒肆,但杏花楼既不做酒,也不卖酒。 这是个说酒的地方,每天都有大批的酒徒、酒鬼,跑到这里来过干瘾。地府只是不产不销粮食而已,水是管够的。闭上眼睛冥想时,这听来的味道,并不一定比真的差。 地府中,一切的一切,都是以能量体的方式存在。包括阎王在内的所有公民,都不需要吃喝拉撒,或许偶尔需要充充电、过过水,但绝对无法再体验品尝美食入口、过腹的乐趣。这也是,为什么总会有大批量的公民,排着队想要回阳间,尽管地府在精神层面的设施已经远超阳间,更可好逸恶劳。 很快,赏善司就把酒鬼张带来了,居然是个牙都快掉光了的白胡子老头。看那样子,这家伙从阳间过来的时候怕有一百多岁了,是个寿终正寝之人。 十、三丰揭榜 阎王当时就怒了。 地府不是立了规矩,但凡阳间寿命过百的,都不用参与摇号,直接进入轮回投胎程序么?怎么还漏下一个?而且,这个人,他手下的两位判官还认识。 其实,这个人,何止是赏善司和罚恶司认识。 崔判官和查察司,见到来人后,也是笑脸迎上:“哎呦,是张道长啊,失敬失敬!” 这个所谓的酒鬼张,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张三丰。 现任阎王,是天庭指派,“空降”过来的,到地府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不认得。而赏善司和罚恶司也是跟着新阎王一起过来的,所以虽然和酒鬼张熟识,却并不晓得他生前的英雄事迹,以为他只是一个赖在地府不肯走的老酒鬼而已。 张三丰死的早,他来的时候,地府都还没有养成建立档案这种习惯,更没有摇号投胎一说,基本上都采用“先进先出”法,偶尔漏掉百八十个,也不会有人知道。只不过,像张三丰这种名人,刚到的时候,地府的高层,多多少少都要过去打个招呼的,所以认得。 查察司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找到了这么一位高人出来,也是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任务,如果张三丰都被搞不定,其他人,戏也不大。 有崔判官和查察司这两个地府资深人士作保,面试这道程序自然也就省了。 不仅如此,崔判官还抛掉榜文中写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对张三丰直接说明了来意,希望他去阳间,把一个运动白痴,培养成“武林高手”(怕他不懂现代术语)。 至于酬劳方面,崔判官向阎王努了努嘴,你跟阎王大人商议就是,我们做不了主。 阎王见崔判官无视自己存在,擅自说出实情,本有些不满,但见他最后还是把高帽子扣回到自己头上,这才又有了笑容,故作大度地说:“张道长放心,只要圆满完成任务,我们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张三丰对这种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空头支票,显然不感兴趣,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后,装起了哑巴,半句话也不肯说了。 阎王大囧,用眼神向查察司求助。 查察司略一沉吟,笑着问张三丰:“以道长的资格,即便不想进入轮回,不是还可以申请去天界享福么,怎么会留在了地府?” “我不是没去过天界”,张三丰对正直的查察司素有好感,见他问起,便实话实说,“那个鸟地方,没日没夜的作报告,烦都烦死了,还是地府清净。” 真是老古董,一点都跟不上时代。阎王心中暗笑,作报告有什么不好,忍忍就过去了。不溜须拍马、装聋作哑,我就是再等上千年,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 查察司当然不会逆着来,他顺着张三丰的脾性,又和他聊了一段时间的家常,这才转入正题,想听听他对那12个字的诠释。 因为前面哄得开心,张三丰不再抵触,说出了他的想法。 要想改变一个人的体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内外兼修,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其中,内功的修炼是最根本的,效果也是最好最持久的。只是,若想有所成就,除了高人的指导,修炼者本人也要有足够的悟性和耐性,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达成,是为长策;而通过武术等方式进行的强化训练,只要指引得法,则可以相对短的时间内,让阳间凡人自己实现强筋健骨的目的,是为中策;如果还想更快见效,则只能通过“鬼上身”的方式,帮助人类去逐一强化身体机能了。 当然,他的长、中、短三策,是可以并行的。如果只是拿一个凡人做试验的话,他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全程指导就是。 这个方案中规中矩,符合他武学大家的身份,而且,如果是他亲力亲为的话,这效果和效率也都差不到哪去。 崔判官和查察司脸上露出喜色,用眼神鼓励阎王接受了张三丰的提案。 至于酬劳,张三丰说暂时还没想好,他在地府也没啥可要的,等以后想到了再说。但有一点,他强调说,“偷师旁门”是武学大忌,因为他随时有可能进行上身指导,不能对他的阳间“弟子”进行任何形式的监视。 他的这个要求,让崔判官有些为难,不进行实时监视的话,若那甄帅又忍不住说出装逼大话,地府岂不危哉? 这种话,当然没办法当着张三丰的面说。崔判官只好打了个哈哈,对张三丰说,他们再商量一下,等有了决定再通知他。 打发走张三丰后,四个判官商量来商量去,却始终不放心完全失去监控的状态。他们只能让步到,安装窃听器,只听不看。 再去找回张三丰时,崔判官委婉地讲出地府官方,不便失去对实验过程进行监督的难处,希望他能接受安装窃听器的折中方案;同时承诺,地府准许张三丰,可以通过意念传输等方式,传授心法口诀。具体方法,他可以去找孟佛咨询。 张三丰思考了一会,勉强答应下来,但同时提出另外一个要求:当他想借那凡人躯体,喝酒过瘾时,地府不能干涉。 这算不上什么大事,阎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说干就干,离开阎王府邸后,张三丰直接去找孟婆,关起门聊了大半个时辰,这才笑着离去。 除了意念传输,孟佛还教了张三丰,如何应对来自太阳光的威胁,最简单快捷的“上身”技巧,以及,在上身之后,如何对其进行更彻底的内部改造。 听说试验对象是甄帅后,孟佛毫不藏私,把从达摩祖师当年留下的易筋经和洗髓经记忆,也都直接转给了张三丰。作为一个武学大家,张三丰应该比孟佛更能领会,易筋经和洗髓经这两本书中的内容,并将其灵活运用。 张三丰赶到阳间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甄帅本已起睡醒,准备起床出去跑步,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了下去,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回笼觉。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 甄帅随即又发现自己浑身酸痛,连坐起来都吃力,就像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 而此刻,“藏”在他身上的张三丰,也在不停地摇头叹息:如此差劲的身体,在他那个时代,也算得上是万里挑一了,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他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对甄帅身体的各项机能进行了一次彻查,结果很不乐观。 张三丰虽然也知道甄帅,但也只限于他在地府那七天的英雄事迹,并不知道他这身体是遭遇过严重车祸的,而且在送返还阳时,复原的并不好。 不管怎么讲,这个任务不好做啊! 十一、有病须医 今天的第一节是语文,班主任刘老师的课。 甄帅虽然迟到了,但因为脸色看起来很差,加上昨天的纱布都还在,班主任误以为他是带病坚持上自己的课,很是欣慰。所以,她不但没惩罚甄帅,还难得地对他露出笑脸,示意他自己走回到座位上就好,无须再报告迟到原因。 新椅子,昨天就被送过来了,只是又被人偷偷换走了。放在甄帅座位上的,仍是一把快要散架的破椅子。 在甄帅清醒的时候,张三丰不能支配他的身体,所以只能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回座位,不免又是一番长吁短叹。 昨天放学时,班主任布置了一项背诵任务,荀况的《劝学》,此时正在抽查。已经叫起来了三个男生,却没有一个能够背得出来的,都在罚站。 第四个被抽到的是赵二虎,他连作业都懒得写,又哪里会费心去背课文。眼瞅着无法逃脱罚站的命运,他眼珠子一转,大声喊道:“老师,在背诵之前,我有个要求!” 班主任乐了:“你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说来听听!” “报告老师,甄帅同学迟到了,应该受罚。应该先让他背诵,然后才是我。” “捣乱”,班主任用力一拍桌子,“你没看到,甄帅同学病了么?人家生病了,还能坚持来上课,你们要多学习才是,哪里来的处罚?” “报告老师,甄帅他没病”,赵二虎偷偷瞥了一眼甄帅,继续大声喊道,“他那一身伤,昨天就有了。既然,他昨天能连答两份数学考卷,今天的背诵课文,自然也难不倒他。如果他背出来了,才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请老师成全。” “对,让甄帅先背”,三个被罚站的男生也开始起哄。有难同当么,人越多越好。 “可是”,班主任昨天家里有事,讲完课就走了,所以并不知道班里发生的奇怪事,对赵二虎的话半信半疑。 “没事,刘老师,我背就是!”甄帅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劝学》的全文,不露脸白不露脸。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很流畅,但奇怪的是,却有重音。 原来,狡猾的赵二虎,见没能算计成甄帅,索性来了个“跟背”,甄帅背一句,他跟一句,惹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刘老师哪能容得赵二虎如此儿戏,脸色一板,正要发飙。 咕咚一声,甄帅突然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教室里,瞬间炸了锅一样,乱成一团。 刘老师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拨打了校医务室的电话:“侯主任么?我是高二八班的班主任刘艳,我们班有位同学突然晕倒了,你们能不能派个人过来看一下。” 医务室平时也就打个针发个药,遇到这种突然状况,自然是要侯主任亲自过来。他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后,立马做出诊断:快,把他送到人民医院。 医院里排队的人很多,但侯主任自有办法,他大声喊道:“这个孩子过两天就要参加高考了,麻烦行个方便,让他先看病好么?” 一路绿灯! 医生很认真地,按照体检程序,对甄帅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身体检查,什么血检、尿检、X光、心电图、超声波,基本上一项没漏,最后告诉侯主任:这孩子应该是因为高考压力大,疲劳所致,回去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侯主任一听,这哪行啊?这样的诊断书,别说没法向刘老师交代,恐怕连他垫付的医药费用都没地报销去。 可医生也不愿意写对自己不利的诊断意见,怕将来担责任。于是,两个人吵了起来,谁也不肯让步。 医院的管理人员闻讯赶来,听完双方意见后,给了个折中建议:让这孩子住两天院,再深入观察一下,搞个专家会诊,总之会给侯主任一个可以回去交代的结论就是。 阳间的医生可以敷衍了事,地府里的崔判官可不敢大意。他也是突然意识到,他们之前漏算了一种情况,甄帅还可以通过正常死亡,来到地府的,不一定非要装逼。 为了不给阎王留下办事不利的坏印象,这一次,崔判官决定不去请示了。他把地府里所有的生前医学专家都找了过来,告诉他们:谁能把甄帅的病根除了,想去投胎的无需抽号,想留地府的,他会给与高级公民待遇。 当然,崔判官同时又说,如果哪个胆敢冒充专家,把事情搞砸了,将被直接送到熔炉那去,地府和阳间都不收。 这个代价太大了,那些生前名头响亮的老专家纷纷摇头离开,最后只留下一个气死鬼和一个吊死鬼,说他们可以去试试。 他们两个,生前都是神经科的医生,倒也是专业对口。气死鬼是中医,擅长针灸和调理,属于神经内科;吊死鬼是西医,主攻脑外科。 崔判官见没有其他人选,也只能让他们两个暂且一试,真没辙了再想其他补救措施。 当然,谨慎起见,崔判官先让他们通过“鬼上身”的办法,代替人民医院的医生,诊治了几个病人,大致看了一下他们的水平,感觉还算靠谱后,才让他们去给甄帅看病。 没想到,这两位鬼上身的大夫,看完甄帅的各项检查报告后,眼睛都绿了,根本不用崔判官吩咐,自发进行了补充检查,然后开始拟定治疗方案。 气死鬼的还好,针灸推拿而已,就算真的出了问题也看不出来;吊死鬼却想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开颅手术,简直是疯了,被崔判官直接驳回。 张三丰自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暗中配合着气死鬼,把甄帅体内淤塞的血管、经脉,一点、一点地疏通开…… 地府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吊死鬼的方案被驳回后,崔判官病急乱投医,抓庸医挽救地府“名人”甄帅性命的事,很快在地府传播开来。 气死鬼在甄帅身上实施针灸调理后,只过了一天,就有人来找孟佛,说可以帮助解决甄帅正在面临的另一个大难题。 十二、高人改造 来找孟佛的这个人,却是钟馗。 自动地府推行鬼打码技术后,就很少有鬼魂跑到阳间去作乱了,钟馗也就没有了事做,成了一个牢骚满腹的闲人。 而和甄帅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的这个孟佛,则是家喻户晓的孟婆汤的知识产权所有者。婆乃佛的误传,而他也不是老婆婆,而是一个说话带着女腔的汉子。 孟佛长成这副模样也是有原因的,他不凶的话,那个过奈何桥的,肯乖乖喝他的汤。 自打地府应用了更先进的洗脑技术后,孟佛也成了一个闲人。只有两件事能引起他的兴趣,一是继续搜集“去投胎者”的记忆,整理,归档,浓缩;二就是赌博,是甄帅帮他攒够了足够的赌本,怎么玩都不怕。 送别甄帅的时候,孟佛把他整理的近20年来的15至30岁人类的智慧精华,制作成球,直接放进了甄帅********的大脑里,原本是想助他一臂之力的。 可他却并不知道,由于甄帅的物质大脑,此时并不具备消化吸收意识大脑信息的能力,只能被动的读取,也就是看到提醒后,会自动调出相关信息。 只是,因为孟佛给的东西太多,甄帅那开发程度还很低的物质大脑,承载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这才发生了过载晕厥的症状。 这种症状,光靠人类的医学是解决不了的。但常年游走于人鬼之间的钟馗,却是有办法处理的,他最擅长的就是物质与意识之间的沟通与转换。啥叫“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就是指的钟馗这种情况。 钟馗一听说甄帅的事,就知道是意识大脑与物理大脑之间的“沟通”出了问题,再一仔细分析最近听到的各种传闻后,很快就断定是孟佛给他的好兄弟,送了过量的记忆精华所致,所以他直接过来找孟佛。 钟馗的性格不适合赌钱,他也没上那个瘾,所以他不欠孟佛或者甄帅的。当然,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地跑来当好人,义务帮忙解决别人的困难。 简单说明来意后,钟馗说出了他的交换条件。 作为地府的元老级人物,孟佛还掌握着一个特殊的秘密:纯意识状态下的并行世界,或者说是,真实的梦境。 孟佛可以根据来自于阳间人类的真实记录,为指定的鬼魂,创造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给它安排一个角色,在那个世界里自由发展,直至消亡,那个世界也随之毁灭。 这曾是地府为高级别的“人物”准备的“安乐死”项目,很早以前就被喊停了,没想到钟馗不但记得,还很向往。 没办法,打打杀杀一辈子的钟馗,还是更向往那种惊险刺激的生活,即便落得个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在答应保守全部秘密的前提下,钟馗和孟佛达成了协议:钟馗将甄帅的物理大脑和意识大脑合二为一,确保他能高效吸收和自由运用孟佛输送给他的所有人类智慧精华,把他变成超超超级大脑;作为回报,孟佛为钟馗开通一个意识世界,年代设定为三国时期,现有的技能全部随身,角色自定。 协议达成后,钟馗又多嘴问了一句:“我说孟婆,你跟那小子,也只有七日的交情,犯得着这么帮他么?” 孟佛嘿嘿一笑:“七日怎么了,这叫缘分,这小子对我的胃口。” “怕是没那么简单吧?”钟馗压低声音,“莫非,你小子也偷偷跑去了一趟阳间,留下了种子?” “去你的,我哪来的种子”,孟佛给了钟馗一拳,然后长吁一口气,“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到阳间走一遭啊。可你也知道,这奈何桥和阴阳界,唯独我是迈不过去的,盘古大仙,开天辟地时就已设定了的,谁也更改不了。” “对不起,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钟馗一脸同情,“你还真是够可怜的,在这苦守了千万年,却不能品味人间美好……” “所以么”,孟佛嘴角再次露出微笑,“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让甄帅这个倒霉小子,逆袭人间,闯出一番无人企及的天地来。” “哈哈,我明白了,你是把那小子当成你的化身了,替你完成你自己永远无法实现的梦”,钟馗抓了抓自己的大胡子,“好,就冲咱哥俩的交情,我一定用心帮你,好好改造那小子,让他有朝一日,也能吊炸天!” “小声点,吊炸天这种事,也能随便说的?小心隔墙有鬼。”孟佛连忙伸手去捂钟馗的嘴,但他自己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浓了。 由于气死鬼的“介入”,甄帅在医院里一连住了七天,连他那关系冷淡的后爸都专程过来探望他,还带了一大堆好吃的,看得隔壁床位的小男孩直流口水。 在这宝贵的、安静的七天里,钟馗顺利地完成了物理大脑与意识大脑的“对接”,不但帮助他把之前被孟佛硬塞过去的记忆,梳理归位、正常运转;还把两个大脑对接转化的基本原理,无私传授给张三丰,以便他在需要的时候,把重新整理好的、系统化的武学知识,顺畅无误地转移给甄帅。 一般的自然、人文科学,已经构建了自己的知识体系,稍加引导,就可以对各种记忆中的重复和过时信息进行自动的覆盖、更新,无需太多操心。 而中国武术博大精深,又各自独立发展,只有张三丰这种级别的高手,才能发现各种流派、身法之间的区别与关联,因此只有先由他整理好,再输送给甄帅,才是妥当之策。 当然,以上都是针对输入阶段。待甄帅的大脑对这些外来记忆,进行吸收、反馈,有了自己的见解后,就可以自主进行信息处理了,无需再进行特别设定。 同时,在这七天里,张三丰与气死鬼密切配合,完成了对甄帅的体质改造,基本打通了他体内的所有淤塞,为接下来的内修,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成为武林高手虽然为时尚早,但他至少不用再担心会无缘无故的跌跟头和到处磕磕碰碰了。 当然,在这七天里,甄帅也错过了人生第一次的显摆机会:在甄帅缺席的情况下,王老师向全班同学公布了上次的测验成绩,甄帅拿了满分,领先第二名13分之多。 另外,在他住院的第七天,班里还出了一件事,秦晓割腕自杀了。虽然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但也已经成了植物人,怎么唤都唤不醒。 十三、约法三章 张三丰是个讲究的人,“收徒”这等大事,自然不可随便。 何况,他为这个弟子,付出的心血,比以往任何一个都多,更是要史无前例的采取“上身代练”的传授方式。 在甄帅出院前的那天晚上,按照孟佛教的法子,张三丰“托梦”给甄帅,说自己受人之托,想要授艺于他,问他想不想当自己的弟子? 张三丰虽然是位名人,但毕竟,他的这副尊容,从来没有在现代媒体中曝光过,甄帅哪里认得,自然反应不大。 如果不是看他一大把年纪,甄帅都不打算搭理他的。从小到大,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报这个那个的学习班,什么钢琴、书法、围棋、跆拳道……他统统都喜欢,但是家里不愿意让他上,说什么白浪费钱,久而久之,他就有了逆反心理,反对所有的课外辅导班。 而现在,马上就要到恐怖的高三了,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说要收他做徒弟,不是拿他穷开心么,所以,甄帅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第二反应还是拒绝。 好在钟馗已经帮他把曾经混乱不堪的大脑梳理明白了,所以,甄帅略一沉思,便恭恭敬敬地回复道:“感谢先生抬爱,小生本就愚钝,且最近课程紧张,怕是不能再学其他的了。” 张三丰一听,立马就火了:“臭小子,你敢拒绝我!这么不给面子么?” 甄帅不卑不亢:“老先生息怒,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个脑袋”,张三丰气得把胡子都吹起来了,“难道我张三丰是浪得虚名么?亲传亲授,都搞不定你这个傻徒弟?” “张……三……丰?”甄帅愣住了,“您说您是张三丰,武当派的那个祖师爷?” “嗯,原来你也知道”,张三丰的脸色愈发难看,“那你还要……” 如今的甄帅已经变成了一个聪明人,哪会再有半点犹豫,直接跪倒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还差不多!”张三丰翻了个白眼,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因为之前的大不敬,甄帅连续磕了一百八十个响头后,张三丰才让他站起来。反正是在梦里,磕再多下,也不会伤着他,关键得先把面子找回来。 照惯例,接下来是要将武当的门规,可是因为这门规太过繁琐复杂,张三丰自己也不记得多少了,只好干脆略过,等有空的时候,找出来直接输入甄帅的记忆就是。 当然了,系统化的武当门规虽然没讲,在学艺阶段的一些重要规矩,张三丰可得事先讲清楚。 张三丰与甄帅约法三章。 第一,未经张三丰许可,不得对外宣称是他的弟子。 这一条,甄帅自然毫无异议,就算他想说,也不会有人相信啊。 第二,在打基础的头三个月内,必须保持低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要和别人产生冲突。他的各科学习成绩,要控制在合理水平,他可以不答卷或者故意答错,甚至在考试时睡大觉,但绝不可以考出好成绩,至少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不可以。 甄帅有些为难:“恩师,那数学怎么办?我已经高调过一回,总不能说自己是吹牛或者,作弊吧?” 张三丰正要回答,耳边传来了崔判官的声音:“千万不能让他承认自己吹牛!那门课,就让他继续保持高调好了,反正也只有一门。” “好吧”,张三丰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数学那门课,你就按现在的水平发挥就是了。不过,你得再找一门或者几门课,把总分数拉回来!” “那”,甄帅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以后就不答英语试卷了,回回考零蛋。等我以后有出息了,让他们都学汉语。” 在地府监听的崔判官,立刻头就大了,这小子,怎么现在吹牛成习惯了。 至于第三条,张三丰很严厉地说:“作为我的亲传弟子,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恃强凌弱,仗势欺人!” 甄帅眨巴了一下眼睛,很认真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欺负那些为非作歹的人?” “这个放心,为师不是愚昧之人”,张三丰哈哈大笑,“如果遇到恶人,或者见到正在做坏事的,你随便欺负就是。就算你打不过,还有为师我。” 这样的老师,我喜欢。 甄帅连忙后退散步,然后再次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回到学校后,甄帅虽然谨遵师命,处处谦让、回避,努力保持低调,但还是惹出了足以轰动全校的名声。 因为住院的七天里甄帅的身体一直很忙,没时间洗澡,从体内排出的那些脏东西,直接在他的皮肤上,结成了厚厚的一层“鳞”皮,奇痒难当。 所以,回到学校后,澡堂门一开,他就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一开始都还正常,同学们占好位置,有说有笑。 在淋浴头下站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甄帅,终于把他身上的那层“鳞”皮浸软,开始用手一点点地搓掉。而每一片“鳞”皮的掉落,都会将一股浓浓的恶臭,传播出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已经由数十人出现了呕吐、晕厥的现象。更有大批学生,一路惊叫着,落荒而逃,其中少数极品,在跑出去时都忘记了穿上衣服。 所有动物,对自身的气味,都有“免疫力”,更何况当时的甄帅,正在张三丰的帮助下,心无旁骛地,一边搓泥,一边修习内功心法,自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慌乱。只要没有来自外部的直接攻击,他是不会做出反应的。 消防官兵、化学专家等人组成的应急处理小组,冒着“生命危险”闯入男浴池后,这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化学危险皮泄露,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出院、七天没洗澡的孩子而已。 那一天,很多人得到了梦寐已久的出名机会,因为甄帅。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感谢他,这就是当今社会的现实,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而且,听到消息后,当天晚上,宿舍里其他的人,都找了个理由,出去住了。隔壁两个房间的人,也所剩无多。 甄帅当然不管那么多,一个人睡觉,更舒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他居然梦到了秦晓。而且,好像,她还没穿衣服。只是,她的身体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朦胧得刚刚好。 秦晓看着他,一脸泪水,像是有事求他,但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十四、呵护备至 第二天,甄帅早早就来到教室,却始终没能看到秦晓的身影。 昨天刚出了件糗事,他自然不好意思再向同学打听美女学霸的事。再说,昨晚的梦那么怪,真的见到秦晓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也就把这事渐渐忘掉了。 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教数学的王老师,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教室,把甄帅叫了出去。 王老师想让他参加奥数,也就是全国高中数学竞赛,她已经替他报好了名,本市的初赛,时间就在这个周六,希望他好好准备一下。 甄帅一听是这么大的比赛,立刻就泄了气,他答应过师父,现在要低调的。 王老师却以为他是胆怯了,就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说。在发现“打气”没啥效果后,她不得不采取了激将法:“不就是场考试么,你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像从前一样,考个鸭蛋回来。反正报名费已经交了,退不回来。你不去考试的话,成绩也是个鸭蛋,我再跟着你,丢一次脸就是。” 说完,王老师把准考证往他手里一塞,扭着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三丰自然把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虽然知道这个女人是在使用激将法,但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好徒弟,低调归低调,咱可不能让人家看扁了。为师准许你去参加这次考试了,而且,只需考好,不许考砸,最好给我拿个满分回来。” “谢谢师父!”甄帅高兴地跳了起来,差点跟迎面走来的清洁工撞个满怀。 清洁工显然误会了,以为甄帅是在感谢他在学校的辛勤付出,眼睛里居然涌出了泪水,先是颤抖着回了一句“孩子,不用谢,师傅应该的”,然后精神抖擞地走下楼,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在这学校干了这么久,总算遇到一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对我们说谢谢了。” 如今,老师课堂上讲的,甄帅脑子里都有,而且更加系统全面,所以他把绝大部分的课上时间,都用来演练张三丰传授的内功心法,偶尔才动动笔装装样子。好在他坐在后排,多数老师也对他这块废材失去了信心,倒也相安无事。 吃午饭的时候,几乎闲了一上午的张三丰突然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这食堂的伙食不行啊,色香味样样没有,也不能满足现阶段,甄帅暴涨的营养需求。 张三丰眉头紧皱,看着甄帅把一点卖相都没有的饭菜,一扫而光,连个米粒都没剩下,开始心疼了。他跑回地府,找到崔判官,要求他们帮助解决甄帅的饮食问题。 这个问题倒不难解决。 阴间虽然没有饭吃,但会做一手好饭菜的鬼多得是;人鬼无害的“上身”技术也早已通过地府官方的质量体系认证。只要阎王没意见,顿顿给甄帅做满汉全席都成。 不知不觉中,崔判官的话说得有点慢,旁边伺候的小鬼,忙不迭地提醒他:“判官大人,这地府中,不可以装逼的禁令还没解除呢,您老说话悠着点。” 张三丰自然也不需要那么大的排场,他只要保证爱徒的一日三餐或者四餐就好。 鉴于崔判官刚才的不靠谱表现,张三丰亲自主持了“赴阳厨师”的鬼选活动,最终确定了三主六备,九个鬼厨师。 从此甄帅不食堂。此举,几可与“从此君王不早朝”相媲美,一褒一贬。 为了保持低调,虽然三餐都有人专门做好送来,甄帅还是得躲到没人的地方去接、去吃,生怕被认识的老师同学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了,此等美味佳肴,是断断不能用来养猪的。在严师张三丰的监督下,甄帅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练功,连吃饭睡觉大小便的时候,都不能幸免。 因为练功太辛苦,甄帅还差点误了周六的奥数初赛。晚到了足足二十分钟的他,在考场门口看到一脸黑线的王老师时,第一次感觉到了眼神的杀伤力。 虽然钟馗整理过的大脑,已经不再是一团浆糊,但毕竟是“舶来品”,比不得原装的用得习惯。甄帅拿过试卷后,脑海里居然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题思路,一种简洁方便,一种繁琐复杂,当然,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选择、填空和判断题还好办,他直接调用结果就是。 可这需要写步骤的解答题,他总不能把两个方法都写上吧。 无奈之下,甄帅从大脑的信息库中,调出了两种方法的出处。这才发现,第一种方法,来自大学的微积分,第二种,才是高中的公式化推演。 甄帅抬头看了看教室黑板上写着的“高中数学竞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同时心里也在暗骂,明明大学里用最基础的方法就能解决的问题,干嘛非要换个包装,拿来忽悠我们这些苦逼的高中生,吃饱了撑的啊? 为了表示对这种考试的蔑视,甄帅在最后一道解答题中,用大学、高中甚至初中的知识,分别写了三种解题过程,并加以注明。然后呢,他又一次潇洒地提前交了卷,扬长而去。 出门再见到王老师时,心情已经畅快起来的甄帅,远远地给她打了一个OK的手势,终于把她的满脸黑线一扫而空,笑着冲他跑了过来。 “怎么样,题难么?” “还好吧”,甄帅想起师父的嘱托,没敢张狂,“题目有点绕,不过我都答出来了,您就放心好了,这报名费咱们不会白交的。” “傻孩子,谁还在乎那点报名费啊”,王老师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轻轻打了他一下,“我们做老师的,都把你们当自己孩子看的,只要你们能有出息,怎么着都成!” “谢谢您,王老师!”甄帅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优秀弟子”的美好,感动的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周围的那些家长老师,受到他们两个的感染,竟也是不断落泪,转眼间哭声一片,反而把维持秩序的民警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张三丰因为受不了他们的酸劲,反而犯了酒瘾,就想到附近去转转。于是,他让甄帅一会儿“自己”跟王老师回学校,并叮嘱他千万不要出去“惹事”,然后就溜掉了。 回到学校后,甄帅直接到操场上跑了八圈,看到附近没人后,还特意跑到沙坑前,来了个急行跳远。在身体腾空的那一刹那,甄帅有意无意地使用了武当派的“梯云纵”。 虽然他现在的内功还不够,但“改良”后的身体,已经能够支持那原本飘逸的身法,所以,他在空中连续做了几个蹬踏之后,这才落入沙坑。 可惜师父不让显摆,否则,即便以他现在的成绩,也足以在学校称王称霸了。 甄帅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喊了句:“那位同学,哪个班的,过来一下!” 不会吧!这附近,居然还藏着一个人,一个老师? 甄帅吓出一身冷汗,把头一低,飞快地向操场外面跑去。 十五、情急失控 后面没有人追来,甄帅却因为速度过猛,在回宿舍的路上,差点撞到两个女生。 他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正要离开,却被她们喊住了:“甄帅,别跑!” 甄帅抬头一看,原来刚刚差点撞上的这两位,都是自己的同伴同学。胖一点的叫王霞,瘦一点的叫刘倩,她们正要去操场跑步。 她们叫住甄帅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他刚刚的冒失。 刘倩问他:“你知不知道,秦晓住院了?” 王霞及时补充:“好像,咱们班,就你一个没有去看过她了吧!” 两个女生的嘴太快,甄帅也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索性直接问了句:“她在哪个医院,几楼,几号病床?” …… 一个小时后,甄帅拎着一袋水果,来到了秦晓的病房外。他并不知道秦晓的具体状况,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只是身体不适,到医院休息几天而已。 病房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还伴随这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不过不是秦晓。 甄帅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敲门走了进去。 里面有不少人,除了躺着的、坐着的,大多数都围拢在靠窗的那个病床前。 在围成圈的这群人的中心地带,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女,正在进行着“徒手搏斗”,男攻女守。刚刚听到的哭声,就是这个中年女子发出的。已是披头散发、泣不成声的她,守在那张病床前,拼命挥舞着双臂,不让别人靠近。 与她“搏斗”的中年男子,努力了好几次,也没能将她制服,只好喊道:“老婆,别闹了,就让晓儿安心去吧!” “不!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孩子”,女子歇斯底里地喊着,像只受了伤的野兽。 围观的人虽多,但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上去帮忙,只能就这么耗着。 站在最外围的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好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说道:“要不,你们再商量一下吧。真的没什么意见了,再通知我们过来处理吧。” 说完,医生一扬手,带着护士们,转身向外走。 临出门前,心气不顺的医生看到拿着一大袋水果、不知所措的甄帅,忍不住训了句:“你这又是从哪蹦出来的?不知道这里都是那什么么?拿这些东西过来,有什么用?” “我……是来看望秦晓的。”甄帅从小就怕医生,有些不知所措 “哦,去吧”,一个小护士插了嘴,“你还真巧,来得及看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甄帅不解,“她要出院了?” “出院?”医生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倒也可以这么讲。她这一出院,永远都不用再回来了,大家省心。” “你说什么,省心?”中年女子止住抽泣,猛然蹿了出来,手里还多了一只高跟鞋,应该是刚刚脱下来的。 这只高跟鞋,只在她的手上待了不到一秒钟,就砸向了医生的后脑,并随着后者,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 又一起医患冲突产生,护士们惊叫着跑了出去,那中年女子发泄完怒气,清醒过来,见自己又闯了大祸,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短暂的混乱过后,医院派来“善后”的人终于到场,该收拾收拾,该谈判谈判……甄帅这才知道,这对中年夫妇,就是秦晓的父母。而他们之前争执的内容,竟然是要不要放弃对秦晓的治疗。 秦晓的母亲,前不久被诊断出有恶性肿瘤,家里正在筹钱给她做手术,好不容易凑够了,却又来了秦晓这档子事。医生说,由于秦晓死意已决,重新醒过来的机会,微乎其微;而要维持目前这种状态,每天的医药费可是笔不小的数目。所以,秦晓的父亲,就想放弃女儿,把家里有限的财力,用在老婆的救治上,保一个算一个。 没有人愿意做这样的选择,秦晓的母亲更是极力反对,她无法接受“用救女儿的钱来救自己命”的这样一个结果。但秦晓的父亲既然做了决定,就不想再犹豫,所以瞒着老婆来找医生,要求撤去女儿的维生系统,结果还是被敏感的老婆发觉到不对,追到医院来。 于是,当着医生护士的面,夫妻二人在病房大打出手。 听完前因后果,甄帅吹牛皮的瘾被逗了出来,他心想,不就是钱么,多大个事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甄帅一把拉住秦晓母亲的手,大声喊道:“阿姨,您不用担心。从今天起,秦晓住院的花费,不管多少,我都包了!” “您是?”秦晓的母亲并不糊涂,见他年纪轻轻,又很眼生,自然要问上一句。 “我是秦晓的同学”,甄帅撒谎的本事不行,第一句就漏了馅,连忙又补上一句:“放心吧,我家里很有钱的。这点住院费,光我的零花钱就够用了,什么都不影响。” “可是?”秦母还想再问,却被秦父一把拉了过去,小声嘀咕了几句。 也不知道秦父用了什么手段,说完悄悄话后,秦母的心情大好,既不哭也不闹了。 秦母走到甄帅面前,先是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又叹了口气,用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又亲自把甄帅拉到秦晓的病床前坐好;最后,在秦父的“拖曳”下,怀着一种及其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病房。 大约过了两分钟,秦父又悄悄跑了回来。他问甄帅:“你真的是,秦晓的男朋友?” 甄帅一愣,随即摇头:“不,我只是他的同班同学。” 在这种事情上,他是不敢说瞎话的。而且,他对秦晓的感觉,更多的是出于学渣对学霸的羡慕,以及这个年纪的男孩对漂亮女生的一种正常欣赏而已。其他的,他想都不敢想过。 秦父略微有些失望,眉头紧皱。呆呆愣了一会儿后,他长吁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甄帅的肩膀:“小伙子,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没什么事,你就早点回学校去吧!另外,以后,你也不要再来这里了。” “那怎么成?我还要帮着支付秦晓的医药费呢?”甄帅心生警觉,他指了指秦晓身上插着的各种管子,问,“您不会,又要把这些东西都给撤了吧?” “是啊,不撤怎么行”,秦父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还是个孩子,不知道挣钱的不易和快五十岁的人了,好赖话还是听得出来的。我知道你刚才是为了安慰你阿姨,故意吹的牛。现在她已经走了,你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好孩子,你的心意,叔叔心领了,也真心谢谢你。不过,这边你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早点回学校,好好读书去吧,将来做个有用的人。” 崔判官面前,亮起了红色警报。 有人质疑甄帅刚刚的装逼了,必须要想个办法,证明甄帅没有在说谎。 立刻,马上。 十六、破财消灾 这种情况下,现金是最有说服力的。 崔判官给阎王打了个鬼电,申请动用地府在阳间的“小金库”。历任的阎王、判官,都有到阳间“微服私访”的习惯,所以会在各地“存”有数量可观的人间货币,以及可供使用的人类“躯壳”。 反正都是公家的钱,阎王对调用十万现金“办正事”没啥意见,只是在听到“须以孟佛的名义”时,歪了歪嘴。 是呀,拿自己的钱,卖别人的人情,换做是谁,心里也不会舒服。 可是没办法,如果想要甄帅这个“二愣子”,接受这笔“意外之财”,也只有以孟佛的名义,才好使。 当然,对这件事,阎王是批准了的,并要求速办。 甄帅刚走到住院部的大门口,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迎了上去:“请问,您是甄帅,甄少爷么?” 甄帅一看这人不认识,皱起了眉头:“我叫甄帅没错,但不是什么少爷!” 身为学渣一份子,甄帅对常见的影视用语并不陌生,知道“少爷”这一称谓在某些场合下,具有贬义。 “小姓周,周保财”,来人见他这副反应,微微一笑,递过一个牛皮纸袋,“您的朋友,孟佛孟先生,托我给你带点东西过来,说你急用!” “哦,孟佛,你是说?”甄帅用手指了指地下。 “是的”,周保财点点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您先看看里面的东西,够不够用?” 甄帅打开牛皮袋,只看了一眼,就又把它给合上了。他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小声问道:“这里面的……都是真的么?你可别拿那什么害我!” “如假包换。不信的话,你可以先随便抽出一张,用用看!” “好吧!”甄帅抱着牛皮袋,走到住院部一楼的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 当他拿着找零,兴高采烈地走出来时,却发现周保财不见了,四下都找不到。难道这个家伙,还真就是专门给他送钱来的?可他,连个欠条或者收条都不拿回去么。 甄帅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出于对孟佛的信任,以及……他飞快地跑回了秦晓的病房。 果然,秦晓的父亲已经把医生、护士都叫到了病房。 “住手”,甄帅大喝一声,冲到医生面前,把个牛皮纸袋里的钱,全部倒了出来,“我说过的,秦晓的住院费我来掏,你们不要放弃治疗!” 医生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说要放弃治疗了?我们这是来做检查的,刚刚病人家属说,病人的眼皮跳了一下。” “是真的么?”甄帅把头转向秦晓的父亲,将信将疑。 秦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刚刚决定,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保住她们娘俩的性命。” “太好了”,甄帅高兴地……趴到地上,把散落的百元大钞捡起收好。 “这里的钱,您先用着”,甄帅把牛皮袋塞到秦父怀里,“不够的话,我下周再给你带些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秦父是真的不好意思,他刚刚还说人家吹牛皮。 “您就守着吧,客气什么?”甄帅眼珠子一转,笑着说,“我还等着学霸醒来后,帮我这学渣辅导功课呢!” “好吧”,秦父确实也需要这么一笔钱,心想先借着也好。他掏出手机:“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能留个联系方式么?” “不用那么麻烦啦!等秦晓醒了,她自然认得我”,甄帅嘿嘿一笑,转身跑了出去。 甄帅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有钱和没钱的区别。他暗下决心,学习、身体、赚钱,一个都不能少;两手,不,三手都要抓,三只手都要硬! 地府那边,阎王正在听崔判官的汇报。他需要搞清楚,他们正在“资助”甄帅去填的这个坑,到底有多深。 崔判官已经把阳间那边的相关信息都调了过来,貌似不太乐观。一方面,秦晓这种情况属于自我封闭,只要她不想醒过来,谁也没办法,而且这人躺久了对身体不好,以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复杂,正常费用不好估计;另一方面,鉴于出现了甄帅这样的“冤大头”,医院方面决定为秦晓增加日常检查项目,并调整用药,争取把无关费用逐日上抬。 阎王黑着脸听完崔判官的汇报,首先问了句:“能不能,先把这些黑心医生的阳寿往下调一调啊?”他想早点见到这些敢黑自己钱的家伙。 崔判官喉咙动了动,最后答道:“此事不难办,但要做得滴水不漏,还需要其他三位判官配合。” 阎王点点头:“我晓得了,回头,我找查察司商议吧。你继续盯紧甄帅那小子。另外,提醒一下张三丰那老头,把他的徒弟给我看好了,别再给我捅娄子。” 管教徒弟这种事,根本用不着阎王提醒和监督。 张三丰发现自己不能上别人身后,过了会儿眼瘾,就回学校了,结果发现甄帅并没有按他的嘱咐,留在学校里,自然是大发雷霆。 增加了两倍的运动量不说,甄帅还被罚睡绳床。 今天是周六,晚上宿舍又只剩甄帅一人,做什么都方便。 张三丰先上了甄帅的身,买好绳子系好床,然后才去监督他的体能训练。 绳床的训练方法,是从金庸小说中借鉴来的,张三丰也是第一次用在弟子身上,不过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别的不讲,这甄帅的平衡感和应激反应那是大大加强。 当然,甄帅这一晚上,也是没少从“床”上摔下来。去吃早饭的时候,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连困带乏的他,只好半趴在桌子上,直接用嘴,大口大口地喝粥,被呛了好几次,更是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惨痛的教训,终于让甄帅变得听话起来。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再也不敢在人前高调亮相,学习成绩稳中有降。在体育课上,他继续扮演绿叶与小丑的角色,不显山不露水。 医院那边,他也跟秦晓的父母谈好了,在秦晓彻底康复之前,他每周都会送去十万元钱,但他们必须帮他保守这个秘密,更不可以去学校找他,以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三丰对他的“改过自新”很是满意,“辅导”起来更是尽心尽力,抓紧一切课余时间来培养自己的关门弟子。这也让那些提供定制服务的鬼厨师们倍感挫折:这小子,怎么吃都不胖啊,好像还越来越瘦,看来这营养膳食还得继续调整。 两周后,数学竞赛的成绩发了下来。让人意外的是,在满分300分的情况下,甄帅居然只考了38分;而那个看起来智商与体重呈明显反比的大胖子钟于党,却人品爆发,考出了285的高分,全市第一。 更奇怪的是,王老师对这个结果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而且,在班里公布成绩那天,她既没夸赞钟于党的超常发挥,也没责怪甄帅的有负重托,包括课下。从那一天后,王老师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避甄帅,路上遇到了都要装作没看见。 十七、师生交心 王老师的“势力”眼,引起了甄帅的强烈抵触,他把数学成绩也落了下来。 为表抗议,不管什么考试,甄帅的数学卷子,从来只答一半,也就是隔一道做一道。而且,他也不再抢着交卷,笔一撂下,就把卷子一扣,然后在自己的椅子上,闭着眼睛,盘腿打坐,像一个入定的僧人。 师“徒”二人,就这么别着劲,耗到了学期末。 全部的期末考试结束后,王老师突然亲自跑来宿舍,找到甄帅,非要拉着他去家里坐坐。 张三丰叮嘱的“低调期”还没过,甄帅虽然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跟着王老师去了她在学校的家。王老师是龙城一中的老教师,享受过单位分配房的待遇。 王老师打开家门,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真正的家徒四壁。 甄帅诧异地望着王老师:“王老师,您家遭贼了?” “去,你家才遭贼了呢”,王老师一只紧绷着的脸,终于放松下来,有了笑容,“这不是要给别人腾地方么!我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走了,昨天才把这里刚清理干净。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嗯”,甄帅点点头,他连一只路过的小强都没看到,“如果不看外面,这房子跟新的没啥区别。学校又给您分配新房子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都快退休的人了,还给你分新房子”,王老师脸上的笑意更浓,“我这是搬出学校啦,这里不让住了。” “不让住了,为什么?”甄帅好奇问道,他已经把两人之间发生过的那点不愉快踢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我已经提出辞职,不在这里干了。” “辞职?” “甄帅同学,老师对不起你!”王老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也把脸上的笑容尽数收了起来,“那次的数学竞赛,得285分的本来是你。有人把你和小钟的成绩,掉了个个。” “我知道”,虽然早有预感,但这真相还是让甄帅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冷了很多,“无所谓了,反正大家都习惯了我是个学渣。”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而又有天分的孩子”,说完,王老师哭了,“老师没用,不能把本该属于你的,争取回来。可你不能自暴自弃,更不要拿自己的将来开玩笑。” “您别这样!没事的,我都不介意了,你哭什么啊?”甄帅一向心肠软,受不了她的哭,再也没办法装酷。 “你真的不介意了么?”王老师还真的不哭了,双目直视甄帅,看得他发毛。 “嗯,不介意了”,甄帅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我从来就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那好,你敢不敢答应我一件事?”王老师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甄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您想让我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可不行!” “用你的真实水平,认认真真地考一次,看看能得多少分!” 甄帅装傻:“我有不认真么?我每次考试都很努力的。” “少拿你那套鬼话来骗我”,王老师嘿嘿一笑,“我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不但人变聪明了,这身体的协调性也强了许多。好像,你还一下子成了有钱人,每周都要给住院的秦晓送一大笔钱过去……” “打住!”甄帅不敢再听下去了,“王老师,王神仙,是不是我好好考一次,您就不把这些话说出去。” “嗯,一言为定!”王老师眼睛眨了眨,又补充道:“你如果实在有顾虑,那就只考给我看也成。” “只考给你看?”甄帅表示不理解。 王老师打开手里的提包,从里面拿出一沓卷子:“这次期末考试,所有科目的卷子,我都弄来了一份,你就在这做吧!” “在这?”甄帅挠了挠头,“您这,连个桌椅都没有。” “那你就趴着答题好了”,王老师哈哈大笑,“谁让你,有桌有椅的时候,不好好答题。现在,只是略施惩戒而已。” “我可以拿回宿舍写么?”甄帅试着讨价还价。 “不可以,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喝的”,王老师一板面孔,“没把所有卷子都做完,你别想离开。” …… 六个小时后,王老师从甄帅手中收回了所有的卷子。甄帅本想再低调些、做慢一点来着,可这趴在地上答题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还是早点结束为好。 晚上,王老师请甄帅到肯德基吃“大餐”的时候,甄帅问她:“您不会是为了我的事,才辞职的吧?”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王老师像个小孩子一样地笑了,“我早就看不惯这里的一些做疯了,早晚都得离开。你这件事,只是个导火索而已。” “那,您去哪高就了?”甄帅小心问道。 “23中,听说过吧?” “嗯,旷课常事,打架一流,学渣的天堂。”甄帅其实不知道23中,这句话,是从他大脑的信息库里,自动筛选出来的,直接送到了嘴边。 “这都是哪传出来的啊”,王老师伸手打了甄帅一下,“你们这些孩子啊,要是把这些传瞎话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还愁学习上不去?” “您是说,这江湖传言,也有不靠谱的时候?”甄帅继续调皮。 “其实,也差不多了”,王老师却叹了口气,“我也知道,那边的学生不好带,可我们这些做老师的,不就该教书育人么?有什么好挑的。学生没出息,老师也有责任不是。” “那您就别去了呗”,甄帅有些不忍心,王老师毕竟是快退休的人了,“回去跟校长好好说说,不辞职了。就像您劝我改邪归正一样。” “傻孩子,大人决定了的事,哪能说变就变”,王老师拿起手中的鸡翅,狠狠咬了一口,“我就不信,去了那里,带不出一批好学生出来!” “嗯,我们王老师最棒了,一定能把那群皮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看她心情好,甄帅赶紧拍马屁。 “少来给我灌迷魂汤”,王老师却不领情,瞪了他一眼,“说吧,这次期末考试,数学,你控制在了多少分?” “我去趟厕所!” “不行,就算尿在裤裆里,你也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好吧。具体多少分我不记得了,反正不是鸭蛋”,甄帅侧头躲过了王老师的“雷霆”一掌,却没能躲过她下面的“无影脚”,苦着脸说道,“您别打我啊,反正你都辞职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那不一样,考试的时候,你不还是我的学生么?如果考的太差,丢的还是我的人。” 说完,王老师把提包拉了过来,找出数学试卷,推到甄帅面前:“把你的名字补上,抽空,我把卷子换回来。” 她的声音有点大,好几个人都在悄悄往他们这边看,人人脸上都是一副鄙视的面孔。 偷换考卷,多丢人的事情啊,还好意思这么大声讲出来。 这种低素质的人,怎么配做教师,亏她一大把年纪。 十八、公园偶遇 暑假才过了三天,甄帅家里的另外三口人,就去国外度假了,与他弟弟的暑假等长。 甄帅的亲妈想把他也带去的,毕竟已是学渣,再怎么扑腾也是白搭,还不如跟着一家人好好出去享受一番。 但是,这个提议,遭到了两个半人的反对。 第一个是甄帅的后爸,他认为,甄帅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他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暑假,而且难得家里没人干扰他学习,努努力,说不定会有奇迹…… 第二个是张三丰。他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在没有外人在场,又没有上课干扰的情况下,夯实他的武功根底,说不定事半功倍。 还有,则是仍然躺在医院的植物人秦晓,十万元的“周供”,可不是好随便就停下来的。当然,她的这个反对意见,是甄帅代为提出的,所以只能算是半个。 甄帅留了下来,当了将近两个月的一家之主。 张三丰虽然很用心,但毕竟上了年纪,亲自带徒弟这种事,既辛苦又无聊,时间久了也有些扛不住,就想用其他方法来给自己提提神。 思来想去,也只有酒了。 张三丰试着跟甄帅商量:可不可以,让他上身喝次酒,解解馋。为了避免被地府的人偷听到,他还是在晚上,趁着带甄帅运功的机会,以手蘸水,把这句话写在甄帅眼前的。 结果,甄帅看到以后,二话不说,起身出门,打了个车,直奔龙城最热闹的小吃街…… 大排档的好处是热闹,不会有一个喝闷酒的孤独感;缺点是容易喝到假酒,而且喝醉了也没人管你。 张三丰不习惯喝啤酒,砸吧了两口就直接换成了白的。而这地摊上的白酒,自然与张三丰的期望值,相去甚远,他要连喝好几大口,才能从中找出一点点的感觉来。 张三丰只顾着自己过瘾,却忘记了他依附的这个身体,之前是从未喝过白酒的。很快,这个身体就不听他使唤了,张三丰只好把身体还给甄帅,看着他趴在一张桌子上呼呼大睡。 甄帅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大排档早就收摊了。 他想摸出手机看看几点钟了,却摸遍全身也没找到。 这时,张三丰在他耳边叹了口气:“乖徒弟,别摸了,找不到的。昨天晚上,咱爷两喝多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偷走了。只能跑步回家啦!” 这件事,是张三丰对不起甄帅,原以为他会发脾气。谁料想,甄帅听完后,嘿嘿一笑:“那好,咱就跑步回家,不过,师父您可得帮我指着点路,我方向感超差。” “笨徒弟”,张三丰见他如此豁达,也是打心里高兴,“回家的路,还找不到么,一直向前,三个红绿灯后,向左拐;然后,再过四个红绿灯后,向右拐……” 甄帅听着头大:“要不,师父,咱先别回家了吧!我记得旁边就是个公园。趁着温度还没升起来,我们去公园跑几圈如何?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成啊,我也想去公园转转,这段日子,整天闷在你的那个小黑屋里,憋都憋死了”,张三丰突然停顿了一下,“等等,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们?” “我们……自然包括我和你了”,甄帅嘿嘿一笑,“其实吧,我就是想先去公园那边,醒醒酒。昨天你喝得太嗨把钱搞丢了,不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不是怕你良心上过不去么?所以,我就想,不如一会儿你继续上身……” “做梦!”张三丰大吼一声,“你个臭小子,偷懒偷到你师父身上了,看我一会怎么罚你。” 张三丰说到做到。 进入公园后,他要求,每见到一个人,甄帅就要现场翻一个跟头,漂亮的临空翻和难看的就地打滚都成。 而这一天,公园里的人又多,来的又早。 到了最后,别说跑了,甄帅连爬都爬不动了,而且灰头土脸的,活像个小乞丐。 还真有人把他当乞丐了。 当甄帅以最新版的邋遢形象在一处空地前卧着、闭眼休息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矮胖男人走到他面前,用脚踢了他几下:“小乞丐,快起来!” 甄帅努力爬了起来,却不敢睁开眼睛,师父说了,看到人就得翻跟头。 “哎呦,你小子还想装瞎子啊!怎么,给你的钱都不要了么?” 甄帅下意识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只皮鞋,直冲面门而来,他连忙侧头躲过。 想法很好,可惜身体不支持,他的动作慢了好几拍,好好的一个闪避动作,最后却变成了被皮鞋踢中后的应景动作。 这个矮胖子是真踢,力道还不小,甄帅感觉到嘴边火辣辣地疼,忍不住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不服气是吧,信不信我再给你一脚!”说着,矮胖子的另一只脚又飞了过来,动作还真挺快。 甄帅仍是没有躲过,这一次中招的部位是额头,好像还出了血。 张三丰在一旁冷笑,并未出言指点,甄帅也赌气不去开口求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对方的攻击,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试图躲避。 只是,他的身体太疲劳了,真的是有心无力,不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已满是皮鞋印,到处都有又酸又痛的感觉传来。 “住手!”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一个女孩飞奔而至。 甄帅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传说中的女侠,一失神,被矮胖子直接踢到了下巴上,搞得满嘴都是血。 踢完这一脚,矮胖子用手拍了拍鞋上的尘土,嘴里骂咧咧地喊了句:“哪来的丫头片子,跑到这里来,管老子的闲事?” 矮胖子骂完,把头转向来人,却不说话了。 来的是不是个女侠尚不清楚,但绝对是个美女。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五官精致,无可挑剔的玲珑曲线,还有短衫热裤之外,处处可见的如凝脂般诱人的肌肤……这可不是那种概念上的美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矮胖子骂不下去了,还努力挤出一副笑脸:“美女,你找我么?” 这个女孩,发育虽好,年纪却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她用手一指蜷缩在地上的甄帅,质问矮胖子:“你为什么打他?” “你说他呀”,矮胖子笑了,“这是个假装成乞丐的骗子,我看见这种人就来气,所以小小惩戒了一下,你没必要可怜他。” “就算……他是个骗子,你不喜欢看到的话,撵走就是了。干嘛一个劲地打他啊?” “不打他也行”,矮胖子四下看了一眼,见女孩并没有同伴随行,脸上露出色色的表情,“我已经手痒痒了,要不,你陪我练几手?” “我?”女孩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摆出防守架势,“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欺负一个小女孩么?” “好意思,为什么不好意思?”矮胖子见附近没人,越发放肆起来,“像你这样的美女,不就是用来给男人欺负的么?” 十九、流氓寻衅 女孩穿的少,矮胖子又是个一点都不讲究的流氓。 一旦近身搏斗,吃亏的一定是这个女孩。 甄帅看着心急,不再顾忌原本就不多的面子,小声求师傅:“您快上我身,去帮帮那个小姑娘吧,别让她吃亏。” “哦,现在知道求我了?”张三丰却不心急,“你刚才被打成那副德行,都没求我出手。小美女一来,还没开打呢,你就不忍心了。我怎么瞎了眼,收了你这么个好色的徒弟。” “您就别扯这些了,人家那可是为你徒弟打抱不平来着,您就忍心……” “我说你小子,八成是看上这小姑娘了吧?”张三丰呵呵直笑,“你要是打算娶她过门,那没说的,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保护徒媳的贞洁。” “您这话说的,都是哪跟哪啊,赶快出手吧!” “瞧你急的,实话跟你讲吧,真的搭起来,我觉得这个小姑娘,未必吃亏!”张三丰依旧好整以暇。 说话间,矮胖子已经向女孩扑了过去,以老鹰捉小鸡之势…… 张三丰判断得没错,这女孩还是有两下子的。 由于过分轻敌,矮胖子不但没占到女孩便宜,还被她打得,哦,踢得鼻青脸肿。为了不让矮胖子碰到自己的肌肤,女孩所有的出招,都是直接用脚的,又准又狠。 女孩的姿势太过优美,甄帅看得太入神,以致都流出了鼻血。 矮胖子被踢掉两颗门牙后,不再嚣张,捂着嘴嘟嘟囔囔地说了些什么,一转身,连滚带爬地跑了,中途貌似还摔了一跤,还挺重。 甄帅看着矮胖子的倒霉样,想起自己从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她知道矮胖子那种人不会善罢甘休,原本要直接走开的,可甄帅这呲牙咧嘴的笑声太过诡异,不由得她不回头。 看着甄帅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惨样,女孩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她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看医生?” 甄帅摆了摆手,忍着腮帮子处的疼痛,努力挤出三个字:“我没事。” “那就好。既然没什么事,你还是早点离开这吧”,女孩很热心地提醒他,“小心那坏蛋一会儿回来,再找你的麻烦”。 甄帅点点头,却没有起身。他小心翼翼地把两条腿都拉了回来,开始闭目打坐,通通气血的同时,加快自身体力的恢复。 女孩以为他这是受伤太重,走不动了,坐在这里闭目等死呢,反而不好意思就此离去、撒手不管了。 犹豫了一下,女孩干脆在他身边做起了晨练,都是高难度动作,一字马、后空翻…… 两个人的“怪异”行为,吸引了不少路人,大家议论纷纷。 因为打坐时,两个手掌是向上摊开的,加上甄帅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行头,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很快就得出了一个惊人结论:他们这是在卖艺吧。 小男孩从裤兜里翻出一枚硬币,郑重其事地走到甄帅面前,放在他的手心中。 此时的甄帅已经进入忘我境界,只要不是攻击行为,基本上没啥反应;而他旁边,那个正在玩高难度动作的女孩,也必须要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看上去,两个人欣然接受了小男孩的“施舍”,没有丝毫抵触。虽然没有亲口说谢谢,可那男“乞丐”脸上的笑容,不就是在表达谢意么。 围观的群众们终于恍然大悟,纷纷解囊相助。不为别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跟着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穷**丝,大清早地跑到公园里来卖艺乞讨,也是怪可怜的,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反正家里也不差这点零钱。 有几个跑步减肥的中年大叔,甚至还扔下了几张百元大钞。 当然,还有一些,是觊觎女孩美色的,他们也准备了一些大钞,但没有急着送过去,而是仅仅攥在手里。他们打算等女孩停下来后,亲自送到她手中,然后再跟她和他商讨一下,让她“转会”的可能性。 女孩终于完成了计划中的所有动作,停了下来。 然后,她感觉到,这里的氛围有些不大对劲:虽然没来得及细看,她也知道自己被很多人给围住了,还有三个人,正快步向她走来,拳头紧握。 敌众我寡,先下手为强。 女孩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踢出她的连环飞腿。 三个一脸桃花的男子,应声倒地,抱着各自的痛处,发出阵阵惨叫。他们手里紧握的钞票也都被抛撒出来,迎风起舞,像天女散花。 对手这么菜,还拿着钞票。 女孩扭头看了一眼甄帅,看到他满手的散钞,这才意识到自己打错了人,刚要上前道歉,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哪里来的臭要饭,保护费交了么?” 十几个地痞流氓,拨开人群,闯了进来,面目狰狞,一脸坏笑。 围观的人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刚刚还在地上打滚的三个登徒子,他们连掉在地上的钱都没有来得及捡。 他们都很清楚,有些热闹,是看不得的。 女孩看到,之前被自己打跑的矮胖子,也在这群人当中,心知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我们不是要饭的!” “哦,不是卖艺的啊”,为首的大汉向左右看了看,露出一脸坏笑,“那就是卖身的了。” 他身后的同伙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妞不错,能卖个好价钱”,“美女,开个价吧!”,“能不能先尝后买啊?” 女孩脸上一红,往后急退两步,转身就跑。 “怎么,你不管你的同伴了?”为首大汉发出冷笑,拎着手里的棒球棒,走到甄帅面前。 女孩一跺脚,停了下来,转过身,怒目而视:“他不是我的同伴,你别难为他。” “哈哈,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为首大汉对着她的身后努了努嘴,“因为,现在,你已经跑不掉了。” 趁她停下的这个时间,对方的十几个人,已经分散开,将她围在了当中。 “乖徒弟,不要再打坐了”,张三丰将甄帅从入定状态中撵了出来,“你不是喜欢那姑娘么,给你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要不要?” “要,当然要!”甄帅大声喊道。 在现场的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到了他这边。那个为首大汉,还把手中的球棒扬了起来,准备给他来一次痛的领悟,早点把嘴闭上。 “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行动不便”,张三丰却还在慢条斯理地讲解着,“七十二路擒拿手是用不上了。还好你的内力有了点基础,要不,咱们试试点穴吧?” “试?”甄帅的身体虽然移动困难,但却不妨碍他用眼睛看到那高高扬起的球棒,他很清楚那根球棒接下来的撞击点会落在哪里。 “嗯”,张三丰很认真地肯定了一下,“之前一直都在给你打基础,并未灌入招式和技巧。我也不知道,这种快速移植的记忆,能不能马上发挥效用。” 二十、英雄救美 好吧! 临阵磨枪,总比引颈受戮强。 甄帅这“双大脑”的CPU就是比一般人快,他只是哆嗦了一下,张三丰就已经把整套的六脉神剑灌入了他的记忆库中。 电光火石间,张三丰师徒,完成了史上最牛逼的一次“填鸭式”教学。 他们够快,可人家挥棒子的速度也不慢。 球棒与甄帅的脑袋近在咫尺,只给他留下了0.1秒的反应时间。如果处理不好,一个轻微脑震荡,那是起码的。 攻击对方已经来不及,甄帅伸手往自己的两个膝盖上急速一拍,然后就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虽然还是没能躲开这一棒,但受力点已经从脆弱的脑袋,转移到了他最抗打的右肩膀上。 由于常年累月的前扑后跌,甄帅这肩膀上积累的老茧,可不是一般的厚。 加上,这条件反射的“弹跳”带来的巨大动量,所以,甄帅不但扛住了这一击,还借此刺激,恢复了右手臂的“活力”。 甄帅拖着半瘫痪的身子,站在原处,心里想着:如果能让这家伙,再往自己身上多来几下就好了,刚才那一下的感觉还不错。 当然,这击打的部位,得由甄帅来决定,有些地方,还是不能打的。 想到这,甄帅伸出已经灵活了许多的右手,冲着眼前的大汉,勾了勾手指,先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他手上,然后就竖起了中指。 为首大汉,气得哇哇大叫,抡起手中的球棒,对着甄帅就是一顿“狂轰滥炸”……甄帅自然是一下也没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全部接了下来。 他虽然一声疼都没喊,可那场面确实让人看着不忍心。别说站在他这边的女孩了,连最不可能同情他的矮胖子,都忍不住扭过头去。 咔嚓一声,木制的球棒终于被打断了。 在高速球棒的强力按摩下,甄帅已经恢复了行动自由。最后一下,他用注满了内力的左臂,与球棒来了个硬碰硬,直接将它震断。 甄帅嘴角露出微笑,自己终于可以发飙了。 现在,他的眼中,只有这为首大汉身上的三十六处要穴,他很想挨个尝试一下。 来而不无非礼也。那么多打,他不能白挨,对方也不能白揍。 为首大汉,还在看着手中的半截木棍发呆。作为局内人,他很清楚,最后那一下,和之前的有很大不同。 他抬起头,看到了甄帅眼中的杀气,不由得心中一颤,下意识地往后一跳。 可惜,晚了。甄帅已经认穴完毕,果断出手。 甄帅再转身时,为首大汉已经直愣愣地扑倒在地上,头吐白沫,手足抽搐。 围观的那些小流氓,包括矮胖子在内,都看傻了。这是啥情况?费了了半天劲儿,拿棍子打人的给累虚脱了,被打的反而跟个没事人一样。 女孩自然也没看懂,以为是他皮实、抗揍。她见甄帅能动了,便向他靠拢过来,小声叮嘱道:“一会儿,他们围上来后,你就认准一个方向拼命往外冲。真的打起来,咱俩各跑各的,我可就不管你啦。” 甄帅摇摇头:“不能各跑各的,我不放心你。” “不用担心我啦!只要冲出包围圈,他们追不上我的”,女孩笑着踢了踢腿,“我可是练过中长跑的,还进过市队。你这么抗打,估计也能跑出去。” “追不上也不用跑,我们又没做错什么”,甄帅呲了呲牙,挨了那么多下,说不疼是假的,“把他们都打趴下了再走,不是更稳妥么?” 张三丰听到后,也乐了:“是啊,如果我的关门弟子,连几个小流氓都收拾不了,那以后我这老脸还往哪放?不过,群殴的话,这点穴手可不大好用了,你的内力还没到收发自如的境界。我还是教你用七十二路擒拿手。” “什么,又换?”甄帅忍不住喊了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刚才面对一个基本不动的人,他找出36个穴位,都用了那么长时间,貌似还没找准。等会儿,一群人围上来后,未必能给他充足的时间,一个个去找。 在甄帅打下一个哆嗦的同时,流氓们围了上来。他们听到了甄帅的话,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口中狂言的小乞丐。 “跟在我后面”,甄帅先对女孩喊了一句,然后用内力护住手腕,缓步上前。 不是他不想快进,实在是迈不动腿啊,之前只不过是灌铅的沉,现在可是钻心的痛,英雄哪有那么好当。 一个看起来比猴还瘦的小个子,最先跑了过来,冲着甄帅的脸,挥拳就砸。这小子,两只手上都带着指虎,难怪如此嚣张。 甄帅看得清楚,身子一顿,双手一探,就把对方的手腕扣住了,然后轻轻一扭、一压、一送,瘦猴发出一声哀嚎,滚到一旁,汗如雨下。 刚处理完一个,第二个人的扫堂腿踢了过来…… 三分钟后,所有的地痞都躺在了地上,一共13人。其中,12个是被甄帅用霸道的擒拿手制服的;只有一个是被女孩踢晕的,矮胖子原本想从背后偷袭甄帅的,却成了女孩的靶子和肉盾。 完成从“美女救乞丐”到“英雄救美”的大逆转后,粗心的甄帅居然忘记找女孩要联系方式,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 女孩见识过甄帅干净利落的身手后,虽然不再把他视作普通的乞丐,但也没有主动透露自己的信息。 这其中,除了女生固有的矜持外;还有她对他的不理解,既然这么能打,为什么之前还要忍气吞声地被那矮胖子欺负,莫非,他的脑子有些不正常……所以,女孩紧张而又尴尬地,和甄帅说了几句苍白的客套话后,就匆匆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甄帅当然没有急着离开。一来,他确实走不快,他现在说句话都能扯动全身的伤痛;二来,他得把地上的钱捡起来,那可都是他的辛苦钱。 甄帅很认真地,把地上的钱一张张捡了起来,像一个刚刚在游戏中打完怪的英雄一样。当然,他没有去翻那些地痞的衣兜,虽然从理论上讲,那些也可以算作战利品。 全部收齐后,甄帅简单数了一下百元大钞,结果把他吓了一大跳。28张,这都顶得上他一学年的伙食费了,原来卖艺也能赚这么多钱啊。 淳朴的他,忽视了与美女有关的眼球经济的影响。那些大钞,显然不是给他的。 不管怎么说,兜里重新有了钱,数额还不少,甄帅可以打个车,潇洒回家了。 家里常备又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张三丰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可甄帅还是在床上连续躺了近一周。要不是赶上了好时代,打个电话就可以叫外卖,他都有可能饿死在家里。 甄帅的这次“意外”遭遇,自然也引起了崔判官的注意及重视。 这个酒鬼张,一喝酒就误事。也幸亏这一次,只懂拳脚,未碰刀枪,否则,真的有哪个不长眼的,把甄帅的小命给要了…… 不行,还得再派几个人过去,监督也好,协助也罢,总之要在地府想出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前,把甄帅好好的留在阳间。 问题是,派谁去好呢? 今时不同往日,成长在新时代的鬼魂大多没有法力,去了也帮不上忙;而那些尚未投胎的老鬼们,怨气又太重,有碍和谐…… 二十一、突来粉丝 开学之日终于到来,甄帅高三了。 虽然上学期的考试成绩一塌糊涂,虽然没有家人送行,虽然他依旧囊中羞涩……但甄帅还是趾高气扬、兴高采烈地走进了他熟悉但并不那么喜欢的校园。 原因只有一个,张三丰已经帮他把所有基础都打好,不用再刻意低调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像一个突然开窍的天才一样,肆意爆发。 当然,作为张三丰的徒弟,他也要适当注意影响。有些事,在没有做出来之前,是不可以随便乱讲的,更不能自言自语,失了高手风范。 所以,他一路上都在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他怕自己收不住。 他的一反常态,引起了老同学们的警惕。认识的人,都以为他刚刚踩了****,一个个躲得远远的,避犹不及。 宿舍里没啥大变化,只是多了两个人。 陌生人,一男一女。 他们都坐在甄帅的床上,专程为他而来。 男的叫谢必安,女的叫范无救,至于长相么,听名字就知道了,可以说是恰如其分。 不过,他们并非成年人,而是刚上高一的学生,他的学弟学妹。他们和甄帅,初中同校,高中也同校,他这个学长,算得上是实至名归。 据说,这两个人,还是慕名而来。 甄帅和他的室友们,猜了半天,也没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优点或缺点,值得人家两孩子,刚一开学,就颠颠地跑来找他。 神秘了半天,这对“活宝”,才不好意思地公布答案,他们就是为了甄帅的名字,那两个汉字的组合而来。 宿舍里的八条汉子,瞬间石化……这倒也的确称得上是慕“名”而来。 他们坚持要跟甄帅合影,还要了他的签名和联系方式,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荣耀”,甄帅表现出了少有的镇定与从容。对于即将开始的扬眉吐气的日子,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虽然有些意外。 只是,让甄帅始料未及的是,这两个小“粉丝”,太难缠了。只要不是正常的上课或自习时间,这两个家伙,就会出现在甄帅的视野里。只要没有老师在,他们甚至会追到教室里,跟他一起上自习。 摊上这种事,再好脾气的人,也扛不住啊。 更何况,由于这两个小跟班整天的如影随形,他那每日三餐的“特供饭”也吃不上了。听张三丰那口气,好像也有就此取消的意思:其一,甄帅的基础已经打好,无需再给与特殊照顾;其二,那些鬼厨上人身上习惯了,也是一个麻烦;其三,这两个小跟班……挺特殊。 甄帅不胜其烦,准备和他们摊牌,划清界限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那天在公园遇到的女孩。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那女孩到食堂打饭,结果去晚了,没有地方坐。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看到了范无救(他们这张桌子,还有一个空位子),就过来跟她打招呼,顺便蹭个座位。 女孩虽然不认得“素颜”的甄帅,甄帅对她的样子可是印象深刻,这就是美女与一般人的差异,要不然这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一见钟情。 要说,这段时间,甄帅也吸收了不少前人智慧了,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和分寸。可这美女,太有杀伤力了,再说…… 女孩坐下后,甄帅的第一反应不是打招呼,而是从兜里取出了一沓钱,递了过去:“你的,拿着。” 谢必安、范无救,还有其他桌上,向这边偷窥的人,都愣住了。 女孩的脸色,自然也不好看,她警惕地看了甄帅一眼,面露杀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无救一看气氛不对,连忙救场:“菲菲,你别误会,他是我学长,估计是认错人了。” 已经一根筋的甄帅并不领情:“我没认错,就是她。” 这个叫菲菲的女孩,已经不止是脸上有杀气了,她把手按在了饭盒上。她打的两份菜,分别是烧茄子和红烧肉,如果甩到甄帅身上,绝对有的看。 要说这张三丰教出来的徒弟就是不一样,虽然才几个月的功夫,甄帅已经能靠身边气流的变化,感知到对方的浓浓杀气了。 然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没先把事情解释清楚。 甄帅来不及多想,他丢掉手中的钱,接着把手转向一旁的谢必安,迅速扣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拧,然后小声说道:“公园,打架,还记得么?” “啊,你是那小……”,菲菲已经把饭盒端起来开甩了,想收也收不住,只好补加了一个侧向的力,尽量改变饭盒的方向。 她的补救工作,很及时,也很到位。 饭盒没有飞向甄帅……全飞到谢必安的脸上去了。 两个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甄帅出手制住谢必安,然后,菲菲趁着这个时机,把连菜带饭的饭盒扣到谢必安脸上。 “对不起”,菲菲见误伤友军,连忙站了起来,拿出纸巾,想去帮谢必安擦一下。 作为罪魁祸首,甄帅连忙也站了起来:“他身上脏,还是我来帮着擦吧。” 他光顾着向美女示好了,却忘记谢必安的手腕,还被他扣着呢。他这一起身,无形中又给谢必安加了一道力,还是拧着的那种。 谢必安的手,脱臼了。 剧痛之下,他也跟着蹦了起来,另外一只手顺势往桌子上胡乱一扫……盆盆碗碗都飞了起来,大家都不用再吃了。 十分钟后,四个人来到了校外的一间小饭馆。谢必安的脱臼已被甄帅复了位,脸上那些汤汤水水,用水冲冲也就没了痕迹。 这顿,自然得甄帅请。计划中的散伙饭没吃成,他又拉了一个人入伙。 女孩做了自我介绍,她叫孟菲菲,和范无救是一个宿舍的。另外,她是以体育特长生,进入龙城一中的,学习成绩一般,以后还得学长多多指导。 甄帅哈哈一笑,好说好说,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保证比老师教的还认真。 殊不知,这只是美女的一个借口而已。在路上,热心的范无救已经把甄帅的基本情况向菲菲做了介绍,知道不管在哪方面,这个甄帅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所谓的求他指导,只是为了退回甄帅硬塞给她的那一千五百元钱。孟菲菲说了,这笔钱,就算是给甄老师的预支学费,将来根据学习成绩上的变化,多退少补。 这本是心照不宣的事,谢必安却非要搅和一下子,他笑着问菲菲:“这学习成绩的提高,应该有个量变和质变的差异吧?如果在甄老师的帮助下,你的学习有了质的飞跃,是不是不再合适用金钱来回报啊?” “那你想用什么”,孟菲菲咯咯直笑,“难不成,还让我以身相许?” 甄帅脸一红,没敢接话,虽然他很认可菲菲的这个“提议”。 旁边的范无救却来泼冷水,她鼻子轻轻一哼:“就他那学渣的两把刷子,还指不定谁辅导谁呢。如果学长的成绩上去了,是不是也要给菲菲点酬谢呢?” “那还不简单?”谢必安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以后,他们两个每个周末都一起上自习。谁的成绩提高了,就是对方的功劳,要给对方报酬。至于这个质变的定义么,就以本学期第一次的考试成绩为基准,之后的考试中,只要年级排名缩减为基准的二分之一,不,三分之一,就算是完成了质变。” “怎么样,你们两位认可不?”这次,范无救倒没反对谢必安的提议,直接征询两位当事人的意见。 甄帅胜券在握,自然点头。 孟菲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范无救拉到一旁,咬了会儿耳朵,重新确认了一下甄帅的学习情况,这才笑嘻嘻地说道:“对这个规则,我没啥意见。但是有一点,如果学长的成绩发生了质变,该怎么讲?我可不要你的以身相许。” 二十二、内奸“帮忙” “不让以身相许,那就卖身为奴呗。”谢必安高兴得直拿脑袋往桌上撞。 他本想用右手去拍的,随即想到腕上的伤还没好,一激动,改用头了。 这起哄的,永远都比当事人兴奋。 “大家都长在红旗下,卖身为奴就不必了吧”,孟菲菲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捂着嘴笑道,“认个师父,以后随叫随到就是了。” “师父不好,叫师娘!”范无救继续起哄。 张三丰在一旁偷乐:“还是这小丫头会说话。知道你已经有师父了,师娘的位置倒还空着。” “干嘛要当师娘,我就要做师父”,孟菲菲不干了,她知道师娘与师父之间的差别,不仅仅是在性别上,怎肯让别人白占便宜,“而且,不管在任何场合下,徒弟只要见到了师父,都必须喊出来。” “OK,就这么定了”,谢必安见菜上来了,连忙加快进度,“分数的提高,按一分10元来计,只要是全年级一同进行的正式考试就算。” “同意”,范无救高兴地拍起了巴掌,“菲菲这边的成绩,由我来汇报。” “我负责学长这边的”,谢必安也给自己捞了个差事。 “那可不行,你那又不是第一手资料”,孟菲菲直接把谢必安给pass掉,她问甄帅,“学长,你是几班的?” “高三四班!” “哦,四班啊,那更好了,邻居家的姐姐,也是四班的,你们等一下啊”,孟菲菲拿出手机,站了起来,然后低声问了句,“学长,再确认一下,你是叫甄帅吧?” “嗯。” 趁着孟菲菲出去打电话的功夫,范无救用手推了一下甄帅:“学长,我们够意思吧!你打算怎么谢我们啊?” “这个么,好说”,甄帅小心往外看了一眼,“你们想要什么?” “只要你别……”谢必安这话刚说一半,就被范无救伸出去的筷子给堵住了。 “别什么?”甄帅很认真在听。 “别忘记我们就行”,范无救接下话茬,“不要美女一追到手,就把我们两个当电灯泡给摔了。” 问题是,他们两个如果成了情侣的话,这二位,不就是电灯泡么。 甄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放心吧,我在这个学校的朋友不多,不会娶了媳妇,忘了兄弟的。” “还有姐妹”,范无救对他的性别歧视,表示不满。 “对,还有妹妹”,甄帅连忙拎起茶壶,给范无救满上。 三人没聊多久,孟菲菲回来了,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笑容。 “搞定了?”范无救赶紧站回到她那边。 “嗯,搞定了”,孟菲菲点点头,却把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小范你的情报不准啊,学长的学习成绩好像蛮不错的。这么赌,我恐怕要吃亏。” 甄帅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自己的韬光隐晦,被她看穿了? 其余两人,也没搞清到底出了啥意外状况,异口同声地问:“那你想怎么来?” “听我邻居家的姐姐讲,学长数学拿过满分”,孟菲菲轻轻叹了口气,“这明显是学霸啊,辅导我这小学渣还不是轻轻松松?我得给你加码。” “加码?”谢必安松了一口气,“那就是说,我们刚刚聊的赌约,还继续了。” “嗯,当然要继续,难得大家有缘”,孟菲菲用手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待情绪稳定后,她这才继续说道:“以学长这智商,这目标,怎么也得是年级前十啊。要不这样吧,我就吃亏一点,只要你期中考试,进入年级前十,我就做你女朋友。” “此话当真?”甄帅高兴坏了,这次的主动权可以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嗯,当真”,孟菲菲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兴奋,明显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往下说:“如果你做不到,就得管我们叫学长,还得随叫随到。哦,对了,你得管我叫我师父。” “那,如果你的成绩提高了,怎么说?”谢必安不满她的霸王条款,虽然惩罚力度不算大,“总不能白辅导吧?而且,刚刚说好了,是双向的。” “我的成绩,又不关他的事”,孟菲菲鼻子轻轻一哼,“我还没成他女朋友,凭什么周末陪他一起上自习?” “多嘴问一句,你那邻居家的姐姐,叫什么名字?”甄帅已经醒悟过来,一定是他那胳膊肘向外拐的同窗,把自己给出卖了,相当彻底。这才有了对方态度上的180度大转弯。 “她的名字”,孟菲菲眨了眨眼睛,“还用我告诉你么,那可是你的同学。好歹同窗两年,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你也好意思?” 甄帅无语,这美女的智商,哪里是个学渣,学霸也比不上她的机智啊。 “怎么样,敢不敢接受这个挑战?”孟菲菲已经开始动筷子。 “敢,为什么不敢”,甄帅也把筷子拿了起来,夹了块肥肉放到孟菲菲碗里,“到时候,你别赖账就行。” “讨厌,我才不吃肥肉”,孟菲菲把肥肉夹起来,刚要还回去,随即明白了甄帅的寓意,脸上一红,直接把肉送到了嘴里,“送到碗里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 说归说,这四个人,只要不回家,周末还是会凑到一起。 甄帅三人自不用说,原本就很“团结”;作为美女的孟菲菲,也正好可以借助他们三个无害的绿叶,陪衬她这朵红花的同时,帮她赶走那些讨厌的“苍蝇”。 作为体育生,孟菲菲需要保持正常的训练强度。每次,她去训练的时候,甄帅都会颠颠地跑过去打坐“陪”着。他已经从孟佛送来的记忆中,学会了足够的厚脸皮功夫,根本不在乎任何的尴尬场面,当然,还要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 同时,在范无救的帮助下,甄帅更是经常在周末进入她们的教室,给三个学弟学妹“开小灶”,分享他在数学方面的窍门与心得。只是过个嘴而已,他何乐不为。 俗话说,日久生情。虽然爱情不会来得那么快,但随着接触频率的增加,孟菲菲对甄帅的好感与日俱增,在非常规训练的时候,她甚至还会让甄帅当陪练,在学校操场的跑道上,上演一场别开生面的女追男“大戏”,不知掀起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 作为一个皮肤好、高颜值的体育生,孟菲菲很快就被无聊的学子们“册封”为一中的新校花。甄帅的竞争者,几乎遍布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包括这些四肢发达、头脑却未必简单的体育生,不善于考试,并不代表他们在其他方面也不擅长,何况,追求美丽的异性,是动物的本能。 这些体育生,自然不会蠢到去找甄帅打架。作为市重点,龙城一中的校规很严,如果被发现私下打架斗殴,甚至可能被直接开除学籍。而且,甄帅已经占有了近水楼台的先天优势,真的打起来,不管结果如何,被孟菲菲加分的都只会是甄帅一人。 他们需要创造一个,不,一连串的机会,让甄帅出糗。 很快,他们就打听到甄帅在体育方面很菜,尤其是球类运动,他基本就是个一点都不着边的门外汉,还是永远进不来门的那种。 二十三、找上门来 这个周六,甄帅四人组,正在食堂里享受午餐,两个大高个走了过来。 其中,看起来块头更大的那个,把手用力往他们的桌子上一拍,然后指着甄帅的鼻子说:“小子,我要挑战你!” 甄帅抬头看了一眼,不认识,就没搭理他,转过头,继续和身边的美女聊天。刚刚,菲菲问他,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逛公园,小伙子正激动着呢,哪有闲心管其他。 谢必安和范无救,则趁机抢盘子的菜……所以,两个外人直接被忽视了。 “甄帅”,大个显然很是不爽,他把手里的饭盒往桌子上一撂,换成双手捶桌,然后怒吼道:“我要跟你比赛,敢不敢?” 大个的力气不小,把盆盆碗碗都震了起来,叮当直响。甄帅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饭盒里没剩多少东西,加上谢必安喜欢菜汤就饭,所以也没有多少东西洒出来。倒是,大个那装得满满腾腾的大饭盆,掉下来五六个大馒头,滚得到处都是。 这一次是指名道姓,甄帅不能不回应了,他站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比对方矮半头。 于是,他又坐了回去,顺便夹了一口菜,头也不抬:“同学,我都不认识你。而且,我已经高三了,忙着准备高考呢,没闲工夫陪你玩。” “少来这套,你有时间泡妞,没时间比赛么?”大个嘿嘿冷笑,“不比也可以,你去我的朋友面前,认个怂,我保证以后不来找你就是。”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连孟菲菲都皱起了眉头。她知道甄帅手底下有功夫,担心他出手伤人违反校规,连忙抓住甄帅的胳膊,小声说:“别理他,一会儿陪我逛街去。” 甄帅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在学校惹事:“那我们先回去吧。老规矩,后吃完的洗碗。” 范无救丢下了筷子,谢必安刚把一口菜送到嘴边,舍不得扔掉,只好叹了口气:“你们真坏,故意算计我。好吧,我洗就我洗。” 大个见自己又被忽视,恼羞成怒,把他自己的那个饭盆抄了起来,向刚刚站起来的甄帅用力掷去……他的准头有些问题,饭盆明明瞄的是甄帅,却向孟菲菲飞去,里面的菜汤都飞了起来。 情况紧急,甄帅来不及多想,伸出没被菲菲拉住的那只手,快如闪电,将饭盆在空中拦了下来,同时运用太极之法,将里面飞出的东西也都收了进去。 甄帅把接到的饭盆往桌上轻轻一放,扭头看向大个:“你这么想找事的话,咱们去个没人的地方,打一架如何?” 大个还没回应,孟菲菲发火了,她松开抓着甄帅的手:“你要是敢去打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甄帅心里那个气呀,伸出手指,指了大个半天,却什么也敢说,他可不想因为眼前这个不认识的浑人,失去已经走上轨道的爱情。 大个却乐了,他把饭盆拉回到自己身前,取了一个馒头,一口咬下三分之一:“既然你这么听美女的话,我也不想再为难你。只要到我的朋友面前,认个怂,我保证不再过来烦你。” “你他……”甄帅看了菲菲一眼,把后面的脏话咽回肚中。 孟菲菲见大个欺人太甚,也有些恼火,于是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受谁指使,为什么非要找他比赛不可?” “我叫樊通”,大个见美女亲自问话,突然一下子变得腼腆起来。介绍完自己,他又用手一指身后的同伴,“他叫白耿,我们没受人指使,就是看这小子不爽,想跟他打场比赛,给自己长点面子。” 看着不爽,就要比赛,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哦,学校不然大家,这两个浑人,把体育比赛,当决斗来使用了。 甄帅最讨厌“看着不爽”这个借口,他有点想接受对方的挑战了,反正他有张三丰和孟佛在背后撑腰。 甄帅问樊通:“你想比什么?有什么说法么?” “本来,作为男人,我们想比大篮球的”,樊通轻蔑地看了一眼甄帅,“可是,看到你这单薄的小身板,又担心我们胜之不武。那就,打羽毛球吧,单打、双打,随便你。” “那就双打吧,你们两个一起上”,甄帅不假思索,要收拾,就一起收拾。 “那好,一言为定”,樊通见甄帅终于接受了挑战,一脸轻松,“你的搭档是谁,能提前告诉我们一下么?” “搭档?”甄帅这才想起来,体育比赛的双打,是二打二,不是一挑双。 他把头转向三个小伙伴。 谢必安和范无救,对视了一眼,同时向后退去:“我们做拉拉队。” 孟菲菲迟疑了一下,也往后退了一步。她虽然会打羽毛球,但算不上精通;而且,这混双对男双,对方又是有备而来……她不想拖甄帅的后腿。 甄帅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出力,想着自己的师父无所不能,断不会让自己输掉,于是伸手拉过离他最近的孟菲菲:“能做我搭档的,当然只有她了。” “那好”,樊通狡黠一笑,“人员定了,我们再说说,奖惩。你们先说吧,如果比赛赢了,想要我们做什么?” 甄帅看了一眼孟菲菲,笑着说:“不就是玩玩么,干嘛那么认真?就算赢了,我也没……” “等等”,孟菲菲把甄帅的话截了下来,“既然是体育比赛,奖品自然是唯一确定的,不是金钱就是荣誉。为什么还要分别提出来,会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不会”,樊通突然脸上一红,“我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那就这样吧”,孟菲菲看了看樊通硕大的饭盆,笑着说,“咱们就赌一顿饭,谁输了谁买单,也不伤和气,顺便交了个朋友。” “那怎么成?”白耿突然加入进来,“我们本来就是为了挣面子,才和他比赛的。” “那你想怎么着?”孟菲菲好像早有预料,冷冷地看着白耿。 “输的一方,每次看到对方,都要学三声狗叫”,白耿把眼皮一抬,满是不屑,“而且,输的一方,还要满足赢的一方,三个心愿。” “要求?什么要求。”甄帅和菲菲同时问道。 “这个么,还没想好”,白耿不怀好意地看了菲菲一眼,“咱们可以在比赛当天,把各自的心愿写在纸上,包好。等比赛结束后,再由胜利的一方公布就是。” “那不成”,孟菲菲提出反对,“那不又成不透明的了么?有什么心愿,现在就说出来。” 白耿摇摇头:“都说是心愿了,哪有提前说的。你们看过倚天屠龙记吧,这个主意,又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有考证的。” “哪那么多的废话”,甄帅有些不耐烦了,“关于奖品的事,你们爱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吧,反正你们也赢不了。” “哦,这可是你说的”,白耿高兴地和樊通击了一掌,“那我们一言为定。时间上呢?要给你们留多少天做准备?” “那就下周六吧”,甄帅笑着说,“球馆你们定吧,到时候通知我一下就成。” 樊通白耿走后,甄帅小声问孟菲菲:“你懂羽毛球规则吧?要不,先讲给我听听。” 二十四、没人看好 孟菲菲瞪大眼睛:“你不会,没打过羽毛球吧?” “羽毛球谁不会打”,甄帅还想瞎掰,看见孟菲菲的脸色不善,只好说了实话,“球拍么,总是挥过几下子的。就是,没打过有网子的。” “那你还敢跟人家……”孟菲菲气坏了,伸出手指在甄帅脑袋上使劲戳了几下,“真要被你气死了。你知不知道,打羽毛球是要讲技巧的。如果你从来没在场地上正式打过,就算给你林丹的天赋,也没用。” “不怕,他们又不是林丹”,甄帅心知闯了祸,但也尽量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保持幽默,“你想想他们俩那名字,一个叫‘饭桶’,一个叫‘白给’,咱们岂有不赢的道理?” 孟菲菲回给他一个白眼:“算了,明天咱们也别去公园了。我带你去一趟球馆,好好学学打球。” “嗯”,甄帅赶紧点头,“待我明天跟你学得绝世武功,看七天后,我怎么把白给的饭桶,打得满地找牙。” “你就吹吧”,孟菲菲也被逗乐了,“等到下周六,还指不准是谁满地找牙呢。” “不会是我们的”,甄帅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起来,“我决定了,一定要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心服口服!” 扑通一声,崔判官,收到这条“红色警报”后,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得,这小子,又开始吹牛逼了。 这又成地府的差事了! 崔判官赶紧召集相关鬼等,研究对策。 一开始,大家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找两个羽毛球高手,比赛那天,直接上甄帅和孟菲菲的身,替他们搞定也就OK了。 可是,细心的察司发现了问题所在。如果上身的话,那就不算是甄帅本人赢了比赛,而甄帅这次吹牛的重点就是“他本人要把对手打得满地找牙”,这个关键的差异,万一被地府的轮回程序识别出来,那甄帅岂不是还要回到地府来? 虽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但是没人敢打包票不会发生。 还有一种方案是,在比赛前,把樊通和白耿,吓成白痴。可是,细一琢磨,还是有上面谈到的问题,如果对方不在状态,能输得心服口服么?如果不能做到心服口服,那地府的轮回程序一样可以识别出来。 直接作弊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想办法,在一周内,把甄帅培养成羽毛球高手。 对此,几个前羽毛球世界冠军都不看好。他们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年在每个基本动作上所付出的时间与汗水。而且,只有一周的时间,就算给他一年,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采取了第一种方法。找两个水平最高的鬼魂,比赛那天上他的身,万一轮回程序识别不出来呢? 就算有风险,也总比直接把甄帅放上去,被人打得满地找牙,直接输掉的好。左右也是个输,不如搏一把。 当然了,他们还要提前做一些准备。比如,熟悉一下甄帅和孟菲菲的身体,练习一下手法和步法,找找当年球场竞技的感觉,好汉未必再有当年勇了。 第二天,崔判官带着大鬼小鬼们,随着甄帅等人来到羽毛球馆,一下子把室温降下去好几度。 现实是残酷的。 吹牛不负责的甄帅同学,不但不熟悉羽毛球比赛的计分规则,连最基本的发球都不会,不是发球违例,就是发的“太好”,可以被对方直接一拍扣死……更可气的是,张三丰不让别的鬼,上甄帅的身,那是他的专属领地。 张三丰又不知道甄帅是地府的克星。对他而言,作为自己的徒弟,甄帅必须要靠自己的实力去打这场比赛,输赢无所谓,长长记性也好。 崔判官有苦难言,又不敢硬来。只好先带着几位高手,去打探一下对方的虚实,看看樊通和白耿的水平。可能是甄帅答应的太爽快,以防万一,他们也去练球了,在另外一个球馆。 几个高手,分别选了人上身,和这两个家伙,对打了几局。 然后,他们悲哀的发现,樊通和白耿,水平还不是一般的高,他们根本没有取胜的把握。作为技巧性运动,如果他们上身的那个人,身体的协调性和反应力没达到那个水平,光靠他们上身,也是驾驭不了的。高手对决,那是一点失误都不可以有的。 后来,他们一打听,感情这两个憨货,还是省队的,而且有希望进国家二队。 见识了对方的能耐,再也没人敢主动请缨上身代赛了。鬼也要面子的,它们也不愿意去打一场根本没希望赢的比赛。 最终,这些前世界冠军们,只同意帮助甄帅规范动作。至少,要帮他解决,在能接到球的情况下,怎么把球打回到对方的界内吧? 进攻和防守都需要技巧,但相对来说,只防不攻的防守,需要的时间最短。 别说,自从跟张三丰练了功夫后,这甄帅在运动方面的领悟力提高不少。到了周五晚上,再去练球的时候,甄帅已经基本能够做到,把对方打过来的球,打回到对方界内了,准确的说,是中场区域。 以他现在的技术,只有往这个球场的中心区域打,才可能完全不会出界。而且,这种训练的好处是,他只要学会一种击球技巧就可以了:在球落地前,把球打回到对方的中心区域。 熟悉羽毛球运动的人都知道,对双打来说,中场区域意味着什么……扣杀!也就是说,甄帅虽然能接球了,但他所有的回球,都是在喂球,对方可以很舒服地直接扣杀。 暴风骤雨似的连续扣杀,那场面……老鬼们想想都心颤。 当然,这几天,张三丰也没闲着,他也在跟着学习羽毛球规则,甚至还上身实践了几回。他也不想自己的徒弟输啊,所以,他得找到武术与羽毛球的契合点。都是讲究技巧性的,中华武术几千年的沉淀,没理由会输给这只有几百年历史的运动 周五晚上,张三丰终于确定了方案,他把一套武功秘籍,输送到甄帅的记忆中。 比赛时间,定在周六上午十点,市体育馆,全市最好的羽毛球馆。这些天,对方也去观看了甄帅的训练,知道他是如何的菜,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好戏了。 比赛采用国际比赛规则,三局两胜,21分制。因为是混双对男双,在每一局开始,对方需先让五分,即初始分值为五比零。 樊通和白耿的啦啦队很庞大,有上百好人;甄帅这边的啦啦队,规模其实也不小,只可惜大多是鬼。 为了显得正式,对方还请来了专业的裁判,甚至还有现场录制视频的。 崔判官,把生死簿也带了过来,他要把今天过来,跟地府对着干的人,都找出来,甄帅输多少分,就扣他们几天、几周、几月,甚至几年的寿命。 二十五、最强防守 樊通拿出六个红包,将其中三个交到主裁判手里,另外三个递给甄帅。 甄帅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要往里面放心愿了。对方果然有阴谋的,还好今天早上跟师父张三丰沟通过怎么打这场比赛,否则还真的可能被对方算计了。 他没想过要输,对奖品却也并不在意。他把三个红包直接扔给谢必安:“你们去填一下心愿,也就是赢了以后想让对方做的事,认真点写啊,一共三个。” “等等”,孟菲菲心里有些不踏实,她问樊通,“你们的那三个愿望,不能先让我们看看么?” “那怎么可以”,樊通一脸坏笑,“心愿么,提早说出来的话,就该不灵了。你这不是诅咒我们赢不了比赛么?我都没想过要看你们的。” “那”,孟菲菲沉下脸来,“我们不比了。” “嗯,随便你”,樊通把双手一摊,“一会儿,双方跟裁判见个面。然后,你们直接弃权认输的话,自然就不用比了。” “你……”孟菲菲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无赖,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用跟他一般见识”,甄帅把孟菲菲拉了过去,笑着安慰她,“他们的心愿反正也达不成。等我们赢了,你再看也不迟。” “问题是,你能赢么?”孟菲菲看甄帅一脸的自信,也有些犹豫,她知道他的智商并不低,不至于看不出自己在实力上的差距。 难道,他还留了什么杀手锏,连自己都瞒住了? 算了,就陪他疯一次吧。 孟菲菲心中叹气,她也知道,今天的比赛,在学校里已经被炒得沸沸扬扬。不管实力上的差距有多大,打都没打就认输的事,不管是甄帅还是她自己,都是做不出来的。 樊通和白耿,已经到场地上去练球了,甄帅却撇下孟菲菲,独自到一旁的空地上,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当然,如果说那是他的准备运动,也没错,还没见谁在运动前,把身上的关节活动得像他那么开呢,有些诡异的动作,连孟菲菲都自叹不如。 孟菲菲无奈,从对方阵营中,喊了一个认识的体育生,陪她拉拉球。 主裁判见他们这么不守规矩,先给甄帅来了一个黄牌警告。把周围的观众都给逗乐了,这种性质的比赛,还掏牌啊?这个甄帅有没有下一次打羽毛球的机会,都还不好说呢。 比赛很快开始,孟菲菲先发球,五比零。 她今天的状态还不错,球压着网,飞了过去,对方没有机会扑杀,将球直接挑起,送到了甄帅这边的后场。 居然,还是个斜高球,有明显的弧线。 这是一个可以进行后场扣杀的球,樊通在诱惑甄帅。樊通想看看甄帅杀球的本事,这小子在训练的时候,一个球也没杀过,他们想见识一下。反正,对双打来说,后场杀球的威胁也不是很大。 白耿心领神会,与樊通平行站位,做好接杀准备。 他们哪里知道,甄帅根本没想过,也不会扣杀。但见甄帅脚步轻轻挪动,来到球场后半区,抬起球拍……扣杀、直推、斜调,他一个也没做,看着羽毛球从最高点,一直向下坠,直到它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这才用力挥拍。 球回到了樊通这边的中场,正手位的白耿,毫不犹豫地来了一个扣杀。 站在前场的孟菲菲,见势不妙,连忙将拍子举在自己头顶上方,护住脑袋,同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球,却是没能杀死,甄帅快速迎了上去,赶在球落地前,又将它打了回去,还是对方的中场位置,这次轮到樊通扣杀…… 第一局,用了将近20分钟,甄帅以5比21,完败于对手。 孟菲菲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这局比赛,除了接发球,根本就没她什么事,为了防止被球击中,她不得不躲在一米线以前……她都想干脆坐在场外,看他们三个男生,在那练习杀球了。 甄帅却好像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换过场地后,又在那里像个猴子似的蹦来跳去,只是速度快了许多。 崔判官有些坐不住了,他一边吩咐手下,随时准备破坏比赛;一边问张三丰:“我说张真人,你这当师父的,怎么不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徒弟呢?能不能没事别瞎吹牛,都输成这德行了,还好意思说要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张三丰却是微微一笑:“放心吧,这小子,肯定能赢,他已经适应了。” “能赢?”崔判官撇了撇嘴,这徒弟,把师父也给带坏了,一块吹牛。 第二局打到15比5,甄帅仍旧大比分落后的时候,甄帅突然问了孟菲菲一句:“你的网前技术怎么样?” “还好吧”,孟菲菲的回答有气无力,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丢人的比赛。 “那好”,甄帅好像并没有听出她言语中的无奈,笑着说,“一会,你一接完球,就直接蹲到网前,等待杀球机会。把整个场地都让出来给我。” “好吧!”孟菲菲心想,一直不都是这样的么。输都要输了,干嘛还要强调。 然而,局势真的开始逆转了。 接下来的这一球,打了将近300拍,把观众们都看傻了。 甄帅成了打不死的小强,无论对方是杀是吊,他都能在球落地前,将其准确无误的送回到对方场中,而且动作极其优雅。 他用上了张三丰给他的凌波微步,适应了将近半个小时候,他终于可以应用自由。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落到他脚下的这40平米场地上。 这一分,最终让甄帅拿到了,史上最无敌也最无耻的防守策略,磨掉了进攻方的所有锐气和耐心,出现了一次小小的失误,将球打出了界外。 要说,这个球虽然是失误,但偏离的并不算远。只是,甄帅只在球落地前回球,而他的眼中也只有那40平米场地,所以,当他意识到球的落点并不在管辖范围内,直接停了手。 接下来,又是一个多拍回合,270拍,甄帅胜,7比15。 这一次,因为甄帅在回球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加入了些内力,在多拍碰撞后,这个球已经没剩几根毛了,能坚持到270拍才失误,樊通和白耿的基本功也是够扎实的。 软柿子好捏,但这个柿子要是怎么捏都捏不坏呢。 这一局,打了将近三个小时,用了多少拍,已经没人愿意去数了。从甄帅连得五分后,大家就把看比赛的重心,转移到“什么时候,樊通和白耿,能把球打出界”上了。 至于场上的四位选手,甄帅气定神闲,孟菲菲昏昏入睡(甄帅发球,和她没什么关系,对方也不会笨到送球给她杀)。樊通和白耿则累得跟狗一样,在那里不停地大喘气,因为第一局的杀球太卖力,如今这两位,已经严重虚脱。 比赛打到这个份上,傻子也知道第三局的结果了。 樊通和白耿,商量了一下,打算弃权。 甄帅不高兴了:“你们不是专业的么?怎么连决胜局都不敢打了,我还没有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呢。” 睡醒的孟菲菲也来了精神:“是啊,是啊。你们三个过完瘾了,也该让我扣两下么。” 最后,经观众们一致要求,樊通的教练发话了:“就算去死,也要先把决胜局打完!” 二十六、满地找牙 考虑到这次比赛的特殊情况,主裁判在给了樊通和白耿各一张黄牌后,给他们特批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最主要的是,裁判们也需要休息。 羽毛球规则,只规定了分数的上限,没有时间上的限制;一场比赛中,平均每球240拍的蜗牛得分速度,这样的奇葩比赛,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当然,如果只是从欣赏的角度去看这场比赛,那还是很不错的。进攻一方,搓、杀、抽、吊、扑,使出千种手段、万般变化,意欲置敌人于死地;防守一方,看似只会一招海底捞月,但总能在球落地之前,将它轻轻松松地打回去。 为了看清球是否落地,裁判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能不累么。 孟菲菲见其他三位都领了牌,便直接走向主裁判,要求提前看一下对方写的心愿,以换取一个黄牌,维持比赛的“公平性”。 主裁判心里当然是不同意给的,可惜他被鬼上了身。 眼见胜利在望,崔判官也起了八卦心思,想提前看看对方的猫腻。干涉比赛选手的事,他不敢做,去找主裁判,看看“小纸条”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孟菲菲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地要到,她拿着三个红包,冲着范无救摇了摇,示意她一起过来看。不远处,樊通和白耿,正在闭目养神,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体力,所以也没办法提出抗议或亲自阻止。 孟菲菲笑嘻嘻地展开纸条,只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隐隐有杀气出现。 她又飞快地展开第二个、第三个…… 孟菲菲把三个红包塞进范无救手里,叮嘱她不要给任何人看后,然后,快步走回到甄帅身边,咬牙切齿地命令他:“第三局,你要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面目全非,以后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甄帅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她的脸色十分难看,也不敢多问,只好偷偷地问师父:“有没有什么武功,是用手腕发力的?下一局,我想试着杀几次球。” “当然有,小李飞刀就是”,张三丰鼻子轻轻一哼,“可这是体育比赛,不是生死相搏;而且,对方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你没必要赶尽杀绝,赢下比赛就是,不要再生事端。” “可是,看菲菲那样子,好像真的很生气”,甄帅不敢跟师父顶嘴,又担心没办法跟菲菲交代,就劝张三丰,“师父,要不,你去小范那,看看红包里写的是什么?” 张三丰有些犹豫,他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这时,崔判官飘了过来,对张三丰小声说道:“你去看一眼吧。说实话,我也觉得对方欠揍。” 崔判官当然不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主儿,****这份工作,对善恶是非,早就没了感觉。他要的只是结果,甄帅当日的“承诺”可是要打得对方满地找牙,如今有个机会,把这个“愿望”实现,免去地府的一场危机,他当然要推波助澜。 张三丰从范无救那边回来后,把小李飞刀的记忆,全部转给了甄帅。 “好了,你可以去过瘾啦!但也要适当收敛点,要把比分控制好,别把比赛给我输了。”张三丰叮嘱道。 第三局开始,樊通和白耿很不情愿地回到场地上。他们的四肢都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双臂举轻若重。 这一局,比赛的走向却又变了,让观众们大跌眼镜。 甄帅不再使用他那经典的水中捞月,改为斜向抽杀,连续五个回球都打在了球网上。对方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把比分追平,比第一局的用时还短。 樊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四下张望,想看看从哪里又来了援兵,迫使甄帅改变了打法。 很快,他看到了范无救手里的红包,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个,让他们变得心浮气躁了,也好,不妨将计就计。 樊通悄悄对白耿说:“一会儿,我们不进攻了,把回球打得稍微高一点、远一点,让甄帅主动失误。” 于是,这一局,变成了樊通和白耿喂球,甄帅杀球。 又连续丢了五球后,甄帅突然大喝一声,将手里的球拍拦腰折断,只剩下一个拍头,扣在手上。 主裁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询问他要不要换个拍子。 甄帅笑着摇了摇头,这么用才舒服。 眼看还有11分就能拿下比赛,樊通心中也是兴奋不已,他发了一个越頂的高球,再次诱使甄帅进行截杀,以甄帅的技术,这种球肯本不可能过网。 不出所料,甄帅进行了截杀。 球速很快,不过是冲着球网去的,这一分又要送给樊通了。 作为一个专业运动员,甄帅这一球击出,他就知道过不了网了,心中大乐,做好了弯腰过去捡球的准备。 谁知,这个羽毛球却没有在空中减速,而是反常态地加速起来,穿过球网…… 樊通的得意忘形,让他吃了一个大亏。羽毛球在穿越球网后,发生解体,球托飞了出来,直接命中樊通的下颌……随着他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叫,五六颗牙齿,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离他而去。 崔判官高兴地跳了起来,满地找牙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主裁判暂停比赛,询问樊通的伤情,并问他要不要继续。 樊通把满嘴的鲜血,和着碎牙屑,一口咽进了肚里:“继续,我没事。” 不管怎样,他又得了一分,出点血也好,这样等他们赢了比赛,对方对他提出的那三个心愿,也就不好拒绝了。 樊通心思已定,给孟菲菲也发了一个半高球。 孟菲菲却不上当,又打了一个高球回去,照样猫到球网下,把场地留给甄帅来发挥,刚刚那一拍,打得真爽,她需要保持高度的注意力,不能错过任何好戏。 经过第二局,孟菲菲已经对甄帅有了百分之百的信心。 此时,白耿站在后场,这个球归他接。樊通的遭遇,让他有了顾忌,于是下意思地来了一个劈吊,控制高度的同时,把球速也降了下来。 就见甄帅大步上前,将手中的球拍奋力一抖。 和上一个球差不多,这次的球,也是在球网处解体,球托飞了出去,只不过这次是平着过去的,直取白耿的面门。 速度实在太快,白耿来不及躲闪,只好把球拍抬了起来, 球托击中球拍,把力量全部传给了它……只是来自球拍的这重重一击,球拍上的线,也是冲着白耿牙的方向崩断的,结果可想而知。 白耿被自己的球拍击中,掉的牙齿比樊通的还多。 连续得了12分的选手,丢了至少十二颗牙。 主裁判第一次在羽毛球比赛中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加上疲劳过度,又上了年纪,差点当场呕吐。 缓了一会儿后,主裁判问樊通,还要不要继续? 樊通看了一眼比分,毅然点了点头。 然而,悲剧并没有因为他的坚强而终止。 在接下来的8个球中,他们又分别挨了甄帅的四次“袭击”,脸都被打肿了。 这也是多亏是比赛用球,羽毛的减速性能好;而且甄帅是用球拍而不是手腕直接发力的,技术上还不够熟练;要不然,就凭小李飞刀的能耐,他们即便不死,也只能趴在地上了。 虽然已经到了赛点,而且领先对方15分之多,他们却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最可怜的是,他们现在的状态,是跪在场地上的,面向对方。 而且,因为嘴已经肿了,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方在场地上僵持着。 樊通的教练终于看不下去了,主动过来替他们弃权。 就差一分了,还是大比分,樊通真是不甘心啊。 然并卵,他们输了。 二十七、以德报怨 主裁判非常同情地看了一眼,被队友拖下场的樊通和白耿,郑重才宣布:因为对手弃权,甄帅和孟菲菲获得最终胜利。 这场比赛,太诡异了,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没办法根据前一局,来预测下一局的比赛结果。当然,大家对这个结果都没有异议,同时也心有余悸,幸亏这小子技术不咋地,否则,试问谁能接得了这种变态的攻击。 樊通的教练阴沉着脸,准备带着丢尽他脸面的徒弟先行撤退,却被孟菲菲喊住了:“你们先别走,我们的三个心愿还没有公布呢。” 观众们集体喔了一声,对啊,好戏还没看完呢,他们又重新围了过来。 主裁判有些为难:“这是你们私下的约定,也要在这里公布么?” “既然是彩头,当然要正式公布了”,孟菲菲笑意盈盈,“要不这样吧,我们的心愿暂不公布,就念他们的吧!比赛打到这个份上,他们也怪可怜的,听听他们的心声也好。” 扑通一声,樊通用力挣脱队友的手,摔倒在地上。他努力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只好一蹭一蹭地爬向主裁,并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 事实上,除了极其要好的朋友,也没人想过要去帮他。 以樊通目前的那副尊容,和电影里的初始化丧尸没什么区别,躲避还来不及呢。 终于爬到主裁判面前,樊通却因为嘴肿得厉害,没办法张口说话,只好把手指伸到嘴里,沾了点脓血,在地板上,努力写下四个字:“公布她的”。 樊通的教练,脸色愈发难看,但事已至此,他也不便阻止,只得鼓励主裁判:“既然他们双方都同意了,你就念吧。” 因为被鬼上过身,主裁判的脑海中,有关于樊通心愿的记忆,自然担心范无救也会提出类似的过分要求。可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呢,不念也不成啊。 主裁判小心翼翼地展开范无救之前交给他的红包,看了一眼,眉头舒展开来,把胜利一方的心愿大声念了出来。 第一个心愿,给全校的女生,每人买一束花,亲自到宿舍门口派发,一个都不能少; 第二个心愿,用一周时间,把中华大街、人民路和友好广场上的小广告全部清除掉; 第三个心愿,请今天到场的所有人,在学校食堂,吃一顿大餐。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樊通忍不住哭了。他不是心疼钱,而是感激对方在最后时刻,给他保留了颜面。他知道,对方原本可以不用这么客气的。 樊通写的三个心愿都很过分,是对方不可能答应的羞辱性要求。其中最轻的一条是,输的一方,按照赢的一方的要求,进行一对一的按摩服务服务服务。这一条,显然是针对四人中唯一的女性,孟菲菲设计的,言语轻佻。 至于其他两条,不说也罢,能让小美女发飙的,能有什么好话。 但最终,孟菲菲还是放过了他,虽然破了点小财,但去做的都是增长个人魅力值的好事,何乐不为。如此以德报怨,叫他如何不感动? 樊通教练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临走前还偷偷对着甄帅点了点头。他其实挺想把甄帅招进自己门下,好好调教一番,但又担心他这种怪异的打法为世俗所不容,犯了众怒,加上又是体制外的生源,在这种国家优势项目上很难有出头之日……还是等等再说吧。 经此一战,樊通倒真是收敛了不少,开始向好孩子的方向发展。当然,他认赌服输,在脸伤无碍后,果真按照当日的名单,请所有人在学校食堂“大吃”了一段免费的晚餐;然后,在第二天的中午,他叫上白耿,拉来好几箱的鲜花,摆在女生宿舍门口发放。 送给孟菲菲的是一朵白色康乃馨,代表纯洁的友谊,在毕恭毕敬地把花送到她手中时,樊通还笑嘻嘻地喊了一句“嫂子”,把孟菲菲羞得满脸通红。 清除小广告的时候,遇上点小麻烦,有几个老大爷以为他过来“抢生意”,前来阻止不成,就开始学电视上的“碰瓷”技术,把他吓得不轻,只好用钱买下一周的“清理权”,做起了倒赔钱的城市清洁工。 双方不打不相识,不久后也就成了朋友,甄帅在这个学校里越来越不孤单了。 经过这件事,张三丰也意识到了武术与现代体育相结合的必要性与重要性,逼着甄帅去熟悉其他体育项目。同时,在了解了现代体育的基本特征后,他亲自去孟佛那,把高俅、时迁、戴宗、花荣、阮氏三雄等人的技能记忆都要了过来,移植给甄帅。 甄帅的身体,成了这世上最辛苦的躯体。 可是,有一句话怎么讲来着?痛,并快乐着。 甄帅不傻,他知道,一旦这些技能,和他的身体合二为一,他将是这世上最牛逼的体育全能加学霸。用古代的话讲,那叫文武全才。 大量吸收前人精华的另一个好处是,甄帅变得知书达理,对家里人也不再那么抵触了,孟菲菲不在学校的周末,他也偶尔会回家看看,说说暖人心的客气话,把他的亲娘和后爸,都感动得不行不行的,回到房间里偷偷抹眼泪。 这孩子,终于长大啦。 这个国庆,甄帅的现任父亲张明,主动提出,要带全家人去云南旅游。为了进一步拉近父子距离,张明还特意暗示甄帅,可以带上他的好朋友,男女不限。 上一次那场大快人心的比赛,已经让孟菲菲芳心暗许,只可惜他自己不懂得趁热打铁,连朵鲜花都没送,还不如樊通那个倒霉蛋,只好暂时先晾着他了。 倒不是甄帅不懂浪漫,那么多精英的记忆,可不都是只会学习的呆子。只是,从本性讲,他还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双方约好了,期中考试他进入年级前十,对方就做他女友,那他就一定要等自己正式摘下学渣的帽子之后,才对她展开感情攻势。 当然,以上这一切,都不妨碍他邀请对方,同游云南。 孟菲菲很爽快地答应了,然后拉上了范无救,而范无救又叫来了谢必安。 灯泡么,自然要多些才亮堂。 甄帅头一次主动参加的家庭旅游,就来了个一拖三。三个小伙伴都说要自己出路费,张明没答应,只要家人开心,花再多钱都没关系。 原来,当你怀着积极的心态去重新看这个世界时,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甄帅头一次,对这个后爸,有了愧疚之心。 其实,张明又何尝不是。因为有了小儿子张杰,一直以来,他对甄帅的确是有些排斥了,搞得家里紧张兮兮的。其实,大家早点各让一步,这些年完全可以过得开开心心的。 然而,出师不利。 一“家”七口,刚刚从滇池喂鸟回来,张明突然发现,自己的皮包不见了,他所有的现金和银行卡都在里面,还有一家四口的身份证。 他急忙跑去就近的派出所报案,按照官方程序,做完笔录等工作后,他们收到一句非常客气的回答:您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请回去安心等待,有进一步消息,会及时通知您。 然后,他们把笔录收好,继续忙手头的其他事。 安心等待? 张明急了,作为外地游客,没有钱他们寸步难行,还有可能饿肚子。他恳求警察叔叔,现在就去帮他找回来。 办事的警察没搭理他。不就是丢个钱包么,多大个事,再说了,里面的现金,也没达到万元以上,哪里够得上紧急二字。 张明还想争取,警察把脸一板:您再这样,我可就把你当做扰乱治安,抓起来了。 “叔叔,您别急”,孟菲菲连忙安慰他,“我们手里都有钱,先花着好了。” 二十八、上门捉贼 “不行”,甄帅哪好意思让她出钱,连忙阻止,“说好了,是带你们出来玩的,怎么能花你们的钱?我一定……” 站在身旁的谢必安,及时伸手捂住了甄帅的嘴巴,没让他把后面的大话说出来。 事发突然,甄帅的身体自发做出防御反应,狠狠给了谢必安一拳,把鼻血都打出来了。 “这孩子,怎么能打自己的朋友呢?”甄帅的母亲见儿子出手这么重,很是生气,“快向他道歉!” “阿姨,不用了”,谢必安用另一只手把鼻血擦去,“您和叔叔先回酒店吧,我们几个去把钱包找回来。” “可是……” “放心吧,阿姨,他们一定能搞定的”,范无救也来帮腔,同时给孟菲菲使了个眼色,“菲菲,你先陪叔叔他们一家回酒店吧。” 孟菲菲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搞什么名堂,但她也看出来了,就算大家都耗在派出所,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先回酒店,倒也是个明智之举。 于是,她上前挽住甄帅妈妈的胳膊:“阿姨,既然他们这么有信心,不妨就让他们试一试,咱们几个先回酒店等消息。” 甄帅带来的三个朋友中,他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见她主动过来与自己亲近,很是高兴,连忙点头:“好,我们先回酒店,看他们两个小滑头,能想出什么鬼主意来。如果只是会说大话,回来就不给他们饭吃。” “那好吧,你们四个先回去”,张明这时也意识到不该让大家都待在这里,“我带着他们两个臭小子,再回去找找看,说不定是掉在哪里了。” “不行,您不能去!”谢必安和范无救异口同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张明纳闷,他可是一家之主,又是钱包的主人。 “这个,有空再说吧!”谢必安挠了挠后脑勺,略带腼腆地说,“我可能要带甄帅去见一位朋友,你去的话,有些不太合适。” 哦呦,这两个大男孩,在这还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既然人家说了不方便,张明不好意思再要求同行,只好暂时听从他们的安排,先回酒店再说。 范无救和谢必安是死党,自然要跟着去,孟菲菲也拦不住,只好叮嘱她要多加小心,然后跟着张明一家回酒店休息了。 看到他们四个从视线中消失,谢必安这才把手从甄帅的嘴前拿开。 “我说黑白无常,你们这又是要搞什么?”甄帅瞪了谢必安一眼,面有不悦。 “啊,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黑白无常的?”谢必安不打自招。 “我好歹也是个有文化的人,能不知道黑白无常叫什么?怎么说你们好呢,难得到阳间体验一次,也不知道改个名字。”甄帅翻了翻白眼,“是你们把我放回来的,什么时候再想抓回去,我也没的反抗。可你们,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让我说完吧?” “那个……刚才是有点急了”,谢必安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怕你把话说满,倒是实现不了,下不了台。” “瞧你说的,我在家人面前,有啥……”甄帅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孟菲菲在场呢,这个小丫头好像确实不喜欢别人说大话。 “嗯,你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我们这是为你好。”范无救笑着拍了拍甄帅的肩膀,“要说,你小子现在也应该是个高智商的人了,怎么还是总需要别人提醒呢?” “得,少给我扣高帽子!”甄帅也知道这两家伙是真对自己好,于是也笑了,“你们黑白无常,不应该很忙的么?怎么有空,天天在阳间陪着我?” “说来话长”,谢必安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他像变戏法一样,从空空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来,开始在上面刷刷地写字。 甄帅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监听他们的谈话呢,于是也不言语,把头凑过去看。 谢必安写的是:我们是上一任的黑白无常,因为长得丑陋,在地府最近一次的岗位大调整中,光荣下岗。前不久,崔判官给我们安排了份新工作,过来帮助和保护你,必要时可以使用法力,唯一的要求是不让你随便说大话。 甄帅用手轻轻碰了碰谢必安,把笔要过来:保护我?为什么? 谢必安又变出一支笔,在下面写道:这个真不清楚。我们也没想到,重新上岗后,我们的工作,居然与之前的,完全相反。 甄帅乐了,是啊,让勾魂的变成保魂的,给他们这份新差事的家伙,也够损的。 既然他也不清楚,甄帅也不想再追问,他把笔放在本子上,问:“你是不是有办法,找到丢失的皮包?所以,刚才拦住我的。” “嗯”,谢必安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谁偷的,我们就找谁要去!” 此刻,地府也是一番忙碌景象,一扫往日的慵懒作风。这个点,正是那边休息的时候,为了帮甄帅解决问题,不少公职人员被鬼从被窝里叫起来,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得到阎王亲自授权后,崔判官征用了地府中的鬼眼系统,找到张明皮包失窃时的镜像信息,锁定了小偷,并一路追查到他们的老窝所在。 最后,送到谢必安,也就是黑无常手里的信息是:张明的皮包是被一个绰号小六子的九岁男孩偷走的,他得手后,就交给了他的老大,外号“刀疤刘”的当地流氓刘一手。 至于之后的信息,因为刀疤刘的家里贴了地府官方认可的老式正版门神,现有的鬼眼系统,无法进入,所以不知道皮包到这里后是不是又被转移走了。 好在,这是一个带着庙的和尚,是可以过去找麻烦的。 事不宜迟,得到地址信息后,谢必安带着甄帅和范无救,直接来到了刘一手的家里。当然,小六子和刀疤刘的影像信息,也已经传给了他们。 刘一手的家,是那种老式的“一颗印”式民居,“三间四耳倒八尺”,很有地方特色。只可惜,甄帅他们过来的主要目的,不是观景,而是关人。 这种老城区的缺点是房子相对密集,空间狭小,容易逃跑。 现在三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黑白无常,索性恢复了本来模样,直接飘到屋子顶上,将正主儿外逃的路线封锁住。 准备停当后,甄帅同学,晃晃悠悠地走到这家门前,扣响门扉:“请问,刘老大在家么?” “在”,“不在”,里面传来两种不同的回答,随后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约莫过了一分多钟后,大门拉开一条缝,一个七八岁、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走了出来,四下张望。 当看清只有甄帅一人时,小男孩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很客气地问甄帅:“是你找我们家老大么?一个人?” “嗯,就我一个人”,甄帅点点头,随即露出一脸的遗憾,“他不在么?初到贵地,我本来还想送他一个赚钱的买卖呢,可惜了。” “那……你等等啊”小男孩哪经得起他忽悠,把门轻轻一掩,又颠颠地跑了回去。 不多时,里面又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随着登登登的脚步声,小男孩又跑了回来。这次,他却再也不说话,用手拽了拽甄帅的衣袖,把他让进门内,然后把大门小心关好。 “你们老大打你了?”甄帅眉头紧皱,他最见不得人家欺负小孩。 小男孩却根本不敢回应他,低着头,伸手往正房一指,然后又颠颠地跑开了。 院子不大,甄帅紧走两步,就来到了房门前,刚要敲,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儿,却没有人迎出来。 甄帅虽然觉得蹊跷,但仗着自己一身本事,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前面却非平整的地面,而是一个坑,很深的坑。 二十九、偷奸耍滑 在填鸭式教学下,甄帅武学修为的理论值虽高,但毕竟吸收的东西太多?33??太快,达不到融会贯通、随机应变的境界。 猝不及防下,他没能做出最有效的反应,一个跟头栽了进去。 辛亏崔判官那边取消了视频监控,否则地府那边又要亮起红色警报了。 还好,这坑虽然深,却没有布置竹签、长钉等危险品,更没有让他一直跌下去。 一张巨大而又弹性的网,将甄帅兜住,从头到脚,然后收了起来。 甄帅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战术就是“扮猪吃老虎”,他得先装怂,把要见的正主儿引出来,接下来的事儿才好办。 一个小痞子,能在家里做这种规格的陷阱,自我保护意识还真是不一般的强。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如此谨慎,说明他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只要适当展示自己的实力,相信他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想通这一切,甄帅平静下来,安心等着对方处置。 他以为对方会把自己从网中提出来,然后手脚捆住,再送张椅子坐……电影中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可是,对方却直接把收紧的网,吊了起来,还是倒着挂的。气得甄帅在心里不停地问候某人的他大爷一家。 不过,他的暂时忍耐也是值得的,因为,刀疤刘出现了。 刀疤刘今年四十有一,光头,年轻时也是一枚帅哥,只是那时候流行学古惑仔,他在参与打架斗殴,被人在左脸上砍了两刀,留下了一个X型的刀疤。为了纪念那段光辉岁月,他愣是把这两道伤疤保留了下来,还让人在右半边脸上,纹了一头牛。这样,别人再看他的脸时,就是“牛叉”了。 刀疤刘在等一位客人,真正意义上的客人,而不是甄帅这样的不速之客。 另外,甄帅刚一进来的时候,他就认出了这张脸。有人给过他甄帅一家的照片。所以,刀疤刘才会问都不问一句,就先把甄帅抓了起来。 有些问题,只有在把对方完全控制住后,去问,才安心。 因为甄帅是被倒挂在横梁下的,所以刀疤刘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甄帅面前,这才算是两人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 刀疤刘问甄帅:“是谁让你过来找我的?” “你拿了我爸的钱包”,甄帅确认对方就是刀疤刘后,便直奔主题,“赶快还给我!” 刀疤刘微微一笑:“你说我拿了你的钱包,有证据么?” “有”,甄帅不想一直被倒挂在这里,“我们抓到了偷钱包的小六子,他说已经把东西交给你了。” “哦,你原来没有证据啊”,刀疤刘笑得脸上的“牛”和“叉”都跟着一起颤抖起来,“就因为小偷的一句话,你就亲自到我家里来要东西了?”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甄帅刚刚用手指轻轻一弹,就震断了两根绳,心中有了底气,但说话依然客气,“只要你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笑话”,刀疤刘脸色一板,“我又没拿你东西,用什么还你啊!” “你真的不打算还么?”甄帅的口气开始变冷,他已经准备破网而出了。 “你这个人,真是不讲道理”,刀疤刘从眼前这个大孩子的话中,听出了杀气,心里有些发慌,但还是努力地保持镇定。 “那好吧”,甄帅叹了口气,然后猛然发力,将紧绷在身上的绳索全部震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站在地上。 刀疤刘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没想到这个小孩子,居然还是个狠角色。 好汉不吃眼前亏。 根本不用甄帅相逼,刀疤刘用飞快的语速回道:“我只扣下了百分之三十的现金,其余的,都送到总部……虎哥那里去了。” “虎哥?”甄帅一愣,这家伙,还有上线啊? “对,虎哥”,刀疤刘已经跪在了地上,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磕头,“我要是知道,小六子偷的是大侠您的东西,打死也不敢往上交啊!” 对方这么配合,甄帅也不好意思再“动刑”了,他皱了皱眉头,对刀疤刘说:“你也不用这样,站起来说话吧。先告诉我虎哥是谁,我到哪里能找到他?” “好,好”,刀疤刘赶忙站了起来,“虎哥是我们这里最有势力的社团,黑虎堂的老大,我只是他下面的一个小头目而已,只负责几个景区。” “哦,最大的社团”,甄帅对现实中的黑社会还没有什么概念,“人很多么?” “嗯,多,有上千号人呢。不过,平时都分散在各处,留在虎哥身边的人,一般也就十几个。”刀疤刘这话,已经明显是在鼓动甄帅去找虎哥了。 “那,你能带我去拜访一下他么?”甄帅撇了刀疤刘一眼,“初来乍到,里面的现金,就当请兄弟们喝酒了。把其他的东西还给我就好,反正你们也用不着。” “行,我就带你去一趟,稍等我一下啊!”刀疤刘答应地倒是很快,“我去换件合适的衣服,再准备点礼物。您也知道,我这是带朋友去见老大,需要讲究点礼数的。” “好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甄帅坐在了小马扎上。对这种有机关的房子,其他地方他宁可不去碰。 刀疤刘出去后不久,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好像是什么人,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刀疤刘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满脸都是灰。 甄帅一看就明白了,这小子刚刚想逃走,被黑白无常发现并“送”了回来,只是不知道是他们用踢的还是用吓的。 “你这是怎么了?”甄帅强忍住心中想笑的冲突,假装关心。 “没事”,刀疤刘却也要死撑着,“家里机关太多,我刚刚一着急,不小心中了一个。” “那您怎么回来了?要不要我帮你……拍打拍打?” “不用,谢谢了。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刚刚才想起来,见老大时穿的衣服,都在这屋子里放着呢。” 十分钟后,刀疤刘穿着一身中山装走了出来,在他的左臂上,还套了一个红色的袖章,上面刻着一个很大的……英文字母B? 甄帅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身行头,是要去装B么? 刀疤刘显然明白甄帅为什么会笑,红着脸解释道:“那个……不是B,是十三。” “十三,那不还是……”甄帅不好意思再笑了,侧过身,把路让了出来。 这是人家的地盘,不管是不是要出去装B,都该让人家先行。 出门前,刀疤刘还从衣兜里取出一副墨镜和一个大口罩,戴在脸上。 这下,甄帅彻底不愿意跟他同行了,人家把脸罩住了,他可没有。毕竟,这个世界的思维方式还是“物以类聚”,和这种人走在一起,甄帅可丢不起那个脸。 于是,他在刀疤刘后面,相聚十多米的位置,远远地跟着。 打车的时候,司机还笑着问他:“您是狗仔队吧?前面车里的,是哪位大明星啊?把脸都遮成这样了,还穿着这么超凡脱俗?” 甄帅想了一下,回答道:“他姓刘。” 司机不说话了。有些事,不能知道的太多。 刀疤刘下车后,七拐八拐地进入了一个小胡同里,然后,人就突然一下子不见了。 甄帅以为前面有拐弯或暗门,计算了一下时差,也走进了小胡同。 嗖嗖嗖,从四面八方,传来了锐物破空的声音。 坏了,甄帅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中了敌人的埋伏了。 三十、练功靶子 “暗器”飞至眼前,却是清一色的啤酒瓶,里面好像还装着酒,或多或?33??。 对付这种东西,光有灵活的闪躲是没用的。 不论是里面的酒喷溅出来,还是酒瓶撞碎后变成讨厌的玻璃碴子,对被攻击者,都是很不利的。前者,容易成为火攻的目标;后者,则会让你失去立足之地,寸步难行。 甄帅那见多识广的“记忆”脑,在第一时间就分析出了这种潜在的风险,提醒主脑做出更合理的应对措施。 现在的他,是没有那个本事,直接跳离这个狭窄的小胡同的;所以,他只能先把所有的“暗器”都接下来,然后再做打算。 还好,为了应对之前的比赛,张三丰已经把与快速反应有关的武林绝学都转给他了,其中,自然包括接发暗器的本事。再配上凌波微步的身法……他应该应付得来。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甄帅用令人眼花缭乱的身法,将纷拥踏至的酒瓶们,一个个顺利而又完整的接到手中,然后,开始用这些酒瓶,在他的脚下,“砌墙”。 上千个酒瓶砸过来,不但一个没碎,还组成了一件艺术品,甄帅也从巷底,一路“抬”到了与围墙平齐的位置。 这时的甄帅,已经可以看到,高高的围墙后面,已经有上百好人,把他团团围住了。 没人喊停,但这波“远程打击”,已经进入尾声,他们没有囤货了。 甄帅四下扫了一眼,记住众人的位置,把头缩了回去。然后,他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利用数学和物理知识,心算出,对外面这些人,同时进行精确打击的最优方案。 甄帅长吸了一口气后,开始拆自己的台。他把脚下的瓶子,一个个抽了出来,按照方案中的顺序、方位与力量,奋力抛向高空……当然,越往后,抛的高度越低。 近十分之一的瓶子甩出去后,甄帅这才停了手,开始数数。 四、三、二、一。 啪、啪、啪,密集的酒瓶碎裂声,从四方涌来。 凡是被甄帅惦记上,进入攻击名单的人,都领到了一个啤酒瓶,破碎的啤酒瓶。 如果恰巧此时,有人在附近航拍,说不定能录下一项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一个人,在没有使用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徒手向高空扔啤酒瓶子,在同一时间,砸到的最多人数。哦,还是隔着一堵墙抛过去的,四面八方。 不少人见了血,甚至还有当场昏厥过去的。 这么大范围的攻击,甄帅不可能把对方的抗击打能力也考虑进去,那得利用到大数据分析系统,甄帅目前还不具备这个实力。 没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都明白是谁干的,因为什么。 所以,外面那些人中,只要头脑清醒,而腿脚还算利落的,都就近摸了一件趁手的武器,向甄帅围了过来。 江湖中人,流血丢命都没关系,唯独这面子,伤不得。 上百条地头蛇,伏击一个外地来的小游客,毛都没伤到一根,还被人家偷袭成功、一击得手,搞得人人挂彩、各个带伤……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们以后还混个球啊。 他们收起了之前的戏谑之心,换上了杀心。 如此一来,狭窄的小巷,倒成了甄帅的护身符,使他不必担心同时面对多人围攻。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挨打,凌波微步在江湖上的声望可不是吹出来的。他主要还是担心,不小心弄出人命来。当人数不多时,他还能“照顾”得过来,不至于让乱了阵脚的敌人误伤友军,给自己人造成致命伤害。 如今是法制社会的和平年代,死人即为大案,脱身不易,没人管你是什么理由。甄帅可不想给自己和家人找麻烦,他本是来想办法减少麻烦的。 可他不出大招,敌人就没有畏惧之心,反而认为他近战不如远攻,更加不要命地冲上来试运气;希望自己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棵稻草…… 打着打着,甄帅也就释然了。自己这一身的武功,都是“硬拷贝”来的,身体对它们的感知度并不高,平日里缺的不就是这种“真打实斗”的体验么,一下子送来好几百以身试招的“小白鼠”,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 他也收起了之前的戏谑之心,认真感受每一招每一式的实战效果,尽量保证不重复出招。 古往今来,这也是混混界,最敬业的一场打架了,连拍板砖的都打出了降龙十八掌的气势来,虽然最终砸在了他自己的脚上。 人再多,也经不起消耗,打了鸡血的血肉之躯,仍是血肉之躯;更何况,甄帅在每次出招之前,是不知道它的威力的。张三丰给的只是拳经剑谱,不会有游戏世界中关于杀伤力的系统提示,是骡子是马,都得靠小白鼠们来证明。 甄帅打得性起,瘾还没过完呢,“对手”却没了,他们连骂脏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就完啦?”甄帅看了看身后堆成小山的“伤员”,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就此离开,张三分却不肯,要求他把他们医治好了再走。 于是,甄帅又拿着每个人,熟悉了一下“疗伤”。其实,这一次,也是对他之前所用武功的进一步认识,这次是从受方的角度,去检查实际效果的,准确度更好,收获也更大。 打倒一个或许半分钟都不到,但治愈一个,至少也得五分钟。 这条小巷太拥挤了,所以,甄帅每治好一位,就顺手把他扔到墙外去。当然,这个力度也是要控制好的,不能让人家受伤。 否则,他还得翻过墙去,再浪费五分钟救治不是?太奢侈了,还是一次搞定的好。 这帮混混,啥时受过这种待遇。一个个都看呆了,不知道该恐慌还是感激。 最可怜的是,趴在不远处的墙头上,努力保持伪装状态的黑白无常。长时间保持一动不动,那好像还是好几十、几百年前的事了吧。 如果可以选择,他们更愿意去替甄帅打架。 在甄帅只差最后三个还没医治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听声音,至少有十几辆,都是大排量的。 这是甄帅的客场,来者肯定不是朋友。 黑白无常,终于兴奋起来,内心极其盼望着能轮上一次动拳头的机会。看着甄帅在那边过瘾,他们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依附的这两具破皮囊,能有什么样的表现。 摩托车队,显然是冲着这里来的。 而且,他们还是先前这伙人的援军,围墙外,能走动的伤者,已经有人过去迎接了。 虽然马达震天响,这支车队,却没有冲进小巷来。 当甄帅把最后一个伤者扔出去后,巷子口,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人的脚步声。 三十一、竟是预谋 甄帅明白,这是对方的老大来了。 果然是个英雄人物,甄帅已经33展示出如此的实力,这家伙还敢一个人过来单挑。 既然是位英雄,哪怕入了黑道,也该惺惺相惜才是。 甄帅决定,给这个人留些颜面,只打肚子,不打脸了。 “虎哥”终于出现在面前,却与甄帅假想中高大威猛的形象极不相符。 他是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个子,而且,他虽然是以一个“膀爷”造型出场的,却看不到傲人的胸肌、腹肌。 易地而处,这也就是一个跑龙套的。 连甄帅都忍不住想问:“你们老大在哪?” “弟兄们都叫我虎哥”,小个子发话了,却是正主儿,“但不知,我们何时何地,得罪了贵上,非要过来踩我的盘子、砸我的场子不可。” “是你们的人,先动手的”,见对方客气,甄帅自然也不好意思直接抡拳头就上,“我只想要回,被你们偷走的钱包而已。” “真的?”虎哥的眼睛瞪得溜圆,大有冲破眼眶的架势。 “当然”,甄帅鼻子轻轻一哼,“我是来旅游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你也看到了,凡是被我收拾过的,我都有帮他们治好……” “原来真是场误会啊”,虎哥松了一口气,大声喝道,“是兄弟我治下无方,得罪了英雄。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虎哥居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甄帅吓了一跳,这礼数,有些过了吧。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担心有诈,也不敢轻易上前搀扶,只好在原地拼命摆手:“虎哥,您……” “小兄弟,给我个面子”,虎哥又说话了,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别把今天的事儿,讲出去好么?在昆明这地界,我保证让你吃好、玩好。” 原来这家伙,是到我这求面子的啊? 甄帅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脸郑重。他连忙上前扶起虎哥,然后小声对他说:“我只想拿回钱包。其他的,你想让我怎么配合都成,保证给足你面子。” “谢谢,谢谢兄弟了。”虎哥感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这也怪不得他,以他的先天劣势,混到今天这个地位不容易。碰到甄帅这种高手,他原本都没打算活着回去,也正是因为知道来多少人都白给,所以他才决定最后死撑一回面子,单刀赴会。 同样,当他发现甄帅其实很好说话后,直接用了最卑微的求饶方式。见什么人下什么菜,他能有今天,靠的可不仅是拳头。 当然,他更懂得见好就收。甄帅提出的“配合”,固然很诱人,但他已不想节外生枝。对这种级别的高手,他能凭一己之力,顺利地化干戈为玉帛,已是大功一件,足以服众。 在这个基础上,虎哥只要再在众人面前,表现一下与绝世高手的亲密关系,那么他的地位将如磐石般牢固…… 眼瞅着这边的架,打不下去了,黑白无常自是气得咬牙加跺脚,但又无可奈何。 还有一个人,也不想看到这个和平解决的结果。 那就是刀疤刘,他知道自己对付不了甄帅,这才想出了“祸水东引”的奸计。他利用自己在帮中的地位,诈称甄帅是来砸场子、杀老大的,并用微信群秘密商定了伏击地点……可他哪里想得到,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学生,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现在,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很多人都要求他活着,包括虎哥和甄帅。 虎哥打不过甄帅,但在管制手下方面,绝对是个不世的天才。刀疤刘被带到后,虎哥一句话都没讲,只是抿了一口茶,刀疤刘就把什么都招了。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甄帅在场,刀疤刘还得一边招供,一边磕头。 就在前一天,刀疤刘手下的一个小扒手,在行窃时,被一个中年女子给来了个人赃并获。不仅如此,这个女人,还把过去援助的帮内弟兄也全给打趴下了,包括刀疤刘本人。每个人都被点了穴,想跑也跑不了。 那女人,也很会用私刑,所以很快就找出了能负责的人,刀疤刘。 不过,她倒没有再难为他,不仅解了他被封的穴道,还送了他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良药,说是祖上所传,功效不错。 刀疤刘听出对方有拉拢自己的意思,连忙把她请到一个隐秘的地方。 果然,确认没有第三人在场后,女子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她想让刀疤刘,替她去偷一个人的钱包,然后把里面,除了现金以外的东西都给她。另外,只要刀疤刘能够保守这个秘密,她还会额外送给他二十万元,作为酬谢。 好话说完后,女子还现场表演了一个恐怖的魔术。她把自己的头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恐吓他说,一旦被她发现他不守规矩,也会把他的脑袋,偷偷扭下来。 威逼利诱之下,刀疤刘自然惟命是从。特别是,当他发现这个凯子的东西,一点都不难偷后,嘴都要笑歪了。钱包一到手,他就颠颠地跑去碰头地点,换回来一箱的现金。 谁料想,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却有这么一个神勇无比的儿子。早知有今天,他怎么也不会接那个女人的“单子”。 虎哥听完,冷冷问了一句:“你现在还能把那个女人找出来么?帮里的弟兄,随你调遣。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面……” “我知道,我知道”,刀疤刘终于还是用上了磕头这招,而且第一下就见了血。 “算了,快去办吧。找到后,不要打草惊蛇,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过去。”虎哥知道再找到那个女人的几率很小,但也不好当着甄帅的面,驳斥自己手下无用。 在刀疤刘离开前,虎哥又补上一句:“别忘了,把那二十万元,带过来。” 虎哥不知道,也不敢问那钱包里放着什么宝贝东西;只能尽力去帮着追回。但这二十万元钱,他们肯定是不适合留下来的。 甄帅听完刀疤刘的供词,也是哑然。他没想到,自己的后爸,这么有“人缘”,以致于人家千里迢迢地赶来算计。 而那女人的大手笔,自然也让甄帅明白过来,这钱包,再追回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了。没想到,他拥有特殊的能力后,为家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没办成。 他着急,地府的崔判官更急。这甄帅,临走前可是……哦,对了,黑白无常当初拦住了他的话,没给他吹牛皮的机会。 那么,这次,他们是帮,还是不帮呢? 很快,刀疤刘派手下,把装有二十万现金的手提箱送了过来。 虎哥示意,直接送给甄帅就好。 甄帅的脸皮虽然有些厚度了,但也不肯平白受这不义之财。更何况,这是人家拿来买他后爸钱包的,他若拿去,总感觉怪怪的。 双方谦让了一阵,虎哥也不敢再强求,索性命令手下:“把箱子里的钱都拿出来,我另外再添二十万,总计四十万,用来做花红,谁找回钱包里的东西,他就是谁的。” 手提箱打开后,大家都愣了。 里面装的,却是一堆纸钱。 对,是圆形方孔的纸铜钱;而非现代版的冥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