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想说,藏在心里憋不住。 回想当初为什么要决定写小说,在这里一边打着这些字一边想去,但却又抓不住了那念头,只觉得迷迷糊糊之中否定了其他的想法,不愿去想,不愿去面对那时的想法,亦或,想不起来了? 那段岁月,那段岁月中经历的什么,它又给了当时的我什么感受,以我现在去看,就如“子非鱼自安知鱼之乐”一般,即使设身处地,不,那本就是我所经历的又何必设身处地呢?但是我真的真的,看去,想去,思索过去,一片迷茫,如同迷雾,忘却了自己的本来方向。 不过,人生不就是如此吗,过去的是曾经,未来的是余日,而现在的也将逝去,我们握不住抓不紧。只是努力的睁大眼睛去多看一眼,也想能在岁月之后还可以莫名其妙的,在脑中一闪而过:哦,我曾经有过那样的想法。 当时年少轻狂,读着别人的书,勾勒着一个个奇妙,充满不同的世界,和一个个或是虚幻,或是给我以真实的人物,只觉得他们……是存在的。想以书笔造春秋,一个萌芽种下,或许会扼灭,也许会夭折,也可能长成了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但是……最终……却难逃死亡。 如今的热血不冷,但却难燃激情,埋下了萌芽,长出了树苗,不去灌溉呵护,想必是难以生长了,而那周遭生活,种种的琐事是不是也成为了我继续写作的羁绊?并且,是否也能说,写作也成为了生活中,其他事情的一种羁绊? 那曾经的一腔热血,如今想来,真的是有些许的不屑,或是因为如今的处境和成绩不同吗? 难道这样就可以有一个理由,给它赋予上一个崇高的?超脱世俗看破红尘的含义?这样未免太过龌龊,但也不可否认,心中确实不愿承认,闪闪躲躲,能模糊不清的就糊弄一下,总之如何不痛苦就怎样来。 我也说不准,这是对是错,而对与错的分界又是什么?在这里的判断对错又怎样来看?啊!这种种,种种,不愿再去想,既然有了当初的想法,做下去看看不就得了。 是,现在的泛网络时代,人人都是作家,写作也是大众化了,那么人人心中有,人人笔下无,还是跳不脱的一个囿苑吗?还是,因为,我们身处这个社会,受于各种的羁绊,不得不去低头,不得不屈身在一个规则之内! 举首两目皆茫然,心中戚戚泪潸然。抬笔诛心口自伐,可知寒宫藏明月? 人生呢,尤其现在呢,处处不都是危机吗?而困扰人生的三大问题不就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活,又为何而去。 不可避免,我们最终,都是殊途同归……免不了死去,而真正的死亡,大可坦然面对……但是,对于,那些突然到来的,不可预料的,让我们提心吊胆的死亡,才会让我恐惧。这来自未知,那是遗憾,是绝望,是怨毒,是种种的负面情绪,难道在死亡之前还要在阴影当中吗? 而且,我们的生命已被限额,这天过去,这一刻过去……都少了那么一点。也就是说,我们过的都是剩下生命中的日子,这也让我在这里想要说,为了不留下某种遗憾,可以避免的遗憾,把想要做的事情罗列出来,做一份遗愿清单。 写完这本书,也是我的清单中的一个,或许因为生计,想要以此谋生,毕竟提高自身价值最廉价也是最快的是读书和健身,那么这个写作往外扩一下也可以被拉进去的,也算是立下一个flag。 能在写作的时候,引起我的兴趣点进来,再看一遍,提醒一下自己。 因为刚才写的那些字,是刚才的我写我,并非现在的我所写,我也就不知道下一个,下下一个我,又有什么看法。 谨记,2017年4月20日,晚,23:03 序列 永恒大陆之外,一片虚空之上,数以百万计、千万记的修士静站在那。 每个人的头颅都半垂着看不出他们的表情,但是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慷慨以赴、视死如归的意念! 这些意念凝聚起来连虚空都破碎,一道道的混沌气流涌现,使得场面更加的惊人。 在修士大军的对面也站着一群人,这群人数目不多只有其十分之一左右。 每一个都俊美非凡并且身上的气息深沉,像是一个黑洞一般,在他们的额头上都有一个闪电的符文,不时的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妖异非常,那是……荒灵族! 他们看向对面修士大军的神色之中尽是戏谑、不屑,似乎对于面前的这群人,这是最原始最符合的神态。 突然间荒灵族中走出了四位老者,这四个老者气势如渊,走出的同时双手一齐打出了手印,轰隆轰隆,原本平静的星空被瞬间打破,一个巨大的阵法出现。 将修士及荒灵一族的人都困在了这大阵内,荒灵族的人一个个冷笑着,他们这一刻的气势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而反观修士一方,一个个的脸色微变,赫然,他们的修为受到了压制。 而在这时,修士大军中走出了八个强者,这几个强者站在修士大军前方一声低喝,强大的修为之力散出,抵住了大阵的威压,这才让修士们略微好一些。 那八位修士强者出现后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与那荒灵族的四位老者战在了一起,神通术法轰鸣星空。 紧接着修士大军中传出了一声“杀”,肃杀之气冲天。 他们浩浩荡荡的朝着对面的荒灵族杀去,荒灵族一方冷哼一声也传出了一声”杀“,双方立刻战在了一起,矛盾顿时激化升级,战斗一触即发……直接进去到了生死搏杀的白热阶段! 但是每每都是一个荒灵族与十几个修士作战,而且还是以一种碾压的姿态。 但修士当中也有以一敌一甚至是以一敌十的人物,而这些人的战场也被孤立开,任由他们大战,然而这只是现状。 但没厮杀多久荒灵族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每时每刻他们都吸收着这星空中存在的某种力量,而这种力量也只倾向于他们荒灵族的族人,对于修士非但不会得到补充,甚至还有一种无时无刻都存在的压迫感。 再者每当荒灵族灭杀一个修士时,都会从修士身上飘出一缕血色的气流,若隐若现,那是血脉之力! 而这些血脉气流全都飘向那将他灭杀之人,这气流顺着荒灵族的每一个毛孔渗入,最后被他吸收,而每次吸收都会使他的消耗得以恢复一些,所以每一个荒灵族的人目中都布满了嗜血的光芒。 而修士大军面对着这些实力上越战越勇的荒灵族,他们非但没有被冲垮斗志,尤其一个个的都燃烧着生命、血脉、以及神魂,用这些来弥补实力上的差距! 直至战到最后,他们都毅然的选择了:自爆!是的,用自己的余力去做最后的一点斗争! 这一个选择从战斗之初就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他们可以接受实力上的差距,可以接受对面的嗜血之芒,但唯独不能接受那种不屑! 并且修士自身在意识消散之前,看向袍泽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之芒,希望他们可以多杀几人,希望他们能取得胜利,而希冀下又藏着一丝轻灵。 战至最后,对于荒灵族来说,即使有那神秘力量的补充,有修士血脉力量的回复也已经力竭了。 更何况,在修士果断的自爆下,在他们不死不休的疯狂下,荒灵族的斗志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到了这时,荒灵族余下的所有族人全部一声低喝,额头上闪电印记上光芒不断的闪烁,交替之间仿佛有一股更加庞大的力量正在觉醒,下一瞬闪电印记迅速放大。 眨眼之间取代了荒灵族原先的躯体,然后又缩小到了只有尺寸大小,在它们的身上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面含有的一颗眼瞳蕴含的冰冷封印了星空! 只见闪电印记闪烁,而荒灵一族的族人战力迅速的飙升! 修士的防御在此刻,在他们的眼里就如同空气一般无异。 一瞬,划破虚空,直接穿透了修士的身体,无视护体的元力屏障和护体法宝! 他们将已杀死的修士大军的灵魂与血脉一同的吞噬,而那道血色的气流却没有出现,仿佛在这极致的霸道力量之下……不容存在! 在那修士大军与荒灵族的战场的上方星空当中,屹立着四道身影。 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站在那里,衣带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双剑目朗眉,气质温尔儒雅,此时的脸上带着一抹忧伤,一双眼眸泛着无尽的苍凉。 在这男子的左侧,一名美妇屹立,笔直修长的大腿,盈盈一握的蛮腰,身着一套紫色长衫,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显得淋漓尽致,一头长发更是垂在臀部,万千的青丝遮住冰冷俏媚的脸庞,只有两行泪水从眼角流淌下来,而那一双娇嫩白皙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在男子的右侧伫立着一个铁塔般的男人,他身上肌肉块隆起,浑身上下犹如铁铸的一般乌黑发亮,其中所蕴含的力量足以开天辟地,此时这铁塔汉子全身颤抖着,青筋暴起,就像一座随时都能爆发的火山一样连虚空都被碾成粉碎。 而在这三人的前面,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他的身躯傲然直立,笔直的就像一柄长枪,刺破苍穹! 那一点点寒芒连苍穹都要颤抖,他此时闭着眼睛,好像在沉思,又像是沉默,但他笔直的身躯却微微的颤抖,一丝丝的气息不受控制的迸发,散发着一股惊天动地的威压。 突然间,他睁开了双眼,从中猛然间射出了一道寒芒。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八个荒灵族强者,脸色一白,齐齐后退,低喝一声堪堪抵住了刚才无处不在的压迫着他们气息。 他们看向那男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惊疑,而在惊疑下还有着浓浓的忌惮,就在刚才, 只是一道目光而已! 却令他们感觉到一股从心里升起的寒意,那是,让他们无力抵抗,能将他们重创的一股力量! 在修长男子睁开双眸后的瞬间,一道道狰狞的神色爬上了他的脸庞,双目尽裂,青袍无风自动,万千黑发飘舞。 透过他的话语,其中蕴藏的杀意直接穿透了每一个人的心灵:“我要,你们,都给他们陪葬!” 男子单手一反,一柄剑出现在了手上。 他不断地挥出,仿佛绽开了一朵灭世莲花,每一剑的挥出都将这虚空切割,挥出的剑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向着荒灵族的强者罩去。 战斗一触即发,荒灵族为首的一位老者急声喝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随我一起对付他。老六,老七,老八,随机应变!” 赫然,修长男子以一人之力牵制住了对面五个最顶尖的战力,不仅如此,完全展现出一种碾压的姿态,无人能挡! 而老者口中的老六七八,则与妖娆女子,白衫男子,铁塔壮汉战在了一起。 妖娆女子拭干了泪水,手掌一翻,一柄琵琶出现。她在虚空中盘坐,纤指落下,飞速的弹起,仿佛传出了一股天籁之音,又夹杂着无尽的怨恨与悲哀,化为了一道道的规则之力与对面的一个顶尖高手对碰。 白衫男子双手十指不断的结印,一道嘹亮的声音响彻,“昂”,庞大的身躯出现在虚空之中,然后迅速的凝实凝实,那是一条远古青龙! 白衫男子立身在龙首之上,与荒灵族一个强者相战。 铁塔男子一身蛮横之力,最为的直接。一拳接着一拳,连绵不断的挥出,挥出时给人一种无力抵抗之感。 对面与之对抗的荒灵族强者内心叫苦不迭,只能连连抵抗,伺机而动。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战争又持续了多长的时间。 突然的,从星空深处传出了“呜呜”之声,很远很远,远到听不到却又刚刚能有所闻,声音悲凉。 “呜呜”,更近了,好似无处不在。 修士大军全军覆灭!荒灵一族全部退却回了圣灵界。 整片星空只剩下了,青袍男子和荒灵族仅存的两个老者。 而在男子身后,则躺着三具尸体,正是妖娆女子、白衫男子、铁塔壮汉,他们的气息全无,已然战死。 男子面色悲戚,什么的伤感与悲愤都不足以形容。 虚空之中,一道身影好似从远方疾驰而来,下一瞬已经来到了这里。 他身着一袭素白长衫,面带悲天悯人之色,他轻轻的一挥手老者原先疲惫不堪的神色立马恢复,沉默中再次抬手,将两人送回了圣灵界。 冥王目中露出寒芒之光,面色冰冷异常。 他身体内九个光点交替闪耀,越来越快,越来越亮,身上甲胄飞速形成,笼罩双手双臂双腿和胸部,两只翅翼从背后出现,最后一道流光化为面具将他的面庞遮掩,气息迅速的飙升,惊天动地! 素衣荒灵,看到他瞬息间已完成了装备,幽幽的叹道; “你我并无生死大战之必要。”冥王不语,手中剑锋已遥遥对准了他。 荒灵没有再言语,目中反而带上了怜惜之色。 此战惊天,战的天昏地暗,苍穹颤抖,虚无崩裂。 冥王苦涩,双方差距之大绝非一日可语。 他转身,目光遥望远处的那座大陆,静静的看着,好似大陆也有什么人与他对望着。 目光中带着不舍,带着思忆,带着决绝。男子手指抚摸着剑背,竟落下了一滴泪水。 剑身发出温和的光亮,在抚慰他。 冥王悲凉,“我的老朋友,你我缘分已尽了。今日注定我神消道陨。你安好,安好”,话罢将手中剑一转剑锋由向里变为指外,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胸口猛然一拍,一口精血喷出,使得原本就苍白的面庞变的惨白,他切断了与剑之间的联系!他朝着永恒大陆全力一掷,剑身剧烈颤抖着发出哀鸣之意。 他转过身来,面朝荒灵。道:“再来一战!” …… “呜呜”在星空虚无中,似有一阵风卷起,吹奏着悲凉。 冥王的身体静静的在虚空中屹立,气息全无。 覆盖全身的甲胄黯淡消失,有九道光点从他的身体内浮出,爆射向了永恒大陆。 荒灵望着九道射出的光点,并无留下之意,因为之前他就已经几番的尝试,留不下来。 他一弹指,一道幽火窜上冥王的尸身,一瞬焚烧的灰烬全无。 他又面朝永恒大陆,面目冰冷,一道通天彻地的光芒自他全身散发而出,紧跟着九道光点射向了永恒大陆,永恒大陆磅礴的守护大阵竟抵挡不住须臾片刻,光芒遮住了大陆全部。 只一瞬而已,大陆上九成九的生灵已尽数全灭,大陆死一般的寂静。 又一次的灭世却并没有带给荒灵丝毫快感,荒灵悲天悯人之色被苍凉替代,“快了,就快到了!” 话语中竟有疲惫之意,尽管藏得很深但是还是可以寻出。 在这荒灵界的尽头,一只漆黑如墨的大手向着里面探来,所过之处虚空寸寸破裂。 荒灵目中寒芒一闪,冷哼一声,大手迅速的分崩,破碎的虚空也缓缓地恢复。 荒灵界外,一出混沌气流翻涌的地方,中央是一片黑色的大海,阴冷、黑暗、邪恶的气息充斥仿佛一座魔窟一般。就在这大海中,一座黑色的的祭塔飘浮在上面,一道身影盘坐在中央,全身笼罩着黑色袍子,只能看见一张苍白的不像人的脸。突然之间,黑袍人身躯猛然颤抖,一口鲜血喷出,这血是黑色的,吐出后不断侵蚀着祭塔,发出滋滋之声。 黑袍人睁开了空洞的眼睛,一双血红色的眼瞳充斥着嗜血残暴。他冷漠的望着眼前这个只浮现一角的宇宙世界。 第一章 问道 伽罗帝国是六十四三等王朝中的一个,然而它却是三等王朝当中屹立不倒,传承时间最长的古帝国,至今年限已很少有人知道了。 伽罗帝国位于一百零八国的边缘位置,在帝国管辖疆域的最东侧。 三等帝国受到等级的约束,不论国土的面积多么的辽阔,规模也只有帝都与村庄的关系。 到了二等帝国才会将不同的区域划给不同的城池管理。 而一等帝国,传说中的八大神国,几乎没有村落的存在了,每一座城池比之一个三等帝国的面积还要大上许多。 伽罗帝国的东侧边沿处,有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叫做岐山庄,依山而立,山便是岐山。 岐山庄的位置已经是这一片大陆的最东之处了,据说再往东走存在了一条河,名曰:弱水三河。这条河将大陆分割成了两块,跨过这条河一直向东就会到达蛮巫的领地。 岐山的山脚处,岐山庄最东南的位置,一片树林前,这已经是帝国的最边缘处了。 “嘭,嘭,嘭”的声响从一个小房屋的庭院之中传出。 一道颀长的身影笔直的站立在庭院的中央,一头紫色的妖异长发此刻随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飘起在身后。剑目朗眉,仿佛刀削般的脸庞堪称完美,但是在眉宇之间却带了一抹忧伤,给人一股怪异的感觉。 他一袭的青袍已被汗水浸湿,大口的喘息着,原本病态苍白的面庞也因紧咬牙关而略显得狰狞。在他的面前树立着一个木桩,木桩静静的立着,面对着眼前这个男子仿佛只有沉默可以发出声音,但更似是讥讽。 讥讽他的无力,他的不可改变。 突然,男子动了,他挥舞着双拳,犹如狂风暴雨般不断的打击着木桩,将心中的不忿与痛苦一起的发泄出来。 男子修长的双手紧握,一击一击越来越慢,显然已经疲惫。 尤其双手之上泛着殷红,血液与汗水混合着滴下。 飞舞的长发仍然在飘荡,可是,原本的紫色却从发梢蔓延上一层金黄色,一会的时间一头紫发便变成了金发。从他的体内好似传出了一声闷哼,右拳之上覆盖了一层紫黑色的光芒,随后一股毁灭的气息迸发而出,原本招摇的木桩直接粉碎。 碎屑随着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去往了不知何处,这一切在转眼之间就已经完成。 岐山庄的另一边,西边的位置,一间土房里面,一位手持蒲扇正在熬药的老人,恍然惊起,没有皱纹但却憔悴的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刚才他又感受到了那股从季无涯身体中爆发出来的毁灭之力。略一沉吟,他便从土房中消失,连同消失的还有炉灶之上的药鼎,只剩下火苗在屋中摇曳。 又下一瞬,老人已经来到紫发男子所在房屋的门口,门是虚掩着的。老者用粗糙干枯的手端着药鼎,步履蹒跚,当他推门进入看到男子的时候,一双浑浊的目中流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 紫发男子,也就是季无涯。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右臂上的青衫直到肩膀的部分整个的爆掉,青筋虬结,肌肉块像是炸开一般,不断地颤抖着。 老者轻声的唤道:“无涯”季无涯在听到老者的呼唤时,全身一震,用力的抬起头来,视线从模糊渐渐变为清晰,一张苍白的脸已变为惨白。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也显得无力,“爷爷,您来了”。 老者微弯的身躯,蓬松的头发黑白相间,这都是岁月留下来的东西,而在逝去的岁月当中,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无人可知。 老者是季无涯的爷爷,名为季天龙。季天龙蹒跚的步履在迈向季无涯时却是步生龙虎,毫无年迈之感。他干枯的手抓住季无涯那只暴露的手臂,季无涯感觉整条手臂有一股暖流在激荡,原本的疲劳和痛楚也一同的消失。季无涯本是惨白的脸也恢复了一丝红润,他无奈的笑了笑:“爷爷…” 不待他继续说下去,老者摇了摇头,声音略有些沙哑,还有一丝隐藏很深的颤抖,“无涯,没有必要了,强求不得。”话语间已将药鼎中的药剂倒了出来递给季无涯。等到季无涯将药全部喝下,他又开口,“今日夕阳,易大师的最后一堂课,你……去送一下他吧” …… 夕阳之下,总有某种萧瑟在回荡。 红黄色的光芒,洒落大地,照着斑驳的树影,朦朦胧胧。一轮的圆月已在天际隐隐若现,不甘示弱。 山庄之前,一棵苍劲的大树屹立,在大树的旁边,一个土层垒砌的祭台模样的圆台上,端坐着一个老者。老者着一身黑色长袍,须髯光亮有股出尘之意,他带着一脸和蔼的笑容,慈祥的看着下方的孩子们。 他的目光在看到那个坐在众人边缘的男孩时,凝滞了下来。 男孩似有所察觉,抬起头来,与老者对视。 然后微微一笑,但笑容中满是苦涩,老者柔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的宠溺,见男孩低下头去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者在这村庄已十五年之久,十五年间一直照拂村庄老少,并且每月十五日老者还会开坛布道,为村里的人们讲解修炼之事,所以老者在这村庄当中威望颇盛。老者原名村庄的人并不知道,只知老者姓易,便取其单字,称为易大师。 易大师曾受恩于岐山庄之人,这便有了照拂岐山庄的十五年之约。今日是十五之日,也是易大师最后的一次布道传教,因为十五年之约已到期限,这次说道完成之时也便是他离去之时。 下方的少年少女脸上也是一副严肃模样,没有平日间的嬉笑玩闹,场面一片沉静肃穆。突然一阵笑声传出:“哈哈,大家不必如此,终有离散之时,老夫能与大家一起生活十五年便是快乐至极了。”正是易大师开口,但是他说完之后也陷入了沉默。 大家的心里面都感觉沉甸甸的,易大师这些年来为大家所做的每一事大家都看在心里面,今日竟要离别,怎能不痛惜。 易大师长呼一口气,“今日是我最后一次为大家传道。”声音缓慢有一种旷远,“离别之日,别无它物相送,今日我便为大家问道!” “即为问道,则道为何?道者,无所不包,无形无相,大而无外,小而无内,有变则正,过而变亦可过而不变,是谓永恒。”众人在下方悉心的听着。 “道为万物之本源所在,有乃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自然是吾亦可生万物而返道。我辈修士自成道体,冥冥之中自有变化与之对应。不过,最高之境,非常人所能达到,亦或非常人也无人可达。”下方之人似有所思。 “而我们所名之道,又非真正之道。” “道可道,非常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我们所身处的乾坤世界中的所有一切,皆为不可言之道,非常道,所显现的。道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我们修士本是逆天而行,夺天地造化付诸于身,如此即是逆道!”说话间易大师双目炯炯散发出一股星辰一般深邃的光芒,“而我们修士,所修所求也是天地大道!” “道对我们而言,是一种规则。道,既定天下事物,那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但是另一面又是一种束缚,天道无情,以万物为邹狗!” “我们修士,修身养神,争天,争地,逆境而上。修行的同时便是寻道,找到自己的道路!”易大师目中精芒闪耀,脸色略有些红润,“唯有如此才可以在修行路上走的更远,更广阔!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修士问道更问心!” 当最后一束光洒落大地,天色旋即黯淡了下来。岐山庄的村口,只剩下了一个有一头长发的青年和一位不怒自威精神矍铄的老者。 老者此时正溺爱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同代中唯一的一个没能踏入先天境的人。 老者就是易大师,少年便是季无涯。至于其余的村民,大概是知道什么的,大多早早告辞,少数不明所以的村民也被其他人以“悟道,修行”为由强行拉走。 易大师笑了笑,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放到季无涯的手中。 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季无涯,又似喃喃低语一般,“若你往后能够修行,来敕宁学院,我教你道义!若是不能修行,来敕宁学院,我佑你今生!” 他眉眼遒劲望向远方的双眼深邃,又正色道:“剑可伤人,亦能伤及。” …… 夜风鼓起,似吹起一层扬尘,易大师的身影渐渐的与黑暗融合。 季无涯呆呆的看着易大师消失的地方,忽的产生了一种落寞之感,十五年间易大师如何对他,都在心中明了。 但是,他自己总觉心中有愧,愧对于易大师的教导! “庸人啊,庸人啊,季无涯你真是废物,辜负了易大师的一片苦心!”季无涯闭上了眼睛有痛苦的神色,又有苦笑和无奈出现在脸上。 季无涯摇了摇头,手微微一握,令牌渗出丝丝清凉。 他手掌摩挲,令牌不知是什么材料炼制而成,有古朴沉重之色,入手却是轻若鸿羽。 令牌的一面刻有一个古老的文字“易”,另一面却是一把剑的纹路,剑尖处点着一抹朱砂红,殷红妖异,似有猩红色的光芒流转,季无涯将令牌收起,转身迈步走去。 这时,从夜空中传来了一阵鸟鸣,凄惨悲凉,那是子规在哀啼。 他满目萧然之色,想起了神国国君身死道消化为杜鹃之鸟的传说,自嘲般说道:“那等神人最终如此,我于这滚滚红尘中不过一抔黄土! 第二章 岐山猎队 易大师走后的第二天,风和日丽,岐山庄一片祥和的景象。幼童三五成群的追逐,嬉戏打闹。略大一些的少年少女们早早便到了村口处的练武场,进行修炼。 易大师昨日的言语,道词,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晦涩难懂而已,但这并不妨碍日后会对他们的修行产生无与伦比的影响。 练武场处,大约有五十个的身影,既有稚气未脱的孩童,也有略显青涩的青年。其中,有三个村中修为较高的中年人在一旁指点着,不时就会有责骂声和威严的怒喝声传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而季无涯,此时正一人半倚在村口的那株老柳树上,看着不远处正在修炼的众人,一股戚戚然涌上心头。 他双手捧着从小陪伴他的篌,放在嘴边,吹奏之时发出“呜呜”的声响,悲凄哀怜惹人忧伤。 苦苦修行十二载,同辈之人,就算天赋最差的二狗也在三年前跨出那一步,进入了先天境。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和孩童晋级,而自己却在后天境徘徊始终不得前行,心中的痛苦又有多少人知道。 他内心苦笑:“凡,凡,凡……踏不出后天入不了灵,终归是凡尘!” 就在他发呆时,一个小女孩来到了老柳树的下面,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柳树上的季无涯,脆生生的喊到:“无涯哥哥,你又在上面发呆了。” 季无涯回神过后,将篌收了起来迅速跳下。看到小女孩双手掐腰,撅起嘴唇,佯装生气的模样,季无涯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蹲下身子抚摸女孩的头,溺笑道,“君宝,你怎来了,不用修炼吗?你爹爹知道了会打你的。” 小女孩名为王君宝,是庄主王义山的女儿。 君宝吐了吐舌头说:“我爹爹才不会打我呢!因为我已经成功的突破后天境成为先天境的高手了呢!” 王君宝天资聪颖,天赋极高是岐山庄数百年来的天才。 季无涯望着眼前这个只有八岁的女孩,又摸了摸她的头说,“君宝真棒!哥哥替你开心……”,然而他的眉宇间又露出了一抹复杂的忧伤神色。 也许是君宝察觉到了什么,她拿脸庞蹭了蹭季无涯的手,嘟起了嘴,“无涯哥哥,无涯哥哥,以后我来保护你”一边说一边挥了挥肉嘟嘟的拳头。 季无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就在此时,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惊空遏云。 “嗯?是猎人队回来了”季无涯抬头向声音传来的西方看去,他眉头微皱。 猎人队是由村子里技术高超的猎人组成的,一般每次外出狩猎都会持续七天左右。而此次狩猎,昨日才入山,今日便回来了,想必其中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君宝自然也听到了刚才的鹰唳,她立刻雀跃欢呼,一双大眼透出明亮的光,她拉着季无涯的手就向村庄西部跑去,“无涯哥哥,我爹爹回来了,他昨天随着猎人队去打猎,今天就回来啦”,她一边跑一边催促,显然不知道猎队早归的含义。 而原本在练武场修炼的众人,也停了下来,纷纷向着村庄西部,鹰唳传来的地方走去,那三个指点众人修行的中年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脸凝重之色。 岐山庄的西面紧靠岐山,季无涯赶到时,一块空地上影影绰绰挤满了村民。 在众人围堵的中央位置那里,堆积了一座小山黑压压的,时时散发出血腥的气味。 走近一看,全是蛮兽的尸体,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平日里不得多见的一些蛮兽。 这还不算什么,在这尸体小山的旁边有几具被单独放开的的尸体。 铁犀兽、三眼豹、嗜血金雕?! 这都是十分强大的灵畜,并且平日里都待在岐山的深处从不外出,如今怎么跑出来了?季无涯心中不解。 所幸,猎人队的所有成员都回来了,但是大多都面色憔悴,衣物多有破损之处,想必是与这些灵畜、蛮兽战斗所致。还有几个人身负轻伤,但都不严重没有伤及性命。 来到之后,王君宝一直拉着季无涯四处观望,而内心原本的愉悦在看到半倚在一块大石上的身影后变得急切起来。 她撒开季无涯的手赶忙跑去,一边跑去一双眼睛已然泛红,不等那道身影反应过来,君宝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中,眼泪断线般的往下掉。嘴中呜咽着,“阿大,阿大,你没事吧,呜呜,君宝好担心你!” 王义山腹部裹着衣物布片,左侧部分仍然向外渗出丝丝血迹。被女儿这么突如其来的撞了一下,痛的本就苍白的脸上冷汗直冒,“嘶嘶”直吸冷气。 他摸了摸王君宝的头,有气无力的说:“君宝,阿大怎么会有事呢,小伤而已,哈哈,咳” 随后季无涯赶到,看到王义山受伤也是十分的吃惊,王义山的实力在岐山庄附近的几个村庄里都是排的上号的。他眉头微皱关心的问:“义山叔,伤势严不严重?” 王义山是个爽朗的汉子,体型健壮,留的一脸络腮胡,古铜色肌肤透出一种健硕之感。此时见季无涯走近为他担忧,他想要起身来,却撕裂伤口。勉强尝试了几次,未果,他咧了咧嘴,“无涯,这点伤算什么,没什么大碍,你王叔我好歹也算是一号人物,哈哈,”说完紧接又正色道,“等会你回去通知一下你爷爷,让他今晚到祖宅来一趟” 不待季无涯再询问什么,他又开口:“听说铁犀兽的犀角研磨成粉之后有助人修行的作用,你现在去那边找王通魁首让他取那支犀角给你” 季无涯内心一阵暖流流淌,向王义山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王通是猎人队魁首,相对于其他猎人来说,身形就略显纤细,平日间话语不多,一双眼眸总是含着冰冷阴鸷之色。他一直在闭着眼睛,似在修养心神,而在他的臂膀上有一只禽类,此时它的羽翼上沾满了殷红之色,也闭着眸子。 “鬼眼雕!刚才响彻云霄的鸣叫一定是它发出的!”季无涯的心中这样想到。这一只鬼眼雕就是在灵畜中也算是排名较高的了,以往听村中人传到:王通年少时意外救下了濒临死亡的鬼眼雕,之后鬼眼雕便不离不弃始终跟随。 似有某种气机牵引,王通与鬼眼雕同时睁开了眸子,望向了季无涯,季无涯顿时感觉一窒,全身仿佛被定住不能够行动。 “噗”,一道青色的风刃闪过,号称铁犀兽身上最坚硬的部位,犀角,应声断下。青光一旋,半截犀角已放到了季无涯的手掌,王通向季无涯微微颔首示意,便又闭上了双眼。 犀角整体呈现灰色光泽,上面一圈圈的旋着花纹,可以感受到里面所蕴含的强大的灵性。 季无涯将犀角收起,欠身,向王通做了一揖。 犀角在手,心中记得王义山的叮嘱,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起那个日夜为他操劳,遭受岁月操割的老者,不禁眼睛一阵湿润,迅速转身离去。 季天龙是岐山庄的医师,自从他来到后救治了很多的岐山村民,他是猎人队最后的保命符。就因为他精湛的一手医术,将许多濒临死亡的猎人给拉了回来,保住了岐山庄的中坚力量,所以在村庄当中他很受尊敬。也许这也是永远不能踏入先天境的季无涯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中,村民仍然对他呵护关爱的原因之一了。 不过即使季天龙的医术再如何的高超,依旧还是无法解决季无涯无法修炼的问题,这可能成为了他心中一块永远的伤疤。 “嘎吱”,他推开半掩着的房门,木门上有一股腐朽的气息传出,屋内昏暗,眼见只有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在跳跃燃烧。火焰之上是药鼎,此时正冒着氤氲白气,从中泛出一种淡淡的清香。 在其旁,一张木椅上面一个老者半躺,可能太过于消瘦以至于将他的身形全部遮住,只有黑白相间的头发披散在椅背上。一双眼睛不知是在微眯着还是全闭上了,看不真切。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充满睡意的话语传来“唔,真是越来越老了,打个盹居然睡着了”他顿感鼻头酸软,一股悲凉袭上心头,颤抖着开口:“爷爷……”老者已起身,揉搓着朦胧的睡眼,走到季无涯跟前。猛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双眼怒瞪,“小崽子,就知道抹眼泪!”但紧接语气一软,“你个不中用的爷爷还没老呢” “嗯?不对啊。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修炼吗,怎么闲来跑我这里来了?” 季无涯神色一囧,“爷爷,猎人队今天回来了,义山叔让我告知你晚上过去一下。” “唔?提前回来了……嗯,算一算日子也快了”季天龙好似在自言自语,季无涯本就心中困惑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季天龙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朝他挥了挥手,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 留下季无涯木木的待在原地,不一会又传来了季天龙若有若无的声音“你去岐山采一味百枯草来”。 “还有那个犀角留下,唉,最近没有茶叶了凑合凑合吧。” “呃……” 第三章 岐山采药 岐山,并不算巍峨,也没有秀丽之感,反而给人以一种压抑沉闷。它不似其他山峰一样,中央部位高耸而起直插云霄,相反四围山脉隆起,中央凹陷被紧紧包住。 季无涯已经背起了药篓,正要从另一个方位进山,去采集百枯草。 百枯草是一味灵草,其中蕴含丰富的元力,一般是治疗修士的一味必备灵草。 此时,一个身影隐秘在旁边的一颗大树后,静静地看着季无涯。 突然,他急射向季无涯,速度之快只见黑影一闪而过。 疾风涌起,季无涯紫色长发律动。右臂向后一击,手掌霍然拍出,与袭来的拳头相碰。没有任何声响,触之即离,一切瞬息之间便已完成。拳头的主人挪闪至丈许距离外,冷哼一声,看着季无涯,而季无涯也侧过身子,漠然的看着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似要发难,一股力量直接迸发而出,丈许距离一闪而过。而季无涯似还没反应过来,不闪不躲没有什么动作,眼看那道身影就要与他相撞,却骤然间停下。 身影是一个男子,比季无涯矮上半个头,面目不是十分清秀,还略显粗犷,体格健壮,筋骨中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单手向前一抓,似从他手中传来阵阵吸力,季无涯身形一趔趄,正好被抓住了衣领。 他又紧握另一拳头,猛的挥出,砸向季无涯的胸膛,季无涯依旧不闪不躲,任由拳头落在胸膛。 没有特别的声响,“噗”倒好似轻轻一捶,没有想象中的沉闷。 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了自认为邪魅的笑容,狞笑道:“小子,我看你筋骨极佳……” “别把你那一套乌龟王八拳拿出来了忽悠人了,你把大虎和子军他们纳入门下了吗?” 季无涯开口打断,冷冷的道。 男子起初一脸呆滞,似反应过来之后,脸色当即黑了下来,暴跳如雷,指着季无涯,“你,你,你……怎么敢这样称呼乌大师的拳法?!” “咳咳,还有,大虎和子军这几天一直在找我拜师,不过嘛我看他俩天资愚钝,所以一直在考察他们的心性。”说完后,不知在掩饰什么,抬头看着天也不看季无涯。一边看还一边嘀咕:“这天真好啊。” 季无涯一阵无语。 男子名为乌苏,是与季无涯从小到大的玩伴,不过乌苏的天赋相对季无涯来说就好太多了,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进去先天境。 前几日又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套拳法,起初惊动了庄子里面的人,但经过庄中高手的鉴定无不摇头遗憾,这只是一份普通的拳法而已,并不是什么术法战技。但是乌苏却像得了宝贝一样,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要收这个收那个为徒。 只见乌苏眼珠一转,围着季无涯转起来不知在观查什么。他本就矮上季无涯半个头,如今弓起腰来就好似一个老头一般。 他突然停下“咦!徒弟,你背个草篓子做什么?”季无涯一脑门子黑线,自己什么时候又成为你徒弟了? 下一刻,乌苏的眼睛好像露出了十分明亮的光芒,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去山里采圣药”随后他又幽幽的叹道“也苦了你一片用心,知道我身体有恙,特意去为我采摘圣药,唉。” 季无涯知道不能和他争辩,无奈的给他抛了一个白眼,转身就走不去理会他。 没有走几步,后方又传来了声音,细听之下不像乌苏的碎碎念。声音憨憨,“无涯,无涯,等等俺。”季无涯转身,看到一道巨大的身影从远处带着一股压迫感,呼啸而来。 来者也为一名男子,身形高大像一座铁塔一般,穿着兽皮衣,盘虬的肌肉隆起在外,爆炸性的力量袭面而来,而乌苏与他相比那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男子直到季无涯跟前才停下,挠了挠头,道:“无涯,你爷爷让俺给你带话,说还要再采一味血芝。” 季无涯听到要采血芝,面色一凝,重重的点了点头。 男子正是之前季无涯所提到的大虎,庄主王义山的侄子,性格憨厚率真。 “给你,这是灵符!”大虎从腰间摸出两张黄色的符,上面有用血液写出的古老文字,血迹殷红,灵性强盛,是不久之前才写的。 不远处的乌苏听到季无涯要去采集血芝,直接窜到跟前,一改之前不靠谱的模样,沉声开口道:“要采集血芝?我和你一起去!”血芝是一味灵药,比之灵草还要高出一个档次,但是在其生长范围内会有蛮兽甚至是灵畜守护,十分的危险。这也是为什么季无涯听到要采集血芝时会面色一凝,乌苏也提出要一同前去的原因。当然了,灵药和之前乌苏扯的圣药之间就是云泥之别,圣药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药物。 季无涯微微一笑,多年的感情并不需要言表。“你就在这呆着吧,带上你也是个累赘,还会拖我的后腿”季无涯半带揶揄的说。 出奇的乌苏并没有反驳,而是一脸郑重,“不要逞强!” 一旁的大虎也开口:“无涯,俺在家里温好酒,炖好肉等着你。” 季无涯目中湿润,因为即使自己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柴,然而这些玩伴却没有一个抛弃他孤立他。 季无涯走去,带着温暖,但还不忘开玩笑的刺激乌苏:“差点忘了,大虎,乌苏可说你求着他让他收你为徒,哈哈” 乌苏发呆间,季无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树林之中。他黑着脸,冲着季无涯消失的地方吼着:“等你回来老子要教训你!”不过季无涯是已经听不到了,而一旁的大虎歪了歪头,粗神经的说:“乌苏你想收俺做你徒弟可以,不过你要打赢了俺。”说话时抖了抖身子,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乌苏听到这话,身子也是一抖,随即恢复正常,一脸老成的样子,不屑的瞥了大虎一眼,然后转身就走,“再回去练几年吧”其走之快,卷起青风阵阵。 大虎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季无涯已置身树林之中,他沿着一条不是很显眼的丛间小路。他首先要去采摘百枯草,对于别人来说也许采集百枯草不易,但是他已经轻车熟路不知走过多少次这个道路了。 他来到一座悬崖之下,悬崖峭直,光秃如镜,上面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也就不会有什么蛮兽在这里驻扎。 然而他抬头向上望去,努力捕捉下有几抹绿色在摇曳,在那悬崖的中央! 季无涯迅速的爬上了一棵最高的老树,在老树上面有一些纵横交错的藤条,他将几根藤条拧在一起,藤条末端系在一条粗壮的树桠上,整个人位于中央,脚部腰部用力。藤条一点点的弯曲,直到某一个弧度力道一泄,整个人如一只利箭猛然射出。转眼之间他已经接近了悬崖,下一刻将要撞上,然而他不急不躁的伸出左掌拍在悬崖峭壁上,身形稳住后他的右掌伸出向前一探,“到手了”季无涯心中自语。 身后一根藤条,慢他一步紧随而来,他转身扯住藤条在腰间缠绕几圈借势返回。 看着手中的两株百枯草,那草尖至中间部分已经变为枯黄色,这说明已经成熟并且药性不错。 百枯草不言而喻,百枯成药,越是枯萎其药效越强,这两株都是半枯,药效自然惊人。 他将药放入背后的药篓中,注目凝视岐山的深处,一片寂静,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气氛。 这里只算是岐山的外围,并没有蛮兽出没,算是安全。 但是,血芝是一种比较珍贵的灵药,在其生长处必定会有蛮兽甚至是灵畜守护,这样一来采集就会有很大的难度。 季无涯上路,但是慢下速度,耗费了一段时间在树林中前行。 血芝一般生长在血气旺盛的区域,它从血液当中汲取营养和灵性壮大自己。 而他所知的血芝生长之处,只有岐山的外围与内围交汇处的一个地方。 突然季无涯停下脚步,慢慢的蹲下身来,屏住了呼吸,躲在一丛荆棘后面。 到了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块方丈大小的黑红色土地,在其旁还有几具骨骼残骸。中央处,一株血芝散发着暗红色的妖异光泽,可以看到从其根部有点点红色的光向上汇聚。 季无涯全身蓄力,目光凝练,下一刻似利箭离弦,犹如狂风呼啸,在身后留下道道残影。 就在他踏到那块血色土壤上之时,一声愤怒的咆哮传出,带着震慑灵魂的力量在季无涯耳畔炸响。 季无涯去势不减,丈许距离一瞬间而已,他单手伸出,同时转身,动作娴熟毫不拖泥带水。 但是,当他手掌接触血芝时意外骤发,他原本极速而行的身体猛然停下,不受控制的停下! 他突然之间感受不到对身体的控制,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冷汗直冒,尤其是他内下动用了全身的力气,但是却毫无作用,好像身体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般,有一股他无法抵抗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 不远处,发出咆哮的蛮兽暮然间出现,带着血色的瞳孔这是一只血貂,张开血淋淋的大口朝着季无涯咬来。 千钧一发之际,那股大力突然消失,一道红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进入了他的身体。季无涯单手抖动间一张黄色的符纸甩出,直接贴到了血貂的身上,只见符纸上面暗红色的字直接燃烧起来,而血貂发出惨叫,扑在空中的身体也猛的坠落下来。 季无涯的一只手抓住血芝,一闪身从另一边跨出血色土地。 然而就在他隐秘身形的同时,这周围的方圆数十丈内温度骤降,可见一层层的冰霜蔓延。 季无涯回头一看,恰看到一条只有胳膊长的翠蓝色晶莹通透的小蛇盘在血芝生长的那片黑红土地上面,此时正吐着芯子冷冷的朝他这边看来。 季无涯没有丝毫犹豫,将另一张符纸祭出,一咬舌尖喷出一口血,符纸发光,其中秘力在爆发,他借着这一股力量极速逃走,头也不回。 第四章 踏歌剑法 季无涯站在那座生长有百枯草的悬崖之上,方圆大小只有十几丈的范围,这里已经远离血芝生长的地方。 此时的他衣衫略有破败之处,紫色长发凌乱。 惊魂甫定,他回想起采摘血芝时的场景仍感觉背脊发冷。 他从药篓之中拿出了那株采摘到的血芝,通体血红,最底部的根处有一圈乳白色的光晕。 他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他会受到那股无法抗衡的力量的压迫,他并没有从那股力量中感觉到威胁感,只是那种无能为力令他窒息。 他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血芝,难道是这株血芝的缘故?然而并无什么出奇的地方,他摇了摇头。 又想,难道是那一只碧眼寒蛟?那也不对,虽然它的血统是一只圣灵级别的生物,但是那一只碧眼寒蛟的实力也才先天境中期罢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就算有为什么又会放自己走? 季无涯实在想不明白,满眼困惑。他将血芝扔到后面的药篓中,既然百枯草和血芝都采到手,他也索性不再去想。 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如今又是夕阳到来,橘黄色的光芒撒落,东方,岐山庄的位置已有若有若无的青烟升起,那是一些人家开始做晚饭了。 季无涯展望,在他面向的西方,璀璨的光芒在地平线汇聚,然而近前的岐山却是如一个黑洞一般。 岐山的深处,其四周被山脉所包围,此刻黝黑并且寂静,但是那种黑不似黑夜来临之后的黑,更多的是一种压迫。越是盯着看越会有一种极端强烈的神秘感,将整个人的精魄拉扯进去。 深邃并且寂静,好像一头猛兽蛰伏,这是季无涯的结论。 季无涯收回目光,飘身向后从两块嶙峋的石头缝隙之间抽出一支长木剑。 木剑长有三尺,剑身微薄宛若指弹可断。木料所造,剑身却光滑细腻,没有粗糙之感。 其上也无丝毫的纹路雕刻,倒是显得更加质朴。中间凸起呈三脊背血槽,剑身整体从底部往上越来越宽,底部只有两指并拢般宽窄,而直到最上端却有手腕那么宽。 两侧锋刃摄人,仿佛有着冷冽的光芒在上面闪烁着。 然而反观剑尖锋芒处,却是驽钝,少了本应有的锋利,将一柄剑原有的姿态完全的掩盖住,倒不像是一柄剑了。 季无涯单手抓住剑握,上面是螺旋花纹握在手中很是舒服,而且剑格设计巧妙刚好可以将手包住。 他看着这柄剑,目光温和温和,思绪也像飘向了远方。那是他的梦,本想执一剑浪迹于天涯,行走滚滚红尘之中,但是终究是梦啊,他不能修行,他是一个废物!那个思绪也越来越远,直到远方不可捉摸了。 季无涯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他无力地垂下头一叹:“梦啊,梦啊。” 不过只消沉了一会,他又直起脊梁,面露坚毅神色。 夜风鼓动,衣袍迎风猎猎作响,紫色的长发飞舞身后,身影在夕阳下被拉长,单手执剑临虚而立。 目光从缥缈发散渐渐变为凝实,另一只手两指并拢做剑决模样。 “凝气五重,一重于胸,二三于腿,四五聚臂。”季无涯心中默念着,另一边凝气屏神引导腹部的“气”游向胸、腿和臂。那些气很微薄,若有若无,此刻在他的努力下化为五道细烟向着四肢及胸口汇聚。 “气固五方位,游肢骸化秘力,力附剑气,凝气而发。” 他挥剑舞步,时急时缓,时轻时重。 可见他的身体上有五个微弱的光团,在他挥剑时四个光团分出很大一部分汇向他的右臂处。 他腰部微弓,单腿跨出,木剑橫于胸前面,右臂处的光芒一阵大盛。 “哧”一道剑气无形发出,剑尖前指。前方,一棵有合抱粗细的大树一阵摇晃,有几片树叶落下。 他盯着那几片飘落下的树叶,口中喃喃:“凝而不散,意之所向气之所往。唉,终究还是差点。” 话语刚刚落下,那棵大树从中间部位直接断为两半。 他收起了剑,脸色有些苍白,滴滴的汗珠渗出,可见他修炼起这个剑术还是有些困难。 身上的五团微弱光芒重新在小腹处汇聚,直至后面暗淡消失。 他所修炼的这一剑法,是易大师传授于他的。这套剑法名为“踏歌剑法”,此剑术共有三式,而刚才他所修炼的正是此剑术的第一式:踏剑式。 无法修行,这对他是一块无法消弭的痛处!他没有什么其他的梦想,只想简简单单的仗剑天涯,做一个游走于世间的侠客。然而只能在后天境徘徊的他,显然是没有那个能力了。 自古至今,若为修士,则体内必会有九条修行之脉存在。 天资越是卓越,修行之脉便是越加宽阔与明显,就算是一个天资再如何愚钝的人也会有微弱的修行之脉可以探查。 但是他,现在的他,身上便是没有那九条修行之脉,因为他还只是后天境! 反正在他能够记忆起来的时间当中就是这样,至于没有记忆的三岁以前是否能有那些修行之脉他就不了解了。而每当他问起季天龙,他的爷爷的时候,季天龙总是沉默,神色瞬间苍老,有腐朽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散出来。 他内心叹息,也许自他出生之时上天就断了他修行的道路了吧!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生下来便为后天之境,所以后天之境也被称为凡尘境。 得入先天境才算入灵,后天境只要锤炼身体得当,凝聚天地元气在体内冲破天元点释放一种其内独有的血脉,融合九命脉使它蜕变成修行九脉,就算得入先天境。 但是常人只要持之以恒终有一日可以破而入境,就算那些修行之脉微弱的人,若是有强者愿意出手总可以帮其强行贯通。然而季无涯呢,一切都不能够帮助他实现,成为修士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想。 但是每当想起溺爱他的那个老人,季无涯心中暖流流淌。无法修炼的寒冰,在老人无微不至的呵护关爱下悄然融化。老者倾囊而授,据传这踏歌剑法是某种不传的盖世剑法,毕竟其修炼不需要从元气入手而是需要在体内种下剑种,便可一窥其不凡之处。 不过这不凡之处,显然季无涯就毫不知晓了,毕竟就他现在看来,什么剑法都是一样的,只要能让他提高实力,那就是一部好的剑法! 话说回来季无涯修炼这踏歌剑法已有十载时间,但是掌握甚微更遑论精湛了。 苦苦修炼八年时间才产生一枚剑种,尽管很微弱,但是于季无涯那时的心情却是无比的愉悦,说是激动万分也不为过。 但是修炼出剑种后他却发现了一件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他修炼出的剑种会在一段时间后慢慢的削弱!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无形之中抹去剑种的存在。 他惊恐彷徨,一时不知所措。 他开始疯狂的修炼剑法,随着进行他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的糟糕,剑种在被削弱到某种程度之后便不再消减。仿佛达到了某种平衡,即使苦修,剑种的规模依旧停留在这样一种平衡的状态。 不过,八年的练剑,二年巩固剑种的遭遇,令得季无涯对于剑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对于第一式踏剑式的运用也算是自有心得了。 奈何,那团气即剑种的微弱使这一招式的威力始终无法提升。这就像一头龙总是被关在牢笼当中,虽有滔天之势却被限制住,让人于内心中苦闷。 当最后一缕的光辉消失,整片大地都沉浸在黑夜当中。 唯有一轮青月在远方的天际高悬,清辉万里却不能将季无涯脚下的路照亮。 他看着那轮月,已经不似圆盘,经过了一夜它残缺了一部分。 在以往的日子里他经常对着月亮发呆,为什么它的光芒那么冷清?为什么它盈满了之后又缺了下去,盈而复缺,缺而复盈? 此时的季无涯再次思索,他感觉其中蕴含着大道理,但是冥冥之中又有什么力量阻止他继续思考。他双手扶住头,一阵剧烈的头疼打断了他的思考,其中的道理太过宏大,远非他能探索。 季无涯又摇了摇头,展步下山而去,没有再在青月盈缺的问题上探究。 不过这一次的思索却令他呼吸急促,若是能堪破其中道理,必定是一场大机缘! “呼呼”大风刮起,季无涯抬头向村庄方向看去,夜空上有连成片的乌云望不见尽头,此时极速挪动向着季无涯的方位碾压过来,只消片刻就将远方的青月遮盖。 季无涯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岐山的深处,幽静,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他全身一颤,不再停留。 第五章 岁忆杀,不敢言老 季无涯赶回庄子,直奔他爷爷季天龙平时待的药坊。 他推开门径直进入,显得有一些慌张。小屋环视不过丈许范围,中央是一个药灶,在小屋的四周是木质的柜子里面盛放着一些药草。 此时药灶上有几个药鼎,从中有氤氲白气冒出。屋内没有点蜡烛,只有几丛火苗在跳跃燃烧,橘黄色的光映照墙壁。 和往常一样,季天龙半躺在一张木椅上,双眼似微眯又像全闭。头发黑白相间的披散,隐约有些风烛残年的滋味。 在季无涯的感觉当中,他的爷爷此时就像是一团柔和的光,黯淡而温和。想到这里,不禁一股悲意袭上心头,鼻头随后酸软,泪珠就这样簌簌的落了下来。 没想到宝刀未老,而佩刀之人发已白体已衰,果真岁月不饶人。 季天龙经常这样斜躺,其实并未入睡,早在季无涯进屋之前他就觉察了。只不过他竟一时间感觉很是舒适,好像只有这样躺着才会消除他一直以来的疲惫,也好似只有这样躺着才可以让他成为一个与他生存岁月相同身份相匹配的老人。 一颗心倦乏疲惫,若只如这般红尘凡夫,心无挂念散去了执念,也是一种解脱。 在同一时间,季无涯站在他的身后,眼泪滴落在他蓬杂的头发上时。 季天龙的神识猛然间颤抖,将他从那种化身凡尘腐朽为土的奇异境界中拉扯了出来。他身后的季无涯,好似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双眼急忙闭上想睁开却睁不开。 他迅速清醒过来,内心一阵的惊悸,背后冷汗横流,绕是以他的道心和提防,竟然也差点陷入岁月蛊的岁忆杀中。他当然没有忘记岁月蛊的存在,而且还是时刻小心的警惕着,没想到还是差点着道! 季天龙于内心中冷哼一声,神识之力涌动,数道带着杀机的神识深入他的左臂。在他左臂内侧,一朵紫色的妖异之花正绽放,似乎受到了什么强大的威胁紫色光芒一闪,迅速枯萎下去变得黯淡,好像又陷入了沉眠当中。他内心一叹,这朵紫色的妖异之花就是岁月蛊,是当年苗王以自身为祭,以精血神识为引在他身上种下的古往今来不曾出世的禁忌之蛊,这些年来虽然他可以以自身强大的修为之力压制它,但是它仍然会趁机爆发使他陷入危境。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汲取天地当中的某种潜在力量壮大自身,季天龙最初发现的时候还尝试用自身的力量去阻断这种过程,但是却令他得到了毛骨悚然的结论! 那股力量在感受到他的存在时好似被引爆,沸腾起来,让岁月蛊汲取的速度加快。而那股力量的存在却也令他在兴奋的同时又有惆怅,那正是他多少年来不曾再接触到的熟悉无比的守护古阵的气息! 试想这朵岁月蛊形成的妖异之花,竟然以守护古阵的力量为食,那是一种何其可怕的事情!想明白之后,季天龙全身汗毛乍起,一股由内心深处升起的寒气令他悚然。 他不知道到最后的阶段会发生什么,他只能尽量的阻止岁月蛊之花的成长,可想而知,季天龙对它的警惕已经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但是就算这样,他竟然还是落入了,岁月蛊中最可怕最恐怖的杀境岁忆杀里。趋人向老,以岁月成刀在恍恍惚惚虚虚实实之间一斩千万古使人化为尘埃,撒手人寰。 若非是刚才季无涯的眼泪中有某种牵引力量,引出了他内心中不灭的执念,那么此刻的他可能就已经身死道消了! 他内心后怕的同时却有深深地自责,因为如果不是他的心中真的有疲惫感觉,以及放手随风去的念头的话,他的身上又怎么会缠绕有那一股腐朽的气息呢?那些负面的力量又怎会积蓄到临界点进而爆发,使得岁月蛊趁虚而入呢? 他的神识笼罩着季无涯,好像温柔的摩挲,要将他的烙印深深地铭刻。 他内心想法爆发,思绪穿插着过往浮现,这是自己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啊! 在起初自己只是希望他能够活下来,哪怕只有一天,为此他寻遍整个天地,不惜与各大宗教为敌,不惜死战苗王,只为求得天地瑰宝延续那微弱的生命。 但是现在那个孱弱的生命,不止顽强的活了下来,而且已经到了十八岁,沐冠礼之后便已成年了! 自己又怎么能有疲惫之感,撒手他而去呢! 自己还要陪着他走完这凡尘一世,不让他留遗憾。 “我不能死!就算我死也要去清算,你们与我族有因果,势必要偿还!”曾经的血与仇难以忘却! 只不过一刹那的时间,他心中百感交集,季无涯的眼泪才落下,双眼还没睁开的时候。季天龙直身而起,不像以前那样缓慢的起身。 季无涯的双眼微微睁开,还有些婆娑,季天龙就那么站在他的面前与他相视。 季天龙身上一股气势自散,在周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场域。 季无涯感觉到一阵窒息,虽然没有威压针对他,但是那种气势确是他生平仅受。 此刻的季天龙在他眼中,虽然还是平时的形象:身形略有佝偻,头发蓬杂,皮肤干枯。但是,季无涯却感觉他就像一个巨人一样踏在他的心上,那身躯顶天立地,如一杆长矛刺破苍穹!就算是天塌了下来也能够抗下! 季无涯呼吸急促,身体内似有某种血液沸腾,他感觉到空前的安全,那种血肉亲情的感觉令他内心不住地颤抖。 岐山庄上空,原本乌云遮盖,突然间一股威势陡升如一条飞龙,直直的破开了一方天际,直冲云霄!但只是一瞬间,威势消失的无影无踪,乌云又重新将那一片空白填充。 屋内鼎火摇曳,祖孙二人相对而视。季无涯低下头去,暗中抹了抹眼角,他觉得他的爷爷和以往不同了,但是到底哪里不同了他就回答不上了。 “爷爷,我……”季无涯开口,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无涯,不要担心,你还没长大,爷爷怎么敢老呢”季天龙温和中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季天龙又伸出右手,放在季无涯的头上,慈祥的看着他,目光好像跨越了所有的阻隔,从天地初开直到万物凋零。 丝丝元力顺着季天龙右手进去季无涯体内,帮他洗涤掉身体的疲劳。 季无涯抬头看着他爷爷,眼中又有泪光闪烁。在他爷爷眼中他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季天龙又叹道:“无涯,男儿泪不轻弹,尤其是我季家儿孙。爷爷会一直陪你走下去的……” 季无涯闻言拭去泪光,面露坚毅,说道:“爷爷,百枯草和血芝已采来,是两株半枯草,血芝也殷红滴血,药效一定会很好的。” ”爷爷这次是有什么变故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蛮兽灵畜?是有谁受伤吗,伤势严不严重?”季无涯只是随口问问,在平时他爷爷是决计不会和他多说半句的,不训斥他那都是难得的了。 令季无涯吃惊的就是,他爷爷仍是温和的注视着他,不急不缓的道来:“你大山叔在打猎的时候受伤了,不过伤势不是严重,修养几日就可以康复了,至于这次变故,是岐山百年的兽潮将要发生了。” 以往季无涯要想知道村庄发生了什么事,大多都是从岐山庄第一嘴——乌苏的口中得知,若让他从他爷爷嘴里撬出来,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以致季无涯在得到他爷爷准确的答复后,有点不知所措的挠挠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季天龙身轻随风,下一刻出现在了季无涯身后,背对着他面朝药鼎,开口询问道:“此次入山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和什么特殊的事情?” 季无涯猛的一拍头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自己内心的疑问。 他面色略有些尴尬,开口说:“危险没有,倒是怪事有一件。”季无涯将他当时采集血芝时的情形,以及他当时的感受告诉了季天龙。 季天龙眉头皱起,单手抓住季无涯的一只手臂,似帮他检查一下身体。他内下却是分出一缕神识进去季无涯体内,可是游走一遍后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倒是他自己准备撤出的神识,被季无涯体内的毁灭之力所湮灭。季天龙算是放下心来,毕竟如果当时季无涯有危险的话,他不可能感应不到。 他转身又拿起那一株血芝,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并无什么异样之处。 至于季无涯所说的那头虽为圣灵层次,实力却只是先天境中期的碧眼寒蛟,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季天龙表面上松了一口气,暗地里面却提起警惕,对季无涯说:“最近这几天你就不要进山了。” “踏歌剑法,剑种十分重要,是修炼的基础所在,剑意无形凝气有痕,第一式需以剑御意,不可空有其壳而失道粹。” 随着他爷爷的话语传来,他目中渐渐有明亮的光亮起,心中一直存在的一道枷锁屏障轰然之间破碎。 在以往,他爷爷对他修炼的事情是毫不过问的,就更别说会指导他了。今天却是一言指出,好似点醒梦中人,直指他的桎梏。 第六章 月黑风高夜 乌云无边无际,遮蔽了天空。整片大地都仿佛被埋葬在深渊当中,阴沉的风怒吼。 无垠的大陆被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截断,将大陆分为东西两块。 东边为异人蛮巫苗的领地,而在河流的西侧则是帝国统治的范围。 夜晚下的这条河,波澜不惊根本没有一点的涟漪泛起,水流也像是完全静止的,没有一点生气可言。 弱水三河,生灵的禁忌河流。 而此刻在河面上,有两条黑色的木船急驶,一条在前一条在后,由西岸向着东岸前进。 疾驰在前面那条船上,一个青年面露急切之色,紧咬牙关,双目死死的盯住前方,甚至有血丝弥漫。 在船头部位,有一支木杆,木杆的顶端有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青年双手捧住,猛的一咬牙似有更加强大的力量顺着木杆涌入船内。 他所乘做的木船的速度顿时加快,但是代价是他一口鲜血喷出,使得他直立的身体摇摇欲坠。 后面那条木船之上,一个中年模样的人站在船头,单手握住那个圆球,一脸阴鸷的盯着前面突然加速的青年。他冷哼一声,身体内涌出一股十分庞大的力量,原本拉开的距离瞬间接近。 木船靠岸! 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青年却是瞬间感觉迷茫,到底该往哪里逃!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天空中一道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直插云霄,破开一方天际。磅礴的威势弥漫,虽然只有一瞬但是却被他捕捉到,犹豫不决的青年来不及思索,一咬牙展开极速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那正是岐山庄的方向! 后方,中年男人也登上了岸,他紧追在青年的身后,冷笑道:“强弩之末,你逃不脱了。” 青年在修为上不及那中年男人,但是却胜在手段多且古怪,所以可以一直逃到现在,但也像中年男人说的一样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青年咬牙:“我若不死,他日必定诛你九族!”说话间又不惜燃烧寿元,瞬间提速。 后方中年男子紧追不舍,狞笑道:“南将军对老蛮神尽忠尽力,黎亲王是蛮神的族弟理应担任新蛮神,你个毛头崽子又有什么能力控制整个蛮族。” 青年听到这番言语没有去反驳,他的心中在滴血。他的父王在十几年前失踪,碍于他父王的威严,起初南将军等人的野心并没有表露出来,等了十几年之后,他们的耐心已被消磨殆尽,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如今便是展露了獠牙,暗中对他出手。 他父王的旧部有四大蛮将:东西南北,四大统领。 其中东将军为亲军,常年侍卫在蛮神的身边。 西将军则镇守在与巫苗境地的交界处,保卫蛮族的安全。 北将军负责资源的开采收集,经常带领部众探索边疆征战无人之地。 而南将军则负责处理内部的事务,各种资源的分发以及奖惩都在他的管辖之内。 所以这样看来,南将军在蛮族内部的力量可谓根深蒂固,说是蛮神之下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这次的袭击事件就是由南将军策划发起的,他先是假拟蛮神手谕支开东将军,然后又以军需不足为由派出北将军。 而他的那个族叔,想必是觊觎蛮神这个位子许久了。一直都在暗中图谋,联合南将军等朋党,等到这一天时机成熟,或者说是……他们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了,然后对他发动了雷霆一击! 青年心中悲愤,更加坚定了他活下去的信念,因为如果他不能活着回去的话,即使东西北三蛮将知道了事情的发生,但是他已经死了,为了整个蛮族的发展他们也只能忍下。 三位老将忠心耿耿,守护蛮族,其心可鉴。但是蛮族内部却并不是真正的铁板一块,当年老蛮神统治时在内部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将所有反对的不和谐声音全部的清洗!所以在老蛮神失踪十几年内,他们即使再如何的有野心也不敢公然反对他。 一追一逃,前面一道暗红色的长虹划开寂静的黑夜,后面一道灰色的身影在空中不断闪烁前进。 在暗红色长虹的后方,已经连成了雨幕一片,就似这恶雨也在追击他。他前脚刚踏出,大雨就在后面落下,没有电闪雷鸣,雨水像是凭空而来。 灰色的身影在磅礴的雨中前行,在他的身体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光幕,使得他滴雨未沾。 青年内心苦涩,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此刻的他是真正的油尽灯枯了,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速度也慢了下来。就在他意识朦胧之间,一团团光芒出现在他的眼里,前方就是岐山庄,就是他感受到那股莫名威压的地方,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全身力量一泄,整个人从空中摔到地上,意识彻底的昏迷,后面紧随的大雨将他笼罩。 他双眼闭上前的最后一刻,恰看到一个紫发青年向他走来。 那是季无涯,从他爷爷土屋出来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去休息,内心中汹涌澎湃,不断的回想着他爷爷的话语“以剑御意,道粹藏壳”。他越想越明朗,独自立在村庄东侧远眺,他感觉自己心中前所未有的通明,甚至都有一种豪迈之感在心中产生…… 就在他沉浸在那种玄妙的境界当中时,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在他的面前跌落。就像那男子看到的最后画面一样,季无涯好奇的朝他走去。 天地都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季无涯走到近前才看的真切,那是一个青年男子,此刻全身都伏在地上。 季无涯仓促间蹲下身去,将他倒转过来。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只不过十分的苍白,是由于过度的消耗本源而导致的。 季无涯探了探他的气息,时有时无,十分的微弱,他内心担忧,急忙背起男子要回去让他爷爷救治。 雨水就这样悄然的滴落,没有任何声响,甚至连尘土也是沉默的。 后方的灰色身影在离季无涯一段距离处站定,他内心暗道失策,又是急切。但随后又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探测到季无涯只是一个连先天境都不曾踏入的凡人。 他隐蔽自己的身形,以季无涯的修为是断然发现不了的。他冷哼一声果断出手,决定立刻了结掉那个青年和这个爱管闲事的凡人,因为这里毕竟是人类帝国的管辖区域,尽早出手省的夜长梦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内下动用了全身的力量,化所有的杀机为一道术法,锁定两人后猛的爆发。 然而就在他的术法发出的一瞬间,他突然之间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迸发,那股气息冥冥之中将他锁定,令他头皮发麻,他的那道术法直接崩溃于无形之中! 那在青年身后还欲继续前行的雨水,好似静止下来! 中年男人目眦尽裂,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展开全身的所有修为,同时接连喷出数口本命精血施展出血遁之术。 他内心不断的颤抖,那股磅礴的威压绝非他所能够抵挡,使得他这里产生一种致命的危机,现在的他只想一心逃命,哪敢去管自己本来的任务。 然而他的血遁之术才施展开,似有凌空一指向他点来,顿时他的身体在虚幻中如受到大锤抨击,七窍流血整个身体都萎焉了下来,与此同时有一股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定住了他的身体。 他自身的力量与那股力量相比,差了不是一个档次,以他的修为去反抗,那就是蜉蝣撼大树,莹莹之光又怎能和皓日争辉? 一种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中年男人的心头,眼看逃脱不成,他立刻在颤抖中开口:“前辈,在下无意冒犯,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宽恕,小辈愿奉上至宝谢罪!” “我来自蛮族,是南将军的亲信!即将登基的蛮神是我的……”他又急忙开口,不曾说完。 凭空,一道声音在他耳边乍响,穿透他的神魂,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声音幽幽但有无穷的杀机蕴含:“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他下手!” 中年男人原本还要扯虎皮,让对方有所顾忌,但是谁知对方却丝毫不在意,直接下了杀手。 男人还要说什么,但是不等他开口,那股力量陡然间爆发,整个身体在那力量的蔓延下如同镜片一般,在一道道裂痕遍布全身后,“咔嚓”破碎,真正的身死道消! 一同破碎的还有他的修为,他的神魂,以及在天地之中的命格,他……彻彻底底的从这片天地之中消失,一丝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男人临死之前心中怨恨,他想不明白,难道青年的父王还活着?南将军等人不是已经确认老蛮神死亡了吗?那么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强大的靠山? 他更怨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出手!但是一切都随风远去了,他已经归于尘土。 同时他更不知道的,是他的死亡只因他对那个凡人起了杀心。 好似有喃喃的低语在天地之间回荡,“没有人,可以伤害他,没有人,没有人……” 身为当事人的季无涯,却并不知道他的一番善举,却差一点招来杀身之祸,他还在为这个陌生的青年担心。 那绵绵扩散的雨,在静止之后又重新落下,只不过,停步在青年人的身后没有继续向岐山庄方向扩散。 天地重回寂静,不,一直都在寂静当中。 所有的生灵都沉浸在了黑暗的拥抱里,黑暗张着大口像一头洪荒猛兽。 月黑风高夜,杀人之夜。 第七章 蛮人黎五原 季无涯将那个青年人送到他爷爷住处,并将自己的发现告知后,作揖告辞,因为他知晓他爷爷给人医病时不愿有人旁观。 在小屋的一个角落里,青年被摆放在一张木床之上。 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仿佛一盏随时都会熄灭的灯烛。 季天龙伸手放在他的天灵部位,一丝神识之力探出,进入青年的体内,小心的窥探了一番。 他眉头微皱,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九脉几乎全部的断裂,全身元力枯竭,生命本源被过度的消耗。 而且尤其是他的神魂,最为危险,目前濒临一种崩溃的状态,也许下一刻就会离散,进而走向死亡。 略微沉吟片刻,季天龙神念一动,手中出现一个玉瓶。他打开瓶塞,立刻一股馥郁的香气传开,生命气息浓郁,让人一闻便不自觉的陶醉在其中,那纯正的生命本源让人的毛孔舒张,让每一寸的血肉都欢呼雀跃颤抖不一。 季天龙一挥手,修为之力外散将周围隐蔽,阻止了气息的扩散。 他从玉瓶中缓缓倒出了约摸一半左右的液体,在季天龙力量的控制之下,每一滴都顺着青年的头颅渗入到他的体内。 液滴进入体内发挥作用后,青年原本虚幻的神魂变得凝实了几分,体内的创伤也有了痊愈的迹象,面色可见的有了一丝红润。 而此时,在男子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了一个古老烦琐又有神秘感的文路,时隐时现,有莫名的气息扩散。 青年体内的伤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的恢复着,而季天龙在看到那个浮现的神秘文路后,面色一凝,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在那个神秘的纹路浮现之后,他确定了这个青年的身份,蛮族修士,而且是蛮族当中身份地位最高的蛮神! 因为在蛮修身上与生俱来的有一种天赋蛮纹,这种蛮纹会加强他们的能力,在战斗之时显化能够极大的增幅自身。 而他身上的蛮神纹,是蛮族当中最为高贵、最为强大的蛮纹,并且也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所有蛮族族人在面对拥有蛮神纹的蛮神时,在整体层次上会被压制,从血脉到修为再到神魂,全面的压制。 甚至手握蛮神令的蛮神对所有蛮族族人,拥有不容置疑的生杀予夺权力,由此确立了蛮神在蛮族当中不可动摇的至高地位。 所以在青年为蛮神的时间里,那些野心庞大的人才不敢急忙跳出来,而是用了漫长的时间去试探蛮神令的有无! 季天龙没有想到青年竟然会是蛮神,他神色当中有一抹追忆,似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此时看向青年的目光,竟然变得温和。 他双手一托,不惜消耗一些神魂力量帮青年稳定伤势。 青年眼皮一抖,双眼慢慢的启开,但是显得十分虚弱,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意识才刚刚复苏,但还有一些迷茫,在昏迷之前以为必死无疑了,可没想到却是意外的活了下来。 屋内灯光昏暗,他只看到一团火在眼中模糊的跳跃燃烧。 他再轻微转头却看到一个人正坐在他旁边,这令他胸口一窒,整个人神经瞬间紧绷,暗下就要提起修为。 但当他要提起修为的时候,却是感觉全身瘫软头疼欲裂,他内视之后不由得苦笑。 不过他也是随即的冷静了下来,自己没有死,那定是被人救下,而眼前的这个人说不定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又不自觉的升起了愧疚,自己竟然要提防救命恩人? 季天龙身着黑色粗麻宽松长袍,室内光线本来就暗淡,又加之他是背向灯光,整个人在蛮族青年的方位所看是一道黑色的影子,所以青年看到时才会紧张。 青年努力的挣扎着起身,却奈何太过的虚弱。 他继续的躺着,但神色却严肃,带着恭敬,说道:“感谢前辈救命之恩!黎五原今后必全力相报!” 这时,季天龙微微侧身,刚好让一半的烛光映照。黎五原看清了黑影,那是一个老者,可以看出其身躯健壮只不过略有佝偻,黑白长发蓬杂的披散,脸上也已有了少许皱纹,目光深邃比之黑夜还要摄人。 季天龙声音幽幽:“是五丈原的五原吗?”他仿佛是在自己说话,并不是在询问黎五原。 黎五原听到这话,只感觉一个霹雳在脑海中乍响,他全身寒毛直立,内心一阵阵的惊悚。 不错!他名中的五原确来自五丈原,因为他就是在五丈原出生的,而且他的母后在诞下他之后便在五丈原战死! 他想不到这老者竟然一言点破,他颤抖中开口:“前辈,您……” “孩子,对不起,这些年苦了你了”季天龙略带悔恨的语气响起,“你母亲,是我的亲妹,我,是你的大舅……”说完季天龙好像又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面露痛苦之色。 黎五原感觉又一个霹雳在他脑海里乍响,这次好像卷起了无穷的风暴。 他口干舌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在那震惊的盯着季天龙。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血缘关系这么近的亲人?! 拂去悲情,季天龙转过身来,温和的看着黎五原。但是在眼底深处,黎五原还是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愧疚自责以及痛苦。 季天龙一翻手,登时出现了一块漆黑的令牌,令牌之上传出一股铁血的气息。 屋内依旧昏黑,在令牌出现时似有乌光一闪。 黎五原的身心好像被一道气机牵引,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一块令牌。 蛮神令!那是随他父亲一起消失的蛮神令,黎五原的顾忌和疑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季天龙看着这一块蛮神令,又想到了当初那个顶天立地一般的身影,走的是那样的决绝。 “大舅无能……” “追杀你的应该是你族叔和南将军的人吧?当年我就说让你父王清除掉他们,可你父王还是太仁慈了……” “您是,我,大舅?!那……我父王他……” 季天龙叹道:“他一直都活着,只不过有一笔账要清算,先我一步前往了,日后我也会去的”只不过这个日后到底是哪一天,他也不清楚。 黎五原在听到他父王还活着的消息后,心中万分的惊喜,但又是惊颤不已,什么样的敌人竟然让他父王抛弃蛮族隐蔽了十多年,而且自己这个大舅日后也会前往。 随即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他面色阴郁声音低沉:“与我母亲的死有关吗?” 季天龙轻轻点了点头:“不止这些,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清算” 黎五原心头沉重,暗暗篡紧拳头。 季天龙显然是看出了,他温和开口:“你先要做的是管理好蛮族,那是你父亲一生的心血所在。” 黎五原默默的点了点头。 乌光一闪,蛮神令出现在了黎五原手中,立刻一种血脉相连的的感觉出现。红色的光芒从上面爆发出来,令牌上面用古老的文字书写的“蛮”犹若流光一样,血红色缓缓流淌。 只消片刻,光芒黯淡,令牌融入了黎五原体内。 黎五原的气息迅速提升,身上洪荒气息爆发,蛮神纹激发,在体外不住地浮动并且欣喜的颤抖。 季天龙在一旁注视,并施法将这里遮蔽,以防气息外露。 黎五原感受着自己空前强大的力量,心中更是像被刀割。 归于平静,蛮神令在黎五原体内温养他的伤势。 夜静谧,深沉的可怕,二人无话。季天龙在这一夜想了很多,多到这十几年来生锈的思维竟一时之间跟不上。 往事随风,回首旧忆埋尘土,但是血海的仇恨,呵呵,终生难忘! 既然当日我季家子孙未被全数灭杀,你们欠我族的,日后一一了断因果! 几日过去了,村里的人都知道季无涯救回了一个青年。 黎五原在村民的热情中感到温馨,没有勾心斗角不会争权夺势,在这里只有淳朴,生活的简单但是却充实。 黎五原一一和村民打着招呼,打开季无涯住处的房门。 季无涯立身在院落中央,胸口不住地起伏,汗水浸透青衫。紫色长发披散,有几丝几缕因汗水的缘故紧贴在苍白的脸颊。 只见季无涯突然屏气,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下来。周身波动收敛,气息凝聚。 他双臂伸开,向上提起,随着他的一声轻叱,他身体周围的元气向着他的体内涌入。 像是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外界的元力再也无法被吸收。 季无涯牵引进入体内的元气,在腹部的一个位置处汇集。 慢慢的压缩,直到最后变成了一个光团,从中有猛烈的波动传出,季无涯的额头上早已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聚精会神,控制那一团压缩到极致的元气,冲击腹部位置的天元点。但是冲击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来看那一团元气其实并没有什么目标,更像是胡乱撞击一番。 终于,季无涯好似控制不住了,那一团元气爆开,浩荡的元气流窜在他的身躯内。 这就像一条汹涌的大河,被围圈起来,但是水越聚越多,最后冲跨堤坝从四面八方奔腾而去。 季无涯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角隐约间有一丝血迹。 季无涯没有发现黎五原已经进来,他还在那里站立不动,神色没有多少悲戚与伤感,他只是默默的拭去嘴角的血迹。 又失败了,和往常一样。 黎五原看着这一幕,内心却不是滋味,他这个表侄儿对修炼的渴求近乎一种疯狂的程度。 第八章 夜听篌声,飞龙将起 夜风习习,清冷而不刺骨但更没有温和可言。 “呜,呜”压抑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天地之间,更像是一个人的嘶吼。 低沉的韵律,让人闻之顿感胸膛一窒,仿佛有着千言万语的悲痛不能说。 季无涯放下手中的篌,双手抱住头,向背后的树枝靠去,好像十分惬意的样子。 但是,莫名的却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忧伤。 黎五原复杂的看着季无涯。 他可以想象在以往的日子里面,少年是怎样一次又一次的独自承受那种悲伤,没有希望却一直都在挣扎! 季无涯双眼平静的望向远方如群峰连绵般的夜幕,眼神深处有着一抹向往的希冀。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和自己只有几岁之差的蛮族青年,竟然是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轻声开口:“我经常听到远方的风和我诉说,远方的世界很精彩,天涯何处?我这个断肠人却在这里黯然神销。” 季无涯和黎五原谈了很多,他对自己不能修炼的不甘心,他年少时魂牵梦萦的仗剑天涯,以及对未来埋骨红尘的种种看法,直到最后化为了一抹浅浅低笑。 他的语气平淡,就仿佛在谈论一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黎五原暗暗惊诧,季无涯虽然生活在这样一个温馨的环境当中,但是在他内心中却不知经历了多少的苦难。以致季无涯的心智和理解方面,比同辈之人还要更为的成熟,但是……这成熟的代价却是无尽的痛苦,如若可以,他也不想…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他人甚至是季无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孤独,阴翳! 没有慰藉,黎五原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他们继续谈笑风生,关心王婶丢失的鸡,关心猎队的安危,说着乌苏“王八拳”的趣谈。 夜静风轻,岐山下的岐山庄显得一片祥和。 黎五原的内心压抑,胸口更加沉闷。他一声不哼,默默地朝季天龙的土屋走去。 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一夜的密谈,将未来整个世界的格局彻底改变! 黎五原在自身强大的恢复能力和蛮神纹的加持,以及药物的帮助下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 “大舅……”黎五原欲言又止,不知到底该不该说。但是一回想他表侄那不露丝毫悲伤的平静,心中只感觉有万针一齐猛扎,继而爆发出了坚定的信念。 季天龙望着黎五原,眉头微皱等着他说话。 “大舅,我想……我有办法可以让无涯修炼!”黎五原目中露出一抹璀璨的光芒,灼灼的注视着季天龙。 没想到季天龙听到这个消息,没有立刻提起丝毫的愉悦,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脑海中旧记忆不断浮现,为了季无涯的诞生,当年掀起了多少的血雨腥风。 在发现季无涯无法修炼之后,他的心虽然刺痛,但是却有一丝轻灵。因为他知道,未来,风很大,雨很猛,那水是万古也不能丈量的深! 身为季家子孙,背负那样的血海深仇,当以啖其肉饮其血才能止恨!出于私心,季天龙不希望季无涯参与到那些残酷的事件当中,与其一生都在复仇当中,倒不如让他在尘世中平淡的度过。 如今黎五原再提这件事情,而且还说可以帮助季无涯踏入修炼之途,竟然一时之间让他心情复杂的不知所措。 这么多年来,他也暗中尝试尽各种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毫无疑问的一一都失败了,到了最后,季天龙比季无涯更不抱有希望。 黎五原看到季天龙的瞬间沉默,也猜想到了一点。过去他父王在的时候,他也像季无涯这样被保护着,貌似无忧无虑。但他如今看去,这不像是一种保护更像是剥夺,剥夺他存在的意义! 聪颖的他,自然从季天龙的话语当中察觉到了那被埋藏很深却彻骨铭心的恨意。他可以去推想,未来会有怎样的一场暴风雨! 因为那是季家啊!永恒大陆上的三大家族之一! 季无涯的身影再次在心中浮现,他一咬牙,“大舅,你有没有想过无涯的感受?他如果知道,你只想让他度过一个平凡的生命,他会怎么想?” “我和他接触只有几天,但我深深地被他对修炼的执着所震惊”黎五原越说越快,“您有没有看到过他谈及往日梦想,徐徐道来的平静?即使周围的人对他友善,村民淳朴,但是他骨子里的孤独与落寂就像冰山,久久冰封他的心!” 季天龙罕见的脸色苍白,深邃的眸子出现一片浑浊,黎五原说的这些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只不过他平时不会去想,也不敢多想。 而今,通过黎五原的嘴将这些话说出来,字字句句却如铁钉一般烙印在神魂上,化为此起彼伏的音浪,如魔音一般挥之不去。 像是一种意识上的挣扎,过了许久,季天龙抬起头,双目轻灵,整个人都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他开口:“怎样破,你说来听一下。” 黎五原惊愕一下,急忙开口:“您曾说,无涯是由于体内有一股强盛至极的毁灭之力的存在而导致修行九脉剧毁。不过那九脉定然不是已经毁灭殆尽,从无涯的体内抹去痕迹了。” 季天龙眉头一皱,然后微微点头,虽然他清楚季无涯体内有九脉且很模糊,但对这个说法还是认同的。 黎五原又补充道:“我曾翻阅过蛮族史书,其中有一处提到:修行九脉亦为命脉,命脉不存,生命怎的苟且?所以无涯的修行命脉是肯定还存在的,也就是根基尚在,只不过是被某种东西掩盖住了。” “你是说,那股毁灭之力?” “是的。” “那……你是要驱散那股毁灭之力?” 黎五原摇摇头,苦笑着说:“大舅,以你说的那样,我们与那股毁灭之力的层次相差太大。而且如果能够清除的话,以你的手段应该早就可以了吧。” 说到这里他的眸子里渐渐有精芒闪烁,“可以化那股力量为己用!如果利用得当,那股力量就是无涯最大的手段!” 季天龙听到这里,微微一愣,他自然明白黎五原所说。 但实施起来又谈何容易? “大舅,不知你有没有察觉到,其实在无涯的体内有着一股十分强盛的生命之源。也正是由于这生命之源的存在,才使得他能在毁灭之力一次次的爆发中活下来。”黎五原因为蛮神纹的缘故,对于这种极端相对立的事物非常敏感。 季天龙沉思,他确实没有发现过黎五原所说的那股生命之源,每次毁灭之力爆发后,他都会选择富含生命本源的药物给他服用,神药、圣药消耗了一大堆。 但之后又如恍然大悟,当年季家老祖坐化之时,季家遭受灭族大难,为救尚在腹中的季无涯,季家倾全族血脉之力守护。 而也就是靠着这一凝聚在一起的浓郁血脉之力,季无涯当年在他母亲腹中时,才能保存以一种不死不生的状态。怪不得季无涯生下来时,他感受到季无涯体内并无丝毫季家独有的血脉,原来是在那股毁灭之力的诱导下发生了异变。 黎五原道,“那股生命之源被毁灭之力遮盖,甚至是侵蚀。长此以往,生命之源被消耗尽时,就是毁灭之力大爆发时,而那时也是无涯的量劫到来之时!” 说罢,黎五原抬头与季天龙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凝重之色。 黎五原压低声音道:“我想,说到这里大舅您应该猜想到了。” 季天龙点头,现在季无涯体内有两股极其强大的力量相僵持。那毁灭之力层次之高,可以说与道源相齐,既然那生命之源可以暂时与它相抗衡,层次定然也不会低! 而一毁灭,一新生,正是截然相反却又互补的规则所在。 生死轮回不止,万物生生不息,死亡常伴。 这是阴阳大道的部分显化! 据古今流传,“阴阳者,天地之道,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 “一阴一阳之谓道也!”可见阴阳大道在鸿鸿天地之间的地位。 若无涯能够触及到那一领域……以季天龙的定力和见识,在此刻竟然双眼一亮! “你是说,让无涯走阴阳宗的修炼体系?” 黎五原摇头“就算是阴阳宗的修炼体系也不可能帮无涯压制那毁灭之力吧?不过也许传说中的阴阳镜可以。” 季天龙沉默不语。 他又道:“他能不能接触到阴阳大道的真谛我不敢保证,不过那之后出现的九命脉却一定是经过百般锤炼的,这会为他将来的修炼打下无比坚实的基础!” “如今的问题就是,如何调节他体内的两股力量,化毁灭之力为己用,激发生命之力滋润他受损的修炼九脉。” 季天龙在一旁静听,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黎五原一顿,道:“您应该知道,我们蛮族有蛮纹,是因为我们蛮族始于蛮荒之地,体内洪荒之气充斥,若不修练,这洪荒之气会哺育我们自身,令我们的体格远超凡人。但是一旦修炼,吸收了天地内的元气,两者相斥,会在体内持续发酵,最后爆体而亡!” “其它的蛮纹定然无法承受,唯有蛮神纹!” “可是,蛮神纹一传一代……”季天龙想到一种可能但却让他惊悸…… “没错,一传一代,如今只有我身上有蛮神纹!” 黎五原的目中渐渐的有了一丝火热的光芒,仿佛喃喃自语:“历来蛮神皆止步在那一层次之前,如今我要另踏一条路,走出那一步!” “而这蛮神纹就是最大的束缚!” 季天龙心中不禁翻起大浪,随后又沉默了。 “你有多大把握……” “八成!” “……” 第九章 危险即是机遇 如今,岐山兽潮将袭的消息,早已在村中扩散开来。 这百年一次的兽潮,在村史中有详细的记录过许多次,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 倒是较平常来说,村庄中多了一些金戈铁马的味道,村民见面时打招呼也被点头示意取代,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表现出严阵以待的感觉。 但是也有一些人破坏了这种严肃的气氛,新一代的年轻人们。 相对而言他们显得十分的亢奋,“喔,那是兽潮誒!百年一遇,我们竟然给遇上了!” “我要猎杀一只狂虎,拿它的牙齿做一串项链!” “我要收服一只像王通叔的鬼眼雕一样强大的灵畜!” “咳咳,我……”岐山庄一群青年七嘴八舌的喊到,好像岐山百年一次的兽潮并没有被他们当成一回事。 “唉,罢了。大虎,如果这次你可以帮我擒到一只坐骑,我就给你个机会,传授给你乌大师的神拳!”乌苏在一旁幽幽的轻叹,语气无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众人回身转眼望了望乌苏,又望了望大虎,随后爆发出了一阵笑声,有人起哄道“乌苏,你的王八神拳又有长进了啊?” 众人在大虎家聚餐,三巡骨酒下肚,几只烤熟的蛮兽被大家一扫而光。不知是篝火在脸上的映照,还是确有醉意微憨,脸上都有一丝红润。 乌苏瞪了那人一眼,“二狗子,怎么,你要和本乌大师较量较量?” 被称为二狗子的青年讪讪的一笑,一脸尴尬的样子,这又引来大家的一阵欢笑。 毕竟嘛,乌苏在岐山庄也算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了。 大虎还是虎头虎脑的样子,此时伸手抹了抹嘴角的油,打了一个饱嗝,说:“乌苏,你又开俺玩笑,这次俺要打的你趴在地上找牙。” 说着,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噼里啪啦”像炒豆子一样的声响从他身上传出,只是酒意上头脚下虚浮,摇摇晃晃地冲着乌苏走去。 篝火的另一边,季无涯看着这一幕,也不禁由衷的露出了笑容。他单手又抓起了兽皮酒囊,里面的骨酒芳香馥郁,沁人心脾,猛的灌下一大口。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头又产生了一股悲凉的情怀,“岁月几经变迁,还有谁会留下?”这种思想像梦魇一般的侵入,充斥在他的脑海当中不断回荡。 悲戚神色涌出,“我这永不能踏入先天境的凡尘,总该会早他们化身尘土吧……”在恍惚之间,王君宝来到他的身边,用力的摇了摇。 季无涯的意识被拉扯了回来,他向侧边望去,视线渐渐的清晰:君宝嘟嘟着嘴,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无涯哥哥,你又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君宝稚嫩的话语中略带怒意的说道。 季无涯抬手揉了揉君宝的头,算是勉强露出了个微笑:“无涯哥哥好着呢,君宝,你爹爹的伤势怎么样了?” 一听到无涯询问她爹爹的事,她立马满眼崇敬的光芒,一双眼睛都笑眯成月牙儿了,“阿大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他可是岐山庄最强壮的男人!” 不过君宝随即就回想过来了,又连忙开口:“无涯哥哥,等我长大了,我来保护你哦!” “嗯,好,等你来保护我……” 篝火会已经进行到了后面的阶段,在离众人比较远的篝火照不到的地方,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半倚在一颗树身上。双手抱胸,目光投向远处的岐山。 突然,他开口,声音冰冷,“这次的兽潮会比较凶险,大家还是提起一点警惕吧。”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但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刚才还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年,在男子开口后,停止了嬉戏打闹,陷入沉思之中,认真的揣测了一番。 可见,这个男子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这男子正是岐山庄青年一辈的翘楚,岐山庄第一人,王子军。 毕竟大家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兽潮,所以都不是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王子军开口,大家才察觉到,那百年一次的兽潮也许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听到这,季无涯下意识的朝岐山的方向看去。虽然岐山中央凹陷下去,四周被连绵的高山包围,但是他的目光好像穿透了山体,直达岐山的深处,凝望着那里。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压迫着他的神经,心头瞬间沉重,压抑无比。 他连忙转移视线,异样感立刻消失。 黎五原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季无涯的身上,他深深地体会到了无涯本身的柔弱,或者,可以说怯懦,当然这是针对于他的性格而言。 这样的性格在修炼界当中,是注定难成大业,因为弱肉强食是修真界中……一条血一般的铁则! 其中的勾心斗角,阴谋暗算,尔虞我诈,说白了,最后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强大而玩弄手段。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其下埋有多少的血和骨! 但是回头一想季无涯对修炼的渴望,饶是以他的心绪,也就定下心来。 篝火会以王子军道出他从族老得到的消息而收尾,结束后,大家都抱了点沉重的心情。 …… 季无涯疑惑,不知黎五原为什么要带他到季天龙的土屋。 光亮依旧是鼎火提供,但对于季无涯来说早已习惯。 突然,黎五原猛的抬头,双眼如炬,直直的迸射出两道刀剑一般的锐利目光。 这句话犹若魔音一般,穿透季无涯的心灵,“无涯,我有方法可以让你修炼,你想尝试一下吗?!” 黎五原说话时,暗中动用了摇曳神魂的术法,他不止是在询问更是要一种确定! 季无涯短暂的迷茫后,目光变得比黎五原还要明亮,像两个璀璨的小太阳。 他胸口起伏不断,呼吸急促,整个人的脊梁更是猛地绷直,颤抖着开口,“你,你,你是说……我,我能够修炼?!” 黎五原内下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这个执念足够的强,季无涯刚才就陷入迷茫当中了,那么也就没必要进行接下来的动作了。 “嗯,过程会有一些痛苦……” “危险即是机遇,多大痛苦我都可以承受!” “吱”,木门被打开,季天龙的身影随后出现,他是为今晚的传承去做准备,以防万一。 默然,季天龙与黎五原目光相碰,黎五原冲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显得很平静,走到季无涯跟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若无力,好像只是帮他掸一掸灰尘,目中有一抹莫名的光彩一闪而逝。 他又看向无涯,季无涯此时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是他的热忱,那是他的执着,那更是他死灰复燃的希望!他一脸激动的对季天龙狂点头,仿佛再告诉季天龙他的决绝和坚定。 事到如今,该担心的是怎样顺利的完成蛮神纹的传承,弓在弦上不得不发! 季天龙示意无涯在唯一的一张小木床上躺下,而他和黎五原两人却盘膝坐下。 季无涯深呼几口气,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明白,或许……接下来会有一番极致的痛苦体验,不过,那又如何? 季天龙此时的眸子里古井不波,深邃的像一潭碧湖。 黎五原一脸凝重之色,虽说他对这个想法一直都有所准备,但是只有实施的时候才能见真章! 毕竟蛮纹是蛮士调和体内力量的关键所在,并且是修炼必不可少的一环,如果在他这一步不能成功的话,不仅是季无涯无法获得修行的能力,而且连他,也可能成为一个废人! “吒!”黎五原轻喝一声,从他的身体内浮现出一个图案,纹路渐渐的清晰,在他身体的表面呈现。 蛮纹在蛮族当中传承悠久,绝大部分的蛮纹都是以图腾为根据诞生的,一般的是象、熊、狼等一些普通的蛮兽灵畜,更为高贵的也是碧眼寒蛟、九幽獒等圣灵层次的,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冲虚层次生灵的蛮纹。 但是呢,身份地位最为高贵的蛮神的蛮纹,却是一个人形的纹路,一个由一条条黑线勾勒而成的人型! 可以看到,蛮神纹的每一个部位都与黎五原相合,它呈现暗黑色,一缩一张的起伏。 不过在头部的位置,却是始终模糊的,好像被一层迷雾笼罩,若隐若现时又沉入底处,不得见真迹。 “喝!”,他双手缓慢前推,身体表面的蛮神纹也向前横出。 他脸色渐渐苍白,额头汗滴涔涔,已紧咬牙关,这对他来说也并不容易。 突然,他目中闪过一抹狠辣,更有疯狂炙热之色涌动。他又低吼一声“斩!”,好像他和蛮神纹之间存在的某种联系,随着他的这一声低吼,在这一刻,蓦然断裂! 只见他头颅暮地后仰,七窍有七道血剑喷射而出,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的修为之力瞬间紊乱,像开了闸洪荒猛兽,化为滔天巨浪不断在他体内冲击着。而那一直平和的洪荒之气与元力也在这一刻暴动,相互碾轧碰撞。 神魂之火摇曳不定,比之上一次的重伤犹有过之! 一道黑芒一闪,仿佛有一股温和的的力量抚慰黎五原,他的气息迅速平稳,蛮神令! 季天龙也立即取出两颗丹药,黎五原服下后闭目调休,接下来就靠季天龙的掌控和季无涯自身承受能力了。 被剥夺离体的蛮神纹好像失去了根本,如无萍之水。一根根黑线忽闪忽闪,渐渐变暗,表现出消散的迹象。 季天龙轻呼一口气,向前轻轻的点出一根手指,原本模糊消散的离体蛮神纹立刻稳定了下来。 第十章 蛮神纹传承 “你确定要融合蛮神纹吗?!”季天龙低沉中开口,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 季无涯望向季天龙,目光坚定,不假思索的道:“我确定!” 他不知道蛮神纹是什么,他更不知道究竟怎样能够让他获得修炼的能力,但是当他爷爷开口询问的时候,他的内心中一股执念爆发,我要修炼!我要修炼! 季天龙原本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因为他意识当中是不希望季无涯走上这样一条道路的,但此时看着他孙子眼中的坚定神色,他一阵恍惚。 他看着季无涯,那明目当中闪耀着坚定与执着,还有一丝的疯狂升起,他突然间的释然,紧接着狂笑开口:“哈哈,哈哈,我季家儿孙哪有一个是懦夫!”笑的癫狂,笑的不可一世,好像有一种骄傲从里面诞生。 危机,危机,危险即是机遇,修士之途本是如此,逆天而行注定一生坎坷。 “屏气凝神,内视己身,抱元守一!”季天龙正色道。 季无涯深吸一口气,按照他爷爷所说的去做。 “稍后你守住心神,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持住!记住你的执念!” 在季天龙的牵引下,那飘浮的蛮神纹向季无涯烙印而去。 那蛮神纹在初接触季无涯的身体时,比较顺利,一根根暗黑色的线缓缓的融入他的体内。可见,那黑色的纹络好像在他皮肤下面,与每一寸血肉和骨骼紧密的连接在一起,黑色的光芒熠熠闪亮。 蛮神纹缓慢的融合,到了最后全部的黑线都已经融入体内,只剩下一个好像不是由黑线组成的头颅部分。 季天龙在一旁眉头微皱,蛮神纹向来玄奥无比,那头颅部分更是若隐若现始终在迷雾中,不曾显露过。 头颅位置好像在犹豫了一会之后,也选择了融入。 丝线如雾,雾似丝线,一点点的向着季无涯的头部渗透。过程十分缓慢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 在季无涯的感受当中,那些进去到他身体内的黑线与他的骨肉相互紧密的结合,传出阵阵的酥麻感,并且有一股股热浪在体内游走,好像在温润他的躯体。 但是当蛮神纹头颅部位融合进来的时候,却传出丝丝的清凉,从头一直到脚与之前的热浪交融,瞬间,一种极端的舒适感令他陶醉,仿佛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欢呼。 头颅部位终于全部融入。 此时,季无涯的全身明亮,好像一块通透的玉石,内部的骨骼经脉一一的呈现,那一条条的暗黑色纹络也清晰可见。 一些黑色的污垢从他体内排出,那是洗髓伐骨排出的杂质,而季无涯原本挺拔的身躯好像被凭空压短了一节。 季天龙在旁边暗自点头,竟然没想到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就在他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变故陡起! 刚刚一直很稳定的蛮神纹不自主的颤抖,而头部的位置那一团雾气已经从他的体内升起。 季无涯只觉那股清凉渐渐消失,而剩下的那股热浪却渐渐滚烫,炽热如火一般的在他体内焚烧。 只是瞬间,他的全身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 季天龙面色一沉,修为之力涌动,压迫着蛮神纹的头颅重新融入进去。但是它却好像有生命一般,硬抗着压力而不屈服,他冷哼一声手掌探出,虚压而前,隐约之中好像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出现。 蛮神纹头颅好像自知抵抗不过,便又缓缓的融入,季无涯身体表面的潮红也肉眼可见的消退。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季天龙内叹道。 这时黎五原睁开了眼,声音虚弱:“大舅,蛮神纹自带灵性,而且无涯非蛮族血脉它会抵抗这很正常,不过这次已经算是完全融入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咳”他血脉一阵翻腾,张口一滩黑血吐出,那是他强行斩断与蛮神纹之间联系所留下的暗伤。 “接下来,您要以神识之力护住无涯的神魂确保他神魂不遭受重创。” “先以元力入体找到那股毁灭之力,然后引导一部分与蛮神纹融合。融合强大的毁灭之力之后,蛮神纹自会寻找那生命之力,后面需要您将毁灭之力的爆发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直至蛮神纹完成均衡。” 季天龙眉头微皱,“那为什么不直接引导毁灭之力与生命之力,那样不是会提高蛮神纹与两者之间的契合度吗?” 黎五原微微摇头,苦笑说:“您这样说未尝不可,可是您能牵引出生命之力吗?” 季天龙思索一番,确实如此,以前的自己都不知道有那样一股生命之力存在无涯的体内,就算如今知道了,他却更无从下手找到那股生命之力的位置。 “而且我们不是要蛮神纹只做一道堤坝,来阻隔两种力量的冲击。均衡只是一部分作用,更重要的是能够将它们化为可掌控的力量!毁灭之力霸道无比,生命之力柔和亲切,两者之间阴阳合和,再有蛮神纹的居中调节,在一定范围内的掌控也不是不可能做到。”黎五原接连开口“我们为什么不能找到那股生命之力?其实它已经被毁灭之力覆盖,向着同化的方向发展,下面就要靠您牵引毁灭之力了,但要务必小心,不能引发它的暴乱!” 季天龙轻点头,他的神识一直放在无涯身上不曾转移。 黎五原看着身体颤抖着的季无涯,双手也不禁紧紧的攒住。刚才他还有话没有对季天龙说,因为接下来的一切,别人的帮助效果甚微,只能依靠季无涯自己的坚持。所以他让季天龙以神识之力保住季无涯的神魂,就是担心他承受不住,意识直接崩溃,这样还能救他一命。 他现在想起当初融合蛮神纹的痛苦身体都不自主的猛烈颤抖,而他体内只是蛮荒之气与元力的调和就有那样的恐怖痛苦,但是季无涯体内那两种力量的层次实在太高,那么痛苦的程度恐怕会成百上千倍的提升! 黎五原也随将精力全部放在季无涯身上,心中喃喃的道:“一定要坚持住……” 在季无涯的世界当中,只感受到那一团清凉与炽热结合而成的气浪,正慢慢地融入他的骨肉之中,在温养他的身体。 渐渐地,他可以感受到那潜藏在皮肤下面,与骨和肉紧密结合的暗黑色细线。好像有一股力量充斥在自己身体的肢骸,犹如恣睢大洋滔滔不绝,自己掌控力量的感觉充斥在心间! 就在他沉醉在这种感觉的时候,一道声音像洪钟一样在他脑海里乍响,“抱元守一,摈除一切杂念!”这声音让他有了主心骨,按照它所说的摒除心中的杂念,让心境又重回平静。 就在这时,有一股温和的力量进入他的体内,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一种压抑的感觉压迫着他的心神,仿佛在他身体内有一尊蛰伏的洪荒猛兽在这一刻觉醒,那一直潜伏的东西破壳而出,如今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季天龙元力的牵引下,那一丝狂暴的毁灭之力此刻也寂静下来,它是幽黑色的,准确的来说是紫黑色。只不过黑色过于凝重掩盖了紫色,正因如此,原本沉重的黑色更有幽静之感。 虽然被牵引出的一丝毁灭之力顺着季天龙引导的路线前行,但是那种桀骜和霸烈的意念却是伴其左右,像是臣子拥簇君王。 一切还算顺利,那一丝毁灭之力终于与蛮神纹那模糊的头颅部位相触。 只消片刻,毁灭之力完全进入到了头颅雾气当中,但好像是石沉大海竟然没有一点波澜。不过那团雾气却是一直在变化,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一会幻化成一柄长剑,一会又成了一杆大戟,直到最后幻化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而在这时,一抹幽黑之芒好似从雾气人脸的深处爆发开来,登时,整团雾气都变成了紫黑色。 …… 在毁灭之力爆发的一瞬间,季无涯只感觉脑海的壁障剧烈摇晃,好像受到了什么冲击,令他的意识一阵恍惚。但紧接着便稳定下心神,牢牢地记住季天龙“抱元守一,摒除杂念”。 被渲染成紫黑色的雾气一阵翻腾,人脸双眼处的部位却好似爆发出了明亮的光芒。其中右眼处形成了一个小旋涡,让人看一眼就仿佛被摄入了神魂,但左眼却是空洞缺少神采。那原本覆盖全部人脸的深邃的紫黑色,在右眼小旋涡的旋转下,渐渐的变淡,直到最后被全部的纳入,雾气人脸也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只是人脸的右眼好像显化了一般,整个右眼如同一个紫黑色的漩涡,幽静诡谲!不再被藏在迷雾当中。 雾气人脸漂浮不定,却在这一刻停住,它散发出蒙蒙白光。这白光就好像它自身的延续,笼罩季无涯的全身,是在寻找什么。 白光一现,季无涯只感觉自己从头到脚以及神魂都被看个通彻,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在这时公诸于世。这种感觉令他非常的不适,内心烦躁不已。 好在白光一闪而逝,仿佛已经找到了目标。 第十一章 阴阳两颠倒 季无涯腹部天元处,那雾气人脸已经从眉心上丹田转移下来,它的右眼闪烁着妖异的紫黑色光芒,漩涡明明是静止的,但却给人以强烈的感觉:它是在不停的旋转着的!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此刻并没有给人异样感,恰恰相反,好似浑然天成,大有一种舒畅感。 天地大道,炼神炼气炼体,此为修炼三宝。神为天,体为地,气为秩序沟通天地。 修士修炼即是炼气炼神炼体,气为修为之力,神体则为基础,三者不可分割或是缺一不可! 人有上下两大丹田,上丹田居眉心中央,是神魂所在的区域,而且也是连接识海的通道。下丹田是修士储存周身修为之力的地方,也是俗称的气海。 天元点就在下丹田的位置,而天元点可以说是修士修行的一个关键要点。因为从后天境踏入先天境时,就需要修士凝聚元气冲击天元点。天元点就像一个体内的宝藏门户,一旦突破,进入先天境天元点就会破开从其中爆发出一股血脉之力,然后与体内的九条命脉融合,渐渐显化,就是修士体内的修行九脉!修行的根基所在! 天元点门户的冲击难易程度,一般也是一种天分的展现。 有的修士天元点如同薄纸,轻易就能突破。而有的却如沉重的铁门,很难突破。 一般来说基础越雄厚,天分越高,那么天元点也就越加的坚固,日后的修行会更容易。相反,则天分较差,日后很难在修行之途走远。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成立。修炼界一直都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不乏有血脉弱小天资不足的人成长为一方巨擘,而天才失足成恨的古往今来也数不胜数。 根据黎五原的推测,季无涯的天元点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最坚固的。因为他之前在给季无涯检查的时候发现,那根本不是铜墙铁壁就能形容的,而是没有丝毫存在的痕迹! 这甚至一度动摇他的坚信,不过也辛亏有蛮神纹的指引,这才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至于之前融入蛮神纹中的毁灭之力,则是一直侵蚀着季无涯命脉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也正是如此,虽桀骜却也不是太过于狂暴,与蛮神纹的融合才会那么的顺利。季天龙也是在黎五原的指引下才发现的。 毕竟谁也不敢去冲击季无涯的天元点引导出一丁点的毁灭之力,若有一丝的差错,绝对的,季无涯形神俱灭! 但是就算有心,也没有那能力去做,毕竟以季天龙的修为都无法突破。 所以,只能依靠蛮神纹与其内的毁灭之力产生共鸣,从内部的一个点突破,而且这样一来可以防止毁灭之力的爆发,二来会使接下来的均衡更容易达到。 说起来,这一切是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下丹田,天元点处,雾气人脸又散发出蒙蒙白光。诡异的紫黑色右眼也黯淡了下去,不过却旋转起来。整团雾气显得神圣,好像在进行着某种古老的仪式,与什么东西在交映。 …… 季天龙眼神一凝,下一瞬又变得锐利无比,关键时刻到了。 黎五原将手攒的更紧了一些。 季无涯天元点那原本就不存在的门户处,无形中传出一种悸动,好似有一层看不到的壁障在摇晃。 愈来愈烈,就像镜面破碎一样,一道道的裂痕出现,伴随着“吱吱”的声响。 最后好像一柄重锤带着凌厉的气势,悍然砸在裂痕如蛛网般的壁障上面。一个窟窿立刻出现,并且它周围的壁障也在进一步的瓦解。 毁灭之力未到,其桀骜毁灭气息却先行一步,仿佛在向人们表现它的霸道。 随着气息的强烈,壁障瓦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季天龙早已注意到,不待黎五原开口提醒,已经用修为之力护住了通道,阻止它继续扩大。 那雾气人脸突然开始变化,刀、枪、戟、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千变万化,好像要演绎尽万物,最后它又恢复平静。 人脸模糊隐约雾气当中,漩涡般的右眼变得深邃,随着它的每一次旋转,那从季无涯天元点门户中溢出的毁灭之力就会被吸收一点。 到了一定程度,那紫黑色的右眼仿佛亮起了诡异的光芒,紫黑色已经太过的浓郁,好像有丝丝的紫黑色逃出要去填充左眼! 黎五原突然尖厉的喊道:“大舅,用阴阳两颠功法,将毁灭之力全部压回天元点,待毁灭之力与生命之力分隔开时,以神识为挡板牵引出生命之力!” 季天龙也察觉到了雾气人脸的不对劲,此刻在听到黎五原的尖厉提醒后,当下不加犹豫的按照他所说的做去。 阴阳两颠功法是阴阳宗的两大核心功法之一。天地分阴阳,阴阳互补之间并非都是均衡的,其大多都是以一种极端的偏向表现,像万物尹始生总是比死更多的存在;动总是会让人忽略静;因为沉默所以发声更多。 而阴阳两颠功法的真谛就是将互补阴阳之间明确划分,且可将两者存在的轨迹无限放大!所以,对汲取那些适合自己而又在阴阳交融时始终隐藏的或是被遮盖锋芒的能量,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这功法不仅被阴阳宗的人奉为神功,更是受到修炼界的一致追捧,有此功法,修炼起来又何止是事半功倍! 此时在阴阳两颠功法的作用下,那紫黑色的毁灭之力内部好似翻腾起来,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突破而出。 毁灭之力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毁灭霸道的气息强烈的散发,然后它疯狂的冲击着通道,被季天龙以修为之力守护的通道顿时摇摇欲坠。 季天龙加大护持的修为之力后,两手凭空而起,左手上一道白光乍亮,右手之上一道黑光闪过。一手太阴,一手太阳! 他两手交映,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形,那一黑一白两道光芒顺着圆迹游动,像是两条鱼。 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只看到黑色白色一片,白鱼黑眼,黑鱼白眼!赫然是阴阳两极图! 那出现的阴阳太极图也不停顿,直接进入季无涯的体内,来到下丹田天元点处。随着它的到来,好像直接传出了一股吸力以及一股斥力。明显的,那毁灭之力的冲击平静了下来,而它内部的翻腾却更加剧烈。 下一瞬,一道翠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那是怎样的一抹颜色啊!让人只是看一眼便沉醉其中,那浓郁的生命气息越发神圣祥和,让人不禁从心底腾起膜拜之意! 只一会,天元点内原本只有紫黑色毁灭之力的空间,随着翠绿色光芒的照耀,神圣的生命之力从桀骜毁灭之力中分离出来。 泾渭分明,翠绿与紫黑相互对峙,好像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明显的可以看到,紫黑色占据了整体的四分之三左右,而翠绿色只有四分之一。 甚至如若仔细观察,并不难发现在两种力量的交界处,紫黑色已经渗入到了翠绿之中,虽然很少但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时机把握刚好,磅礴的神识之力涌出,像一柄利剑一样将两种力量从中分割开来,而却没有激怒毁灭之力,可见神识掌握之高超运用之巧妙。 只见生命之力蓬勃,顺着通道涌出。所过之处,那一道道的裂痕竟然在慢慢的愈合。 雾气人脸似受到了气机的牵引,空洞的左眼也渐渐地旋转起来,那一丝丝溢出的生命之力被吸收进去。 左眼的光芒明亮起来,翠绿色中带着神圣与祥和,与右眼的桀骜霸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左眼才充溢满时,双眼同时静止下来,雾气人脸又散发出蒙蒙白光。继而,双目又爆发明亮的光芒,交替闪烁越来越快,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 翠绿色的生命之力显得更加祥和,颜色变得很深邃有向碧绿色转变的迹象。 而毁灭之力却像炸毛了一般,竟然剧烈的翻腾起来,像发出怒吼,一瞬如渊如狱的毁灭气息爆出,带着桀骜带着疯狂,猛烈的冲击季天龙用神识之力形成的挡板和修为之力组成的屏障。 只是片刻,它竟然就冲破季天龙磅礴的修为,因为那股毁灭气息使得元气就像雪花遇到炽阳一般迅速的消融。 季天龙实力深厚,虽然也在同一时间动用了全部力量收拢扩散的毁灭之力,但在它狂躁的冲击下也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毁灭之力突破,进入到了季无涯体内。 季天龙皱眉,虽有心去压制,但此刻却分不出丝毫心神,需要全力以赴控制毁灭之力的爆发。 不过他也了松一口气,那一缕毁灭之力不会对季无涯造成严重的伤害。 …… 在季无涯的心头一种始终有一种压抑感存在,所以他丝毫不敢放松。 直到那一缕毁灭之力外溢,在他体内游走,所过之处经脉寸断,骨骼断裂,血肉横飞。立刻一股极致的痛楚从全身各处传来,那种痛苦刺激着他,宛如浪涛一般连绵不断,且愈来愈烈。 他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疼痛包围着他,令他神魂一阵痉挛,意识有点模糊,但他仍在咬牙坚持,“抱元守一!抱元守一!”他不断在内心中狂吼。到了最后他甚至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仿佛自己对身体没有了掌控力,而他则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旁观这种痛苦冲击着他。 …… 毁灭之力的反抗愈加的激烈,竟然有爆发的倾向,绕是以季天龙的修为都有独木难支的感觉。 即使是提出这种想法的黎五原,也不禁在这一刻面色阴沉。 “一定要成功啊……” 突然之间,异象陡升…… 第十二章 云谲波诡 阴阳两极图翁声作响,一点黑光白芒亮起,随后竟然化为一道流光融入到了雾气人脸当中! 只见雾气人脸的蒙蒙白芒瞬间浓郁,似有玄奥的气息滋生而出。 原本狂暴疯狂的毁灭之力竟然在这一刻平静了下来! 一瞬的变故最让人不知所措。 季天龙转头看了看黎五原,但见黎五原眼中满是迷茫之色,显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引发了眼前的变故。 不待他们再思索。 下一瞬的惊变令两位面色如土,头皮发麻。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毁灭之力,从其内部,紫黑色光芒亮起,随后,爆发! 一股滔天而起的不可一世与桀骜的气息疯狂爆发,那好像在用行动诉说着它的骄傲:我,不可受控! 本来就已略显薄弱的修为壁障,在这一刻根本不够看,宛若空气一般。一点幽芒突破通道,从季无涯体内冲出,化为一道紫黑光直上九天,破开苍穹! 刚才还是万里清辉,而这一瞬竟然凭空出现浓密的乌云,遮盖天空。整片大地陷入了灰暗之中,似有某种压抑在天地间充斥。 强大的毁灭之力好似让天地在这一刻静止,随后狂风大作,风起云涌了! 这股力量所带来的影响,像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虽然沉下的地方终归于平静。但是那掀起的涟漪却向着四周扩散,甚至越来越剧烈,甚至形成了浪涛!它,瞬间改变了原本的局势! 也正是由于这股力量的层次太高,使得修为不足的人无法捕捉到这种变化。所以,天地总体还是安宁的,毕竟弱者才是组成这个世界的主体。 而那些能够感受到的人,才会真正的胆战心惊。 …… 毁灭之力的突然爆发,直接造成的是季无涯生命力的飞速流逝。本来就在那一缕毁灭之力的冲击下,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虽然这一次爆发的毁灭之力没有在他体内肆虐,但是单单那股气息就足以摧毁他了。 只见他的身体飞速的干瘪下去,然后身体像一截枯木被人一脚踩中一般,支离破碎! 紫黑色的长发一瞬化雪! 体内九命脉寸寸断裂,正在逐渐的消失! 神魂之火摇曳离散! 这,分明就是季无涯将要身死道消的迹象! 而季无涯则由于异变暴起时,毁灭之力的气息对他的神魂产生极大的压迫,使他意识陷入了昏迷之中。 季无涯只感觉自己身在一处冰冷黑暗的囚牢当中,不能呼喊,不能挪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力逐渐的流逝。 …… 季天龙面色飞速变化,望了望那撕裂苍穹的毁灭之力,不再理会。 意念一动,足足有数十个瓦罐出现,其中有的是液体有的是粉末还有一粒粒的丸状,在他修为的控制下,每一个瓦罐都飞出了一些。 衣袂挥舞间,立刻化为一道道气流,药香飘散,随着季天龙的一指,全部进入到了季无涯体内。 季无涯原本飞速枯萎的身躯停了下来,甚至流光溢彩有恢复的趋向。 …… 从阴阳两极图融入蛮神纹到毁灭之力的爆发再到季无涯身躯的干枯,黎五原整个人只如被五雷轰顶,思绪也在这一刻停滞,“怎么会这样?”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看着季无涯,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身体疯狂的颤抖,连气息都不受控制的爆发,“是我,害了他!”内心中只有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季天龙看着黎五原,轻轻的一拍他的肩膀,一股暖流进入到黎五原体内游走一圈后,使他的气息平稳了下来。黎五原慢慢的抬起头来,声音颤抖,“大舅,我……” “你没有错,接下来交给你了。”季天龙声音喑哑道。 …… 原来,在那股毁灭之力的爆发之后,好似带走了原本的桀骜和霸道,在蛮神纹或者说是融入了阴阳两极图的蛮神纹的作用下,两者之间真正达到了均衡! 索性情况还算稳定,没有继续恶化。而季无涯的神魂在那药力的作用下已经稳固,只是由于压力太大而昏迷过去了。 对于接下来最重要的一步融合没有太大的影响。 季天龙注视着毁灭之力破空而去的地方,眼神变得犀利,一股气势在他身上爆发,好像一头凶兽复苏过来将要睥睨天下。空间泛起一点涟漪,而他已经从屋内消失。 …… 一座圆形祭坛漂浮,周围雾气缭绕,若隐若现间显得颇为神圣。但是偏偏在其顶端,有着浓密的乌云,不时落下一道雷霆,阴森可怖! 二者气氛相对,此时有一种诡异之感。 祭坛之上,刻有一个六芒星的图案,在其六个顶角处分别盘坐着一道身影。其中央位置有一个罗盘,原本灰蒙蒙的罗盘上突然亮起一层红色的光幕,然后一个血红色的亮点标注在上面,好像代表着某个位置。 六道像盘坐了万古而不曾动弹的身影,在这时陆续的睁开了双眼。他们之间相互对视了一眼,古井无波的眼神中似有一点涟漪泛起。 毁灭之力冲天而起,六人不约而同的注视着那个方位。 罗盘飞速转动,那血红色的亮点化为一道指针也指向了那个方位,并且光芒一阵大盛。 六人片刻不曾迟疑,修为之力涌动间合力注入罗盘中,要借罗盘之力找到那力量爆发的准确位置。 可风云骤变,一只大手凌空而出,向着毁灭之力爆发的区域抓去,但见残余毁灭之力直接被捏爆,一点痕迹不曾遗留。 这也是由于这股毁灭之力空有执念而无力量支撑,再加上它疯狂的消耗,所以现在破它,并不难! 随着苍穹的平静,一道顶天立地的身影直接浮现,身影很模糊,但却有惊人的威势从其身上散发,气息如渊,还有一股疯癫之意围绕。他出现之后,冷哼传出,向着那盘膝而坐的六人暮然一指。这一指没有掀起多大的气势,但冥冥之中给人一种致命之感,无垠的距离转瞬即过。 六人齐声低喝,六芒星图案一阵光芒闪耀,一层光幕撑起,与来临的手指碰撞在了一起。 一触之击,巨大的手指肉眼可见的飞速消失。好像那六人在此次比拼当中占据了绝对优势,然而,手指消失的一瞬间,“咔嚓”之声不断于耳。裂纹迅速从那一点蔓延,直至在整个光幕上布满,砰的一声光幕破碎,化为无数的光点慢慢消散。 而就在那光幕破碎之后,一声怒吼如惊雷一般在六人的耳中乍响,“有些债,迟早是要还的!”而且不断的回荡,像魔音一样烙印在他们的心神上! 那顶天立地的身影消失,罗盘上的血色光点也销声匿迹,天地重回寂静,甚至是寂静的可怕。 六人虽然笼罩在黑袍当中,但不难看出有苍白在脸上,甚至有颤抖一闪而过。 祭坛上位于下首位的身影开口打破这沉默,“还在埋骨之地”声音沙哑,不起波澜,听不出有什么感情蕴含。 怪笑传出,“桀,桀,终于敢露头了吗?”位于右邻手位的身影开口,同时抬起头,只见有两团妖异的红芒跳动。 这时,位于上首位的那人声音威严低沉中开口:“不要放松警惕,借助困神大阵和言灵盘尽快找到准确位置!” 其余五人微微点头示意。 …… 黎五原目睹季天龙的离去,他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情需要处理。 他将目光转移到季无涯身上,虽已不是十分干枯,但却有皱纹覆盖。他深呼一口气,目中露出坚定之芒,意念一动,蛮神令出现。其上铁血洪荒的气息收敛,只有一股股温和散发而出笼罩着季无涯。 原先,季无涯的意识陷入了一个冰冷黑暗的囚牢当中,此刻却好像全身上下传出了一阵暖流,一点光芒突然在黑暗中亮起。 季无涯瑟瑟的看着那团光芒,迷茫的双眼中渐渐有了光彩,“希望,希望!”他喃喃自语道,同时向着那光芒处奔去。 不知经过了多长的时间,他也不知这是多少次的跌倒后再爬起,当他踏入到那光芒当中时,只感觉眩晕阵阵,世界移步换景,随后他的双目睁开。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目带温和以及鼓励的黎五原,他还没来的及感受身体的状况问道:“我成功了吗?” 黎五原摇了摇头,“还没有成功”不过又紧接着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前面的环节你都扛过来了!” 季无涯刚要松一口气,但听到黎五原严肃的说:“这最后一步,也是最困难的一步!其痛苦程度远非之前所比,你若承受不了,之前的一切努力烟消云散!若能成功,今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仗剑天涯,从此不是梦!” 然而听到这里,只见季无涯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就像面对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淡淡的说道:“修行本为逆天之事,若我连这点苦难都不能承受,季某人终身为凡俗那又何妨?!”这一刻竟似从他身上爆发出一种气势,那是融入骨子中的执着演化而成的从容以及宠辱不惊! …… 许久之后,季无涯眼皮微动,挣扎了很久,才挣脱开一道细缝,他虚弱的张开口,声音嗡动:“我……成功了吗?” 季天龙声音略有颤抖,目中带有欣慰带有激动,还带有一些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连忙开口:“无涯,你成功了,成功了!以后你可以修行了,你……也是修士了!” 季无涯努力的露出了一个微笑,随着紧绷的那根弦一松,他直接陷入到了昏迷当中。 黎五原看到季无涯的成功,眼中甚至泛起了一层水雾,那是激动是愉悦的泪光。 随后也沉思起来,眼中有迷茫之色,自己的路呢? 第十三章 苏醒 季无涯这一昏睡直接就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他脸上始终挂着昏迷前一刻露出的微笑,仿佛在昏迷中也过得格外甜蜜。 而他被毁灭之力摧毁的肉体,已经在季天龙的调理下恢复了原样。那一头银发也彻底的变回了紫色,干枯的肌肤重新有了光泽。 原本在季天龙的估算下,最起码也要有半个月的时间季无涯才能完全恢复,而眼前只过了三天却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这不禁使得季天龙一阵惊讶,那可是伤及了生命本源啊! 经脉寸断,骨骼全部粉碎,血肉搅拌成了一团肉泥,可以说季无涯的整个身躯除了有一层皮肤包被之外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直到他想到那股季无涯体内的生命之源,才豁然开朗,这恢复能力,真是……逆天了! 蛮神纹的融合也堪称完美,而且有了阴阳两极图的加入后两种层次极高的能量达到了真正的均衡。 季天龙突然一阵恍惚,在此刻感觉到患得患失不知如何抉择,许久,望着始终面带微笑昏迷中的季无涯,他内心释然,“这是自己的孙儿,不论他做什么自己都会去支持他!哪怕与整片天地为敌!” 他摇了摇头无奈叹气道:“雏鹰,应该翱翔天空啊。” …… 阳光格外的灿烂,照的空气当中都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恰有一缕,透过窗户的缝隙,投射在季无涯的脸上。 季无涯许久不曾动弹的身躯,快速的抖动了一下,嘴唇张翕间,双目缓缓的睁开。首先出现的是迷茫之色,而后渐渐变得清明,他努力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但很快,他的嘴角从微笑变成了苦笑,甚至嘶嘶吸冷气之声不绝于耳。全身酸痛无比,只是一个支撑起身的动作竟然花费了较平常五倍的时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意识与此时他的身体不是匹配的,可能是昏迷太长时间导致的吧! 他控制住意念去支配身体,却总是身体跟不上,这让他在内心当中有一股躁动。这种感觉很怪异,并且自然而然的会引起心理上的不适,明明身体是自己的,反而自己却不能收放自如。这也幸亏季无涯的心态比较成熟,压下躁动,深吸气的同时加大了控制的力度。 终于,额头汗珠涔涔,哪怕是身上的青衫也已经被汗水淋透,他手臂剧烈颤抖中举起。再一咬牙,放下后,举起另一只胳膊,伴随着更加剧烈的颤抖,最后,也被举起! 过程十分的劳累,甚至可以说是痛苦,毕竟那种心神与体力的双重消耗最让人吃不消。但此时季无涯却是激动无比,心中激荡着一股洪流,全身的血肉仿佛都在欢呼。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掌控力,那种实实在在,如臂使之的感觉让季无涯瞬间有了安定感。这不禁又让他心胸开阔万分,“哪怕再痛苦十数倍,也是值得的!” 他此时回过神来,意识内敛连忙查看一下身体。 那可是黎五原告诉他的,这可以让他从此获得修行的能力! 经脉变得更加粗壮而且韧性十足,骨骼洁白粗壮有一种犹如钢铁般的坚固感,血肉仿佛在慢慢的蠕动随着他一呼一吸而跳动。他注意到这些,内心一阵高兴,但同时也激动的屏住了呼吸。 …… “开始了!”低沉的声音在小屋内回荡。 一个模糊不得见真迹的人脸,其两只眼睛像是漩涡一般,摄人心神。右眼散发着紫黑色的妖异之芒毁灭气息内蕴,而左眼却是一片翠绿有盎然的生机透露出来。乍一看去,给人一种格格不入之感,但深入观看却又如遁身天地大道,仿佛冥冥之中有看不到的道蕴以它特定的轨迹运行! 人脸好像完全隐藏在一片浓雾中,确切的说,是雾气组成了人脸。而在它的额头处,若隐若现中好像可以看到一圈圆形的轨迹。 随着声音的落下,这雾气人脸翻腾着从季无涯的天元点来到了他的上丹田,眉心处。 上丹田乃修士一大命门所在,直接连接着脑海。相对于下丹田被破导致的修士修为尽散而言,上丹田一旦被破则关乎生命安危! 所以在修士对决中若一心要取对方性命,通常会攻其眉心,摧毁上丹田直接灭杀神魂! 而此时,那人脸正在上丹田外伫立,蓄势以待。 上丹田像一个封闭的囊装结构,当然它并非实质化,而是由精神之力构建而成的。 突然,人脸瞬息化为一道道的黑线并且凝聚在了一起,成为一根更加粗壮的黑线。然后,缓缓的刺进季无涯的上丹田中! “啊,啊,啊!”季无涯神魂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疼痛!极致的疼痛!而且那种疼痛无法忍受,刚一产生就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下意识的狂呼出口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少痛楚! 但细细想去这也不失为一种自我保护。 宛如万根金针狠狠的刺在他的灵魂上,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意识思维也在这一刻停止,只有那痛苦占据了他的整片天空。 周围都是滔天的恶浪,他只身一人孤舟一叶随着风浪起伏,也许,下一个浪头就会将他湮没覆灭! 突然,一个浪头卷起,不大不小,但覆灭这一小舟不难! “呼,噗”浪涛拍下。 然而,并没有预见的覆灭。那孤舟此刻看去如礁石一般伫立,任你万般狂怒,我自岿然不动! 而在季无涯原本混乱模糊的意识中,随着那痛苦的加剧,使得他内心中最为重要的部分展现出来。 那是一种执念,欲仗剑走天涯,欲踏修行之路,欲去以眼观世间万物!这使得他的灵魂有了一丝轻灵,让他在这一刻有了意识,即使微弱,却成为了支撑他的脊梁! 甚至那一直潜藏在他心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阴鸷与怨愤,都在这一刻消散,因为那执念是唯一的,是超越了一切的! 黑线在进入到季无涯的上丹田内后并没有停下来,延伸化为雾气要勾勒出人脸。它扩展的很快,一眨眼,就已经充斥满了整个上丹田。但是增势不减,距离完整的脸型还差一些。 可是上丹田的最外面一层精神壁障,随着人脸的逐渐完善也渐渐变得稀薄。最后更像达到了某种极致,眼见的一道道裂纹在上面飞速蔓延,“咔”,裂缝扩散的太大以致精神之力在此刻再也无法支撑住,轰然破碎! 虽说单纯的上丹田被毁,不会使他死亡,但是作为脑海的通道,上丹田一旦被毁,那么神魂只能被困在脑海当中,也就再也无法和外界沟通,这显然比死亡还要痛苦! “不!”此刻的季无涯疯狂的怒吼,他似不甘心,那执念化为一股股力量想要去填补,但是于事无补! “这,就结束了吗……”无力感在他心头萦绕,仿佛在壁障破碎的瞬间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降临,他只感觉神魂一阵疲惫,眼前一黑直接陷入了昏迷当中。 时间可能过了许久,但也可能只是一瞬。季无涯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坠冰窟,稍微一吸气就有寒意穿透全身,他的眼神迷茫有混沌之色。 突然,一绿一紫两道光芒在他身边出现,无声无息,出现后,两者相互缠绕像两条鱼一般追逐,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形成了两极图。 它破空而去,飞走的同时也向季无涯传出一丝波动,似乎在指引,也像在呼唤,带着迫切带着焦急! 季无涯意识全无,似在那召唤下激起了本能,抬步朝两极图遁走的方向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时看到了一点光亮,目中的混沌一震,但只不过一瞬就又无意识的走去。 在这里,好像没有时间观念,到底走了多久,许久或是一瞬? 直到季无涯的双脚踏入到光门里,全身沐浴在光亮当中时,思绪全部清晰,迷茫消失,混沌散去。 随着他神魂的苏醒,他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昏暗灯光下的小屋,与影子被拉长的黎五原和他爷爷,微笑中,问出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的问题,“我……成功了吗?” …… 回想着承受蛮神纹融合的痛苦,以及神魂内处泛出的冰寒,季无涯也不禁心惊胆颤,他很难回答如果现在再让他选择一次他是否还会如当初那样的坚定。 但继而他又露出了一个微笑,会的,再让他选择一次一定还是果断与坚定! 经过了这一次可谓生死的考验,他才知道自己的执念有多么的强大! 深呼一口气,勉强平稳呼吸,该看一下自己的成果了! 很快,他就惊喜万分,他身体内的九大命脉赫然已经清晰可见! 他爷爷曾告诉他,九大命脉可是与修士修行直接挂钩,修行九脉就是由九大命脉蜕变的啊!而他原先无法踏入先天境,无法突破天元点可能是一个原因,但是季无涯他本身命脉的微弱也可能是导致他无法突破的一个原因。 如果将季无涯原本体内的命脉比作一缕缕血丝,那么现在就是一根根的血线了! 他内心中压制不住的激动,甚至忍不住要仰天狂啸,以他的性格本应不该如此,但却生生出现,由此更体现出了他的兴奋! 伴随着激动与兴奋,他意识自然向着此次的终点,下丹田涌去。 但当他真正的进入到下丹田,看到眼前一幕时,猛的咽下了口水,这…… 第十四章 什么情况? 嗯? 眼前一翠绿一紫黑,两个宛如小湖泊的液体在下丹田里储存着。一点元气的波动都没有,更不见元力的丝毫踪迹,季无涯只感觉欲哭无泪。 我,我……我的元力呢?那么点元力还是我辛辛苦苦努力了好多年的结果,然后就这么没了?那么,这两种液体又是什么,是它们吞噬了我的元力吗? 季无涯只感觉在风中凌乱,不知所措,这打击着实太大。 那翠绿色的湖泊略小一点,散发着神圣祥和的气息;那略大一些的紫黑色湖泊,虽也平静,但是透露出霸道与毁灭的气息。 他只是略一尝试引动两种液体,而翠绿色的只是光芒蒙蒙,始终神圣祥和;而紫黑色的却翻腾起一朵小小的几乎不可见浪花,似讥讽他不自量力,霸道气息扩散的同时向季无涯拍去。 一股疯狂毁灭的气息迎面而至,他只感觉神魂麻木,锐利不可挡的气势尽显无遗。 生死危机关头,头部突然传出奇异的波动,浪花瞬间湮灭重回湖泊当中。那紫黑色湖又平静下去,好像自始至终没有做过什么一样。 季无涯惊悸甚至惊颤,那浪花给他一种不可抗拒感觉,仿佛要将他彻底的分解毁灭! 此刻危机消除,压下心惊,连忙小心翼翼的探出一点魂识之力,去窥探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两个湖泊。 才进入下丹田时,由于好奇并没有小心仔细的观察,此时随着接近,他渐渐的心惊。 他的魂识先靠近的是那翠绿色的小湖泊,立刻一股股蓬勃的生命气息传出,神圣而安详抚慰他的灵魂,让他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这种生命本源欢呼的境地当中,好像遥遥的能够看到天地初开,一个个生命诞生,混沌翻涌。 恍恍惚惚之中,他一咬舌尖,意识略有清醒,不敢再去窥探,虽然这个湖泊并无危险传出甚至使能生命本源喷发,但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显然这会令他心神迷失。季无涯内心心悸,这力量虽然神圣但却时而缥缈不可定,时而又像近在咫尺,让人捉摸不透。 他又将目光投向那紫黑色湖泊,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但是,只一接触却瞬间将他的那一缕魂识牵引进去,连带着还有他整个的意识。这紫黑色的湖泊仿佛气息全部的内敛,在它的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霸道疯狂妖异而且邪魅!此时季无涯的意识被镇压,缓缓的向着那个漩涡靠近。 他痴痴的看着那个漩涡,仿佛在那个漩涡的深处通向了毁灭之地,万物凋零,大地崩溃,苍穹碎裂,整个世界走向了毁灭! 意识一黑,季无涯整个神魂都一阵动摇。关键时刻他突然惊醒,不惜断裂那一缕魂识,这才得以保全。 当时他只是才靠近而已,但是却感受到一股威压降临,那种威压就像蝼蚁抬头仰望天地! 之后,他的魂识之力便近乎臣服一般向紫黑色湖泊的深处飘去。 对于这两个湖泊,他已经下定了主意以后绝不靠近。但转身一想,这可能是自身传承蛮神纹之后的异变,就放下心来,决定找机会问一下自己的爷爷和黎五原。 其实此时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思去再观察一下自身的变化了,他当下只是随意的用魂识一扫。 “嗯,天元点破开了一个窟窿。” “嗯?什么,天元点破开了一个窟窿?!” 这一刻季无涯只觉五雷轰顶,一瞬间意识空白,但紧接着各种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滚。 “那久轰不开的天元点竟然破了个窟窿?” “我现在难道已经是先天境了吗?” “为何天元点不闭合?” “难道……是此番融合出现了变况,我并没有成功?” “啊,啊,啊……” 此刻的季无涯患得患失,已然像一个自乱阵脚的小孩。 他不敢再思索,意识已经完全的混乱。 强忍着身体和神魂的痛楚,咬牙起身要去找他爷爷问个清楚,这个事情在他心里揣着,不然每时每刻都难受非常。 他夺门而出,压下神魂与身体不协调的异样感,任那疼痛袭遍全身,这疑问已像梦魇一般困扰着他。 他双目微红有血丝充斥,行走时宛如一道风,形成的气势卷起扬尘。 竟然在这近乎疯魔的执念下一种种想法不断在脑海当中推演,且越来越快思路越来越清晰。 在村庄当中,当他像一道旋风一般走过时,村民停下来惊愕的看着那如风的男子,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季无涯那孩子嘛,有啥事那么猴急。 …… 此刻一个身着兽皮衣服,全身黝黑,眉毛浓密,面目虽略有粗犷却日角朱庭,仔细看去也有不凡之处的男子,神色倨傲,眼眸中有着不一样的光彩,不时眉飞色舞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又老气横秋唉声叹气。 而他的对面有一个男子,长得较为瘦弱,此刻正被他抓住衣襟,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连连叹气耷拉下头不敢出言。 “二狗子,这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可是全天下最最最厉害的神通……” “没关系,虽然你资质不足,但修士本讲究人定胜天,只要你认真的……” “怎么样,拜我为师,我就教给你这全天下最最最厉害的神通!快点求我收你为徒,二狗子!……” 被称为二狗子的青年,带着悲愤抬头,可瞬间就充满了希望。他看到远方那,像踏着风而来的季无涯。 他连忙开口:“乌苏,你看!那是无涯,他可能是来找你的!”顺着二狗子所指的方向,乌苏扭头看去,看到那身边卷起一个个小旋风的身影在他视野中慢慢放大。他转过身来,调整了一下自己,使自己看起来更道貌岸然一些。 他轻咳一声,“咳”,刚伸出手想要拦下季无涯,但他忽视了季无涯的速度。眨眼之间,季无涯来到乌苏跟前,下意识的抓住乌苏伸出的手,向旁边一甩,一带,整个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飞出去的瞬间乌苏只感觉脑袋空白了,他在半空中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季无涯,一阵发懵。 懵了的不只是他,才逃脱乌苏魔爪的二狗子在一旁目睹了这个过程,这……无涯变强了啊! 乌苏爬起身来,看着季无涯的背影,他似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眼底有一道光彩闪过。不过之后,他看到了一旁的二狗子,又大笑着抓向他。 二狗子此刻回过神来,就听到那在他耳中格外瘆人的大笑,头皮发麻中极速逃跑,有向季无涯速度发展的趋势。 王君宝此时坐在村中的一颗巨石上,两个小腿耷拉着,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向不远处,但嘴角却是撅起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死无涯,坏无涯,都三天了,也不找我玩。“ “无涯哥哥你在哪里啊?君宝自己好无聊啊……” 这时,从远处刮起了一阵风,不,应该是一个人带着风前行。王君宝的双目在看到这身影的同时一亮,纵身跳下巨石。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季无涯的身影已经从她身边掠过,没有丝毫停留,只留一个风尘仆仆的背影给她。 她眨了眨眼,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委屈,随后又举起肉嘟嘟的拳头,朝着季无涯的背影挥了挥,哼哼。 季无涯一路狂奔,他已经做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目中血丝更多,紫色长发迎风而舞,状若疯癫。 他化身旋风在村庄内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在经过大虎身旁时,气势带动大虎转动了两圈然后趔趄着差一点跌倒,大虎稳定身形后挠挠头疑惑的看着远去的季无涯。 又在经过一间屋子时,其内打坐修行的王子军被他惊醒,一脸惊诧的看着他,这速度在他看来都是心惊肉跳。 …… 随着“轰”的一声,大门被打开。季天龙听到声音抬头皱着眉头望去,村里应该没有人这样毛躁吧? 季无涯的身影应声而至,立在厅堂中央,双目圆睁,长发飞舞,似在思考什么,疯癫之中散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季天龙看到来人是季无涯,而且是以这种状态也不禁一愣。 屋中除了他还有黎五原,以及一位村中人,那村民是来看病的,药已经拿到手,当下冲季天龙抱拳告辞。 在走过季无涯身边时,不由得侧头多看了几眼,目带疑惑,这孩子平常挺安静的,今天怎么了。 季无涯此刻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对于周围一切事物都看的特别清晰,芥子在眼中也如放大了数倍,思考什么问题都能直指问题本质。 然而他的思绪却困扰在他体内的状况当中,若不能理解个通透绝不放弃!在他此刻状态的推演下,结合他自身以前的某些状况,他似隐隐抓住了什么,但要抓住时却猛然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 黎五原和季天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神色。 黎五原苦笑说,“无涯这还没有真正修行就能领会到了顿悟,资质太吓人了吧。” 季天龙也微微动容,一次顿悟胜过苦修数载,甚至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所以顿悟一直都是修士孜孜以求的,但是要看个人的机遇,只能说顿悟,可遇而不可求! 但是要说季无涯天资聪颖,他却不这么认为,别人学习一次就足以掌握的知识而他却要数次或许付出更多的努力。 季天龙目带柔光,也不禁微微一笑,眼下他确实进入到顿悟的境界里,不是吗? 第十五章 造化之血的缺失 许久,季无涯的目中渐渐有了光彩,血丝虽然消退但还有淡淡的血色笼罩,披散飞舞的长发落下,整个人在这一刻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慢慢地凝聚目光,微微摇头,思绪虽然清晰但奈何太过驳杂,一时半会儿还里不清。 此时此刻他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清楚,只是那种玄妙的境地突然消失,然后他就清醒了过来。 此时一看,这不就是自己要前往的地方吗。 厅堂之上,季天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侧手位黎五原也在,不过此时眼神有些玩味的看着他。 季无涯看到玩味的笑容,不明所以的一愣,然后紧接着心中一紧,大呼糟糕。 仓促中就要举手作揖,但身上依然酸痛不止,强咬牙下双手颤颤抖抖的横在胸前作揖一拜,“爷爷,是我太鲁莽了,孙儿知错。”说完低下头去,准备承受接下来的惩罚。 “礼法是为我们所用而不是我们修士的束缚,更何况大丈夫者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拘小节,你,没有错!”季天龙声音如洪钟隆隆的在大厅内响起,面带微笑,看向季无涯的目中甚至带有鼓励之色。 季无涯不禁又是一愣,这次时间更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脑中只有一句话在回荡, “你没有错,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季无涯大为诧异,只觉脚底升起一股寒气全身一抖,“难道我做了什么让爷爷生气的事吗?”心中思索着,口上却发出声,话语更为的真挚,脸上更加的严肃,深吸口气,“爷爷,礼法之所在天地秩序之所存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大丈夫者焉能不恪守己身?” 原本一脸微笑的季天龙听到这话后,露出古怪之色。 连一旁的黎五原也不由得深深的看了季无涯几眼,似这眼神中有某种别人看不到的神采。 似乎季无涯这里感觉还不够,又抬起头,昂首挺胸,笔直站立如一棵松树任尔东西南北风,双目圆睁,长发再次飞舞! 仿佛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气势,顶天立地,一往直前! 这次神色带着坚毅,更有慷慨以赴的洒脱,“修士逆天而行,争天所争,修道同时更是修心!若我不能严律己身何谈将来立身修炼一途?” 似察觉季无涯这里还要继续说下去,季天龙头疼中连忙开口打断,“无涯,你有什么事情吗?” 季无涯此时低下头去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下面季天龙的惩罚。然而不想,却是如此和风细雨,他抬头望着季天龙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好像还不确信……又眨了眨眼睛,不对啊怎么没有惩罚? 黎五原看着发呆的季无涯,不禁哑然失笑,“无涯,你是想问你身体内的状况吧?” 季无涯一听,立刻心中一凛,差点忘记正事。 神色一正,似有忧愁,当下将他的疑惑说出。 …… 季天龙听完,神色变得严肃,此时语气沉重,缓缓开口:“无涯,那一绿一紫黑的液体是两种极其强大的力量。可以暂且称那绿色的为生命之力,紫黑色的则是毁灭之力。早些年,因某些原因这两种力量始终存在你的体内,又由于毁灭之力的极端倾向导致了你无法修炼。” 紧接着,黎五原轻声道:“我蛮族一脉绝地天通,自古洪荒之气伴身塑造无上金身!但是,我蛮族亦为修士,而修士所修皆为气也。元气为修士之基,气来则生,去则亡,天地之内不外如是!” 黎五原目光幽幽,一眼似穿透古往今来,“然而,这两种气在体内会不断的碰撞、摩擦甚至缠绕,直到最后酝酿爆发!使得蛮族修士爆体而亡!所以便有了这蛮纹,蛮纹作用旨在均衡,达到两者安稳甚至可以相辅相成为我蛮族一脉所用。之前你融合的也是一种蛮纹,不过更加的强大一些。” 季无涯略一沉思,与之前脑海中的推演相结合,又询问:“那么,如此说来,融合在我体内的蛮纹是用来均衡那毁灭之力与生命之力的?” “嗯,可以这么说。” “如你所说的元气为修士之基础,我辈修士是谓修气,而你蛮族一脉是实现洪荒之气与元气的均衡,自然可以在自身修行的过程中达到两者共同成长。那么,我体内是均衡的那两股力量却没有元力,如果我引入元力修行会不会像你们最初那样,造成各种力量之间的糅合而爆发呢?难道,我日后不修行元力而是修炼那两股力量吗?” 这时季天龙开口,显然并没有预料到季无涯会想的这么多,“这你不必担心,你融合的蛮纹稳固两种力量还是可以的,并且在同时可以阻隔两种力量的气息外散,这样就不会引起元力的暴动了。元力还是修行的根本,天地之间不外如是。” 季无涯听到这回答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又紧张起来,甚至连话语都有些颤抖:“可是,为什么……我的天元点被破开了?而且,我,我……我还不是先天境。” 嗯?季天龙沉思,当时毁灭之力盘踞在他的天元点内,之后通过大力将天元点冲破引导出来。这一过程可以说是强行帮助季无涯突破先天境,但是当时并没有什么血脉之力出现,而且就连九命脉都不是很清晰,也就自然没有踏入先天境了。 季天龙来到季无涯身旁,神念一动在他体内游走一番,肉身恢复的很好,在生命之力的滋养下就连九条命脉都清晰可见了。 但是天元点确实破开,并且好像维持在那个状态没有要闭合的趋势。 一般来说修士在突破先天境时天元点会破开释放出一些血脉之力,帮助形成日后的修行九脉,但之后就会闭合,然后直到下一次大境界的突破时才会重新破开再释放一些血脉之力。这样在修士的不断突破中,这股血脉之力会断续的与修士融合,改善修士的体魄增强肉身的力量! 然而这股血脉,普天之下众人同源!都是天赋之脉,是这片天地对修士的恩泽与祝福!所以也称这股血脉之力为造化之血! 造化之血造化修士! 目前的季无涯就是缺少了造化之血! 季天龙此时皱起眉头,为何没有造化之血他大概已经明白了。 像毁灭之力那么霸道的力量,怎么还会允许这样一种力量在自己身边存在呢? 不过历史上也并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出现过,可以以生灵血脉为其塑造修行九脉,就是这修行九脉会更短更狭窄这样的话就是在输在了起点上,而且日后还更难修炼。 由于种种弊端,以及限制条件的苛刻,这就导致了即使存在这个别特例,但也不为众人所知的情况,不过所幸季天龙了解一些。 不过这生灵血脉的九脉塑造也分为两种,具体怎么选择和操作要日后再考虑了。 若是不行也只有这种方法了…… 沉吟片刻以后,季天龙展眉一笑,“没有什么,天元点破开罢了,这并不妨碍你日后修炼,你现在还没有踏入先天境。等你熟悉一下身体状况,我助你突破天元境。”在这不以为意的语气下季无涯慢慢的放开了心,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季无涯长呼一口气,准备开口说什么,但他只感觉眼前一花身体一轻,耳中响着季天龙的声音,“你去村中转一转,了解一下不日将要到来的兽潮。还有,记得晚上去我那里服一记药。”随着季天龙衣袂挥舞间季无涯已经飘落在屋外,大门随着关闭。 季无涯站稳之后,目中露出灼热的光芒,有向往,更有执着! 一挥衣袂竟然如斯,这就是修士的一点力量! 他胸中澎湃激昂,迈步走去。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转头看了看刚才的房屋,面带疑惑,口中喃喃:“爷爷变了啊,竟然没有惩罚我……”摇了摇头感觉这是好事,就又迈步走去。 …… 送出季无涯后,屋内只剩下季天龙与黎五原二人。 季天龙显得有些颓然,季无涯不能修炼也罢,但如今能够修炼了却要在起跑线上输掉吗? 黎五原似看出季天龙的担忧之处,开口言到,“大舅,这也很正常。毕竟得有时,失有时,造化之血虽为天地福泽,但众生皆享不也是一种束缚吗?” 季天龙又是一声叹息,他心里怎么能不在意呢?若是他自己的话,大可坦然面对,但是,这是季无涯啊…… 这时黎五原的话语又传出,“大舅,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古蜀国国君?” 季天龙一愣,随后大呼,“你是说,神君杜宇?” 黎五原面带崇敬之色,双眸深邃,点头道:“是的,就是那位一生传奇的望帝杜宇!他不就是凡血开的九脉吗?!” 季天龙此时也是一脸震撼,这位神君望帝他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沉默中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时代,那一个个的身影…… 倏忽,季天龙大笑,“修行那是无涯自己的事,他选的道路如何也要他自己走下去。” 黎五原压下那崇敬,也开口微笑,“望帝虽是个传奇,但无涯也不一定比他差,甚至可能超越他!” 两人心中都懂为何这样说,只不过季天龙不以为然。 突然,季天龙似感慨的说:“无涯这孩子变了,不似以前……” “无涯心中的阴翳和自卑都消失了,并且比以前更加的开朗……还有自信!”黎五原接话道,又传出一声笑语“还有,大舅你没发现你也变了吗?哈哈。” 季天龙一楞,与他相视一眼,也“哈哈”大笑。 是啊,无涯变了,他也变了…… 第十六章 诡异的血芝 岐山内,一道身影在丛林当中穿梭。其速度之快,只见黑影一闪,真身已经出现在了数丈开外,近乎于一种瞬移! 停下身,立在一棵苍劲的高大树木的枝干上,此时目光遥望不远处的一片黑红色土地。那土地只有方圆几丈的范围,可是在它的四周却出奇的安静,甚至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除了蓊郁的老树散发出一点生机之外再没有其它生物存在,好似与周围彻底的隔绝了开来。 这身影稳定下来,是一个男子。男子面目清秀,可以说是形貌昳丽,一身白色长袍飘舞间似有出尘之意,一对眼眸深邃却偏偏带有清冷之光,仿佛他目光所及之处一切人都要被冰冻神魂然后被摄走。 这男子赫然就是黎五原。他双手背于身后,眉头微皱,那黑红色的土地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此次前来,是季天龙让他摘取一种灵药,正是那生于血气之地的血芝。因季无涯此刻身体较为虚弱,血气损耗较多,所以需要这一味灵药来补充。 他摇了摇头,感觉血芝这二字似曾听闻,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迈步间他已经从原地消失,下一瞬就出现在了那黑红色的土地上。同时,他一直内敛的气息也在这一刻爆发而出,一股威压弥漫在他的四周。在灵药生长的范围内一般会有一些蛮兽或是灵畜守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索性直接释放出威压来震慑。 他双脚踏在这片土地上,低下头,看着那暗红色的土壤,目中有奇异的光芒闪烁。那土壤仿佛在缓慢的蠕动,要将他的双脚拉扯进去,而且有阵阵的腐蚀之力传出,竟然一时之间将他的护体元力腐蚀出了一个小孔,虽然不大却让他动容。 并且最让他惊诧的是,这由血肉所化的土壤会不时传出一种清香,闻在口鼻当中让人全身舒坦使得每一个毛孔舒张,竟然促进了元气在体内的运行速度! 虽然效果对于他来说微乎其微,但是有这样一种奇效也算是一种瑰宝了。 他抬头时,看到了这次的目的。 那是灵芝模样,通体血红,只有底部的位置有一圈乳白色,芝盖很小只能勉强遮挡住柄茎而已,而柄茎却很长且粗壮。 黎五原略一沉吟,伸手采摘其中底部乳白色范围最大的一株,季天龙告诉他底部乳白色范围越大效果越好。 拿在手中,没有肉质感却温润如玉,他仔细看了几眼,目中有疑惑,他确信自己之前没有见过这种灵药,但是却对血芝这个名字有莫名的感觉。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吼声响起。 他不禁诧异,竟然还有灵畜能够不畏惧他威压而前来? 一只条纹大虎此刻出现,喘着沉重的呼吸,全身毛发根根倒立,仿佛遇到了极致危险的事物。而且它的双眼中有着深深的恐惧之色,四股阵阵颤抖,吼声当中带着惶恐。 但在它出现的瞬间,却又本能的后退,欲转身迅速逃离这里,好像它之前的吼声和到来并非它的本愿! 可是就在它后退时,诡异的,它双眼猛然间睁大,瞳孔竖起,有一层红色覆盖! 吼! 那条纹大虎向前猛扑,但它身体上的颤抖与眼眸深处的恐惧和此时悍不畏死的前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黎五原本就狠辣,此时出手更是凌厉,衣袖挥舞间一道元力散出,下一瞬直接穿过那条大虎的头颅,庞大的身躯应声落下。 然后那黑红色的土壤迅速蠕动,似要将这身躯吞噬。 黎五原此时心中异样更多,他也看出了那只有先天境大圆满大虎的恐惧和诡异的扑出,此事越想越不对劲,双目闪烁间已经闪身离开。 可在临走之前,他回头一望,那大虎的身躯已经完全被吞噬,甚至仔细看去有一些新的土壤在蠕动之间被翻了出来! …… 季无涯此刻走在村内,大觉日子很好,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饱满,就连酸痛的血肉骨骼也舒服了许多。 他面带微笑,走在村中一一和碰到的人打招呼,这不由得引得大家一愣,回过神来也连忙拱手问候。 季无涯平时在村中虽然很有礼貌,但总是冷冰冰的很少主动开口,一般都是点头示意,像如今这样面带微笑逢人就打招呼的行为,可以说从前从未有过。 众人看着季无涯的身影也只能摇头,暗道季无涯这孩子变了…… 季无涯在路过一颗大石的时候,头顶上传来风的呼啸声,还不待他抬头去看,直接被一道黑影扑倒在地。 “哼哼,总算让我逮到你了!”一双大眼睛出现在他的面前,声音清脆但是却稚嫩。 但当时季无涯毫无防备,这一下可砸的他七荤八素,再加之全身的疼痛也仿佛被刺激了一般直接爆发开来,这使得他眼前模糊意识昏昏沉沉。 不过从声音他就直接判断出来,这是王君宝。他迷迷糊糊中抬起手,要去抚摸她的头,但在空中挥舞了好几次硬是没有找到,最后抓住一丛草似找到了目标,用手摩挲着说:“君宝,嗯,我,啊,这是哪里?” 说着起身,一掸衣裳竟没有丝毫受疼痛的影响,但却脚下虚浮身体摇摇晃晃向着不远处走去。 但是在一旁的王君宝,此时却目瞪口呆,她看到这一幕脑袋也是犹如被雷霆轰击。渐渐地她面色变苍白,紧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无涯哥哥难道……被我砸傻了吗?” 随后“哇”的一声哭出,快速跑去。 走着走着,季无涯意识渐渐清晰,只不过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犹如浆糊一般,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乌苏。 乌苏正被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围在中央,一群孩子簇拥着他,而他不时哈哈大笑,目中看向某个孩子时露出赞许,不时又昂首挺胸看向远方有一种豪迈之感,不时又低头哀叹呢呢低语,但神色却总是傲然,显然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 季无涯面色古怪的看着如……骄阳的乌苏,而乌苏也在这时看到了他。当下面露喜色,从孩童中挤出来到季无涯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一脸感触的叹道:“这些都是未来我们岐山庄的支柱啊,我要培养一支骁勇善战之师,个个都习得我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神色中还藏有激动,似不允许任何人去质疑他! 季无涯被他一拍,肩膀直接耸塌,脚下趔趄,却又直接迈步走去,迷迷糊糊中嘀咕一声,“是的,那就真的无敌了,一群乌龟向那一趴任谁也头疼。” 看着季无涯远去的身影,乌苏双目圆瞪,指着他一阵气结“你,你……”随后大袖一甩“哼,也罢,老夫岂能与你这小儿一般计较。” 神色振奋时又投入到了那一群孩子之中。 不知不觉当中季无涯已经走回了自己的住处,他进入屋内盘膝坐下,使劲摇了摇头,头疼欲裂,这时全身的疼痛又如潮水一般袭来要将他淹没。 他深呼一口气,调节呼吸,很快进入了冥想之中。 …… 黎五原采完药回来的途中,越想越觉得此灵药很是诡异,而且那种似曾听闻却又始终想不起来的感觉也让他有了警惕,好像是有一种气机遮住了它。 他沉吟一番觉得告诉季天龙为好,让他拿捏主意。 季天龙听到黎五原所说的异象,也皱起眉头,但是这个药他之前曾经亲自去查看过,清香他也清楚,只不过这点帮助相对于它的危险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这药虽是诡异但是药效也只有灵药而已,除了生长条件苛刻之外也并无稀奇之处。 并且这一味药村民一直在用,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就连他自己也用过,对于气血有很大的益处。 黎五原低目沉思,许久轻叹一声,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吧?但隐隐又有一种压抑之感。 季天龙也收回了心神,沉吟中挑选了其它几种药材,但大多都是神药。手指一弹,立刻一团火焰升起,然后将放有药物的药鼎放在火焰上。 季天龙一般不会用自身修为之力对药物进行提取,都用这种最原始最天然的方式进行,而这也成为了他生活中的趣事。 …… 夜色笼罩了下来,屋内昏黑一片,盘坐的季无涯突然睁开了眼,似有一道光芒射出震荡开黑夜。 他张开口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惊喜的发现,竟然在黑夜当中能够清晰的看到物体!果然身体素质有所提升呢! 季无涯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酸痛感都消失了!他不禁一声呻吟,啊! 随后推门走出去,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内心压抑不住的豪迈,长啸一声,飞速向他爷爷的小药坊奔去。 只消片刻时间便已到,让他感慨的同时更有向往。 和以往一样,在他爷爷的要求下直接饮下药液,然后盘膝坐下,季天龙以自身元力为他疏通经脉骨骼。 只见季无涯脸色通红,又渐渐变黑,不久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头顶好似有阵阵白烟冒出。 黎五原这几天一直跟在季天龙的身边,不是无法给他安排住处,只是由于黎五原自身修为因斩除蛮神纹时动摇了根基,不定时的需要季天龙帮助稳定,为了方便也就形影不离了。 而他此刻看着季无涯的身影,看着那阵阵白气,整个人好似魔怔一般,目光呆滞,而此时一张张的图片犹如倒放一般在他脑海中浮现,然后这一个个的点连接在了一起最后好像触动了什么,令他直接惊醒。 但之后,黎五原渐渐双眼变红,呼吸急促,神情紧张中带着惶恐,那是…… 第十七章 噬天之花,逆葬血芝! 那是……逆葬血芝! 在清醒之后,他只感觉五雷轰顶脑海瞬间空白,这传说中的东西竟然此刻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季天龙此时讶异的回头看着黎五原,他的气息不稳还以为是伤势爆发,但是黎五原看向他的目中却是……恐惧! 黎五原以神魂传音向他透露了一些事情,他知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季无涯知道的好,当下找了一些理由搪塞他,让他回去好好感受一番身体的变化。 而季无涯欣喜中也没有疑惑,抱拳后告辞离去,至始至终没有发现他爷爷和黎五原的异样。 待的季无涯远去,季天龙收回神识,但却收拢在小屋附近,之后他又释放一些修为之力将这一附近笼罩,最后好似还不放心又取出一枚小旗插在地上,立刻一阵雾气翻涌将小屋覆盖,隔绝了一切探索,在外人看去,这里虽然存在但却好似虚无一般的缥缈。 做了这么多阻隔手段,可见接下来的话语是多么的有重量。 黎五原本身修为不俗,而且道心也很是坚定毕竟从他斩断蛮神纹就可一窥,只不过一想到那些传说就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此刻他也稳定下了心神,直到季天龙做完这一切防范措施,转过身凝重的与他对视时。 他轻声开口但仍然控制不住的颤抖,“以肉为息,骨骼化壤,息壤者,生生不息!” “并非本身不死,而是腐生灵补充本源之力,若有可能息壤覆天下万物皆为其壤!” “息壤生根,以血养灵,成灵者,逆葬血芝!” 季天龙始终认真聆听,对于这个血芝他确实不知,但听到从黎五原口中对它的描述时,也不禁心头沉重。他沉声询问,“你确定真的是它吗?” 其实在他出口询问时他心中就已经相信了,此下也并非确认更似是感叹。 “哎,状若灵芝,温润似玉,底有乳白,如果不是的话就太好了。”黎五原苦笑,面容浮现苦涩之色,他是平常有研究古史的乐趣,但是蛮族手札中包含了那么多的信息,他又怎么能一一记住呢? 而这一个却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神,关于这个逆葬血芝的传说真要追溯的话,恐怕是在数百纪元以前了。 当时这一恐怖的生灵成长起来,遮盖了整个永恒大陆,生灵涂炭万物凋零,那一次蛮族一脉超过九成九的修士灭亡啊!这是灭族的灾难! 不过蛮族内流传下来的对于那段时期的描写却几乎全无,只有一些隐晦的对这逆葬血芝的描写,即使是描写的文字也是十分晦涩难懂! 黎五原思绪似回到了那一恐怖的场景当中不能自拔,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噬天之花……”然而还没等黎五原说完,季天龙只听到这里便神色骇然,带着不可置信,甚至此时在他的目中也多了一丝恐惧,惊呼道:“噬天之花?!不可能,血芝怎么可能是噬天之花!” 如果说血芝他不了解,那么这个噬天之花他一定不会陌生!但凡在永恒大陆有些底蕴的势力,都或多或少的都流传着一些关于噬天之花的传说。 如果之前说血芝成长是万物凋零生灵涂炭,那么只要一旦噬天之花出现就是永恒大陆的浩劫! 季天龙虽没有亲身经历过噬天之花的时代,但是在它出现的两次中他们季家每一次都冲在最前方!季家对于它的记载也是极为的详细。 没有人知道噬天之花从哪里来,世间流传这是灭世之花,与一个世界相伴生,世界孕育生命,而它则是毁灭吞噬生命! 不过相对于这些没有根据的流传,季天龙对于真相了解的更多一些。噬天之花吞噬世界本源,以天地之力为食,并且来去无踪,哪怕当初在第一次战胜它的时候,在天罗地网之下却凭空消失,无影无踪!不过幸亏将它严重的摧毁,伤及到了它的生命本源,使它变得十分弱小。 但在接下来的无穷岁月中,哪怕发动了整个永恒大陆的顶端力量也是没有发现丝毫踪迹。 渐渐地它就被人们淡忘,直到它第二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大家才又想起那恐怖的岁月。 而第二次它的来势更是凶猛,也变的更加的狡猾,此一役经历漫长时间征战,战死了九成多的顶级层次才将它战败,当时甚至启动天地大阵要将他彻底的封印。 可是,封印无效!又一次逃脱! 那一时代,以及之后的几代修士都生活在一种恐惧的当中。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恐惧的氛围才渐渐消弭。虽然也在世间流传,但后世之人都没有经历过,哪怕是恐惧也只是听说的而已,况且永恒大陆存在无穷岁月,其中也只出现过两次罢了,谁又能肯定会在自己这个时代出世呢?就算有那又怎样,横竖一个死而已,有那恐惧的心思不如多享一点清福来的实在。所以这在底层修士当中,真正引起重视的并不多,多拿来当成一种笑谈和平日吹嘘的资本。 但像季天龙黎五原这样的人却是深感惶恐。 …… “不,血芝并不是噬天之花。” 季天龙紧绷的神经随之一松,但下意识的又是绷起,先是谈及血芝之后又牵扯到令人谈之色变的噬天之花,季天龙隐隐中觉得思索下去会有让人恐惧的猜想,而黎五原接下来的话,可能会……石破天惊! “噬天之花行踪隐蔽,世人不知它是如何变的强大的,如此想要将它扼杀在没有足够威胁之前也就做不到了。但它肯定会有一个生长的过程,而也正是由于那一次血芝在我蛮族造成的的近乎灭族事件,我族一个老祖在不断地推衍下耗尽所有心神,发现……血芝的某些能力与噬天之花不说一致但也有惊人的相似!不过由于当时有种种推测,又因为没有考证,所以这种说法也就没人会相信,这种推测也只是草草的在手札中有提及而已。但是……不管真相如何,这种猜测……万一是真的呢?”黎五原将他的看法说出,深呼口气勉强控制住颤抖。 可是,如果血芝真的是那样恐怖为什么还能作为灵药呢?而且,岐山庄数千年来都有对血芝的记载,村民有时也会采摘来补充血气,如果真有异样的话,这记录怎么还会流传下来呢? 季天龙猛的一怔,好像突然被惊醒!这血芝怎么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呼吸变得急促,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管你是不是血芝,管你是不是噬天之花,现在趁你弱小就要将你斩杀! 他一回头与黎五原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点头间身影已经从小屋内消失。 …… 其实,蛮族手札中关于那个推测还有一部分,那就是:噬天之花应该分成了很多部分,等到都成长起来之后,就会组体!血芝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黎五原没有说出,是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灭掉那息壤和血芝就足够了。 …… 下一瞬,两人直接出现在了岐山内那黑红色的息壤附近。 一层雾气在森林上空弥漫,空添了一种压抑感。季天龙望着那息壤和其上的两株被称为逆葬的血芝,干枯的手指点出,一团元力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射去。在与那息壤接触的瞬间,立刻燃起了一片紫色的火焰,此火幽幽仿佛来自九幽之地,连空气中的元气都这火焰中被焚烧!霸道程度,可见一斑! 然而,那息壤却在蠕动时散出一股股清香,正是黎五原所闻到的那种,清香一出紫色火焰登时黯淡。 而季天龙双目一凝,暗道,“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任由那清香弥散火焰黯淡,他站立不动,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却在不断的攀升,没有丝毫气息的宣泄,全部内敛在身体内,就像一杆长枪寒芒在渐渐擦亮! 黎五原在一旁观看,心中惊呼“物我两合!” 修道一途,炼神合道极其重要,而炼神与自身修为以及与天地大道的契合,对于能力的发挥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炼神一途分为忘我、无我和物我两合三个层次。 可以说,任何一个大能在炼神一途上必定极为高深! “嗡”好似金属发出颤音,更有动人心魄的力量,隐隐还有龙吟虎啸声传出,虽然被他压制但仍然透露出一种疯狂。季天龙还是直立在那里,神色冷漠张口吐出一个字,“灭”。 而随着他的开口,那全身如渊如狱的气势威压犹如江水一般宣泄而出,似有龙虎模样的生灵在其中发怒,使得抵挡的息壤犹如白雪遭遇阳春在那种力量下瞬间蒸发! 威势过后,息壤灰飞烟灭,连土地都轰下三丈,直到确保息壤的确没有残留之后,这才一挥衣袖填平土地然后离去。 但是,在他们离去之时,季天龙左臂内侧那朵枯萎的花的中央,突然亮起了黯淡的紫色,似在花心处浮现出一张小孩的脸,露出诡异的笑容…… 紫光一闪而逝,两人并没有发现。 …… 过了好久,那填埋了三丈深坑的新泥土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团黑红色的光芒跳出,在空中停留了一会,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瞬间划破夜空,不知去处…… 第十八章 帝都来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岐山兽潮的日期越来越近,而人们也感觉到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地方,最近进山打猎基本不会有什么收获,别说灵畜了就连一只蛮兽都看不到踪影,好像一时之间岐山的野兽都完全消失不见了。 而且最近岐山总被大雾笼罩,进去之后竟然会使人迷失方向,甚至有一次岐山猎队进入也迷失在其中,最后不得已让族老出手才将众人找回,但众人也或多或少的出现神智恍惚的状况。这样一来,让人们压抑的同时也为岐山兽潮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庄主王义山也露面严禁大家进入岐山内。 一切都在运作,庄内家家户户食物储备充足,铁匠连夜打制武器,而且在村口处的那个练武场不再是那一道道稚嫩的身影,多是村内的青壮年和中年人,他们训练时声响震天透露出一股铁血豪迈之意。里里外外村庄都有一种严肃的气氛,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岐山庄的青年们,最近的身影经常在村庄的各处出现,帮助村庄进行各种建设。 他们也收起了平常的嬉戏打闹,脸上带着冷峻之色。因为谁都知道这一次是与蛮兽灵畜真刀真枪的正面冲锋,动辄就是生死危机的,和跟随猎队进山捕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当然这个兽潮曾经也引起了大家的疑惑,无缘无故为什么这些野兽会暴动,难道是由于修士长时间对它的猎食而积怨报复吗,那么为什么还会有百年的期限?还是对于人类世界的资源的渴望? 结合村中的手札记录,人们只能得出这样一个很无奈的结论:没有目的,并非积怨爆发,进入到人类世界当中只为了破坏和杀戮,等某个时间一过,无论怎样都会停止返回山林中,而后恢复正常生活,兽潮一般会持续大约三天的时间。 而且这个兽潮在岐山庄建立之前就存在了。 但这怎么看都显得怪异,蛮兽也是有一定灵智的而灵畜的智慧更高,村民以死捍卫岐山庄,而野兽明知如此却一往直前用生命铺垫出一条血路,这又是为了什么?并且看历代的记载,兽潮当中的野兽明显都有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当中。 这背后到底是有什么力量在支配,大家也就不得而知,但相比于一味的猜测还是务实多做一些准备好。 每个人也都摩拳擦掌,因为富贵险中求嘛。 先天境的妖兽体内是有可能存在内丹的,并且,修为越高就越有可能修成内丹,因为只有修成内丹了妖兽才可以突破先天境。 而这内丹是妖兽的一身精华所在,先天境中只有极其强大的妖兽才有可能存在,若是再求,天元境妖兽虽然必含内丹,但获取风险也大,所以往往一颗就会被卖到一个很高的价格。 …… 就在这样的一种氛围里,岐山庄内却涌现出了一股清流。 “你,说你呢!把两只腿翘起来!高点,再高点!”乌苏双手背在身后,此刻一脸严肃的厉声训斥一个男孩。 而在这一周围,有十多个孩子,只是看去形体动作异常扭曲,一个个俯在地上四肢打开努力的向中间靠拢,头颅也扬起向后拉伸,但可能是由于动作强度太高,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汗水和痛苦之色。 这样,只有胸腔的部分凸出,抵在地面上,若仔细看去那个位置有一块小小的鹅卵石。 而恰是小腹处抵在鹅卵石光滑的平面上,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部位接触地面,也就是说,全身的重量全部依靠小腹部的一点来支撑。 乌苏挺直腰板,昂起胸膛,面露严肃的同时一挥衣袖,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仙风道骨。似有感叹一般的开口,“告诉你们,这神龟息可是我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的入门基础,若你们修行掌握臻至完善,一念可立入顿悟,神龟一息纵沧海横流岁月变迁,我自屹立世界之巅看万物沉浮。” 说完他似又沉浸在刚才自己营造的那种环境当中,目露沧桑。 过了许久,他挥了挥衣袖但是察觉好像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环境,当下干咳一声,又要开口说话。 突然,一个孩子猛的从地上爬起来,泪眼婆娑,指着乌苏大声骂到:“呜呜,什么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什么神龟息,根本就是骗人的,乌龟王八拳!我不修炼了!”声音稚嫩但却蕴含有愤怒和无尽的委屈……说罢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乌苏眼巴巴的看着那个跑走的孩子,似轻声开口祈求,“喂,别走啊!”但人家连理都不理,一边跑一边哭引起一众村民的疑惑。 眼见跑远,乌苏转过身来一脸怒容,双目圆睁几欲喷火,大声咆哮道:“让他走,是老子将他驱逐门派的,早晚有一天看到你们,他会后悔的!”话语中仿佛有无尽的怒火。 但他心里却暗自得意,“哼哼,小崽子差一点让老子丢人了。”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剩下的孩子一个个站起来,发出尖锐的声音四下而散,一瞬间场面冷清了许多。 乌苏看着欢呼雀跃的孩子,听到他们嘴里的讥讽,顿时感觉心中空荡荡的,神色一滞,喃喃低语:“朕的江山……亡了” 这时,他的衣襟一动,他目光呆滞的看去,但刹那他的目中就露出了不一般的光彩,那是灼热的,是狂热的,是前所未有的! 他一扫之前的低落,哈哈大笑的拍着扯他衣襟的男孩的肩膀,一脸激动甚至是欣慰的说道“你是村南王三叔家的孩子吧?我其实一早就看出了你的不凡,天纵神武傲骨凌然,只不过为了不让你骄傲我就没在大家面前点破。” “哈哈,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其实吧,咱们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是一脉单传,你我注定有缘,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说完又不禁多看了那孩子几眼,觉得越看越顺眼,最后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一挥衣袂大步离去仍然哈哈的大笑。 而那个被认为村南王三叔家的孩子的小朋友,看着乌苏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身旁,一脸茫然。 但当他想到那“关门弟子”以及乌苏最后透露着诡异的微笑,只感觉背后吹起一股阴风,头皮发麻中也哭着跑回了家。 在村中,乌苏可以说算是一颗“毒瘤”了,即使在这样的气氛当中也能搅起波澜。 当然没有谁真的将他看成坏人,在村里长辈眼中,就是一个调皮一点的晚辈罢了。 而这几天拉着这群后生练什么神龟息,也没有人去阻止,毕竟过一段时间后乌苏和那群孩子的热情消散了也就闹腾不出什么了,就像现在一拍两散了。 不过这个乌苏自谓的“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可是让村里的人头疼不已,明明已经证实只是一种普通拳术而已,他却奉若至宝。 甚至还称有人托梦于他,得到了修炼功法,像这个神龟息,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得到其它的怪异功法。 …… 残阳如血,东边的大地望不到尽头,那是一片荒漠横亘在帝国东部与弱水三河之间! 远远看去,岐山庄笼罩在夕阳之中,大漠孤烟直。 而此时岐山庄村口,曾经易大师布坛授道的祭坛下,一行人正聚集在那里,几乎全村的人都出现在了这里,不过却排列有序。 两层人墙中间空出一条道路,最前方只有三道身影而已,为首的是一位耄耋老者。 他皓首苍顔,柱着一个手杖,双目中浑浊,身体脆弱的仿佛弱不禁风,而他就是岐山庄的族老。 在他的左手边正是如今的岐山庄庄主王义山,右手边是猎队魁首王通,赫然是如今岐山庄的两大支柱! 突然,大地似在震颤,隐隐间有一声声的嘶吼传来。 扬尘飞溅,一道道身影踏着黄昏而来。 随着接近,村民们看清楚了需要以如此大阵仗迎接的人。 马鸣萧萧,其身纵然一跃铁蹄落地,甚是神武非凡。 来人一共十之有八,人人身下一匹追风马,看在众人眼中心底早就震惊不已。 当首者为一中年男子,气息绵长深沉,面容不怒自威,身上透露出煞气竟使靠近之人血气忍不住的翻滚,目光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这男子在看向那个弱不禁风的族老时,凌厉的气势却仿佛被微风轻轻荡漾,不动声色的柔和将这试探化解。 族老目中依然浑浊,身子蹒跚着前进,停下后开口说道:“罗将军,老朽携全村子民恭候多时了。罗将军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宴席早已布下还请将军入席。”声音虽然略有沙哑,但仍然可以听出其中饱含沧桑的……不容置疑! 被称为罗将军的中年男人目光猛的一凝,但随后又平静下来,淡淡的点了点头,跟随在族老身后进入村庄之中。 罗将军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先前给了个下马威,让对方和风细雨的接下,但对方而后又自找一个台阶给他下,放低自己的姿态,他就更不能去揪住不放了。 哪怕是后面语气的生硬。 季无涯在人群中看清楚了一行人,那个罗将军自是此行的领头人。 不过在他后方紧邻的跟着一个青年,青年面容姣好甚至有些阴柔,他身着一袭锦绣华袍,腰间还挂有几个品色极好的玉佩,于马背上每走一步就叮叮作响,一脸倨傲神色,连看都不曾看村民一眼,显然是个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 而在青年的左手边,一匹追风马和他的马匹并列,上面是一个老者,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袍当中,此时头不停的点着像是在打盹。 后面跟随的十五人明显是一骑士兵,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盔甲碰撞间铿锵有力,平添一种铁血。 第十九章 接风宴席 夜幕降临,岐山庄内却灯火通明。 十八匹追风马被村民牵到一户大院中喂食,负责的人不时眼睛偷瞄这一群神俊不凡毛发柔顺光亮的马儿。一脸羡慕的神色,低头和旁边一个人低语道:“你说,咱们哪天能有这样一匹追风马那是多炫酷的事啊!”说完又瞄了几眼,满眼流连之色。 旁边那个人似不屑的瞧了他一眼,也压低声音说:“追风马可是皇室专门培养装备黑甲军的,那可是有价无市!日行万里!” “据传这追风马驯服一匹就要耗费数不尽的资源和岁月,而且本身就是灵畜,一旦成年就能达到先天境的中期,这让我们怎么活啊!”之前那个人说。 “嘿嘿,你还和个畜生去比了……”可是这人“畜生”才出,原本一个个低头吃着食物的追风马猛的抬起头来,双双马眼直勾勾的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同时铁蹄狂躁的踩着地。 被盯住的那个人只感觉头皮发麻,冷汗直出,口干舌燥中连忙讪讪的开口:“这几匹神马天纵神武英勇不凡,又岂是我等凡人能比吗?你还想与这等灵……畜去比较,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话语中带着恭维,内心也是害怕迫不得已,这十几头可都是先天境中期啊。而且灵畜本身就有智慧,更何况是被人驯服的追风马了,能听懂一些人语也不奇怪。 听到这些话语见到那人的神色,一个个追风马才算是息怒又埋头下去吃食。但是却有一只,在低头前,张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配合它的神情和眼神可以让人确切的认为,它那是……在嘲笑。 那人松了一口气,连忙拉着伙伴远去,直到远处才敢骂几句。 …… 村庄中心处有着一座十分高大的房屋,两根高耸的木柱似擎起了一片天空,整体透露出沧桑古朴之感,这是岐山庄的祖宅。 而此时在祖宅当中,中央生起一堆篝火照亮大堂,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条木桌,上面有各色美食和佳酿。 但坐在大堂中间位置的不是族老,是那位罗将军。 在他的左手边是跟随着他一起到来的人,而那位神色傲慢的青年却是紧邻着罗将军而坐,位于左边第一位,由此可见他在这群人之中的身份有多高了。第二位则是那个全身蒙在黑袍当中的始终睡衣昏沉的老者。再看下去,剩余的十五人坐序并无先后之分,不过哪怕是这晚宴期间他们也都是神色冷淡并且警惕着四周。 在罗将军的右手边的位置,坐着的都是岐山庄内的人。 为首的正是一眼望去风烛残年双目浑浊的族老,哪怕坐在那里也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第二位是岐山庄的庄主王义山,他苍须遒劲双眼明亮,坐在那里威武不凡,而在座的众人都不苟言笑也正是他不断的开口,声音爽朗谈笑风生间打破尴尬。 第三位坐着的是猎队魁首王通,此刻他双手抱胸双眼闭合,面带冷峻仿佛置身于大堂中而不觉,面前的酒水美食都不曾动过。 接下来有几位老人和中年男人依次而坐,最后竟然还有两个青年,正是岐山庄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王子军和王大虎,两人本是不想参加的只是架不住族老开口。 显然,村里安排他们出现在这里也是有深意的。 此刻,王义山手中拿捏着酒杯,正爽朗大笑,“这兽骨酿可是我岐山庄内的第一美酿,需以特殊技艺植酒曲于兽骨之中,在特殊环境的涵养下每七七四十九天可产一滴,直到兽骨精华完全汲取也不过数十滴而已,可谓制造过程十分繁琐耗时极其漫长。”说罢摇了摇头,看着乳白色浓郁的酒液,豪迈大笑:“诸位贵人远道而来,实属岐山庄之大幸,敝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饮杯而起,一口入喉,“王某人先干为敬了!” 那罗将军一行人听得王义山叙述的这兽骨酿,心下也不禁有了一些好奇,一个个也拿起杯来一饮而尽。 王义山看到这里,双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光芒。他知道这一群人不好相与,而且来的时候气势煊赫,大有一副喧宾夺主的姿态。这就让他心里痛恶,也要给个下马威。 旁人不知道这兽骨酿的厉害,岐山庄的人可是知道的。 别人别说是一杯了,就算是小半杯兽骨酿下肚绝对也是全身无力醉意朦胧,而王义山的极限也就是一杯了。 王义山之前的铺垫,就是为了让这一行人喝下一杯,所以才会一饮而尽“先干为敬”了。 为了配合气氛,岐山庄的人也拿起,只不过是抿了一小口。 兽骨酿入口温和细腻,还有淡淡的乳香。待的温热传遍全身,那十五个身穿盔甲的铁血士兵登时脸色潮红,凌厉的眼光也涣散变得迷离起来,好像直立的身体都摇摇晃晃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 只有那为首的三人,好似没有什么不适。 仔细看去,在大堂中央的罗将军也是脸色微红不过一瞬间就又恢复了原色。当然他也并非没事,若是这一杯兽骨酿的灵性全部进入到他的身体内,跟着元力运转的话此时怕也与那十五人一样了。但是他的高明就在于,将还没有挥发出药效的兽骨酿从身体内逼了出了。 可以看到,有一阵白气从罗将军头顶冒出。 而那个青年压根就没有碰过酒杯,目中闪过不屑和鄙夷,似根本瞧不上这酒,也就不会有什么不适了。 那位于第二位的老者,一杯下去之后,又低下头去打瞌睡,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自己的缘故。 过了不久,罗将军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当看向那十五个昏昏欲睡的士兵时,眉头微皱,冷哼一声。然后看向岐山庄的族老,但族老始终双眼浑浊。又看向王义山,而王义山挂着微笑,见他看来当下抱拳一拜。 他心中自然清楚对方的意图,沉声开口:“五日后,百人黑甲军将到来,备战岐山兽潮守卫帝国领土!鉴于此次兽潮来势凶猛,将原来需要防守的五十里战线缩短至三十里,粮食也要准备充足预计会有七天的兽潮。好了,我也累了安排一下住宿吧。” 王义山目中流露出思索之芒,但也不迟疑,当下带着这一队人前往住处。其余的人目中也露出疑惑,更有凝重之色,据先人手札记载最长的一次也仅仅持续了三天而已,最短的一次只有一次冲击而已,可是如今确实足足七天。 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众人沉默中也自主的散场。 这十八人毕竟是帝都所来,虽然神色态度不佳,但其身份也是摆在那里了。毕竟远道为客,更何况还是来帮助村子抵御兽潮的,所以在住宅安排上都是村子内最好的。 那个青年此时走在路上,吹着夜风,只听见他的玉佩撞击之间发出叮叮叮的清脆响声,但在众人耳中听来却是别有一些滋味,惹得众人心中烦躁不已。 他似有不耐之意,出口轻狂要求派人带他转一番。王义山当然看出这男子的地位不一般,作为东道主自然也要照顾周到,当下就让准备走的王子军和王大虎带着他四下看一看。 随着一起走的还有那个始终打着瞌睡的老者,紧紧跟在那个青年的身后,而反看罗将军和随行他的十五人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甚至如果观察仔细,罗将军从始至终就没有看过那青年和老者一眼,态度淡漠。 王义山看着远去的青年和老者,又看了看罗将军,目中闪过微不可查的光芒,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看来两者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和谐。 那青年名为赵常左,在帝都中夜夜笙箫,整夜流连于花天酒地之中,自已养成习惯,一日没有女色就会全身麻痒难耐犹如蚂蚁噬骨。他提出让人带他出来闲逛一番自然就是为了寻觅美色。 然而走了这么长时间,王子军和王大虎两人却只顾各走各的,一行人默不作声。 而赵常左忍受不了了,想自己在帝都当中走到哪里不是众人簇拥?这两个乡巴佬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停下步来,冷言到,“你们这么漫无目的的要去哪里?难道这附近没有风月楼吗?本公子要去风月楼。” 两人也停下来回过身,王子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漠的说:“方圆百里内只有岐山庄,你要去哪里?”而大虎只是疑惑的看着赵常左,显然不明白什么是风月楼。 赵常左本身就桀骜放纵,听到有人这样质疑自己心中登时不满,冷哼一声,恶狠狠的道:“本公子因修行功法原因必须每日与一女子交合,既然附近没有风月楼那么你们就在村内找几个女子来给本公子侍寝吧!”说是功法缘故也不过是他给自己找到理由罢了。 王子军闻言双目中寒芒一闪,隐约有杀机迸出,王大虎则是一脸怒容双拳紧握,这是在羞辱他们的族人姐妹啊! 哪怕你身份再高,哪怕你背景再大,羞辱我族人姐妹者,虽远必诛! 赵常左当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不过嘴角噙着一抹讥笑,竟然并不动怒,因为他认定对方不敢将他怎样。在他正要再开口讥讽几句的时候,从不远处走来了两个人,借着灯光可以看清那是季无涯和王君宝。 季无涯刚刚正在教君宝吹篌,看到王子军和王大虎的身影后,走到了这边。 赵常左看到走来季无涯也只是撇了撇嘴。 但当他看到季无涯身旁的王君宝时,短暂的惊愕后,双目之中露出了淫邪的目光。 第二十章 炉鼎?冲突! 赵常左的目中瞬间绽放出了淫邪的红芒,仿佛看到了不可多得的猎物一般。 他阴柔的脸上有潮红但难掩那激动之色,一双大眼睛瓷器一样的面庞,最重要的是已经踏入了先天境年龄还是那么的小! 这绝对是一个上等的炉鼎! 赵常左哈哈大笑,指着季无涯身旁的王君宝说道:“就是她了,今晚上让她陪本公子侍寝!” 他的目光灼热,恨不得立刻就将王君宝生吞活剥的吃掉。 王君宝被他盯得的心里发毛,只感觉这个人十分的可恶而且心里隐隐还有恐惧,她立刻躲到季无涯身后使劲拽住他的衣服。 王子军此刻听到赵常左说这话,竟然连不过八岁的君宝都不放过,目中的寒芒已经不是内敛而是外放像一柄利剑一样射出,全身气势爆发仿佛下一瞬就将毫不留情的展开杀招!! 大虎听后,原本憨厚的面庞也有一些狰狞,双目也因此蒙上了一层血红色,全身隆起的肌肉块在疯狂的颤抖,显然也是暴怒。 而才到来的季无涯,虽然不明白之前两者是否爆发过什么冲突,但此刻看着盛怒下的王子军和王大虎,以及那个桀骜青年轻佻狂妄的话语,心中立马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他冷峻的面庞上挂着的笑容消失无踪,好像又变回了原先那个给人如万古冰山一般感觉的季无涯,并且他面色阴沉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同时脚下挪步,将身后的王君宝遮挡住。 赵常左心中对于这个炉鼎可以说是势在必得,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癖好:对于幼童雉女有着十分偏执的渴望。也正是由于这个癖好使得他在帝都内可谓是声名狼藉,不过奈何他地位太高加之修真界资源难得,而他常常也会许下重利,也让他在近几年来阅女无数,就连这个癖好也得到不少的满足。 而且他最钟爱的还是处子之身的女修,因为他老爹曾传授给他一种功法可采阴补阳,将女子当为炉鼎供自己修行,而效果最好的自然是处子的那一抹丹红! 因此虽然他放荡不羁不学无术,但是在修炼一途上也并没有落下,甚至还要远超同辈多数人,这就更让他对阴阳合和术更加的热忱了。 当然,这种以男女交合为主要手段的采阴补阳功法,可以说是阴阳合和术中最为低下的一种了。 赵常左此时看到三人表现出的愤怒,心中也腾起无名之火,想自己在帝都当中,被自己看上的女修哪个不是欣喜若狂甚至主动央求自己? 当下霸道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哼!这个炉鼎本公子要定了,不过本公子一向仁道,会给你们一些资源作为补偿的。” 大虎身体猛烈的颤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你!别!欺!人!太!甚!” 他竟然拿资源来衡量我们岐山庄的人,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而且毫不留情面! 赵常左冷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向沉默的王子军声音森然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是你!” 赵常左怒极,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反复冲撞自己。立刻身体一震,一股磅礴的威势展露无疑,先天境大圆满!而王子军和王大虎两人不过先天境后期而已,但两人却没有退后丝毫,甚至连犹豫都没有一闪身朝着赵常左爆射而去。 王子军身影如鬼魅一般穿梭,王大虎速度虽慢但也紧随其后,一步踩下大地都会颤抖。 赵常左看着向他冲来的两人,冷笑更多,真是不自量力的蠢货。 他突然向离他只有一步远处的一个地方一指,全身磅礴的元力随之宣泄而出,那被他指中的虚无中,一道身影直接出现,正是王子军。 此刻他面色变化,竟然一时身体被禁锢。 就在危机关头,王子军一咬舌尖,全身元力在体内疯狂涌动直接冲破了禁锢,他瞬间侧移横身。 然而就在他移身的瞬间,他看到一道光影一闪而逝,一柄飞剑穿透而过,正是刚才他所在的位置。 而仔细看去,那飞剑分明就是直指他的眉心处,若是他没有侧移那么现在他就以身殉道了! 他惊惧的同时面色更加阴沉,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要置自己为死地! 赵常左看着这必杀一击竟然被躲过,也不禁诧异,但也只是淡淡的看了王子军一眼。 与此同时,慢一步的王大虎也到了赵常左的跟前,全身气势如虹像一座爆发的火山,积聚了全部的气势和元力猛的挥出一拳! 一拳出,夜色下的虚无仿佛泛起涟漪,但是拳头却没有落在赵常左的身上,而是落在距离他身体表面不过三寸处的一层碧绿色的屏障上!防护法宝! 但是肉眼可见的那屏障之上一道道的裂痕蔓延,而后消散!与此同时他腰间佩戴的一枚玉佩颜色黯淡,接着破碎开来。 赵常左看到玉佩的粉碎,不禁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他花费了很大代价才抢下的防护法宝啊! 那枚玉佩之力足以抵挡先天境大圆满的全力一击啊!但此时却被轰爆,明显刚才的拳力还要在大圆满全力一击之上?! 他心痛的同时,内心也是后怕若是这一拳落在自己身上呢? 他胆寒,杀机更浓郁,在王大虎挥出这一拳而后续乏力的时候,他直接爆发出磅礴的元力冲击王大虎,大虎的身体不断的后退护体元力也摇摇欲坠。 而赵常左似觉还不够,双眼一眨之间出现了两轮紫色月牙,就在这月牙显现的瞬间,不断倒退的大虎身上也出现了一轮紫月牙!并且瞬间叠现三次,足足三轮紫月出现在大虎身上! 一旁缓过气来的王子军面色大变,当那轮紫色月牙出现的时候,他心中有十分强烈的危机感! 那种术法让他心中一窒,如果继续让紫月叠加的话大虎会有危险! 他身影一闪瞬间临近赵常左的身前,在他后方飞剑紧随。王子军化拳为两指,两指上黑芒覆盖,反倒没有了元力波动,也是一种术法。 赵常左此刻分心两用,一方面在控制紫月叠现,另一方面是在操控飞剑追击王子军,但眼下却迫不得已终止了紫月的叠加,望着在目中渐渐放大的黑色手指,他心中默念一句:“爆!”只见大虎身上已经出现的四轮紫月交替闪烁,然后瞬间重叠在一起爆发出惊人的紫色光芒,从大虎体内连续传出四次低沉的爆炸声,他脚下趔趄一口鲜血喷出直接倒地。 赵常左腾出手来,意念一动释放出护体元力,全身心操纵飞剑,飞剑速度暴增一瞬间追上了王子军。 王子军自然感受到身后紧随而至的飞剑,阵阵破风声传入他的耳中,他一咬牙,神色中有一抹狠辣,变戳为抓朝着赵常左的肩膀猛的一撕。 惊人奇异的是,赵常左的护体元力就像没有作用一样,那一只黑色的手爪直接穿透而过,一大块衣服并着血肉被他抓在手中! 同时王子军的身后,飞剑凌厉的气息隔着衣服也可以感觉到,他已经无法通过躲闪来规避飞剑了,只能稍微侧转一下身体,尽可能的避开要害部位。 也正是他稍微一侧转,使得原本应该从他背心穿过的飞剑方向一偏,径直的从肋骨处穿透而出。 这两者对拼也就只有半个呼吸的差时,赵常左头发飞舞双目圆睁,身上气息也不稳定,阴柔的面庞也因为痛苦而扭曲,而王子军面色苍白抽身回到倒地的大虎身旁。 而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昏睡老者,不知什么时间已经来到了赵常左的身前,一双小眼睛睁开时像一条毒蛇给人一种阴冷之感。 他向着赵常左躬身,神色中有些惶恐,“少主,属下无能,请少主降罪!”他当时察觉到那两人不过先天境后期而已,认为不会对他主子造成伤害,也就一直没有出手反而在假寐。 赵常左神色狰狞,暴怒中夹杂着怨恨还有疯狂,状若疯魔,指着王子军和王大虎二人尖锐道:“给我杀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该死!尤其是那个瘦子,竟然敢伤我!” 那老者闻言起身,没有任何犹豫,“是,少主!” 这老者心中通明,知道他的主子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之前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出手而导致他受伤,他心中必定已经记恨上了自己。 若是不能杀了这两人以解少主心头之恨的话,日后有自己好果子吃的了。 所以对于这两个让自己被主子记恨上的人,他心中也是有先杀之而后快的想法。 当下出手毫无保留,全身气势猛然爆发,一股磅礴的元力充斥在他身体周遭,灵元境修士! 而赵常左此刻狞笑着潮季无涯走去,他并没有将季无涯放在眼里,一个连先天境都不是的人会让他放在眼里吗? “给我滚开!”直接一道元力席卷而去,将季无涯的身体吹开,然后一股磅礴的元力缠绕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这样一来露出了原本躲在季无涯身后的王君宝。 他大笑着走去,目中淫邪之芒涌动,“哈哈,小妹妹,哥哥可是很疼你的!” 凭空凝出一股元力,卷住王君宝慢慢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而且他此时也很享受王君宝看向他时,那种恐惧和无助的目光。 王君宝心中此时已经被完全恐惧占满,大哭着不断挣扎,“无涯哥哥,救我!我不要这个坏蛋靠近我!” 季无涯被束缚的同时,内心惊骇不已,但是自身元力涌现出的瞬间就被搅碎,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 他内心升起深深地无力感,与此同时他看着缓缓走来带着狂笑的赵常左,听到王君宝撕心裂肺的话语,他的心不断的刺痛! 第二十一章 生死不惜 他的心在狠狠的刺痛,王君宝是那么的依赖自己! 而此时,自己竟然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一点作用没有! 那种无能为力感,那种自己想要保护却生生的无法抵抗让他内心疯狂!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止是仗剑天涯,还要能保护住自己身边的人!这就是修真界,弱肉强食! 如果此刻自己的修为高深的话还会有这种局面吗? 自己还会被无视吗?王子军和大虎会陷入危机吗?王君宝还会这样无助吗?! 不会的! “啊,啊,啊!” 季无涯痛苦的大吼,双目尽裂变得血红,紫色长发无风自动,他向前走去,抵御着缠绕他的元力风暴。 他一步步的走出,浑身仿佛有一股气势绽开,但是无用,在元力风暴当中衣裳裂开,罡风将他的血肉撕开,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青衫。 赵常左此刻看到了季无涯的这一举动,眉头微皱,虽然他没有用全力,但是那元力风暴就算先天境中期都很难破开更何况是季无涯这一连先天境都不是的人了。 但紧接着他就冷笑,既然自己找死谁又能拦的住呢? 然而在季无涯的体内,一丝丝微不可见的碧绿色游丝游动,使得被破开的血肉重新快速生长,虽然无法完全霎时愈合,但也给季无涯争取到了一些时间,使得他踏出元力风暴……并非不可能! “砰”沉重的声音几不可闻,这最后一脚落地,季无涯彻底从元力风暴中走出,只是此刻的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血人,全身气息涌动状若疯魔,仿佛不杀生……不成活! 他带着疯狂,身体激射向赵常左。虽然他心中愤怒,但是却很冷静,脑海中已经在思索如何争取时间,想必村里的人应该就快到了。 赵常左此刻有些惊讶,他竟然能够走出元力风暴而不死? 望着向自己爆射而来的季无涯,他不怒反笑,这岐山庄真是卧虎藏龙啊!两个先天境后期竟然一个能一拳轰碎自己的护体法宝,另一个却直接撕下自己一大块肉,简直堪称是奇耻大辱! 而如今这个不过后天境的青年竟然冲出自己的元力风暴,甚至还不知死活的冲向自己。 被这些他眼中的蝼蚁一次次的挑衅,他内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 赵常左此时转过身来,正面朝着季无涯,反而不去拘拿王君宝,王君宝见势立刻逃走,心中焦急如焚,只期盼他阿大可以早点赶到。 季无涯的速度飞快,可以和王子军相媲美,但是在赵常左眼中……还不够! 赵常左也朝着季无涯奔去,他闪烁中前行,右手中提着刚才那柄飞剑,双目中寒芒乍现,紫色月牙再次出现! 季无涯前进的途中,用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但无论是他融入体内的蛮神纹,还是那两潭深不可测的生命之力和毁灭之力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而他也发现自己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肉身,在速度和力量方面让他心惊,但是要对付赵常左显然还是不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两人已经正面相对,赵常左嘴角扬起,发出狞笑,一剑斩出,但不是斩向季无涯而是斩在了他身体的一侧。 “不好!”季无涯心中暗道,在那剑斩下的瞬间,出现一个小漩涡,散出阵阵的吸力。季无涯的身体立刻一顿,向一侧偏去,而那斩下的剑直接横向切来!而且赵常左双目中紫月闪烁时,他的身上一个个紫色月牙叠现! 季无涯头皮发麻,双目红芒更多,神魂飞速运转寻找破解之法。可是这一必杀之境以他现在的能力竟然没有应对之法! …… 天空上有两道身影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其中一道身影气息波动了一下,而另一道身影却直接按住了他,向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去管,这二人赫然就是季天龙和黎五原! …… 危机之时,他猛的一咬牙,神色中露出狠辣,身体努力斜着往前跳去。 赫然是以被斩断双腿为代价,使自己直接扑到赵常左身上。 赵常左看着自己志在必得的必杀一击,竟然让对方以断腿为代价躲过,不禁多看了季无涯几眼。 但那又如何?让他近身又如何?! 目中的紫色飞快闪烁,继续增加着季无涯身上的紫色月牙。 然而就在那把灵剑斩在季无涯腿上时,出现了异变。 只见灵剑切入了一半血肉当中却挺住!而季无涯的身体内除了头颅的部分都出现一些黑线,黑线密密麻麻像是构成了一种古朴文路,散发出暗黑色的光芒,让人哪怕隔着衣服也可以清晰的看到。 而那把灵剑斩在那黑线上就像是斩在了金属上,“嗡”一声清脆的颤音响起,然后直接弹起!连带着赵常左都被飞起的灵剑带的一顿,目中紫色月牙消失,露出了诧异之色,但接着爆发出了更加明亮的光芒,带着贪婪看向季无涯! “重宝!一定是重宝!该死,我都没有这等宝物,他怎么会有!” 就在他这么分神的一刻,季无涯抓住机会猛的一拳挥出,他也诧异为什么自己的双腿没有被斩断,但显然现在没有时间容他去思考。 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赵常左的头上,虽然没有元力附加,但是这拳力也将他打的浑浑噩噩。 而季无涯此时此刻看到那柄灵剑,心中想起了自己修行的踏歌剑法,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以元力化剑驾驭剑气不可以吗? 来不及再思索,赵常左此刻缓过来咆哮着挥剑,他立刻调动身体中不多有的元力凝聚在右手食指上,猛烈的冲击,而此时灵剑再次斩出当头而下!季无涯感受着头皮上传来的凌厉气息,眼角都崩裂,流下一行血水,竭斯底里的吼道:“给我开!” 危机关头,腹部光团浮现,然后分化为五团光点出现在五方位,与此同时都向这一手指处汇聚,几乎在光团凝聚的瞬间,元力终于冲破那肉体的阻碍,从指尖处弹出一道只有寸许长的元气剑。 五团光点的光芒更甚,“凝气五重!剑意秘力,以剑御意!”。 毕功于一剑! 季无涯食指剑向上一横,与劈下来的灵剑相碰。没有预想的身体断裂,竟然挡住了!连他自己都非常吃惊,但是仅此一下,他就察觉到体内苦修十载的剑意种子直接枯萎下去,不能再用出第二次了。 要说最吃惊的当属赵常左了,眼前这个蝼蚁一次又一次的挡住自己的杀机,先是突破元力风暴,接着宝物抵挡自己的必杀一剑,现在凝出的元力剑竟然又挡住了自己的灵剑。 就在他吃惊时,季无涯元力剑驾驭剩余的剑意,向着他的肩膀处猛的一戳,季无涯心中明白,不能杀他不然会出大乱! 一道血剑从他肩膀处飙射而出,他吃痛惊醒,神色扭曲,我竟然又受伤了?!可恶啊!啊! 他元力猛的爆发,不断地轰击着季无涯一直到了很远处才落地。 季无涯落地后生命已经垂危,意识模糊,神魂之火摇曳,又是这种感觉,难道我要死了吗? 季无涯用尽全力,转动了一下头颅,看向不远处泪眼婆娑的王君宝,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仿佛在说:君宝,无涯哥哥可以保护你! 然后一闭眼昏迷了过去。 就在赵常左满目杀机的提剑朝着季无涯方向奔去时,一道雷霆一般的声音直接在他耳畔炸开,“竖子,尔敢!” 这声音好像是某种术法,不止隆隆发响甚至其中还有音波和元力冲击,这使得赵常左被季无涯刺伤的肩膀又是一道血剑喷涌而出,但一顿之下立刻加速,目中杀机涌动间一剑向季无涯斩去! 就在这一剑斩下时,一道灰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双指夹住灵剑竟然不能挪动分毫! 那老者双目浑浊,整个人干瘦如柴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然而此时,就是这样一个老者不动声色的夹住了他的灵剑! 另有两道身影,出现在了那正灭杀王子军和王大虎的老者身旁,一挥衣袖将两个危在旦夕的后辈送走,直接将他围在中间。而那老者也不抵挡,泄掉所有气势站在那里。 这生死搏杀说来漫长,但其实从王子军和王大虎与那青年搏杀到岐山庄众人出现,也不过只有十几息而已。 而且一些距离近的村民,在季无涯一剑射穿赵常左肩膀时就已经到场了,之后看到季无涯遭难,虽然有心施救,但实力差距太大根本就赶不过来,也多亏族老出现才让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眼下场面已经稳定下,而罗将军也携着众醉意朦胧的士兵赶到,当看到重伤昏迷的季无涯三人和一身狼狈的赵常左后,士兵才算清醒了一些。 罗将军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他当然知道,这肯定是赵常左挑起的事端,但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子军、王大虎和季无涯三人,王义山面色阴沉的仿佛可以滴下水来。 一个是族老的孙子而另一个是自己的亲外甥,而季无涯则是整个岐山庄的恩人季天龙的孙子。 又当他的目光扫过王君宝时,王君宝满是委屈和恐惧的神色,让他的心也刺痛,目中几欲喷射出怒火。 如果他只是作为一个长辈的话,他肯定要为这些受伤的孩子讨一些公道,但是他不止是这些孩子的长辈,他更是岐山庄的庄主!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岐山庄,这就让他不得冲动! 他继而将目光投向族老,希望族老可以做主。 族老浑浊的双目扫过在场所有人,哪怕是赵常左在被他看到时都感觉到一阵寒气从脚底升起,可是偏偏族老又没有做什么! 最后,他用木杖点了一下地,咳咳…… 第二十二章 我……只是要个说法! “罗将军,老朽不知这位公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罗将军听到岐山庄族老这样问,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淡淡的说:“我和这位公子素未相识,今日能够同行也是我的荣幸,自然没有什么关系可言。” 愣的不止是罗将军,赵常左和他的仆从也是一愣,双目收缩时内心惊骇不已,难道他还敢针对我怎样? 赵常左自身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而且还有大背景支撑,内心虽然惊骇但不曾显露在外。 此时哈哈大笑,轻狂的开口似有讥讽,“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常左是也。家父,黑甲军统领赵邱昊!”他知道此刻不能示弱,所以话语强硬,甚至还自报家名让对方忌惮一番。 族老波澜不惊,面色没有什么变化。 他声音沙哑带有无尽的沧桑:“公子原来是赵统领的麒麟子,恕老朽有眼无珠。”说罢竟微微弯腰下去。 赵常左看到他竟然向自己弯腰,此刻心中别提有多么高兴了。哼,我赵常左在伽罗帝国中都横着走,别说这小小的岐山庄了。 族老又道:“赵公子远来是客,是我岐山庄的贵人,如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子多多包涵。老朽代岐山庄众民和这几位冒犯公子的后辈给公子赔礼道歉了。还请公子莫要与小辈一般见识。” 说罢又弯下腰去,幅度更大,这一动仿佛一阵夜风拂过就会将他的骨头折断。 岐山庄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义愤填膺,但又有悲戚,族老德高望重为岐山庄孜孜一生,现在竟然要向这个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小子弯腰道歉! 而赵常左,眼中得意之色更甚,意念一扫将灵剑收了起来,忍住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强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淡淡的说道:“也罢,小伙子年轻气盛有冲劲很好!也怪我,出手太重。”其实他的年龄也只有二十几岁而已,如今蹬鼻子上脸俨然以一副长辈的地位自居。 但他目光扫过季无涯的时候,露出一抹阴冷杀机其中更有贪婪神色,因为季无涯出手伤他之时,附近有很多人都有看到,这让他倍感恼火。 这些村民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低下存在,而他如今却在这些蝼蚁面前被季无涯出手击伤,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丢脸了,这已经让他自以为的尊严遭受到了践踏! 不过就在他,甚至是在场所有人都认为族老会偃旗息鼓放低姿态来解决这个冲突的时候。 族老弯下去的腰板直接挺直,鹤发银丝飘散而起,双目中的浑浊消失,目光炯炯灿若星河!好似有两道凌厉的光芒从他双眼中射出,划破夜空直达赵常左的眼眸! 虽然依旧沧桑但话语中却有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强势,“那么赵公子,你伤我族人,欺我子孙,又有什么想法!” 他没有想到对方的态度变化的这么快,当下也并没有防备。 就算防备也于事无补。 赵常左呼吸一滞,体内的修为也仿佛在这一瞬混乱,两道目光如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他的胸膛。 声音隆隆在他脑海中回荡,直接卷起了一阵风暴,意识瞬间空白。 他面色苍白,闷哼一声,脚下一软向后退了两步,同时体内伤势爆发嘴角又溢出鲜血。 赵常左作为当事人远比其他人感受更加的强烈,这好像不是一个人的目光,而是沉寂多年的洪荒猛兽的凝视! 并且更让他惊骇的,是族老身上一闪而过的气势! 那气势如巍峨的山岳,如无垠的大洋,竟让他,升不起丝毫的抵抗之感!因为这已经不是相差一两个层次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内心颤抖惊惧,因为他只有在他父亲和帝都内少有的几个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气势! 而远处,那被王义山和王通围在中间的老者双目猛的收缩,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他虽没有赵常左那样直面冲击的感受强烈。但是他的修为更高,也就自然更能清晰的辨别那种威势。 没想到,岐山庄竟然还有这样的大人物,就算他的主子赵邱昊也不过如此吧! 而此时,赵常左回过神来,目中恐惧之色更甚,全身都在颤抖,他是彻底怕了。 “你……你不能杀我!”一边说着一边后退,好像后退拉开距离可以带给他安全感一样。 “老夫,只想为重伤濒死的村人子孙讨个说法!” 族老话语依旧沧桑,听不出其中的感情波动,但此时听在赵常左耳中,却如魔音一样让他惊悚。 “我……我的父亲是赵邱昊!是伽罗帝国黑统军的统领!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在这生死危机关头,他性格中的软弱或者说是劣根性直接体现出来,一览无遗! 族老默而不语,场面气氛压抑。 赵常左目光看到在一旁的罗将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罗将军!罗将军!救救我!我……不想死,只要你救我,我可以让我父亲裁员一半黑甲军!” 罗将军听到这个条件,目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但接着就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一个他赵常左可以决定的呢!这个条件虽然非常的诱人,但也不足以让他与一个岐山庄族老这样的人交恶,他淡淡开口:“赵公子,本将军也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吧。”说完连看他一眼都不看,径直走开。 罗将军非常的鄙夷赵常左,果真就是一个纨绔的子弟,一遇危机就乱了方寸。岐山庄族老表现的这样的强势,无非就是想要更多的赔偿而已,综合多方面考虑他又怎么可能去杀赵常左这样一个废物呢! 其实在他刚感受到那股气势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这就让他不得不让放下姿态,重新考虑与岐山庄的关系了。 此刻,他一边走心中一边感慨,“先文后武,先礼后兵,胡萝卜加棒子,好一个岐山族老!” 眼看罗将军不管不顾,他的面色更加苍白,但脑中好似闪过一个想法,让他于恐惧中急忙开口:“你……只是想要给他们讨一个说法,但是他们都没有死,我可以赔偿!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道歉赔偿!” 若不是他此刻完全陷入了恐惧之中,决计会想明白的,但此时他这样开口也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一旁的老者,闭上了眼,他知道这次绝对是大出血。 “我,只是要个说法而已!” …… 那夜的风波终究归于平静,前提是赵常左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那代价让他老爹都会肉疼不已,但在他嘴里却是一口应承!仿佛再加几倍的代价,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毕竟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比他的小命更重要了。 百万元石,上万元玉,以及大量的修行资源和功法,甚至就连追风马都送来了几匹! 这么大的手笔使岐山庄的村民也是目瞪口呆,咽下口水的同时看向赵常左所在的房屋,就连厌恶的情绪都少了不少,没想到修真界中的资源来的这么容易!目中带着异样,更有火热,仿佛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赤身裸体可以随意蹂躏的美女! 赵常左从做出赔偿后,就被族老以保护他为由但实则为监视,关在了这样一个屋子之中。 此刻他正站在窗子处,看到村民看向他的位置时,目中露出的灼热和激动以及崇拜之色,他心中一股傲然之意升起。 显然他非常享受这种目光,因为已往在帝都当中,自己一掷千金视金钱若粪土这样的举动,往往会引起大家这样的关注,而他则在这种目光中飘飘然。 但好像是由于傲然挺胸时牵带到了伤口,让他面色苍白冷汗流下,“嘶”的一声倒吸口气。 紧接着他的面色就变的铁青,想到自己因此而付出的代价,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你们都给我等着,本公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脑海中闪过佝偻身躯的族老,王义山和王通,王大虎和王子军,以及……季无涯的身影。 他嘴角掀起了一道弧度,诡异的笑着!而在他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红色的药丸,那药丸散出阵阵的香气让人一闻就会陷入疯狂! 他赵常左来的目的,自然不是像表面说的那样,他父亲为了让他增加阅历而让他到前线抵御兽潮的,他带着别的目的! ……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当时濒临死亡的王子军和大虎,在族老的出手下配合季天龙给出的药物伤势逐渐的稳定下来,如今已经可以正常走动和调动一些元力了。在有了赵常左拿出的疗伤圣药后,在岐山兽潮完全到来时恢复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令大家大吃一惊甚至是惊掉眼球的是,季无涯此刻已经生龙活虎的在村内出现了,完全也看不出受过伤! 当时众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啊,季无涯受伤是三人最严重的而且可能已经伤及了生命本源啊! 而季天龙也无奈,找了个理由称季无涯这么多年来苦练肉身,恢复能力和抗击打能力要远超一般人。 而村民则在半信半疑中接受了这种说法,毕竟季无涯没有事情就好。 第二十三章 元力运用的层次 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微风和煦,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的很好。 尤其是体内的力量充沛,仿佛大江一般绵绵不绝。 季无涯微微侧头,看着旁边正扯住他衣襟的王君宝,目中露出了柔和的神色。 那晚发生的一切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上,他忘不了王子军和大虎竭力抵抗却不堪一击,忘不了王君宝看向他时目中带有的希望以及恐惧和无奈,他更忘不了赵常左一脸的淫笑和淫邪的目光! 而这些都因为他的实力不够,他帮不了王子军和大虎,他保护不了对他无比依赖的王君宝! 那一刻,那一切,化为了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的胸膛之上!他的心在刺痛,他的心在泣血! 什么仗剑天涯?!这个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渴望执念,在这一刻被无情的摧毁,甚至越来越远看不清晰了。 原本因为可以修炼而升起的憧憬,在面对赵常左的强势时化为了乌有。 在他心中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悄然破碎,那希望升起后被狠狠摔到悬崖之下的落差感,那因自己的无能而面对的绝望的困境的无力感,在他的脑海中化为了一股风暴,掀起了他骨子当中始终被压抑的疯狂! 哭泣无用!呼喊无用! 所以他破碎身躯毅然的踏出元力风暴! 他并不能感受到赵常左的修为,但是从王子军和王大虎被他举手投足间打败来看,其修为之高远非季无涯可以抵挡! 但是那又如何? 这时他的衣襟一动,王君宝使劲的拉扯着他,要让他陪她去看王义山他们的训练。 季无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宠溺的说道:“王叔他们可是会训练很长时间的,不着急。” 王君宝略微摇了摇头,仿佛不让他去揉自己的头,但终究没有拿来,口中嘀咕道:“就知道揉人家的头,万一长不高了呢……” 季无涯听后不禁莞然一笑。 思绪又回到了那晚上,他悍然不畏朝向赵常左冲去时,已经不惜生死决计以生命来保护自己在意的这些人。 而他一瞬间冲出去的速度让他自己也是一惊,已经有王子军那么快了吧? 但是刚一交手差距立显,要不是因为他体内有蛮神在关键时刻显化救他一命,那么在第一次灵剑横斩的必杀之局中他就已经落下阵来了。 当时,他心中完全的癫狂,哪怕那灵剑已经切入他的血肉当中,哪怕凌厉的剑气冲入他体内大肆破坏,他也选择了以一双腿为代价而为自己换取片刻的时机!那种狠辣落在旁人眼中掀起了阵阵的惊骇。 虽然他近了赵常左的身体,但是差距太大依然无法撼动!一拳下去不过将他打蒙了片刻而已,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真正可以说是逆转危机甚至是精妙绝伦的,是那抵挡住带有赵常左全身气势的暴怒力劈一剑! 危机之下,元力破体化为指剑,牵引剑式秘力爆发出剑意。 正是踏歌剑法第一式,踏剑式!此刻被他以这种方式施展出来,竟然威势恐怖如斯! 而季无涯本身,在用出那一元力指剑驾驭的踏剑式之时,竟感觉脑海嗡的一声,浑身仿佛通明,一式下来有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舒畅之感! 他感觉自己好似触摸到了这踏剑式的真谛:一念所至,意气力而瞬至! 但是,这感觉一闪而过根本抓不住! 他自己不知道的是,因为他这偶一做到的元力破体化为指剑,使得他在这元力的运用上面可谓达到了登堂入室的境地。 所以在他沉睡醒来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那惊艳无比的一剑。不断的练习元力化剑,但是奈何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这让他疑惑中又在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好! 那晚上与赵常左的战斗可以说是他生命中的第一战,而且第一战就是生死之战! 仔细去想,自己的战斗技巧和方式并不成熟,甚至和赵常左相比显得很低下,无论是对时机的把握还是对术法的运用。 但也正因为在那种生死危机下,他对一些问题看的更加的清晰,考虑的也更加周到,无疑对于他形成自己的战斗意识有很大的帮助。 …… 那晚场面平息之后,季天龙匆匆将季无涯带回到了小药坊。 不是因为季无涯的伤势过重,而是不想让众人看到他此刻身体上的变化。 在他体内一道道翠绿之芒游动,不时还会有紫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而季无涯的身体在这两色的交替中快速的恢复。 那翻起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仅仅是几个时辰而已,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又过几个时辰痂也完全的消散,甚至看去时还会感觉那肌体表面光华流转透,露出一种健硕的质感。 “恢复的很快,生命之力创造,毁灭之力破坏。”季天龙看着这一切,淡淡的说道。 “嗯。这两种力量交替发挥作用,生命之力恢复受伤的肌体,而毁灭之力适度的破坏,循环往复,锻造的他的肉体。”黎五原望着季无涯露出的身体,称赞着。 随后,黎五原又忍不住的问道:“无涯抹肉体力量也太强了吧!光靠这肉体都能够与先天境大圆满媲美了!”话语中无不有羡慕。 季天龙听到这里,冲着黎五原微微一笑,似很欣慰黎五原的话语。 但是,黎五原不清楚,他自己可是明明白白的。 以往因为季无涯由于那些不可抗的原因而无法修炼时,他就指导季无涯锤炼身体。但是奈何好像身体也受到了束缚,始终卡在一个层次之前,和修为一样再无法精进。 但是锤炼身体却是不曾落下,甚至还一度加大了强度。 再者,季天龙这么多年来不知暗中给季无涯服用了多少的神药,还有少量的圣药掺杂其中,这些药的神性虽然大多被毁灭之力所摧毁,但是还有小部分的药性蕴藏在季无涯的体内深处。 随着此时他体内两股力量的均衡和反复锤炼,使得那些药性出现滋养季无涯的肉体,这才有了现在的井喷式增长,是身体素质的全面提升。 当然说来也只能算是厚积而薄发了。 毕竟换一个人,堆积的那么多的资源就足够堆出一个高度来了,所以季无涯的这些提升也算不得夸张。 许久,黎五原似想起了一些事情,看了看季无涯又看了看季天龙,一副不知该不该问的模样。 季天龙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有什么问题你问就行了,有什么可扭捏的。” 黎五原大囧,连忙开口,不过似语气很不确定:“大舅,那个,无涯最后施展出来的……是什么剑术,那么厉害。” 季天龙瞥了他一眼,他面色一滞,显然他并不是想问这个问题,但已经被瞧出来了,季天龙淡淡的道:“你是想问,最后无涯那一剑,是不是自身元力成形的指剑吧!” “嗯……” “是。” 黎五原顿时石化,那可是自身元力外放啊!不是动用术法引起天地元气的共鸣,也不是用自身去亲和元气达到为己所用,而是自身元力的外放啊! 因为连他都距离那个层次很远,也难怪他会迟疑,因为他并不相信,才踏上修炼一途的无涯会掌握这种运用方式。但如今却是季天龙向他道出,自然可信度没有什么质疑的地方,这要是旁人和他这样说,指定还会反过来嘲笑对方呢。 黎五原顿感自己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灰暗…… 这时季天龙又淡淡道来:“没那么简单。如果元力外放可以那么容易做到的话,修真界早就乱了。” 黎五原总算松了口气,但一想季天龙怎么可能前面刚提,后面就自己反驳呢?他又问:“那是什么情况?” 季天龙眉头微皱:“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在危机关头下,以他修行的剑法所形成的剑意强行融合了体内的部分元力,而那部分元力随着剑意破体而出,这样说来取巧成分偏多而且也不是十分的可行。” “但总体说来算是元力外放吧,不过也是好运而已,再让他做一次就不可能做到了。”他一顿接着道。 黎五原听后虽然有了一点安慰,但仍然面带苦笑,先是没由来的顿悟,再是元力外放。 虽说是好运才做到的元力外放,但也是做到了啊!那么自己怎么就没有那个好运,也做到一个呢。 黎五原内心郁闷至极,他在蛮族可是被誉为天才的人物,但是和季无涯一比较……只能说可比性,不大! …… 天地之间,充盈着元气,元气是万物生存的根本,它是一切能源的所在。 万物以此为根基,进行生息繁殖,甚至以后踏入修行当中,也要不断地从天地之中汲取元气壮大自己。 天地是慷慨的,先是给修士以造化之血,又不吝惜的让他们汲取元气,而它的力量无穷尽,修士正是依附在它的身上才能发挥出强大的能力。 正因为天地的慷慨大方,所以它容许修士将它的元气纳入体内,成为修士自身的力量根源。 而这部分修士自身的元力,相对于天地元气来说十分的微小,在战斗之时常常会利用自身体内的元力调动天地元气来施展手段。 如元气护体,就是牵引天地元气为己用,化为一种防御手段。 这一层次,是在天地的默许下借用了它的力量来展开手段。 而…… 第二十四章 尝试突破 而……这一层次,一旦失去天地元气的青睐,或者手段不够强烈,直接被对手封锁住调动周身元气的能力的话,那么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这若是生死搏斗的话,就是已经被折去了双翼! 那么若达到自身元力的完全成形! 就是霸道的体现,更是一种法则一般的存在。 就像言出法随! 以自身的元力在这天地之中直接占据一席之地,与之前的借用不同,这种元力外放重要的是驾驭天地元气! 两者相差的层次太大! 前者是在天地元气的允许下借用调动一小部分,而元力外放是不管天地元气同不同意直接霸道的拘束来运用! 这样的话,不管是战斗和修行都会进入一个崭新的层面。 传闻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元力外放大成的大能在与人战斗时因为愤怒,直接剥夺掉了一片区域的天地元气。从此那里就成为了生灵的禁区,因为没有丝毫的天地元气可以供人生存!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元力运用的层次太霸道,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掌握,不止是因为其难以外人言语而只能自己意会,还是因为这种层次已经触及到了天地道源规则,天地会自主的产生排斥!毕竟万物生灵皆是它的子孙,但这一层次却让修士挣脱它而独立存在,它怎么会同意呢? 季天龙看着出神的黎五原,低声喝道:“注意了!” 突然,黎五原感觉似有一股滔天威压如山岳一样压在他的身上。 只见季天龙猛吸一口气,双眼睁大有光芒闪过,“破!” 不知是不是幻觉,黎五原感觉自己竟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咔,咔,咔”像是有东西从其中长出,虽然扛着巨大的阻力但仍然……势如破竹! 倏忽,那压力消失,而季天龙的身体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元力屏障。那屏障是一种紫色的元力组成,在它形成后,似隐隐把季天龙与这片天地隔绝了开来!让季天龙此处给人一种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怪异感。 “这是真正的元力外放。”季天龙淡淡的道,“看好!这才是它的真谛!” 只见在季天龙的牵引下那紫色的元力不断地凝聚,而它所在的地方天地元气退避! 元力缓缓成型凝成了一杆长枪,这杆长枪向一旁横扫,只见它横扫时,那原本退避的天地元气,以一种惊骇的速度迅速聚集在它的四周,威势顿时暴增! 而且更远处的元气也在向这里,向那杆枪汇聚,夜空之上风卷云涌,气势之盛一时无两! 一扫之后大枪消失,重新化为元力,季天龙吐出一口气,目中好像露出深邃,“元力外放……言出法随”他轻声回荡好像喃喃低语。 在黎五原的感知当中,此刻天地元气给他一种颤抖的感觉,这也连带着他的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突然,季天龙轻启嘴唇,蠕动时“剥夺”二字传出,但是在黎五原耳中却如雷霆一般乍响。 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在他周围,天地元气都消失不见了!他只感觉胸中一窒,仿佛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如果说原先他在天地元气中,是如鱼得水,那么现在他就离开了水,来到了一处干枯的沙漠! 这像是剥夺他调动天地元气的能力!更像是剥夺了他在这片天地中生存的权利! 季天龙元力全部入体,天地元气才慢慢重新的回来。 直到恢复如常,黎五原一脸苍白汗水涔涔,但是目中却有精芒闪烁,他没有说什么,向季天龙抱拳一拜,立地盘膝坐下,虽不至于顿悟但也有不少的感想要去思索。 季天龙点点头,面色也有点苍白,也没有说什么,坐在黎五原一旁为他护道。 …… 季无涯与王君宝爬上练武场旁边的那棵大树 上,季无涯拿出那支篌径自吹起来。声音虽然呜呜,但却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孤寂和苍凉,更多的是一种轻快的情调以及思绪飘散的空旷渺远,回荡在天地之中让听到的人都会不由得安静下来。 王义山与众村民也不时会看向季无涯,眼神中是呵护关切,并有一抹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神色,一切只因为那晚季无涯舍身忘死的疯狂。 还有季无涯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同样震惊了他们。 忙碌的一天之总是过得很快,季无涯一抖擞身子,睁开了双眼,仿佛有凌厉一闪而过。他站起身来,精气神经过调节已经处于最佳的状态,并且体内元力澎湃汹涌充盈满身体。 他现在已经尽量的平复下了心情,没有那么的激动和亢奋。 不过心中还是难免有一些紧张,毕竟经历了十几年无法修炼的绝望,以及最近这些日子对实力的渴望,如今终于要付诸行动! 任谁也难以压制这种癫狂一般的激动,和紧张。 他深吸口气,昂首挺胸,阔步走向村子的药堂。 …… 残阳如血,袅袅炊烟升起好似与天空交融,此刻万里无云只,有炽阳没入地平线,作为了岐山庄的背景! 岐山庄内的药堂。 “准备好了吗?” “嗯,一切就绪!”语气坚定的道,但不难听出有紧张和激动。 “凝气!屏神!尽可能的吸收外界的元气!” 只见季无涯全身气势一凝,体内的元力被他调动起来,形成一条小溪,随着他的呼吸循环性周天运转,并且每时每刻运转的速度都在增加,就连元力小溪的粗细也在增加。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体表发出莹莹白光,明显的已经不能再吸收外界的元气了。 季无涯也感觉经脉出现了饱涨感,停下来巩固已经吸收的元气。 “聚集下丹田,尝试冲击天元点!” 他没有迟疑,当下将周天运转的元力引导到下丹田处,并缓缓将聚集而来的元力压缩。 其实季天龙在他压缩元力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忐忑,因为他也不能保证强烈的元力波动,会不会引起那生命之力和毁灭之力的反弹,甚至是造成暴动。但所幸的是两种力量依旧安稳,不起波澜,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季无涯操纵凝聚的元力,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的朝天元点弹射而去,这一切他做起来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经常做这事情而积累出来的经验,但这次与以往的区别就是:以往是找不到天元点,而如今却是天元点门庭大开。 天元点的裂缝像一道纵向的裂痕,甚至在此刻看去上面都有蔓延的缝隙,就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而且它整体散出幽黑色,好像可以吞噬一切的光芒,本身如同一个漆黑的深渊,让人的目光投入之中似一直沉入底部不能自拔。 季无涯全身一震,面色有些苍白,侧头看了看季天龙。 季天龙沉声开口,直接落在他的神魂上似帮他稳定心神,“不要去观察它,用压缩的元力冲击天元点。” 季无涯点头,又闭目,全神贯注的操控元力去撞向天元点,但他内心也忐忑,毕竟此刻天元点可是门户大开,让他心中没底。 但是,就在那带着烜赫气势的元力撞击在天元点那道裂缝上的时候,元力却骤然的停住,并没有想象中的直接没入进入,这让操纵的季无涯不禁暗自放下心来。 突然,那裂缝内的黑色好似更幽深,霎时传出一股吸力牵扯住季无涯的元力。而此时,只见季无涯压缩的元力竟然化为一丝丝的气流,被吸入到了天元点中! 季无涯感受到了这一点,顿时他没有去控制的身体的额头上直接出现汗滴,可见季无涯抵抗起来有多么的艰难。 即使他努力的束缚那元力,但是和天元点中传出的吸力相比,还是相差太远! 季天龙显然也观察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却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皱着眉头继续观察。 毕竟像季无涯体内的问题,可以说是许多的不确定的因素综合起来造成的。 而且每一个问题都是十分难见的情况,这么多的不确定的因素组合起来造成的如今的局面,已经远远超出了季天龙和黎五原的认知,甚至在整片永恒大陆的历史当中也仅此一人而已! 可以想象,即使是他面对起来也有多么的棘手,只能凭借自身强悍的修为和阅历来判断。 就在这时,季天龙目光一凌,单手抓住季无涯的肩膀,立刻一股磅礴的修为之力顺着他的手涌入季无涯体内,直达下丹田的天元点。 然后化为了一把刀,对着下方天元点裂缝,狠狠地一斩! 刀光一闪而过,原本被吸扯的元力与黑渊之间的联系好像被一刀斩断,而刀光顺着天元点的裂缝直接斩入了黑渊之中。 季无涯正竭力抵抗那股吸力,但是吸力却瞬间消失,以致他猝不及防之下用力过猛,压缩的元力直接脱离他的控制,竟有要炸开的趋势。 而季无涯则是因用力不到地方,震的自身一口鲜血喷出。 季天龙的声音却直接在他体内回响,“赶快稳住元力!”同时分出一丝元力帮他收拢,不稳定的元力光团。 季天龙元力化刀斩出的一刀当中包含了一些大道道影,而他的一缕神识也附着在上面随着刀光进入到,天元点的黑渊当中,他倒要看一下这天元点内有什么……鬼怪! 第二十五章 凡血塑脉? 在季天龙的感官当中,这黑渊并没有什么奇异的感觉,只是特别的……黑!漆黑! 那种黑仿佛已经化为了一种实质般的存在,好像能够触摸的到。但是随着他的深入,渐渐地还有寒冷传出,这可是他的神识之力啊! 竟然能让他透过神识之力感到寒冷,可见这种寒冷已经达到让他神魂之火摇曳的层次了,那么这种寒气必然是一种极阴之寒!并且是能够冻结神魂的寒力! 这让季天龙心中都有一些动容,可是他刚才尝试了一番,没有办法提取和储存。 在这黑暗和寒气下,哪怕是以他的神识也无法探索太多的区域! 而这就代表了未知! 然而在人的感官当中,最为可怕的就是神秘的未知!这让季天龙暗中提起了警惕。 不知前行了多久,刀光都变的黯淡,仿佛下一刻会因为不断地消耗而消散。 就连附着在上面的神识之力也即将,消散,季天龙叹一口气。这个天元点内的黑渊太过玄妙,让他始终感觉好似有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不想让人看的真切。 就在他将要自散掉这元力和神识之力的时候,突然,他好似受到了某种气机的牵引,自然而然的向着那边注意而去。可是就这么一看却让他直接震惊,就连在外界的主体也全身一震! 在他看去的那个方向,那里所有的宛如实质一般的漆黑色剧烈的翻腾,很快倒退驱散露出了一块空白的真空地带,不!随着黑色的继续驱散,季天龙看清楚了那并不是什么空白! 那是……一颗巨大的眼瞳!而那白色的地带,只是它的眼白而已! 直至最终显化出来,那颗眼瞳占据了无垠的空间。 季天龙呼吸急促,双目收缩时,心中的震惊已经完全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了!那是怎样一个巨大的眼瞳,说是擎天撑地也不过如此! 而且在它的上面流露出了一种沧桑之意,那种沧桑是季天龙生平仅见,好似亘古永恒,与天地同生! 就在他惊骇时,他的元力和神识之力在飞速的消散,恐怕不能再支持一段时间了。 就在这时,突然的,原本黯淡的瞳孔中有一道光芒闪过! 然后那原本退散的实质化的漆黑色,以惊人的速度像着瞳孔汇聚,一股惊天气息从瞳孔上复苏! 气息几乎全部内敛,但也有一丝泄露在外,但即使这样的一丝却也让季天龙再次惊骇! 而季天龙的力量已经走到了尽头,恐怕不能够看到这巨大瞳孔的复苏了。 但是,就在他神识消散的前一刻,那颗眼瞳彻底的有了光彩,仿佛完全活了过来! 就是这样一颗瞳孔,却有话语从其中传出,听不出情感,只有无尽的沧桑,“我的孩子……” 这句话,在季天龙完全消散之前传入了他的耳中,但却让他脑海嗡鸣,仿佛天地之中有一股规则之力降临,要生生将这几个字从他的神魂中抹去! 好像,仅仅是几个字而已,却包含了不容泄露的天机! 季天龙震撼中,感受到了那天地规则的降临冷哼,内心中却叹气似考虑之后,选择了言出法随硬生生的抵挡住了天地之力的降临。 天地之力虽有不甘,但也没有去强行突破,渐渐地消散了。 在此次探索天元点黑渊后,季天龙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那黑渊根本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而更像是一条通道!他所看到的那颗巨大无比的眼瞳,所听到其传出的声音,以及所受到这片天地规则之力的降临,结合他曾经的听闻,好像一瞬间所有一切都变的通明无比!以往心中存在的疑惑也得到了解决! 他更隐隐感觉……这其中有季家无数岁月守护的秘密!有这片大陆存在的秘密! 因为当时他从那颗眼瞳身上,感受到了……亲切感! 季家人是天地的宠儿,为天地所青睐,而他在那颗眼瞳上感受到的亲切,远超曾经这片天地带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种呼唤! 季天龙在这一刻沉默,他不知应该报有什么样的情绪,但他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下这种复杂,将目光又投向了季无涯。 先帮季无涯突破先天境再说。 这一切只在一瞬而已,但一旁的黎五原却已将季天龙的神色变化以及情绪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大舅如此变化。 但之后突然降临的天地规则之力却让他胆战心惊,好在不是针对他的,不然,以他现在的修为是决计抵挡不住的。 他虽疑惑但也知不在此刻,也将心神放到了季无涯的身上。 季无涯此时已经稳住了元力光团,但是他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天元点没有作用那怎么突破?就在他迷茫时,季天龙的话语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立刻让他找到了主心骨,“你从体内引导一些精血,与九脉融合。”季无涯并不迟疑,当下照做。 一股股的精血在他的体内游走,汇聚之后朝命脉的位置涌去。 九命脉为一切生灵的存在基础,也是修士修炼的根基所在,而在九命脉没有化为修行九脉之前,它一直处于一种介于虚幻与现实的状态,是一种无法触及却又隐隐有所感的状态。 有的人的九命脉生而粗壮,有的生而凝实更接近实质,这样的人的生命力更加顽强,生命之火更加旺盛,相对而言能称之为天赋异禀,但也只是后天境而已。 毕竟后天为凡,先天踏灵,两者之间不可相提并论,而只有九命脉化为修行九脉后这才是修士的根基! 而能够将九命脉完美蜕化为修行九脉的,在大家的共识当中只有造化之血!等于塑造一个人的根基! 所以称天元点内的血脉之力是天地的恩泽与赐福,是先天地生的造化之血! 造化之血,造化修士! 因此也有了以造化之血浓郁程度论天赋的说法,但是造化之血只在突破大境界之时才会出现,这样一来一般情况下就无从判断,所以只能从突破一个大境界时的状况来判断。 而突破先天境才是培养人才最需要观察的,越早判断就能够越早的采取相对的措施,不使人才被埋没。 因为当时王君宝突破先天境时,出现了天降祥云百里飘香,血光离体三尺的异象,所以被喻为岐山庄百年不遇的天才。 这样说来,在突破时的异象越奇异就代表了越受到造化之血的青睐,进而说明天赋更高。 当然了,与突破时冲击天元点的难易强度也有关系。 但这毕竟只能作为一套指标,不能完全说明什么问题。 修炼界,本就是逆天改命! 这造化之血在世间还有一种传闻,称之为祖血! 这种传闻认为普天之下万物皆为一个生灵的后代,而那造化之血就是他对子孙的祝福,也是他的部分血脉之力! 传闻毕竟是传闻,有的人相信也有的人不像信,是无的放矢还是有的放矢众说纷纭。 但是,当季无涯的精血努力的想要融合进入九命脉当中时,却总是不得法门。明明九脉就在那里,而精血却一次次的穿透而过,没有丝毫要融合的迹象。 好像是……灵性不够? 季天龙观察到这一切,不禁哀叹,确实还是行不通。 他与黎五原商量打算,让季无涯用自己的精血去融合九命脉化作修行九脉,这样一来虽然没有造化之血融合的九脉坚韧和牢靠,但却胜在与自身的契合度更高。 虽然说相对而言,没有通过其它更富灵性血脉塑造的九脉的基础,但却可以让他在今后的修炼当中,通过自身的血脉继续提升,可以尽可能的将弊端降到最低! 两种方案各有利弊,但无疑以季无涯的情况来看,用自身精血塑造的九脉会更适合,但是如今他的精血显然没有塑造修行九脉的能力。 那么只能用第二种方法了,无疑,越是有灵性的高贵血脉,它塑造的九脉在这一层次当中的效果越好。 而季天龙没有去选择别的,论高贵,季家血脉不会低!而且他与季无涯有血缘关系,他的血脉也更容易被季无涯接受。 就在他凝聚出几滴精血刚进入到季无涯体内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原本在季无涯下丹田中波澜不惊的生命之力和毁灭之力,突然的暴动。 两汪潭水剧烈波动时,似从中挤出了一些精华然后带着气息向季无涯命脉处涌入。 并且这两种力量的精华在前行的过程中还相互倾轧,谁也不让谁。碧绿色的生命之力光芒大盛显得更加神圣与祥和,同时压迫毁灭之力;紫黑色的毁灭之力狂暴传出霸道的能量,欲要摧毁生命之力,但二者之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最后竟然交错在一起,共同奔向季无涯的命脉处! 季天龙看到这里不禁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黎五原也观察到了这种异变,他竟然下意识的一拍大腿,一脸激动神色,双眼往外冒光,好像见到了这一生他最钟爱的美人? 他这一举动将季天龙下了一跳,他呼吸沉重,话语中带着羡慕,“能量塑脉!这是能量塑脉啊!” 季天龙听到他的惊呼,也露出了动容神色,难道真的是能量塑脉吗? 这可是在层次上比肩造化之血塑造的修行九脉,并会使修士元力发生质变的能量塑脉啊! 而且……塑造季无涯九脉的还是这两种极端强大又层次极高的生命之力和毁灭之力! 第二十六章 异象崩现 刚刚还是准备选择最差的一种,帮助季无涯塑造九脉,然而现在却突然逆转,不仅是能量塑脉,还是这样层级极高的能量! 这要是塑脉成功绝对不比那些绝世天骄的差! 只能说……幸福来得太突然,连季天龙和黎五原都不禁呆住了! 现在黎五原心中除了羡慕就是无奈,这是什么气运? 果真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但就在两人面面相觑时,异变又出现! 季无涯体内那原本已经沉寂的精血,竟然一阵沸腾!继而爆发出了惊人的红芒,即使从体外看去,都能清晰的看到那闪烁着的刺目的红色光芒! 然后在黎五原和季天龙的注视下,猛的与九命脉碰撞! 但这次没有穿透而过,而是与九命脉融合在了一起! 在精血的后方,碧绿与紫黑色交缠的光芒紧随而至,但是穿透而过! 反复尝试几次竟然都不行! 两股力量似乎感觉受到了挑衅,顿时光芒大盛,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好像还没有找到目标,就悻悻地离开了。 二人又是目睹了这一幕…… 幸福来得太突然…… 太突然…… 只剩他两人在季无涯体内掀起的风暴中凌乱…… 两人木若呆鸡,黎五原脑海隆隆,只感觉自己的思维跟不上眼前的变化, 季天龙也愣住,绕是以他的阅历在这一刻也都茫然。 但是,他们只看到了精血的暴起,而他们并没有看到是,当时在季无涯的体内有一抹黑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融入到了精血里! 那黑红色的光芒若是被他们看到的话,必定会感到……熟悉! 此时回过神来,黎五原似有些不确定,但犹豫一番后还是问出了口:“能量塑脉……失败了?” 季天龙神色也很是古怪,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能量塑脉,但如今好歹也是自身精血塑脉了! 但是这种反差,却令不是当事人的两人感到心中别扭,有说不出的难受。 黎五原似还要问什么,但被季天龙一挥手阻止了,示意他观察季无涯。 其实在生命之力与毁灭之力爆发后,季无涯就已经控制不住身体内的情况了,压缩的元力爆炸开来,好在被季天龙引导疏散才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不过就算不用季天龙帮忙疏导,以季无涯现在的身体素质硬抗的话也不会有大问题,而季天龙为了不影响此时他体内将要进行的融合才出手的。 而刚才的那一切也在季无涯的观察之中,他看去更是茫然,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是,现在他却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别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九命脉正在从介于虚无与实质的状态渐渐变得凝实! 一旦凝实,就代表了……他,踏入了先天境! 这可是他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甚至已经在过去的年月中化为了疯魔的执念! 在这一刻,他觉得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在三人的关注下,那九脉在飞快的凝实,一条,两条,三条……直到第九条完全显形,他们都身体一震! 季无涯是因为执念达到的激动,黎五原是因为见证了他的表侄儿在他的帮助下终于实现理想的第一步,季天龙则是因为他眼中的孩子似乎在这一刻……长大了! 长大了……季天龙心中沉默的同时,却有释然以及这么多年来真正的笑容!那是给他孙儿的! 然而,就在九脉完全出现的那一刻,季无涯全身红色光芒大盛,仿佛有一股血液从他体内渗出,在空气中波动着传递,在这一刻,季无涯的周围如同修罗场域! 但奇异的却是,人身在其中不仅没有不适之处,反而其中散发的淡淡清香能加快修士吸收元气的速度! 那血光蔓延不断,而且季天龙皱眉间察觉到竟然阻挡不了,其速度很快,片刻时间覆盖了整个岐山庄。 “天啊,这是什么?” “是兽潮到了吗?!” “怎么回事,这血色雾气……” 村民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一时之间显得慌乱。 而这时,族老漂浮在村庄上空声音浑厚让村民瞬间安定下来,“大家不要慌!现在盘膝,努力吸收元气!” 大家连忙盘膝坐下,尝试吸收元气,这一尝试却让他们惊喜,又完全把心神放在了吸收元气上面。 他显然提前发觉到了这一效果,而且证明并无害处这才敢让众人修炼。 而族老略一停顿,目光看向村中的药堂处,含有深意! 感受到这些变化的还有罗将军一行人,他面色阴沉,刚才尝试了一切方法,但都阻挡不了这血色雾气!好在这雾气没有什么害处,并且还有促进元气吸收的益处,这让他心中惊骇的同时又重新的审视了一遍岐山庄。 但现在怎么看去,他都感觉这普通平常的岐山庄竟让他一时之间也无法看透!好像有一层迷雾笼罩,不让人看真切! 此外,还有赵常左和他的护道老者,蹙眉后又关上了窗户。 但是还没有结束! 在季无涯所处位置的天空,残阳已大部分落入地面,黑色洒落大地,这预示着夜晚的降临。 天空中一望无垠,没有丝毫的云彩,但是,随着一道血色光柱的冲天,骤然间出现了层层重重叠叠的血云! 这血云也无边无际,但凡人眼可见的天空区域都被血云铺满!原本黯淡下去的大地也因为这血云的出现,变得亮目,但更多的是……血红色! 血云崩现,天降异象! 炽阳原本沉入大地内的一部分,似向上拔升了一点点!虽这一点几不可察,但确是如此!好像连规则在那一瞬都被改变了一点,天地原本的轨迹因为这一点的改变……发生了偏移! 而屋内的黎五原神色呆滞,喃喃自语道:“如此异象……” 季天龙在此时目露奇芒,他同样震惊,现在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让他心中隐隐似有了一个想法,但又不确定。 或者是……不敢确定! 那冲天而起的血色光柱逐渐变粗,在它附近,狂风大作,血云崩裂! 季天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猜疑,猛的一带,将季无涯抛向了空中那光柱内。 季无涯站在那里,张开双臂,立刻天地之中的元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的从四面八方向他体内涌入。 季无涯其实并不清楚外界发生的一切,因为从始至终他的身心全部沉浸都修行九脉当中,他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对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掌控感,好像在一念之间那些人和天地元气都会疯狂簇拥着他,为他征战一切! 但是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嗜血狂暴之感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仿佛要将他同化。 从血云崩现到季无涯的出现不过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而众人发觉这一切还是因为元气稀薄的缘故。 此时他们看去,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血云崩现!异象!异象!” “那是药堂的方向!嗯?那血色光柱中有个人!” 有人眼尖立马认出了光柱中的人,“光柱内的是无涯?!” “是无涯!” 这种状况以往他们都有所听闻,知道这是天赋异禀的天骄,在突破先天境时出现的天地异象。 而且他们曾经也见到过一次,就是被誉为岐山庄百年内第一天才的王君宝突破的时候,但是也仅是血光照体三尺而已,和眼前这个相比,只能算小巫见大巫了! 这可是血云崩现,遮盖万里天空! 当然,这些落在村民的眼中大家心里只有欣慰与高兴,毕竟季无涯是他们看在眼里长大的孩子。 罗将军此刻从房间内冲出,看着眼前的异象双眼睁大,露出骇然之色,不久他倒吸一口气“嘶”,目中精芒闪烁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招徕季无涯。当下他转过头,对着十五个目瞪口呆的士兵沉声道:“那个人以后要恭恭敬敬的待他!”话语中有铁血之意,还有无尽的煞气,听在他们心中不由得浑身一阵哆嗦。 才关上窗户的赵常左,在感受到那股气势之时猛的破门而出! 别人清楚的他自然清楚,随着他的凝视,他渐渐的看清了那个位于光柱之中,掀起无尽风云的身影,那是……季无涯! 他双手在这一刻紧握,阴柔姣好的面容上布满了狰狞神色,他心中此时惊惧不已,竟然是他! 自从那晚季无涯将他于众人面前击伤之后,他就对季无涯有一种扭曲的憎恨,而今这一刺激更似掀起了他的癫狂。 他盯着季无涯的身影,双目中都有血丝,许久,他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带着仿佛才从地狱中爬出一般的森冷,“扼杀这样一位天才,那……多有快感!” 覆盖无边际天空的血云,远处大地只剩下一小部分露在地面之上的炽阳,以及近处处在无尽元气风暴中心的季无涯,在这一刻,成为了天地的背景!成为了这些人不灭的记忆! 第二十七章 一波三折 随着元气的汇聚,季无涯感觉身体已经处于了一种饱涨感,并不是普通的饱涨,而是九命脉,不,应该称为修行九脉的饱涨。 随后他只感觉一阵眩晕,整个心神从那种玄妙的状态的脱离,但他心中还是隐隐感觉到疲惫,那狂暴和嗜血的意念一直在侵蚀着他。 他还没有感受体内的变化,却让外界猛烈的风吹醒,他睁开双眼,首先入目的是那一望无际的血色云朵,他猛吸一口气,这是什么? 然后,他感觉自己脚下竟然是空的,就顺势往下一看,整个岐山庄尽收眼底! 他脑袋空白嗡的一声,面色也变的苍白,自己这是在天空之中? 可是据他所知,只有修为达到一定高深的层次之后才可以短暂的御空而行,接着,他心脏又是一跳,难道自己一不小心修为变得特别高深吗? 这时,他下方的村民察觉到他已经醒来,一声声的呼喊他的名字,带着愉悦带着欣慰甚至还有一些崇敬。 这些声音连在一起化为声浪,瞬间盖过了元气风暴传入他的耳中。 他震惊,不敢相信,那是……在呼喊他的名字! 顿时他感觉一种豪迈之气充斥,仿佛这一切就是自己应该做出来的一样!血云为背景,血色光柱将他衬托,双臂自然张开有一种擎天之势,让他大有一股气吞山河睥睨天下的姿态。 而在药堂中的黎五原和季天龙看到这一幕,面色都有些古怪,无涯这孩子怎么一阵阵的? 季天龙轻咳一声,向上方一指,原本托付着季无涯身体的元力瞬间消散。 就在季无涯沉浸在这种感觉当中时,突然的坠落将他惊醒,他看着下方渐渐靠近的大地,头皮一阵发麻。刚才那个位置要有二十多丈高吧!这我要是摔下去,还不直接成为肉泥了吗? 但他下落途中还不忘有众多村民看着自己,此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大家使劲的挥手,好像在和大家道别。 血色光柱消散,血云也慢慢的消失,夜色重新在这片大地上降临,黑夜的舞台即将上演,大家也都各忙其事似遵循着某种规律。 季无涯身体落地后顺势翻转,最后猛的一跳将力道完全卸掉,每一步都做的可圈可点,总得说来应变能力还是可以的。 但是即便以他的身体素质,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也扛不住,此时他五脏如焚,双腿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突然,一道元力卷着他的身体,待的他身形稳住,面前景色变换已经到了药堂之内。 季天龙一脸严肃,而一旁的黎五原则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季无涯不禁一愣,这场面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季天龙此时目光灼灼,看向季无涯时带有欣慰,“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落地后能够迅速做出反应,很不错!尽最大的力度保护了自己!” 季无涯原本还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呢,但此时听到这从他爷爷嘴里说出的称赞之语,心中已经十分愉悦,甚至有一种傲然。 他知道自己从前一直都表现的很谦虚,如今面对他爷爷的称赞之语更应该谦虚不骄于面表,当下一脸谦虚的神色,更是弯下了腰,低下了头,沉声说:“爷爷,其实孙儿做的并不完美,并不值得称赞。” 而季天龙不禁又露出古怪神色,轻笑着询问,“哦?那是怎样才完美?” “我……”他低下去的额头上霎时布满了汗珠,甚至全身因为紧张也有冷汗冒出,双目转动时,脑海中飞速寻找自己刚才话语内的纰漏,并揣测他爷爷的意思。 可是想来想去,自己的话语没有任何问题,难道自己确实做的不好吗? 这时,季天龙又面带严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恨恨的说:“不止是不完美,简直就是大错特错!身为修士不懂的运用元力保护自己,这还算什么修士!” 季无涯听到前面的话还是一愣,但听到后面时,他的头猛的甩起一脸蒙逼的看着季天龙,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他反应过来后深吸一口气,满脸的激动与兴奋难以掩饰,我是修士了! 然后又将目光看向季天龙和黎五原,二人也衷心一笑,仿佛在告诉他,你已经是修士了! “哈哈哈,我是修士了!” 季无涯只觉胸中有万丈火焰在燃烧,好像洪流在其中激荡汹涌,让他忍不住舒声长啸,啸声激昂响亮穿金裂石,这一啸仿佛把他这么多年的压抑完全释放! 我是先天境了,我是修士了! 过了许久,啸声停下,季无涯整个都变得空灵一般,而他也显得更加安静了,好像身体内有恐怖的力量潜伏,下一瞬就会锋芒毕露! 极度的兴奋和激动过后反而让他很快的平静,正是因为踏上了这条路,他才明白……前方还很久远! 季天龙看到平静下来的季无涯,目中欣慰之色更盛,修士注重修炼但更注重道心,道心与炼神是直接挂钩的,一个人只有道心根正,才能在修行这一条路上走的更远。 黎五原似若有所思。 季天龙来到季无涯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盘膝坐下。而后,他手掌抵在季无涯的背上,体内传出一股温和的元力,帮季无涯疏通因刚突破而运转不顺畅的元力。 元力在季无涯体内一圈圈的游动,而原本弱小的元力,也随着外界元气的吸入而壮大。 最后运转了几个周天的元力,全部的汇入到了修行九脉当中。 看着凝实的九脉,和带有血红色的脉壁,季天龙露出了淡淡笑容,这是自身精血塑脉带来的益处,使得九脉与自身更加契合,甚至可以部分借用血肉的力量。再仔细看,那由于是凡血塑脉而造成的九脉短细和脆弱的弊端,也因为血云异象的出现引动天地之力得以弥补。 这样一来,与一般的造化之血塑造的九脉也一般无二,虽然算不得天才的程度,但也因为是自身精血塑脉而带来了一定的优势。 看到这一切,季天龙很满足,虽然没有给季无涯一个更高的平台,但最起码也没有输给常人。 但是,他知道其实这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中,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是季无涯本身的机遇,而且这个过程想来真是一波三折啊! 最后在他撤离季无涯身体的时候,他用神识接触了一下那天元点,那道裂缝依旧存在,但是却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覆盖。 他略微感受一番,放下心来,若这个天元点没有封闭他也会想办法来封印的,毕竟……如果这个不确定因素在季无涯体内,谁也不能保证日后会不会给他造成危害。能让他放心的不仅是这个天元点的封闭,而是那屏障,是一种天地规则之力! 有天地意志参与其中,不让人窥探! 他将季无涯带起,看着缓缓睁开的双眼,一身气息也随着凝重。 而季无涯睁开眼,直视那倒映着自己身影的带着深邃光芒的眼眸,他感觉这光刺目,下意识的闪避。 而这时,季天龙不轻不重更似一个旁人诉说一样的开口,“先天地生的是元气,元气是万物存在的根本,是修士修炼的主体承载,也是修为来源!修士虽说争天、争地但争的不过是这元气而已!此元气可造化万物,而迄今为止,没有人可以独立于天地之外而衍生出元气,能够化生元气的只有天地!” 季无涯此时目露思索之芒,针对这元气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修士修道,道是天地之源;修士修行,所修是这天地元气,我们变的强大的前提就是,有这片天地作为坚实的根基!常言不过修士逆天而行,但是,这逆天的程度却是被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的不算为逆天的……逆天!” 季天龙说到这时,神色里有复杂浮现,又幽幽的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道:“修士一方面叫嚷逆天改命,一方面却又贪婪的掠夺天地慷慨赐予的元气,多么的可笑!可是,他们看不穿,看不穿那能够吸收的元气,也只不过是天地所允许默认的而已。它并不在意你的逆天改命,甚至帮助你变得一度强大,但那又如何?你吸收的元气再磅礴相对天地而言,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外界,一股天地之力降临,带着愤怒想要抹掉什么痕迹,但是在接触到季天龙布置的元力护罩时,似犹豫了一番而后退去!那维持护罩的元力,是紫色的带有阵阵法阵。 不过这天地之力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好像只是针对季天龙这番话语。 季无涯此时已经目露迷茫,神智恍恍惚惚,因为这些已经不是他现在所能理解的东西了。 季天龙也不知将这些告诉季无涯到底有什么用,因为他的心中苦涩也很是复杂,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早已经看开,但是同样的,有些恨却会更加的刻骨铭心! 他不是没有大局之观,但是……以季家他全部的血脉亲人为代价,这他绝不容许! 他看着迷茫之色更多的季无涯,心中渐软,犹豫时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一些事情,但转眼想到季无涯这几天露出的笑容和笑语,心里一横,不能说! 即使他日后会知道,但最少让他在那之前会快乐的生活! 这时黎五原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大舅,将这些颠覆性的东西告诉他是不是过早了?”黎五原仔细听完季无涯说的这些话,全身也都一颤,这如果传出去,绝对会颠覆修真界的观念。 就连他也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却不敢言语。 “我不想让他流过太的血,再知道。”季天龙转过头来,看着黎五原,那眼神中的淡漠落在黎五原目中让他身躯一震。 第二十八章 修行九脉 这一夜过得平淡,但又有不凡,村民说起季无涯突破出现的异象时,在心中都有一股自豪感。 俨然成为了没有主角的庆祝。 似乎连因兽潮将至而带来的压抑也被冲散了一些。 …… 清晨,有淡淡的雾气降下,晨曦并不璀璨,穿过雾气落在岐山庄内有一种朦胧感。 此时季无涯爬起身来,脑袋昏昏沉沉还有胀痛,他伸手去揉了揉太阳穴籍此来减轻一点痛楚。 他轻轻摇了摇头,回想昨晚的事情,他只记得好像季天龙对他说了一些话,然后他愈思索越感到迷茫,直到最后脑袋一片空白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猛烈的撞击到了。 但是任他如何去想,竟然记不得他爷爷对他说了什么,不过隐隐又觉得是一些重要的话,就在他要继续思索时脑袋却又剧烈的痛了起来。 他深吸气,压下了继续探索的念头,但将这个问题藏在了心中。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竟然还是在药堂的大厅上,不禁耷拉个黑脸,暗呼悲催。 舒展了一下身子,全身上下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然而就随着他这样一舒展,周身范围的元气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向着季无涯体内涌去。 那种与元气亲和的感觉却让他如堕五里雾中,片刻之后他目露光彩,我是先天境了,我已经是修士了! 他心中对于这个问题因为太过于执着了,以至于总是恍惚间分不清。 元气入体虽然很慢很少,但也在一点点积累,一抹微笑浮现在嘴角,这就是先天境区别于后天境的地方。 万物生灵体内皆有九条命脉,命脉伴生永久,此脉不息生灵不灭! 据传,天地未开道则不存之时,有九生灵诞生于混沌之中,这九个生灵先天地生能力开天辟地,强大无比。 但后续不知是什么原因,引起了九大生灵之间的厮杀,直到最后众灵陨落,全身精气与混沌之气一起衍化为天地世界! 而从天地之间诞生的万物生灵体内就有了这九条血脉! 经历了无数的岁月,先人们最终探索出了,以这九命脉为根基的修炼体系。 先人也称那九个生灵为先天生灵!这便有了后天为凡先天为灵的说法,先天境命脉化为修行之脉,从此化腐朽为神奇! 开启了修炼一途的始端,这是修士踏出自身的第一步! 先天境便是修行这九条修行之脉,准确的说是其中的四条! 穷方脉、正方脉、逆方脉、天方脉!这四条修脉是修士体内的修炼之脉,主管修为之力! 修士修行,气来则生!所修自然是这元气,而先天境中修士吸收的元气转化为成的元力,储存在哪里? 就储存在这四条修脉当中! 在先天境中,随着修为的加深体内元力会更加雄厚,就不能再像后天境那样单纯的将它储存在身体肢骸内了,由此这四脉便成了储存的器皿。 先天境划分为前期,中期,后期以及大圆满四个小境界。区分的界限很分明,以体内元力的雄厚程度来划分。 将每条修脉的盈满程度以十层为标准,那么总共有四条修脉也就有四十层。 当其中的元力达到四层的程度那么就算是中期了,而后再增加六层就是后期,最后若能再增加十层就踏入大圆满的范围了。 也就是说元力积累四层为中期,十层为后期二十层为大圆满! 若是再增加四层,也就是二十四层时,则可以冲击下一个大境界,灵元境! 再这里值得说的就是这个修炼方式和选择了,因为每一条修脉元力的积累在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就会有一个质变! 这一层数的分界就是五层! 完成第六层所需的元力是之前五层的总和,而完成第七层则是之前的六层的总和,以此类推,如果一条修脉要完全贯通的话总共需要三十三倍的五层之蓄,是普通一层元力的一百六十五倍之多! 当然,元力积蓄并不是几何倍数的增加,那样算来的话……太过恐怖! 而这似乎是某种禁锢,每多向上走一步,就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更大的精力! 但是,如果修脉可以积累到三十二层的话,元力就会产生质变! 由气态向液态转化!虽然,只能达到半液体的状态,但元力液化却代表了整体实力的提升! 但在修真界中,时间就是最为珍贵的资源,大多数人认为,与其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这修脉上,不如尽早的踏入下一个境界,有那些时间,都可以在新的境界上前进一大步了。 而且,在原先二十五层的基础上,每上一层都是对个人资质与天赋的考验,不仅如此,能前行的程度还与修行之脉的凝练有关。 综合这些因素而言,真正能够做到在先天境修脉上走的很远的人并不多,这就像一个金字塔一般,越往上走,则人越少景色越开阔,或许走到最后会发现,那金字塔的顶尖并不存在! 只有真正达到那种层次的人,才能感受到似有一种规则存在,不允许那顶尖出现! 不过但凡是对自己有信心或者是对将来有野心的人,都会在先天境时尽量的积蓄,尽自己所能去积累更多的修脉层数。 而依据层数的积累,大家共识或是对于这些人的尊敬,将能够达到三十层的修士称之为天骄,达到三十五层的誉为绝代,之上若能达到三十八层,则是方祖! 穷方、逆方、正方、天方,四脉之祖,是谓方祖! 而这样的人在永恒大陆的历史上,只有一人达到,三十九层!那是,望帝杜宇!是古蜀国君,神君杜宇! 但也传闻,他资质平平只是普通的凡血塑脉,却硬是在先天境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修脉三十九层的高度!从那之后他扶摇直上,踏步青云,开创了神君的神话! 这让人热血沸腾的神话,也激起了无数修士的渴望,望着那伟岸的身影他们决心要在这条路上走远。 但是,毕竟只有少数人能达到的层次才是天骄,才是绝代,才是方祖!这就注定了,绝大多数的修士只能充当衬托别人光彩的绿叶和凡星,注定了大多数人要被人当头踩下! 所以先天境就像是一个大筛子,许多人被刷下,同样也有人脱颖而出! 但这就是修真界,残酷与竞争的世界只为强者等待。 九脉当中四方脉主修为,而五灵脉则与修士本身的各项素质密切相关。 这五灵脉,分别为无里脉、都风脉、阴阳脉、罡劲脉和玄荒脉。 五灵脉中,无里脉可壮神魂,储存其中的元力可以转化为魂力滋养魂魄,单是这一作用其价值不言而喻。 都风脉,可使修士更加轻灵如风一般飘逸,当然这不止是指身体敏捷还有法术方面,可以一定范围内缩短法术的释放时间,说是缩短不如说是施法变得更快贴切一点,而且它甚至在悟性的领域内可以让人思维更加的清晰。 阴阳脉,调节体内清浊两气,虽说作用不大,但却胜在能够增加修士的寿元,在修真界中什么最宝贵?当然是时间了!因此这一灵脉的修炼也有不少人乐此不疲,在这方面下很多的功夫。 罡劲脉,重在一个罡字,为人四正即是罡!它的裨益在于心身言行方面,反应在修炼一途上就对应着肉身与道心,肉身可“正”就是刚猛有力能擎天撑地,道心之“正”即是心中无畏能正视一切。而后才是劲,肉身爆发有力,道心不轻易动摇,总的说来罡劲脉是一条炼体与炼心的灵脉。 最后的玄荒脉,则是力的表现,它是以力破法,一力降十会,修炼玄荒脉可以极大程度的增强自身的力量。 不过在先天境当中,这五灵脉也不是非要修炼不可,全凭个人意愿喜好,或者是野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百人之中也难以有一人能够达到修行五灵脉的门槛! 毕竟每多修炼一点灵脉,就会使自身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修士追求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强大吗? 而这五条灵脉就是摆在眼前的不需要任何殊遇与竞争,就能得到强大能力的途径。 那么这样说来,五灵脉的作用并不在四方脉之下,而之前天骄,绝代和方祖的说法是不是应该推翻重来? 这些问题先人当然都有考虑,一方面因为这些灵脉的修炼难度太高很少有人有大作为,一方面是这五灵脉的要求各不相同,很难有较综合的标准衡量,而另一方面则因为修为才是修士最看重的东西,这样划分也符合修士心中的道念,在他们眼中看来只要有强大的修为,那么……这些旁门左道不过一合之将! 由于五灵脉和四方脉的差异,所以在先天境修炼之时也就出现了不少五花八门的修炼途径…… …… 季无涯心中回想着易大师关于这修行九脉的叙述,此时再让他感觉一番,只觉恍若隔世,一切见解看法都和以往不同甚至还有其他不同的感想。 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是记忆犹新,不止这个,其它所有易大师所说的他都能一字不落的说出。 当初自己只能在心中暗暗羡慕的修行九脉,如今就在自己体内! 对于之后修行的道路,他并没有想清楚,甚至他只是想有一定的修为,可以支持自己去仗剑天涯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就可以了,他对于那些巅峰传奇并没有什么野心。 他目前很满足。 目中的波澜平静,他推开大门走出药堂,顿时雾气蒙蒙将他笼罩在其中。 感受着雾气中湿润的水汽,行走时扑打在面庞、头发上和衣衫上,以及落脚时土壤的微微下陷,季无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默默的走下去。 生活原来这么美好…… 第二十九章 无涯师叔…… 雾气下的很大,也很广,似乎与岐山那奇异的雾气也连在了一起,使得这方圆百里都被雾气笼罩着,如仙境一般。 而岐山庄的众人依旧不有丝毫松懈,即使隔着半个山村,季无涯依旧能够听到村民操练时发出的震天声响,步伐齐迈时似地动山摇,踏踏之声如鼓声一样沉闷敲击在他的胸膛。 季无涯看向练武场方向的目中有一些不一样的光彩,这些人都是为了守护岐山庄……守护他们的亲人朋友。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手,我是先天境了,我也可以为大家出一份力! 就在这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无涯!” 季无涯回过神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乌苏此时正一脸笑容如春风得意马蹄疾,同时神色中还带着傲然,大步向他走来。 但是他却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乌苏的表现,而是他此时的穿着打扮……一身道袍,头上竖起一个发髻,腰间配上了一把一眼看去很是不俗的长剑,而且他本是没有胡子的下巴却有了几撮白须胡! 这让乌苏本就日角珠庭的貌容,配合他的神情,竟在这一刻真有一种仙风道骨般的感觉。 随后季无涯就面色变得古怪,摇头看着走进自己的乌苏,他开口,“乌苏,你……”但还不待他说下去,乌苏却直接开口打断,“哎~无涯你太见外了,虽然世人都尊称我为南极神武仙帝,但是你我什么关系?你只称我为乌道长就罢了。”说话时还不断拍着季无涯的肩膀,目中仿佛带着……慈祥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告诉他:没错,就是我! 季无涯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头疼,他刚才是想问问乌苏这几天关于兽潮的安排,但这乌苏一旦入戏就像与世隔绝一般,自有他的一片天地。 就在他叹气时,乌苏别过头去向着后方喊:“喂!远儿,过来拜见一下你无涯师叔。” 那被称为远儿的男孩顿时不乐意,嘴中嘟囔着“不是远儿,是过儿。” 乌苏疑惑的道:“你不是村南王四叔家的过儿吗?” 那男孩身形比较瘦小,但也眉清目秀,此时脸都快黑了,好似带有不尽的委屈,咬牙切齿的道“是村南王三叔家的过儿!” 乌苏如恍然大悟,捋了捋那白须,点头含笑道:“嗯,村南王三叔家的远儿,我徒儿快过来。” 男孩来到他身边时目中似含有泪光,巴巴的看着季无涯,好像再让季无涯帮他逃脱魔爪。 突然,乌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吹胡子瞪眼,“还不快拜见!” 男孩目中的泪光晶莹都快流下来了,向季无涯欠身一拜,“拜见无涯师叔。” 季无涯当然认识这个小男孩,这不就是村南王三叔家的王过么,平日里挺活泼的一个小孩,见了他都会叫上一声“无涯哥”,而如今却……迫于乌苏的淫威喊他“无涯师叔”,他实在想不到乌苏究竟对王过做了什么…… 而乌苏的话语又传了出来,“这是我苍穹无敌玄武灭世一脉的第一代关门传承弟子,王过儿!他天资过人世间仅见,天生奇骨道蕴加身实乃这天地之中……除我之外的,第一人!” 说完又得意的拍了拍王过的头,而王过这个可怜的孩子,虽然心智不成熟,但是乌苏如此在别人面前夸大他,非但没让他感到骄傲而是只有浓浓的憋屈,这不是将他往火坑里推吗?如此王过的脸彻底的黑了,两行泪水也压抑不住,顺着清秀的脸庞流下。 “咦?你哭什么?”乌苏好像发现了。 这时,王过抬起头来,两眼泪水充盈甚至隐隐可以看到有血丝,“师尊,您待我真是太好!我王过,誓要一生追随着师尊的脚步前进不止!”他稚嫩的话语中似有激动回荡。 不过,这落在了季无涯的耳中,却让他一瞬睁大了眼睛……这,这,这到底是受到了什么折磨! 这时他再看向一脸笑容的乌苏,竟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太可怕了! 乌苏哈哈大笑,对于这个弟子心中仿佛更加满意了,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来,让你无涯师叔看一下我教给你最最简单的神龟息。” 王过泪水不断,但也咬牙回道:“是!”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阴影,对于这个不靠谱的师傅,已经是彻底的恐惧了,但偏偏不知道乌苏用了什么方法将他的父亲母亲唬住,即使看着他受罪也仍然乐呵呵的观看。 甚至在他看去,他父亲竟然比以往待乌苏更客气了许多,而他父亲在看向他时目中也带着不一样的光彩,这让他不寒而栗。 王过在身上的一个口袋中摸索了一番,然后掏出了一个,圆形的石头? 就在季无涯诧异时,王过似很麻木一般,将那圆形的石头放在地上,然后……俯下身去,用腹部顶住石头。 之后,再将双手双腿抬起,向着背部努力的伸去,最后他的头也抬起向后部伸去…… 渐渐的,王过原本黑下来的脸竟然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就连呼吸也变得几不可闻!甚至最后双目都闭上,整个人都保持在这一状态当中,显得十分轻灵与平静。 “嗯?”季无涯不知为何,感觉此时他眼中的王过像是处于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因为他发现王过四周的元气都没有再进入到他的体内,而他体内也没有丝毫元气宣泄而出。 像……一种假死? 乌苏的话语总是恰到实时,“哈哈,怎么样!我的神龟息一念可立入顿悟,神龟一息纵沧海横流岁月变迁,我自于世界之巅看万物浮沉!” 说完瞥了一眼季无涯,目中竟有幽怨还有得意,谁让你当初不拜我为师呢? 呃……季无涯望着一脸陶醉的乌苏,又同情的看了看王过,叹气中走去,他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治的了乌苏。 而乌苏看着远去的季无涯,目中傲然之色更甚,下巴抬起,袖子一甩朝着季无涯相反的方向走去,赫然是将王过扔在了原地…… 这时,村民也陆续的从家中出,各自的忙碌着,而当他们看到季无涯时都会热情的打着招呼。 季无涯一一笑着回应,但摸了摸鼻头,自己好像变得很出名了一般,他不明所以。 直到遇见了二狗子后,二狗子立马拉住他满眼的崇拜之色,和他滔滔不绝的讲述他那天弄出来的动静,最后说完还不忘拥了拥他,一副原来你藏的这么深的感情。 季无涯哭笑不得,听二狗子说的仍是云里雾里,因为二狗子一直都是在说他是如何如何的崇敬他的,如何如何知道他深藏不露的。 不过他也从中听出了一点,那就是那天万里血云崩现的景象就是由于他突破而带来的,那可是天地异象啊! 这意味着什么季无涯当然清楚,受天地之力洗礼的恩泽,让他修行之脉凝聚的更加完整,这是绝世种子的潜力啊! 只是他心中仍然疑惑,他自己的资质心里清楚,别人学一遍就能贯通的东西放在他这里却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自己突破先天境时可是连天元点都没有冲破,论资质的话只能是庸至不能再庸的层次。 据他所知,只有突破先天境时受到越大的阻挠以及越多的造化之血的滋润,才有可能出现异象,显然他是一个条件都不具备啊! 疑惑虽疑惑,但是那异象是被众人所看到的,自然证明是他无疑,他心中不禁欣喜非常,可能我是那种后面发力的超级黑马! 哈哈。 原本恬静的情绪瞬间渲染上了一层愉悦,心情更加的美好。 他继续走了一会,隐约中看到了村中的巨石以及上面盘坐着的一道身影,那身影的主人也似发现了他的注视,双目开阖间射出一道精芒。 待季无涯走近了他才看清,原来那道身影是王子军盘膝在上,王子军从巨石上纵身而下。身躯落地竟然没有溅起一点灰尘,在空中时犹如鸿雁飘然浑不受力。 看在季无涯眼中,不禁有羡慕神色,这巨石也有二丈之高,但在王子军这里却是如此巧妙的做到。 这就是对元力的运用吧! 王子军的脸色还有一些苍白,但是精神却饱满,就连修为隐约中都感觉更为的精进了。 王子军看着季无涯,目中也有复杂之色闪烁,以前的他只将季无涯看做是需要他保护的伙伴。然而,那晚季无涯面对势如破竹的赵常左毅然的顶在他们前面时,不是因为他爆发出的惊人战斗力,而是他即使明知不可为但仍然不惜生死的保护他们! 许久,王子军目中的复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灼热与斗志! 修行一途如果没有竞争与对手那怎么行,现在季无涯已经被他看做是对手了,而且是出现异象的天才对手! 然后,他一直淡漠冷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加油!快点追上来。”淡淡扔下了一句像是鼓励的话,身影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季无涯则回想着王子军的话语和那几乎首次出现的微笑,让他越想越感觉诡异! 他明明看到了那眼神中的灼热斗志,以及貌似鼓励实则为……挑战的话语,这让他不寒而栗。 虽然黎五原告诉他,他的肉身爆发之力可媲美先天境大圆满,但怎么想都感觉不现实,就算是那也打不过王子军啊! 子军那可是常年混迹在猎队中,与野兽厮杀的狠人啊! 季无涯顿时苦笑,这才出名就有这么大的麻烦,那以后还得了。 第三十章 黑甲军至! 季无涯摇头中继续往前走,在走到一处屋舍时从中传出咔咔咔的劈柴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季无涯抬头一看这不是大虎家吗? 他推门进入,只见如一座小山丘一般的大虎立在院子中间,右手里拿着一柄斧子,但斧子好似全是采用玄铁打造竟然散发出乌黑之芒,而这柄斧子在他手中却轻若鸿羽,一下下挥舞时木柴登时立裂。 而再一看,他的四周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劈好的木柴,快要将他完全的湮没在当中了,若是细细去数足有数千根之多! 但此时他却挠着头,右手挥舞斧子在空气中斩出阵阵音爆声。 季无涯看的疑惑,叫停了大虎,“大虎!” 大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就转过身来,当看到是季无涯的时候,他双眼一亮,将斧子随手往地上一扔,就迈步向季无涯走来。 而季无涯则心惊,那斧子落地时,他竟然感受到大地摇晃了一下,这柄斧子要有多重啊! 季无涯身躯颀长,但大虎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来,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握拳捶了捶他的胸膛,好像确认确实是活生生好端端的季无涯后,憨厚的脸上竟然也有疑惑之色,“咦?无涯,你咋恢复的这么快?” 虽然大虎只是用他基本的力道,但打在季无涯身上却让他叫苦不迭,大虎天生神力,即使他只是随意拍打,但也胜过普通人的拳力。 季无涯听到这话就黑下了脸,不过想来也是如此,从前的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承受毁灭之力爆发的摧残,可以说那时他身体脆弱的像一张纸。 季无涯清楚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而他心中基本也确认了自己的情况,他当下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 而大虎也没有多计较,反而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但雾气笼罩根本看不清远处,只能认为当下没有别人了之后,从怀中兽皮衣内掏出了一个酒囊。 然后他拿在手中拍了拍,显示有很多的量。此时,一双眼眸中流露出痴迷的神色,俯身到季无涯的耳边,在又一次确定四周没人后这才开口,“无涯,嘿嘿,这全都是兽骨酿啊!那天被义山叔拿出给那些人喝,真是浪费,在他们走了后,嘿嘿,我偷偷的全给收起来了!” 平时总是带着傻笑的憨厚的大虎,在此刻竟然露出了这种……贱贱的笑容,可见这兽骨酿对他的诱惑了。 季无涯也没惊奇,因为他知道大虎生性喜好喝酒,尤其是这个兽骨酿更是令他欲罢不能。 放在岐山庄明面上,庄主王义山是酒量最大的人,但是如果和大虎一比的话,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十几二十个王义山都不一定能喝过大虎。 季无涯也比较爱喝酒,但大多是喜欢那种喝醉了的感觉,那时可以忘记忧愁忘记烦恼。 不过对于这个兽骨酿确也钟爱。 他双眼一亮,看向大虎,而大虎抱着那个酒囊,压低声音道:“只能喝一点哦!” 只见他又从身上摸索出两只小杯,打开酒囊,很慢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滴滴的倒出,大约倒出二十几滴的样子,但也只盈满杯底。 大虎又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将酒囊收起,放在胸前轻轻的拍了拍。 兽骨酿确实美味,一入口中化为醇厚的乳香,香而不腻却把酒味掩盖使得烈性后觉,让人喝下一口还想喝第二口,回味无穷。 季无涯喝下那几滴后,立马陶醉其中,感觉全身暖洋洋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添上了一抹酡红。 而大虎却将他手中的酒杯拿去,用舌头将杯底添了个干净,俨然是不放过任何一点兽骨酿。 大虎和季无涯喝完之后,也心满意足了,季无涯回过神来,问道:“大虎,你劈这么多柴做什么?” 大虎卡顿一会,似还恋恋不忘那味道,憨厚的道:“俺也不知道,是俺叔让俺劈柴的,说是要用到防御兽潮。反正不管什么了,他告诉俺只要俺能够劈够一万根柴,就给俺一杯兽骨酿!”说完,他目中竟然有斗志,好像只要有兽骨酿干什么都好说。 季无涯听后,有些木讷,暗咽口水,问:“那地上这些有多少了?” 大虎掰了掰手指,似一时之间还算不清楚,过了一会说:“大约有一千根了吧。” 季无涯和大虎挥手道别,他觉得和大虎以及其他人相比,自己这里就是太轻松,太幸福了。 但当他走到门口时,似想起了什么事情,回头又追问了一句,“大虎,你那把斧子多重的?” 大虎此刻已经握住,拿起来在空中挥舞,“我感觉很轻啊!但俺叔他却说有三百斤,要拿这个来锻炼俺。” 季无涯听到这个回答,只觉脚下一滑身形趔趄时差一点摔倒,三百多斤还很……轻! 虽然他没有弄明白,黎五原所说的肉身之力爆发媲美先天境大圆满究竟是怎么回事,并且他的肉身也极强,但是他却清楚单论力量他绝对比不上大虎。 他弱弱的鼓励了一番,“加油!” 而大虎看着走远的季无涯,嘀咕了几句,“无涯酒量变小了啊,这就喝醉了吗?”说完眼睛又露出光芒,偷偷掏出酒囊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战争的氛围也越浓烈。 而王君宝则在这几天被限制在家里面,所以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在村中晃悠了一圈之后,感觉大家都在忙碌而自己却无所事事,也脸面上不光彩,于是悻悻的跑回自己的小屋,开始先天境后的第一次修炼。 …… 又是黄昏而至,但是大雾却越下越浓,到现在只能看清方圆两米的距离,向西方太阳降落的地方看去,透过雾气却只能隐约看到一团白光。 季无涯暗中思忖,为什么人到来或者离去总是选择傍晚黄昏之时,这是有一种什么规矩吗? 今天就是罗将军口中的五日之后,那从帝都到来的黑甲军不时即将抵达。 就在村民等待中,仿佛从远处传来利船破开海浪的呼啸声响,一股剧烈的波动从远方沿着大地蔓延到众人脚下,众人只感觉脚底被震得发麻。 隆隆的沉重之音像重锤一般敲在胸膛上,一道黑影如一块礁石屹立没有丝毫颠簸起伏,透过雾气看去他竟然像一支穿云箭,斩开雾气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紧随他之后的是一众铁骑,沉重的盔甲穿戴,透出沉重的同时也有肃杀之气传出。 “嘶!”为首之人饮马长鸣,纵身一跃,单膝跪倒在地,头盔摘下向着罗将军恭敬的喊到,“罗将军,属下第一纵队百夫长,敬携半数黑甲军前来参加守护之战。” 铠甲之声铿锵作响,他后面紧随着的五十人也这般做到,众多低沉雄浑的声音混在一起顿时气势冲天! 那十五个随罗将军一起来的士兵,因见识到岐山庄恐怖而这段期间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刻随着黑甲军的高呼而释放!也跟着众人朝罗将军跪拜下来。 罗将军看到这一幕,心中欣慰,也有热血澎湃,威严的面庞上也不禁露出微笑,“好!众位请起!” 这六十五位黑甲军站起身来,自动排成几列纵队,秩序有条不紊,长枪在手中紧握时,点点寒芒散出的煞气似驱散了周围的雾气,一时间可以看到更远的范围了。 而后面跟随的五十名黑甲军,则是径直走到了赵常左跟前,随后跪拜下来,“参见少主!”气势同样惊人。 赵常左阴柔的脸上有得意之色,眼睛看向岐山庄众人时有挑衅之芒,但他唯独不敢看向此时双目浑浊的族老。 然后收回目光,他哈哈大笑,向着跪俯的众人挥挥手示意不要这样,大声开口似有爽朗豪迈之意,“我父亲让你们来是协助罗将军的,我这个少主你们权当不见过,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要好好听罗将军的话,誓死捍卫帝国!” 随后这五十名齐声拜见罗将军,但是没有跪俯只是微微欠身而已,与那之前站立的黑甲军遥面相对,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泾渭分明! 而且两支黑甲军之间,气势与眼神争锋丝毫不让,针尖对麦芒! 罗将军淡漠的看着,冷声开口,“记住,战场之上如有延误战机不守军法者,斩!”肃杀之意直接出现在众黑甲军心中,那种上位者的威严不容抗拒,就连赵常左的黑甲军也都心中一凛不吭声,两支黑甲军的对峙也缓和了下来。 罗将军虽然不清楚赵邱昊出于什么目的,让他这个纨绔儿子前来此次的岐山兽潮,而他的历练说辞让他嗤之以鼻之外,也并没有再放在心上,重要的是赵邱昊答应派一支五十人的黑甲军前来归他调度。 抵御兽潮就是战斗,战斗就会存在伤亡,而他手中黑甲军那可是他的力量是帝国的中坚砥柱,是耗费很大心血培养出来的精英,损失一个就足够让他心痛,而如今有了这额外的五十个黑甲军战力,这样一来就能将损失降到最小了。 黑甲军内有两大派别,一是他罗耀锋代表的帝国一派,而另一派就是赵邱昊代表的神秘力量。 但黑甲军的将士终归都是伽罗帝国的修士,站到对立面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第三十一章 黎五原离去 如今随着这一百黑甲军的到来,也揭开了岐山兽潮的帷幕! 虽然黑甲军的气势烜赫,但也代表这是强有力的支援,让村民虽然压抑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而这几天各项准备工作也完全投入建成,防线以岐山庄为始点向北沿着岐山延绵五十里的长度,以木拒为屏障,每里范围分别有两位黑甲军,且每隔十里会建有一个临时堡垒供人休息,里面放有足够多的食物和水分,并每人分发少量的元石以备不时之需。 元石是修真界内的货币,用来买取其它自己想要的物品。 在修真界中无论是财力还是资源,最终都是为了变得更强大服务,而元石之所以能够成为修真界中的货币,就是因为某些原因使其内蕴含了一定量的元气,同时其中的元气可被提取出来,且修士对其吸收地速度更快,这就使它可以成为一种快速补充元力的后备能源了。 根据其内元气的纯净程度可以分为下等元石,中等元石,上等元石以及极品元石四种。 而黑甲军手中的元石自然是岐山庄分发的,望着手中的十块下品元石以及两块中品元石,黑甲军将士无不吃惊侧目,这大概已经是他们平常一个月的工薪了! 即使是罗耀锋罗将军看到这一幕,也微微吃惊,这伽罗帝国第二大庄的底蕴果真深厚。但可笑的是,他之前却一直认为这个冠号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但是这几日间发生在他眼中的事情却改变了他的想法:岐山庄并非虚名! 只有赵常左冷笑中看着,不以为意,这在他眼中不过是小钱! 而他也因为那一支黑甲军的到来,恢复了自由身,他此时走在村里,村民们看向他的目光中竟然有狂热和激动,这让他十分的受用,心中的虚荣感顿时大盛,脸上露出傲然之意。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分发给众位黑甲军的元石,不过是从他赔偿的金额中取出的……一小部分,与剩下的相比确实是……小钱而已! 并且那些赵常左赔偿的资源被黑甲军携带而来时,是用的芥子袋装的,每一个都有很高的价值,和资源一起送给了村民。 而芥子袋是一种可以储物的随身携带的便捷法器,内部蕴含有一定的空间,当然这种东西制造繁琐材质要求很高所以价格也不低! 所以村民看向赵常左的眼神中是那么的激动那么的狂热,这简直就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傻子! 不过……他们喜欢! 岐山庄能够冠以庄字,自然规模很大,并且号称是伽罗帝国的第二大庄。当然这第二庄的名号并非他们自封的而是由皇室钦定公布的,其底蕴深度可见一斑。 岐山庄有大约千户人家,人口是三千。 除去孩童妇女以及丧失战斗力的老人,壮年村民有六百,其中有四百人是先天境,只有二百人是后天境,但也是久经磨砺之人,甚至还有如王义山、王通等踏入灵元境的强者在内,这已经组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战力! 并且岐山庄因为靠近岐山,正所谓靠山吃山,村民手中基本都是过过血的,这也就造成了岐山庄的人更加的彪悍凶猛。 而这六百人,六十人一组总共十支队伍。每对队有四十名先天境领队和二十名后天境成员,其中分工明确,在抗击兽潮的同时,最重要的是能进能退不出现伤亡!毕竟每一个人都是一起生活多年的族人! 三大帝国相毗邻的位置就是岐山,岐山不属于任何一个帝国,也就作为了一个天然的分界点,而岐山庄跨越岐山……则与另两个国度毗邻!岐山范围十分的大横跨了这三个三等帝国,而岐山兽潮早已明确下来,不止是伽罗帝国有,其它另外两个帝国也有发生,是岐山内妖兽的统一爆发。 而岐山庄历来都是伽罗帝国抵御兽潮的前线,若是放任兽潮不管让它长驱直入帝国境内的话,会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如此看来,岐山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岐山庄之所以可以被称为伽罗内第二大庄,与这岐山兽潮也有莫大关联,可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但也由于岐山庄是这附近人员最为密集的区域,所以兽潮冲击的集中点还是这里,所以……岐山庄才是真正战力的聚集地! 而别看有五十里的防线,但后天境全力奔跑的话半个时辰就可以跑完,而若是先天境使用元力那么两刻钟的功夫就可以了,所以这五十里的防线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 压抑沉重的气氛又一次笼罩。 …… 季无涯此时在他自己的小屋里,借着屋内不知是什么散发而出的绿光,可以看清他的面庞,有着一脸的激动和不淡然。而在他面前散发出绿莹莹光芒的,正是一块块的元石! 而季无涯正拿起一块在脸上蹭了蹭……好像还一副陶醉的模样。 在那日赵常左的赔偿到来后,出于某种慰藉的心里,庄主决定奖励王子军,王大虎,以及季无涯一人一万块下品元石,六千块中品元石,三千九百块上品元石,以及一百块的极品元石!另外还一人赠送了一个芥子袋! 所以,他们都不淡定了! 虽然都已经有十八岁了,但他们却几乎一直都生活在岐山庄内没有外出,对于元石金钱更没有什么概念,但那个数字听在他们的耳中却将他们震撼! 总共两万块元石,两万啊! 王子军想想自己一天即使拼了命也不可能射出两万支箭后,就咽了咽口水;而大虎想到自己累到身体虚脱,一天才劈了一万块木柴时,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就季无涯一开始还算表现正常,一副毫不在意我视金钱如粪土的态度,但他却还压不住猛颤的眼皮,告辞后着急赶回自己小屋就流露出这样一副模样。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在他们眼中很多的奖赏却是赔偿当中的……九牛一毛! 不过那也无所谓,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真正有作用的是吸收其中的元气加快修行。 季无涯放下元石,意念一动眼前这堆元石瞬间消失不见,而季无涯却目露精芒哈哈大笑,太神奇了! 以往他见到王义山等人总是一转眼间,手中就会出现大刀弓箭之类的总是引起他的羡慕,但如今他也有了这法宝,芥子袋! 他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芥子袋,别看这东西小,但他如今可理会到了其中的奥妙,内部空间足有他这个小屋庭院那么大! 虽然季无涯一向都很成熟,但如今得到这个新颖的也是他曾梦寐以求的东西后,难免会表现的好奇。 更何况……如今的季无涯是心情美好,特别跳脱的那种。 就这样,欣喜之下,他这一整天都沉迷在从芥子袋内取出元石,而后再意念一动收回去的过程之中,不能自拔。甚至不时传出嘿嘿的怪笑,使得路过之人听到后只感觉瘆人无比。 于是乎,又是一个傍晚,而季无涯也终于从屋内走出,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带有冷峻之意,但是……他的双眼似泛着绿色的幽光。 他的爷爷也实时的赶来他的房屋,看到他满眼绿芒之后不由得一阵神色古怪,带着他来到了岐山庄的东头。 那棵大柳树下,往东再走几步,就是当初季无涯发现黎五原的地方,而他爷爷告知了他,黎五原将要在今晚离去。 季无涯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神色落寞,胸口好像堵了一块石头。 黎五原于他是朋友,更是恩人,虽然他和爷爷都没有提及,但是自己心中明白,若没有黎五原的蛮纹传承,自己不会有修炼的机会。 他也仍记得,黎五原目带精芒询问他是否要尝试一下的鼓励神色。 是他,黎五原!让自己明白了心中执念的强大,也是他!在自己历经生死时守护在身旁,更是他!化开了自己心中隐藏着的阴翳,开启了他新的人生! 但是,如今他终究要走了吗? 怀着悲凉伤感的情绪,他看到了站在那里面朝东面,夜风鼓起衣袍猎猎作响的黎五原。 他似有所察觉,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脸黯淡神色的季无涯,但他面带温和笑容绽开时春风不及,轻声低语:“无涯你还记得这里吗?就在这里你就救下了我。” 无涯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脚下所踩正是那日他坠落的地方。 他怎么会忘记呢? 张了张嘴,似有什么话要说,但喉咙中哽咽,终究是没说出口。 黎五原也一叹,心中亦不好受,在这里大家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没有必要勾心斗角为生存和资源而不择手段。但是他必须要离去,蛮族兴盛是他父王的心愿,他也不能容忍有别人可以从自己手中夺走蛮神之位! “无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曲殇人终散,没有什么好悲哀的。而且之后征途山高水远,我们……还会再见的!”说罢,他向季无涯和季天龙挥手,身下轻盈凌空而去。 而暗中,季天龙传音给他,“小心!暗子还有……其他人!” 黎五原身影略微一顿,而后化为一道暗红色光芒远去。 季天龙拍了拍季无涯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就径直走去,而季无涯仍然想着黎五原的话语,莞尔一笑,心中也放开了,日后我们还会相见! …… 而黎五原远去后,身旁多出两个身着黑袍的高大壮汉,其中他左手边的一个开口,声音低沉,“少主,已经联系好东南北三大将军,一切……就等您的归位了!” 黎五原点头,目中闪过阴冷杀机,这一刻的他,身上似有无尽的煞气! 第三十二章 兽潮启! 而在黎五原离去的三日之后,清晨之时,一声低沉绵长的号角声响彻在岐山庄上空! “呜!呜!呜!” 这代表着,岐山兽潮的开启! 岐山内的雾气翻涌间越来越浓,甚至遮挡住了视野和感知,给人一种未知的神秘感。 并且经过罗将军等人的检测确认,这雾气具有致幻的奇效,所以他下令严禁任何一人进入到雾气之内作战。 岐山庄方面由庄主王义山和猎队魁首王通率领,而罗耀锋则是全权统御黑甲军,并且在大局观上岐山庄也要听从他的指挥,毕竟罗将军久经战场对于行兵布阵了然于胸。 王子军、大虎、二狗子和季无涯等年轻一辈此时也到来,大家脸上都带着严峻,显然受到气氛影响不苟言笑。 而且在他们侧目时看到了乌苏,乌苏也收起了嬉笑站到他们的旁边,但是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孩童,那是……王过! 但王过清秀的小脸却煞白,嘴唇不停的抖着,双股战战好似支持不住,要不是乌苏会不时的扶他一把,也许早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样的场面他那里见过?一颗小心脏在这样沉闷压抑的环境下,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 大家不明白乌苏为什么要带不过十岁的王过来这里,在这如战场的环境中,让没有能力的王过呆在这里会很危险。 像村中的妇女孩童以及老人,早已经撤离到岐山庄最东侧的范围。 就在众人皱眉,疑惑看着乌苏时,似有海啸一般的低沉声响从岐山,从雾气中传出! 众人收回眼神,神色一变。 而罗将军原本闭合的双眼开阖间,有两道精光射出,身上一股气势崛起,瞬间化身为生杀予夺的铁血掌权者。 王义山和王通也目露寒芒,这是对自身家园的守护,不容有失! 在岐山庄与岐山山脚之间,有一片两里距离的真空地带,那里空旷无比!也是抵御兽潮的战场所在! 而随着雾气的翻滚,渐渐的一片黑压压的身影从其中显露出来,那是一头头的牛,准确的说是蛮兽角牛。 这些角牛大多只是后天境,但仗着身体强壮和锋利的牛角,横冲直撞起来也有很大的杀伤力。 按道理说这些角牛的灵智很低,平时只能依照本能,但是如今看去,每一头角牛目中都似有了智慧的光芒,像是……被启迪! 此刻这些角牛铺天盖地的冲来,但是却排列有序,一排接着一排俨然一副整齐冲锋的模样。 同时它们的蹄子一齐落下,数以百计千计的角牛蹄力何等惊人,立刻产生共振令得大地颤抖,而一股股的波动向着岐山庄众人传去。 众人在猝不及防之下,竟一时之间被震得有些眩晕。 罗将军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顿时一凛,这种集体发力,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在行军布阵! 这时,王义山威压的声音响起,落在那些有些眩晕的人耳中登时让他们清醒,“第一,第二小队顶上!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相关的人立刻飞快的准备。 弓箭手在后方拉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流火,一声嗡鸣轻起,只见一支支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向角牛群。 角牛皮糙肉厚,此刻冲锋起来头颅低下用脊背挡住了要害,但是它们还是低估了箭矢的威力或是射箭之人的能力! 那箭矢像自己长了眼了般,虽然无法射中头部一击致命,但是却准确的从它们脖颈处射入。 显然众人都知道角牛的脆弱之处,所以出手之时狠辣准确,被射中的角牛虽然没有立时毙命,但却立刻倒地翻滚,这样就影响到了旁边的角牛并且阻挡了后面角牛的脚步,整个角牛群冲刺的布局瞬间被打破! 罗将军暗自赞叹,看着发号施令的王义山,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二里的距离转瞬间就有角牛冲到了中间地带,与此同时,第一第二小队顶了上去,将这真空地带的中间部位作为一条线,不容许角牛踏入!而黑甲军在后方严阵以待,气势如虹,更如掠阵一般。 第一第二小队之间往往两人配合,攻防有序可以说稳扎稳打,就算偶尔有角牛冲破防线或者有村民落入危机时,弓箭手眼疾手快一支箭矢送到,立刻结果掉角牛的生命。 一直持续了数个时辰,对抗陷入胶着,但却没有一只角牛能够再前行一里。 就在这时,突然的,从雾气中冲出了一头体型更加健硕的角牛,它的毛皮是乌黑色区别于其它的角牛。它一出现,立刻头颅仰天发出沉闷的吼声,“哞!”,一晃身直接冲入战场,它速度极快仿佛化身成一道旋风,一个队员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就已经欺身而至,看着闪烁乌黑精芒的牛角,容不得他再想什么,全力催动元力形成屏障,但仍是抵挡不住,“噗”的一声牛角从他的身体穿透而过! 但也多亏他危机之下侧移身体避过了要害,而且他本身也是先天境后期的实力,元力屏障虽被破,但也消耗掉了牛角上的元力,使得虽然锋利穿透身体但是却不致命。 随后那些在场上的角牛,也随之嘶吼,双瞳之中隐隐有猩红色,而它们也变的更加狂暴,速度和力量都有所提升,本就乏力的第一第二小队,此时抵挡起来也就落入了下风。 而王义山看到那头黑牛冲出时伤到了一位族人,目中怒意蕴含,低声开口:“第三小队掩护第一第二小队撤退!第四小队上场杀敌!”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那一个个目露焦急的队员,含着怒意轰然出手。 那名受伤的族人,被立马送往东面的药堂医治,而撤下的第一第二小队的队员,吃了一些食物以及服用一些疗伤药之后,立刻盘膝,取出元石吸收其中的元气来恢复体内剧烈消耗的元力。 王通则冷眼看着战场上的那只黑皮角牛,那显然是这一群角牛的首领,他双手搭弓拉成满圆,那弓身是紫色的,上面刻有一些铭文,此时有光芒在其上流转,搭着的箭是由玄铁打造而成,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死!” 箭矢破空,在这阳光之下好似隐蔽了身影,再见之时已经来到了那角牛首领的跟前。 它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牛眼怒瞪时有恐惧之色闪过,它蹄子蹬地,从鼻孔发出呼哧呼哧的白气,然后转身直接逃走。 可是那箭矢的气机锁定它,而且速度还比它快,它见逃脱不开,虽然恐惧但也又转过身来昂起头,向后方跑去。赫然是要用它最坚固的牛角去抵挡那支箭矢! 可是,那牛角在箭矢的面前,只阻挡了片刻就直接崩碎,然后箭矢如同切豆腐一样从它的头颅穿透而过! 如同它锋利的牛角穿透那修士一样,这箭矢也毫不留情的穿过,“砰”一声闷响,它的头颅直接炸开!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而伴随着它的倒地,角牛群发出一声哀鸣,狂暴效果直接解除,面对锋芒毕露的第三第四小队已经节节败退,角牛群也无心恋战,在似接到某种允许之后调,转身来直接逃入了雾气之内。 这第一波的兽潮告一段落,而季无涯等青年一辈,在这最后大势已定的情况下被特许参与战斗,追在角牛后面也补了不少的刀。 “这角牛可真是皮糙肉厚啊!可惜,就杀了两头。”一个人略带抱怨的炫耀得意道。 “你也就能杀两头了,嘿嘿,我杀了五头哦。”另一人说 “喔!这么多!”其他人惊讶状 “这算什么,子军可是杀了十头之多,而且还有先天境的呢!”另有人谈及,看向王子军是有羡慕神色 大虎在其中也跟着憨憨的笑了,而王子军始终一副冷峻表情好像这些都和他无关,只有季无涯在听到这些时联想到了他击杀角牛的情景,微微流露出一种痛苦的神色。 …… 他借着身体之力,脚尖一蹬地就弹射出很远的距离,很快他追上了一头伤痕累累的先天境前期的角牛,他一拳轰出将这角牛砸到在地。它努力的颤抖着站立起身看着季无涯,牛眼当中没有愤怒更多的是怨恨,你们杀了我的同类,杀光了我身边所有的伙伴,如今我都逃走了还不放过我! 但是它却带着残破的身躯,仿佛用尽了生命中的最后力气,朝着季无涯撞去! 季无涯因看到刚才牛眼中的怨恨一愣,这么短的距离角牛已经近身,他反应过来后,脚掌踏地身影侧移的同时一掌拍出,力道很大而且正对角牛的脖颈,那是它们最脆弱且最致命的部位。 一掌下去,角牛的身躯立刻停下,摇晃一番倒地毙命! 而季无涯看到的不是它的死亡,是他手掌贴在它脖子上时,它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无尽的恐惧在它面临死亡时出现,那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生存的渴望! 季无涯心中顿时产生一种失落感,这也是一条生命,如今却在我手下毙命,它原本也该自由自在的在岐山内食草和它的同伴追逐打闹,可是,可是……为什么要有兽潮呢?为什么想要平静生活渴求生存的你们,却要发动不记牺牲的兽潮呢?! 难道这……也是你们生存的手段吗? 季无涯感觉心中刺痛,但是此刻他的一个念想却无限升起: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不让他们收到任何伤害! …… 岐山庄与岐山山脚的二里真空地带,中间线至岐山的范围留下了大片的角牛尸骸,足足数百上千头的角牛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里的土地因为浸透了鲜血,而变成了黑色,那鲜血有角牛的但……也有村民的。 第三十三章 血蝠来袭! 不过所幸,除了那被角牛王重创的族人外并没有人再受到重创,最多也只是轻伤,但是从清晨兽潮开始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五个时辰,每个人的消耗可想而知。 所以这波兽潮过后,所有人立刻补充食物盘膝恢复元力和体力,因为这是兽潮,谁也不知道下一波的战斗何时开始! 而且这第一波先锋队必然只是一种试探而已,因为其中大多都是后天境的蛮兽,先天境也只是少数混杂其中,虽然那被王通一箭射杀的角牛王是先天境大圆满的程度,但还没有出现灵畜层次的妖兽! 另外王义山也安排了一些人去战场上收割角牛身上的牛角,这牛角是它最坚硬的部位,而且营养丰富可迅速补充体力,在这战场上是一种战略资源。当然那些横尸的角牛他们也就没有处理,一方面是没有浪费时间和体力的必要,另一方面则是充当障碍物尽量的产生有利战机。 不过那些村民手脚熟练的穿梭时,锋利的匕首一过角牛大腿上的腱肉滑下,角牛腱肉口感极佳,尤其是被元力滋润后灵气十足,这也是一种战略物资! 北方五十里防线也顺利的抵挡,毕竟那些地段只有很小一部分的角牛。只不过奈何人少地长,还是有不少角牛冲破防线进入帝国境内,花费了一些时间也完全解决。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夜晚已经降临。 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之时,夜晚就像一个巨兽张开了大口,将岐山庄和修士吞噬。 对野兽来说夜晚是一种掩饰,这似乎是为它们准备的专场! 而对修士而言,夜晚是不容松懈的,是蒙上了神秘的未知! 未知往往代表着恐惧! 而此时储备的木材就派上了用场,一堆堆的篝火生起,火红的光仿佛将近处的夜色驱散,五十里火光连成一片若一条赤龙一般蜿蜒。 火堆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是这静谧氛围中的唯一。 季无涯站在一堆篝火旁边,眺望着不远处笼罩在雾气当中的岐山,他的心已经冷却下来了,这……是战场,容不得优柔寡断和心慈手软! 而他旁边正站着一个中年人,脸上带着微笑在低声和季无涯说着什么,从季无涯露出的表情以及中年人不时流露的温和目光来看,定然是在谈及一些愉悦的事情。 季无涯轻咳一声面带微笑低头,但下一瞬却猛的抬头惊呼一声“小心!”。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光芒仿佛从漆黑的夜幕当中钻出,“吱吱”的声音不是十分响亮但听在耳中却格外的刺耳,好像能够穿透灵魂使得神魂一阵刺痛。 但是他的声音才落,其余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那道黑芒就划过了之前那正在和季无涯说话的中年人的身畔,只是半个呼吸那黑色光芒一闪,便消失在了远方。 而那个中年人还保持着笑容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但季无涯看去,这笑容却是无比的僵硬。 他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神色悲戚,心头如刀子剜过痛到了无法呼吸,肉眼可见的中年人全身枯萎了下去,只剩一层皮肤包住骨头,黑发瞬间苍白,恰在此时一阵夜风吹过,中年人的身躯轰然倒地! 季无涯看着散落一地的白发骨骼以及附着在骨骼上的皮肤,仿佛一颗巨石压在了胸口让他喘息不得,虽然那堆枯萎的血肉面目全非,但他一眼看到了那面部上永远定格的……微笑! “啊!”他悲痛欲绝,胸中的压抑和悲愤随着这一声宣泄而出。 刚才还在和他交谈的活生生的人,转眼之间生命流逝,化为了一堆……白骨?! 他忘不了这被他称为八叔的中年男人,和他谈及自己女儿时的温和神情;他忘不了对方向他叙述,要等这场兽潮结束后带他女儿去帝都看一下的向往;他更忘不了自己察觉危险后,却无法救下八叔的事实! 这种心痛的感觉再次浮现,为什么,为什么啊?! “啊!”随着这一声怒吼他双目泛红,双腿用力时朝着黑芒闪烁的方向追去。 而这时其余人反应了过来,看到已经化为一堆白骨的族人,他们紧握着双拳暴怒无比,这是兽潮开始后第一个死亡的村民。 而不远处的王义山和王通一脸阴沉的赶到,看到族人的死状之后眼皮一跳,对视一眼凝重的点了点头。 王义山压下愤怒,低沉开口:“各族人提高警惕,弓箭手全神贯注,不要个人分散!去取尸油!” 一连串命令有条不紊的下达,场面秩序立刻安顿,他又沉声,“这是血蝠!而且,其中还有血灵蝠!”顿了顿后说“请大家……务必提高警惕!” 所有人在听到这是血蝠时,心中都是都一凛,这种血蝠虽然只是蛮兽但却是大家最不愿意遇见的一种,它的速度奇快体型很小十分的难缠。 它以其它生物的精血为食,而且它的牙齿带有一种毒素,被咬之人会在一段时间后全身酥软动用不了元力,并且这种状态就像在黑夜中亮起了一盏灯,让其它血蝠疯狂的一齐追击这一个猎物! 血蝠就是兽潮中的刺客,而且还是群体发动的刺客! 刚才那只一眨眼吸干一个村民的,应该是一只血灵蝠!而且还是先天境大圆满的血灵蝠! 血灵蝠是血蝠中的王者,本身血统是灵畜层次,所以较普通的血蝠而言更加的诡异和狡诈! 而此时那岐山雾气的上空漂泊着一片黑云,但是仔细看去,那片黑云竟然寸寸都在蠕动,向着岐山庄方向压迫而来。 那是一群群的血蝠组成的黑云! 它们发出尖锐的叫声,混合起来如波浪层叠般冲击着众人的神魂,就连王义山也受到了影响面色微微苍白。 但他瞬间恢复,脚掌猛然踏地,借力弹射到了十几米的高空,只见他全身气势爆发时身体竟在空中停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深吸一口气胸膛随之鼓起,“吼!”胸中所有的气都宣泄而出,胸膛也恢复原样。 这一声怒吼是一种音波类术法,可扰乱对方心神崩裂其耳鼻,但因为修炼十分苛刻,所以练成者不多。 如今这一声怒吼传出,可以说声调极高,在夜空中掀起一阵阵的涟漪;但偏偏又是很低,因为下方众人没有受到影响! 然而吼声一出瞬间盖过血蝠的音波,使得众人清醒,甚至还有不少血蝠在摇晃之时失去了控制,直直坠落地面,一吼之威恐怖如斯乎! 此时他口中的“尸油”已经取来,被装在一个个木桶里面。 尸油顾名思义就是从尸体之中提炼出来的,血蝠生性喜阴本身体质也是阴寒,所以它们最惧怕的就是阳火! 而这尸油虽是从尸体中提炼而出,但是提炼的却是其生前的精血阳气,故此可以用尸油来驱散血蝠。 不用他言语,村民已经打开木桶蘸取尸油,每个人手中分发一支火把,尸油点燃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之后将尸油倒在燃烧的篝火上,火势顿时大盛腾高三丈距离,就连火焰都变成了一种蓝色,一股股白烟升空,在他们上方连成了浓浓的一片烟幕。这烟幕没有飘散而是在上方滚滚翻腾,随着尸油的燃烧越汇越多,像形成了一幕屏障保护着众人! 所有人手中紧握火把,他们不能主动出击,因为对方在天空之中而他们又不会飞行贸然出击的话得不偿失,而且因为对方是飞禽类,所以在战机上是它们为主导! 那血蝠群还在“吱吱”的叫着,但是却没有那么的尖锐好像有怒气蕴含,一点点的红芒在夜空上飘荡从中露出诡异和残忍。 但是烟雾好似也起了一些作用,让许多血蝠在冲入后摇摇晃晃支持不住,但即使如此它们也悍不畏死的陆续扑入。 一声震天之吼暮然传出,“杀!”王义山身先士卒直接冲到了最前方,而后村民一声声的怒吼紧随而至,你们悍不畏死,我们就怕了吗?“杀!” 弓箭手撤到了后方,一根根箭矢点燃着火焰发出蓝色幽芒,向着黑云之中射入,只听见一声声尖锐刺耳的惨叫传出。 但是箭矢射入之后就像石沉大海,迅速被湮没,血蝠数量太多了! 王通此时手中又出现了那把紫纹弯弓,上面搭着五支燃烧蓝色幽芒的箭,满月而出直指血蝠乌云,射入之后掀起阵阵爆炸之声,往往每一支箭都会带走大片的血蝠。 王通面色有些阴沉,血蝠群足有三四万的数量,虽然大多数实力很低不足一提,但是其中也有数百的先天境血蝠,这对村民就产生了很大的威胁,而他的每一箭出都是追踪其中的先天境血蝠,但是血蝠的听觉十分敏锐再加上速度奇快,所以被他斩首的先天境血蝠不多。 他眼角向不远处一扫,看到了季无涯的身影,眉头微皱,拍了拍他左边肩膀上的鬼眼雕示意它去保护季无涯。 鬼眼雕跟从王通多年,根本不用言语就能明白彼此之间意思,它双翼张开有两米长短,速度比之血蝠还要快上几分,此刻化为一道黑影瞬息追上了季无涯。 季无涯正看着前方不断闪烁远去的黑芒,心中阴翳,即使他爆发了全力也依旧无法追上那杀掉八叔的血蝠时,头顶上突如其来的黑云令他一惊,他抬头望去,只见两道锐利的目光与他相对,他心中立刻惊喜,是王通大哥的鬼眼雕! 他向上方的鬼眼雕点头,然后指了指前方闪烁的黑芒。 鬼眼雕也似人性化的点了点头,双翅一展爆出惊人速度,向着黑芒不断靠近。 第三十四章 战血灵蝠! 眨眼之间鬼眼雕追上了那血蝠,它双翅一扇,那原本极速前行的血蝠身影顿住,稳定后,露出猩红色之芒盯着拦住它去路的鬼眼雕。 鬼眼雕看着血蝠如此反应有些疑惑,在妖兽之中有着非常严格的等级制度,不仅是修为更是血脉层次的等级,这血蝠虽然也是灵畜但是血脉层次却是在它下面的,而且它已经是灵元境的修为了,这血蝠也就只有先天境大圆满的程度,在血脉层次和修为的双重压制下竟然没有流露出跪俯的姿态? 当然,如果让鬼眼雕去对付血蝠群就是不现实的,这种并非绝对性的压制很难对如此大量血蝠起到作用。 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令血蝠群起而攻之。 虽然血蝠全身警戒,发出一声声“吱吱”的刺耳警告,但是却并没有流露出恐惧之色,相反还有跃跃一试的姿态。 这落在鬼眼雕眼中令它愤怒,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唳!”数道罡风从它的翅羽之间产生,其中有血腥气息传出,一种残暴嗜杀之意在鬼眼雕身上升起,毕竟它也是踏着尸山尸海过来的! 而被它几道罡风抽中,那血蝠即使猛烈煽动翅膀也没能逃脱,它引以为傲的闪电速度没有任何的优势。 鬼眼雕的身影随后而至,那带着寒芒的锋利鹰爪正向它抓去,而此时的血蝠好像感受到了恐惧,双目红芒快速闪烁,“吱吱”的叫声中带着焦急还有害怕。 就在这利爪将要抓住血蝠之时,从岐山的雾气当中猛的窜出一道红芒,红芒速度奇快如同在虚空之中穿梭,这短短数百米距离一闪而过,它也发出“吱吱”之声,但是却非常的刺耳带着愤怒和焦急。 下一瞬直接撞在了鬼眼雕的身躯之上,令的将要抓住血蝠的利爪一偏抓在了空气中,“咔嚓”像是将空气都抓碎! 可想而知,这一下如果落在那血蝠身上,不死也会是重伤,而那血蝠趁此机会拍动翅膀时已经在了一旁。 鬼眼雕在刚才就已经感受到了这道焦急愤怒的气息,此时虽然一击未中但也没有恼怒,借着冲击力道转过身来盯着那道身影。 季无涯也看清了那道极速而来的红芒,也是血蝠,只不过体型较之平常的血蝠更大一些,就在他疑惑时好像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面露惊骇。 那只血蝠通体血红,猩红双目中的红芒像是火焰一样跳动,再仔细看去,翅根处的翼布有高低起伏而又棱角分明的锯齿状结构,这是……血灵蝠! 季无涯又看向那只体型偏小之前他追逐的那一只,除去双翼还是黑色之外,腹部头部全是血红之色,这也是一只血灵蝠!季无涯暗暗心惊,这平常不得多见的灵畜层次的血灵蝠竟然一次性出现了两只。 而就在他心惊时,那只小的血灵蝠又发出“吱吱”声响,带着委屈和怨愤的语气向那只大的血灵蝠哭诉,这两只显然是母子关系! 那只大的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的孩子受到了委屈,双翼拍动时化为一道红色的闪电掀起无尽的暴怒,向着鬼眼雕冲去,鬼眼雕长唳一声身上有冰冷气息爆发带着凶残也向着血灵蝠冲去。 两者迅速相遇,立刻斗在了一起。隐隐看去,在速度方面好像是血灵蝠更胜一筹,往往每一次都能够躲避鬼眼雕锐利无比的鹰爪,但是血灵蝠每次近身将要发动攻击时,却在鬼眼雕双翅的罡风下被掀飞,现在看去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那只小的血灵蝠看到它的母亲在战斗,就将目光转而看向了在地面上的季无涯,跳动着的红芒中带着怨恨和后怕,若不是这个人类鬼眼雕怎会追来?刚才那一利爪的力度让它心中恐惧,如果被抓到了不死也要半废,所以现如今,将死里逃生后的惧怕和庆幸都转化为了对这人类的痛恨。 它带着尖叫俯身而下,季无涯在这尖叫中将目光收回,看着极速而至的血灵蝠,想到白骨尸骸上八叔保持着的……微笑,他的心狠狠的刺痛连带着身体剧烈的颤抖,此刻他压下悲戚和哀痛,目露寒芒,让自己变得无比的冷静,“八叔,我为你报仇!” 他没有迎面而上,自知自己只是先天境前期而已,并且血灵蝠速度奇快远非他可比,而且若是在半空之中他就没有了受力点会非常的被动,所以原地以待! “吱吱”,转眼之间血灵蝠欺身而至,季无涯甚至都能闻到那种久居巢穴的潮湿腥臭气味,他直直的看着,目中寒芒更甚,近了。 近到,他可以看见血灵蝠张开的嘴中那两颗闪烁着冷光的牙齿! 他双臂上擎,两掌向前虚拍一股掌风涌动,虽然没有鬼眼雕扇翅时产生的罡风猛烈,但也令的血灵蝠前行的身影一顿。 季无涯变掌为拳借势挥出,拳头之上有一层灵光波动,仿佛与周围的元气沟通,而天地之间的元气点点的向上汇去,登时使得拳风虎虎更有威力。 这是季无涯突破先天境后首次运用元力,虽然催发有些生疏,但此时一出却有种如臂使之意识外放的感觉,让他惊奇之时加大了力道。 血灵蝠非但没有退避,停顿之后猛的加速与季无涯的拳头撞在了一起,但它显然小看了季无涯的肉身,“砰”的一声血灵蝠直接倒飞而出。 但是季无涯也不好受,血灵蝠本身就是先天境大圆满的境界,再加之极速下的撞击,反弹之力顺着手臂传到他的体内令的他气血一阵翻腾,五脏六腑如被火焚烧一般。 季无涯拳力虽足,但血灵蝠体积小受力不多,然后又倒飞出去这就导致季无涯的拳力尽数被卸掉,没有对血灵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虽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疼痛还是存在的,血灵蝠顿住身子变得更加愤怒,尖叫一声再一次冲来。 季无涯皱了一下眉,他的速度很快但和血灵蝠还是没得比,并且血灵蝠大圆满的实力远超他太多,即使他的肉身很强也无法弥补这一差距,拉锯战自己不占优势,硬碰硬也是如此,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而且他还不明白黎五原所说的,他肉身爆发之力可堪比大圆满程度的意思,可如今怎么看都比不上血灵蝠的实力。 黎五原并没有说错,季无涯现在的肉身强度和素质已经媲美先天境大圆满的程度了,只要有合适的肉身格斗术法想要爆发出力量也不难,但奈何季无涯并没有精通的肉身术法。 面对这次血灵蝠的俯冲,季无涯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反而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不为任何事物所动,只有身体表面一层薄薄的元力屏障覆盖。 血灵蝠看到季无涯如此更是恼火,感觉自己被小瞧了,猛然加速比之前还要快很多,甚至它厉声尖叫双目中的红芒涌动后变得黯淡,但它的身影却渐渐模糊,再出现时已经跨越了虚空来到季无涯面前。 季无涯双目仍闭,没有丝毫反应。 血灵蝠翅爪与翅根处的翼布锯齿并用,身影在季无涯身边穿梭时锋利的划过,而那一层元力屏障却似不起作用一般,渐渐地一道道细小裂痕出现在季无涯的衣衫上,有丝丝的血迹渗出,不仅如此就连面庞上也有许多道伤口,一时之间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然而季无涯还是静静的站立。 血灵蝠大概是心太急了亦或是被季无涯身上的鲜血吸引,它又是一阵加速露出两颗利牙朝季无涯的胸膛射去。 就是现在! 季无涯睁开了双眼,仿佛射出了两道光,但是血灵蝠此刻没去理会,因为它已经贴紧季无涯的胸膛了,那美味的精血气息让它渴望。 三寸,二寸,一寸……利牙刺穿了衣衫,咬到了血肉,血灵蝠全身一震就要吸食季无涯体内的精血,突然的,好像有几条黑色的线出现在他的血肉当中,而且正好是血灵蝠利牙刺入的地方。 “当!”刺入季无涯体内的利齿好像碰在了钢铁上面,发出脆生的声响。 “吱吱”血灵蝠发出痛苦的凄厉叫声,可以看到一颗利牙短掉了一截! 然而还不待血灵蝠喘息,又是一道元力屏障升起,只不过不是防御血灵蝠的进攻而是在它的身后升起,防止它逃跑! 季无涯送出两指直指被困的血灵蝠,两指内有黑色覆盖,这是一种普通的 术法名为黑曜指,因为后天境也可以学习所以在岐山庄内几乎人人都会,而此时季无涯就是运用这一术法。 两指极速,血灵蝠压下痛苦刚要展翅逃跑,却被后面的元力屏障阻碍了一下,虽然无法阻挡它逃跑,但这一瞬间就足够了。 黑曜指带着凌厉的指风,狠狠的戳在了血灵蝠身上,但由于血灵蝠关键时刻横移身子,所以两指是戳在了它的一只翅翼上! 立刻那只翅翼垂下,而血灵蝠只能凭借另一只翅翼保持飞行,显然它被季无涯废掉了一只翅翼! 它目中仿佛有无尽的怨恨,刚一脱身,不顾目中黯淡的红芒,又是红芒涌动,它的身影渐渐模糊穿梭虚空,再出现时他已经在了季无涯的背上,只不过目中的红芒黯淡的仿佛要熄灭一般。 刚一出现它没有丝毫犹豫,利牙递出刺入季无涯的后背! 利牙入体惊醒了季无涯,“糟糕!”刚才他之所以能够逼出血灵蝠的利牙,是因为他催发出了蛮神纹,但是刚才那个部位的蛮神纹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今再让他催发出背后部分的来显然不可能。 而且刚才由于他为了寻找时机,故意被割伤那么多道伤口流了很多的鲜血,这让他面色苍白根本来不及转过身来。 他暗中尝试了他认为一切可以帮助他的东西,那生命之力和毁灭之力,蛮神纹,以及元力指剑等,但是毫无意外都没有反应,这时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血灵蝠的毒液发挥了作用,体内的元力仿佛被封印无法调动丝毫! 第三十五章 血与火的守护 血灵蝠趴在季无涯后背,一缕缕的精血从季无涯体内顺着利牙涌入它的体内,隐约间可以听到那涌动的红色汩汩,现在是它享受食物的时刻了! 季无涯渐渐地无力,心中有苦涩,“对不起八叔。” 上方与血灵蝠争斗的鬼眼雕注视到了这里,长声一唳,罡风扇退了血灵蝠,俯身而下来救季无涯,但是那血灵蝠岂能让它得逞,直接穿透虚空阻挡住了鬼眼雕的去路。 眼看季无涯危在瞬息,突然,变故陡起! 季无涯体内的九条修行之脉,红色的脉壁蠕动好像传出了一股吸力,那原本顺着利牙流入血灵蝠体内的精血全部逆转流回! 不仅如此,在季无涯的精血全部流回之后,血灵蝠体内精血也在向季无涯体内流来! “吱吱!”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血灵蝠反应过来后,体内已有很多精血流出,它惊慌失措甚至无比的恐惧,开始了剧烈的挣扎,但此时它却发现,无论如何它都无法将利牙从季无涯体内拔出!好想被什么东西嵌住一样,不想让它拔出! 它清楚的知道如果精血流干会是什么下场,虽然无比恐惧但也清醒,当下壮士断腕,双翅上的利爪猛烈挥舞抓在利牙上,“咔!”血灵蝠的利牙直接折断,它赫然是自断掉了重若珍宝的利牙! 季无涯刚才已经抱着必死的心念了,但怎料峰回路转突然转变了局势,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那精血就自己回流。 甚至,之后血灵蝠的精血进入他身体后立刻化为了一股股暖流,滋润他的肉身,那原本就恢复极快的伤口更是一瞬间愈合,而且他惊奇的发现暖流最后变为了元力,运转几个周天后汇聚到了修行九脉的一条修脉之中。他震惊的发现,他原本只修了一层的十分之一程度的元力竟然瞬间溢满,达到了一层! 这种感觉令他舒畅无比,仿佛浑身又充满了不竭的力量。 而断掉利牙的血灵蝠身影已经不稳,双目的红芒几尽灭绝,先是被废掉一翅,后又崩碎利牙,如今流失大量精血后又断掉另一利牙,现在可谓是伤及本源濒临死亡。 血灵蝠此时无比虚弱,平时只有它吸光别人的全身精血,但是这一次却险些被这个人类诡异的吸干!它眼眸的深处有着不尽的恐惧和后怕,看向季无涯时毫不犹豫就要转身逃走。 但是它身形摇摇晃晃连支撑自己的身体都很难,更别说极速逃跑了。 季无涯此刻已经转过身来了,目光扫到欲逃跑的血灵蝠,变得冷冽无比,双脚猛然蹬地化为一颗炮弹射出,竟然比之刚才速度还要快上几分,两根黑色的手指探出又是黑曜指! 此时换做血灵蝠看着目中让它惊悚的身影临近,但它却无能为力。 一股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它,顿时激起了它骨子中的疯狂,它猛烈的煽动那一只翅羽,速度也快了几分,但是要逃脱汹汹而来的季无涯的攻击……显然不够! 死亡当头激起了它全身最后一点力量,“吱吱!”带着恐惧带着惊悚带着不甘,这一声仿佛也抽掉了它所有的力气,原本飞行的身影猛然顿住就要坠落。 那一声凄厉的尖叫是对它母亲的求救,而上方的战场注意到这瞬息发生转换的局势都停下了攻击,原本挡住鬼眼雕支援去路的大血灵蝠发出尖叫,带着愤怒和焦虑转身直接俯冲而下,同时双目的红芒翻涌竟也变得黯淡了一点,穿梭虚空! 鬼眼雕自然也发现了这转变,它只需要拦住这只大血灵蝠足矣,季无涯自能解决掉那一只血灵蝠。 鬼眼雕为何称之为鬼眼雕,那是因为它的一双目无黑瞳的白眸……鬼眼!鬼眼是它的标志,也是它的天赋能力! 就在血灵蝠身影渐渐模糊将要融入虚空时,一双鬼眼暮然睁开中间好似出现了一点黑色,看向血灵蝠时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产生,令的即将遁去虚空中的血灵蝠身影顿住,又从模糊变回了凝实!甚至还停顿了半个呼吸的时间。 半个呼吸的时间不长,但对于季无涯来说足够了! 黑曜指威势不减,“噗!”双指黑芒闪烁直接穿透了血灵蝠的身体! 然而之前的那一幕又出现,血灵蝠的精血顺着季无涯的双指向着他体内流入,血灵蝠感受到生机的极速流逝,仿佛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看了一眼,眼前杀死自己的人类,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类也会这种吞噬其他人精血的能力,而且比它更为的高端! 带着疑惑以及惊悚,体内精血流失完全,它的身体竟然化为了飞灰。 季无涯此时惊异,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血灵蝠的精血会流入他体内,但是化为的那一股暖流却滋润他的身体,提升着他的修为! 就在他发愣时,一颗白色的圆珠在死亡的血灵蝠位置处出现,他看到后顿时惊喜,这是只有灵畜层次以上才有可能出现的……内丹! 就在他要伸手去拿时,一声尖锐刺耳的厉声响起,有着无尽的怨恨,落在季无涯耳中直接令他面色苍白头皮发麻,这血灵蝠远非自己可以抵挡! 然而鬼眼雕怎么可能让血灵蝠得逞呢?煽动双翅缠住了它,也许是它孩子的死亡彻底的激怒了它,暴怒之下每一次攻击都凌厉无比,而这也激起了鬼眼雕的嗜血残暴,每每攻击之下都要见血! 季无涯毫不迟疑,拿到内丹反身折回岐山庄,因为他明白,自己留在这里非但不会给鬼眼雕任何帮助,相反还会成为它的掣肘。 “吱吱!” “唳!”两道声音不时响起,显然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季无涯翻越角牛尸体,继续往回奔去没有去注意身后。 当他走近看清后,面色一沉,双拳紧握,地上虽然铺满了厚厚的黑色,但上空仍是黑压压的一片,并且……他看到了在地上有几件零星摆放的兽皮衣服,里面包裹着……尸骸! 这短短的时间又有族人死亡,剧痛在他胸口蔓延将他淹没,原本平静下的双目又再次泛红! 就在他才归来,“啊!”一声惨叫惊醒了他,他目光看去,一名族人身上有几只血蝠正在吞食他的精血,而且从其它四面八方有数百只血蝠带着贪婪向他那飞去! 季无涯没有丝毫犹豫,身影一闪来到那人身旁,黑曜指几下将他身上的血蝠毙命,他此时没有发觉,又有几道精血流入他体内化为暖流。 他身边那个中年人看着季无涯的身影,虽有欣慰但也不顾面色惨白,沉声开口:“无涯你快走,不要管我!”因为他已经被血蝠咬中,体内的元力运转渐渐被隔开调动不起来,而且他此时对于血蝠群来说就像黑夜中的一盏灯光! 季无涯双目猩红,这至亲的族人为了不让自己受到牵连,竟然让他快快远去,这又再一次刺痛了他的心,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不!抛!弃!不!放!弃!” 此刻那数百的血蝠已经临近,季无涯双拳双掌变幻时带着元力猛烈挥出,甚至所及之处有些血蝠直接被打落地上死亡,而那中年人虽然无法调度元力但是肉身之力仍在,一时之间硬是让这数百血蝠无法近身。 而不远处的其他村民也发现了他们的危机,发出怒吼时举着火把到来,那火把上燃烧着蓝色的火焰往往碰到那些血蝠,都可以令的它们瞬间丧失战斗力直直坠落。 在他们的护送下,将那个被咬伤的中年人送到了一堆篝火下,而看去每一堆篝火旁边都有不少的被咬伤的村民! 没有寒暄,众人又重新投入到了战斗之中,战斗又持续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中又有三名族人死亡,他们在被血蝠群咬伤后,甚至连一声嘶吼都没有发出就变为了一堆……骨骸! 而原先三四万数量的血蝠也死亡很多,锐减到的大约一万的程度,很多族人早已乏力但仍然在战斗,因为他们是……岐山庄的守护者! 王义山面色苍白,元力也消耗了很多,他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吃力搭弓的王通,而王通也发觉了他的目光,二人对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似完成了什么计划。 王义山一声怒吼,一手夹住一个木桶,那木桶正是装有尸油的木桶。他夹着木桶纵身一跃,来到半空之中他没有开启元力屏障任凭血蝠撕咬,越来越多的血蝠在他身旁汇聚,直到最后达到了八千多的程度时,已经看不到了王义山的身影! “庄主!” “义山!” “义山叔!” …… 其余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当下嘶吼声传出,有悲痛有焦急有呆滞! 而王通手中的紫纹弯弓早已拉满,但一直不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就是现在!目光一凛,两支箭矢燃有蓝色火焰的玄铁箭,破空而去像两道流星一样,没入包围王义山的血蝠群中! 准确的说是,射中了王义山夹在手臂间刚刚抛出的两个木桶! “轰!”两声巨响使得大地都摇晃了一下,瞬间盖过了血蝠混在一起的“吱吱”声响,紧接着两团火光升腾而起连成一片蓝色火海,将这八千血蝠笼罩,不管它们如何挣扎生命迅速的消散! 就在大家哀痛时,从那火海当中一个人影坠落下来,身体表面密密麻麻的布满细小伤口,一身兽皮衣没有完好的地方,此刻在他身体表面,有一颗圆形的石头模样的东西散发出蒙蒙白光笼罩着他的躯体,之后又重新没入到了他的体内。 众人眼疾手快极速奔去,但最快的是大虎,他双目泛红面色苍白,一把接住了王义山的身体,“叔!” 第三十六章 誓与岐山庄共存亡! 也许是体内精血流失太多,再加之受到了爆炸的冲击,使得王义山面色非常的苍白,听到大虎的呼唤后十分用力的挣扎了一番,双眼缓慢睁开,有气无力的说道:“大虎……叔……没事……快……快解决掉血蝠。”说罢眼睛翕合,昏迷了过去。 大虎重重的点了点头,将王义山交给一个族人后,转身投入到了战斗之中,王大虎自幼父母双亡,是他的叔叔王义山一手将他抚养。此时看到自己至亲之人受到了重创,宛如爆发的火山一般,全身暴怒下发力,拳拳崩碎空气,杀向血蝠。 其余村民族人看着昏迷的庄主,全部咬牙怒吼,拖着乏力的身躯与剩下的血蝠继续战斗。 这时从真空地带传来了一声仓促凄厉的尖叫,“吱吱!”接下来声音就消失了。 “唳!”鬼眼雕一声长啸,仿佛有着暴虐的味道,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飞来,带着压迫停留在了血蝠的上空,鬼眼之中看不出丝毫的感情波动。 但是它身上却有着一道道细小密集的伤口,向外渗出血珠翅羽凌乱,全身仿佛沐浴在血光当中,再向下看去,一只鹰爪抓着一只血蝠,不,是那只灵元境的血灵蝠!此刻有两根利爪穿透它的腹部,还有一根抓断了它的……脖颈!显然刚才的血战,血灵蝠战败,而它,沐血而归! 这一刻,血脉层次的压制,实力的压制,在它抓住血灵蝠尸体沐血俯视时,达到了巅峰! 剩下的两千血蝠,受到了鬼眼雕上位者的完全压制,灵魂深处颤抖不依,恐惧让它们的身形在空中都摇摇晃晃,根本无力战斗。 所以,众人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迅速的解决掉了剩下的血蝠。 受伤的人被迅速送回村庄东部医治,而其余之人顾不得去伤感片刻,立刻取出元石吸收其中的元气补充自身。 此一役,是这兽潮开启的第一天中的第二波冲击,但是仅此就出现了伤亡,一共八位族人在抵御血蝠潮时殒身! 而留下了尸体的却只有五位,那三位族人……除了生前穿着的兽皮衣外,血肉骨骼皮肤都化为了乌有! 生前浴血奋战,死后却尸骨不存! 此时,除却篝火堆燃烧发出的声音外,岐山庄陷入了一种寂静,好像只有沉默才可以压抑他们的悲痛。 季无涯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吸收元石补充自身,相反,他体内的元力充盈没有丝毫损耗,甚至修为不知不觉中又有所精进。 但这疮痍在他目中倒映,蓝色的火焰透过他的眼瞳跳跃,八叔死了,又有七个族人也死了,生命如今看去是这样的脆弱,原本还活蹦乱跳有说有笑的族人,转眼之间只留下了这一具具冷冰冰的尸骸……甚至连尸骸也没有。 他感觉胸口刺痛,俯下头,右手放在左边胸膛,好像心脏被人篡住狠狠地握下,这如潮水一般的疼痛将他淹没,令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为什么?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询问着,但到底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鬼眼雕从天空降落,将血灵蝠扔给王通,灵元境灵畜必有内丹。王通毫不拖泥带水,翻手间一柄匕首握在手中,手起刀落,再一看匕首消失,一枚散发白蒙蒙光芒的圆珠出现在他手中。 他没有丝毫迟疑,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那内丹,直接送到鬼眼雕跟前,示意让它吞下。 鬼眼雕竟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但王通没有言语再次将手向前一伸,手掌上的内丹都靠近鬼眼雕的嘴喙了,而鬼眼雕好似略一思索叼住内丹直接吞下。 看到这个动作,王通向来冷冽的面庞露出了苍白的微笑,鬼眼雕又飞起身来绕着他转了几圈后,落在了他的左肩膀上,用头部蹭了蹭王通。 而王通则用手顺了顺它的羽毛,两者之间的亲密根本不用言语。 王通此时目光扫过全场,族人的伤亡他看在眼中,地上铺满的血蝠尸体也看在他的眼中,这使得他更沉默,兽潮持续七天……这才是第一天。 而此刻,从岐山庄的几间大型房屋中陆续的走出了一些身影,这些人大多面有皱纹,身形不是那么的强壮和笔直甚至还有些佝偻,头发中或多或少的都有着银丝蕴含。 这是,岐山庄许多代老去的族人中残留下的能够战斗的修士,大约有一百人左右,不过全都是先天境修为以上,甚至还有五六人是灵元境层次的模样!其中有的人还参加过一百年前的岐山兽潮。 但是现如今由于年岁偏大,体内气血不足,修为能够发挥出来的就很少了,他们走出后没有言语,每个人都保持着缄默,但脚下却移步出现在了盘膝打坐的族人前面,赫然是以自身为这岐山庄中流邸柱护法。 王通看到这些人,遥遥作揖一拜,面色更加的苍白,同时更加的沉默。 罗将军也紧随之后出现,在屋内他早就观察到了这一切,不是岐山庄众人不行,而是这兽潮的冲击强度和力度以及……决心,都要比以往要强烈许多,而且他通过玉简传音得知岐山庄以北的五十里防线并没有受到血蝠的攻击,这就是说……全部的血蝠都汇聚在岐山庄这里! 这让他面色一沉,虽然提前就得知了这一次的岐山兽潮不同以往,但是这种种的不同,令得他思索中想起了流传过的一个传说。 现在他推测,这……可能就是传闻中的兽王祭祀!祭祀人类! 他背后一寒,传音给那百名黑甲军,让他们切勿擅自行动原地听候命令,他还需要继续确认,不能将黑甲军召回,不然若有妖兽冲入帝国内大肆破坏,他是要背负处罚的。 罗将军和族老等人不能出手,大家心知肚明,这是高层力量的较量,也是……一种既定的规则!若有一方打破这平衡,恐怕这场兽潮迅速就会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但这显然对于双方都没有益处。 所以,即使族人出现了伤亡族老自始至终也没出手,即使角牛群覆灭血蝠群覆灭对面的高层力量也没有发动! 而过了数个时辰,岐山方面始终平静,但又有雾气笼罩看不到情形,以致岐山庄众人一直保持着警惕。 那剧烈消耗的元力此刻也恢复过来,但每个人的面色都十分的冷冽,彼此之间也不说话,也没人去打破这诡异的寂静,因为谁也不清楚兽潮将会在什么时间再次袭来,谁也不清楚下一个……死亡之人会不会是自己! “沙沙”好像是脚步踏在土地上的声音,这一众人转头向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一簇人手中举着火把,中间一道挺拔的身影被众人的拥护着,虽然他每一步抬起都很吃力,即使身体不住的摇晃也谢过了旁人的搀扶,一步步的沉重的走来。 此时休整完毕的岐山小队的成员,都立刻开口带着激动和关切的心情,打破这沉默,“庄主!” “义山叔!” “义山!”…… 那道身影正是以身犯险,承受八千多只血蝠袭击,用生命点燃尸油木桶的庄主王义山! 当时也确实是千险万险,只要有一点纰漏,不管是血蝠还是爆炸的尸油都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义山初始让血蝠咬伤是为了吸引更多的血蝠,以致最后吸引到了八千多只后,即使以他的元力屏障也登时碎裂,也幸亏王通箭矢及时送到,点燃尸油木桶,爆炸形成对血蝠克制极强的火海,活生生的将这八千只血蝠烧死。并且在最后关头,他极力催发逼出了元丹护体,所幸避过了生死危机,但也伤及到了生命本源。 所以现在他虽然能走,但也是强撑住而已,修为根本无法动用丝毫。 他面如金纸,每走一步都要大口喘息,而不论是他身边拥护着他的受伤族人,还是这边已经恢复的族人亦或者是那一百多老去的修士,都静静地看着,谁也没有因为等待而焦急埋怨。 “沙沙!” 有夜风鼓起,仿佛从万里之外而来,从这里吹过,像个过客,摩挲着大地,送走遮蔽清月的乌云,但这里不是终点只是它旅程的一站,没有喧嚣只剩默语,似在涤荡人们浮躁不安的心灵,仿佛低语诉说着:还有我。 不知过了多久,这不过百米的距离却好似极为漫长,王义山脚步重重的落下,停了下来。 在他面前,是八位族人的尸骸以及衣冠,他的目光变得深沉带着虔诚,双手作揖久拜不起,场面再一次寂静。 众人沉默,目光黯淡也作揖拜去。 再抬起头时,王义山已将悲戚压下,目中光芒冷冽,望向岐山方向有决绝毅然的气势升起,化为铁血铮铮。 此刻,一直在王义山背后的几道身影走出,她们全是妇女,有青年模样中年姿态和腰背弯下的老人。 她们是战死族人的家眷,迈步时静静地朝着那些尸骸走去,目光平静,好像对待的是再平常不过的的事情一样。 但是当她们俯下身,触摸到那衣服时,手指轻微颤抖,这是她们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 默不作声,不论是谁,她们一再的平静自己,但是全身却止不住的颤抖。 她们几个人互相搀扶,端正的怀抱着那堆尸骸,眼睛中泪珠不住的打转,胸口不时猛烈的起伏,手中是她们的男人是她们的儿子,如今……回家了。 所有人沉默的目送她们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走去,但是没有一声的哭泣传来,她们宁愿将这痛苦压下自己来背负,也不要影响大家的情绪。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屋舍里,王义山转过头来,声音很轻但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决心,“我,王义山,生是岐山庄的人,死是岐山庄的魂!今日,誓与岐山庄共存亡!” 所有人双眼一红,或是悲痛,或是愤恨,或是铁血,随着他一齐怒吼开口,“我,王萧山……” “我,王成武……” “我,王木……” “我,王子军……” “我,王大虎……” …… “誓与岐山庄共存亡!” 声响震天,这种情感共鸣形成的声浪,化为了一股奇异的不屈力量向外扩散,似穿透了岐山的雾气,落入其中,用他们的决心和无量血震慑着敌人! …… 从岐山内部投射出数道目光,冰冷刺骨,让人脚底升起阵阵寒气,但也仅是目光扫过而已,再没有什么动静。 …… 季无涯双目酸涩,强忍住泪水,喃喃道:“我,季无涯……誓与岐山庄共存亡!” 第三十七章 兽王祭祀 这一夜在血蝠冲击之后,倒也平静下来,并没有新的兽潮出现,但是没有人松懈,换班值守,确保警惕的同时保障族人的休息。 季无涯睡不着,头脑中不时浮现出那些族人欢声笑语的熟悉面庞,可是如今渐渐的模糊扭曲,他们……死去了。 八叔死前给他的微笑……死后仍然挂在脸上,还是冲着他,但却让他内心冰寒,那笑容像是在告诉他:我还是你的八叔。 啊!那种刺痛又一次来袭,八叔已经不是那个八叔! 目中的泪光已经压抑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此时他就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小孩。 而就在他泪眼婆娑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季无涯拭去泪水转过身来。 看到的是同样一脸悲戚颓废的乌苏,那个平日里没心没肺欢喜不断的乌苏此时双目也泛红,望着季无涯的双眼。 季无涯从中看到的是悲痛愤恨,以及与他目中相同的……自责。乌苏自小就是孤儿,他在襁褓中时被村民发现带回到村庄内抚养长大,可以说没有岐山庄的族人就没有他乌苏,每个族人也没有将他视为外人,反而将他看做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如果说季无涯对岐山庄,对族人们是情深似海的话,那么乌苏的就是情比天高! 因为季无涯还有个爷爷,还有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但是,乌苏没有啊,这岐山庄就是他的家,这里的每位族人都是他的亲人啊! 乌苏的悲痛并不在他之下,但是他本就是一个感性的人,所以此时才会落下泪来。 季无涯压下悲痛想要安慰几句乌苏,但乌苏的声音却先他一步传来,“无涯,你知道吗?我从小没有家,没有亲人,是族人们带大的我,是他们给的我温暖,给的我家。” 他的话语徐徐道来,像是自己的诉说,“可是,为什么他们在我的面前死去,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亲人,我爱的人就这样的死去了。” “那一刻,我的心很痛很痛!那种痛无法言语,只能窒息。” “无涯,王过的父亲也死了。” 王过?那不是村南王三叔家,被他称为关门弟子的,清晨时他还带过来的那个孩子吗? 季无涯目中诧异,随后黯淡,连他都死了。 “我还记得当初王三叔将王过交到我手中的期望,我答应他要教王过神通,要让王过成为大能,我也知道……王三叔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开心罢了。”乌苏此刻全身颤抖,一颗泪水也控制不住的滴落,他伸出手颤抖着擦去,继续喃喃和季无涯诉说着。 …… 夜很静,但却有血腥气息弥漫,战血已经沸腾。 岐山庄中央位置,当初接待罗耀锋的祖宅中,大厅之上的中央座位,双目浑浊身形瘦小的族老端坐,在他的左右手两侧各有两个人影,因为大厅上只有几盏火烛点燃,所以光线很暗看的并不清晰。 罗耀锋此时叩门而入,目光扫过族老,在看向两边时心中一惊,脚步也停了下来。 那左右四人身影都是瘦小,无一例外,都是头发花白皮肤干枯,或是目中带着深邃,或是面色沧桑,又有凌厉的精芒射出看向罗将军。 罗将军此刻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震惊,又是四位! 气息深沉,如渊如狱,虽然不及族老那种虚无缥缈的恐怖,倒也是处在了同一个层次上! 岐山庄的底蕴……恐怖如斯!只是帝国内的第二大庄未免太过小觑了,这股势力就算放在帝都内都能排的上号。 族老看到罗耀锋到来,微微起身想要让座于他,而罗耀锋看到这一举动,当下开口制止,“族老,罗某人有要事相商,刻不容缓。”说罢随便找个位子坐下,没有露出任何不适的神色。 在当初族老显露出修为之后,他就已经没有了喧宾夺主的想法,现如今见到这一幕,即使是对方的过分恭维都会让他心惊肉跳。但他好歹也是位高权重什么场面没见过,很快就稳定下来。 而族老微微站起的身子又重新坐了回去,那四人适才盯住罗耀锋的目光也收回,闭上了眼睛静养。 族老一座定,立刻开口道:“罗将军,你可知岐山兽潮因何而来?”声音沧桑缥缈听不出感情。 罗耀锋眉头微皱,只道有岐山兽潮百年一次践踏帝国人民,却并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似在族老意料之中,紧接着说:“岐山横跨伽罗,云罗,和绛罗三国,连绵横亘数万里范围,但是它的外围却占了很大一部分,真正的中央部位像盆地一样凹陷进去,这即是一种保护,但……也是一种束缚,束缚它们的行动!” 罗耀锋的内心狠狠地一颤,这种辛密他从未听说过。 “随着修士的崛起,它们的生存范围被限制在岐山内,但是随着妖兽的不断繁衍修行和强大,岐山内有限的资源被加速消耗!兽潮报复修士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这是要假修士之手对那些低层的妖兽进行杀戮!这只不过是它们顶层某些生灵的意志而已!” 残酷!修真界中的强者可以一念决定弱小存在的生死! “而那些在最低层卖命的妖兽,却不知自己只不过是被摆布,任人随意舍弃的棋子罢了……” “这也是对妖兽潜力种子的选拔,活下来的自然以后成长的会更加顺畅,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这也是它们不断强大的一种手段。” 罗将军点头表示认可,他能爬到现在这个地位,自然经历了很多残酷的竞争。 这时族老停顿下来,似喘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罗耀锋,他目中的浑浊消失,露出平静若星辰大海般深邃,罗耀锋竟然一时之间心神恍惚。 “可是帝国也只有束缚限制它们的能力,却是让它们一直得以存在,不是帝国仁慈,而是做不到!因为岐山妖兽当中有一位……兽王!” 听到这里,罗耀锋凛然,果真如此,兽王祭祀原来并非传说。 “说是兽王,但没有人清楚兽王的说法。但是兽潮却是双方高层一个默许的摩擦,岐山内的妖兽不甘,而帝国方面又不想与它鱼死网破。有传闻,兽王每三千年苏醒一次,而它不吃别的食物只需要人类修士的祭祀,满足之后就会重新陷入沉睡,庇护岐山内妖兽的同时,还能够整体提升它们的血脉层次!这被我们称之为……兽王祭祀,以修士无量头颅无量血的祭祀!” 罗耀锋此时已经平复心情,惊骇这些信息也有不解的疑惑。 族老微微摇头,语气平淡,似自嘲般说道:“没想到,活了一辈子经历了两次兽潮不说,竟然有幸能够再经历一次兽王祭祀。” 他似看出了罗耀锋的疑惑,“罗将军是否不明白,既然这样为何还要抵挡兽潮?为什么不迁移?” 族老叹息,有无奈,有沧桑,目中的光芒似看穿了这些迷雾,“这一切……都是高层的意志,我们……只是棋子而已!在岐山庄之前有很多的村庄建立在这里,但是几经岁月它们都磨灭在了历史当中,有的是因为抵挡不住兽潮的冲击被妖兽撕裂,而有的则是因为迁移村庄遭到了帝国的怒火……岐山庄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可以存在这么长的时间。” 罗耀锋全身寒毛乍起,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蔓延,他也是人精,似想到了一种可能,那种不安在他心中滋生后疯狂的生长。 族老察觉到他的不安,咧唇一笑,一口明晃晃的白牙露出,看在罗耀锋眼中这笑容诡异,让他心神更加的不安。 罗耀锋焦急开口略显急躁,“既然是兽王祭祀……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派人回帝都搬救兵!” 又是族老淡淡的声音响起,“罗将军如今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应该比谁都要明白其中的博弈,你想一想帝国内其它要抵御兽潮的村落,都是安排的……谁?” 罗耀锋心神一黯,已经证实了,自己不愿相信又如何? 并非他怕死,怕死的话,他能在军营当中摸打滚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怕死的话,他能常年镇守边疆守卫帝国?真因为他不怕死,所以他比其他人更怕……死的毫无意义,死在高层对峙的博弈当中! 他回想到当初他在出征岐山兽潮前,于皇宫中许下的军令状时,负责此次事宜的恭亲王那一抹很快消逝的……笑容,如今结合族老所言内容,怎么看那笑容都透露着诡异。 一切豁然贯通,思绪如同醍醐灌顶般清澈,恭亲王是要假兽王祭祀之手,除去他们这些与他立场不同的人! 所以,无论他如何求援,帝都方面是不会有任何援兵的! “罗将军,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船还是残破不堪,时刻都会沉下的陈旧木船。我们……决定不了高层的意志,但是我们的生死,却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辈修士,所行是逆天之事,为的不就是跳出格局,我命由我吗?如果没有了反抗,这……还是修士吗?” 罗耀锋早已认清局势,此刻随着族老话语的传开,有一种豪迈气势升起,我命由我! 他目中燃起熊熊火焰,那是斗志之火,是生命之火,更是修士之火! 他抬头,恰与族老看来的目光相碰,顿时哈哈大笑,笑的癫狂,笑的豪放,那是对同道中人的认可。此刻他所有的成见和隔阂都消失,他们现在确实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条……处于汹涌暗流中的残破之船! 族老也浅笑,这笑声从祖宅中传出,回荡在夜空之上。 第三十八章 阵仗 第二日清早,北边防线的百名黑甲军被罗将军召回。 外派出去的四支岐山小队也被唤回,但当他们得知伤亡后全都沉默。 那死去的人是他们生前的好友,是他们亲密的族人,一个个拳头紧握,目中有怒火燃烧。 一时之间,压抑再次弥漫。 罗将军看着黑甲军和岐山庄村民心中也有温馨,他们在高层的眼中只是棋子,但是棋子有很多他们也只是其中一枚而已。 此刻的他没有帝国大义,连自己不都被抛弃吗? 求人不如求己,为了让眼前这些人尽可能的活下去,只能奋起抵抗,尽最大的力量狙击兽潮! 但是最终会有多少人活下来,甚至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兽王祭祀只要有足够的人类修士就可以完成,而三个帝国围绕岐山有几十个村庄,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住,等其它地方的兽潮杀够祭祀的修士,那么……他们就算活下来了。 但如今,原本保卫帝国不畏死亡的战斗,却演变成了这样一种需要争分夺秒的苟且偷生! 真是可笑! 这不是无耻,而是可以这样说,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因为,只有别人的死,才有你的活着生。血淋淋的竞争,残酷的本质,再一次在修真界中一览无遗。 不过岐山庄族人和来到这里的黑甲军也可以说是比较幸运的,有一个提前洞察辛密的族老,这让他们活下去的可能更大了一些。 但也仅是更大一些而已。 罗将军和族老等人商量后并没有把这些告诉众人,那样的话会极大的打击士气挫败他们的斗志。 但是,罗将军已经从王义山手中全权接手了掌控权,接下来将由他部署战术,应战兽潮。 这一决议刚出,岐山庄众人是有抵触的,发出了一些不满的声音,但当族老出面说了一句:我相信罗将军。之后就没有人再有一句怨言,甚至对罗将军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冷淡。 …… 乌苏和季无涯一夜未眠,期间大多是乌苏独自诉说,而季无涯则是认真的听着。 他说的全都是他平常不曾说过的话语,好像这些话藏在他的心中十八年之久,从未吐露过。 他总是说着说着眼泪落下,口中含糊不清但仍在诉说,从他对族人的情感渐渐说到平日间村里的毛皮琐事。每一件事从他嘴中徐徐道来,场景立刻活现过来,仿佛伸手可以触摸到就发生在昨日一般,但恍若隔世,令人迷茫,清醒时才不自觉的伸手摸向脸庞,又有泪水滑落。 他说,他平日间装疯卖傻没心没肺的寻乐,是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出来这悲痛。他,乌苏,毕竟是个孤儿,族人待他再好,他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但是他不想让其他人,尤其是他亲人的族人们来和他承受这悲痛。 他说,族人们开心就好了,悲痛,他自己来抗。 说到最后,乌苏意念一动取出两袋酒,直接塞到季无涯怀中,而他自己已经大口喝下。 季无涯看了看四周,有不少的族人在巡逻。也没有推搡,拿起酒袋喝了起来,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这种感觉,唯有借酒消愁。 两人一边喝,一边说着,不时还会落下泪。 他们两人害怕打扰大家休息,就跑到了一个比较远的没有人的篝火堆旁,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两的异常。 清晨望着忙碌开的族人,季无涯和乌苏二人并肩而立,双目都有些肿胀微红,但身上已毫无醉意,已经内下动用元力化解,面对兽潮要保持时刻的清醒! 乌苏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目中波澜不惊好似没有感情蕴含,这给人极大的反差。 “无涯,我要参加首战。” 乌苏在一旁开口,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听在人耳朵里像铁石摩擦一样,让人心中极其难受。 但出奇的是,这一上午岐山雾气内没有丝毫的异状,让人误以为是因为昨天遭受到的重大损失,让它们也要思忖考虑一番。 日照当空,烈阳明晃晃的悬在人们上空,散发出来的光强烈而炽热,尤其这光是白色的,照在人们的身上让人心中顿时烦躁不已,只是一会时间众人就已经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罗耀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连他自身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令他疑惑的同时也心生警惕,因为修士可以基本做到辟谷,达到他这个修为层次的甚至几个月不吃不喝都不会有问题。 就在众人情绪烦躁,大口饮水时,一阵阵的嘶吼声从岐山内隐隐传出。 众人立刻警惕严阵以待,雾气翻滚渐渐露出了其内的情形,那一道道身影雄壮堪比都大虎,一身棕榈色的毛发在炽阳的照射下格外耀眼,足足数百道的身影齐声嘶吼时用力拍打胸膛发出宛如闷雷般的沉闷声音,顿时一股压抑感沉在大家的心头。 棕熊,可以说是食物链上的霸主,虽然大多只是蛮兽血脉的后天境而已,但是它凭借毛皮肉身的坚韧和强大的力量,以及异常锋利的爪子在同一境界中可以说是无人能挡。 这也是岐山猎队进山最不愿意遭遇的一种妖兽,因为它们极具嗜血残暴的本性,一旦发狂就会不顾生死的血战直到将对方撕裂为止。 但是也正是由于它太过残暴,所以它的领地意识格外的强,每当遇到同类大多会直接出手拼个死活,然而如今却有序的排列不敢露出丝毫对同伴的敌意。 在这些棕熊之中,处于先天境层次的棕熊竟然达到了一成的程度! 那些先天境的棕熊,身高都超过一丈,每一步落下都使得地面震颤。 甚至这数百棕熊当中,还有一些全身黑色毛发的存在,那是黑熊! 黑熊体格并不强壮,每一头也只和正常人一般高,它们的身上没有棕熊那样的嗜血残暴气息,却多了几分智慧,往往在它的身边总会簇拥着许多棕熊。棕熊在望向黑熊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但它们那灵智不多的目中竟然露出了尊敬和恐惧。 黑熊,是灵畜血脉中的顶级存在,比鬼眼雕都要高上一个层次,它们生下来就是先天境,成年后就可步入后期的修为,甚至一头大圆满的黑熊哪怕面对其它物种的灵元境前期也不遑多让! 如今,却出现了十数头的黑熊掠阵,这个规模手笔可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细细说来,这黑熊并不是岐山内存在要扼杀消耗的物种,因为每一头成长起来都可以成为岐山妖兽的中流砥柱,作为岐山的威慑力。 但是这棕熊本性难移,若是不能彻底压制,恐怕在战场上对兽潮本身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高层决定出动这几头黑熊掠阵。 但这些看在岐山庄众人眼里,却让他们震惊,甚至罗将军也微微动容。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 在棕熊身影走出后,它们的后方,那一双双泛着幽幽绿芒的眼睛,即使在这烈日当空下仍然让人心中散出寒意,青风狼! 王通作为猎队魁首有着远超旁人的视力和洞察力,以他的镇定竟然在看到青风狼群后面色剧烈变化,最初即使他看到棕熊群看到黑熊,也没有这样的反应。 青风狼是岐山内的一种群聚妖兽,在狼群中雌性全部为蛮兽血脉,而雄性全部都是灵畜血脉虽然层次不是很高,但是青风狼却以智慧和团结弥补这一缺陷。 青风狼出,必是腥风起! 在人们的认知中,但凡是青风狼盯上的猎物少有失手! 尤其是数十年前那支岐山猎队,遭遇青风狼群后全军覆没,一度让人们对青风狼闻风丧胆。 每一群青风狼中都有狼王,狼王是在族群中经过层层竞争杀出来的,它即是族群的领袖也是族群不断强大的动力。平时里允许任何雄性青风狼向狼王发出挑战,但是一旦发动战争所有狼必须听从狼王的指挥,这是烙印在它们魂魄中的东西,不能违背! 前面的棕熊如果说是勇士的话,那么青风狼群就是训练有素秩序井然的军团!它们步伐一致,以狼王为首形成三角战阵,彼此之间气息关联宛如一体,不动让人如芒在背,动则给人雷霆之势! 这样的青风狼群只有两群,每一群数量不多只有半百左右,但是,在岐山庄这一侧的岐山范围内是没有青风狼存在的。就算是那数十年前覆灭岐山猎队的青风狼群,也是从其他区域意外进入到这里的,之后又迅速消失,从那以后再未出现过,所以这些青风狼群是被从其他区域调过来的? 就在人们被棕熊身后的青风狼吸引时,青风狼上空的雾气翻腾,一双挥舞的翅羽拍打开雾气,露出了身影。 红头白喙,金腹黑羽,体型不大只有鬼眼雕一半大小,但身上却又股傲然之意,俯瞰下方时目中冷淡,丝毫没有因为都是妖兽而多看几眼。 它出现的一刻,所有棕熊都转过身来即使再如何暴躁,此时也颤抖着匍匐下去发出一声声“呜呜”的低吼,那表示它的……臣服! 就算是孤傲睿智的黑熊也都弯下腰,表达自己的尊重。 与此同时,鬼眼雕全身翎羽炸开,鬼眼之中又有一点黑点出现。 它抓在王通肩膀上的利爪不受控制的颤抖,以致利爪已经刺入王通的血肉当中,但王通没有管那疼痛,立刻目露关切的看向鬼眼雕。 在他的感知当中,鬼眼雕气息紊乱,有一种将要臣服的姿态但它却生生止住,但从它的反应中可以看出,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王通心中急切,用手抚摸它的羽毛安慰它。 第三十九章 圣灵帝鹰的条件 在王通的安抚下,鬼眼雕渐渐平复了情绪,但目中的两点黑点却仍不消散。 然而,似鬼眼雕平静下来的瞬间,那在青风狼群上空接受兽潮妖兽朝拜的飞鸟,目光蓦地看向了鬼眼雕,但也只是撇了一眼而已。 而鬼眼雕在那目光的扫视下,直接一声惨叫“唳”,双翅一拍从王通肩膀飞起,但是却似发不出力来,身体一僵直接栽在了地上。 王通变得焦急甚至双眼通红,一闪身抱起在地上哀鸣的鬼眼雕,鬼眼雕曾多次救过他的性命,这么多年来感情极其深厚,他早已将它看做自己的兄弟袍泽,如今见到它这样痛苦怎能不痛心? 他用身体挡在鬼眼雕前方,全身气势散出,目光凝聚狠戾的看向那只奇异的飞鸟。 岐山庄方面所有的人包括黑甲军都是一惊,鬼眼雕的惨叫和恐惧颤抖他们全都收在眼中,鬼眼雕修为高深并且自身血脉也是不俗,竟然在此刻给人如此不堪的感觉。 这时,岐山庄的族人中有人眼尖,好像看出了什么,猛的一声惊呼,这是那一百多位老人当中的一人,“帝鹰!红头白喙,金腹黑羽,这是帝鹰!” 随着他的惊呼,渐渐人们似想起了什么,顿时私语在众人之中爆发,“这传闻中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帝鹰!那是血脉层次极其高端,凌驾于蛮兽和灵畜之上的,圣灵!” “没想到除了碧眼寒蛟,岐山内还有圣灵存在……” 一时之间,惊叹,骇然,恐惧,担忧……形形色色的情绪出现在众人心头。 罗将军眼皮一跳,眼看军心涣散若是再不出手,别说坚持下去,这次兽潮都不一定能够扛过,就在他将要不顾对面冰冷意识的注视出手时。 一支箭矢带着惊人的煞气,破空而去,只见王通手臂垂下有血滴顺着两根手指流下,他手掌微颤另一只手握住紫纹弯弓,弓弦仍然快速律动发出嗡嗡之音。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了王通身上,他全身在颤抖,面色竟然变得苍白,但是目中的疯狂和戾气却宛如实质一般,可见仅是这一箭就近乎抽掉了他全身的元力,甚至还燃烧了少量的精血。 而罗将军的身影停顿下来,看着王通目中有光芒闪动。 一箭出,天地色变风云四起,就连原本白茫的炽阳都似扭曲了一下,带着一种惊骇恐怖的威势向着那头,圣灵帝鹰射去! 而原本俯在地上的棕熊,怒吼中跳起身来,它们对于危机的敏锐直觉,让它们几乎在箭出的瞬间就发觉。 此刻感觉自己尊崇的帝王威严被人挑衅,一个个发狂一般要阻挡那箭矢,表现自己的敬重。 但是,只听见“嘭嘭嘭”几声连续不断的低沉声响传出,那六道最先跳起身来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棕熊,身体直接炸裂! 血肉碎片呈散花状洒落,落在下方的棕熊,黑熊和青风狼群身上,顿时让它们一震,血液能让它们疯狂残暴,但也能让它们惧怕! 那六个死亡的棕熊,其中还包含两个先天境修为的棕熊,但是直接穿透过它们六个的身躯,之后箭矢仍然威势惊人,速度丝毫未减缓,直直的朝着帝鹰射去! 那头不需要展翅就能够凌空而立的帝鹰,看着蕴含无穷杀机的箭矢越来越近,目中的高贵变得淡漠似有不屑,直到那倒影在它瞳孔中达到最大! 却穿透而过! 是的,穿透而过。 甚至箭矢去势不减,直到射入岐山雾气内才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刚刚的一瞬,帝鹰的身影变的透明,仿佛与天地相合融入了虚空之中,就这样云淡风轻的化解了这一杀机无限的杀招。 王通躯干笔直,即使是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却开口,森寒无比,也有毋庸置疑的坚决,“我不管你是谁……但,不准你伤害我的兄弟!” 这话语落在鬼眼雕耳中,它的身体立刻停止了颤抖,使劲挣扎着站起身,双瞳中黑点也慢慢消失,最后似用尽力气,猛的煽动翅膀重现立在了王通的肩膀上。 而岐山庄族人听到这话语,那些负面的情绪都一瞬消失,军心重新凝聚在了一起,甚至斗志更加激昂,没有人可以践踏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族人! 可以说王通凭一个人,一张弓,一句话,将因帝鹰出现带来的劣势尽皆挽回,管你是不是什么圣灵冲虚,我仍然送你一箭! 兽潮烜赫的气势在这一刻都被压下,群兽竟然一时没了主意。 黑甲军虽然情感波澜相对而言比较小,但他们是士兵自然对于这种战场上的局势变化更为敏感,铠甲铿锵作响时有肃杀之意传出,表达着他们的决心。 “嗷呜!”突然一头棕熊仰天咆哮,似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猛的蹿起拍打着胸膛时就要冲向岐山庄方向。 棕熊本身灵智就不高,本能意识大多操控着它们的行为,此刻因为有了这一头领先,就算是有黑熊和帝鹰的压制,竟然一时之间其它的棕熊也纷纷躁动不安,就要跟随。 就在这时,天空上身体凝实的圣灵帝鹰看着那头奋起的棕熊,眼瞳中有寒芒闪过,双翅一扇,似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让人全身难受的力量出现,那头刚迈出一步的棕熊庞大的身躯悍然倒地,气息全无! 这落在那些蠢蠢欲动想要跟从的棕熊眼中,让它们本能的颤抖又跪俯了下去,不敢起身。 而帝鹰在双翅扇动后不停留,直接向着岐山庄方向飞去,也没有让兽潮发动就这样独自飞来。 就在这片真空地带的中间位置时,它停下来悬在空中,目中已经恢复了高贵冷傲,扫过下方严阵以待的众人时竟然口吐人言,“人类。” 所有人一楞,没有防备的被它开口吓到,但也想的通,它血脉高贵修为又高深能吐人言并不难。 “孤王念你们人类修行不易,吾又心中怜慈不忍杀生,只要你们送出一千族人供吾祭祀,兽潮到此为止!” 它话语冰冷,没有丝毫感情,更有咄咄逼人之势,带着一种我这样说出就不容你们再考虑的霸道回荡在天地之中。 场面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它又淡淡开口,“也罢,吾犹怜苍生,只要八百就可,你们别得寸进尺了。” 这话语听在罗耀锋耳中让他身体一震,八百…… 这样的条件让他动心,只要岐山庄献出一部分人,其余人就不用再死战了,这……怎样看都是非常的合理,更何况他和黑甲军本应是局外人。 他此时沉默,内心动摇。 然而这时,一声厉喝在他耳中乍响,“岐山庄宁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放弃任何一位族人!” 不止是他,其余人也恍然惊醒,好像从某种困境中逃脱,下方众人这才知道这是陷入了对方的惑术之中,这是战前扰乱军心的一种手段。 此刻他们背后冷汗冒出,对于自己的着道很是后怕,而现在反应过来,尤其是岐山庄的人,他们嘶吼声不断,“想要杀我族人,那就从我身上踏过!” “头可断血可流,唯独族人不能丢……” “哈哈,有生之年杀个够本……” “呵呵,那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罗耀锋更是惊骇,冷哼一声看向帝鹰,目中冰寒。 “看样子是没的谈了,吾王慈悲,尔等却如此执迷不悟,愚蠢的人类准备承受……兽王的怒火吧!”它语气依旧冰冷,但脸上却似出现人性化的表情,悲天悯人,像是嘲讽。 它转身飞走,临走前扫了一眼那出声唤醒众人的族老,另一眼则看向了王通肩膀上的鬼眼雕。 鬼眼雕在这一眼下,原本平静的状态又颤抖起来,但它却似有某种意念支撑,即使再如何恐惧颤抖也在坚持。 就在帝鹰收回这一眼,目中瞥过不屑和杀机时,一道箭光闪过,剪头上沾染了一抹红。 那是帝鹰的……血! 而射出那一箭王通,此刻转过头看向一侧的鬼眼雕,温和的开口,“我,一直在你身边。” 而鬼眼雕听到这话,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但是……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产生,它体内的那股意念疯狂的滋生膨胀,最后它猛的抬起头来,与帝鹰对视上了! “唳!”清脆激昂的鹰鸣,仿佛突破了某种束缚……如今自由了。 帝鹰看着那箭矢上带的一抹血色,看着云淡风轻温和开口的人类,以及鬼眼雕与它对视的不屈神色,让它内心愤怒无比。 以它高贵的血统,竟然被这个卑微的人类连射两箭,并且还受了伤,它怎能容忍。此时目中的杀机已经宛如实质,“咕!”它双翅一展,向着王通激射而去。 罗耀锋自知心中有愧疚,全身修为运转时,先族老一步来到王通面前。 帝鹰眼见罗耀锋横挡,就知不会的手,它停下来,森然开口:“我们,不死不休!”撂下一句后直接回到兽潮上方。 罗耀锋冷冷的回复它,“本来就是不死不休,多说有何益处?” 罗耀锋回到族老身旁,竟然弯腰拜下,深吸一口气诚恳说道:“族老,罗某人心中惭愧,方才确是心中有杂念。” 如果他心中不是还有那么一丝犹豫的话,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陷入帝鹰的惑术。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如今已经斩断。” 刚才他对帝鹰的话语,已经断了他的念,也算是他对自己悔过的一个……投名状! 族老微微摆手,扶起罗耀锋,叹口气,“罗将军不必如此,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是族人们,我,不会放弃。” “而且……他们会任由你违背既定的规则吗?!” 罗耀锋听到“违背既定的规则”时,全身一凛,又是一阵胆寒…… 第四十章 升级的兽潮 呵呵,规则? 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罗耀锋露出冷笑,“我们会好好的在规则里……让他们吃惊的。” 族老微微点头,看向远去的帝鹰,低声开口,“这才第二日却有如此阵仗,看样这次的兽王祭祀有不一样的味道,这是……想要速战速决啊。” 圣灵血脉层次的妖兽督战……足以看出端倪,就是不知其它地方的兽潮也是否有这般规模,但随后族老一叹,虽然岐山内天宫境界的妖兽不少,但圣灵血脉层次的岐山内没有几头吧? 而如今却有一头在自己这岐山庄这里出现,真是瞧得起岐山庄啊! 族老心中轻笑,像是自嘲,你既然敢来,就不要抱着能走的心态了! 族老浑浊的双目中冷光内蕴,杀机一闪而过,但却让一旁的罗耀锋瞬间全身紧绷,那煞气…… 帝鹰此刻心情非常的糟糕,高贵的自己竟然屡次被人类冒犯,它感觉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生撕活饮这些人类了,但当它联想到这次兽王祭祀成功后的场景,不受控制的全身翎羽颤抖,那是激动欣喜的缘故。 因为岐山内除了碧眼寒蛟是不应该再出现圣灵的,而它之所以能够成为圣灵,是由于在上一次祭祀当中,它带领兽潮横杀血洗数个村庄,立下了大功,兽王为它洗礼血脉让它一跃灵畜,跨入了圣灵! 就因为它的圣灵血脉,所以在岐山深处,即使那些残暴的妖兽也要避让它三分。 想到这里,让它心中的杀气更加浓烈,本想自己出手,那还不是分分钟震慑住对方? 而先前它提的条件既不是试探对方,也不是为了溃散对方的军心,只是想要彰显一下自己罢了! 若是他们答应自然让它欣喜,但是,它也不会守诺,它的贪婪不容它那样做,兽王祭祀当然是……多多益善! “咕!”它一声长鸣,仿佛吹响了战争的号角,那一个个匍匐的棕熊,立刻立起身来,嘶吼时挥舞利爪向岐山庄方向发起冲锋。 青风狼则是目中闪烁着冷冽的光,将自身隐蔽在棕熊身后,看向对面时仿佛猎人在看猎物! 但在此刻,雾气再次翻滚! 紧随青风狼之后出现,黑压压如同给大地遮上一层黑幕。 但再仔细看去并非黑色,而是血红,只不过在这阳光的折射下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那血红色包被下的毛发异常柔顺,宛如绸子一样,若做成衣服必定十分舒服。 那是血貂,岐山内很常见的一种蛮兽,身体娇小灵活但一般实力不高,而且攻击性不强,这也是猎队进山经常捕获的一种过冬食物。 但此刻却密密麻麻有数千只之多,就在众人对血貂的出现而疑惑时,季无涯呼吸一滞,他想到了当初采集血芝遇到的那只血貂,一声嘶吼让他大脑瞬间空白,此刻联想起来让他明了。 血貂虽然是蛮兽,但也有自己的血脉能力,精神攻击!只不过因为平时大家遇到的血貂修为不高,或是猎队人本身的修为不受影响,所以大家并没有察觉?! 它的是精神攻击,区别于血蝠那种依靠尖细声音造成的不适,是真真切切攻击到人神魂上的,攻击! 而血貂修为不强,少数也许无法起到作用,那么,这数千只呢? 用数量来弥补质量上的差距! 想通这一点,他立刻赶到族老身边将这猜测说出。 “唔,精神攻击嘛,确实有些棘手。”族老沉吟片刻低语说,然后又传达给罗将军。 罗耀锋眉头微皱,这精神攻击虽不致命,但对于一步天堂地狱瞬息万变的战场来说……一个小脱节就可能导致全盘崩溃! 但也仅是微皱,便又恢复铁血煞气,冷冷的开口,“对于精神攻击,战阵可以对付。” 他所说的战阵自然是黑甲军修炼的,而黑甲军的入队门槛是,达到先天境后期修为,若要成为十夫长的话,修为要达到大圆满的程度,而若是要想成为百夫长的……则要求达到灵元境的修为! 这是精英中的精英,帝都中王牌军队!所修功法,战斗力,战斗素养,自然不是一般的军队能够比拟。 想到这里,罗耀锋心中扭曲的刺痛一下,没想到恭亲王为了除掉自己,竟然不惜让这黑甲军也一起来陪葬。 压下心中的阴翳,他看着缓缓压进的兽潮,目光一凝,在战场上,他是杀伐果断的将军。 开口时声音隆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甲军列二路战阵!岐山第一至五小队,以黑甲军为中心防卫进攻!弓箭手蓄势准备!其余人等,原地待命以备号令!” 命令下达果断秩序井然,队列调整可谓一针见血,化被动为主动,能进能退,将大局尽皆掌握在手中。 二路战阵是一种斜向推进的队列,呈现钝角姿态,前后分为两排,黑甲军两两之间分错开,可以最快速度的调换。他们手中的长枪或长戟遥指前方,冷芒在其上绽放,这一百十六黑甲军,彼此之间似有某种看不见的气机连接在一起,宛如整体,给人锐不可当之感! 而那数百岐山庄的族人,则围在黑甲军的周围如同护卫,比较强壮的族人手持盾牌顶在前方,行走时步伐一致呼吸沉重,宛如金汤一般坚固。 季无涯看着那数百人中,始终保持沉默的乌苏站在他既定的位置后,目光扫向战场。双方的速度都很快,不过两里的真空地带,转瞬已经在中间相遇,但最先到来的攻击不是棕熊,而是那最后出现的血貂。 数千的血貂在跟随着兽潮前行一段距离后再没有前进,似乎是达到了某种既定的距离。它们全部停顿下来,在一头体型有普通青风狼般大小的血貂带领下,齐齐抬头,张开嘴似发出一了无声的嘶吼。 就在它们仰头张嘴,从季无涯眼中看去,原本的空气似产生了一阵涟漪,这涟漪很轻微甚至很微弱,好像刚产生就要消散。 但是随着其它涟漪的产生,彼此之间迅速的接触连接,当它们全部连接之后,就像形成了一幕无形的水帘! 然而看不到,触摸不着,感受过去也是空空如也,但是却偏偏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在这时,那水幕连成的一瞬,一种头皮发麻,神魂震颤的危机感出现在他的心头。 他无法想象若是这攻击针对的是他,他能否承受的了。 就在他心神恍惚间,那股让人感觉奇异的力量已经降临,正是针对前线的众人。 而与此同时,动身的是那已经可以短兵相接棕熊,和隐藏在其后如同猎人一般的青风狼! 如果众人无法抵御精神攻击而反应迟缓的话,一个照面就会败下阵来,撕开裂口的同时必然会有伤亡! 其余人看到这里心中难免紧张,全身绷紧已经准备随时救援了,弓箭手也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生怕手一抖会使得一位同胞丧命。 然而,罗耀锋却依旧面色淡然冷厉,丝毫不为所动,“战兵之血,铸剑凝战意!” 前方一个个的黑甲军似时刻准备着,当这话语传出时,手中长枪和长戟蓦地直指天空,随着他们的动作一同升入空中的还有被吐出的一团团精血! 那精血彼此之间融合吞噬,迅速的成型,一柄重剑! 重剑一出,肃杀之意弥漫,朝着那股奇异的精神力量处猛然一斩,煞气横出,让人神魂沉闷压抑的感觉顿时消散。 在斩掉这股力量后,重剑仍不消失,继续横扫而出斩入兽潮之中,重剑有十丈之长,它没有锋利之感反而十分的厚重。 此时横斩,虽然不能将棕熊从腰斩断,但所过之处无不骨断筋折血肉模糊哀嚎不断。 但血剑持续时间不长,此次横斩过后就渐渐消散了,原本凶性毕露的妖兽被这么一震慑顿时身形一顿。 然而两者之间距离最近的也不过只有半丈而已,就这样一顿,对于岐山庄一方来说就是战机! “杀!” 怒吼之声从众人口中传出,转眼间,已经有几只棕熊毙命。 战争一触即发,场面迅速陷入一种不受控制的混乱之中。 而弓箭手们在后方,每一箭射出不是力争杀敌,而是为了保全正与妖兽厮杀的人的性命,他们是在战场上拼杀袍泽的一道保命符! 但是棕熊灵智不多,此刻在战场上更是残忍无比,每一头都像是战争机器,悍不畏死的一次次发起冲锋完全不顾自身的生死,甚至……因为伤势的出现让它们变得更加的狂暴! 这让众人交手时十分的头疼,不得不消耗更多的元力与之周旋,等待机会以期一击必杀! 季无涯的目光,正追随着那穿梭在战场中与一头先天境中期交手的乌苏,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战场上传出,“啊!” 季无涯的闻声而动,那是一名壮年族人的惨叫,但待他看去时声音已经戛然而止。 他双手猛的握紧,那族人的身边围着三头棕熊,此刻它们正在拍打着胸膛嘶吼,仿佛耀武扬威,再看去,其中一只熊爪竟然拿着一颗……头颅! 而躺在地上的青年族人的尸体,是……没有头颅的! 第四十一章 激烈 尸首分离,壮年族人已经死了,是这第二日兽潮开启……死去的第一人! 虽然大家心中都清楚,之后还会有人死去,甚至……那死去的人就会是自己,但他们此刻还是悲痛,随后沉默,在心中为那族人默祷。 季无涯身体轻颤一下,但迅速恢复正常,也跟着沉默下来。 一次次的心痛已经让他明白,有些事情你……抗拒不了,你能做的,就是秉承他们的遗念……更好的活下去! 而此刻战场上,有在那壮年族人身旁的人,虽然发现但没有来的及救援,怒吼中红着双眼杀向那三头棕熊。 虽然整体上岐山庄一方的修为更高,但是兽潮的数量更大,这就造成了往往会有修士以一敌二的情况,使得其应对起来更加困难。 最危险的不是棕熊,而是那些一直在旁边斡旋的青风狼,它们的出击是狠辣准确歹毒的代名词,而且几头一起行动,配合密切无缝隙衔接! 季无涯抬头看了看天,烈日高悬,白蒙蒙的光如同死亡之光一样,照在身上全身酥软口渴难耐,心中烦躁顿生。 而这时兽潮也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战场上的众人竟然显露出乏力之像,从那壮年族人死后众人之间支援更快,同时心中更加谨慎所以并无死亡出现。 此刻战线却是逐渐的缩小,他们一边打一边向黑甲军靠拢。 黑甲军的战阵依旧没有纷乱,枪戟交叉刺出时有条不紊,往往一枪乏力之时长戟横亘而出,或是长戟力疲时长枪寒芒点去,再加上一身铁铠坚固不摧,即使被棕熊近身利爪拍击怒撕一时之间也并无大碍。 但是,面对不时从后方血貂传出的精神攻击,虽然每次都会被黑甲军的战意重剑抵挡,这同时也极大的消耗了黑甲军的精血和元力。 直至又过去了半个时辰,黑甲军凝聚重剑的速度一度迟缓,甚至有一次没有挡住血貂的精神攻击,让它落在了众人身上。 虽然没有对神魂造成伤害,然而一瞬间的恍惚就令的局面出现漏洞,伴随着三名族人的惨叫和一名黑甲军的倒地,顿时防线出现了一个豁口! 一群青风狼在狼王的率领下从豁口冲出,但是却紧接着掉转身来与棕熊前后夹击! 眼看局势不妙已经又有数名族人倒下,在后方的岐山第六至十小队的人,不知是被族人的惨死所刺激,还是被什么东西给影响,情绪异常暴躁就要不顾罗耀锋的指令冲杀出去。 季无涯望着战场,他悲痛的时间都赶不上族人接连死亡的速度,这令他十分的烦躁,内心中好像有一股无名之火升腾,只想要杀杀杀! 不对,这种感觉不对! 季无涯猛的抬头看向天空,从他位置看去,太阳依旧炽烈。 随后他似发现了什么一样双眼迅速收缩,因为如今从中午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但……那太阳的位置始终都没有改变! 他又转身看了看身边的其他族人,一个个目中烦躁不已,额头上汗珠密布,嘴唇苍白,仿佛极度缺水! 这太阳有蹊跷!季无涯十分笃定,将目光射向了罗将军。 罗耀锋此时没有去看战场上的局势,也盯着太阳皱着眉头,当季无涯的目光转向他时,他好像有所察觉低下头来与之对视。 看着季无涯目中的急切和担忧,他不禁诧异,这个小家伙也发现什么了吗? 他微微点头,又看向天空太阳,似后知后觉的冷冷下达着命令,“岐山第六至十小队前去支援,第一至第五小队撤退,黑甲军战阵收缩,减小防线!弓箭手全力射杀血貂!” 此刻命令一下,后方的暴躁众人蜂蛹而出,竟然呈零星状杀出完全不顾其他人和自己原本的队列,罗耀锋目光一扫似摇了摇头。 族老在他身边看着此状的众人,也幽幽叹息,但他目中少了些族人死亡的悲痛,反而多了几分铁血煞气,“岐山庄的儿郎,你们安心去吧,我……会让敌人给你们陪葬的!” 大局势之下怎能计较一点成败的得失,即使那些是他至亲至爱的族人,这口牙不仅要打碎了往肚子里咽,而且还要闷不吭声的将它消化掉! 他没有转头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战场,那里……又一个族人死亡了,“等会还请罗将军破掉那阳日,帝鹰……它的内丹送与罗将军!” 罗耀锋心中一颤,点了点头。 …… 季无涯也在这时冲了出去,和罗耀锋感觉一样此时人们的理智好像下降了许多,连平日间操练的阵型都不运用,直接个人冲杀。 他心生警惕时向着乌苏所在的方向冲去,其余人都在慢慢往后面撤退,但乌苏却好似陷入了疯魔状,在兽潮当中不断穿梭,全身上下浸透在血色当中。 乌苏宛如杀神,四周棕熊青风狼尸体遍地,那一定范围内化为了一片修罗场域! 但是随着其他人的撤退,以及后援队还没有赶到的情形下,这就导致他周围的妖兽越来越多,足足有二十多只,其中还有一头黑熊存在! “噗!” 刚一拳击退一头棕熊的乌苏被一只青风狼从背后猛的一扑,锋利的狼爪抓在他后背上立刻鲜血淋漓,但是他迈步稳住身形后直接转身,一双眼眸中充满了血红嗜血之芒! 那青风狼的身体还在半空之中,当它看到那双眼睛时,全身狼毫都立起恨不得立刻逃走。 然而,它没有机会了,转过身来的乌苏双手伸出直接插入它的嘴中,掰住它上下锋利的牙齿,怒吼一声,丝毫不理会青风狼拼命挣扎而咬合带来的疼痛,“哧啦!” 那头青风狼……从嘴角处直接被撕裂! 内脏血肉散落一地,乌苏双手中还拿着青风狼的尸身,突然举过头顶长啸一声,“啊!”比受伤的妖兽还要疯狂,凶残之意一时无两! 围在乌苏的群兽在这一刻竟然纷纷后退一步,似在他这种状态下的注视中有恐惧生成。 极速前行季无涯看的这一幕直接愣住,与此同时,不论是那些急躁前来的族人,还是正在撤退的族人黑甲军,或是后方的族老以及罗耀锋都看的一怔。 帝鹰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却冷笑道:“愚蠢的人类,祭祀吾王是你们最好的归宿!”又抬头看了看那不曾移动的阳日,露出了几不可察的不屑。 但是那些妖兽被惊吓之后,又变得更加的狂暴血腥,退后几步发出嘶吼一涌而上,甚至远处的妖兽注意到这人类的残暴也低吼着前来。 季无涯距离乌苏可以说是最近的了,但还有半百米的差距,眼看他身边的十多个棕熊青风狼在一头黑熊的带领下发起攻击,季无涯双眼一红全身元力极速运转,脚下再次发力,身影一闪速度更快的冲向了乌苏。 还是不够,数十米的距离却如天堑一般横亘在他的面前,而被围在中央的乌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双眼之中有奇异的光芒闪过。 “乌苏,快走!”季无涯焦急大喊道 乌苏抬头看向正在极速赶来的季无涯与他对视一眼,咧开嘴冲着他呲牙笑了笑,笑的大大咧咧,笑的没心没肺。 此刻那黑熊已经欺身而至,一双利爪高举过头猛然挥下,那凌厉的气息让季无涯都感觉皮肤发紧,而乌苏收回目光都没有去看那落下的熊爪,好像放弃了抵抗。 但是,他却喃喃的说着只有他一人能听到的话语,“你们都该死!他们都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承担这份罪责?我的亲人,你们不知道的是,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并非术法,这是神通啊!” 他的话语从最初的狠戾渐渐变得柔软,到了最后哭泣了起来。 “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乌苏双目怒睁眼角崩裂,有血丝爬上眼瞳。 但在他这一声外人听不到的低吼传出时,他的体内好似有一重重的浪涛声呼啸重叠。然而,就在这半个呼吸的时间利爪已经横在了他的头顶,距离乌苏的头不过寸许! 只要这一爪下去,必定脑袋炸裂,身死道消! 不过,在乌苏体内浪涛出现之时,随之出现的是一个巨大无比,但是在场所有人没有人能看到的虚影! 虚影擎天撑地,一双红眸俯视苍生,背部有壳,上面乌黑却有文路复杂似铭刻了符文,四肢从壳中伸处带着一种巍峨如大山般的沉重感,而且它的尾部底端又长有一头颅! 那是,龙蛇!双眸深邃宛如漩涡一般摄人心魂,不时吐出芯子又有无尽的寒意散出。 在这庞然大物的周围,仿佛有着大海河流在流淌,其中还有一些面目狰狞的厉鬼冤魂跳出,就像黄泉九幽! 这巨大虚影出现的时刻,正是黑熊利爪落到了乌苏头顶几寸距离之时! 而此刻利爪蓦地停住,好似冥冥之中一种力量降临,让的黑熊灵魂巨颤身体不受控制。 乌苏全身气息平静下来,没有那种疯狂更像是返璞归真,就在这一瞬,他慢慢的推出拳去像一个凡人一样,普通的一拳,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产生。 但是在人们眼中那拳才出手,再见时已经抵在了黑熊的胸膛之上,那中间的过程好像被直接的省略掉了! 拳,印在黑熊身上依旧平淡无奇,然而下一刻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呼吸一滞,一股能量波动从黑熊体内疯狂的攀升,黑熊目中依旧恐惧之色充斥但此刻却露出茫然,“砰!”一声低沉声,如一柄重锤一般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那头实力达到先天境后期的黑熊身体直接崩碎!熊类的肉身本就极其坚韧,尤其是这黑熊,但此时却生生的炸裂! 连同受到波及的,还有那围绕在周围的妖兽,这不是简单的炸裂,而是以极其强大的力量从黑熊内部引爆了它的内丹,这两股力量混合之后如同一个熊肉炸弹,此时爆炸威力惊骇! 第四十二章 积雪之地的黑水,名乌苏! 场上所有的妖兽此刻有的已经大小便失禁,它们身体颤抖着跪俯在地上,即使那黑熊身体炸裂而产生了极其强大的爆炸,它们也不敢动弹丝毫。 那周围的妖兽在受到这冲击时有的直接殒命,但至死都没有发出一声哀嚎,仿佛能死去是对它们来说……最好的结果! 那巨大的虚影无人能看到,但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迫之感,尤其是妖兽! 帝鹰,整个在空中的身体差一点摔落下去。刚才的那一刻,它只感觉自己的血脉好似凝固,它的全身每一寸血肉以及神魂都惊悚颤抖,让它升不起丝毫的抵抗之心! 但威压也只是一闪而逝,这让它有一种如同死里逃生般的感觉,它抬头看向天空,那里一无所有,不过它确信,刚才就在那里出现了一双淡漠俯视苍生的眼眸! 虽然那巨大的虚影已经消失,但是当帝鹰看向刚才巨大虚影眼瞳处的位置时,一道目光似从虚无中射出,射入帝鹰的脑海中。 它感觉雷霆轰炸在它的神魂之上,直接让它意识空白,惨叫一声,直直坠地! 一道目光恐怖如斯,而且还是消散之前残留的微弱痕迹! 帝鹰心中的恐惧比之那些低级的妖兽也不遑多让,因为它自身修为更高血脉更加的强大,所以对于那种感觉体会的更加真切。 它扇翅重新飞起,又抬起头,但不是看向那片区域,而是看向那阳日。 仔细观察,可以看到阳日的位置发生了改变,并且白光散出时竟然有涟漪扩散,如同……颤抖! 与此同时,岐山内部有数十道的目光带着惊骇和恐惧向这里扫来,感受着那一道目光留下的威严,全部沉默。 …… 罗耀锋原本以为那青年必死无疑,但局势瞬间的转变令他吃惊,而且那出现的虚影他虽然察觉不到,但带来的压迫让他双目猛的收缩。他吃惊下想要询问族老情况,但看到他身旁正皱眉准备救援乌苏的族老,也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乌苏身上。 他心中暗自揣度,刚才的那种威势以那青年的实力定然无法做到,但偏偏又在他生死一线之时出现,可能,暗中有一位实力极其强大的大人物在出手相助! 但是……看那青年的模样,好像是有恃无恐,对于这样的局面早就猜到?! 这样的话,是他对于自身有极大的自信,那么他的倚仗是什么? 强大的术法?还是威势无匹的重宝? 如果是前面那种猜测的话……太过可怕,这位的身份地位绝对是惊天! 若是后面的猜测的话,那么这种层次的术法重宝足以让他动心,而如此的话那么他的身份? 罗耀锋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明确的说他已经动心了,但是又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让他不敢轻易冒险,因为单是那种威势就让他感觉自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他也是人精,思绪在脑中收敛迅速的做出决定,岐山庄展露出来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况且之前还有一个出现天地异象的季无涯,这分量沉甸甸的足够了。 并且,如今他们是在同一条残破的逆流而行的船上,他们是盟友,是利益共同的……朋友。 这天然就很亲近的关系,自然要好好经营一番,所以他心中对于乌苏已经抱有拉拢,伸出橄榄枝的意向了。 此时,他心中竟然都没有去考虑,能否活着渡过这场残酷无比的兽王祭祀,好像已经默认了什么。 族老在一旁看着乌苏的身影沉默下来,想到了十八年前那个大雪飘舞的夜晚,一个黑衣人怀中抱着襁褓婴童,将他交给了他,告诉他,他将在十八年后来接他。 黑衣人没有道一句谢,也没在意他的想法,将孩子放在他手中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影与黑夜融合。 而他只留下了关于孩子的一个信息,他,叫乌苏,积雪之地的黑水。 族老出神,想到今年就是那黑衣人所说的十八年后,目中有复杂神色,十八年间,他将乌苏与他的亲孙子子军等同看待,说是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的决定抚养他长大,但他心中都不后悔,然而就是这个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看着他十八年的孩子,难道如今要走了吗? …… 岐山庄东部正在给受伤的族人疗伤的季天龙,在虚影出现的一刻手中动作停下,他是所有人当中的唯一一个不在其中范围内的人,他看到了那巨大的虚影。 他眉头蹙起,那是……玄武! 神兽四象之中的北冥之神,玄冥玄武。 而且看那样子,有真正玄武的几分神韵,但四大神兽在永恒大陆上早已消失,就算是仅有的传承也在无尽岁月前断送。 没想到小小的兽潮,竟然牵扯出了这样大的一幕,让他微微一愣。 “季前辈?”一名伤者疑惑的轻唤了一声。 他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又将手放在伤者骨折处,催发元力使得药性渗透进去,伤者苍白的脸庞渐渐红润,又道了一声谢,“谢谢季前辈。” 季天龙摇了摇头,示意他安心养伤。 他又看了一眼岐山方向,在那片战场处,落在了此刻身体还在极速切入战场中的季无涯身上,只要他没有受到伤害,那么这一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插手。 并非他冷血,在他当初来之时他就已经决定不会插手村庄内的事务,要不然他也不会以一名医师的身份出现。而他与季无涯落脚在这里,就算是以医师救治村民也是一种回报,或者可以说是……交易的筹码! 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世间皆有因果,他只是不想沾染这些因果,或是不想让岐山庄沾染上他的因果! 世间万物之间因果纠纷最为高深莫测,虽然这不是什么大因果,但是它的存在冥冥之中已经有了注定的因果,这一点可能与天地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 若是他贸然参与进去,以大法力改变了某些结果,就等于他承担了这些因果,也许对他来说他并不在意,但是他也要根据自己的处境来判断啊! 他自身的因果纠缠本来就已经不可揣测了,也许因果爆炸已经到了临界点,就缺少一个引子! 也许……这岐山庄就是那个引子!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他不想出手的重要原因所在,他不想让季无涯沾染因果! 因而,十八年间,他几乎从不教导季无涯术法修炼,也不传授他高深的修炼功法。 但是,即使是他,也不知道的一点是,有一只蝴蝶轻轻的扇动了翅膀,此时已经酝酿起了一股席卷整个彼岸的龙卷风! 他收回目光,继续为下一个族人疗伤,既然当初那样选择,索性就让它自己发展罢了。 如果他真有心要管这兽潮的话,本就不是什么问题所在,即使他们口中的兽王,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笑话而已! 所以这十八年间他也抱着绝不沾染一点因果,不暴露踪迹的想法,没有丝毫去理会岐山深处的状况。 …… 乌苏整个人仍然保持着出拳的状态,但四周的妖兽却再没有一个向他扑去,不少棕熊和青风狼的毛发倒竖,身体仍然匍匐在地上不住的颤抖。 这一切的变化还是从那黑熊的利爪落下开始,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但是这一个呼吸的变故却改变了整个战场的局势! 季无涯的身体还在向着乌苏方向移动,他焦急之下脑中因这一幕的出现而短暂的空白,来不及思考来因去脉他又猛然间加速,越过两头棕熊后来到了乌苏的身旁。 就在这时,乌苏的身体一软落入了季无涯的怀中,他面色十分的苍白普通金纸一般,双唇紧紧的抿住似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事情。 季无涯看着昏迷过去的兄弟,想到了方才乌苏那疯狂杀戮的一幕,心中阵痛,是什么让成天无忧无虑哈哈大笑的乌苏变的如此? 他怀抱着乌苏,全身元力运转向着岐山庄方向冲入,将乌苏交给一位撤退的族人,在交代他好生照看乌苏后一转身杀了回去。 战场上所有的人都被刚才乌苏的行径震撼,即使是黑甲军,在看向他的目光中当中也有惊悚内含,这是一位狠人! 但对于岐山庄的众青壮年人来说,更多的是心痛和疯狂,他们不孝,让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们再次出现在这里,用生命为岐山庄再散发一份光和热!他们无能,让如乌苏这样的孩子需要经历兽潮的残酷,让他们沾满鲜血的去复仇! 这是一种无关族人死亡产生的悲痛情怀,无关自身生死大义,无关尊严的孰轻孰重,而是……他们为修士,所欠缺的一种担当! 一种擎天撑地,世间无所当的锐利,世间无所破的坚固,这是……一种精神所在! 如今这股精神猛的崛起! 就连那始终存在众人身上的,甚至愈演愈烈的躁动口干的感觉也在这一瞬减轻不少,那些本应撤退的第一至第五小队的族人调转头来,与已经切入战场中掩护他们撤退的第六至十小队的族人,全部沉默中再次与妖兽厮杀起来。 但是,此刻的妖兽已无心恋战,一个个恐惧仿佛丢掉魂魄一般,就是长枪穿透它们的身体,大刀砍下它们的头颅,也没有再兴起丝毫的抵抗之意。 至于那在后方的血貂,此时已经全部伏地一动不动,再没有发动一次精神攻击,甚至都不知它们是生是死。 看着被人类修士疯狂杀戮的妖兽,帝鹰没有露出丝毫心痛的感觉,因为这些对它来说只是……资源罢了。 这样的资源,岐山内还有很多,但真正让它担心的,是那让它察觉不到却冥冥之中又有很强压迫感的存在…… 它尖叫一声,转头直接一头扎入到了雾气之中,再不顾后方兽潮的状况。 第四十三章 太阳乌之遁,赵常左之踪 帝鹰转头走掉后,天空中好似又有一道道涟漪出现,最后出现的多了如同连成了一层层的波浪。 然后,有一轮太阳从这一轮显现出来太阳的背后,缓缓移动出来,一时间天空之中出现了两颗阳日! 在后方看着前方局势的族老看到了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浑浊的目中有杀机闪过,“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当岐山庄是什么地方!” 而那轮此刻比较偏正中央,看去白茫炽热的阳日竟然略微一阵抖动,似迟疑了一下而后以一种极致的速度,迅速向前方的岐山方向划去! “看!那是?两轮阳日!” “嗯?那快速移动的是阳日……” “不对!那里,还有一颗阳日!” 此时,在村庄内还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的族人见到这一幕,顿时失声喊出,引起其他人疑惑的同时也纷纷抬头看去。 他们看到的是那飞速移动的阳日之后,紧随而至的一支箭矢! 箭矢无色,好像不似任何材料铸造而成,且它在飞行途中从无形渐渐凝聚,其上的气势也慢慢的攀升,每时每刻都有元气汇聚其上,直到最后威势崩碎无尽的云层仿佛融入虚空之时,它追上了前方的阳日! “嘤!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那阳日中传出,而阳日渐渐地虚幻消散,露出了其中蕴藏着的一道身影。 那身影是一只鸟禽,有着乌鸦一般的身形,只不过它的羽毛全部都是金色的,尤其是它的面部只有……一颗竖起的眼瞳! 此时,它全身羽毛炸起,从羽毛之间有金色的血液流淌而下,带着灼热的气息滚落大地时,竟然令的土壤焦黑如同被大火灼烧一般。 而它全身颤抖,整个头部更是一阵疯狂的痉挛,竖起的唯一的眼眸中瞳孔缩小,有血丝密布,还不时散发出阴寒暴戾之意,让人看去更是心中胆寒,而且它的气息极其不稳定,有一股股热炙炽烈的炎息迸发而出,竟然将四周的空气的引燃,升起一朵朵的火花。 “人类你竟然敢伤我!”它没有张嘴,让人听去笃定是从那竖瞳中发出。 族老此时手中持着一张大弓,紫纹雕刻,正是王通的经常使用的那一张,但弓弦却断掉了。 族老另一只手拂过弓身,似有怀念之色,还有复杂,只不过最后随着这弓弦的崩断化为了一声浓重的叹息。 他沉浸在自己的境界中,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那金羽竖瞳的乌鸦,带着无尽怒火和怨恨的话语。 族老此刻悠悠的抬起头来,目中又浑浊下去,方才众人之所以会体力不支内心烦躁与这只鸟分不开关联,也可以说那二十多人的死亡与它有直接的关系。 但是之前就算是族老也并没有发现它的存在,显然它极其善于隐蔽身形。 它是太阳乌,一种十分奇特的妖兽,本身修行不需要天地元气,而是需要阳日散发出来的火精之气,所以它们自身的元力也是带有阳日之气的火灵。 而且它们的天赋能力令得它们在阳日下战力会得到极大的提升,再者隐蔽能力诡异,就如方才,自身化为一轮阳日,在天空中悬挂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有被发现,要不是它刻意的散发修为影响岐山庄众人的话,即使是修为高出它一定程度的人也是无法发现它的。 它自身修为很高,和帝鹰层次相当,在刚才那巨大虚影出现时,险些将它从融入阳光的状态中震出来,但也因此修为停滞一瞬,将原本的阳日露出,使得它不得不改变位置。 之后兽潮溃败,帝鹰转身进入到岐山内,看在它眼中让它心情焦急,虽然他和帝鹰是对头,但两人在一起总比它自己待在这里安全的许多,它可是能感受到对面那两人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气息,恐怕比之它也不差丝毫。 再加上那虚影留给它的恐惧,令它不想再有片刻的时间留在这里,所以它动身逃遁。 但不料还是被人发现,紧接着就是那支箭矢! 那箭矢极其恐怖,气机遥遥锁定它,竟然让它摆脱不开,即使最后它施展了全部的手段也被射伤! 且伤势不轻,动摇了本源之力,至于它之前愤怒的吼声,不过是色厉内荏强撑场面罢了。 而它也确实胆惊,就凭这么一箭它就足以判断,那老人的修为必定在它之上。 它正思索,接下来该如何不失颜面的撤退时,一声带着冷冽杀气的话语暮然传入它的耳中,回响在神魂上,“你在这磨磨蹭蹭,是想要留在这里吗?” 伴随而来的还有隐藏其中的冷笑嘲讽。 不得不说,这一句话正卡在了这样一个表现他内心想法,却又不可以说出来的尴尬处境上,也卡在了它缜密谋划的从容不迫逃离的计划之上。 这让它全身金羽抖擞,仿佛是心事被人撞破,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现在话语传出,正切中它的下怀,但是被众人都听到了,让它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 焦急时它的双眸中血丝再次增加,现在看去宛如红眼,而它似一时语塞,直接一声怒吼“呀,呀!” 全身光芒大盛,气势猛的攀升,一股凶兽的威严扶摇崛起,带着残暴与疯狂使得它周身的元气顿时沸腾起来,俨然要化身成为天空中的一颗阳日! 就在它修为运转达到最大程度,滔天的气焰令得下方的人都面色骤变之时,族老传出一道幽幽的叹息,但是却如天雷一般乍响,直接扑灭了太阳乌身边燃烧的火焰,“既然如此,欲玉石俱焚,夫复何求?” 叹息声传出的同时,原本在后方的族老,佝偻的身躯渐渐虚幻如被虚无吞噬,眨眼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在了那太阳乌的身边! 抬起手作为手刀,直直斩下。 太阳乌全身羽毛炸起,刚才的蓄势已经如皮球一般宣泄,这就是它没有面部,要不然,此刻的表情一定十分的精彩,但从它的竖瞳之中还是可以看出的,那就是恐惧! 比之刚才那巨大的玄武虚影出现时,还要深切与真实的恐惧! 因为这是……临近死亡的恐惧,面对死亡而埋没在强烈求生欲之中的深沉……恐惧! “嘎!”它凄厉一叫,在它背部上有一根宛如黄金浇灌流光溢彩的翎羽,此刻其上光芒流转爆发出一团极其璀璨的光芒,包裹着黄金乌的身体,在那手刀划过它身体的前一刻,化为一道流光直接钻入到了岐山雾气之中。 临走时还留下无比愤怒的威胁,“你们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一同留下的,还有那根爆发出耀眼光芒的黄金翎羽,但是已经毫无光泽没有丝毫灵性。 手刀随之落下,锋利之感比之灵剑还要多上几分,似切开了空间,令周围元气疯狂的涌入。 族老对于它的逃脱并没有丝毫意外之感,毕竟若是没有点手段的话,它在岐山内怎么可能达不到这个层次。 他双目依旧浑浊,淡漠的看向岐山的雾气,任凭几道凌厉的目光扫过依旧面不改色,赫然是一夫当关,万夫休开! 而罗耀锋看到刚才族老身遁虚空之时,双目狠狠的收缩,他自认为之前已经对这族老的估测很高了……但如今看去,还是太低! 而下方的众人显得就要平静许多了,此刻发力,迅速清扫着这战场上残存妖兽,那些妖兽本就是乌合之众,现在更是斗志尽失完全一副不抵抗状态,所以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将妖兽清除。 除了极少数能感受到方才变化的人外,很少再有人知道,这一场本应血拼很久的兽潮,因为乌苏一个人而生生的改变! 也就是变相的说,乌苏拯救了众人当中本应死去的人的生命,抢在了死神之前将这结果逆转。 但是,依旧在之前有二十多位族人殒身,而且,其中多数之人的尸骸也没有留下…… 战场已经被清扫出来,只有几头还有些求生欲望的妖兽还在四散而逃,而之前从未在兽潮当中露过面的赵常左也出现了。 他此时手提灵剑,脸上似有冰霜之意,凝目之时,看向在他前方一头正在奔驰的青风狼,那青风狼体型比之平常的要大上许多,且在头部有几撮银色狼毫,那是狼王的标志! 但此刻这头狼王精神萎靡不振,速度不快,奔跑起来甚至脚步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它身上有一道道的划痕,仔细看去血肉外翻,似有锋利的灵气在伤口处弥漫阻止愈合,而再看去,它身后是赵常左手提灵剑追赶,那些划痕好似是为灭杀狼王而挥出的狠辣之剑。 季无涯顿感诧异,将一头青风狼尸体扔掉,停顿下来看着赵常左的举动,他没想到这纨绔的贵公子哥,竟然真的会出现在兽潮前线。 但随着他的注意,他发现了奇怪的一点,那狼王已经心中恐惧丧失了生意,每每跑出一段距离后都会停顿下来想要趴下身子,但是在这时,赵常左手中的灵剑就会准确的落在狼王的身上,且大多都是一些非要害的部位。而想要停顿下来的狼王吃痛,就会继续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奔跑。 且赵常左还不时的改变着那狼王的方向,在不断的调整之下,季无涯发现,那方向指向了岐山! 季无涯心中疑惑更有警惕,若说之前他没有怀疑的话,那么此刻赵常左的诡异行径已经充分的说明……他的某些不轨之心! 而此刻,赵常左和那头狼王已经到了岐山庄北部的千丈之外了,因为赵常左不是很受待见,所以几乎人没有关注他的动向,这也可以说是他不为人知意图达成的一个……隐蔽条件! 最后,那头狼王在摇摇晃晃之时,身体跨入了岐山雾气之内,而赵常左似沉吟犹豫了一会,突然一咬牙,好像下了什么生死重大决定一样,带着决绝之意,也跟随着踏入到了雾气之内。 他在踏入之前的一瞬,头向后一歪,看向岐山庄众人时,神色满是嘲讽,嘴角上扬露出了讥讽! 第四十四章 进入岐山 按理说,这隔着数千丈的距离,季无涯是看不清楚赵常左的面目表情的,但此刻他确确实实的看到了,而且还是尽收眼底! 那似下了很大毅力的慷慨赴死,以及最后……那嘲讽神色,那讥笑,他都清清楚楚的看到! 这赵常左的笑容诡异,让他心中升起寒意,从始至终他观察赵常左的一切异常行径,在这一刻全部连接清晰起来,仿佛豁然开朗。 他,是在演戏! 那狼王虽然修为不俗,但是对于大圆满境界且自身拥有很多灵宝法器又修有高级术法的赵常左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况且,从那狼王的状态来看,已经是心灰意冷没有了反抗之力,这根本不是赵常左的一将之合。 然而,赵常左却硬生生的装作一副青风狼极速逃跑,而自己追去,清除残存妖兽的模样。 这是让其他人明白,他在为抵御兽潮尽一份力,而最后进入到岐山内也是迫不得已,为铲除这一危害冒死下的重大决心! 虽然没有人注意他,但他仍然在演,还演的真真切切,入戏入迷代入感极强。 那么,他的这一切的掩盖之下,为的就是进入到岐山内? 季无涯摇头,完全不明白赵常左的真正意图,但是他思索时脚下已经行动,向着赵常左进入岐山的那个位置极速奔去。 此刻的岐山只能说是一片危险之地,有那雾气的笼罩,使得岐山宛如幽冥一般,没有丝毫的生气传出,并且这雾气对于修士有极其强悍的致幻效果,吸一口就会让修士陷入到无尽的幻境之中,难以自拔。 再加上现在正值兽潮之时,谁知道雾气之后会不会有着千万妖兽等候,而就是这样危机无穷未知的岐山,却让娇生惯养,甚至说来是贪生怕死的赵常左踏入到了岐山雾气之内? 季无涯思绪和速度一般飞快,他想到赵常左望向张君宝的淫邪目光,想到他令随从杀掉王子军和大虎,想到了他对自己出手的狠辣杀意,再结合如今鬼祟的掩护,让他知道不论因为什么缘故,赵常左所做之事必然无益于岐山庄! 而他脑海中又浮现了赵常左踏入雾气前最后的神情,让他心中不自觉的一紧,莫名的心慌,好似让他成功后……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双目中冰冷之芒内敛,长呼一口气,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赵常左达到目的! 这想法落下,内心中升腾起一股战意和决心,全身元力加速运转,速度再次提升,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了。 脚下泥土松软,这里不曾有杀戮存在,季无涯踏在赵常左踏入岐山的那个位置,向其中看了看,但仿佛阻挡了一切感知。他转头看向了岐山庄方向,剩余的妖兽已被肃清,又有一些族人出现,清理战场的同时收集任何有益之物。 季无涯收回目光,盯着雾气,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步迈入其中。 …… 青风狼王踏入到岐山雾气后,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四肢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赵常左紧随其后迈入,身体表面有一层粉色的光覆盖,在他踏入之后缓缓消失,他先轻呼了一口气,他又怎能不清楚此时岐山的危险呢? 不过在秘宝的作用下,索性自己并没有陷入幻境中迷失,冷笑一声,扫视一番周围环境,首先入目的就是那瘫软在地上的狼王。 立刻一股怒气袭上心头,运转元力,手中灵剑散出锋利,向着它的眉心处猛然刺出,灵剑本就锐利无比,此时瞬间没入头颅之内,元力进入到它脑海中搅碎了神魂。 而狼王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反抗甚至是哀嚎,就那样平静的从容死亡,但这却令赵常左心中怒火中烧,这样杀戮完全没有快感。 他喜欢看别人临死前目中的恐惧神情,喜欢听那凄惨的哀求,但是他最后会以狠辣的手段……直接摧毁这希望,来满足他那畸形的心里! 赵常左将灵剑拔出,轻啐一口,骂到:“畜生,差点坏我好事,连求生欲望都没有,还活着做什么。” 在进来时他就发现四周寂静的不平常,令他心底发毛的同时,取出了一张绘制在兽皮上的地图,地图十分粗陋甚至泛黄,其上的图案不是十分的清晰,只有大体轮廓以及一旁小字的标注,但对于研究了很多天的赵常左来说,也勉强可以依据地图找到目的地,那在地图上被用红字标记了出来。 赵常左观察了一会地图,收起来后眉头皱起,然后似考虑了一番,迈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若让季无涯看到那地图的话,他必定能够一眼认出,虽然简陋但也相差无几,那是从岐山深处到岐山庄范围的岐山的地图! …… 季无涯迈步进入岐山时,虽然用元力闭塞了口鼻,防止自己吸入雾气,但是雾气仿佛无孔不入,甚至从每一个毛孔渗入到他的身体内。 “糟糕!”季无涯心中暗呼 调动修脉中的元力,准备清除进入到体内的雾气时,他的意识却渐渐模糊,双目中露出茫然,脚下的步伐也停了下来,伫立在了雾气之中。 …… “呜呜” 是谁,是谁在那里哭泣? 那声音娇弱,很轻,但是却让人泫然泪下,黯然神伤,其中仿佛有这世间内最悲情的事情发生,但那哭声却渐渐远去,像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愧疚。 他摸了摸脸庞,感觉那里有麻痒感,那是一片湿迹,两行泪痕,他将沾有水珠的手指送到嘴里,有点咸。 这是什么?他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似被哭声感染,整个人有些苍凉悲伤。 他双目迷茫,我是谁? 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哭者又是谁? 愈是思索那迷茫愈是浓郁,一阵阵的头疼打断他的探索,同时,在哭声消失后仿佛场景变换,传出了不同的声音。…… “枫哥,我撑不下去了,我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流逝,我不能,我不能……让他死。”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哭泣,他听出了,和他最初听到的哭泣是同一人。 他,他是谁,他快要死了吗? 为什么那女人哭的这样无助,他将手抬起,不自觉的放在左边胸膛,那里很痛,像针刺,像刀割,痛到他呼吸不得,那是什么样的痛? 在这痛苦蔓延全身时,仿佛传来了男人的话语,“花儿,不要,不要那样,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会有办法救他的!” 男人的话语急切同时也有颤抖蕴含,听到他的心中,让他感觉到压抑,仿佛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啊!花儿!” 就在他感觉胸口宛如有大山压迫时,男人的咆哮蓦地传来。 这咆哮,回荡时竭斯底里,宛如撕心裂肺呼天抢地,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找不出这般凄然的悲伤。 那是与自己最心爱之人……生离死别,而自己却无力改变! 那咆哮声渐渐消散,再出现的是一声声如同受伤野兽独自舔邸伤口的哽咽,“花儿,花儿,花儿……” 一会又转变为了,“无涯,无涯,无涯……” 原本如同大岳压身的压迫感消失,连同消失的还有那女人的哭泣,但他却感觉比刚才还要压抑的难受,同时心中又有什么空了…… 为何男人哭的那样伤痛欲绝,为何他救不了女人,还有,为什么我这样的难过? 我是谁? 尽管头痛欲裂,但他却像发了疯一般一直往前探索,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不搞清楚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啊!他惨呼一声,一阵剧痛令的他昏迷过去,但是他不甘心,他不想! 他要搞清楚,他不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疼痛将他湮没,意识彻底的模糊,在模糊之前有一声带着沧桑和苍白的话语传到他耳中,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让他安心,“枫儿,一切……交给我这把老骨头。” 与此同时,雾气内季无涯的身体表面,亮起了一层蒙蒙的白光。 在他脖颈处,有用兽皮线系成的圆圈,上面系有一颗白色的如玉一般温和的白珠,而那白蒙蒙的光正是它散发出来的。 季无涯感觉一阵眩晕感传来,然后双目猛的睁开,其中的迷茫之色缓缓消散露出了清明,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更加清醒。 他感觉双眼胀痛,又有白光刺激,他顺着光芒望去,看到的是那挂在他胸前的白色珠子,是它将自己从幻境当中救了出来吗? 那白珠似察觉到了他的苏醒,白光也消失,季无涯双目无神,他只觉得心中仿佛有着无与伦比的悲痛,而且空荡荡的莫名的难过。 至于刚刚的幻境究竟是什么,他思索过去竟然一片茫然,丝毫记不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但是,他却隐隐的听到一个女人如泣如诉的啜泣,和一个男人竭斯底里的咆哮,但当他要去捕捉这声音时,却又彻底的消失。 他下意识的摸去脸庞,那里一片湿迹,两行泪痕,将手指伸到口中,是咸的,那是眼泪。 我怎么哭了? 季无涯用衣袖拭干泪水,深吸口气压下全部的情绪,他是来找赵常左的,是来看他做什么的,是来阻止他计划的。 第四十五章 蛛丝马迹 待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将视线扫向四周,立刻景象落入眼中。 其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光线十分的黯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古怪的冰冷气息。 好像笼罩岐山的雾气只有外面的一层,内部当中并没有雾气存在。 但是他此刻扫视过去,没有看到任何的活物,不仅是妖兽,就连蚁虫都没有一只。 没有风,但树叶却簌簌摇晃,然而却没有声音传出! 那树叶泛黄干枯,好像生机全无,仿佛有寂灭的风吹拂,寂灭了生机。 季无涯眉头皱起,这和他想象的丝毫不同,就算不是妖兽齐聚那也应该是战意盎然生龙活虎,但是这一切却出入太大,这巨大的反差带给他的就是诡异之感。 还有,岐山内的树木四季常青从来没有枯黄过,然而现在却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机……生命迟暮! 太过的寂静,寂静中还有冰寒之意散出,与那无风自动却又不出声响的枯叶相联系,使得他全身紧绷,元力运转开来。 他收回目光,看到脚下有一具尸体,正是那头浑身剑伤的青风狼王,在它的头颅眉心处有一道创伤,显然是被利剑刺入搅碎神魂而死。 但它双目空洞,即使是死亡也没有带有惊惧之色,季无涯之前在清扫兽潮时就已经发现,那些妖兽意识涣散惊慌惊恐,对于死亡并不怕,但也没有求生欲望。 他俯下身用手触摸尸体,还有一些温热,这说明赵常左并没有离开多久。 他站起身来皱着眉头,他不清楚自己被困在幻境当中多久,但是岐山如此之大,只需片刻时间就足以销声匿迹,现在再去找寻一个有密谋的人就更加难了。 他凝神注目,仔细的搜寻任何蛛丝马迹,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地上有几处区别于其它地方略微下陷的浅坑,那是脚印。 季无涯笃定,这是赵常左留下的脚印,因为土壤松软,断层之间还是湿润的,必定是才凹陷下去的。 而且这脚印断断续续,一直到几丈远之外的距离才又出现了一个,这显然是他刻意要抹去自己的痕迹,但又因为修为不足无法凌空而行,所以才会有脚印留下。 季无涯留意脚印,轻点脚尖飘然而起,再落地时已经是在几丈外的脚印上了,而且他这还是在他刻意的控制之下,不然会更远! 但是他跟着脚印走了一段时间后,在一处树木茂密的地方脚印却突然消失,他虚点在脚印上,皱起眉头,既然没有脚印,那么是否他的目的地就在这里?或者可能是通过其他的方式前行? 他又眯起了眼,在以前跟随猎队进山捕猎时,经常会有猎物逃脱,而一名出色的猎人是绝不会让猎物就此逃离的。 此时他的目光透过眯起的细缝,有洞察秋毫的炯炯之光,仿佛一切毫末逃不出他的双眼。 果不其然,他观察到了在他左手侧约三丈外的一颗干枯树木下,有几片他看去不同枯黄的树叶。 周围每一颗树下几乎都有落叶,甚至还有断下的枝桠,他又怎么认定那几片树叶就是不同呢? 在他之前走过的范围里,虽然所有树木的树叶无风自动,但是并没有一片树叶飘落,尤其在季无涯眼中它们似宛如一体,而又给他脆弱不堪之感。 现在他周围的树木与之前那里的都是相同的品类,给他的感觉也都是相似的,所以这满地枯叶必定是被人以外力所致! 而脚印又在这里终止,那么线索就在这些枯树枯叶之中。 而在他远超常人的观察力下,他发现,周围地上的枯叶有很多并非完整,而是或多或少叶面裂开,即使有那么几片完整的,它们也并非完整! 因为叶片后方的叶柄也并非完整,有的从中折断,有的没有……像是不该落下而被人刻意的以外力强加。 季无涯之前看去不同的左手侧三丈外的那几片枯叶,此刻更是不同! 枯叶全部完整,甚至叶柄底端的叶蒂处……还有少许的木质碎屑! 季无涯此刻收回目光,嘴角不禁噙着冷笑,赵常左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一路过来如此小心,总是去刻意的掩盖自己的行踪,究竟为的什么呢? 那几片树叶,正是赵常左借助树枝前进时,因用力传导到树叶上使其震落下来,虽也是外力所致……但是,并非刻意而为! 他轻点地跃身到枯树上,通过脚尖他就能感觉到这枯枝的脆弱程度,但他身轻如燕浑不受力,即使点在树枝上也没有丝毫力道传出,轻轻一送身影就到了另一棵树上。 在他身体离开后没有一片枯叶飘落,可以看出在身体力道的控制上面,季无涯比赵常左的层次更高。 季无涯目光在地上搜寻不同树叶的同时,身体跳跃前行追向赵常左。 …… 赵常左单脚点在一棵树木的枯枝上,双手环抱,不时又拿出地图皱着眉在思索什么,如今随着深入岐山,很多地方地图上标记的不是十分的清晰,此时他就寻不到方向了。 他侧头,沿着峭壁往上看去,这是一处断崖,高有百多丈,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视野会更加的开阔,他浅笑一声觉得自己很是明智。 意念一动,那柄灵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操控中接连飞出,直直的切入到坚硬的岩石当中。而后又有另一把普通的灵剑飞出,在上方丈许处的位置也插入岩石之中。而赵常左则踏在灵剑上,以此为借力点一跃之下,踏在了上方那把剑身上,两把飞剑如此交替,赵常左的身影很快到达了悬崖顶端。 他站在悬崖之上,视野顿时开阔,同时也有一种气吞山河之感油然而生,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太棒了! 不过,此刻并没有什么众生,有的只是灰暗的光线和刺骨的阴冷感,以及那生机尽然的枯树。 就在他沉浸在这样一种孤傲的境界中难以自拔之时,一股无声的风吹起,仿佛无孔不入进入到他的每一寸血肉,顿时他感觉一种寂灭神魂的寒冷从脚底升起,立刻打了个寒颤,全身元力迅速运转这才消除。 他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从他进来到现在也有两个时辰了,但总是死气沉沉,大地散出腐朽的气息,岐山之内一片空寂。 刚才他没有向这方面想,而现在被那寂灭的风吹醒,立刻一种阴森诡异之感萦绕心头。 而且那恐惧一起,就像致命的诱惑一般……让他忍不住的往下去想,越想越心惊肉跳,但越心惊肉跳却越是控制不住的去想。 刚才在脑海中结合地图他就已经找到了方向,此刻心中恐惧的同时,觉得此地透露着诡异,只想早点完成特使的任务尽快离开这里。 他猛的一跃,身体坠落时,双脚踏在一柄灵剑上,竟似御剑飞行! 但也不是御剑,只是和御剑有异曲同工之效,他体内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持御空而行,但是从那么高处跳下本身就具备了很大的能量,只要以元力托付身体的重量,再依托灵剑,就可以短暂做到如御剑飞行般的效果了。 与此同时,在半空中他突然惊讶,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刚才他留在枯树上的一些充当眼线的灵物,向他传递消息有人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那些灵物没什么重大的作用,就是烙印上印记后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传递一些信息,透过那灵物他感受到对方的元力波动并不是很大,但也很模糊,只能大致确认是先天境。 随后,他就露出了阴鸷的狞笑,若对方有元石境或是天宫境的修为,他决计不会与对方发生冲突,但此人却只是先天境修为……随后目中寒芒一闪,哼,先天境我赵常左还没怕过谁呢! 不过他目中光芒闪烁,控制着灵剑下沉,重新落入树林之中,眼下先找到此行的目标为好。 …… 过了大概又有半个时辰,季无涯停下身形,因为举目望去再没有枯叶落地,只有身旁陡直峭立的悬崖。 这悬崖季无涯熟悉,因为他经常在这悬崖上面练习踏歌剑法,在上面的两颗大石中央还有他自己用木材制作的一柄木剑呢。 四下没有发现线索,他将目光投射向了悬崖,他也抱着站得高看得远的想法,也不迟疑,当下行动,借着枯枝轻点,身体跃起。 以往他还不是先天境时就能够徒手攀爬这峭壁,如今跨入先天境而且肉身之力极强,对他来说更是难度不大。上来催发黑曜指,不过并非只有双指,而是黑色覆盖了整个手掌。 在身体接近峭壁时,他先一掌虚拍而出,稳住身形后五指勾起化为爪子,直接扣在了岩石之上,顿时出现五个窟窿,而季无涯就依靠这手爪的爪力固定自己,不使身体坠落。然后另一只手向上探去猛然抓入岩石之中,手臂用力将身体往上送去,借着这股力量他不断的攀升。 如此交替,向上爬去。 但在途中,他偶然发现峭壁上有深深的裂痕,像……被什么东西刺入一般! 他停下身来,移动过去,直到靠近他才确定那是被灵剑刺入而出现的,通过感知他更是得知,这就是赵常左的灵剑。 虽然上面残存的气息很微弱,但是季无涯曾被赵常左用灵剑所伤,对于他的气息更是记忆深刻。 季无涯看向上方的双目瞬间一凝。 第四十六章 暗流涌动 下方踪迹消失,而又有赵常左灵剑的痕迹,那,是不是说明赵常左可能在上方? 虽然疑惑,悬崖之上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是他已经紧绷心神,全身气息内敛元力在体内缓缓运转,使得自己保持巅峰状态,他下手更轻,一丝声响也没有传出。 凝气屏神时,过去了几刻钟,而他终于接近了悬崖顶端。 他就那样紧紧的俯身在峭壁岩石上,直到又过去了几刻钟的时间,他蹙起眉头,并没有从上面感受到任何的气息,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双目一凝,双手同时用力,身体宛如一颗炮弹一般射出。 他的身体跳出悬崖,在半空中弓起腰,绷紧背,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即将出猎! 然而他的目光却在下一瞬变得略微呆滞,空空如也,悬崖一共方圆几十丈大小,一眼就足以将景象尽收眼底,而此刻看去并没有赵常左的身影。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松,脚尖点地轻飘飘的站立,直到他将每一寸空间都仔细观察一遍之后,才放松了下来。 计算下来,他在岐山之内最少待了两个时辰,而外面应该已经是夜幕降临了,这里虽然光线昏暗但亮度却是不曾改变,始终如此。 也不知道此次有多少族人殒命,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黯淡下来。 …… 岐山外,此时天色确已被黑夜覆盖,依旧是有一堆堆篝火燃起,不过较昨天相比显得很是密集,数量也多了很多。 四近围着很多人,橘黄色的火光映在众人的脸上,可以或多或少看出一丝苍白,毕竟兽潮强度太大,再加上有太阳乌在暗地中催发自身如火焰一般的元力,进入他们的体内就像一团灼热的火焰在胸膛燃烧一样,而且会使得心情烦躁难以平静。 直到现在,过去了三个时辰,他们才将体内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炎力清除,但也消耗极大。 经此兽潮,岐山族人一共有三十三人死亡,而黑甲军当中也有两人阵亡,虽然算不上损失惨重,但对于生者来说,每一位死者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他们即使死去一个那也是损失惨重。 而岐山众人对待黑甲军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因为他们在抵御兽潮时所出的力,都被大家看在眼中。甚至单纯的他们在心中想,如果不是为了抵御兽潮,这些黑甲军将士就不必如此拼命,因为他们而出现的伤亡令的众人心中愧疚。 但是真正知道内幕的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年岁悠久的经历过上一次兽潮的老人才清楚,黑甲军也并非自愿,而是接受命令或是可以说……迫不得已。 不过,追究到底也没必要,现在的黑甲军确是在帮助他们抵御兽潮,若是没有黑甲军,他们的族人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死去。所以两者气氛融洽下来,有人起身主动为黑甲军送去食物和水,毕竟在那太阳乌的影响下体内水分养分流失太多。 死者被亲属接引回家,像陪他走完这最后的路程,这不过数百步却永远回不去的……家。 头顶,夜空寂静,却有点点璀璨星芒点缀,闪烁之间犹如在俏皮的眨着眼睛。 那突然亮起的几颗星辰仿佛是才升起的,虚幻中好像形成了一张张面孔,仔细看去正是那死去之人,他们目中带着不舍,俯瞰着大地。 最后模糊化为星光照亮了,那些接引死者回家的亲属的脚下的路。 伤者居多,村中药堂早已无地安放,只能将伤者安置在药堂外的附近区域,村中并非只有季天龙一个医师,除他之外还有三人,只不过都年岁已高,且医术逊色于季天龙渐渐地也就退了下来,不过眼下季天龙一人完全应付不过来,这三位老者才重操旧业穿梭在人群之中。 伤者当中,伤势以乌苏为重,但说是重却又不见得,因为他身上并没有受伤,只是因为劳累过度,厮杀之时伤及到了生命本源,所以导致现在的昏迷不醒。 季天龙单手拿捏住乌苏的手腕,假装感受脉搏,内下却将一缕神识释放出来,进入到他的体内。 渐渐的季天龙皱起眉头,很奇怪,乌苏明明给人一种呼吸微弱生命本源受损的表象。但当他感受去时却发现,乌苏的生命本源十分的强盛,与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 而且,在他体内还蕴有一股怪力,时而如巍峨大岳,时而又如翩翩鸿羽,时而像湍急而下的瀑布,时而又变化为潺潺的溪流,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他再感受一番,才发现在那怪力之下,还有一股连绵不绝生生不息,仿佛天地般亘远的生气。 就在他想要继续往下深探时,他却猛然停住,收回了神识,目光看向乌苏时以别人无法察觉的幅度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乌苏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而且与季无涯关系莫逆的发小,若他执意去那样做的话也不符合他的道心。 他清楚那出现的玄冥玄武与乌苏有关系,他也知道乌苏必定大有来头,他虽猜不明白在乌苏的背后有什么人在操纵,或是有什么企图。 但是,他能看清的是乌苏十八年来的澄澈,淳朴,没有丝毫伪装的心,显然乌苏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他甚至心中对于乌苏存在了某种同情,像是……同病相怜,是季无涯与乌苏的同病相怜。 季天龙收回思绪,从芥子袋中以修为之力凝聚了一些药液,暗中融入乌苏体内,那些都是疗伤圣药的精华所在。 唉! 他心中暗叹,虽然他不想沾染岐山庄的因果,但这么多年下来对于大家的感情还是有的,也就不可避免的如现在这般,因果失衡,略微过界。 岐山庄西头那边生起篝火的地方,王义山面色苍白的伫立,凝目望向岐山。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抱拳一拜,说道:“感谢赵前辈出手抵御兽潮,王某人代表岐山族人,在此谢过。” 被称为赵前辈的人正是那个守护在赵常左身边的黑袍老者,他的小眼睛睁开像是毒蛇一般,此时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开口:“无妨,无妨,少主说让老朽全力帮助岐山庄族人,只能够尽这点绵薄之力,也是心中惭愧不已。” 王义山是真心感谢,但这个赵常左的护道者却虚与委蛇,敷衍了事,令的王义山皱了皱眉头。 此时起身,又说:“赵公子现在人在何处呢?怎么自从今日兽潮结束之后就从未见到了?” 老者轻笑,“老主本意就是让少主来此历练自己,而少主也勉励勤奋,可能在某处正感悟战斗经历吧。” 王义山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而这时一位族人跑来,向他禀报,“庄主,村里并没有发现无涯。” 王义山和来者说了几句话,好像在吩咐什么,待的那人走后,这才又皱起眉头。 在兽潮结束之后,他统计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人,而那人正是季无涯,此刻距离当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却依旧没有他的消息,这让王义山不禁担心起来。 旁边的老者听到季无涯三字,目中有奇芒闪过,想到的是那个伤到他少主,突破先天境时出现万里异象的身影,他看到季无涯在赵常左之后,紧随这踏入了岐山内,显然……季无涯发现了赵常左的行动,而又自己一个人跟了上去。 他很好的掩盖自己的情绪,笑着道:“庄主,那人是不是也和少主一样,战斗之后正在感悟呢?” 王义山不置可否的一笑,眉宇之中还是有担忧之色。 …… 悬崖之上的季无涯,在观察了附近之后,得出这里并不是赵常左的目标所在的结论。 可能是由于不熟悉地形所以攀爬上来,和他抱有相同的目的想要借助高地势来找寻目标。 而且发现他好像是从上来的位置,又跃了下去,因为在悬崖边有一个脚印凹陷很深,且前深后浅明显是借力而并非压迫。 可是,如此一来线索就这样中断下去了,下方并没有痕迹表示赵常左的落脚之地,最起码在他视野范围之内是如此。 难道,他会凌空飞行吗? 他疑惑,并不认为以赵常左的修为可以凌空飞行,此时转过身来向着不远处的大石走去。 他犹豫了一番,觉得还是带上木剑为好,不然踏歌剑法都无法用出,这会让他战力下降。 意念一动,木剑直接被收入到了他的芥子袋之中。 他纵身一跃,从这百多丈高的悬崖跳下,放在以往他决计不敢,但如今的他已经是先天境了,能够略微的沟通天地元气。 而此时,他的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好似想起了什么,顿时双眼放光呼吸急促。 就算是灵元境的修为也是无法达到御空而行的,但是以前他却见过王通以长枪为依托,短暂的实现过飞行。 又是意念一动,那柄木剑出现在他的脚下,元力运转时附加在木剑之上,顿时他下降的速度减缓! 果然行得通,虽然算不上凌空飞行,但也是一种取巧的手段。 …… 赵常左正小心翼翼的前行,因为现在地势有一点向下倾斜的程度,手中的地图不时拿起对照,而上面不再是那一片笼统的标记,好似换了一张更为精细的,在旁边甚至还画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图案。 …… 岐山内部,那被四周隆起山脉围在中央的位置,足足有几十数道看不清身形但露出各种眼睛的黑影,就连眼睛也是形状合各异,但毫无意外全部有红芒充斥,疯狂而狂热。此刻它们正匍匐在地面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一口残破的枯井。 突然,其中一道身影抬头,似有惊异甚至有冰寒之色闪过,而在它旁边的一道身影也似发觉到了,用修为给它传音,“寒蛟,好像有人从你的方向过来了。” 被称为寒蛟的身影没有回复,而是转身朝着那个方向过去。 第四十七章 相遇! 季无涯的身体渐渐靠近地面,刀削剑刻般的面庞上有汗水流下,这个过程对他的消耗还是不小的。 但是却有喜悦充满,这就是飞行的感觉吗? 此时他意念一动,收起了木剑,脚尖点在一颗原本十分挺拔的藤树的粗壮枯枝上,目光注视着前方。 收起了那欣喜之感,一面取出元石加速恢复消耗的元力,另一方面则在思索接下来的方向。 因为在悬崖之上赵常左的线索就已经断了,跟着他的脚步跳下来,也只想能再找到点蛛丝马迹,但是这飞行下来也并没有新的发现,而且还有心惊胆战的小心翼翼,担心被岐山内妖兽发现,或是让赵常左发现。 但是相比于第一种情况而言,他更希望是后者发生,那样不也说明他已经发现赵常左了吗?毕竟他进来时,就已经抱着与赵常左决斗的心态了。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随着如今他的深入,已经越过了岐山的外围范围,到达了深处的外围范围了。平常这里若是出现妖兽的话,大多数的修为都是先天境,而且血脉层次多为灵畜更加的难缠。 而这样一来,造成的战斗波动和声响必定会被有心之人发觉,尤其这诡异时刻下的岐山总给他一种压抑感。 不过,目前来说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一来寂静无比根本没有妖兽,二来赵常左的行迹也仿佛隐匿了一般。 岐山范围无比广阔,面积足有数万里之广,横跨包括伽罗在内的三大帝国。 岐山的大体形状呈现为圆盘状,但却是少了一块的圆盘,那所谓的岐山深处就是圆盘的中央处,而岐山庄的位置就在那圆盘状少去的部位处! 所以,岐山庄的方位可以说是距离岐山深处最近的地方了。而季无涯在追逐赵常左的足迹时,似赵常左很是焦急从未停歇过,这几个时辰下来也深入了数百里之多,相对而言,已经十分接近岐山深处了。 此刻,季无涯双目向前方看去,地势略微有些倾斜,这是下凹的表现。 失去了线索,季无涯一时之间不知应追向何处,毕竟若是方向错误可能出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情况。 照目前的情况来说,最好的就是以守为追以静制动,但是虽说这里为线索中断之处,思考之后看赵常左的警惕程度,猜测就算他得手了之后也未必会沿着原路返回。 而且,万一赵常左的阴谋是针对岐山庄的呢? 他不敢拿来赌,只能追下去。 虽没有目标,但也不能盲目的追去,前面再深入就是往岐山内部去了。 这附近他还是比较熟悉的,并不认为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要说特殊之物就是几味灵药了,若是圣药就只有岐山深处传闻中有几株存在了,而想必灵药赵常左不屑,深处他也未必敢去,那么还是说在岐山这片范围内有什么宝藏存在呢?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猜测,他的想法就是先将最近范围内的奇异之地察看一遍。 当机立断,季无涯行事果断,立刻行动起来。 …… 嗯?怎么回事? 赵常左停留在一片土壤之上,望着四周的环境,又对照一下手中的地图,眉头皱的更紧了。 地图上标记的明明是这个地方,怎么没有特使所说的那种存在? 他在前来的途中也发现了一些奇异的灵药,即使所有草木生机凋零,它们却仍然生长旺盛自有生机。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十丈范围内,古树生机依存,一片茂密,就像一处在寂灭诡异的干枯森林中的圣地一般,而这异象也更使得赵常左相信,这里就是那东西存在的地方。 他略一沉吟,身形动了起来。 …… 季无涯仍在树枝上轻盈弹跳,这附近的几处奇异之地他都有探查过,那些灵草大多枯萎,而灵药却保持了药效没有流失枯萎。 但是这些地方却没有赵常左留下的足迹存在,也就说赵常左意图并不在这些灵药,或者说入不了他的法眼,即使发现也没有采摘。 那么也同时说明了,他的目标指向非常的明确! 季无涯面无表情,下面将要前往的是这附近最后一处奇异之地了,那就已经算是岐山深处外围最靠近中围的地方了,而那里就是生长血芝的地方。 血芝的生长条件十分的苛刻,必须以血肉为土壤,而且那种土壤的形成也需要机缘巧合,最起码在岐山庄内部现存的文献中这样提到。 而且据记载,岐山庄所知道的生长有血芝的奇异之地,只有季无涯此刻目标所在之地。 血芝只能算是一种灵药而已,虽然生长诡异,但是药效也并非十分强悍,不过重在它能够提升和滋润血肉之力,再加上它的地理位置不痛不痒,也就使得岐山庄族人对于这种灵药很是喜爱。 令人们惊奇的是血芝的生长速度,相对于其它灵草灵药漫长的生长过程来说,血芝就算的上十分短暂了。 这是最后一处地方,若是再找不到线索,去其它范围搜寻或者再继续深入的话,季无涯就不是很熟悉了,所以他眉头微皱时,向着那血芝生长处奔去。 季无涯从发现赵常左的诡异行径,到追到这里心中并没有后悔,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赵常左的对手,但是如果他放任赵常左达到意图必定对他,对岐山庄没有益处。 再者,他对于修炼界中的等级划分不是很清楚,直到如今也没有多少概念存在,以为只是个等级而已,在同一个境界中能差出多大呢? 他想,自己以前是后天境时,连先天境中期的二狗都不是他的对手,尤其全力爆发下,对上乌苏大虎都是五五开的局面,甚至还曾计划之下杀死了一头大圆满层次的灵畜。 虽然季无涯能够做到跨越境界对战,但是不能踏入先天境,就是无法踏灵,那么终究为凡俗,也就终其一生无法修炼! 这也就是他,换一个别人来,决计不会在他这个修为追踪一个高出自身三个境界的存在,或者就算好奇心怂恿下打算追踪,也不会一心想着和对方决斗,因为那在他们眼中就是自寻死路。 在先天境之中,不说每一个境界之间是天差地别,但也是跨越了一道鸿沟的差距。 修脉一层到三层为前期,四至十层为中期修为,十至二十层则为后期修为,只有达到二十层之后才算是大圆满的程度,每一个境界的跨越不仅是元力的积累,还是对自身修为的感悟,以及对元力运用的生涩熟练之度。 并且他跨入先天境也只有几天光景,虽然因为某些不预料的原因,让他短时间内修为大幅度增长。 但即使这样,如今季无涯体内的元力也就只有两层罢了,那么两人之间,元力雄厚储量至少相差十倍以上! 这只是量上的差异,但是却还有质的鸿沟! 以赵常左的身份,不可能对于五灵脉丝毫没有踏足,而且他身上必定灵宝众多,所修的术法层次上也远非季无涯能比,这样一来,即使不大的差距也在这种种条件的叠加下,可以说……宛如天堑! 但是,季无涯就是追了过来!而且怀着一颗阻挠,交手的心! 当然,在季无涯眼中看去也不一定没有机会,若是必死之局的话,他也不是傻子怎么还会愣头而上呢? 先前,赵常左与王子军和王大虎二人交手他也看在眼中。 王子军速度奇快可以和赵常左周旋一番,并且最后一手黑曜指出神入化,变指为爪,撕下赵常左肩膀上的一块血肉。之前他的速度就不逊色于王子军,现在他认为王子军在速度方面也要逊色他一筹,黑曜指他下的功夫也不少,颇有自己的体悟。 大虎天生神力,更是一拳崩碎赵常左的一个护体法宝,虽然季无涯无法确定那是什么宝物,但是那元力波动极其强悍,想必是十分珍贵的法宝。 他的力气虽然和大虎没法比,但是也有十之七八的程度,而且黎五原之前的话语中曾透露过,他的肉身堪比大圆满! 这,也是给季无涯追过来吃下一颗定心丸,是他的一个依仗。 虽然他知道,他体内的那个紫色与绿色的湖泊,或者是使得他能够踏上修炼一途的蛮纹,威力一定惊人,甚至可以说惊骇。但是无论他如何尝试,两个湖泊亦或是隐藏的蛮纹都没能催发显现,这就代表了不可控。 而季无涯也不想寄希望于这不可控的外力,还是自身的修为实力更加靠得住。 突然,季无涯的跳跃的身影停了下来,看着前方方圆十丈范围内生机盎然的参天古树,他知道已经达到血芝生长的地方了。 他先是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番,但是并无人迹出没痕迹,就在他心头大失所望时,他却皱起了眉头。 他跃身到那中央的一片空旷地带,顿时吃惊,血芝呢? 原本血芝生长的地方,那一片黑红色的土壤覆盖的地方,此刻血芝连同红壤全部消失了。 但就在他发愣之时,一声脆响传来,在这无比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刺耳,季无涯目光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一道身材颀长,面容姣好带有一种女性阴柔的,身着用金丝镶饰的锦绣华袍的男子站立在那里。 那是……赵常左! 第四十八章 狡诈与打脸 那道身影正是,赵常左! 他此刻双手拍击,做鼓掌之状,“啪!啪!啪”,脸上带着笑容,正一步步的朝着季无涯走来。 他刚才没有在附近找到线索,就将这方圆的十里范围全部搜寻了一遍,但是无一例外全部没有收获。 就在他心头急切烦躁之时,他决定回到这里。因为这里给他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与其它那些奇异之地相比,他更相信这里确实有那特使所说的存在,只不过一时隐蔽起来难以发现而已。 但是,没想到刚接近这里就见到了那跟踪他的身影,而那身影他也熟悉,正是让他在岐山庄众人面前丢面子,且可能身怀重宝,更是伤到他的……季无涯。 要说在岐山庄中,他最恨的人是谁,那么季无涯无疑就是首号人物。 他目中贪婪愤恨怨毒等等险恶的眼神一闪而过,他很好的掩盖下去,相反的露出了亲切的眼神,配合那人畜无害微笑,让人感觉虽不如春风吹拂,但也是温和下来。 而季无涯原本迟钝的的目光瞬间凛冽,全身紧绷了起来,元力运转开来,他已经准备好下一刻扑向前去。 赵常左浑然不觉,手掌停下,缓缓的朝着季无涯走来,直到离的只有二丈远的距离后,他停下身来开口道:“季无涯,没想到和我有一般志向的人还有你一个。” 季无涯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没有开口回复。 赵常左又继续向前走,走的更慢了一点,口中仍在不断的说着,“无涯,岐山兽潮历来都会造成无尽的伤亡,但是却如传统一般的传承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了。” 第二次开口,直接改口为无涯,好像二人关系亲密无间。 “而我为什么来呢?真的是如表面上说的历练吗?不,无涯我要告诉你,我是肩负着一个重大的使命而来的。” 他幽幽一叹,似有太多的隐忍最后忍受不了,感情堤坝崩溃化为了这无比的凄凉,“我父心怜帝国子民,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有一方法,可以彻底的根除这岐山兽潮!” 说罢凄凉消失,神色之中竟然有激动涌现,似刚才他所说的一切成真,不再有人会因为兽潮死亡的宏愿得以实现! 赵常左走的虽慢,但此刻也走过了一丈距离。 他脚步不停似要继续往前走去,要和季无涯站到一起,和这个志同道合的人一齐为宏愿而努力。 哼,毛头小子,阅历太少,遇到我让你死的渣也不剩,他的眼瞳深处闪过一抹杀机。 在这么多言语的连贯之下,季无涯算是明白了赵常左的意思,他眉头微皱双目中有思索光芒。 他不傻,有自己的看法,但是相比于话语而言,他对于自己的感觉更相信一些,因为他总感觉赵常左身上透露出一股邪气,令的他心中难受,所以潜意识之中,已经将他树立到了自己的对立一面。 这样看来不是很理智,甚至可以说像是小孩子一般的蛮横耿直,缺乏了思考只凭主观判断,但在这里,却恰恰破了赵常左的伪装。 他的一番话语看似没有缺陷,但若仔细去考虑却是漏洞重重。 然而抛去这些不考虑,就算赵常左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言之凿凿,季无涯也不会相信。 他全身依旧紧绷,却表露出类似迟疑的神色。 赵常左心中冷笑,“无涯,我知道之前我出手伤过你,但那也是迫不得已。我必须要做出一副纨绔模样,因为罗耀锋罗将军,他一直反对彻底根绝岐山兽潮,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找到理由反对我参与抵御兽潮!” 在说到纨绔之时,他感觉一阵别扭,但一会又转变为愉悦,对于自己的话语甚是满意,简直就是一石二鸟,不,是三鸟,还有季无涯这一只鸟。 两人的距离在不断减小,这句话落下后只剩下半丈,下一步也许就能跨越。 赵常左见季无涯没有反应,露出一副敢为天下先的无畏,伸出手时,手掌之中出现了一颗粉红色的药丸。 这药丸一出现仿佛立刻掀起了一阵小风暴,紧接着一股股浓郁的香气传来,闻在季无涯鼻中,竟然让他脑海中出现嗡响,口干舌燥之时全身血液加速流动。 眼见季无涯的细微变化,赵常左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无涯,这就是根除兽潮的关键,其名为散魂丹,妖兽闻香魂飞魄散,修士闻香则魂力精进,修行一日千里!” 说是这样说,但真正的药效他自己清楚,现在只不过是扯个幌子增加自己的信服力而已。 “不过,我父曾言,需要与岐山内一物配合才能将此丹药效完全发挥,达到彻底灭绝妖兽的宏愿!” 季无涯虽然被赵常左手中的粉色药丸吸引,但不相信的依旧还是不相信,甚至这些举动在他眼中就是笑话。 那么,他所说的那个物品……必定就是他此次前来的目标了! 而,他因为人生地不熟,所以在和他套关系,从他口中得到有关的信息! 突然,全身紧绷的季无涯好似完全放松了下来,目中清明地望向赵常左,也微笑着说:“赵公子,你……” 话锋一转,森冷中带着讥讽,“做梦!” 不留余地,直接撕破赵常左的伪装! 赵常左原本还以为季无涯已经相信,脸上的温和笑容还挂在上面,只不过显得僵硬,伸出的手更是无比尴尬。 现在换成季无涯一脸玩味讥讽的看着他,他的脸渐渐垮了下来,温和消失,目中的杀机无疑的展露。 他之所以先前伪装自己,也和季无涯的猜测相符,他想通过季无涯的口,了解特使所说的存在,并且还想直接斩杀季无涯! 但是没想到,季无涯根本就没有信他,刚才那迟疑之色也是装给他看的,而且直到最后才点破……一直等他演完了,再狠狠地甩给他一个大巴掌! 虽然没有人,但他仍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这种戏耍别人不成反被当成小丑的感觉,更是将他心中自认为的小小的骄傲摧毁。 “呵呵,呵呵……” 他不怒反笑,或者说是怒极而笑。 阴柔姣好的面庞上挂着森然无比的笑容,伸出去手上的粉色药丸也收了起来,手缩回后静静地看着。 两者都是身材颀长,体型纤瘦,不过季无涯相比体格显得略微健壮一些,他们之间的距离极尽,不过半丈。 两者针锋相对,目光交锋时隐隐似有火花迸射而出,赵常左气息阴柔中带着桀骜,霸道中带着不屑,同时更蕴含着无穷的杀意,全身气势缓缓提升。 季无涯神情淡漠,但看向赵常左的目光中有凌厉和疯狂涌动,刀削剑刻的面庞有着无比的坚定,浑身斗志昂扬,气势同样提升。 赵常左此刻修为全部散放,浑厚的元力调动着周天元气,化为一股股浪涛不断地压迫向季无涯。 强大的威压令的季无涯全身骨骼挤压,发出咔咔之声,原本修长的躯体竟似被压下一截。 但季无涯的躯干却越发挺直,像不屈的长枪一般抵住天地,他面色不变目中光芒燃起,如同火焰一般跳跃。 他在心中也暗暗吃惊,此时的赵常左给他一种浩瀚若海洋,巍峨如山岳的不可蠡测之感! 之前他认为自己对赵常左的评价已经非常高了,但如今感受到他的威压气息才发觉,赵常左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强大! 但是,虽然强大,还不至于让他怯战失去信心! 即使两者修为威压不成对比,一个大海,一个小溪;一个日月,一个星辰,不过,在气势之上季无涯却不输丝毫! 针锋相对,空气都在这一瞬停滞。 最先动的是赵常左,原本就已经十分强悍的威压更是陡然提升,使得季无涯身体又发出咔咔的骨骼挤压之声,接着他的身体也动了起来,仿佛要趁他病要他命,不给季无涯任何缓和的余地。 季无涯目中光芒一亮,体内元力在这排山倒海的威压下运转起来,由滞慢渐渐的流畅,然后一脚踏出呈现弓步,那威压一时撼动不了季无涯分毫。 与此同时,他右臂扬起掌心握拳向着正前方猛然轰出,就在他拳力到达顶峰之时,原本在半丈之外的赵常左的身影渐渐虚幻,而后消散,那是,残影! 身体显现时正是又前行了一步,眼看就要生生撞在季无涯的右拳之上! 赵常左反应不可谓不快,就这瞬间,他蓄势而发的一掌已经拍出,与季无涯的一拳相击。 砰! 一股气浪从拳掌相触之处爆发而出,猛烈的威势令的四周被二人聚集来的天地元气被冲垮。 赵常左的身体向后撤出一步,卸掉冲击力之后稳定下来,而季无涯的身形却快速的向后弹射出五六步的距离,这才停住,但看这五六步的程度也是季无涯全力控制之下的成果。 赵常左暗暗惊诧,刚才那一拳虽然其上的元力波动不强,但是力量却是十足,同时还有一股力道顺着他的手臂进入到他体内,令的他气息不稳。 季无涯伸手抹去嘴角的血丝,反震之力使得他的五脏若焚。 刚才的交手,他感觉有绵绵不断的力量从赵常左的掌中涌出,那是因为强盛的元力的缘故,他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他知道有差距,通过刚才的交手他也知道了差距的所在。 第四十九章 碰撞与危机 但是,这差距并非不可跨越! 刚才一击虽不是自己的全力而为,倒也是自己的试探,同样赵常左何尝不是试探呢? 赵常左突然狞笑,目中还有贪婪之色,他对于当初季无涯身上能够挡住自己灵剑全力一击的宝物很是心动,“嘿嘿,扼杀这样一个出现天地异象的天才,赵某人心中无比的激动……” 季无涯双目战意升腾,冷冷的回复,“能不能杀掉,那要手下见真章了。” 赵常左似是喃喃自语,带着诡异之笑回荡在这寂静的四周,“不要让我失望啊,我要让你好好的……品尝绝望。” 继而他双目贪欲仿佛择人而噬一般,双脚一挪,竟然爆发出比之刚才还要快上许多的速度,而他所过之处天地元气疯狂的汇聚,就像一个巨大的吸引体拉拢着四周的元气。 甚至就连季无涯周身的元气也陆续的脱离他的束缚,眼看护体屏障就在这无形之中溃散,季无涯身影闪烁,竟爆发出不慢于赵常左的速度! 他和赵常左相比修为之上不占据任何优势,唯一可以比拼的就是肉身之力,这也是他的依仗,如今的速度爆发出来,更是让他心中的想法落实安稳了一些。 转眼之间二人近身,赵常左竟是没有取出灵剑的意向,直接临近与季无涯厮杀,这是他的自傲,或者说是隐藏起来的杀机! 拳掌拍出时掀起了阵阵的罡风,赵常左力量阴柔却有绵绵之意,而且每一次出手都有磅礴的元气萦绕,使得威势顿生。 季无涯力量刚猛,拳掌出击之处往往如同炸裂空气,肉身之力强悍无匹。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这寂静的岐山内穿梭,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任何的妖兽注意到这激烈的战斗。 赵常左出手极其的狠辣,出手所指必是季无涯的要害之处。 季无涯几经闪避很是艰难,而交手几百回合下来也有几次印上了他的躯体,使得力道进入他的体内,从而影响到了他的速度。 虽然他也多次击中赵常左,但是他周身的元力护罩十分强悍。往往他的一拳击碎元力护罩,力道就已经尽数消散,没有给赵常左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并且同时还要面对赵常左来临的狠辣攻击,因为无法躲避只能硬扛,长此以往季无涯落入到了下风之中。 再加之赵常左自身元力的雄浑深厚,如此拖下去必定会使季无涯陷入泥潭,如同恶性循环,待的季无涯元力耗尽肉身之力疲倦,那么就真的要落败了。 季无涯分析情况,知道自己需要一个突破点,他一咬牙全力运转不多的元力,调动天地元气在体表形成屏障。然后任由赵常左带着凌厉威势的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元力屏障登时破碎,他嘴一张直接一口鲜血喷出,而他的身体则是借助这股力道迅速的退后,直至退后了十多丈的范围才停下。 他体内血液翻腾,五脏具焚,那一掌并不好受,但他也借着这个机会,从赵常左的节奏中脱身。 下一刻,他似体内伤势加重猛然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脸庞也因此更加苍白,双目中闪耀迟疑之芒,然后转身迈开脚步快速逃去,但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赵常左一掌击飞季无涯后并没有迟疑,直接跟进,此刻看着转身逃跑的季无涯,目中露出不屑,刚才季无涯的神色变化和迟疑之色被他尽收眼底,心中更是对他讥讽。 他呵呵笑着,讽刺之意不言而喻,“怎么,就这点实力?” 并且脚下仍是不停歇,周身元气聚拢化为推力爆发,使得附近的枯木在这气浪之下直接轰然折断。赵常左看着落荒而逃的季无涯,渐渐心中已经起了玩弄折磨的心,也并没有注意季无涯并非向着岐山庄方向逃跑,反而向岐山深处奔去! 季无涯弹跳之时似乎肉身之力无法提供充足力量,导致脚下乏力,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许多,像是一副元力耗尽的模样。 赵常左表面血腥疯狂追击而来,但心中却有一种难言的兴奋,仿佛一种刺激将要在下一刻爆发,达到某种更深的层次,尤其在那阴柔的脸上都有潮红之色蔓延。 季无涯刚才第二口鲜血喷出,是自己刻意而为,假装伤势过重转身逃跑而速度减缓的表象,也是他刻意而为。他本想降低赵常左的警惕引诱他近身,再以雷霆之势转反战机,不说能够战胜他,但也要朝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发展,如此看来这是成功的。 然而如今,赵常左虽然紧跟其后,甚至他都能够感受到对方前行时带起的气流,但是他却没有丝毫要近身的倾向。 往往这时,季无涯会故意假装元力不支而降低速度,但赵常左却是直接一道元力长鞭凝实,朝着他的背上猛然一击。 既然装那就要装的彻底,不然怎么迷惑对方? 所以季无涯就会如吃痛一般,速度再次提升,但是几次还好,季无涯只会以为赵常左始终是警惕的。 但是如今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而这样的举止也已经多达三十多次了,季无涯肉身虽强,但那元力长鞭并非徒有其表。 他的后背长衫早已破裂,如今更是血肉模糊,而元力和体力确实在这过程当中消耗很大,现在他在心中很明确的告诉自己:赵常左已经识破了他的计谋。 他一咬牙爆喝一声,猛的转身,决定立刻出手,不然再拖下去他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赵常左面色已经由潮红转变为了一种诡异的桃红色,双目中色彩迷离,神色陶醉,就连身体都不时的颤抖,好似体内有电流产生。 季无涯看在眼中,心中十分的惊诧,尤其是那种迷离之芒更是让他内心恶寒,他看出赵常左身体颤抖的诡异,像是……极度的兴奋! 但眼下,却是一个良机! 管不了那么多,季无涯压下心中的想法,此刻爆出了极速与迎上来的赵常左瞬间临近。 季无涯目中寒芒一闪,这个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之前面对赵常左的元力护罩他并非没有方法,只不过这种手段只用一次的好,一旦无法取得奇效被提防,就失去了作用。所以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出其不意的施展这雷霆手段的时机! 而这手段就是,当初王子军曾用过的,甚至还抓下赵常左肩膀血肉的……黑曜指! 黑曜指只是一门十分普通的术法,甚至连术法都算不上,因为它后天境都可修炼,简直就是零门槛。 再加上它的威势很弱,几乎没有任何强大可言,而被村里人修行过来,多是为了日常生活更方便一些,真正用于战斗却是少见。 但是,这黑曜指却有一个特效,那就是可以穿透元力护罩! 黑曜指修行需要一些独特的物品,要研制成药液,让手指吸收,如此施展出来就会有一层黑色覆盖,大概是因为那药液的缘故。 季无涯直到此刻,才用出那具备了穿透元力护罩效果的黑曜指! 因为他相信只有在合适的时机之下用出,才会产生出奇制胜的效果,那时机……没有比眼下更适合的了! 右手双指上瞬间覆上一层黑芒,双指直指赵常左的喉咙。 只见那覆盖两指的黑芒在接触赵常左身体表面的元力屏障时,那被聚拢在身边的磅礴元气,仿佛遇到了什么厌恶的存在纷纷退散,而他自身的元力护罩,如同白雪遇见阳春,瞬间消散,也在双指之下没坚持多少时间。 眼看黑曜指离赵常左的皮肤不过寸许的距离,赵常左的反应这才珊珊到来。 首先是又一层元力护罩的升起,而在他腰间位置那里有一枚翠绿的翡翠,正散出光芒,那层元力护罩就是由它释放的可抵挡先天境大圆满层次全力一击的护罩! 但这元力护罩却遇到了克星,在黑曜指到来之时几乎瞬间就穿透而过,虽不是完全将护罩击碎但也是两指。 不过瞬息时间,对于赵常左在这危机关头足够了,间不容发,他的头部以一种近乎瞬息的速度侧移,虽然不是整个身体,但是也避开了刺向喉咙的双指,使得带着凌厉杀机的双指落在了他的肩头。 季无涯也不迟疑,双指落在他肩头上时变为手爪,猛的一撕,一大块的血肉被他抓在了手中。 季无涯速度不减反而瞬间提升,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这是和一开始赵常左对待他一般的,趁你病要你命! 全身仅剩不多的元力轰然运转,汇聚周身元气在双拳上的同时,肉身之力爆发,如疾风暴雨更有雨打芭蕉的雷霆之势,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有二十多拳印在了赵常左的身上。 而赵常左因为刚才的失势,在陷入到季无涯的攻击风暴之中,也被带入到了他的节奏! 他浑身空有强大的修为元力,竟然一时之间无法调动分毫,更别说引动元气形成护体屏障了。 赵常左内心憋屈郁闷,连同那升起的羞辱感,令的他一口血直接喷出。 第五十章 嗜杀之意! 赵常左胸中一口气憋住,导致血液逆反,若不喷出这口血的话恐怕会憋出内伤。 而借着这口血的喷出,带走郁气的同时,体内部分元力得以运转,他猛的发力,与季无涯全力轰击在胸膛上的一拳的冲力一齐,脱离了季无涯的拳风。 他的身影如同断了线一般的向后方倒飞出去,在接连撞断了十几棵枯树后停了下来,嵌在一棵更加粗壮的树干之中。 季无涯眉头微皱,并没有追击过去,刚才他打了个赵常左措手不及,虽然并非致命伤势,但是也并不好受,最起码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实力发挥。 他虽心中惋惜没有趁刚才的机会直接将赵常左斩杀,但也没有气馁,趁这个机会默默的恢复消耗的元力,刚才一直没注意,此刻一感应才发觉,后背翻起的血肉正在慢慢的蠕动。 赵常左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整个身体都嵌在树干之中。 突然,砰的一声,那巨大的枯树直接破碎,化为满天的木屑飞舞,赵常左的身影在木屑落定之后出现。 他直直的站在那里,仍是低垂着头颅,全身的波动也收敛,显得十分的平静,但仔细察觉过去,却又一种狂暴如同火山爆发的因子,那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平静! 赵常左猛的抬起头来,只觉两道冷光射出,四周隐隐有寒气扩散与原本的冰冷气息融合。 他面色阴沉如水,脸庞之上还有淡淡的诡异的桃红之色,但也正逐渐的消退,如果说目光可以噬人的话,季无涯早就被赵常左抽筋剥皮吃肉饮血了。 方才,他还沉浸在季无涯无力逃跑正在品尝绝望的畸形满足感之中,甚至他性格骨子当中的那扭曲的兴奋快感,令的他达到了某种生理与心理上的独一无二的层次。 然而之后季无涯的逆转,虽被他看在眼中,但是因为当时意识并非十分清醒根本反应不过来,所以才有了生死危机。 但在最后危机关头,季无涯黑曜指上散发的杀机将他惊醒,而他作为一个先天境大圆满的修士,自身具备的反应力和求生欲望令的他躲过了必杀一击,但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尤其是之后,季无涯对他展开的攻势,竟然拳劲打的他元力无法调动,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整个过程就是被动的挨打! 现在他自身伤势有多重只有他自己清楚,伤势虽多但确不致命,只不过那刚烈的拳力在体内蹿动,竟与元力缠绕在一起影响到了运行。 如今他更是想明白了,季无涯装出一副重伤逃跑之象,就是想要引诱他近身,然后用那能够突破元力护罩的术法……逆转战局! 然而,自己却没有如他所愿,可以说最后季无涯忍无可忍,或者说是认为自己识破了他的计谋,所以才发动雷霆之势。 现在想来,若不是因为自己沉醉在兴奋之中,季无涯根本无法逆转战局,所以他此刻心中也生起了懊悔之意。 但赵常左只能说是无心算有心,因为他的独特癖好和畸形快感,虽使得他并没有中季无涯的计谋,但是也因此为季无涯之后的反击,提供了一个莫大的良机! 不过赵常左只想到了这里,并没有想到自己这是第二次被季无涯戏耍,相同的迟疑之色,先前那赤裸裸的打脸,竟然没有让他有丝毫联想,若是他能想到,恐怕会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杀掉季无涯。 但同样,现在的他全身杀机宛如实质,他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那里锦衣破碎血肉凭空少了一块,露出了其内的森森白骨。 突然,一股无法抑制的也不需要去抑制的羞辱感,在他体内猛的腾起,同一个部位,被不同的人以相同的术法重创! 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二人在他眼中都是蝼蚁般的存在! 他低沉一笑,呵,仿佛是来自地狱幽冥的厉鬼,透着诡异和说不出的瘆人之感。元力运转时止住了流淌的血,但是他的衣袍全部殷红,原本华丽高贵的衣衫如今成为了……血袍! 此时此刻,赵常左像是沐浴血光的修罗一般,配合那目中的杀机以及脸上的狰狞,还有癫狂的气息,使得他这里风云四起……一时无两! 季无涯青衫上亦是洒满鲜血,后背更是爆裂开来血肉翻起,他手掌上有鲜血顺着手指滴落,打落在地上的同时,与尘土混合形成了黑色的圆珠。 他面色苍白,坚毅的面庞并没有因为赵常左的暴怒而泛起波澜,目中显得很是淡漠,只不过却有熊熊战意燃起的火焰。 空寂的岐山内本是没有风,现在却凭空出现了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知去往何处的风,那风没有吹动枯枝,没有卷起扬尘,唯独吹起了季无涯的衣袂,使得紫发在身后飘舞,有一种邪魅之感。 二人没有言语,双目交锋之时身影也动了起来。 速度虽然较最初之时慢了不少,但爆发起来却格外的狠辣,不仅是对对方也是对自己,所以使得两人之间的三十多丈距离眨眼略过。 赵常左虽然元力无法全部调动,但是浑身疯狂气息涌动,更似用了某种秘法,释放而出的元力更加凝练,气势汹汹,在身影闪过之处所有枯木全部折断。 而且他的右手之中正提着那把灵剑,左手剑决掐起,一股凌厉的锋锐之感刺痛皮肤,让人毫不疑惑,那柄灵剑的绝对锋利无比,显然赵常左不打算再有所保留,祭出灵剑展开杀机! 季无涯目中光芒闪烁,意念一动,一把木剑握在手中。 长有三尺,剑身光滑细腻透露出古朴之意,中央凸起呈现三棱血槽,下窄上宽,锋颚驽钝并不似杀人之剑。 但此剑虽然为木材所做,却隐隐给人一种坚固之感,这正是寄托了季无涯仗剑天涯梦想的,陪伴他修行踏歌剑法十载的木剑! 只见赵常左手中灵剑高举过顶,有光芒在其上绽放,一股股元力从他身体内涌出向着灵剑汇聚,顿时牵扯周围的元气聚拢,这种威势一直提升,直到最后,灵剑的锋芒宛如风暴一般席卷开来,要去斩尽眼前所有抵挡之物! 季无涯身影动时,在腹部出现了一团白光,同时立刻化为了五道流光,迅速的涌向了身体的五位。 胸膛与四肢瞬间就亮起了五团蒙蒙的光,而且,以胸膛的光点最为明亮和雄浑一些。 此刻,除右臂处的那光团外,其余四团光芒如同小溪流一般,向着持有木剑的右臂涌去。 那五团光芒接触融合,又顺着右臂通过手掌汇聚在了木剑之上,剑身之上顿时笼罩了一层光膜,一股奇妙玄幻的力量从木剑上散出。 和赵常左相比虽然威势相差很大,但显得更加诡异,那种力量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凝气五重,剑意融肉身秘力,以……剑御意!” 季无涯所施展的正是踏歌剑术,他苦修十载,八年凝练剑意种子,虽然花费极长的时间,但是根基却是意料之外的……更加深厚与牢靠! 赵常左看出了季无涯定是修行过某种剑术,而他用剑并非练剑,只不过这灵剑用来顺手且威风十足。 剑为天下第一杀伐兵器,练剑之人虽多,但是剑术却极为的稀少,甚至可以说很是宝贵,没想到季无涯还会一门剑术,而且看去威势很是不凡,如此赵常左目中闪过贪婪神色,全身的癫狂气息更甚。 转眼之间,二人身影交错,赵常左手中灵剑威势无匹,其上元气波动汹涌,带着凌厉无比的气息当头斩下,力劈千钧! 季无涯面目神色平静,身体飘动,左手掐诀,右手木剑轻轻送上与劈下的灵剑碰触。 虽是碰触,但季无涯手中木剑却是以剑身拍在了灵剑的剑身之上,赫然是避其锋芒不与争锋,而又偏偏将危机化解。 身影闪动,赵常左手中灵剑翻飞,或是斩出,或是力劈,又或斜刺,步步紧逼,不给季无涯丝毫反击的机会。 而季无涯面对咄咄逼人的赵常左,身体后退之时,手中木剑每每都会送到灵剑薄弱之处,虽然疲于应对,但也总体来说有惊无险。 赵常左眼看数百剑出手,却没有伤到季无涯丝毫,目中的血丝渐渐增多,最后如同覆上一层血幕,瘆人十分。 他手中的力道加大,体内也随着先前与元力纠缠在一起的拳劲的消失而平稳,那剩下的元力被他瞬间调动,充盈灵剑之后其上的光芒更加强盛。 面对威势陡升的灵剑,季无涯额头登时出现了涔涔汗滴,他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元力去应对,虽然一时半会还不至于落入下风,但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也清楚,自身之前的元力已经消耗了很多,此番能够对峙到如此地步,也多亏了踏歌剑法的神奇力量。 而随着他的使用,他可以明显感觉到那颗剑种的力量正在逐渐的削弱,一旦剑种无法动用了,那么落入下风也是迟早的问题。 并且对拼之中,他的肉身之力一直是他的依仗,自身强大的恢复力和与大圆满媲美的力量速度,但是奈何修为差距太大。 赵常左施展的灵剑展开攻势,虽然没有剑法的运用,不过力量却重如千钧。季无涯虽能巧妙的抵挡,但是那一丝丝的反震之力却顺着木剑进入到他的身体之内,一丝不足忧虑……但数百道的反震之力积累到一定程度,是十分可怕的! 而此刻,季无涯体内那反震之力肆虐,搅乱血脉的同时也影响了元力的运行,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季无涯的肉身就将奔溃! 也许……下一道反震之力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季无涯心惊之时,一道剑光顺着他的脸颊斩过,一道伤痕出现,有血液从其中流出。 第五十一章 濒死搏杀 季无涯清楚的感受到了刚才那道剑光的凌厉,虽然只是刺破的皮肤,但是他的血肉却如同颤抖一般。 他毫不犹豫的认为,若是那灵剑刺到他的脑袋上,定然会如刺穿豆腐一样! 剑光闪过,带走一串血珠的同时有一撮紫色长发飘落,而赵常左在这一剑之后没有再追击,反而跳身向后停了下来,他定定的盯着季无涯,就那样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看着。 缓缓的,他抬起手臂,确切的说是抬起了那柄灵剑,将它送到自己面前。 灵剑五尺之长,在剑身中间部位有一道血痕,上面还可以看到血迹,他将脸向前一探。 突然张开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从嘴里伸出了舌头,然后……将那血迹舔舐干净! “咯咯……咯咯” 赵常左舔舐完后发出了这样一连串的诡异笑声,配合着他嘴角处尚存的鲜血和如血幕一般的眼瞳,给人一种恶魔降临的感觉! 赵常左那阴柔姣好的面庞上满是狰狞,诡异的桃红之色还未完全退却,或是说……那桃红色如同印记一般不再消散!血瞳血袍,嘴角处残留的血迹,以及灵剑剑尖处那一滴顺着留下的残留的血滴,不知为何,看着如此模样的赵常左,季无涯竟然有一丝胆怯之意升起。 好似这个赵常左与他原来的本性不一样,原先的他虽然纨绔倨傲,性格乖戾孤僻,但还不至于如此,而此刻他却如同被唤醒的恶魔! 正如季无涯心中所想一样,此刻的赵常左已经是个恶魔,但是这个恶魔却是他亲手唤醒的,是他多次戏耍赵常左,是他多次将赵常左的自尊之心击破,也是他在最后让赵常左从极度亢奋跌落到了郁闷至极,这巨大的反差以及种种的羞辱感,使得本就心理扭曲的赵常左登时性情大变,人性也直接的扭曲。 季无涯压下心中的森寒,感受着体内那肆虐爆发的反震之力,他身体猛的弹射而出,朝着赵常左冲去,手中木剑扬起,剑尖所指正是赵常左面门! 赵常左又是森然一笑,声音不知为何变得嘶哑无比,“你很快,就会品尝到绝望的滋味了!” 他也举起灵剑,剑锋前指,静立在原地。 季无涯心中低语,“体为根基,有凝气在五方,剑意融肉身之力化为秘力,此力方是剑意,假剑之身释放剑气。也是……力附剑气,凝气而发!” 他体内那原本出现过光点的胸部位置,在那里产生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游丝,这游丝看不见也触摸不到,就连感应过去也是发现不了,但却偏偏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如最初出现在木剑上的力量一般。 这股力量出现之后,直接顺着右臂注入到了木剑之中,季无涯前冲的身体拿着木剑向着赵常左猛的一斩,口中低喝,“踏剑式!”立刻一道宽有丈许的刺目剑气横出。 剑气强横,速度比之季无涯还要快上几分,在季无涯之前斩向了赵常左! 赵常左看着眼前放大的剑气,不躲不闪,即使上面的气息令他也惊骇,但他连眉头为没有皱一下,只顾咯咯低笑。 他手中灵剑依旧前指,但是体表却有元力疯狂涌动形成了一层护体屏障。剑气即刻而至,那个位置顿时爆发出了风暴,剧烈的能量波动如同爆炸,一道道的剑气元力四飞而出,斩向周围时清空了方圆三十丈的一切枯木。 剑气风暴消弭,赵常左的身影显现,他的手依旧握剑前指,只不过那只手臂上的衣物全部破碎,露出其内肉身的同时还有一道道伤痕出现。 而在他身体的四周,天地元气紊乱,体表元力也混乱,显然刚才的剑气击碎了他的元力护罩,并且伤到了他! 再仔细看去,那枚原本翠绿色温润的玉佩此刻也黯淡破碎,这一击的威势,竟恐怖如斯! 两层元力护罩都有没抵挡的住! 赵常左依旧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极速前行而来的季无涯,好似没有注意到自身的伤势。血色的眼瞳中充满了疯狂,他又是咧开嘴露出了牙齿,咯咯的笑着,这笑容中透露着无比的诡异,即使恶魔也不抵如此,好似前来索命的厉鬼! 季无涯身影紧随剑气爆发后而至,木剑之上奇异力量尚存,他挥舞木剑大开大合有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姿态,而体内那反震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叠加到木剑之上竟然产生了一种震荡的效果。 剑光交错,他每一剑出手都不似之前,或轻或重,或缓慢或极快,但都如雷霆一般有万钧不可匹敌之势! 两者用剑之法,高下立判! 这般对拼不过数十个呼吸,木剑之上的奇异力量渐渐消失,而且剑种明显也无法再支撑下去,季无涯皱眉,手中木剑仍然挥舞凌厉。 赵常左在季无涯的这般攻势之下,受伤不断,那伤痕密密麻麻仿佛血色小蛇在他身上游走,而且还有几处伤势极重。 其中一剑直接贯穿他的胸膛,若是再偏一点恐怕就要毙命了;还有一剑划过他的脸庞,从眼角处一直延伸到另一侧的嘴角,看去十分的骇人! 可以说此时的赵常左已经丢掉了半条命,单是这些伤口流失的精血就令的他实力大减,更别说肉身遭受这般重创。 正是这时,季无涯后续乏力,而赵常左借此机会全身爆力退身往后,拉开距离以后,抬起手掌向着自己的胸膛猛的一拍。 那些伤口中的一些瞬间喷出一道道血剑,而他的脸色变的更加苍白,但是却仍然带着诡异的笑容。 就在他这动作进行的同时,从他的体内浮出了九条若隐若现的线条,季无涯警惕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那些线条很是熟悉。 而赵常左在九条线条出现之后,他桀桀一笑,向着其中一条一指,顿时那根线条燃烧起来,最后渐渐地模糊好像被焚烧干净。 就在那线条燃烧之时,赵常左体表的伤势迅速的恢复,就连苍白的面庞也渐渐红润,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赵常左的气息不断地提升,直到最后,那条线条燃烧完全,他的全身散发而出的元力波动,竟然比他巅峰的状态还要强悍几分! 季无涯面色一变,不是因为赵常左气息的提升,而是他认出了那燃烧的线条,那是……修行九脉中的一脉! 而且是一条修脉,用来储存元力的修脉! 他看清楚了赵常左的四条修脉,每一条都达到了六层的程度,足足有二十四层,是他的十二倍之多! 但是如今赵常左却直接燃烧掉了一条修脉,虽然有整整六层的元力,但这不足以让他震惊,让他震惊的是赵常左这一完全不顾后果的手段。 他不知为何赵常左可以燃烧修脉,但是修脉为修士的修行根本,一个修士若没了修脉就等若凡人,那样和死了没有区别。 季无涯压下震惊,转头一想,这是一场只论生死的战斗,哪有后果可考虑。 赵常左所施展的这种秘法确实是不计后果,这种就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手段,但此刻的赵常左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思索考虑,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掉季无涯,别无他求! 但如赵常左这般直接恢复伤势提升修为的术法秘法他并未习得,也就导致了此刻他的被动。 赵常左体表浮现的剩余八条修行之脉,随着那条修脉的燃烧消失也沉入到了他的体内。 他全身气势如虹,气息在季无涯眼中更是深不可测,脸面阴柔姣好,身材修长,手中长剑垂下直指地面,黯淡的光线在此刻将他这里衬托的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只不过那阴森的笑容和血色的眼瞳,以及被血浸染的殷红的华袍,向别人提示着……他的疯狂与诡异。 季无涯手中木剑斜指地面,右手有阵阵的颤抖连带着木剑也颤抖起来,这是肉身乏力的表现,他从战斗开始直至现在,消耗最大的不是元力,而是肉身之力。 此刻,肉身之力消耗殆尽,这一最大的依仗将失去,若是那样,他也就失去和赵常左角力的资格了! 他心中起了焦急,又在体内催动那两个湖泊,但和平常一样,都是没有动静。 赵常左又是咯咯一笑,竟然提着灵剑迈开步伐,就那样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向着季无涯走来,没有气势散出,就仿佛单纯的这样走着。 岐山内的寂静又出现,那脚步落下的声音化为了唯一,“沙沙”之声在岐山内回荡,传入季无涯的耳朵,让他如闻魔音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赵常左看着全身紧绷,蓄势待发的季无涯,忽的那种畸形扭曲的满足感又一次出现,而且更加的酣畅淋漓。 他的仇恨和憎恶让他只想杀季无涯而后快,但在此刻,看到季无涯面对绝对强大的自己时的那种警惕和挣扎,却改变了主意,这……不就是他最渴望的给予别人的绝望吗? 垂死的挣扎,那种渴望生存的欲望,甚至是哀求,都将出现。 到那时自己再将对方的希望破灭,看着对方从绝望到心存希望再到绝望,最后变为怨毒,哈哈。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意。 第五十二章 困兽犹斗 本就十分怪异的赵常左,这嘴角笑容一勾起顿时显得格外瘆人,让季无涯看到后浑身难受。 而季无涯可以说已经手段尽出,到了山穷水尽的末路,之前的他全力而为只不过和赵常左拼个旗鼓相当罢了。如今,赵常左使用秘法之后伤势全部恢复,尤其是修为更加强悍,给他一种深不可测之感,一个正处于巅峰状态一个则是油尽灯枯,这还怎么去抵抗? 季无涯心中泛起了苦涩,竟升腾起一种无力,但当这无力之感才产生时,他的内心随之滋生了疯狂,此疯狂一经出现便化为一股难言的力量,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当中。 但这看在赵常左眼中,令的他嘴角弧度更大,这不就是……困兽犹斗,最后一刻的回光返照吗? 在季无涯体内,他察觉不到的也是赵常左看不到的是,九条修行之脉正在轻轻的颤抖,但仔细观察,并非颤抖而是血色的脉壁在蠕动,因为蠕动的十分轻微而又频率一致,所以表现出一种颤抖的感觉。 而且在它蠕动之时竟然有血色的光从其中扩散出来,但范围很小只覆盖了季无涯的身体。 当季无涯本身的疯狂在与这些血光接触之后,登时化为了滔天的癫狂和嗜血,令的他原本清醒的头脑也狂热起来,双目更蒙上了一层血色,但和赵常左的血幕却是完全不同,整个人也变得暴躁无比。 不仅如此,那血光好似融入到了他的血肉骨骼之中,源源不断地力量从其中迸发而出,仿佛……开启了血肉宝藏,激发了生命潜力。 赵常左继续前进,不过数丈的距离很快跨过,但最先发动攻击的却是季无涯。 他全身气息暴躁,宛如不受控制的一般爆炸,右手木剑扬起,身形竟化为一道捉摸不到的残影。 赵常左此刻虽然自大,受到极端仇恨之后放松的心性影响,但是本身对于强弱的拿捏还是很准确的。 他敢这般缓慢的一步步走向季无涯,正是因为他自持用秘法提升的修为,而且也看出了季无涯的糟糕状态。不过在此时,季无涯表现出来的速度和威势竟然得到了全面的提升。 让他感受过去也心惊胆战,即使他现在并不知道何为惊骇。 就在他思索之时,季无涯的身影在后方残影消失后出现,他猛地一跃坠落时带着木剑当头劈下,虽然没有施展剑术,但是威势不减之前。 赵常左呵呵低笑,手中灵剑横在头顶,与从天而来的木剑抵在了一起。 一股气浪从两剑接触之处产生,并迅速向四周扩散出去。 接触之后赵常左心中才产生了波动,因为有一道道刚劲无比的力道从木剑上传出,并且他感受到那强悍竟然比之前还要强盛几分! 季无涯身体还在半空之中,气浪掀起了他的紫发,残破的衣袍中如同鼓入了风正猎猎作响。 而他似不给赵常左丝毫喘息的机会,借着两剑碰撞产生的反弹之力,身体又跃起,然后又是一剑一剑的力劈而下,狂暴中犹如癫狂,那气浪肆虐在空气中化为了股股的涟漪。 如果说先前季无涯施展踏歌剑法时,剑术精湛轻盈灵巧,剑剑到位不浪费一丝力气,那么此刻就是毫无章法,一阵疾风骤雨排山倒海的乱劈。 不过,赵常左原本直立的身躯却微微弯起,并非他想弯,而是不得不弯! 原本的单手持剑也变成了双手扶住剑身,甚至他的双脚已经陷入到泥土之中,并且……随着季无涯木剑的落下,还在继续的下陷! 若是平常,赵常左定会叫苦不迭,那强劲的力道降落仿佛巍峨山岳压下,使得他的双臂剧烈颤抖,双手虎口张裂有着血丝渗出。 但在此刻,赵常左的心性已经完全改变,即使面对着如此的攻势也没有着急惊骇过,一副不将生死放在身上的模样。 他又呵呵笑出,脸上挂着的笑意未曾消失,突然他横在头顶的灵剑落下,看着在眼中放大的极速落下的木剑,他就那样好似放弃了抵抗的站着。 木剑坠下,没有凌厉只有刚劲无比的力道,赵常左在木剑落下的最后一瞬,微微侧了侧身体,使得木剑贴着面庞划过,斩在了肩膀之上。 元力屏障碎裂,木剑虽然驽钝但也深入到了血肉之中,最后卡在了骨头之中。 “哧”数道血剑从那里飙射而出,赵常左抬头与季无涯对视,桀桀一笑,伸出一只手抓在了木剑剑身上,赫然是卡住木剑不让季无涯抽离。 之后,另一只手抬起,一同抬起的是那柄灵剑,“噗嗤”一声穿透之音随之出现,灵剑从季无涯的腹部全部没入,几尺长的剑身在季无涯的背后出现,白色的灵剑如同染上了红色,上面沾满了血液,其中还有一些正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条小蛇流淌而下。 这一切几乎在瞬间发生,季无涯在半空中抽动木剑的动作一滞,全身的气势也随之泄去。 此时看去,好像季无涯整个的身体都被那一柄刺穿他身体的灵剑支撑,而他目中的血色也褪去,在间隔了一段时间之后,似刚刚反应过来,然后缓缓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季无涯感觉自己的身体当中,有最本质的东西在消失,那是生命力的流失。而他的意识在此刻竟然模糊,仿佛精神世界坍塌,那原本光彩夺目的世界也变得黯淡而灰寂。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莫名的神色,说不上惊骇,也并非恐惧,像是对于某种事物的不可置信。 虽然在他跟随赵常左进来之前,他的心中就有了面对死亡的想法,但当那死亡在此刻来临之时……他却发现自己远非预料中的那么坚强。 赵常左的面庞之上有着滴滴的血珠,那是灵剑刺入季无涯身体时溅射出来的,他舌头伸出,在嘴角边缘一轮,将血迹全部舔舐干净,然后露出一副品尝美味的嘴脸,同时传出的还有桀桀的怪笑。 他手臂用力,轮起灵剑,顿时带动着季无涯的身体移动。 灵剑向前挥去,而赵常左紧接着抬起一条腿,一脚踏在了季无涯的胸膛之上,握住灵剑的手猛的用力一转,将灵剑从季无涯腹部中旋转着抽出! 脚下用力,季无涯的身体登时如同断线一般向着远处飞去,在空中一道道的血剑如血色莲花绽放,从他的腹部伤口喷射而出。 赵常左侧目,看向那卡在他肩膀骨骼中的木剑,血瞳之中泛起了波澜,咯咯,这是同一处部位第三次了吧? 那正抓住木剑剑身的手掌,掌力运转催动阵阵元力,猛的一捏,木剑直接从中间部位断裂两半,随手扔掉剑握,任由那剩下的部分就在肩膀之中。 他又看向身体击飞后重重的落在十多丈距离外土地上季无涯,这时他又迈步缓缓的走去。 他们之间的战斗十分惨烈,视力能见的很大一片区域中的枯木,很多都被拦腰斩断。木屑,枯枝枯叶遍地都是,以及地面有很多处被剑意纵横或是元力轰击出来的土坑。 而在他迈步时,他的血色双眸中突然有一抹紫色跳跃! 紫色盈目,出现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还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仔细的看去,他的双目并非全部都为紫色,而是在瞳中有一轮小小的月牙。月牙散发的紫色光芒如同氤氲的雾气将整个眼眸覆盖,在血幕的映衬之下又添了诡异之感! 这就是当日赵常左多次用出的……紫月斩! 季无涯从刚才起就有的无力感在此时扩大,继而转变为了莫名的恐惧,以及……绝望。 难道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不知外面有没有再发生兽潮,族人们是否伤亡又增加了? 君宝,无涯哥哥再也无法保护你了。 爷爷…… 他的身体在空中时,脑海略过了这些想法,他的双目缓缓闭上,等待着接下来的死亡降临。 可是,当他身体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的时候,他的双目却猛的睁开,没有多少神采,却光芒慑人! 也许是那痛觉将他再次唤醒,绝望之后……有的是无尽的求生之欲,修士本与天地争,不到最后一刻,我命只由我,谁人也别想试图操控! 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要拼尽所有! 这股求生信念自产生之后,便化为了如同支撑起他残破不堪的身躯的脊椎,使得他的身体在这重伤之下,慢慢的爬起……而后站立了起来!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不能死,我不可死! 我还没有去仗剑天涯,还没有去览尽天下众生,还没有报答黎五原的恩情,我……才踏入修炼一途! 在他心中这无比坚定的信念刺激下,他下丹田中的那碧绿色的湖泊,仿佛泛起了很细小的涟漪。虽然很小但却有丝丝的雾气腾出,游走在他的躯体之内,那些内在的损伤竟肉眼可见的修复起来,就连腹部因被灵剑旋转刺透的,无法愈合的贯穿伤口也止住了流血。 季无涯感觉体内似有热气游走,令的他全身的疲惫也消失了大半,尤其是修脉之中,因为元力耗尽而来的干涸也得到了滋润,似有元力在那滋润中产生。 第五十三章 紫月斩再现! 季无涯摇摇晃晃站立起来的同时,也是赵常左目中紫色月牙出现之时。 他看着重新站起来的季无涯,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反而又是笑起,仿佛他唯一的表情只会这诡异的笑容,也似他对于季无涯只剩下这样森然的桀桀怪笑。 他依旧不急不缓的向前走去,只不过目中的两轮月牙却交替闪烁起来,赫然是要施展那术法。 季无涯虽是站了起来,但是却非直立,而是两只腿斜斜的分岔开来,上身肩膀耸落,双手垂下,脑袋也是斜歪着。 他面色极其苍白,不但如此,还像金纸一般的蜡黄,双目之中没有神采,整个人身上没有活气,配合着他此刻的状态,就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不堪一击之感。 刚才他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身体情况,虽然在那神秘的湖泊力量的帮助下恢复了一些,但是也只是稳住伤势而已,以他现在的状态顶多也只能发挥出三层之力,并且肉身受损严重,剑种也变得黯淡不能动用。 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层苦涩,但很快就斩断,他估测自己现在能够发动全力攻击……也只有一次,那么自己的机会就在这仅能的一次全力攻击之中! 脑海中想法飞速的略过,很快有了一个计划。 也就在这时,赵常左的紫月斩发动了,只见他目中的紫色月牙交替闪烁,一股奇异的气息从他眼瞳中弥漫开来。 上一次赵常左也对季无涯施展过这紫月斩,但是上一次他因为心中执念太强没有去体会,但是此刻他直面时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就在这种感觉升起时,在他的身上竟然出现了一轮紫色的月牙,赫然与赵常左眼瞳中的紫月一模一样! 他的头皮发麻,哪怕以他现在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对于这种术法也不禁惊骇。 他全身的防护全开,但是就在刚才这样的警惕下,月牙是如何出现的,他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那是直到当那月牙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上之时,直到因它出现而带来的危机刺激他时,他才发觉到这一轮紫色月牙! 真正感受后,更是令他眉头一跳,因为那月牙就像不存在一般,虽然在他身上显化,但寻找体内体外却没有任何的痕迹。 不过,季无涯十分肯定它的存在,因为那危机感始终存在,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肉身上就像有一层枷锁束缚,就仿佛有一座大山压迫在上,令他喘息不得! 就在他心中惊骇的同时,第二轮紫色月牙也出现在他身上,那种压迫感更加强烈,危机也剧增。 随着赵常左的走来,十几丈的距离已经只剩下几丈了,他嘴角浮现的笑容残忍而诡异。 季无涯突然一声嘶吼,拖着残破的身躯动了起来,不能坐以待毙,要寻找战机唯有主动出击! 他速度不快,就连跑起来脚下都显得虚浮,仿佛下一刻就会踉跄摔倒。 不过这几丈距离还是眨眼而过,他近身之后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但看似狠辣猛烈的攻击却是后劲无力。 赵常左一手持剑,另一只肩膀上卡着木剑断身的手伸出阻挡,每一次拍击拿捏都能抵挡住季无涯的双拳攻势,而且还似没用全力随意而为罢了。 赵常左自然感受到了季无涯的乏力,嘴角勾笑,忍不住嘲讽道,“就这点力气?” “真是废物……” “加点力。” 季无涯不为所动,依旧进行着这表面刚劲,实则不痛不痒的攻击,而赵常左目中的紫色月牙闪烁时,季无涯身上的月牙数量已经上升到四轮的程度,而那种大山压顶的压迫致使季无涯的身躯也弯了下去,速度和拳力更是一再削弱。 只见赵常左目中紫色黯淡下去,好像已经叠加到了最后,露出狠辣神色,低喝一声“爆!” 在他声音落下之时,季无涯身上那四轮紫色月牙,交替闪烁且越来越快,一股恐怖的爆炸气息蔓延而出。 与此同时,这四轮月牙的叠加爆炸将产生的威力,令的季无涯全身颤颤,那是生死危机弥漫全身。 就在这月牙爆炸前的一瞬,季无涯不再淡漠,双目怒睁,全身仅剩不多的元力疯狂涌动,在体内挤压着血肉,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挤出一般。 紫色刺目,紫光顿时大盛将季无涯笼罩在内。 “砰!砰!砰!砰!”连续四声不分先后的沉闷声音传出。 赵常左就站在紫光之外,任由强烈的气流吹拂而过,嘴角笑容不变,而目中的紫色月牙再次黯淡,将要消失。 这时,紫色的气浪一阵扭曲,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从其中爆射而出,这么短的距离加之出其不意,就连季无涯自己都以为能够得手。 赵常左仿佛没反应过来,他二人距离不过伸手可及罢了,而季无涯又对于时机把握的如此妙到毫颠。 看着从紫色气浪中显现的身影,他嘴角的笑容更浓,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目中有贪婪神色闪过。 季无涯胸口处衣衫全部破碎,而且血肉模糊,之前腹部的创口也重新崩裂有血液流出,紫色的长发在身后飞舞但是凌乱不堪,他表情狰狞带着一股疯狂,不顾生死一般的冲来。 赵常左看着季无涯的疯狂狰狞神色,心中有着不屑,若是疯狂……谁又能比的上现在的我呢?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还要谢谢你呢……季无涯! 他眼瞳深处那即将消失的紫色猛的一跳,如同两朵幽火重新爬上,紫光一闪,又是一轮紫色月牙出现在季无涯身上。 而那月牙才出现就立刻爆炸开来,在短暂的间隔之后形成了,第五声的沉闷之音! 好似先前那四声沉闷之音只是导索而已,都在为这第五次的爆炸铺垫。 “砰!”虽是沉闷却如雷霆在耳旁乍响,一股压过之前四次叠加爆炸的强悍威力猛的爆开。 只见季无涯原本鬼魅一样的身形如同急停,在那一瞬全部停住,好似时间静止,不过只有那猛烈的爆炸还在持续。 在季无涯的体表,也并非体表,而是有藏在血肉之中的一根根暗黑色的线条,线条连在一起,交错之间仿佛勾勒成了一个复杂的纹路,散发出暗黑色的光芒,可以看出,除却头部位置,那暗黑色线条勾勒而成的纹路覆盖全身,不过此刻已经非常的黯淡。 而在这第五次的爆炸之下,那纹路飞快的消失。 赵常左看着消失的纹路目中有思索之芒,那就是季无涯身上的重宝吧!竟然能够抵挡住紫月斩的四月叠爆,若非他修为不足,想必这五月叠爆也不是问题。 在这爆炸之下,季无涯七窍流血,双目中瞳孔放大仿佛涣散,一股死气蔓延,生机在飞速的流失,即使他体内翠绿色湖泊激荡出更多的气息,也挽救不了他此刻的状态。 他的神魂好像又陷入到了那种寒冷黑暗的环境当中,他知道这是濒死的表况。 他想到了那日叠加到大虎身上的四轮月牙,也想到了当时叠加到自己身上的四轮月牙,原来他已经下意识的认为,赵常左的这一术法最多能做到四轮,原来……在自己算计他的时候,他也在算计自己,但是他的修为更高,术法更强,远非自己相比,这般算计下来自然落入下风。 突然的突然,季无涯无神的双目猛的一亮,从生死边缘挣扎出来,但却让他真正的疯狂起来。 双目中流血不止,与双鼻和嘴角的血液混在一起,使得他这里成为了血面,异常的惊悚。 他清楚若非刚才蛮神纹替他阻挡了大半紫月叠爆的冲击,那么此刻他就已经生死道消,他也知道自己的计谋算计,在实力的巨大悬殊之下,只不过是笑话而已。 所谓一力降十会,管你什么阴谋阳谋,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全部,破! 并非赵常左的实力已经强横到不可匹敌之境,而是季无涯这里,此刻与他之间的差距太大,使得他的手段在赵常左眼中不堪一击。 既然如此,那么就放手一搏! 他也清楚,此时性命悠关,而自己也并非没有扭转之力……只不过,之前是他不敢为而已! 但现在哪管得了这么多? 能够催动蛮神纹显化抵挡那紫月术法,是黎五原走之前传授给他的技巧,而若是说神秘与强大,那么就是自己体内的那汪紫色的湖泊……黎五原也曾告诉他,如果之后能够加以利用,足以作为他最后的底牌! 但同样的,也告诉他,在他实力不足以掌控之前,不要去碰触试图作用! 他想到的是这十几年来,自从融合蛮神纹之后就消失了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的奇异力量,那连王义山感受后都要心惊! 而那股力量的源泉就是,自己体内那紫黑色湖泊的一丝波动! 只不过,之前并非是以这种形式出现而已,而他也隐约的猜测到了,他之所以能够凝练修行九脉,与这股力量不再出现有关,似与那翠绿色湖泊中的生命之力形成了一种平衡! 那么,要想使得那股力量再次爆发……打破平衡不就行了! 他的双目间猛的睁开时,没有锐利之光散发,也没有了疯狂涌动,毫无色彩可言。但赵常左看到后,却不知为何让他魔性的心,升起了一丝说不出来的诡异。 季无涯神魂猛烈的摇曳,他修为不足,无法以神识之力刺激自身,但他可以以燃烧部分神魂……来爆发出那股力量! 第五十四章 毁灭力量,爆发! 在他脑海之中,原本完整的神魂在他的狠辣控制之中,一分为二! 虽然大小不一,可这是分裂神魂啊! 那种痛苦根本无法形容,季无涯只觉那种寒冷黑暗之感再次降临,但他的心却坚定无比,强忍住这种痛苦,努力看清已经模糊的视线和感知。 他心中怒吼一声,只见分离开的神魂当中比较小的那一部分,顺着一个通道进去到了,位于眉心处的上丹田当中! 那里,中央处,有一团雾气,雾气白蒙看不真切,而且总是在变化着,仿佛万千变化归于一身。 但到最后,却化为了一个脸庞的模样,其上十分的模糊,连嘴鼻都没显现,只不过那翠绿色与紫黑色漩涡形成了双目,才让人一眼认定是脸庞无疑。 而季无涯那小部分前来的神魂正在飞快的消散,消散的同时,其上燃起了火焰,此火幽幽加速了那神魂的消失,但却有一股气息升腾而起。 神魂消失,最后燃起的却只有一团蓝色的火焰,蓝色的火焰猛烈跳动时融入了那雾气所化的人脸之中,准确的说,是融入到了那碧绿色漩涡形成的左眼之中! 在那蓝色火焰的灼烧下,漩涡转动的速度好似慢了下来,就连亮度也黯淡下来,与此同时,发生剧烈变化的是位于他下丹田中的,那两汪湖泊。 原本平静波澜不惊的紫黑色湖泊猛的掀起了大浪,翠绿色湖泊却完全寂静下去如同死去一般,好似原本存在于两者之间的某种秩序,在刚才……轰然断裂! 那大浪一起,宛如天崩地裂的毁灭之力猛的爆发,那种狂暴与霸道一竟出现愈演愈烈,仿佛化为这天地当中的唯一,要去毁灭这一切存在! 好在,大浪虽然掀起却没有全部涌出,那出现的不过只是点点浪花而已,并非它澎湃之时不想腾出,只是好似达到了某种界限。 然而,虽然很少,但是这股力量却是小觑不得。 季无涯只感觉,有如汪洋大海一般磅礴的力量充塞在肉身之中,而且那力量异常的狂暴霸道,产生灼烧感的同时在体内破坏他的肉身! 他的双目在这一刻产生了紫色,确切的说是紫黑色,整个肉体也在此时膨胀了几分,全身闪烁着紫黑色的光泽,并且有毁灭霸道的气息传出! 赵常左看在眼中,心底竟然不受控制的咯噔一声,却下意识的开口,“故弄玄虚!” 他不知道是,以他此刻宛如恶魔的心性来说,不应该有如此的反应,而且他注意不到的是,他刚才话语中……有颤抖蕴含。 季无涯只感觉全身胀裂,好像有着无穷的力量在体内,若是不去释放,那么将会爆体而亡,他的意识已经逐渐的模糊,带着心中的执念,他轻轻的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速度不快,上面也不存在任何的气息波动。 赵常左看在眼中,原本心中有个想法,要他躲避这龟速一般的一拳,但是想法刚升腾起来却被他直接下意识的掐灭,仿佛这个想法肮脏了他的高贵,他也不容许那样做! 这看似是赵常左内心不愿躲避,但是谁又知道,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一股力量已经锁定,影响了他?! 他桀桀一笑正面迎上了这一拳,拍出了威势十足元力澎湃的一掌。 两个看起来完全不成对比,就如同季无涯与赵常左相比,一个萤火,另一个则是皓月一般,距离本就不过一臂而已,此刻拳掌瞬息对上。 赵常左拍出的一掌所用的是右手,那原本握在手中的灵剑也在刚才被他收了起来。 而当他的手掌与季无涯的拳头接触时,他立刻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上面传出,并且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蕴含,使得萦绕在他掌心上的元力和天地元气瞬息崩溃消散,不,不是消散! 而是,消失! 消……消失!那是消失,仿佛被泯灭了一般,从这天地之间消失! 不待赵常左再思索什么,一股紫黑色的光芒从季无涯的手臂上爆发而出,与其说是爆发不如说是宣泄! 原本季无涯身体当中的紫黑色都在向着这条手臂汇聚,在那紫黑色光芒爆发时,一股霸道无比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同时出现! 赵常左心中颤抖,不受控制的颤抖,那是生命本源的颤抖,那是来神魂深处的颤抖! 就在他的颤抖之中,紫黑色光芒化为了一道光柱,从季无涯的手臂射出,顺着他的手掌沿着手臂到达肩膀处,而后直接贯穿! 紫黑色光柱一直射到了很远的距离外才逐渐黯淡,但是它所过的区域,天地元气全部的泯灭消失,留下的只有虚无! 而在这紫黑色光柱顺着他掌心扩散之时,那被紫黑色碰触到的血肉骨骼肉眼可见的消融,那是同时进行的,当光柱从他背后穿过时……他的整条右臂,连同右肩膀完全消失! 那光柱扩散只不过瞬间,在赵常左的感知当中,他的身体的一部分在那光柱笼罩之下,泯灭被毁灭。 这个过程短暂到他连痛觉都没有产生,却让他神智恍惚,如同恍然隔世,他不愿相信这一切……不愿相信那消失的整条右臂。 但接下来铺天盖地而来,潮水般汹涌的疼痛,使得他不得不接受事实。 此刻,即使他再如何的魔性,心性再如何的改变,那始终挂在脸庞的诡异笑容也变为了狰狞,那疯狂也不似之前……而是如野兽受伤一般,疯狂的反扑! 赵常左抬起左手,强忍那痛楚,狠辣凌厉的抓向季无涯。 而在那紫黑色光柱离体之后,季无涯的身体由极度的饱涨瞬间转变为极度的空虚,这种巨大的落差,使得他全身涌出一股抵挡不住的疲惫感,加之神魂受创以及幽蓝色魂火的消失,下一刻就要陷入昏迷当中。 就在这样一种生死危机之时,季无涯全身的潜力被激发,用出了最后一点的意识,控制着他一直隐藏的,原本计划之中的……全力必杀一击! 虽说那毁灭之力恐怖无比,但是毕竟不受他的控制,只是用来作为扭转局面,寻找战机的手段! 他原本定住的身躯猛的向前一挺,与赵常左的身体直接贴合在一起,而那轰出的拳,则是顺着赵常左消失的右臂的轨迹扬起。 其上有着元力覆盖,吸引周围的天地元气依附,但是最惊人的是那肉身之力,爆发出来足以媲美大圆满的全力一击! 赵常左的左手卡在了季无涯的脖子上,元力充盈时仿佛只要一个念头,季无涯的脖子就会应声折断。 季无涯的拳则变为两指点在了他的眉心中央,两指之上黑色覆盖,赫然还是黑曜指! 有血液从赵常左的眉心中央流出,他的两指刺破元力护罩,刺破了血肉,甚至是骨骼,但是只差了一点就能够刺入……上丹田之中! 赵常左此刻狰狞的神色上,露出了诡异笑容,原本以他的防备,季无涯的黑曜指是无法发挥作用的,但他极怒之下以命搏命,任由季无涯全力施展最后的手段,因为他感受过威势,虽然差一点就能破开他的上丹田……但差半点,终究还是没有破开! 季无涯眼看双指插入并没有达到效果,内心中起了苦涩,之所以没有成功,那是因为刚才那一击并非他的全力而为! 而是在刚才战斗的过程当中有那么一丝力量流失,流失的很少,只有百分之一而已,但也就是这百分之一的一丝力量……却决定了结果的天差地别! 季无涯再没有升起别的想法,因为他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头一歪身体一软,整个人的重量完全被赵常左的左手支撑起来。 但唯独他那双指插入赵常左眉心内的手臂没有放下,似乎被卡在其中。 季无涯的面色苍白无比,但在此刻却变的涨红,又渐渐变为了紫黑色,显然这是由于气血缺失引起的。 赵常左神色狰狞,咧开嘴,又是桀桀一笑,笑的肆无忌惮,笑的冰寒无比,笑的天地皆闻其诡异,他笑容勾起时有话语传出,“结束……” 但是还不待他最后一字“了”传出,他整个人就怔住了,双目睁大血色褪尽,恐惧之色重新浮现在他的脸庞,那是真正的恐惧,是他心底深处对于死亡的恐惧。 他感受到自身的精血元力竟然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疯狂涌动间向着他的头部汇聚,准确的说是向着他的眉心处汇聚! 然后仿佛被季无涯插入到他眉心中的双指吸引一般,精血元力向着他的双指汇聚,而后被吸收,沿着他的手臂流入他的身体! 赵常左惊恐,那魔性也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只是无比的恐惧与骇然,那种元力与精血的流失,带给他的是生命力的飞速消散。 他慌乱措手不及之中,猛的加大左手上的力度想要杀死季无涯,但当他去这样做时,却发现他好似失去了对左手的控制。 恐惧在这一刻蔓延全身,但是不等他接下来再有什么动作,他的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因为他的神魂摇曳之时进入到了上丹田,而后也被那两指吸收。 “不!”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愿意相信,但是他没有机会去后悔了,后悔是留给生者的。 第五十五章 恩怨了 季无涯的脸色因为赵常左手上力气的变小而恢复,但是却变得更为红润,整个人也生气勃勃。 “噗” 似乎力道支撑不住,卡在季无涯脖子上的手掌一松,赵常左整个人径直的向后方倒去。 季无涯也身体瘫软跌落在地上,溅起了扬尘。 他身上的伤口在淡淡的血光笼罩之中,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飞快愈合,体内折断粉碎的骨骼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排出,然后又飞速的生长弥补成一块全新的骨骼,上面流光熠熠晶莹剔透,和原先相比,仿佛更加的坚固不可摧。 还有一股磅礴雄浑的元力在他的体内,在它刚进入时异常的狂躁宛如有主的野兽一般,但此刻却静静地悬浮,一副任人采撷的温顺模样。 不多时,那股磅礴的元力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缓缓的融入季无涯的体内,准确的说,是融入到了季无涯的修行九脉当中的修脉里。 虽然融入,但是却如抽丝剥茧一般,往往只有十分之一的元力能够注入,其余的十分之九如同杂质被排出了体外。 所以,那股元力虽然磅礴雄浑,但能融入的不足十分之一,不过最后却是生生将一条修脉充盈了两层的程度。 也就是说来,如今季无涯修脉积累已经达到四层了,从先天境前期跨入了中期。 尤其,季无涯踏入先天境到现在不过十几天而已! 先是肉身之力无匹,能够力敌先天境大圆满的赵常左,然后又是十几天时间跨越一个小境界,单这两方面来说,季无涯绝对是个怪胎,若是传出去绝对会轰动一时。 在元力注入修脉之后变化还没完,又有八根模糊的线条出现,它们虽是凝实但却模糊而且很细小,这八根线条正是赵常左的修行九脉,自燃一根后剩下的其余八条! 此刻它们齐齐扭动时,仿佛有一丝丝奇异的力量被排挤出来,而后竟然从凝实渐渐地向着虚幻转变,直到最后处于那种介于实质与虚幻的状态时停止了下来。 有阵阵牵引力出现,那八条修行之脉,不,现在应该称为命脉,那八条命脉纷纷对应的融入了,季无涯体内的修行之脉当中。 待的融合完成,粗略扫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若是仔细的,直视毫末般的观察去,也要许久才会发现的……那融入了八条命脉的八条修行之脉,竟然比原先粗壮了一些!甚至脉壁之上,有点点不起眼的星芒闪烁,变得更加坚韧。 而且,季无涯不曾踏足过的五灵脉:无里脉,都风脉,罡劲脉,阴阳脉,玄荒脉当中,竟然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游丝存在。 那游丝很微弱,甚至几尽于无,但却的的确确的存在! 游丝气息微妙,仿佛不存在任何的属性,但若细细的感悟必定吃惊,那好似是萌芽,是一颗种子,日后会生根发芽,而最后生长的是……元力! 那么,这是为季无涯日后修炼五灵脉,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代表他踏入修行五灵脉门槛的,能够萌生元力的种子! 五灵脉强大,任何一条带来的增幅都是无比巨大的,但是它却是极其难修炼的,而这最主要的难度就来源于踏入的门槛高! 说是高,不如说是因为缺乏修炼体系,修真界中,至今还没有完整成型的五灵脉修炼体系。 因为五灵脉因人而异,每个人的情况各不相同,门槛要求不同,就连修行方式也如此。 就如蛮族,先天精通玄荒一脉,因此肉身之力强横。 而如今,季无涯在这不知何种原因下……机缘巧合的达到了修行五灵脉的门槛,而且并非一条,而是五条! 不过,此刻昏迷下的季无涯,并不清楚自己意外中得到的这一造化。 突然,一阵耀眼的白色亮光闪过,顺着光芒看去,那是从季无涯的眉心处发出的。 而在那里,此刻有一个魂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魂整体很平静,但是脸庞却神色狰狞,仿佛正发出一声声咆哮嘶吼,但在下一刻它却停止,目中好像露出茫然之色。 然后,它的身体扭曲被压缩在了一起,成为一颗魂球,并且魂球体积也在缓缓的变小。 随着变小,有灰色的雾气从魂球当中溢出,那灰色雾气似全部都是负面情绪,怨毒、憎恨、嫉妒、贪婪……在这一刻出现。 灰色雾气才出现就从季无涯体内排出,而后在天地之间迅速的消散,不过那魂球经过压缩之后,只有拇指般大小。其内魂力纯净没有丝毫杂质,好像任谁都可以轻易吸收,壮大自身的神魂。 那魂球缩小后的魂珠,猛的射出,射向了在季无涯脑海中央的,那残缺了小半的,正摇曳的,脆弱的神魂。 其内的纯净魂力,在接触季无涯的神魂后迅速泄出,而那神魂在感受到这纯净的魂力之后,如同恶汉一般饥不择食,直接吞噬。 然后,他的神魂体型一大,又渐渐缩小时,那原本残缺的一小半重新出现,直到最后不再变化时,他的神魂竟然恢复完整,甚至更加灵动! 刚才的一切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而那发生之时就是赵常左倒地之时。 那笼罩季无涯躯体的红色光幕是赵常左的精血,那元力自然是赵常左多年积累的大圆满修为的元力,融合的八条命脉也是赵常左八条修行之脉的蜕化,而那出现在季无涯脑海中修复了他受损的神魂的魂,自然也是赵常左的神魂! 这是……将赵常左的全部都拿来壮大,修复自身! 这是多么的霸道,将他人的精血,修为,修行之脉以及神魂摄取,为己所用,成为自身的养料! 这种修行之法若是传出……必定搅起风云,在永恒大陆上引起无尽的惶恐,而修行之人也必定被万千修士追杀的妖修。因为这种极其残忍霸道……以修士作为滋补大药的手段,引起了普天之下所有人的惊悚,有谁想,自己哪一天被人拿来作为大药…… 当然,日后可能变为千夫所指的季无涯,也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 而与季无涯脚对脚躺在地上的赵常左,华丽高贵的衣袍浸满血液,右手连同整个肩膀完全消失,看着异常瘆人,但……真正瘆人的是他的状态。 …… 沙沙 似有风吹拂四周的枯木屑,那雾气笼罩自成一片天,光线黯淡视线却又恰不被阻碍,这岐山内的安静诡异的如同囚牢一般,压迫在所有身处其内人的心神上,让人喘息不得。 突然,躺在地上的季无涯的身体猛烈的抽搐了一下,仿佛有电流流过。 寂静下去之后,又过了不久,他的眼睫毛轻轻的震颤,频率越来越快,幅度也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他紧闭的双目猛的睁开! 他的眼中布满了迷茫之色,似他睁开眼不是为了去看清这片天地,而是要追寻自己的存在。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眼中的迷茫渐渐消失,露出了清明,但仍是困惑,刚才一股无处不在的阴寒之气将他刺激,让他一个激灵朦胧时睁开了眼。 只见他的右手抬起,伸到眼前,用力的握了几下,然后手掌落下拍击在地面之上,身体借力直接站了起来。 他双眼一眨,似还没有适应,又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双手,又从双手看向胸膛而后看遍了整个身体。最后双拳紧握,目中有精光闪烁,这种感觉……我还活着! 心中有着这个想法,意念也在体内屏神内视,随着观察令他大吃一惊,原本那么严重的内伤全部愈合,并且完全恢复,尤其体内力量澎湃,有一种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要长啸一声。 他意念收回,目中的疑惑更甚,眼神向四周扫视,立刻入眼的就是躺在他脚旁的赵常左。 那一幕是触目惊心的景象,他压下心中的波动一步跨出,来到了赵常左的跟前,蹲下身来。 他在刚才就已经十分确定,赵常左的生命气息全无,显然已经身死。 随着蹲下,他更清楚的感受到了赵常左尸骸上散发的腐朽气息,那气息萦绕十分的沧桑,好似赵常左的尸身,已经存在了很长的一段岁月。 他心中一惊,那念头刚产生就将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摈弃,心中安慰,那怎么可能…… 赵常左的双目圆睁,嘴巴微开,脸上的恐惧之色也随着他的死去固定下来,好像在死之前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甚至他发现,赵常左的眼瞳紧紧的往下看去,那眼白因气血的流失而变为灰色,包裹着黑色的眼瞳,仿佛带着深深的恐惧,即使死后,即使失去了生机,但……仍然无法消弭那种惊悚。 季无涯看着他的眼神,也不禁心中发毛,因为他回想去,在他昏迷之前,赵常左单手掐住他的脖子,而他垂头往下看……那眼瞳必然在眼睛的下方,也就是说赵常左的恐惧也是来源于……他哦。 可是,当时自己已经昏迷了,哪有能力做到呢? 他在这一瞬间思索了很多,但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渐渐他的眼中就有了血丝。 “呼!”他深呼一口气,压下万般不解,眼下自己没死,又破坏了赵常左的目的,不是很好吗? 他又将目光投向赵常左,神色复杂变幻后一叹,人死道消,以往的一切恩恩怨怨也随着死亡的到来而化解。 虽他不知,如果是他死去,赵常左是否会如此的看待,但他的一些观念因自身的遭际,令的他看的更深更通彻一些。 他手掌伸出,向着赵常左的面庞拂去,那里皮肤干枯好像灰质黏连,紧贴在骨骼之上,想必其内的血肉已经不存在了,手掌拂过双目,所有的不甘与恐惧也随着他双目的闭合而……落叶归根。 忽然,似有一阵风吹过,季无涯感受不到,也没有吹动枯枝枯叶。 但那风轻盈,在赵常左双目闭合的同时产生,吹过他的尸体,顿时化为无数细小无比的飞沙,在这股风中飘散,消失。 第五十六章 赵邱昊的挚子 在赵常左身死的一刻,远在岐山庄北方数万里之外,那里是伽罗帝国规模弘大气势磅礴的帝都。 而在帝都的中央靠近皇城的一个位置,那里有一栋占地硕大的宅子,而又在宅子的中央大堂上,一个面相威严身材颀长,长相和赵常左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大堂中央,听着下方一个低腰颔首的使者般模样的人的话语,眉头间不时皱起,又有思索之芒在眼中闪过。 就在下方那弯腰低头的使者般模样的人说完之后,他刚准备开口,一声慌张中带着惊恐,甚至颤抖的尖声厉叫随着一道身影的闯入传了开来,“主人,不,不……不好了!” 赵常左看着闯入之人,面色立刻沉下,对于自己的话语被人打断很是恼火,目中已经有了森然杀机。 但当他听到那话语时,不知为何又有一种不详之感在心头萦绕。 此刻,那弯腰低头的使者模样的人也抬起头来,看向闯入之人,心中想到,素来赵邱昊统领手段狠辣,喜怒无常,制定下的规则更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但眼下这下人的举动,显然已经触碰了赵统领的规矩。 他平日最善察言观色,刚才赵统领目中一闪而过的杀机也没有逃过,他眼神淡漠的看着那下人,就如同看客一般。 来者是府中的管家,负责打点日常琐事,也负责禀报一切事务。 能够在赵王府中多年位居管家,没有点本领是不行的,他也自然清楚赵邱昊的品性和手段。 但此时,那发生的事情令他哪怕触犯赵邱昊的底线也要这般闯入。 他本身也是修士,此刻速度奇快更是掀起了一阵风,闯入之后立刻俯身在地,身体颤颤抖抖似在承受某种折磨。 那中年男人正是赵常左之父,赵邱昊。 他压下目中的杀机和心头的怒火,冷冷开口,“何事慌张,道来!” 赵邱昊虽喜怒无常,但是他也并不傻,对于自己日常形成的淫威更是一清二楚,既然管家敢冒着触犯自己威严的风险,那么必定是大事! 下方的管家闻言,抬起头来,但脸色却十分苍白,更有汗珠连成线一般不断的流下,双目中恐惧之色深深蕴含。而他整个人则似还处在那惊恐之中,嘴中不断的重复低语,“不好了,是,是……是” 赵邱昊目中寒芒一闪,一闪身已经来到了那管家的身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那速度之快竟如瞬移,没有丝毫气势传出。 赵邱昊将管家提起,目中不知为何竟然有血丝密布,而且心头萦绕的不详之感令的他万分烦躁,就似那管家的话语将要带来什么不好之事……让他焦急之中,带着不安要去尽快了解。 管家被提起之后,一个激灵,看着目中眼神噬人的赵邱昊,以及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机,他一咬舌尖目中恢复清明之色,颤抖中连忙开口,“是,少主!”与此同时,一支断裂灰暗的玉简被他握在手中。 赵邱昊看着那支断裂灰暗的玉简,只觉有五雷轰顶,手下松力放开管家,另一只手抓住玉简。 那是……那是左儿的命简! 上面赵常左留下的一缕魂丝,早已消散,气息全无,这说明赵常左已经死亡了! 他狠狠的篡住玉简,哪怕是将其捏碎而被划破手掌也全无感觉,他长嘶一声,浑身气息宛如不受控制一般爆发。瞬间这栋大堂直接崩碎,连同周围不少宅子也在这轰鸣中倒下! 而同时,有数道凌厉的目光向这里扫过,想要搞清楚这突然爆发的气息。 他长嘶之后,因用力爆发,导致修为逆转气血攻心,直接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在这瞬间,他的头发竟有大半直接花白,面庞也变得沧桑,整个人的生命似在此刻也直接耗损了大半! 他露出惨笑,但笑着笑着却转变为了桀桀怪笑,神色万分的狰狞,听不出悲伤也没有其他感情,只有无尽沙哑带来的压抑,“左儿的玉简,是何时破碎。” 管家不敢怠慢丝毫,“主人,就在刚才!” 赵邱昊似自顾自的点头,又是怪笑,朝着管家蓦地一指,顿时一股威压升起向着他压迫而去,但不待他有任何抵抗,整个人在这威压之下就爆碎开来! “废物……” 这是管家在临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而那使者模样的人看到这一切的变化,以及最后管家没来由的身死,令他脚底升起一股寒气,喜怒无常,性格怪诞,手段狠辣……这外界对于赵邱昊的种种描述,一瞬间在他的心头产生,令他心中只想逃离此处,因为自己只是个传达消息的小人物,不想做那条被殃及池鱼的小鱼。 迟疑之后,果断咬牙开口,仍是弯腰低头一副卑微模样,“赵统领,小人这就回去禀报恭亲王,丧子之痛在下感同身受,还望统领节哀!” 说罢转身就要抬脚离去,但赵邱昊诡异的笑着,幽幽的话语却如阴风一样在他耳旁吹过,“呵呵,你说……你感同身受?” 那人闻言,只感觉心里发毛,更有死亡阴影笼罩,不知回答何话是好。 他刚才只不过是客套一番而已,而搬出恭亲王才是他的目的,希望借此来提醒赵邱昊……我是恭亲王的人,不要乱来。 他口干舌燥,念头最后一刻还在思索如何回答,但是赵邱昊的手却放在了他的脖子上,猛的用力,“咔嚓”一声脆响,头颅直接滚落在地,双目之中仍然带着恐惧。 赵邱昊手一甩,桀桀一笑,“你说,你……感同身受?那你自己去体验一番吧,桀桀。” 若是那使者没有后面的“感同身受”,赵邱昊也许不会阻拦他,但是那一句“丧子之痛在下感同身受”,却如一柄剑一般刺入他的心头,你怎么可能感同身受呢? 世人只知他赵邱昊宠溺赵常左,但却并不知道,他对于这个儿子的关心程度还要远超如此。 他对于赵常左的要求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他也不担心赵常左会纨绔,会放荡,会娇气……因为一切有他这个老爹,只要他不死,就没人可以欺负他的儿子! 所以,他在赵常左很小之时就带他出入风月之所,并告诉他要懂得享受;所以,他经常为赵常左在拍卖行上大肆出手,只为让他搏取别人艳羡崇拜的眼神;所以,他担心赵常左在修炼一途上吃苦,便传授给他阴阳合和之术以及炉鼎之法,籍此提升他的修为。 尤其有一次,赵常左将一个皇族庶族的公主作为了炉鼎,引起轩然大波后,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最后甚至强硬开口,不惜与皇族开战来庇护赵常左! 诸如此事,还有很多,数不胜数。 而赵常左也因为赵邱昊的强硬和支持,在帝都内横行霸道,别说欺男霸女,就算公开杀戮也鲜有人管。 赵常左是帝都内一颗公认的,但不敢表露的毒瘤,他是帝都内真正的纨绔第一公子。 所以赵常左传音让他安排那些赔偿给岐山庄的资源时,虽然心痛但也毫不过问犹豫。 所以,即使是赵邱昊不知的,那日赵常左在面对族老的威压,朝着罗耀锋开口许诺下的令罗耀锋也心动的条件,若是赵常左央求,他赵邱昊也一定会答应……这在别人眼里看来根本不可能的条件! 不是因为赵常左是他唯一的儿子,而是一段无法面对的往事,那过往发生的一切糅合起来,令的他对于赵常左异常的宠爱,甚至是扭曲了一切亲情的宠爱。 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好似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但不时就会笑起,那嘶哑的低笑如魔音一样回荡。 为什么他这样宠爱赵常左? …… 他曾经有一个挚爱的女人,也有一个感情深厚的族弟。 那时的他才来到伽罗帝国,坐在黑甲军统领的位置上,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谓人生巅峰意气风发。 但不久之后,他却发现,自己深爱的女人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情浓于血的族弟……私下幽情,jiao媾在一起。 他的心在那一刻无比的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长了出来。 他们不仅在一起幽会,而且还处心积虑的设计要将他铲除……将他这个阻碍两人飞黄腾达,共登极乐之巅的人杀死。 那一瞬,就连刺痛都消失了,甚至愤怒也不见,唯一可见的就是他如现在这般的,诡异之笑。 他一番设计运作之后,在一天晚上之际,与那万分不情愿的女人强行jiao媾,再将他的族弟带上,看着他万分的羞辱折磨那女人。 看着女人的无力反抗,以及他族弟通红的双目暴起的青筋,他的内心得到了满足。 他将二人的修为全部散掉,关在地牢当中整整折磨了数十年,任凭他们如何哀求,他都无动于衷,甚至像一个看客一般……在看他们的表演。 即使,最后,绝望的二人相互指责对方,并宣称一切都是对方的意念,恳求赵邱昊念在旧情上……饶过他们一命,但是他依旧不为所动。 旧情……在你们在一起,要设计杀我的那一刻,可还想过旧情?! 二人最后一一死去,全部都是被他折磨至死。 但在他们死去后,赵邱昊心中却有无比慌张的空荡感,他想去抓住一切。 情浓万股复念他们二人! 最后,他将二人的魂祭炼融合在了一起,植入到了一个即将出生的孩童体内,那孩童……就是日后的赵常左! 赵邱昊睁开双目,咯咯一笑,低语道:“谁都不能杀你……只有我,不过,我会帮你们将那人杀死的……” 第五十七章 收……获! 风沙吹散,如同一只曲子奏完,曲终人散,只不过一散之后便是永生。 季无涯眼睛一挑,看到了原本卡在赵常左肩膀中的木剑,那只有一个剑尖埋在他的衣服当中,而其下的剑身断裂不知丢在了何处。 他将木剑拾起,放在手中摩挲,感受它材质的同时,有哀伤之色在眼中浮现,过了一会,又意念一动,将它收入到芥子袋中。 目光扫过赵常左遗留下的华贵衣袍,被他腰间处的那枚光泽黯淡下来,但却没有破碎的玉佩吸引。 他一眼就认出,这玉佩必定是替赵常左多次抵挡了他杀机的防护之宝,当时没有来得及细想,此刻回想,那一层元力护罩就是在玉佩光芒流转时出现的。 他沉吟一下,将玉佩取下,这赵常左身死……而剩下的东西,自然是他的战利品,没有不拿之理。 把玩在手中,立刻感受到其内传出的一股微弱元力,那元力很平静,深藏在玉佩内部,但却不时牵引着周遭的天地元气充盈玉佩,而借此元气,那股元力竟然在一点点的壮大。 季无涯观察到这一点,神色动容,还可以重复使用…… 他意念进入到玉佩之中,找到赵常左留下的印记,摧毁之后将自己的一缕印记烙印。 然后他的神魂意念操控,催发玉佩时,竟然直接爆发出一阵光芒,又有翠绿色流淌。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一缕元力游走,那一缕元力来到手心处,汇入到了玉佩之中。 紧接着,玉佩内那一股微弱元力猛的爆发而出,从手掌处蔓延很快覆盖了季无涯的全身,进而形成了一层元力屏障! 那元力屏障形成之后,立刻牵引周围的天地元气汇聚,直到最后成型,感受着其上的波动,季无涯倒吸了一口冷气……最起码可以抵挡一大圆满的全力一击! 不过玉佩之上的翠绿色光芒迅速黯淡,他体外元力屏障的强度也快速减弱,最后好似难以支撑元气的凝聚,随着元力的消失,元力屏障直接崩碎。 从形成到自行崩溃,不过两个呼吸罢了,季无涯眉头微蹙,吐出一口气,只能持续两个呼吸吗…… 不对!他再次感受过去,那玉佩内的元力还存在,但却更加的微弱……可能是因为之前赵常左使用过的缘故,导致其内元力损耗过大,而只要元力充沛,那么足以持续更长时间。 这发现令他窃喜,更是如同小孩一般激奋,更加卖力的观察起来。 嗯,是的,就是这样! 这个玉佩形成的元力屏障,强度上是可以抵挡先天境大圆满全力一击的。 只要玉佩内有元力存在,那么激发出来的屏障一定是那个层次的,而元力充盈的程度只决定时间! 而这玉佩只要不是被一击破碎,那么就可以重复使用,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其内的元力就可以自动转化元气补充。 这个护防护宝自成一体,不受使用人的修为约束,而元力屏障激发的原理,便是借助使用者的一缕元力迅速同化,而后释放! 他又收起玉佩,觉得其内还有许多疑惑之处,以自己目前的修为来说,难以堪破。 而他的目光又转向了与玉佩相对的另一侧,那里悬挂有一个如布袋一般模样的物件。 其材料一看便是十分珍稀华丽,以金丝镶饰,还有细小的玉石点缀,显得格外夺目。 季无涯在看到时竟然咽下了口水,他清楚……那是用来放置随身物品,储物用的芥子袋! 而他身上就有一个,只不过却是兽皮制成的模样,与赵常左留下的这一个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差距。 他顿时显得激动起来,不只是因为可以换一个品相更好的芥子袋,而是因为……赵常左的芥子袋当中必定有他积累的财富,以及术法宝物! 他手疾眼快立刻摘下,似害怕有人一般,抬头向着四周观察了一番。然后意念涌入,摧毁残留印记的同时将自身印记烙印,打开,进入。 他拿到赵常左的芥子袋后已经站起身来,此刻在观察赵常左的芥子袋时,如同愣住,目中有迷茫之色涌动。 但不多时,他的全身仿佛有一道道电流通过,快速的颤抖起来,而目中迷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似这还不足以宣泄内心中的亢奋激动,他又猛的开口,哈哈大笑,笑的癫狂,笑的得意,更笑的豪情万丈。尤其,那劫后余生都不能让他笑出,但在此刻却这番模样,不得不让人感到诧异。 笑了不久,他停下来,但脸上仍然挂着笑意,甚至因为兴奋,面庞还是通红。 一想到那芥子袋当中的场景,他就忍不住激动。 单说空间,就有几十丈大小,比他的几丈大出了十倍,而最重要的是……那堆积在其内的,散发出绿油油光芒的,如同小山丘一般的,元石! 那绿光充盈在芥子袋的空间当中,才进入时,令的季无涯头晕目眩,但他心中却无比的欣喜……全是元石啊,最少几十万了吧? 不,上百万了吧?! 他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元石,不禁一阵口干舌燥,元石那是什么啊?钱啊!这么多的钱…… 当然,季无涯对于元石和金钱概念不大,但在这样一笔巨大的数目面前,还是显得不淡定,而这不过是他第二次见到元石而已,第一次自然是庄主赏赐的那两万元石。 他激动兴奋的重点,不在元石本身……而在那骇人的数目! 他急忙调整呼吸,意念一动又进入到了芥子袋当中,虽然他强迫自己去寻找其内的其它物品,但一眼两眼,直至数眼之后,仍是恋恋不忘的偷瞄向那堆积在中间,散出绿光的元石堆。 不知道偷看了多少眼,他暗暗咽下口水,决定日后自己仗剑天涯时一定要做个有元石的人,这元石的数量……自然是多多益善! 带着这份崇敬和喜悦,他又感受了一番芥子袋内的其它物品。 在元石堆的一旁,凌乱的散放着一些物品,或是土质或是玉质的瓶瓶罐罐,以及元力波动不弱的丹药,和药效灵性没有流失多少的灵药。 不过最吸引他的是直立在半空,宛如插在空间中的灵剑,长有四尺三寸,锋芒毕露,剑身质地轻薄,竟似有一声声的嗡鸣之音传出。 季无涯一惊,灵剑锐利虽是内蕴,但还是有一丝丝锋利的气息泄出,而且在它内部好似还有一股凶戾的力量蛰伏,仿佛一头猛兽沉睡未曾苏醒,让人产生一种如被猛虎盯住的危机感,一瞬全身绷紧。 这便是赵常左经常使用的灵剑,当时就感觉它锋利无比,现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更是对于当时自己如何抵挡下来而产生疑惑。 但他仔细回想过去,又感觉不对,赵常左好像不曾修炼过剑术,而运用起灵剑来完全没有套路法门,斩劈之时一味的依赖自身的修为以及……灵剑的锐利不可当。 而当他感受过去时,他只感觉如芒在背,那灵剑内蛰伏的力量给他一种十分暴虐诡异的感觉,但又显然是赵常左在战斗中没有动用过的。 他略一思索,意念碾压过去,但却受到了灵剑的反抗。 灵剑之上,存在了赵常左生前布下的数道封印,但好在他身死之后威力都减弱了,在耗费不少时间之后将那些残留的印记一一抹去,然后烙印上自己的神魂印记,那灵剑的反抗才停下。 他的意念继续探索,但在涌入剑身内后部时,却如遇到了无形的阻碍一般,再也不能深入一步。 多次尝试以后他摇头放弃,也明白了,赵常左并非不想用出那股力量……只不过他做不到而已。 这时,他又注意到了躺在空间角落中一份玉简,抬手摄取过来,握在手中,立刻一股信息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那段信息以文字记录,但却都是一种晦涩难懂的繁体古文,不过好在文字浮现之时,也有波动传入到他的神魂里,让的他印照之下总算理解。 紫月斩!这莫非就是赵常左施展的,那目中闪烁紫月,带给他强烈危机的术法? 信息虽然晦涩难懂,但理解起来却也十分简明,没有丝毫赘余滞涩之感。 紫月斩, “凝月影于双目之中,采清月初现之时,皓阳之力与之交缠而交合孕育的紫气。紫气无形亦无踪,无法亦无相,心中所映紫气,目中所凝月影,彼此印证方得紫月! 紫气东来,可将紫月之影叠于目标之身,此月不可察觉,凝聚之时可瞬息沟通其身肉身之力,化为束身紫月禁锢肉身! 紫月有灵,元月为初,九月极致,化元归一,月半盈时,自是爆发之时! 尽斩天下一切肉身! 斩尽一切,能斩之身! 凝于无形之中,化为身上之物。 虚无中不可显,肉身中本当存。 吾之前……肉身不称圣,吾之后……无人敢肉身称圣!” 第五十八章 他的目的? 季无涯感受完那段信息之后,顿时有一种傻眼的感觉,但紧接着转变为口干舌燥,太过震惊。 那从玉简之中传出的关于“紫月斩”的叙述,令的他这里迟迟缓不过来。 他虽然才踏入修炼一途,但也不真的是个小白,对于强弱的基本判断还是存在的。 这术法介绍…… 太过霸道! 斩尽世间一切……可斩之身! 而且其中好似残留了某些不灭的意志,透过这信息,透过这文字……依然可以感受到那股疯狂,那股桀骜,那股不可一世的气概! 令得他心中惊骇的同时,对于这术法的兴趣更大了。 这是一门针对肉身的术法,让他想起当日大虎的无力抵挡,和刚才那莫名出现在身体上的紫月时的如山岳压身,一切的蹊跷和疑惑瞬间明朗,不是他们肉身不强……而是这门术法太过的霸道! 现在他想想就感到热血沸腾,暗自咋舌,敢问天下谁人能,或是敢说这样一番话? 他现在想去,觉得这一术法的创始之人该是如何的神通广大。 必定,是已经站在了修士的巅峰高度,那么……反过来说,这紫月斩的价值……就是无量的! 他不清楚这术法的价值是多少,但他感觉自己刚刚才拥有的,那如小山丘一般堆积起来的元石,恐怕只是它的九牛一毛而已! 想到这里,他激奋之中竟升起了哀叹,刚刚还以为自己是有元石的人……但,哎。 元石这东西……就是多多益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虽然震惊,但对于其中所说的月影以及紫气还是很不明白,思索一阵之后,愈是如此便愈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不去理会,想着回到岐山庄后,让他爷爷或是族老揣摩一番。 这一门“紫月斩”是当初赵常左一次外出时偶然间所得,可以说是自身的机遇,他在得到那玉简中的信息后,比之季无涯的反应还要强烈,因为他见识更广……自然了解的更多! 不过,到手之后他却独自一人修炼,即使是对他万分宠溺的父亲,赵邱昊他也丝毫未曾提起过。 这也是他性格骨子当中的贪婪和自私在作祟,令的他对于自己的至亲之人,也选择去隐瞒欺骗!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门术法太过逆天,已经超脱了术法的范围,而应该称之为……神通! 修真界弱肉强食,修炼一途,更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修士争,只有不择手段的强大自己,才可以如愿以偿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尤其赵常左自小就生活在竞争更加残酷的帝都当中! 而这一门神通在赵常左眼中,就是他崛起的根基,是他日后纵横修真界的依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种种的原因积累下来,致使赵常左这里,紫月斩只有他一人知道。 如今,赵常左身死,紫月斩落入季无涯的手中,目前也就季无涯一人知晓罢了! 季无涯将这段信息藏在脑海里,又查看起了芥子袋当中的其它物品,在找了一会之后,他发现了先前那颗赵常左口中所说的,能灭去岐山兽潮的粉色药丸。 那药丸被一块黑色的布包住,此刻被他打开,散出粉色光芒的同时,那股奇异的气息再次出现,令的季无涯顿时感到燥热,全身奇痒无比。 仿佛有一股欲望从心底升腾而起,勾起贪婪,足以让人疯狂。 就在这时,季无涯体内有一层血光瞬间扩散开来,传遍全身时意识恢复清醒,似有丝丝清凉之意渗透。 季无涯内心一惊,赶忙用黑布再次将药丸包起,对于赵常左的说辞他并非完全不信,但警惕居多约有八分模样,余下两分相信,也是自己心中刻意的保留。 毕竟,假亦真时真亦假,假假真真之间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不过在他思绪流转时,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如今已经杀死了赵常左,并且从二人相遇时赵常左的表现看来,可知他并没有达到目的。 但是对于他来说,赵常左趁着兽潮空档潜入岐山内,定然是冒着很大的危机,那么赵常左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引起了他的疑惑,不过,好奇心虽有,但他也没有一味强求,无论是什么目的,如今随着赵常左的身死,已经化为了泡影。 就在他微摇头,将意念从芥子袋中刚抽出时,他的目光在扫过赵常左的衣冠后,又似发现了什么似得,猛的停住,直勾勾的盯着那衣服胸膛破损处下,露出的黄色皮卷! 他一把抓在手中,一股浓重的岁月沧桑之感扑面袭来,给季无涯一种好似卷入历史之中的感觉。 入手柔顺,与其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此时拿在手中,将这皮卷伸开。 上面用黑色颜料勾勒形成的图案,随着皮卷的伸开立刻出现在季无涯的眼中,直到完全打开后,他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 黑色颜料形成的图案虽然极其粗鄙,甚至因为皮卷的缘故而显得格外模糊,但是当他将上面用黑色颜料勾勒形成的轮廓尽收眼底之时,他立刻认出! 那是岐山一部分地区的……地图! 而那部分区域,正是他跟随赵常左一路行进的范围! 这就难怪了,以赵常左一个外人,想要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岐山内寻找什么,若是没有指引之物怎么可能呢。 但他的眉头却在舒展之后又微皱起来,皮卷上黑线轮廓模糊,确是地图无疑。但是地图之上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指引,如此一来,那赵常左的目的地也就无从得知,刚升起的希冀又要破灭。 不甘心的他在反反复复观察之后,也没有在地图上发现可疑,不禁有一丝的失落产生。 就在这失落之下,他将手中的皮卷折起,准备收到芥子袋中时,他一愣之下又将皮卷展开,只不过此次是在先前的基础上反了过来。 关于赵常左目的的猜测,之前在季无涯的脑海中略过许多的想法,但在此时却有一个画面在脑海中出现,挥之不去。 那是他与赵常左相遇之时,赵常左的表现,之前他没有细想,只觉是赵常左为了掩盖自己的目的。 如今在这画面无法挥去时,一些可疑之处以及之后赵常左的一连串动作变化,令的他仿佛瞬间有什么东西连贯打通一般! “他……不仅是为了掩饰自己,或许,当时他所说的需要自己帮助的话语……正是他一切表象中唯一真的!” 那么……就是说,他说要去的地方,或者他口中所说的物品,自己这里是识得的! 而随着皮卷反面的打开,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图案,那个图案也是完全由黑色勾勒,但是却更加的精细,有种栩栩如生之感。 而在他看到这一精细图案之时,双眉一挑。 接着,他又看向了皮卷中间位置的纹路,那里也是精细黑线形成,看其模样也是地图! 果然…… 季无涯心中暗暗说道。 那首先入眼的图案,所描绘的是一个若状灵芝,有粗长柄茎,甚至有血红色填充的,底部有着乳白光晕的东西,那竟然是……血芝! 再转眼,那中央部位的精细地图,所刻画表现的,正是血芝生长范围内的详细标记,尤其是几处典型地势的标记,更令的他深信,血芝便是赵常左的目的所在! 这样……一切就讲的通了,他所认识的,以及在灵芝生长之处与赵常左的相遇。 意念一动将皮卷收起,再三搜查过赵常左的衣冠确认再无其它重要物品后,他带着疑惑之色向着血芝生长的那片血色土壤的位置走去。 可是,靠近之后,就如同他最初看到的那一片荒凉一样,血芝不见,甚至连同那一块血色的土壤都不见了。 他在刚才想明白一切时,认为之前看不到血芝,是那赵常左施展的术法刻意笼罩不让其他人发现?可此时走进之后,认真感受一番周围波动,确认并没有什么掩饰后,眉头又蹙了起来。 血芝和那一片血色土壤确实是消失了,而且看其周围土壤的的成色,推断应该是在数天之前被人填埋过。 而这个时间和赵常左的出现明显有出入,也就是说,血芝以及那片血色土壤被人取走,但并非是赵常左,而是另有其人! 这样看来,这个灵药血芝好似还被许多人觊觎吗? 但是,只是一味灵药而已,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越想越感觉怪异,但同时也更加的疑惑,莫非是还有什么妙用? 就在他思绪流转之时,突然的,一阵真正的风吹过,吹在季无涯身上,令他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那风中仿佛带着无尽的寒冷,要去冻裂他的每一寸血肉躯体,而他感觉体内的血液在这寒冷之下好似凝滞,骨骼僵硬,全身无法动弹。 那风是从背后吹来,他打着冷颤,别扭的扭过僵硬的脖颈向后看去。 只见一道翠蓝色光影…… 第五十九章 带往岐山深处 它全身鳞片覆盖,密集排布如同一种秩序一般,而且每一片都是棱角分明,如同精雕细琢的精致物品。 此刻它全身立起,不知尾巴有没有点在地上,但是从季无涯方向看去,更像是……临空而立! 原本十分阴寒昏暗的岐山内,随着它的出现却倒更似明亮许多,不过,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弥漫在空气当中,如同雾气将光线折射的明亮。 那道碧蓝色的身影头部昂起,口中信子不时吐出,一双碧绿色的眼瞳中有几点黑色,而那寒气的源头就是它! 季无涯身体一阵猛烈的颤抖,哆哆嗦嗦的牵动着面部肌肉狂跳不止,他心中狂呼不妙。 那只有胳膊长短手指粗细的小蛇,是血脉层次达到圣灵的碧眼寒蛟。 这种圣灵级别的妖兽基本都不会走出岐山深处,就算是他上一次来采药而撞见的那一只,他事后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认为是偷偷潜出,毕竟那一只碧眼寒蛟身上的元力波动只有先天境中期而已,但是眼前这一只……给他的感觉却是气息如渊深不可测! 他感受到体内的血液在这寒气的侵袭下正慢慢凝滞,就连修行之脉当中的元力也出现了冻结的征兆,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下一秒,就有可能被这寒气冰封。 他咬着牙,内下动用全部的肉身之力,而肉身在这寒气当中似已被冰住,运转之时,传出“咔咔,咔咔”的冰块碎裂声响。 就在他要借这股力量远遁地同时,一阵比刚才轻柔了许多,却更加冰寒的风拂背而来。 这风无孔不入,虽是轻柔不如称之为阴寒,让人从脚底升起寒气蔓延全身,就如同从九幽之地产生的阴风,但却又有着无尽的寒冷。 在这风吹起的同时,季无涯刚迈出去的一步还不待落下,整个人的身体便僵硬了下来,肉眼可见的有一层冰从他的脚下产生,并迅速向上蔓延覆盖全身,而他还保持那一个落脚的动作,脸上依然挂着担忧神色,仿佛那一瞬的寒冷连人的思维都可以冻住,而季无涯已经成了一个冰人。 下一瞬方圆数百丈的范围内的所有枯木树叶全部被冰冻,地面盖上一层冰如同镜面一般。 只见碧眼寒蛟的身形消失,几乎同一时间,已经出现在了季无涯化为的冰人面前。 如此距离,瞬息而至,这是需要强大修为支撑的……瞬移! 碧眼寒蛟临空而立,一双如同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睛,其中黑点转动时好似在思索什么。 片刻之后,它尾巴一卷似有一股大力产生,携着季无涯远去,沿着来途,向着岐山深处行进。 在它所过之处,地面之上立刻有冰面随着形成,似为它的前进铺垫。 …… 岐山外,一片星辰罗布,星光洒落大地,使得本就寂静的岐山庄在这光辉下显得更加朦胧。 气氛不算压抑,但是也不轻松,从众人盘坐的身影以及燃起的灯烛看来,影影幢幢忙碌不少。 而此刻,在庄内的东侧一座大宅子当中,族人的身影更是众多,里面有一些被安放在地面上的伤者,甚至空间太小,一同房子周围也有许多轻伤者在养伤。 从这一次兽潮结束之后,有将近五个时辰再没有妖兽从岐山内走出,但是没有人敢松懈丝毫,全部严阵以待,高度警惕。 而仅是这一战,核实的死亡人数就高达了三十多人! 伤者甚巨,重伤者有数人至今昏迷不醒濒临死亡,轻伤者也有近百人之多,虽然不至于完全损失战斗力,但也受到限制,只能发挥出三四层左右的程度,这样看来再上战场抵御兽潮的可能性不大。 此刻已几近黎明,那几位年纪颇大的医师忙活了一整夜精力已经跟不上,在季天龙的要求下,一个个才找地方躺下小憩一会。 季天龙将手从一位重伤族人的额头拿下,眉头微蹙,俯身下来在他的耳际细细的安慰着,那族人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只见嘴唇翁动却没有声音传出,但是从嘴形看来那是在道谢。 他点点头,眉仍是蹙着,就在他抬脚准备走向另一位伤者之时,脚步一顿,头猛地抬起,双目死死的盯着西北方的一个位置。 但是他看的不是宅子的墙壁,而是跨越了岐山庄远在岐山内的一个位置,那里……有一条胳膊长短的翠蓝小蛇,以及被它卷在空中一同前行的成为冰人的……季无涯! 他双目中的温和消失,若有一片星光在闪耀,深邃而朦胧,更有点点的杀意从眼底升起。 他缓缓的抬起右手,手掌向着那个方向一抓,眼看在手指旋转之时就要握成了拳头,他的身体突然轻轻一震,想起了黎五原的话,“大舅,无涯终究是要在这片天地生存的,以往没有踏入修真界也就罢了,只其凡身弹指而过……但是如今不同了,他要向着那一片更宽阔的世界前进。” “我知道,我们要面对的那些境地有多么的危险。若是之后无涯可以站在这个世界之巅,那么他会不知道那一切吗?若是他没有足够的修为,无法触摸到那一层次,也就注定了会被淘汰……而淘汰既是死亡!不管是哪一种,他如果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他的路只会更难走。” 他又想到了自身的处境,想起了那一段仇恨,同时……也思索起了如何对待季无涯。修真界中,强者是无量头颅无量血堆积起来的,没有一个不是在厮杀竞争之中脱颖而出,而后称霸一时。 在修真界中,从来不缺少天骄,但是真正能走到最后登顶巅峰的又有几人? 而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他们的修炼前期,外在力量的过度保护,致使缺少了相应的锻炼,这样一来即使没有夭折……真正成长起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有血腥狠辣的手段,没有宠辱不惊的见识,或者是缺少了在修真界中生存的危机之感,想要走下去,甚至是活下去,都是无力而苍白的渴望! 想到这里,季天龙的身躯又是一震,那就要握成拳的手掌停了下来,而后缓缓的放下。 但是,他才缓缓放下的右手却又是抬起,迅速的点出一指,与此同目中有一抹寒光闪过。那送出的一指似点在虚空之中,一股奇异的力量带起阵阵波纹,以无人能察觉的速度和轨迹迸发而出。 …… 正在岐山内前行的碧眼寒蛟,在岐山庄内的季天龙看向这里时,那覆盖全身的鳞片齐齐竖起,整个身体瞬间膨胀到丈许之外,全身修为运转开来。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在遭遇到危险和压迫之时,自身修为潜意识之中不受控制的激发。这是长期杀戮和历经生死而养成的战斗素质! 它碧眼之中的几点黑色也随着身体的变大而更加显眼,可以看的出来,在眼睛深处有着无比的警惕存在,因为在刚才它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将它锁定,它不敢细想……因为细思恐极,那种凌厉在它的感知当中,好似只是一道目光而已!可想而知,只是一道目光竟然让它有心惊肉跳的致命危机感,那么此人的修为又将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是,就在它全身以待思绪流转之时,凭空一股大力出现。 那大力一出现便狠狠将它篡住,准确的说是攥住它的心脏,它的命脉,它的修为!它的身体被那大力提起,悬浮在半空中。 而且那大力正在逐渐的增加,任凭它如何的反抗都不能动摇丝毫。它感受到全身的所有,肉身,修为,包括神魂都在那股力量之下被挤压,它的呼吸停滞,修为之力紊乱,生命本源极速的流失。 此刻任它杀伐果断冷血无情,在这突如其来的不可抵抗的杀机之下,惊骇不已的同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的流失。 在它内心的绝望挥之不去即将放弃抵抗之时,那即将到达顶峰的大力突然消失,它的身体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之上,原先那些冰层在它修为运转下失去了支撑自行崩溃。 它在落地之后,身体应激的弹射起来,渐渐意识清晰,感受着那消失的大力不由得泛起了惊悸,对于自己为何遭受到这致命的攻击以及为何又突然的放过自己,它此刻却是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即使它知道自己面对那股力量即使再如何抵抗也是无用,但是本能的还是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确实无用,在它起身的同时,似虚空一阵震荡,而后空气当中泛起涟漪,一种奇异力量如同无中生有一般在虚空中炸开,直接化为一点,点在了它的身躯之上! 那一枚枚棱角分明精雕玉琢的鳞片顿时翻飞,露出了其下血肉,而碧眼寒蛟在那冲击之下似有难以忍受的痛楚,张开口吐出信子,一声令闻者皆灵魂惊悚的尖细咆哮传出,“嘤!” 它的身体如同崩溃,在那一力之下身体鳞片脱落,整个身体变得模糊仿佛将要消失。嘶吼不断,它的身体被大力击退,直到数百丈距离之后才缓缓停下。 在停下的一瞬,它最后发出了一声咆哮,似绝望之后孕育的无尽疯狂爆发,而原本虚幻消失的躯体瞬间凝实,虽然伤痕累累触目惊心,但在此时却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此次再次死里逃生之后,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展开秘术,寒气弥漫几乎瞬间成为镜面,它的身影渐渐模糊。在模糊的一瞬身体出现在了千丈之外,瞬息之间已经远离,而季无涯所化的冰人也随着远去。 第六十章 枯井 原本需要它全力前行的数个时辰距离,在碧眼寒蛟这不要命一般的施展秘法的支持之下,硬是在短短一个时辰内达到。 笼罩在雾气当中的岐山,没有光明和黑暗,看不到太阳和月亮,大部分区域总是一副昏暗阴冷的模样。 而在岐山的最深处,那凹陷进去的最低一处,这里的一片范围内却是光线明亮,与周围的昏暗泾渭分明,如同一层光幕将两边分成了两个世界。 碧眼寒蛟在如此消耗之下,加之如此远途,到了最后速度自然慢慢降了下来,但当它看到那一层光幕时,仿佛又有力量迸发,速度猛的一提,带着季无涯一头撞了进去。 而那层光幕在它进入之后,好似波动了一下变得虚幻,但紧接着便又恢复了原样。 光幕笼罩的区域范围,里面同样静谧,但与外面死气沉沉的寂静相比却更加的轻盈灵动。 在这片区域中,绿树碧草茂密,白蒙蒙的雾气从地表升起,氤氲缭绕如同蒸霞,甚至蓬勃的生机弥漫开来,使得植物的生长肉眼可见。 而在这生机的包围下,正中央的位置却有一口枯井。 枯井十分的残破,堆砌的石块都有许多破损之处,并且光泽黯淡,给人一种浓厚的沧桑之感。 那枯井所在的区域之中,周围一片只有裸露的灰色土地,与其颜色一致,并且都有一股残破沧桑之意。 但在那片灰色土地之外紧邻着的地方,却有一道道笼罩在黑暗当中的身影匍匐在地,足有数十之多。 在其内虽然光线明亮,但是却照不穿那些笼罩的黑色,如同一层隔膜将笼罩事物与这片空间分离开来。 而那些黑色笼罩,或是凸起或是凹陷,大致也看的清楚轮廓。 有的高大有的瘦小,但从其外形看来是妖兽无疑。 在之前,一个个只有眼睛露出,散出红色之芒,如同狂热的盯着中央那口枯井。 而此刻随着碧眼寒蛟的闯入,它们全部抬起头来,同时射出了寒芒,好像在质疑来者为何如此不敬。 而碧眼寒蛟则在极速冲入之后,身影立刻停顿了下来,也不去管那些投来的冰冷目光,走到那枯井周围的灰色地带之外,和那些妖兽一样跪俯下来,似乎在忏悔在诉说着什么。 那数十道看向它的目光也渐渐的充满了惊骇和疑问,显然是被碧眼寒蛟此刻的状态所震撼。 它全身的鳞片全部崩溃破碎,已然露出了其内的血肉筋骨,但是整条身躯却在模糊与实质之间转化,所有妖兽都能感受到碧眼寒蛟此刻摇曳的神魂和紊乱的修为,以及飞速流逝的生命本源。 碧眼寒蛟虽然在岐山内的修为不算最顶尖的存在,但是却也拥有称霸一方的实力,尤其是顶尖的圣灵血脉层次更是令的它战力出众,但如今这一副重伤濒死的模样,使得所有妖兽全部哑言。 而之前知晓碧眼寒蛟外出,且和它说话的一个妖兽在它冲入时,“寒蛟……”的话语也弱了下来,一眼惊骇的看着。 在妖兽群当中,有两个紧邻着的黑影,轮廓很小,同样只有眼睛显露在外,但是与其它妖兽相比,虽然瞳色中都有红芒,但却少了那种狂热的崇敬。 此时看到黑影扭动,好似转过头来相互对视,但是却只有三朵红芒。 有两点小的明显看出是一双眼睛,但是第三个却是如同竖起的宝石一般硕大,若是有岐山庄的人在此,看到黑影中的两个妖兽,必定能够一眼看出……那是帝鹰以及太阳乌! 两者在岐山内亦敌亦友,但是相对于其它妖兽而言,它们二兽的关系更为亲密,在这亲密的背后是因为……有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个秘密! 它们也看到了碧眼寒蛟的重伤,但是更显得淡然一些,一方面是因为与自身无关,另一方面是它们认为自己知道其中的一点辛秘。 “是岐山庄的人类吗?” “我感觉是那之前出现的莫名威压……” “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我更关心我们什么时间才能摆脱这恶心的身体……” “这么多年摸索下来,好像那个方法可行!” …… 两兽在暗中以神魂传音道,而之前它们在岐山庄遇到的那股威压,在回到此处之后并没有道出,并且因为距离遥远又有这光幕的阻隔,使得这些实力强悍的妖兽并没有感受到真正的确切情况,只能感受到那一抹威压……所以具体说来也只有它们二兽知道。 就在它们还欲交谈之时,那身影忽闪的匍匐在前面的碧眼寒蛟,全身突然亮起了白光,而状态也稳定了下来不再虚幻。 它修为一动,将被冰冻起来的季无涯甩入了那枯井当中,过了一会,那口枯井亮起了翠绿色的光芒。 紧接着有如同神霞一般的能量溢出,奔出之后便笼罩向那碧眼寒蛟,将它束缚成了一个茧的模样。 那能量玄奥,化为茧时在其四周的虚空之中,似有花草迅速生长,那是浓郁的生命之力! 绿茧在飞快的消耗,仿佛抽丝剥茧一般,但是其内盘坐的身影,却传出一声声砰砰有力的心跳声,而且气息也在不断地提升。 而那些妖兽在看到这时,也都由惊骇渐渐变为了贪婪。 人类修士将妖兽作为食物滋补药材,而妖兽们也何尝不是呢? 对于它们而言,最好的大药……就是修士,那一身被元力滋养的身体,以及出众独特的神魂。 而在岐山,有比直接吃掉修士更好的方法,那就是祭祀!将他祭祀给那枯井中,存在传说中的兽王! 以此换取纯净的生命能量,因为这生命能量对于修行的益处,甚至远过于天地元气。 为什么会有每一百年的岐山兽潮?那是这些高层妖兽用来祭祀的手段。 祭祀最好是将活的生命带来,但是它们的行动一般都受到人类高手的限制,不过它们却有特殊的办法,可以收集死去人类的能量! 还有,为什么季无涯进入岐山内发现一片死寂? 因为,岐山内的普通妖兽……有八成被用来祭祀了! 而剩下的两层也被统一调度,所以造成了死气沉沉的寂静场面。 那妖兽中异样的帝鹰和太阳乌在看向那蓬勃的生命能时,也不禁露出了贪婪神色,一阵口干舌燥。 那枯井在井喷出能量之后便又平静了下来,岐山深处的这片空间又陷入了静谧之中。 …… 枯井之中,是一片灰色的空间,其中有灰色的气流弥漫,显得阴冷。 而一直冰冻在冰块当中的季无涯被甩进来之后,头部着地,那外层的冰层在咔咔之声中缓缓破碎。 季无涯的身体失去了支撑,软绵绵的跌落在灰色地面之上。 过了许久,趴在地上的季无涯身体一颤,然后手臂用力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现在脸颊还在不住的颤抖,双目睁开后露出了迷茫之色。 我,这是……在哪里? 他的思绪一直停留在碧眼寒蛟寒气弥漫的那一刻,那种冰冷彻骨要冻结神魂的感觉,让他最后升起的希望之火熄灭。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但如今醒来却感觉到自身真真切切的存在。 他的目中看向四周时,迷茫消散,打量着情况。 当下又是一阵身体颤抖,他意识到自身体内的寒气存在,想到自己的思绪缓慢迟钝,当即盘膝坐下。 他运转体内元力,但是却大半都被冰封,在不懈的尝试努力之下,终于运转开来,绕着体内循环一周后速度渐渐加快。 而随着他元力的运转,有着阵阵白气从他头顶冒出,并且体外有冰碴似从他体内排出。 直至过去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季无涯面色都有些苍白之后,这才停下,睁开眼睛的同时站起了身来。 原本他并没有将体内那些寒气放在心上,但是当他处理之时才觉这是一个大麻烦,也为自己的大意而后怕。 那寒气侵入他的体内,与血肉结合将其冰封,并且能够冰冻修行之脉以及其中的元力。 就在刚才,他感觉自身运转元力时总有刺痛和莫名的冰冷感出现,在仔细搜索一番之后发现,那是寒气渗入到了元力之中!尤其寒气借着元力不断的滋生,渐渐的扩大,可想而知当其完全蔓延元力之时,必然就是季无涯修为被废之时! 当时在想通之后,后背瞬间就绷紧,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所以哪怕花费一个时辰也要完全清除,现在想起,季无涯也是后怕不断,同时提醒自己万事……小心仔细为上! 当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时,总会在心中激起警惕和探索之欲,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灰色气流的空间当中。 季无涯思索,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这片空间摸清楚一点。 于是乎,怀着万分的小心,他在这个空间中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但是,直至过去了数个时辰之后,他停下了脚步。 一方面,由于时刻保持警惕和蓄势待发消耗极大;另一方面,是因为这片空间完全一样根本没有方向可言,而且……还透露着一种诡异…… 第六十一章 来找我啊…… 季无涯顿着足,小心的打量着四周,甚至不时会咽下一口唾沫。 因为,在刚才他又听到了那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缥缈,听不出男女,但却是童音,忽远忽近,仿佛从远处而来,但又像就在身边一般! 当真正要去追寻的时候,却又戛然而止,因此季无涯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随着那声音出现的越来越密集,他意识到那声音确实存在! 最初他还听不清那声音说的是什么,但此刻却是极其的清晰,甚至他都听出了那声音中充满了笑声! “来找我啊……” 渐渐的,那声音如同雷声一样轰隆在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季无涯顿时猛烈摇头,这种鬼怪之事他只听村中老人讲起过,但无不是诡异古怪至极之事。 这种心惊震颤的感觉,是绝非一般危机所能给的,反而更像是烙印在生灵心中的对于这种鬼怪的恐惧。 季无涯目中有血丝弥漫,对于这种事情,即使他再如何冷静成熟也依旧充满恐惧。 只见季无涯猛的转身,全身绷紧,有元力汹涌而出,朝着他转身的方向轰击,但是灰色气流依旧,那里空空如也。 在他转身之后,似看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东西存在,刚要松一口气,但紧接着便又猛的向另一个方向转去。 赫然直接施展出黑曜指,双手之上黑芒涌动,蓦然出拳,但却传出砸破空气的声音,那里也同样是空的。 收回拳后,季无涯怔怔的看着前方,但是目中血丝更多,因为那个声音一直在他脑海当中回荡,“来找我啊……” 他努力的平缓住呼吸,在心中一直强调要冷静,更要自己不去听那声音。然而,那声音却是如同魔障一般,有蛊惑心灵扰乱神魂的力量,此刻在他的心中萦绕,让他心中直痒,根本控制不住的去听。 即使,越听越诡异,越听越恐惧,但是就是忍受不住,任凭季无涯如何控制冷静也于事无补。 一阵挣扎之后,季无涯终归还是抵挡不住那烦躁之意,意念一动,原先赵常左的灵剑便出现在了手中。 他手握灵剑朝着身边胡乱的劈斩,那灵剑锋利,就连灰色的气流都被切割开来。只见他迅速挥舞灵剑,化为一道道光芒将自身笼罩在内,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安全一些。 过了许久,也许是消耗太大,季无涯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手中的灵剑最后也停了下来。 而那声音又一次传来,但是却好像在这空间当中响起一般,回荡之时有一声声的回音一同叠加,瞬间充斥满了整片灰色空间。 季无涯似脱力一般,就那样拖着灵剑,面色苍白,目中血丝不曾消减。他只感觉那声音如连绵不断的音浪,此刻排山倒海的向着他拍去,就要将他淹没。 “来找我啊……” “来找我啊……” 突然,就在某一刻,似乎是季无涯崩溃,也似乎是真有什么东西靠近。他手中的灵剑一挥,只见一道流光闪过,瞬间刺破前方的一处灰色气流,但是气流消散,那里依旧空空如也。 但是对于季无涯来说,一直都在全神贯注警惕着,他发现在那气流消散之前,那处空间一阵扭曲,而后恢复正常。 季无涯此刻目中血丝已然消散,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是却有红润之色。先前的声音确实如同带有魔性一样,令得他心中烦躁不已,甚至到了最后他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也辛亏他的心中执念很深,并且心性足够的坚定,才在后面保持了清醒。 随着他一剑的刺出,那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声音也消散,他确信刚才那个诡异的东西,必然被他一剑刺中! 既然碧眼寒蛟没有杀掉自己,那么如今这里就有一线的生机存在! 季无涯继续手持灵剑的警惕着,但是那声音却是迟迟再也没有出现,灰色气流充斥的空间一片寂静。 他此时思索,觉得对方将自己放在这一片空间中,必然是有所图谋,而杀自己是很容易的事情,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折。所以他又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你是谁?” 这声音立刻传开,化为回音在空间中回荡。 而在这声音之后,明显的传出了带着童音的同样话语,“你是谁?”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季无涯听出那语气当中似带着愤怒,还有不确定的……委屈? 他微皱眉头,等声音平息之后又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和之前一样,带着童音的同样话语回荡其后,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季无涯眉头微皱,对方这样好似模仿他的回答让他心中猜测不定,他略微沉吟之后,仔细斟酌了一番,认为可能是自己太过鲁莽。 便深吸一口气沉下声来,向着前方抱拳一拜,道:“之前并非有意冒犯,还望道友见谅,在下季无涯,还请尊名!” 虽然对方传来的是童音,但他不敢肯定对方年龄,所以还是尊称一声道友比较靠谱。 他立起身子,待得这话语传出后认真的听着,但是在产生回音回荡之时,那童音的声音并未立刻跟随传来。 这让季无涯原本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然而就在他以为有所扭转之时,那童音又缓缓传来,“之前并非有意冒犯……” 他心中咯噔一下,已经知道对方接下来将要说什么,这就是在模仿他的话语。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是什么,但是他还是带着那么一丝没有的希望,希望对方并非模仿。不然对方连交谈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谈其他的行动了。 那声音继续传来,“还望道友见谅……”他心中不由升起一抹不悦。 “在下季无涯,还请尊名!” 果然! 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先是那印入脑海的诡异奇怪话语,后来的一味学腔……就是在和他玩,准确的说是在玩弄他。尤其是想到自己放低姿态,对方的毫不领情,使得他本就烦躁的心中有了怒气。 并且,他还听出了,对方最后这一句明显的没有怒意,反而像之前那样的,带着笑声传出。 他心中虽有怒气,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在这诡异的地方,只能警惕为上。 季无涯没有再言语,静静的伫立着观察着四周。在这目前感觉危机重重的未知地方,他觉得只是手中拿着一柄灵剑还不是很安全,便意念一动,将芥子袋当中的那一枚光泽暗淡的玉佩取出,回忆着赵常左的模样挂在腰间。 甚至其中还有赵常左剩下的一些符纸,也被他取出,或是被他激发产生了数层的不弱护体屏障,或是他感受其中一些蕴含的能量,沉吟后也握在手中,以便可以随时催发出其内的攻击手段。 过了许久,灰色气流依旧游荡,但不知是这空间之中寒气浓重,还是他心中有寒意升腾,整个人在此刻感觉无比的寒冷,憋的胸膛沉闷。 竟使得他全身又是一阵颤抖,连手都有些麻木,似要握不住那灵剑。而在心中经过反复的挣扎,季无涯觉得这样下去就是坐以待毙,与其被动,哪怕不知将要面对什么,也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如此他便迈步走开,不似之前那般盲目,而是径直朝着一个方向。甚至沉吟之后取出一些元石,每走出一段距离就扔下一块充当标记。 走了许久,他渐渐的停了下来,面色都有些阴沉。 他俯下身,伸手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握在手中,感受着其中传出的丝丝若有若无的元气,脸色迟疑不断中迈步向着前方走去。 走出不远,他的面色愈加阴沉,望着那块被扔在地上,隐藏在灰色气流中的元石,他显然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但他又继续走出,速度在焦急之下也提升,但路过之处毫无意外,都会看到那一块块被他作为标记留下的元石! 他的速度不减分毫,就连肉身之力和元力都没有半分保留的爆发来开,可是当所想真正与所见相吻合时……他的双目霎时覆盖上血色,披头散发如有不甘。使得本就产生于心中的,一直被压抑住的焦虑和胆寒如同潮水一般蔓延,笼罩在他的身心上,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确信自己的路线一直都是沿着同一个方向,但是最后却是仿佛绕圈一般,又回到了原处,显然此地大有诡异存在,而且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在控制着他。 直到他感觉体内的元力干枯,而且一路下来看到那越加积累的元石之后,他停了下来。但是此刻看去,他目中的血丝更多如虬龙一般充斥,脸色惨白,身体都摇摇晃晃似支撑不住。 这一段时间的疾驰之下,他已经不知道原地绕了多少圈,但是那地上一堆的元石却是说明了。 如今,季无涯因为身体的逐渐乏力,以及在这诡异的环境压抑之下,随着那久久未到的诡异童音的再次出现,那刚开始出现的精神崩溃再次袭来,但此时以他的状态显然承受不住那种折磨,所以心中防线轰然崩溃。 “来找我啊……” 诡异的童音带着笑意在这灰色的空间之中回荡…… 第六十二章 不同的气息 “来找我啊……” “来找我啊……” 那透露着诡异笑意的童音传入季无涯的耳中,立刻使得他精神崩溃,并如同化为了天雷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轰鸣,不断的重复放大挥之不去,使他的神魂震颤。 他的双目则是瞬间睁大,有着无比的惊惧,然后抱着头直接在地上翻滚起来,仿佛只有这样可以将痛楚降低几分。 但那声音却是魔音,在他耳中,在他脑海中,在他神魂上,不断的轰鸣。甚至到了最后,他听到那声音不再带着笑意而是如同哀鸣,有着无法言语的悲戚,似是本应离去却又偏偏不舍,不舍中又有着不愿相信。 “啊!” 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似无法忍受那种折磨,一声痛苦的嘶吼从他嘴中咆哮而出。 随之还有带着颤抖的沙哑嘶吼传来,要去询问那声音到底要如何折磨自己,“你是谁?你要怎样!” 他的声音发出,迅速的传入灰色气流之中,远远扩散出去之时似有回音跌宕,立刻一种宏大空旷的感觉充斥在季无涯的心间。令的他原本就崩溃的精神,在这无垠空间中只身一人的孤寂感陡然放大,那恐惧此刻已如潮水一般将他湮没。 但在他声音传出之后,过了一段时间,那带着笑声的童音再次出现,然而却不是之前的话语! “我们来玩游戏,你来找我啊……” 童音带着笑声远去,好像正如他说的要季无涯去找他,而他像躲猫猫一样先躲了起来。 而在这话语产生之后,传入季无涯的耳中,竟让他翻滚不停的躯体瞬间安稳了下来,那噩梦一般的隆隆之音消失。 虽同样是童音同样是笑声……但是却好像给一个经历无尽的黑暗几临崩溃的人带来了曙光,甚至一经出现便如同救命稻草一般,使得他去紧紧的篡住。 因为他根本不会给自己时间去考虑思索,那种惊惧悚然心惊肉跳的感觉他不想再继续体验! 即使可能是像之前那般戏弄自己,他也没有退路只能选择去相信……去强迫自己相信! 所以,在停止翻滚后,他渐渐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他的眼瞳内血丝依旧密布,但双目无光黯淡,尤其空洞失神,仿佛失心无魂空剩一具行尸走肉。 原本刀削剑刻般的面庞,此刻看去竟给人一种形销骨立的感觉,并且蜡黄金纸毫无血色。 而他身上穿着的长衫除了破财之外,颜色竟也加深,变为了深青之色。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由于被汗水淋湿的缘故,恐怕现在拿起都可以拧出水来,而且紫发披散一束一束凝结在一起。 季无涯心智虽较同辈更加成熟,本身性格坚韧,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总体来说仍然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罢了,更何况是面对这种令人灵魂惊颤的诡异之事了。但若真要去说,季无涯的表现甚至比之众人犹有过之。 绕是如此,也到了现在这样一副肝胆俱裂,惶恐不安的精神崩溃形象。 不过幸好,虽是精神崩溃,但在这种惊惧的情绪之下,他的思绪虽然凝滞,但却反应更快,可谓福祸相依各自有其优益。 所以季无涯此刻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明确的声音,使得混乱崩溃的意识也随之有了些许稳定,身体状态也有所好转。 首先,他的呼吸平复不再粗重紊乱,双目中的血丝也消失很多,但是却重新有了光彩,可以看出其中蕴含的深深疲惫之色。 他没有去仔细感受自己此刻的状态,只感觉体内修脉中的元力干涸,肉身之力用不出一二,麻木中还能取出元石,默默吸收时直接迈开步,漫无目的没有方向的行走。 直至过了许久,有几个时辰的模样,那一直没有再出现过的童音又一次在这空间中响起。 “你不来找我吗?” 声音依旧缥缈,但时隔许久再传来的声音中,似有着无法形容的失落感,那种落寞萦绕在人的心头,顿时产生一种沉闷。 季无涯此刻抬头,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状态已好了七七八八的模样,眉头在那沉闷感之下皱在了一起,眼底深处流露出思索的光芒。 他眉头舒展开来,轻声温和开口,“我这就来找你了”虽然很轻如同低语,但是其内却催动了元力加持,使得声音出现时向着四方传荡。 那童音如今他再听去,不像之前那么诡异,倒是其中那泛起的情感令的他心中轰鸣,似拨动了他的一根弦产生了共鸣,所以他才开口回复。 不过心中的警惕却也没因此而降低。在他声音传出之后,那神秘童音立刻附言,“好啊!好啊!我等着你哦!” 其中又如欢喜万分,立刻转变,兴奋无比。 这就又使得季无涯这里满头雾水,此人态度转变之快只在片刻须臾,且只是因言语而已,似真如其童音一般,确是一个童子? 他摇摇头一时想不明白,脑子中想的是要去找他,但此地处处相似,他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更是要去寻找一个躲藏起来的人,岂不是难上加难? 而在灰色气流的充斥之中,他沉下心来渐渐地感受到了一股不同的气息。很鬼诞,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虽与这空间相似,但又有格格不入,这让季无涯顿时精神大震,仔细去感受追寻那气息。 但是那气息缥缈难以追寻,隐约不定,即使他再如何的搜寻也难以有更进一步的发现。 睁开双目,迷茫中从盘膝站将起来,既然抓不住,那么这线索也说不成是什么线索,到头来也不过如无头之蝇一般。 季无涯不清楚自己如今身处何方,更不知现在外界已经几时,虽然心系族人的安危想要为兽潮尽一份力。但是自身处境尚且不知,能否活下去都是未知,苦涩之中又想到‘我命由我’,怎由得别人来生杀予夺?便胸中又有热火燃烧,一扫阴霾心绪,即使现今处境身不由己,也要尽最大之力去追寻那一线的生机……若是没有,那就自己创造! 此刻的季无涯心中通明,更有那股无比强烈的求生之欲的支撑,即便再有如之前那般的情况出现,他也不会再那样的不堪。 在继续不停地在这空间中行进了数个时辰之后,季无涯目露精芒的扫视着周围。 …… 刚才在他静下心来之后,他对于这片灰色空间又有了不同的理解。 这踏在脚下的地面,并非是土壤石质而成!他在感受之时发现,地面散发出一种古怪气息,这气息几尽于无,使得他有一种厌恶之意。而他能发觉也是机缘所致,是他体内生命之力所化的碧绿湖泊,受到那刺激之后带给他的感受。 他带着疑惑,沉思以后取出灵剑,刺入这地面。 地面坚硬如同金铁,即使他用出了全力,即使这灵剑锋利无比,也不过只刺入了一尺之长,仅是剑尖而已,这便任他再如何用力也不能更进寸毫! 而他则面露疑色,被灵剑刺入时的那种感觉牵动着心神。 ……面表坚硬,内部柔软中带着坚韧,非金非铁亦不似沙土,剑身如被四围物质摩擦,实则好像是无尽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压迫,而灵剑刺入的部分则在这力量之下被挤压出来。 突然,季无涯面色猛的一变,这种感觉……好像是蠕动,是那种肉的感觉! 怪不得在开始时他心中有种熟悉之感,正是如拿刀剑刺入肉而产生的阻挠和驽钝,而且还要是妖兽背部或腿部的刚劲强健的肌肉! 他单手摄起灵剑,抬起另一条手臂,目光阴晴不定的注视着,然后拿起了灵剑刺入其中。 登时有鲜血流出,有刺痛产生,但是他在意的却是那短暂过程中的压迫,使灵剑产生略微驽钝的肌肉蠕动,感觉一般无二! 在之前那想法刚在心中产生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只告诉自己是异想天开,天马行空的猜测罢了,但是这想法却在脑海中反复,令他不断地惊异,而后以身尝试。 果不其然……并非异想天开,并非天马行空,那猜测在如今的证实之下自然成为了事实! 他手臂上的伤口蠕动时止住了流血,并且渐渐的愈合。 而他则是惊惧,面色不时变化,情绪波动巨大,似一时无法接受这发现。 若这脚下所踩皆是肉身…… 且明显不似体表,更像是体内肉身,而看这空间广大,细思恐极,一深想季无涯便不寒而栗。即是体内肉身,那么可能是某种妖兽的肚子里,而看这空间大小,推测而来,这妖兽是要多么的硕大无朋! 但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当时心里有苦涩泛起之时,将其它复杂心绪全部压下,正如那股熊熊燃烧的求生之火。 而在他继续前进寻找踪迹的某时,那童音的主人又似焦急,传出了声音,“快来啊!快来啊!” 自从刚才发觉到那存在的不同于这片空间的气息,以及自己可能处在某个不知存在的体内之后,他便全神贯注起来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并且他神魂通明,对于任何事物有更通透彻底的理解。 而他在那童音的再次传出之后,恰似发现了那不同! 第六十三章 死气萦绕 那给他不同于这片空间的感觉,正是那些灰色的气流带来! 那他之前感受到的鬼诞,与空间格格不入的气息,也正是这灰色气流传出。 灰色气流单份散发出来的波动十分微弱,甚至难以捕捉,所以之前季无涯才会感觉气息若隐若现难以捉摸。 而在刚才,那神秘童音传出的同时,季无涯发现了端倪! 那些灰色气流全部静止下来,并且有着一阵阵的玄妙力量出现,虽然也十分的微弱,但对于全神贯注的季无涯来说,感受到一点还是能够做到的。 那力量出现在他的感官当中,顿时使他产生了一种眩晕感,更令得他神志恍惚感觉四周和自身都不真实。好在力量很弱,一瞬消失,缓了一段时间之后季无涯才恢复如常,但依旧有种恶心之感,很不舒坦。 虽然疑惑惊悸,但他心中却更多的是愉悦,不怕有异样,就怕没有异样,那线索就此中断。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他明白了……恐怕这线索,就在于灰色气流! 其实在隐约之中,季无涯有更加细微的发现!在那童音传来之前的几乎一瞬间,他感知当中的所有灰色气流,全部的静止下来,而后才有那股玄妙的力量散出! 那力量由于是一份份的灰色气流散出,所以也是很微弱,但是却胜在数量庞大,于是积攒下来这股波动才使得季无涯产生异样之感。 并且……那声音正是从那玄奥的波动之中如同涟漪一般的挤出,而之前他感觉童音诡异,一方面是由于他自身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气流充斥在整片空间当中……也就导致声音是分散传出,彼此之间融合回响,而又在空间中不断的震荡传开。 但是虽有这些缘故,也不能排除声音本身就带有某种魔性。 如此,他将重点都放在了灰色气流之上。 …… 他晓得单份的灰色气流成效不大,努力的方向自然首先需要将它聚拢,但也未尝容易,在刚才他已经尝试了许多种的方法,但是都未曾奏效。 不过山前有车路,在他不气馁沉下心来之后,发觉到四周的灰色气流竟然在缓缓的向着他靠近! 起初,他也十分的惊愕,甚至疑惑,以为难道是自己快速移动之下产生的吸扯之力? 但在他停下来之后,依然那般,这就让他认为是自身携带了某种可以吸引灰色气流的物品。 然而,一番折腾,将芥子袋中的所有物品,甚至自身的衣服都拿来检验之后,又令他抓狂,通通不是。 突然,他只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面露迟疑不敢相信。 随后,他带着坚韧,竟然将身上衣物一一褪去,直到最后一丝不挂的站在这空间当中。 他面色已然青红变换,尤其通红好似做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既然……不是他随身携带的某些物品对灰色气流产生的吸引,以他的阅历猜测恐怕只有这肉身了。 所以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才有了这番裸身出现,而还不待他继续羞愧,便面露惊喜。 因为他发现,那些灰色气流向他靠近的速度竟然有所增加! 这眼下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对于脱衣立在这里的事也就释怀了些。 心里想到这里,不禁喜悦,如此岂不是很快就能聚集到大量灰色气流? 但很快季无涯就露出了苦色,这聚拢速度虽比原先快上数倍,不过他细细算来,若要聚拢到一定的程度绝非几日能够完成。 对于他目前的处境来说,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不确定的因素就越多,也就越不安全。并且他心系岐山兽潮,也等不待太长时间,时间徒增只会煎熬越剧。 那么,怎样能够加快那些气流汇聚的速度呢? 季无涯思绪飞转,自己的肉身虽然能够对灰色气流吸引,但又感觉并非如此简单。而是隐隐察觉,似缺少什么关键点没有想通,尤其那灰色气流本身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气息,此刻随着聚拢,那气息也汇聚一起而浓厚,并使得季无涯这里产生了厌恶反感之意。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反感,就好似自身对这气息十分的敏感,并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因它而发生过,而且他有印象,好似刚刚也产生过这种感觉? 他皱起了眉头,嘴中喃喃的重复着,气息,气息……肉身,肉身…… 突然,他猛的一怔,又念念叨叨,莫非,莫非…… “不能吧,不能吧……” 但他目中光芒闪烁明暗不定,俯下身子,贴近了踏在脚下肉质的“地面”。 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刚劲,以及那……几尽于无的气息,他双目在眼眶中轮转,面色也带着惊异。 他明白了,为何会有那种熟悉之感,也为何会让他产生厌恶之感。 那是因为,那灰色气流中蕴含的气息,与他之前在这脚下所踏的肉身中感受到的气息一般! 那股气息,令的他产生反感厌恶之意,而他之所以可以察觉到那几尽于无的气息,也是由于体内生命之力所化湖泊的存在! 自从踏入岐山内部的不舒服之感,以及自身对灰色气流的牵引,和脚下肉身中莫名厌恶的气息,如此的种种让他这里掀起了精神的风暴,有太多的想法在脑海中产生,但又有太多的无法揣测顿生! “那股气息,是……死气?!” 这个想法他难以置信中脱口而出,随后嘶的一声猛吸冷气。 这样一来也说的通了,自己可以吸引灰色气流,想必是其中那死气被自身的活气所吸引,进而前来。 而自身为何会产生厌恶?可能哪个活人生灵都不会喜欢死气,也有可能是受到生命之力湖泊的影响。 不过随后一个令他更加惊愕,甚至悚然的想法在心中产生。 “如此死气,如此死气……” 细思恐极,“肉身死气萦绕,其内又是这般昏暗阴冷,难道自己所处是在一个死去了许久的巨兽体内?” 在想到这里之后,他思绪发散又联想了很多事情,但只是天马行空的猜测而已。毕竟他只不过是才踏入修真界的小白,阅历见识短浅,对于其中的隐秘更是一无所知,所以他现在的万般揣摩猜测也难究其源。 一阵忐忑反复焦虑之后,季无涯反倒平静了下来,与其杞人忧天的胡思乱想,不如去按照那声音的要求。 去追寻那……也许存在的一线生机! 平静之下,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那灰色气流是由于受到自身活气的吸引,那么纯正的生命本源之力是否更有吸引力呢? 虽然他不能掌控位于丹田之中的那两股力量,但在他的摸索之下,他还是有了不小的发现和心得。 就像之前,他燃烧神魂,做到了压制生命之力进而爆发毁灭之力的行径,是他战胜赵常左关键所在。 而之前黎五原也和他说过,若是他能掌控一点的话足以作为杀手锏! 季无涯的做法虽不是上乘,但也做到了利用分毫,但是两种力量在他体内达成了某种平衡,然而这平衡并非不可破坏! 而季无涯曾摸索,认为以他目前无法掌控的状态来说,只有打破那平衡才可以稍加引导其中的一股力量。这样研究下来,他发现生命之力相对毁灭之力要式微!之所以有平衡存在,是因为有一种如同屏障一般的力量在维护,继续深究……便找到了蛰伏在上丹田中的蛮神纹之上! 这蛮神纹对于季无涯而言,也是神秘,琢磨许久也没有头绪,只知道是一团白气,轮廓却是个椭圆形,仔细看去还像是在不断演绎变化的头部,因为只有那碧绿和紫黑色的两处漩涡形成的双目显露。 一直以来他都不甚理解,直到他和赵常左生死决斗之时,如有灵光在脑海中闪过,他无法撼动下丹田中的两股力量,但是可以从蛮神纹这里下手,因为他总有感觉关键在此。 由于他修为不够无法做到以魂识之力刺激自身,也就产生了燃烧神魂的想法,他虽不知此方法可不可行,但危机当下容不得犹豫,所以直接燃烧一半的神魂。 季无涯不知,在他眼中看来是去赌一把,但若让旁人看来无疑是送死的行径!神魂是一个人存在的根本,是生命的印记,一般说来神魂如果收到损伤会在根本上影响修为,甚至若是损伤过重无法支撑肉身修为,那么就会崩溃死亡。 神魂神秘,即使有着无数人的不断探索,也没有得出个究竟,却只知神魂也很脆弱,不然也不会很多人因为肉身伤势过重而死去,但肉身却留了下来。 而神魂燃烧一半,与自杀无异,也多亏季无涯由于体内有诡异的力量存在,吸收了赵常左的神魂补充自身。 而季无涯此刻清楚自己要做的,但也明白不能像上次那般自燃神魂,首先是因为那过程万分痛苦,比之蛮神纹融合之时还要霸道。再者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做法,是眼下情况不允许的,虽然他不知道神魂燃烧的严重性,但多多少少的猜测还是有的,心里已经下定了主意,以后能少用就少用…… 第六十四章 引导死气入体 就像他所想,要能在短时间内聚集到大量的灰色气流,恐怕只有激发生命之力才能做到。 “不能以燃烧神魂来刺激……” 季无涯喃喃自语,陷入沉思,恐怕目前除了燃烧神魂之外很难再有手段,短暂的打破平衡。 “也许可以这样……” 他刚要有所行动,但又是一愣,想到自己如今还是裸身便脸色微红,急急忙忙穿戴好衣服之后才恢复如常。 当下,季无涯在体内调动起了元力。只见一丝丝的元力被从修脉当中引导而出,继而在体内连续运转形成了一个小周期,待得缓缓运行几个周天之后,他便渐渐加快了元力运转的速度。 元力是修士将天地元气吸收,经过一段系列的转化之后能够存在体内的力量。虽然只要存在天地元气,便会持续不断的被修士吸收,但是总体说来自行吸收的速度太慢,而且数量太少很难满足修炼之人的渴求。 如此,修士便在体内以某种轨迹运转元力,以此来形成一种吸力,可以主动的吸收天地元气,这样修士可以更快速的修行达到更高境界。 在这里季无涯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用来试一下。 在他体内吸力传出的同时,靠近他身体的灰色气流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身边聚拢! 果然有效!季无涯暗下惊喜的同时,更加卖力的催动元力循环,顿时吸力大增。 并且他也全力激发肉身的机能,使得气血隆隆,整个人发出血光。 季无涯心中清楚,自己的目标是那灰色气流中蕴含的死气,刚才他看不清切,但现在总算明白一些……灰色气流是有形而无质般的存在,自身的吸力对它根本产生不了影响。 而其中的死气却是有质而无形的,就像天地元气一样,看不到摸不着,但感受过去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而他的目的也不仅仅只是依靠双重吸力加速灰色气流的聚拢,毕竟就算比原先要快上几倍……也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突然,他面色一凝,露出了凝重之色。与此同时,在他身边聚集的很多灰色气流,其中死气萦绕,此刻大量气息聚集,相互融合影响。 那死气极重且有一股沧桑之意,如同荒废了万古的枯坟,季无涯身处其中仿佛场景变幻,眼前出现了另一片场景。 …… 那是一处他从未见过的地方,空间一片漆黑,却又偏偏有明亮之感,并不影响他的感官。而且似在他不远的地方有着一颗颗的光点,将这充斥着无数黑暗的空间点缀,他的目光顺着那些光点看去,连同看向的是光点背后那无尽的漆黑。 漆黑仿佛一眼望不见尽头,亦或这空间的尽头也是黑暗。 季无涯此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里又是哪里? 自从他现身在这里,那种空旷的苍凉之意便如潮水一样将他紧紧的环绕,好似十自身分的渺小,面对这一片空间有的只是臣服以及震撼,升不起丝毫的反抗。 就在他迷茫时,这黑色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金黄色的光,并且金黄色的光慢慢扩展,最后如同一个太阳一般。 那光才出现就将整片空间照亮,而且光芒还在扩散向着黑暗的深处蔓延,仿佛要将黑暗全部驱散。 季无涯沐浴在金色的光中,整个人好像被蒸发,如有暖流在体内流淌,一切的疲惫和劳累感全部消失。 他尝试努力的睁开眼睛去看清那团光芒中的东西,但是光芒覆盖犹如法则不容他去窥视分毫。 不过那光芒大盛之时却随之出现了一声怒吼,那怒吼之声使得黑色空间震颤,使得所有光点黯淡,并也使得……金色的光芒消散。 怒吼声传入季无涯耳中,只见他的七窍之中鲜血喷涌,整个人身体垮了下来,仿佛遭受到了重击。 而他感觉好像有无数的雷霆在脑海中炸开,神魂摇曳黯淡似要熄灭,他瞬间就要陷入昏迷当中。但在昏迷之前,他明显的感受到了脑海中出现的一股霸道冷冽意志。 那股意志至高无双,此时化为了一只大手在他的脑海中随意一挥,好似随手抹去蝼蚁。 不过,那原本在怒吼声下即将消失的金黄色光芒却猛的大盛,将季无涯包裹了起来,化为一个金色的茧。 而在此时,一声渺茫的仿佛听不到的声音悠悠传开,“恶来……” 那声音不知跨越了多少的岁月,带着沧桑,带着疲惫,带着说不清道不明意蕴传来。 …… 包裹季无涯的金色光芒消散,浑身一震,周围的灰色气流也有一些被震散,下一刻他睫毛律动时就睁开了双眼。 目中迷茫之色弥漫,好像不清楚自身的所在,只不过推迟片刻,目中清明时看向了四周。 这里是……那片灰色空间 难道刚才都是幻境?可是那么的真实,如同亲临,尤其是最后那霸道意志的降临,让他仍然心悸。 他轻轻的摇头,本想压下疑惑,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剧烈的疼痛,那疼痛使得他思绪沉重,也使得他在这一刻有了一个无比坚定的理解:刚才的那一切……都是他真实经历过的! 而此刻,他身体周围灰色气流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那死气在浓郁之下,竟然有着一丝丝顺着季无涯身体传出的吸力渗透进去! 季无涯混沌之时,感受到体内那出现的死气顿时清醒了一半,全身一震目中露出精芒,这才是他的目的! 死气丝丝缕缕的进入到他的体内,一段时间过后规模也有不小,但是引导死气入体可以说是十分危险的举措! 一个活人若是沾染死气,导致死气侵体,最终可能致使生命本源枯萎,走向死亡。 季无涯虽不清楚,但利害关系还是搞得明白,不说那令他无法压制的厌恶感,而目前出现的情形已然让他心惊不已。 那些死气在他体内向着血肉扩散,好似在侵蚀,所过之处生机丧失,与此同时从外界看去,季无涯全身枯萎如同腐朽,并且死气缠绕好像要化身为土。 而季无涯睁开了双眼,喃喃的低语一句,“还差一点。” 但是,说来巧合,那童音恰在此刻出现,“你找到我了吗?” 声音本来就是从灰色气流中传出,而季无涯身旁已经积聚了许多的灰色气流,此时全部静止传出奇异波动之时,那一声声的“你找到我了吗?”随后而至。 因为距离太近,而且数量又多,一经出现便如涟漪一般迅速融合,使得声音隆隆传开。并且极其短暂的声音间隔产生的效果,就像无数的回音一齐回荡,传入季无涯耳中给他的感觉比之最初也要强烈! 内有死气侵蚀,外有魔音回荡,他双目瞬间充满血丝,低声怒吼一声,死死抵住。 但是随后,他竟然发出笑声,“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因为兴奋,就连此时的痛苦他也不觉分毫。 刚才,就在刚才,灰色气流传出那股奇异力量覆盖了他的身体之后,他发现身体竟然一瞬虚幻,如要与这片空间分离!但最后可能是力量不足,那后续过程没有继续发生,这才使得他的身体重新凝实。 感受着这比之前强烈数倍的恶心感,季无涯又哈哈一笑,“这可能是某种法阵,可以将人传送到一定距离之外!” 他虽然没有尝试或见过传送法阵,但在书籍的记载中还是些描述的。 而如今,他体内的死气越聚越多,也终于达到了他最终的目的! 他心神内视,全力催动着元力,不再是按照那个轨迹去运转,使得身体传出吸力。反而用元力配合肉身,驱使死气凝聚,向着下丹田涌去! 季无涯体内,原本死气在全身盘绕,那些肌肉全部枯萎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而那血液也不再是鲜红,反观如同暗黑色,并且在仔细感受过去之后,竟然有一股令的人作呕的腐朽之气。 他心中震惊不已,不禁为自己引导死气入体的行为一阵后怕。不过事情的发展已经朝向他的预料之中了,而且竟然还意外的发现这片空间中好像存在的传送法阵?!说不定就是直接出口啊。 那死气已经在他的努力之下尽数汇集到了下丹田之中,但是,此刻他却是又有苦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个……下一步要怎么做? 季无涯原本想,既然不能以燃烧神魂来破坏平衡做到压制某一种力量,那么是否可以通过外界力量的刺激呢? 而这死气不就是现成的吗?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是之前季无涯能够感受到脚下肉身中的死气,也全因体内生命之力湖泊的震荡,才给他的感觉,所以他才笃定死气可以刺激生命之力! 不过就在他发呆之时,那些进入到体内的死气突然沸腾,变得如同一个饥渴大汉见到裸体美女一般!瞬间躁动,齐齐向着蛰伏在他气海中的那碧绿色湖泊中涌去! 第六十五章 空间转移 在季无涯气海中存在着两潭湖泊,虽是两潭,但却紧密相连,好似融为一体。 而之所以说是两潭,那是因为颜色分明,散发出来的气息波动都迥然不同,让人感受过去绝对是两潭无异。 其中一汪碧绿,体积略小,其上如有雾气升腾氤氲,整体给人一种神圣祥和之意。并且,不时有丝丝缕缕的能量溢出,那伴随着能量出现的是一股蓬勃的生机,好像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让枯萎的生命本源重新焕发! 与之相临,甚至说是若没有那存在的莫名力量,就要将碧绿湖泊融合吞噬的紫黑色湖泊,相比下来却显得的异常的平静。 那紫黑色湖泊深邃,虽然平静,但是气息却又充斥着毁灭的意味,只是单单的感受过去就仿佛要撕裂人的神魂!而那毁灭中带着霸道,带着疯狂,好似毁天灭地,之后带来的却是无尽的压抑,让人呼吸凝滞修为无法运转。 这让刚刚感受到那碧绿湖泊散发出的能量后,感到生命蓬勃舒畅的人,此刻顿时神魂猛地激灵,一步天堂地狱……反差之大犹如碧落黄泉! 然而就是这两种极端反差的能量,却偏偏紧紧的靠在一起,不知到底是因为那存在于二者中间的莫名力量,还是有什么其它原因。 原本十分静谧的环境此时却被破坏! 有一股带着死寂与腐朽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形同恶风般的气息突然的出现,那气息明明看不到,但是让人感受过去却在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灰色! 那灰色的死气如同沸腾一般,因为聚集的数量比较多,竟然彼此融合形成了一个恶鬼的形象,这时更是张牙舞爪面露獠牙的袭来。 它竟然似有灵性,目露贪婪,向着那碧绿色的湖泊一晃身,带着腐朽就吞噬而去。 而在湖泊上方悬浮存在着一层水雾,那水雾氤氲,在与死气恶鬼相遇之时立刻有碧霞升腾。 两者之间展开了对抗,不过死气遇到水雾却如同白雪遭遇阳春,大片大片的消失,然而死气恶鬼却不惧怕,带着大量的死气不断的冲击。 虽然那水雾的覆盖面积很大,但总的说来量也不过几滴水而已,所以在死气恶鬼的引导之下,再加上死气基数较大,在疯狂的冲击之下那些水雾已经尽数被吞噬。 令季无涯心惊的是,那死气恶鬼将那些生命之力形成的水雾吞噬之后,那些水雾也转变成了死气融入,而它的目中更加灵动! 仿佛这些死气成灵……在这生命之力的滋润之下将要诞生一个全新的生命! 而在季无涯的注视下,那死气恶鬼目中灵动闪烁时看向下方的碧绿湖泊,而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猛的冲去,目中贪婪之色涌动。 与此同时,除了死气恶鬼之外还有其它一些的形体出现,但是目中迷茫,而且不是十分凝实,这样的个体数量不少,不过大部分随着恶鬼向下方冲去,只有少部分死气生灵离队,向旁边那紫黑色的湖泊奔去。 在季无涯犹豫要不要采取什么措施时,一道紫黑色光弧在毁灭之力的湖泊上闪过,而那少部分死气生灵竟然直接在他的眼前消失。 那是直接泯灭,丝毫痕迹不留! 他知道那股力量强大,但也不清楚到底达到了什么地步,如今一见,虽是管中窥豹可窥一斑,但以蠡测海之下明白……深不可测! 并且,他在心中也下定了一个主意,这股力量虽说能作为他的杀手锏,但是太过危险不用为好! 突然,一股神圣祥和的气息升起,弥漫在他的气海当中,仿佛有着无尽圣洁的光也随着绽放,紧接着就有不断地厉声尖叫随着传出。 那大部分在死气恶鬼带领下,涌向生命之力湖泊的死气生灵,在那碧绿色的光芒之中迅速的消融。 湖泊表面有着无数的涟漪,仿佛有着浪涛拍起,虽然不大,但引发了之后持续不断的浪花击起。 恶鬼已经惊怕,也没有了贪婪,而是带着无尽的惊恐,向着上方飞去,但这里不是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它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它的身体在碧霞的笼罩之中迅速的消融,一如之前的白雪遇阳春,任恶鬼如何反抗挣扎,如何疯狂冲击,于此刻都没有作用! 渐渐地,关注着的季无涯发现了两种力量对待死气的不同之处,那毁灭之力是直接的将其泯灭,而生命之力却好似净化,使得腐朽的灰色消散,只留下了纯净的能量被吸收掉。 只见死气迅速消散,而那浪涛却是不消,并随着死气的消失仿佛失去了目标,拍击之时有着数朵浪花腾起。一股浓郁的生命本源瞬时出现,在气海中弥漫炸开,而后脱离气海向着全身各处奔涌,犹如脱缰野马,也似河流决堤。 糟糕!季无涯心头出现不妙的感觉,当下不再迟疑,调动着修脉中的元力尽数而出,形成屏障阻止生命本源能量的肆虐。 不面对时他不清楚这股力量的恐怖,此时真正面对时,那种无力感尤其沉重,在那力量的面前自己显得十分弱小,就好像面对大海的一叶孤舟! 那是一股无比纯净浓郁的生命能量,冲破元力屏障涌向全身,所过之处,那些被死气侵蚀腐朽的血肉顿时恢复了活力,甚至一些隐藏在体内深处的死气也被净化吸收。 那些恢复了活力的血肉不断的汲取着生命能量,并且有着流光萦绕,仿佛在持续的壮大,而其内似乎也有恐怖的力量存在,使得原本心情阴翳的季无涯出现了惊喜。 但好景不长,血肉好似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状态,不再吸收生命能量,而剩下的能量依旧磅礴,此时在他体内不断的冲击积压。 渐渐地,外界季无涯的身体通红,双目不自觉的睁开,其内迷茫但是却有无数的血丝充斥,而且好像凸出,十分骇人! 季无涯从惊惧到惊喜,又到恐惧,心中忐忑起伏,感到十分的压抑。因为那能量冲击之时如同爆炸,不断的膨胀化为精华,但这精华偏偏无法外泄,在体内越来越多,使得他就像一个气球,正在被不断地吹大! 而他感觉的到,自己的极限就不在远,若是任由这般发展下去,自己最终将会爆体而亡! 并且,他的意识由于这股冲击也变得昏昏沉沉,就给他的时间不多。 而就在他意识进入眉心中,打算再次燃烧神魂时,他见到了那一直蛰伏在眉心中的头颅状雾气。两轮漩涡形成眼眸,左眼碧绿此刻有着点点光芒,右眼紫黑好似静止,但是下一刻,那右眼的漩涡速度好像加快了一些,也出现了暗色的光。 与此同时,下丹田气海中那沉寂的紫黑色毁灭之力的湖泊,也波动起了涟漪,一股狂暴霸道的毁灭力量冲起。 首先,与那泛滥在气海中的生命能量相互纠缠,实则纠缠,但又是摧枯拉朽般的将其压制泯灭。 这股力量就如脱缰之马,循着那生命能量的轨迹追随而去,而且也似带着一种癫狂,既有如恋人般的痴迷,又有如世仇般的敌意。 所过之处,竟然更深一步,将先前被血肉吸收的生命能量尽数泯灭。虽然毁灭之力强大,但是数量不多,再加之生命能量的反抗,使得血肉中残留的生命之力基本消失,而毁灭之力也尽数被消磨,即使有留下的些许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而随着毁灭之力的奔涌而出,生命能量大量的消失,原本极度痛苦的爆体感觉也弱了下来。 许久之后,他早已睁开的双目中迷茫之色消散,渐渐有了明亮的灵性光芒,但是酸痛和肿胀之感尤其严重。 他运转元力在体内运转一圈之后,那不适之感才减弱几分,待得暖意在全身覆盖,他才深呼了一口气。 这是一口浊气,此时呼出好像带走了一身的疲惫,神清气爽的舒畅之感令的他更加清明。 此刻,他感受四方时不禁大吃一惊,那密集的灰色气流将他紧紧围拢,甚至如同液体一般带给他滞涩之感。 但不知为何,这巨大数量的死气,竟然没有带给他如之前那样的厌恶感,也并没有再将他带入那个似真似幻的黑色空间中。 他没有再深思,因为这灰色气流的量,在他认为,已经足够达到将他整体传送的程度! 这令他顿时呼吸急促,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他不想再在这里待上片刻,所以扯开嗓子吼出,“我来找你啦!”不难看出季无涯的激动,就连话语都有些许颤抖。 而就在他话语传出之后,立刻就有童音跟随传回,好似等了许久,“是吗是吗?我好开心!” 那股奇异波动再次出现,并且在数量极大的基础上迅速的融合,到了最后竟然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运转时不断拉扯着周围的灰色气流,壮大自身。 而季无涯正处在漩涡中央,他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地虚幻。 他能够感受到,那股奇异的力量在他身上作用,好似在撕裂他的身体,但偏偏十分奇怪,如同分解,肉身不复存在,只剩下了神魂。 但紧接而来的是神魂的扭曲,也在那奇异的力量之中消失,而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原来,传送是这样一种感觉……”在他意识没有感觉之前他最后想到。 第六十六章 神秘老者和玉蟾蜍 而在另一片空间,也就是灰色气流传送之后的那个空间。 正有着一个老者,他满脸皱纹,身着粗布褐衣,身形阔大,但却有些佝偻,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而此时他看着眼前的季无涯肉身,不禁皱眉,喃喃低语似有不解,“看这肉身虽然不俗,但修为必定不高,神魂应该不强……并且没有外界厉鬼的骚扰,理应早该到达了。” 在老者沉思之时,那在季无涯听来绝对会熟悉无比的童音恰是传来,“怎么他还没有过来呢?” 寻着声音看去,在老者肩膀上,有一只拳头大小的蟾蜍伏在那里。虽是蟾蜍,但却通体翠蓝,如同玉石一般,光泽润滑,内蕴通透。 而且色泽纯净毫无任何杂质存在,让人一眼仿佛望到天地之间的至纯至净,使得所有人消弭非分之想,净化污浊之心。 它虽是翠蓝玉身,但是一双眼眸却是红色,好像镶嵌在其中的红宝石,使得本就灵性的形象更加灵动。 老者在听到玉蟾蜍的询问之后,略微俯身但肩膀保持不动,恭敬的回道:“小主人,应该快了,可能出了些情况。” 不见玉蟾蜍开口,但那红宝石的双眸色彩一黯,低落的回响,“哦……” 老者知道小主情绪低落,再次开口时带着笑声回荡,“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笑声从两者口中传出,渐渐的融在了一起充斥整片空间。老者笑的浅,但却带着感染力,玉蟾蜍笑起来天真无邪,让人听到都能受到影响,不自觉的感到轻松愉悦。 “那他给小和尚讲什么故事呢?” “他给小和尚讲:从前有座山……” “哈哈” “哈哈……” 过了许久,玉蟾蜍停止了大笑,缓下来还是带着笑声说道:“我都记过了,这是你今天第六万六千三百三十三次讲这个故事给我了,虽然很好笑,我想听个别的。” 老者在不断讲着这个故事的时候,目中有着迷茫,伴随着浑浊,好像有太多东西想不起来,而在玉蟾蜍说话之际他回过神来,干笑着道:“小主,老奴愚钝,还没有想到别的故事。” 而他刚说完,双目中有光芒一闪,露出了喜色,“小主,已经过来了。” 季无涯的肉身在那里站定,虽然其中有着爆炸的力量充斥,但总是感觉缺少某种生机,并且他的双目空洞没有丝毫色彩,这是空有肉身躯壳却少了神魂! 而在老者话语落下之际,那在季无涯身后已经逐渐模糊消失的漩涡,中央银光一闪,有一缕魂从其中飘出,立刻融入到了他的体内。 神魂入体,双目一挑顿时有灵性的光彩闪动,而他的肉身也随之一阵轻微颤抖,显然是还没有适应这传送阵带来的不适。 “原来传送是这般道理……” 然而在季无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时,一声干咳打断了他,“小伙子,你来了。” 由于这声音突如其来,无设防的季无涯被吓得猛的一惊,向后方一跳,定睛看到了那出现在自己刚才位置处的老者。 老者声音可以说很平淡,语气也平和,但季无涯听到却总觉有种阴冷,再加上之前在灰色空间中的遭际,使得他下意识的认为声音应该一直都是童音,所以在这情况之下才会如此惊吓。 他看着老者,心中不禁胆寒,想到之前的种种,那给他孩童般的感觉……但那主人实则是个老者,对于对方的这种恶俗爱好,他只能想到也许这是一个老魔! 眼下他思索之后,心想,既然都传送过来了,索性会一会他好了,于是季无涯顶着头皮提着胆子,向后退一步抱拳一拜,道:“晚辈季无涯,拜见前辈!” 而几乎在他说话的同一时刻,有着话语一齐回荡,令他全身一颤猛的抬头间又是向后退出一步,看向了前方。 “你终于来了,我们一起玩吧!”正是季无涯所熟悉的童音,而其内笑声蕴含,此时听来却不知为何又加深了之前那种悲戚。 他头皮发麻,也看清了那老者,熊腰阔背,面额宽厚,虽鹤发鸡皮一身粗布褐衣,但眸子深邃有着明亮之光,尤其目光如刀,仿佛在他眼前一切秘密也无法隐藏。 但他明显的看出老者唯唯诺诺,腰背微躬,面容却带着慈祥,如同呵护关怀,微笑时侧头向着一旁肩膀,“小主,老奴想要问他话一番,可行?” “哦……那好吧,不过你要快一点啊。” 而季无涯在这对话之下,目光也落到了老者的肩膀处,看到了那通身翠蓝闪烁玉泽光彩,点缀着红宝石眼睛的玉蟾蜍。 玉蟾蜍红宝石眸子中光彩闪烁,打量着季无涯,而他此刻也明白了,老者就是老者,也是这玉蟾蜍的奴仆,而那童音的主人,自然是眼前只有拳头大小的玉蟾蜍。 他心中吃惊,面前老者看起来平常易近好像邻家老人,但在此地出现,想来一定有其诡异之处。 而对于那玉蟾蜍能口吐人言他并没有感到诧异,他曾听闻,当妖兽的修为达到一定地步之后不仅可以语人言,甚至可以化为人形,并想到自己是被碧眼寒蛟带来此处,也就笃定玉蟾蜍可能是某种他不识得的妖兽。 他又听到两者的对话,虽然心中有所警惕,但对于刚刚经历的古怪之事他也急切的想要弄清楚,并且他也不认为那是什么秘密,心想若是对方问起或许可以卖个人情。 在季无涯思索之时,老者已经近身,仍然带着微笑,询问道:“后生,你可知这传送阵的道理?” 季无涯一愣,然而并不知,也就答到:“前辈,晚辈不知”而老者似早已知晓,再开口说话时竟然在为他解疑,“传送者,虽有无垠间隔瞬息而至,时间空间在传送阵这里都被无限的缩小,肉身分解挪移,神魂扭曲穿梭,而传送阵之所以可以做到这般,除了有大法力支持之外,还因为有着另一片世界的支撑。” 老者一顿,又道:“大部分远距离传送一般都需要经过那片世界,而传送过程中肉身与神魂是分开的,在那片世界中存在着一种生物专门猎食神魂,而神魂脱离肉身就会脆弱,如无萍之水失了根基,在传送过程中会有危险存在。” 季无涯听到老者的叙述,顿时对传送阵的理解更深,但听到后面的内容时却又明白,在修真界,一切资源便利皆有其代价! 老者又仔细地说,“修为越高,神魂越强大自然危险越小,可以真正的做到神随身至,而神魂弱小的一般危险也小,不过神魂会受到制掣,较肉身更慢的抵达,相必你也应该体验过了。” 季无涯点头表示认同,而老者却不知为何目中迷茫,迷迷糊糊自言自语,“这些我怎么会知道呢?怎么会……”这句话很轻,季无涯没有听的清,也就疑惑,但又不好意思再问,就着他的最后一句答到:“是的前辈,确有感觉。” 老者迷茫的快清醒的也快,看着季无涯,又道:“不过,你所使用的传送阵是短距离的单向传送,不需要经过那片空间,自然不会存在危险,但你神魂滞留的时间过长,是否遇到了什么奇异之事?” 季无涯本想卖个人情,但想到老者为自己解惑,并有提醒的意味,使得他心中的警惕也松懈,也为自己保留的想法心生惭愧,此刻在老者询问之下,连忙抱拳拜下将自己刚才所见说出。 …… 他的神魂本来扭曲,意识也在扭曲之中而模糊,但他随后清醒之时,却发现自己处在一片白光的世界中。 紧接着,一点金黄之芒在白光之中乍亮,迅速扩大之时已经充斥了整片空间,一团金黄色的光团擎天撑地一般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感觉好似熟悉,但确实不曾见过,而光芒也渐渐黯淡下来,露出了其中的身影。 那身形硕大无朋,而季无涯明明无法全部收于眼下,但偏偏形象在脑海中浮现,一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黄金蟾蜍! 如同横亘古今未来,睥睨世间万物,又有一股超脱之意。 而它巨大的眼瞳缓缓的转下,看向了季无涯,张嘴吐言,“恶来!” 这声恶来顿时让他明白何来熟悉之感,那是之前在黑色空间中保护自己的金色光团! 而此刻,一种沧桑悠久,又有着苍凉悲戚之感充斥在他的心头,并且他感觉在那雄霸一方的威势当中……深埋着的无力。 那巨大的金色蟾蜍正在渐渐消失,白光也逐渐消散,周围银光闪烁,他看到了前方处自己的肉身。 …… 季无涯诉说着,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后不知何种原因,缓缓的说出那令他心神沉重的二字,“恶来……” 老者全心听着,身体在季无涯诉说之时已经颤抖不住,在季无涯说出恶来之后,目中竟然一热老泪直接流了下来。 他喃喃自语,好似神智恍惚颠来覆去的念叨,“主人,主人,主人……” 第六十七章 那……我是谁? 季无涯见状,顿有一种我见犹怜之感,想到这可能对于老者很重要,就将之前在那黑色空间中的所见也道了出来。 而老者的情绪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在听到最后季无涯被它所保护之后,看向季无涯的目光中也带了些敬意。 也向季无涯微弯腰,道:“你是有缘人,竟能见到主人遗念,请受老奴一拜。” 季无涯看老者拜向自己,心中已经没有了警惕的他顿时一惊,连忙将他扶住,也一同拜下去,道:“前辈,受不得,受不得!” 而季无涯在要拜下去之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僵在了那里,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存在束缚着自己。 所以老者自然拜了下去,再起身时,他才感到那股力量的消失,显然是老者在那里施法使得自己受了他一拜。 并且他也心惊不已,没想到老者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修为,在他惊骇之际,老者又言,“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季公子见谅。” 季无涯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看见老者诚挚的表情,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而老者也没有太过纠结,再起身时,向着季无涯说道:“季公子想必现今有许多困惑,不过也算舟车劳顿,身心疲惫,不如就和小主一起游戏片刻,我再为公子解答如何?” 话罢,老者神色明显暗淡,而且隐隐似有疲惫之意充斥,意废形颓。 他双手抱拳于胸,背部微躬向着那玉蟾蜍说道:“小主子,下面就让公子和你一起玩吧,老奴去准备斋饭。” 虽有万千伤感,而老者却是笑着和他小主言语,但多少有些强颜欢笑。 季无涯历经磨难才到这里,不禁好奇之心涌起,竟把岐山兽潮之事暂时忘记,只听得老者之言,仔细观摩着这发出童音的玉蟾蜍。 而随着玉蟾蜍发出声音,它的身体竟然从老者肩头飘起,直直落在了季无涯的头顶,嘴中喊着:“好啊,好啊,我们要去玩啦!” 老者转身迈步向前走去,一步跨过似有百丈,第二步下去已经在了他的眼界边缘,第三步迈下之时已经消失。 …… 季无涯看不到的是老者迷茫的双目,那其中迷茫打转有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流下,喃喃的道:“恶来……恶来……小主……小主……那,我是谁?” …… 虽然头上顶着玉蟾蜍但却轻若无物,尤其有丝丝的灵性之气从头顶渗入,顿时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他问,“之前我在灰色空间中,你能看到我吗?” 玉蟾蜍答,“我看不到啊,我只是感觉到了你。” 季无涯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又说,“那我们去玩什么呢?” 它顿了一会,似在思索,随后说道:“我也不知道啊……那……我们去那里吧!” 季无涯起初不解,以为这玉蟾蜍只不过声音是孩童而已,但这简单的交谈下来,他发现它的心智也是孩童一般!而且具备孩童特有的纯真,笑容是天真无邪,低落的情绪也挂在脸上,没有丝毫的掩盖隐藏。 并且他也猜测,那老者自说为老奴,又称玉蟾蜍为小主,而自己说出那金黄色的巨大蟾蜍……恶来之时,老者明显的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并因此对自己态度改变,重要的是,称呼恶来为主人! 那么,同为蟾蜍模样,又从称呼中有所透露,玉蟾蜍为那名为恶来的金色蟾蜍的后代! 但又困惑,既然为父子关系,为何在他与老者交谈时,它却毫不关心,没有任何关注? 他想法飞转,却被玉蟾蜍打断,“走啦,走啦,我们去那里。”说着便飘起,在他前方悬浮看着他。 他浅笑一声,与之对视,道:“我们快些过去,走吧。” 明显的玉蟾蜍听到后一副高兴模样,“那我在前面带路,你要跟紧我哦!” 季无涯不置可否的一笑,把自己之前的想法推翻,脚下迈步就跟着它走了过去。 而此刻他才真正的看清了这片空间,相比他之前待的那个灰色空间,这里简直就是仙境。 有白雾水汽,光线明亮,紫霞冲天而起,并有彩虹在远方天际悬挂。 并随着他每一次的吸气,都有灵气涌入体内,循环一圈之后,带着浊气呼出,每一次他都有一种洗涤身心的感觉,差一点就舒服的呻吟出来。 在他的感知当中,这片天地之内好似还存在一种分子,往往单个存在,也很稀少,在游荡之时会被玉蟾蜍吸收,或是说自主的汇到它体内。 这虽让他好奇,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震惊,但是当有一部分分子进入他体内之后,却使得他再次惊讶。 之前毁灭之力的爆发,虽然与生命能量彼此消耗殆尽,但是由于其霸道,使得它有所遗留,在体内四肢骸骨之中正在侵蚀。 若非之前季无涯饱尝毁灭之力折磨十七年,肉身对它产生了些适应,恐怕须臾之间就会被泯灭。 虽说对于目前的季无涯来说,要驱散那些毁灭之力并非不可能,但需要很长时间。 而眼下也不适合,所以他就任由那毁灭之力存留,但却时刻都要忍受从体内传出的痛苦,如同蚂蚁蚀骨又似烈火焚身。 因为那毁灭之力是在毁灭他的血肉骨骼,却偏偏由于肉身强大又有生命能量加持,恢复能力也是惊人,两者之间者基本持平,然而那痛苦却在毁灭与新生之中加剧,仿佛升华,让他心头瘙痒难耐。 而如今,那分子进入到他的体内,竟然也融入血肉,与残存的毁灭之力结合,双双泯灭! 要知道……这毁灭之力霸道无比,就算是元力在它面前都如白雪遇到阳春,并且在他的认知里好似只有那碧绿的生命之力可以与之抗衡,但也式微许多! 而如今,而如今…… 他隐约感觉,这分子对于自身大有裨益,但是只能无奈,分子数量太少而又分散,只有少数在行进过程中融入身体。 他也只能在心底轻叹,把目光投向了四周。 白雾并非浓郁,而是如轻纱菲菲,似白布依依,快速奔走起来仿佛细水在身上流淌。并且在远处好像有着建筑,随着身体的起伏,也像活了过来,时隐时现于白雾之中沉浮,犹如仙楼琼宇。 但也有近的建筑,个个黄瓦朱甍,红木合抱擎屋,四周木质门窗围拢光泽暗中透亮,上顶暗金琉璃,四方拱角是个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奇异妖兽。 季无涯看在心中,不禁惊异,这房宇与他平常的见识出入太大,虽他没有去过帝都,但在书中也有所涉猎,帝都内的建筑也不会是如这般的庄严肃穆,沉重之中带着奢华。 不过季无涯只认为可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建筑,毕竟这永恒大陆广袤无边,书籍也不能全部记录,而他也没有走出去过,自嘲一句便继续朝玉蟾蜍方向追去。 说来也怪,玉蟾蜍并非一直飞行,而是待的他快要追上之时,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了远处,如此几次,与周围交相映衬,更有神秘之感在心头升起。 就在他再次要追上之际,玉蟾蜍转过身来,一双鸽血般的红宝石眸子盯着他,速度仍是不减道:“太慢啦,太慢啦,我要加速了。” 季无涯只听声音在耳际略过,眼前玉蟾蜍已经速度暴增,两者距离迅速拉开。 他看着玉蟾蜍远去,深吸一口气,动用了全部的肉身之力,速度猛的提升向着它追去。 在与赵常左激战之后,他对于自身的力量有了更强的掌控,而且肉身之力似乎还有所精进。所以他认为,即使再面对施展秘法之后状态提升的赵常左,单凭速度的话也足以周旋一番,这就令他潜意识之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自信。 但如今,在玉蟾蜍的速度之下,那莫名自信轰然破碎,令的他顿时有种失落之感,但偏偏他又不知晓这失落之感从何而来。 他挠头心痒又有不甘,体内元力调动不断游走,使得速度又是提升,不过两者距离却是逐渐拉远。 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在季无涯的全速之下再次看到了前方的玉蟾蜍,它已经在那里停下。 在远处时他看不清切,总有一股迷雾朦胧,看不到玉蟾蜍身后的情景。 而也随着他的逐渐接近,他看清了那迷雾中的神秘。 季无涯停身下来,在玉蟾蜍跟前,他呼吸有些急促,即是因为全速前进的消耗,也是由于面前景象带给他的震惊。 那里金光耀目,冲天而起,并有一团团的龙凤虚影在上空交相辉映,也有七彩色云,紫霞蒸腾,光芒万丈如同照耀众生,好一副祥瑞景色。 而抬头往上看去,竟有日月同悬,还有一条银色璀璨的带子,但仔细看去,却是点点星芒连缀一起形成的银色星辰长河,围绕日月缓缓流动。 这里并无雾气,周围的金光如同明灯一样,照耀四方,而一栋奇异的建筑拔地建起,插入上方的云霄之中。 这是一座宝塔,但却有不同,从下而上变得尖细,而且每一层是圆形壁垒围成,墙壁上面霞光缥缈,琉璃碧玉堆砌。 又纹有鸟鱼虫兽,各色各异,还有许多他不识得的奇异之兽,每一个都纹路清晰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并且那琉璃碧玉上光彩满溢之时,浮雕异兽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季无涯只感觉心神被摄走,沉浸在异兽的争斗之内。 “好慢,好慢啊,你现在才过来。” 这话语似有一种力量,将季无涯的心神拉扯了回来,而季无涯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回过神来,看着玉蟾蜍时有复杂之色。 第六十八章 我们……是朋友啊! 季无涯刚要开口,想说些什么,但玉蟾蜍在他之前开口,“你不要那样看着我,我……我们是朋友啊!” 那话语中带着委屈,还有忐忑,甚至是失落。虽然它没有神色表现,但眸子色泽明显黯淡,并且有一股淡淡的悲伤之意从它身上散发而出,使得季无涯感受到,心中也产生一种怜惜。 季无涯随之一愣,但想到自己的复杂之色,还有玉蟾蜍的失落,一瞬想通,自己刚才的表现伤到了他! 而且在他内心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与它形成了共鸣。 他面色变换,展颜一笑,目中甚至带有他都不知的宠溺之色,“对不起,只是这里我不熟悉才会那样,原谅我好吗?” 听到这话,玉蟾蜍一扫失落,围着季无涯转了几个圈,停在他的肩膀上,欢呼雀跃的说,“我原谅你啦!朋友怎么会不原谅朋友呢?” 季无涯淡淡一笑,看着玉蟾蜍开心,心中竟然也有莫名的喜悦升起,他望着玉蟾蜍说道:“对啊,我们是朋友!” 玉蟾蜍显得十分激动,一个嘴巴合不拢总带着笑意,红宝石眸子明亮,“我有朋友啦!我有朋友啦!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季无涯听到这话莫名的心酸,但又转变为对玉蟾蜍的关怀,这是同病相怜,因为……如果真的说来的话,这玉蟾蜍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因为以前自身的无法修炼,也导致了他性格上的内向自卑,而且在内心还有一种孤单。 这种孤单不是因为身边没有人陪,而是恰恰相反,越是人多,那于内心中滋生的孤单便愈加深沉。 岐山庄的族人虽然关怀他,疏导他,但是实际上这种关怀致使他内心更加的荒凉,而那无法释放的孤寂,更是由于缺少倾诉理解的对象,而带来了无法释怀的孤单。 孤独是无法掩盖的,它只会愈演愈烈,即使大虎,即使王子军,即使乌苏……他们只是如同亲人兄弟一样的照顾他,但从始至终并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世界。 并不是他们做的不够,只是他自身抗拒,他渴望得到的是陌生人的理解,是除了岐山庄族人,除了他爷爷之外的朋友! 如今,在他能够修炼之后,在他消除了心魔变得开朗之后,也像之前他融合蛮神纹,激发内心中的执念而消散了他不知道的阴翳一样……也消融了那不能释怀的孤寂。 因为,他有了朋友,是这心智如孩童,纯洁天真没沾染丝毫世俗气的玉蟾蜍! 而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也使得他对玉蟾蜍这里更加用心。 他本就是个多愁善感之人,虽然较为成熟,但此刻也是鼻子一酸,有热泪在眼眶中打转。他抑住泪水,哈哈大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能告诉我吗?” 玉蟾蜍能感受到季无涯身上散发出的情感波动,知晓他也同自己一般高兴,就变得更是欢愉。 听到季无涯的话后,立刻说道:“对哦,对哦,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的名字是,我的名字是……” 说到名字,它却声音渐小反复重复“我的名字是”,目中更是黯淡,好似迷茫,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 “我的名字是……你叫我子虚吧!” 季无涯耐心等待,并没有因此不满或不耐,也没有询问原因,而是温和笑着,轻声在嘴里重复几句:“嗯。子虚,子虚。” 又道:“我叫……” 玉蟾蜍已经恢复,抢先开口,一副生怕被别人先说出来的模样,“季无涯!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你叫季无涯对吧,我听到你说过,那……那我叫你无涯大哥好啦。” 季无涯又是一笑,没有拒绝。 而此地神霞氤氲,异象长存,金光四射,更有洪隆钟声从塔中传出,缥缈悠长,仿佛天地道蕴降临,玄之又玄。 宝刹贵气,神圣而庄严,祥和而肃穆,更惊奇的是在这附近,那季无涯恨少的分子骤然增多,无时无刻不汇入到他的体内。 他感觉到,那先前的消耗被飞快补充,残留的毁灭之力也快要被完全驱散,而更多的分子则是直接融到了他的血肉之中,滋生的肉身之力仿佛没有源头。 季无涯才到这里就被震惊,而过去了许久之后,那震惊更是有多无少,此刻再也无法压抑那好奇,向玉蟾蜍问道:“子虚,这里就是你说要玩的地方吗?怎么这般壮观,好像很神秘。” 只见子虚好像猛的想起什么一样,急忙说道:“对啊,对啊,这就是我们要玩的地方,那个塔里可是很好玩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塔会发光,还有那些奇怪的画,不过,不过我感觉这里很舒服诶。好啦,不管了那些,我们去玩吧!” 说罢,又欢呼雀跃起来,径直朝着那宝塔飞去。 季无涯苦笑摇头,问这些问题玉蟾蜍可能真的不知道,但毕竟只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他也就没去深究,不过之后可以在老者那里询问一番。 他脚下迈步便也随着玉蟾蜍追了过去,而在接近那高塔时,他认为自己已经平静的心态,顿时掀起了大浪。 在没有接近这高塔之前,他只远观能看个真切,那时就震惊不已,被这奇异宏伟的景象所震慑。 而此刻接近,得以近距离观摩时,那心情只用震惊形容未免显得太过虚伪,实在是季无涯已经痴痴呆呆,心里不知道怎样来概括这神景。 从远处看,他也知道这是一座高塔,那塔顶直指苍穹青冥,并也隐约能看到其上的纹路浮雕。你看到的,和你真正感受到的,却是两种完完全全无法相提并论的感受! 他处于底端,站在高塔之下,那琉璃碧玉的墙壁从他眼前向外延伸,一眼看去望不到尽头。 上面的浮雕纹路,每一头雕刻的异兽更是比他都要高上许多,而且他还感觉那些异兽的眼眸仿佛活了过来,一双双的盯着他,带着凶焰要将他吞噬,但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束缚着它们,才使得他安然无恙。 抬头向上看去,那龙凤虚影更加的灵动,更有龙鸣凤吟之声从缥缈中传出,伴随日月转动,星河流淌。 虽然这墙壁为琉璃碧玉砌成,但并无珠光宝气的华贵之感,更衬得深沉肃穆,而季无涯也隐隐感觉这墙壁之质也并非简单。 季无涯心神恍惚下跟着玉蟾蜍子虚绕着墙壁前进,在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两人停了下来。 而季无涯随着一声钟鸣的传开时也清醒了过来,但刚清醒过来目光从玉蟾蜍身上扫过,看向它身后时,不禁长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这…… 之前的震惊,之前的惊骇,之前的不可思议都在此刻上升到了顶峰! 那首先入眼的是一双巨大的和山岳一般大小的脚掌,而仅是脚背的高度就有半个第一层宝塔之高,他粗略估计之下发现,至少有百丈! 他寻着脚部往上看去,那腿部上的毛发就如同黝黑的钢铁森林,其下的皮肤纹路彼此交错纵横,好似沟壑一般。 再向上看去,大部分的身体部位已经隐约在了雾气之中,但是就似之前那金色蟾蜍的形象出现在他脑海中一样,那巨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是因为,如果于对方有强烈的渴求欲念的话,若是有大法力,就会产生感应,进而使得自身的法相显现在那人的心中。 这些季无涯自然不清楚,而且他虽然对于这种情况感到惊异,但是眼前的景象实在令他分不出心思。 那巨人坦裸着上身,下身只系了一条布子,想来是某种野兽毛皮做成的。而他上身肌肉隆起,如虬龙似山石,显得十分健硕,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惊人的肉身之力从中传出。反而其上反射出暗金色的光彩,更添了沉重深厚之感,不过季无涯却觉得,在那皮肤之下,一定藏着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至极的力量! 而那巨人此刻双手抱着一截巨木,夹在怀中,不急不缓的将它向前送去,然后与一口巨大的铜钟撞在了一起。 季无涯已经清楚,那钟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巨人抱着一截巨木撞击巨大的铜钟发出的声音! 那口巨大的铜钟悬挂在空中,但却并没有什么东西来吊住,如同镶嵌在了半空中,只有每一下撞击之后钟身才会轻微震荡。传出声音的同时,也将周围的神雾霞光震散,声波扩散这片天地之内,如有仙乐神音奏响,更有一股天地道蕴降临,让人感觉如同触摸到了规则道源一般,使得视野渐渐的打开,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季无涯麻木的看着那巨大人影,曾遇到的修炼问题竟然在脑海中演化出了许多解法,甚至对于如何运用蛮神纹和那两股力量也有了别样的念头! 不过这种境地一闪而逝,季无涯迟迟不能平复的心也稍微缓和,只是那震惊颠覆他的认知,还是有些忐忑。 钟声依旧在响,只是渐渐变弱,而更准确的说仿佛越来越远,横亘了空间,在时间岁月中回荡,也就使得他听起来仿佛紧凑的叠加,轰鸣不断。 而那铜钟上锈迹斑斑,一股沧桑之意萦绕,浓郁的似能化为一个世界。 那巨人手中动作停下,头侧转过来低下,看向他的脚底位置。 自然,这些变化季无涯只能通过脑海中的显象看到,但两者之间的结合,再配上他的想象,顿时再被撼动。 巨人一头黑发蓬杂,面容看去还算年轻,但却黢黑,尤其双目漆黑十分的有神,是那种让人看一眼绝对会深陷其中的眸子。而此刻他一脸笑容,也似很憨厚,看到玉蟾蜍时两眼更加明亮,说道:“小主,您过来了,是来玩吗?嗯?这位……小主,是您带来的吗?” 巨人也显得十分愉悦,在目光扫到季无涯时有些吃惊的说。 第六十九章 巨人阿武的试探 那巨人声音在空间之中扩散,隆隆之声如同惊雷,竟一时将那蕴含道蕴的钟声掩盖。 传入季无涯耳中虽依然震惊,不过也并非不可接受,但其后面语锋一转,带着一种质疑。 不再温和,甚至有些诘问之意,在此刻,仿佛化为一柄大锤猛的砸在了他的神魂上。 再加上那原本垂下的温和目光也一瞬变得尖锐,凝聚在他的身上,就像有万天火焰在身上燃烧,要将自身的所有存在全部焚烧干净。 那压力只是巨人随意散发的一丝波动,但这压力已经超过季无涯的极限,此时他面色苍白死死抵住,但仍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凄惨的向后退出五六步才停下。 季无涯只感觉那目光刺透自己的身体,恐怖的目光扫视着自身的所有,使得体内的血液凝滞不动,修为颤抖,肉身紧绷似要炸裂。 而那位于眉心上丹田之中万千变化的雾气人脸也被对方扫过,顿时变得更加模糊,体内九条修行之脉也发出血光,笼罩他的身体。 但当目光扫视到他的下丹田之中时,一声轻咦也出现在他的脑中,他心神轰鸣,有一股憋屈之意涌上心头。 这种被人窥探自身秘密之事,本就让他极其不舒服,眼下不仅被窥视而且还被对方研究一般,使得他有一股疯癫之意升起。 就算那巨人是绝世高人,是子虚的好友,自己也要拼上一番,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尤其这种在修真界比之杀父夺妻之恨更可恶的行径,更加不能忍受了。 他在癫狂之下,猛的一咬舌尖,借着这刺痛喷出精血,体内凝固的血液也极速的流动,骨骼颤动传出咔咔之声。 而血液涌动不受控制,向着他的头部猛烈的冲击而去,随着他的抬头可以看到,一双闪烁着嗜血疯狂之芒的眸子,和一股在他身上崛起的玉石俱焚的气势! 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巨人,似乎在这极端的凝实之下,他看到了巨人真实的脸庞,以及此刻,那上面带的惊疑。 而在他体内,他的脑海当中,神魂已然分离成了大小相等的两份。 其中一份骤然飘出,飘出的同时燃烧了起来,蓝色的幽炎散发着诡异与寂灭,在他脑海中飘荡,涌向了眉心之中。 突然,燃烧着的神魂在接近那雾气人脸时,惊变发生! 雾气人脸漩涡形成的双目中间偏上的位置,有白色炽芒一闪而过,一黑一白两道光冲出,高速彼此围绕旋转,直至最后形成了一个圆盘,如同两条黑白鱼合抱,正是黑鱼白眼白鱼黑眼的阴阳两极图! 这阴阳图缓缓的吸收着神魂燃烧产生的幽炎,而那漩涡双目也恰在此时明亮,旋转更快。而引起的是那气海当中两个湖泊的震荡,如有大风在季无涯气海中鼓胀,湖泊镜面顿时有大浪掀起,腾空升起时彼此缠绕盘旋,似两条飞龙一往直前! 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在普通人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念头而已,而玉蟾蜍在巨人才低头说话之时,十分高兴的回应,想要将季无涯给他介绍认识:“嗯嗯,我是过来玩的,他是我的朋友。” 但那“我的朋友”四个字还没有出口,它就感受到了巨人的态度变化,再之后季无涯的口吐鲜血,和季无涯情绪的反复,以及现在季无涯身上升起的疯癫和剧烈的波动,令的它焦急开口,甚至笑意不复,十分愤怒的带着哭腔:“你干嘛!快住手啊!” 巨人本来就是试探季无涯一番,毕竟也是他小主带来的人,也没打算真的窥探他的秘密,或者逼迫他,只是扫视到那两个湖泊时使他感到奇怪,也就深入观测了一番。 但不想季无涯竟然如此刚烈,直接燃烧神魂激发他眼中的秘法,使得他感受到季无涯的状态,又听到小主人焦急的责备,也是心虚。 憨笑中挠头,向着季无涯蓦然一指,一股如同规则般的力量出现,降临季无涯身上。 只见季无涯原本剧烈的波动瞬间稳定下来,双目中红芒散去,体内气血平稳,那在他气海中彼此缠绕盘旋升起的两条飞龙也似被人一巴掌拍下,双双落回湖泊。 那眉心中燃烧着的神魂火焰也蓦地熄灭,重新飘回脑海与那一半融合,阴阳两极图也因为火焰的消失而没入雾气当中。 他体内的损伤也随着巨人那一指带来的大量分子的融入而快速恢复,甚至就连燃烧消耗的神魂也在被修复! 虽然他的状态在逐渐变好,但是脸色依旧惨白,那分裂神魂的痛楚难以消磨,还有就是心神依旧震荡,依旧愤恨。 这时玉蟾蜍子虚飞来,围着季无涯飞了几圈后落在他的肩膀,急切中带着委屈的神色,说道:“无涯……无涯大哥你没事吧?呜,是我不好。” 季无涯听到子虚的急切问候之后,心中感觉一暖,本来也没对它有什么不满,眼看子虚神色比他还要委屈,甚至红宝石眸子中水汽氤氲就要有泪水流下,他也连忙开口,一扫阴霾心情,“没关系的子虚,我没有事,不用担心。”说着侧头看着它,并很自然的伸出手在它背上轻抚。 而子虚似很舒服,听到季无涯的回答后,萎焉的情绪一震,但又有些犹豫,压住将要高兴的心情患得患失般,小声的又问道:“无涯大哥你真的没事吗?你不要怪我啊……” 季无涯浅笑摇头,“怎么会,无涯大哥怎么会怪你呢!对了,我们不是来玩的吗?快走吧。” 子虚闻言这才放开,再次变得欢愉,高兴中带着季无涯向旁边绕去。 走的时候,玉蟾蜍猛的抬头,看着那巨人,恨恨的说:“阿武,这是我的朋友,是我第一个朋友,你不能欺负他!哼!” 名为阿武的巨人刚才看玉蟾蜍处于低落,也知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就一直沉默不语。 而此时再听到小主人对他说的话,他就知道小主人已经不生他的气了,便立刻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下来,“小主,你放心,我阿武可不会食言,我以后一定不会使劲欺负他的!” 季无涯心中对于这名为阿武的巨人还是不忿,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原因,但确是真真切切的伤到了他。 所以即使阿武摆出了认错姿态,他也没有做何表示,只是淡淡的向子虚说道:“我们走吧!” 并且,阿武这句话也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但又一时说不出怪在哪里…… 而后,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季无涯才看到,前面的墙壁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痕,那裂痕之后的部分如同消失,留下深渊。 而子虚的玩心起来,叫嚷着季无涯的速度太慢,全身幽光一闪,二人就从原地消失。 季无涯恍惚时面前景色已经变换,他向两旁扫过又看向前方,这才明白,自己是站在了这高塔的门前! 那他之前看到如裂痕般存在的深渊,也是这门与墙壁之间的间隔,打量一番以后他又正视前方。 在这段时间之中他受到了足够多的震撼,以至于他认为就算再看到什么也不会再惊骇了,但此时看到这门后又不禁倒吸冷气。 这门也是巨门,与这高塔最底一层一般的高,材料是石质所成,整体是一种灰色,真正的透露出古朴庄重之意,与周遭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门上不似墙壁,有浮雕纹路雕刻,而是点缀着一颗颗有头颅大小的浮点,那浮点密密麻麻却排列有序,分散的居在大门之上。 在大门的中央,有两只把手圆环,被两尊奇异之兽衔住,看其可以前后摆动,也就使他明白,想必这是用来开门的。 季无涯看向子虚问道:“我们,是要进去吗?” 子虚此时更兴奋了,“对啊,对啊!” 只见玉蟾蜍从他肩膀飞起,朝着大门就飞去,随着它的靠近,那像尘封了许久的大门伴随着轰轰声渐渐打开了一道细缝。 玉蟾蜍飞了进入,但从其中有光散发而出使得季无涯看不清切,他脚下迈步也向着里面走去。 走到门缝之间,他停下了脚步,因为好奇,伸出手去触摸那灰色的石质大门。 在他将手放在上面之时,却猛的一惊将手瞬间抽离,仿佛遇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而他一脸惊容,犹豫之后又小心的试探一番。 那种感觉,如同被雷电击中,全身酥麻,而体内的修为在此刻也被封印无法运转丝毫,似乎有一股吸力不让他离开。再接下来,一声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醒来!”他清醒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脱离了石门。 “那是用噬灵石所制……生灵不能靠近,你快进去吧,别让小主等急了。”说罢涌起一阵风,带着季无涯的身体进入到了那门中。 而季无涯抬头向上看去,恰能看到隐约在霞光神雾中的巨人面庞,心里不说完全放下,但也释怀了一些,点头时随着那股风进入门中。 看着进入门中的季无涯,巨人又合抱巨木撞击起了巨钟,嘴里喃喃着:“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不过你要是让小主难过……哼哼!” 第七十章 八十一层戮仙塔 随意眼前的光暗淡下来,季无涯也睁开了双眼,看到了在他面前的子虚。 正摆出一副鬼脸,有埋怨神色,很明显是在说季无涯太能磨蹭。 季无涯只能哑笑,摸摸自己的鼻头,问道:“这里有什么玩的?” 子虚笑咯咯的上下翻越,道:“这里可好玩了,以前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玩,不然总和阿武那个闷葫芦一起都要难过死啦!” 季无涯对于这里也是好奇,从外面看这塔是高耸直入云冥,并有神光霞雾祥云异象伴随,龙凤盘旋金光万丈,想来一定是个吉瑞宝地。 更何况,还有那无比高大的巨人阿武守护在一旁,合抱巨木撞击那透露沧桑之味的铜钟,而那钟声回荡缥缈时仿佛道蕴降临更是惊奇。 在经受这些种种的震惊之后进入到塔内,使他心情带着迫不及待的渴望去仔细的看向四方。 首先是这里面的光线,光线十分的柔和,既不刺眼也不昏暗,而是刚刚好,让人感觉光好像在温柔的抚摸眼睛。 光是翠绿色的,是由镶嵌在穹顶的夜明珠散发而出,穹顶是中央向下突出的球面,而那些夜明珠的排布似乎构成了一个图案,玄乎其玄如同法阵。 而四周是九根粗壮的石柱合抱,将这穹顶支撑起来,那些石柱上各有一只异兽盘旋,头颅伸出聚在穹顶之下,但是全部低垂下来看向下方,双眼也是红宝石般不过却黯淡无光,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那九首垂下,看向的下方也赫然是这一层的中央位置,在中央处似有一层祭台悬浮而起。 而季无涯再次从身边看去时发现,自己是身处一座大桥之上,那桥面也是灰色石质,隐隐给他一种如那大门一般的感觉,这让感受过噬灵石效果的他打了一个冷颤,产生了一种心惊肉跳的不安。 而大桥之下被液体包围,是那种纯净的蓝色,想来应该是水,不然为何还要建造大桥通过呢? 顺着近处的水面向两方看去,水面波澜不起,浩渺无垠,只是太过幽静缺乏了生机,而再顺着桥的方向可以看到在视线的尽头,那水面变得暗红似染血一般。 这塔内的一切布置较为怪异,但又因为多用深色材料铸造,又相对于那种富丽堂皇中的肃穆多了几分沉重,而季无涯走在这大桥上更感觉被某种气机压抑着。 因不舒服,他催促着玉蟾蜍快些走,而子虚却是上蹿下跳的欢呼,甚至不时还会消失,没入那桥面下的水中,显然它并不受这里的影响。 子虚再次落回到季无涯肩膀之上,说:“对哦,我们快过去,只是那些水洗在身上好舒服啊,你要不要试一下,无涯大哥?” 季无涯苦笑摇头,子虚有它特殊之处,而自身算是一个外人,这里的东西不会影响伤害子虚并不代表对他也无害,所以他道:“走吧,我就不试了,你能不能再用那个一下挪移很远的能力?快点过去吧。” 子虚双目一轮,想了一会说:“嗯,可以,只是距离有点近需要很多次呢。” 然后,只见子虚身上幽光一闪,继续扩散时也笼罩了季无涯全身,光芒消失时二人身影也消失,再出现已经在了前方,如此重复不断的前进。 季无涯再次感受到这种感觉,便发现,这并非他之前所想的传送手段,因为在这不断闪烁挪移的过程之中肉身并没有与神魂分离,就算那老者所言的近距离传送想来也不是如此。 他默默感受着这肉身破开空间的横移,看着眼前不断变换又不尽相同的景象,好似想到了什么,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瞬移神通?! 想到这里,季无涯又将目光看向玉蟾蜍,而子虚似在这瞬移之中也感到高兴,愉悦中卖力施展这种能力。 在季无涯第一次看到子虚时,对它能口吐人言感到惊奇,但心里却将它划分为那种修为高深的妖兽,但这一路交往下来,它的童心看在眼中不似假装,自然也就没有再往实力那方面想去。 现下,他联想到瞬移之后,不解又有复杂浮在心头,自己实力低微,子虚又为什么要自己做他朋友呢? 他想要细想,但只觉心中烦闷无比,头脑沉重,这让他暴躁的抓着头发猛的摇头起来。 这让在他肩膀上的子虚被吓了一跳,也看向了季无涯,而一双红宝石眸子一闪,身上翠蓝色好似凉雾渗入到他体内,使得他原本烦躁的状态冷静了下来。 “好些了吗?无涯大哥。” 他眼前清明看到子虚担忧的模样,又听到这带着关切的话语,所有的疑惑和欲究之心都全部粉碎! 季无涯本就生活在岐山庄这个远离尘世喧嚣,没有是非恩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纯净之地,更是深受族人淳朴性格的影响,对待事物也很少会有反复猜疑。 就算是与那赵常左交锋时,面对他的狡诈伪装,也只是更细心的发觉蛛丝马迹,更冷静的思考而已。 而此时,他竟然去追究子虚的目的! 这让他心中羞愧不已的同时,再次看向子虚,目光灼灼,又有什么其他的情感。 只因那一声朋友,便是叩首凡尘,给他寂冷的心灵点上了一盏不灭的灯,那一份温情打开的是一个世界,孕育了新生,而那一声朋友之后,从此生死相关! 他忽然大笑,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子虚,你是我的朋友!” 子虚能感受到他的情感波动,虽对于季无涯突如其来的话搞不明白,但也一齐笑了起来,“哈哈,无涯大哥,你也是我的朋友呢!” 二人停下,相视一眼,季无涯目中有坚定之芒,而子虚则是咯咯一笑,身体闪烁幽光时便又继续前进。 不久,眼前的景象早已变换,原来那远远看去如血染一般的景象是被火焰映照而成。 再次向石桥尽头看去,这桥下已被火海充斥,四周也被火光渲染,有些刺眼。 看着桥下那泾渭分明的蓝水红火,此刻想来,季无涯也大致明白了这一层的构造,外水内火大桥横亘,四周九柱九兽擎顶聚首,明珠冲顶祭台悬浮。 而随着幽光的再次一闪,他们二人已经进入到了那火海的区域中,甚至受到那火的影响,季无涯感觉脚下桥面的温度也有些炙人,但出奇的是总体并没有感到温度有什么变化。 继续前行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桥的尽头已能看清,那中间位置确是一座石质祭台悬浮。但在其下也就是火海尽头,却是漆黑一片,好似虚无一般,如同噬人的猛兽。 而此刻,季无涯依据子虚的指引,走在石桥尽头那通向祭台的石阶上,抬头向上看去,甚至能看到那九兽奇异的头颅上的狰狞表情。 不多时,季无涯一步落在了祭坛之上,随后也彻底的登上了祭坛。 祭坛不算太大,一眼可以收在眼中,与这一层中的格调一致,也显得沉重而肃穆。 但它的颜色却是黑色,甚至还有一些暗红,这便又添了一些诡异。 祭坛的表面粗糙,也有一些纹路,仔细观摩也是刻有一些浮雕,但是他定睛看去,却发现这里不似塔的外层是刻有异兽,而是一些人的模样。 那些人在他眼中服装怪异,装扮也是不曾见过,不过都是面目模糊看不清楚,而又有痛苦的表情在其上浮现。 他跟着子虚向祭坛中间走去,而子虚却在踏上这里时变得有些沉默。 那人形浮雕是按照圆形一层层的向内雕刻,而越是向祭坛中央走去,那人形浮雕的数量便越少,面目也就越加清晰。 直到走到祭坛中央,那最内一层的人形浮雕只有四个,但每一个都面目清晰,并且表情也显得平淡,一副云淡风轻仙风道骨的模样。 在四人环绕的中央位置,那里也刻有一个浮雕,是他熟悉的蟾蜍模样。 在蟾蜍的背部,有一个石碑,好似被蟾蜍托起。 石碑之上有字铭刻,他一眼看去却不识得,那字繁琐,好似古朴,而随着他的一一过目,如之前观看那紫月斩的简介一般,立刻有文字浮现在脑海之中,意思自然明了。 : 日月星空朝暮悬,神魔掌握生死权。 不死不灭谓之佛,不爱不恨是飞仙。 万物有其因果律,天道轮回不可变。 凡间祸难自人始,上仙招来天地劫。 感受到这,季无涯也是一头雾水,其中的很多东西他都不明白,甚至定义是什么也不清楚。 继续跟下: 万古不长青,唯贪欲是罪念! 天地亘长久,仙人才生祸端! 不渡众生难,应劫人血已凉! 存香留丹青,死节者岂顾勋! 看完这段信息,季无涯瞬间打了个激灵,那种愤慨悲壮以及深深的怨恨扑面而来! : 武道尊法破桎梏, 穆风一拳定乾坤。 子夜午时阴阳倒, 虚神当立九灵幡。 这信息分成三次呈现在他的脑海当中,而他虽然搞不清楚其中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通过其中传出的情感也大致明白,这好像是三个不同人的话语,也代表了不同的感情,但是都充满了一种仇恨? 仙人必须死! 死! 死! 死! 突然,一股极其强烈的意念在他脑海中出现,同时化为了厉声呼啸一般充斥在他的耳中。 那是无数的意念声音汇聚后的怨念,形成了风暴幻化为了惊雷,而且那坚定不可动摇,是,不死不休!! 而那碑文亮了起来,红色光芒笼罩,就像鲜血流淌,在碑的背面,有八个如烫金的字:万古不存,唯仙应死! 那意念并没有伤害季无涯,而他在略一清醒之后,似受到某种气机的牵引,猛的回头,抬头看向了那大门的方向。 大门的顶端,那里同样有三个血光大盛的文字:戮仙塔! 三个大字的上方,也有一行小字,却是烫金之字:九九八十一层。 合计道来,是八十一层戮仙塔! 第七十一层 第一层戮仙塔 子虚整个人闷闷不乐,在这碑文血光大盛时更是变得悲伤起来,看着季无涯的身影喃喃低语,带着某种它也不清楚的认同:“无涯大哥……” 而季无涯看着那三个血光刺目的大字,心里在想,八十一层是说这塔的层数,九又转九代表了某种极致。 他下意识的转身抬头,看到了那九头异兽,又木木的瞧向脚下,一挪脚,首先看到了那四尊面目清晰的浮雕,而后一一向外边看边数,待的数完,也正好是八十一圈! 这些他不明白,只是隐约中觉得这可能对应某种神秘。 而最令他疑惑的,也使他嘴中碎碎念念:“戮仙即是屠仙,杀的是仙,那……仙到底是什么?” 而那句话语中包含的恨意,欲戮仙执念太强,甚至已经影响了他的心态,使得他对于这个所谓的仙也有了怨恨,但是这个仙是什么存在? 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之后的称谓吗?还是说是其他生物?他不得而知。 但此时他压下心中所有的疑惑,明白,这可能涉及到了某个他所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 自从踏入此地,他便有种惊悸如犯了某种禁忌的感觉,现在那感觉已经强烈到了极致。 他清楚,子虚身上有秘密,那老者以及巨人阿武的身上也有秘密,此处空间,这里的一切存在,都是不显于世的秘密! 而此刻他也看到了子虚,与他相同,都是情绪低落,整个身子落在了那碑的顶端。 翠蓝色的身体与血光交相辉映,并且他好似看到了子虚体内有一缕白烟,那白烟缥缈仿佛魂丝,化为了一个人的形状。 子虚注意到季无涯看来,又幽幽的飘起落回季无涯的肩膀,低落的说,“无涯大哥,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好像我曾经有看过这个场景,可是……可是我怎么又想不起来。”这些话说完,子虚已经有眼泪流下,落在他肩膀的衣料上,不多时就打湿。 此时,那些异象正在逐渐的消失,但是留在季无涯心中的印记却无法消散,而又听到子虚这莫名伤心的话语,让他心头颤抖,眼中也湿润起来,“子虚,没关系的,这可能只是幻觉而已……我们都过来了,不是要去玩吗?”他精神恍惚中对子虚回道。 刚才,他听到子虚那低落的话语,而其中仍然带着笑声,只不过那笑声就像哭泣一样,好似并非它的本意。 而同时更有无法言语的悲戚伤痛之感,和欲留不能留的撕心裂肺,以及不愿相信的绝望,在那一瞬袭来,令他恍惚时再说话只感觉恍如隔世,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异象已经完全的消失,而子虚的情绪也因此平复了许多,声音仍然低落的说:“嗯,我们走吧,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了。” 子虚这一句话也带着笑声,而此时那话语伴着笑声再传入季无涯的耳中将他猛的惊醒,因为这种心情之下,这种氛围之下,给他的感觉是无论如何都不应有笑声存在的! 但是,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亦或是他回想遇到子虚每一次它所说的话,都是带有笑声! 那是不论它高兴与否,悲伤与否,不能自己控制的,好似被规则束缚在它所说的每一句话中的,笑声! 季无涯更是因为刚才在恍惚中听出的悲戚绝望,使得他在此刻心中有悲愤难以压抑,悲是对子虚的偏偏笑声伴随!愤是对自己朋友受到压迫而自己的无法作为! 他悲愤的同时,心里也有苦涩,原来子虚并不是他眼中的那般快乐,甚至连自身的情感都难以掌控……而且,最重要的是它自身好似并不知晓! 那浓浓的悲愤与苦涩在心中化开,一个坚定无比的信念也随之扎根,顿时牵动着他的脊背直立,双目有异样的光芒四射。 子虚在他肩膀,眸子与他目中的光芒接触后也渐渐明亮起来,它本就情绪变化极快而又不加掩饰,那低落多数摆脱,向季无涯说道:“无涯大哥,好啦好啦,我现在好多啦,你将手放在那块碑上面,我们去玩喽!” 此时再听那话语中的笑声,他才感觉这才是子虚,天真无邪的子虚。 季无涯点头的同时向前一步,依照子虚所言将手放在了石碑之上,他只觉从中传出一股吸力,自身在一阵扭曲之力中被吸扯进去。 随着那扭曲感的消失,他睁开眼后发现自己的手仍然在那碑上,一愣后挪开看向了四周。 没有什么不同啊…… 而子虚情绪转变过来后,很快恢复爱玩的天性,已经身影闪烁时到了祭坛的边缘,并且说着,“无涯大哥,来找我啊,咯咯。” 季无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子虚飞出祭坛,在他的眼前消失。 此刻他也发现了不同,这祭坛模样与之前那个相符,只不过脚下却没有那人形雕刻。准确的说,是以祭坛中心向外共分为八十一层的浮雕,那内层的八十层是光滑的,没有人形雕纹,只有在祭坛的边缘处,才存在密密麻麻的面目模糊的仙的雕纹! 这是不是代表,此地是八十一层中的是第一层? 他思索时脚下已经迈开了步子,只消不多时,已经到了边缘处。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雕刻,使得他心中更加肯定之前的想法,而他站在祭坛边缘处向外看去,却是漆黑一片…… 这祭坛好似是漂浮在无尽虚空之中一般,而黑色深邃,更是带着神秘,令人向往的同时也让人心生畏惧,季无涯目光一闪,记得子虚飞到这里后就立刻消失了,便抬起手来向前伸去。 下一刻,令他感到神奇的一幕出现,只见他伸出的手掌,在触摸那黑色时渐渐的没入进去,看不到了! 季无涯面露惊疑之色,虽然那手掌如被黑色吞噬一样,但在他的感官当中还是能感受到的,而且……他将手臂抽回,认真的放在面前打量几番,也是毫发无损。 而后,他又定睛看了看前方的黑暗,不再迟疑,一步迈出,整个身子已经没入了漆黑之中。 …… 眼前光线一亮,待的那刺激削弱,季无涯看到了眼前的光景。 此处未免太过荒凉,放眼出去,全是一些秃石穷山,不生一点绿色植物,除了山石的褐色便是这片空间的无色。 刚才他踏入那似帘幕的漆黑之中时,虽没有半点迟疑,但也深吸了一口气去平复心情,毕竟心中对于未知还是有些许的担忧和紧张。 虽然他不相信子虚会害他,但这种心绪与生俱来,也难以消弭。 而再穿过黑暗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也就自然的一愣,尤其他在环视四周后发现,他好像悬浮在空中! 不对……应该说,这片空间就没有陆地,那些秃石穷山也和他一般漂浮在这空间里。而他身后的远处,是一个光幕罩在了祭坛之上,使得它从这片空间中被分离出来,独自形成一处。 不过,他踏入这空间之中只过去片刻而已,便已将情况分析清楚,而同时从一块大秃石之后传出了子虚十分高兴的声音,“啊,啊,小一你太厉害了,快追上我了!小一万零一,你又是最慢的,快追我啊!啊!啊!” 在子虚的声音之后,季无涯隐隐还听到了一声声糅合在一起的沉闷嘶吼,好像无声但却震慑心神。 他的眼睛也向那块巨石看去,只见那巨石一阵颤抖,裂纹蔓延到极致之后,轰然一声炸开成了无数块,而子虚一脸兴奋的从其中冲出,并且在看到前方的季无涯之后更加兴奋,猛的加速朝他飞来。 嘴中还不断喊着,“小二,小三,小四,你们竟然在最后,无涯大哥,快跑啊,我们和他们比赛跑,咯咯,咯咯……” 此刻,季无涯看到子虚的身后,不禁倒吸冷气,那它口中的小一,小二,小三什么的,是一个个白气形成的人形生物。并且,在那块巨石碎裂之时,有着许多的白气飘出,变化后也形成了白气之人,嘶吼中也加入到了后面的追赶大军之中! 季无涯看着不断靠近的子虚,以及其后那浩浩荡荡追击而来的无数白人,头皮一阵发麻,脑中不禁断了片。 他何曾见过如此规模的人群,尤其那些人一个个眼神迷茫中带着狰狞的神色,仿佛择人而噬,速度更是不慢,使得季无涯下意识尝试在这空间中如何移动,但发现没有借力之处,一动之下倒是原地转了几个圈。 这好似真的是一片虚空,除了那漂浮着的山石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他心中紧张时,子虚已经化为一道流光从他身边略过,并大笑着要他和自己快跑,不要被追上。 季无涯回头再看,那些白气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的服装穿着竟和他在那浮雕之中所见相同,似乎就是那其中所说的仙! 但是他此刻顾及不上,那大军和他只有五十丈的距离,恐怕只一个念头的时间就能到达,他内心万分焦急,脑 子飞速旋转,思索应对办法。 他双目通红,随后一声低吼,倒着身子看着已经出现在面前的一个光头大汉模样的白气之人,那大汉双手伸出狞笑中就要抓住了他。 就在这一刻,只见季无涯周身幽光一闪,已经不见了踪迹,赫然是子虚回来带走了他。 而在不知哪个区域的一块巨石之后,季无涯双眼无神的依在石头上,但子虚还是一脸高兴难以平静的模样,显然那刺激的时刻让它沉醉。 而季无涯仍然处于心惊肉跳的状态之中,在那一刻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阴影的笼罩,此时他呆呆的回应过来,再看到子虚时露出了苦笑。 而子虚仍笑道:“哈哈,无涯大哥好好玩哦,刚才你为什么不跑啊,被追上我们就输了呢。” 就在季无涯摇头,想要询问子虚如何在这里行走时,在他背后下方的石面上,一道裂缝中徐徐飘出了一团白气,那白气蠕动时也化为了一道人形,并发出了一声厉叫立刻向季无涯扑去。 这白气出现太过突然,加上距离太近,速度又快,待的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是体内的刺痛开始蔓延之时。 季无涯只感觉一股极其纯净的能量在体内炸开,顺着他经脉游走时竟在洗涤杂质,但只是一瞬的惊喜,下一刻却发生转变。 那能量充盈如同无穷无尽,大量的涌入他的经脉之中,立刻将经脉炸裂,而那之前爆体的感觉再次出现,只见他的体表通红如被煮熟了一般,并有一道道的裂痕蔓延开来,露出了血肉骨骼。 就在危机时刻,他眉心处白光一闪,在体内的除了头部外的每一寸血肉之中都出现了黑线,黑线连接一起与他肉身交相辉映,但是这蛮神纹目前好似只能对外防御,但面对体内的能量爆发却无用。 而那些能量太过庞大,彼此堆积也要寻找宣泄之口,竟有大量直接涌入到他体内的修脉之中。 原先,经过与赵常左的大战之后,他的元力已经累计到了四层的程度,如今在这能量不要命一般的冲击下迅速的积累,很快便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第七十二章 白气爆体 修士体内共有九条修行之脉,其中事关修为的是四条修脉,其余五条是灵脉。 而为了更明确修行之间的划分,又将每条修脉分为十层,总共四十层。 其中元力在一到三层为先天境前期,四到十层为中期,十一到二十层为后期,二十一层到二十四层叫做大圆满。 但大圆满之中又有差别,因为当一条修脉中的元力积累到五层时,那第六层就是一个分水岭,不止是因为第六层所需的元力数量是之前的总和,更是有某种桎梏存在,阻碍人的前进,需要以大量的时间积蓄底蕴才能得以突破。 所以,大圆满中每差一层元力积累,实力就有很大的差距,那差距甚至比先天境中一个小境界的差距还要大! 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每一个修士都可以达到二十四层的程度,二十四层也是突破先天境进入灵元境的基础。 而那些有心志于争霸修真界,想要与同辈之人争锋的,有野心的修士,都会在二十四层之后,压制突破灵元境,继续积累元力。 继修脉第六层之后,每一层的所需都是之前层数元力的总和,即第七层为前六层相加之和,第八层为前七层相加之和,以此类推,就会惊骇的发现……一条修脉要全部修满的话,总共需要一百六十份一层的元力! 并且越往上积累,所需要面对的桎梏和阻拦之力越大,也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以及精力! 抛去其它因素限制不说,如今,在那白气进入季无涯体内炸裂他的经脉之后,如同寻找宣泄口一般涌向他的修脉。 只见眨眼之间,他积累了小半的第五层元力迅速盈满,并同时其他三条他不曾修炼过的修脉中也有元力飞速的出现充盈,只消片刻,也已经达到了五层的程度。 四条修脉,全部五层,总共二十层!这已经是先天境后期的极致了! 不过变化没有停下,由于那股白气能量太过磅礴,修脉之中仍有白气不断涌入,那白气似也难以突破第六层的桎梏,便将已经积累的元力不断的压缩下去。 修脉中,因压缩元力而留下的空间,也会迅速被白气充满,进而转变为元力,而元力又被压缩,如此反复,达到了一个极致这才停下。 那被压缩的元力极其的精纯,并且因为压缩,在横向上也挤压修脉的脉壁,使得修脉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地被扩张。 但修脉有它的极限,在元力的压迫之下,血色的脉壁慢慢变薄,直到最后有着裂纹出现,蔓延之下几欲崩碎! 就在这紧急之刻,有血红之色从修行之脉上亮起,那蔓延的裂纹也停了下来,保持住这样一种状态。 因此白气也无法继续压缩元力,而它的数量却依旧磅礴,在那不断地积累之下,好似发现修脉向上有更广阔的空间。 源源不断的白气能量仿佛有灵性一般,在短暂的沉寂以后,猛的发力,如同沸腾,轰然向着第五层与第六层之间的桎梏冲击。 那桎梏对于修士来说不难突破,但对于非修士自身的外来力量来说,难度却是几何倍数的增加。 而对于这白气来说,也是艰难,但耐不住持续的高强度的冲击,只是片刻,这第六层就已经沦陷,那白气疯狂的涌入。 与此同时,季无涯一边忍受炙热与肉身崩裂的痛苦,一边努力保持着神智清醒。他早已无法感知体内的情况,只知道爆体感有所减弱,再就是一波波的痛感如浪潮一般的向他涌来,不断的刺激着他。 直到此刻,那白气冲破五六层之间的屏障,季无涯原本紧咬的牙关随之一松,一声低沉压抑的怒吼从他喉咙中滚出:“啊!” 并且,他的双目迷离,脑中更是一片空白,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深处破碎一样,又有一种难言的舒畅甚至是兴奋感产生,伴随着跌宕起伏的疼痛竟令的他沉醉其中。 在他身旁,子虚并没有听到那白气之人的厉声尖叫,而是在季无涯一声低吼传出后,被一下子惊住,再看到季无涯的状况后,顿时焦急起来。 “无涯大哥,你,你怎么了?” 它绕着季无涯转圈,声音有些颤抖的小声询问。 而季无涯根本听不到,双目赤红中带着迷茫神色,而且好似有痛苦无法忍受,让他抬起了裂开的双手,用力的撕扯自己的头发。 子虚看着季无涯这样痛苦,心中担忧急切的同时,眼中已有泪水流下。 无涯是他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认同的朋友,它不知季无涯因何这般痛苦,却只晓得他此刻身陷危机,而自己却什么做不了。 它泪水晶莹,顺着翠蓝色的体表纹路滴落,又起身缓缓的落在季无涯的肩头,发出幽光,想要去帮助季无涯。 但随着它身体上的幽光出现后,从他们身后的石块裂缝中又飘出一缕白气,那白气飘出时不断变化,在子虚察觉不到中也化为人形没入了季无涯体内。 而季无涯仍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并且体表本来已经不再出现的裂缝也出现了扩张的趋向,双目霎时蒙上血影,只听从他的体内传出几声沉闷的爆炸声,肉身发出一连串的轰鸣,一朵朵的血雾就在他体表绽开。 那白气冲破第六层桎梏以后,锐势不减,向着第六层和第七层之间的桎梏屏障也发起了冲击,再加上第二个白气之人的加入,顿时使得这能量更加磅礴,所以那桎梏阻力虽大,也犹如怒涛中的孤舟,不能阻挡。 短短时间,修脉第七层也被盈满,若是说来,季无涯的元力积累已经有了四七二十八层之多,远超大圆满的境地! 但他此刻却如同昏迷,无法感知外界体内的状态,也无法控制肉身,只能感觉到,那好似生命被撕裂的无法形容的痛楚。 以及破裂一层层,身上如同重山般存在的桎梏而带来的舒畅,更令的他昏昏涨涨,感觉这一切都十分的不真实。 但他体内磅礴的白气仍然不停,越积越累之下,向着第八层发起了冲击。 而在这片空间中,虽是荒凉万分,但因之前子虚的吸引,那些白气形成的大小各异的人形生物,呼啸中伴随着厉声横渡而过,再加上他们的速度本就惊人,此刻已经来临,密密麻麻的将这块巨石包围。 子虚虽注意到周围铺天盖地来临的白气之人,但它没有放在心上,而一心为季无涯焦急。 那些有几数万的白气大军,一个个目中迷茫,只剩下一种本能,朝向季无涯和子虚发出了一声声的嘶吼。 但其中竟有几个,从大军中飞出,厉声尖叫时,极速向他们飞去。 子虚看到,心念一动,原本拳头大小的身躯骤然膨胀到丈许,挡在季无涯上方。而它本就十分的焦急又因此衍生了难过,此刻更是愤怒,向着那些来临的白气之人怒声责问:“你们干嘛!快走啊!” 那些魂本就没有意识,虽对于子虚好似有种天然的畏惧,奈何此时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顿之下,露出狰狞的神色猛的加速飞去。 他们一飞而过,从子虚的身体穿过,接触季无涯的身体时,直接没入了进去。 而在这几个白气之人飞出,没入季无涯体内以后,白气大军中又有一些飞了出来,有的快有的慢,竟一波又一波的缓缓飘出,最后带动整个大军。 季无涯体内,那些在冲击第八层桎梏的能量,竟在一次次的冲击下如被湮灭,始终不能突破,并且数量也被海量的消耗,渐渐地失去了气势。 但这凶焰刚要熄灭时,那些白气之人也在此刻进入,顿时又化为了磅礴的精纯能量,而有了后续强大的支持,第八层的桎梏竟也被突破。 四八三十二层! 在第八层桎梏因那几个白气之人的加入而突破时,外界季无涯的身体,却受不了这般磅礴能量。只见他的肉身膨胀开来,随着一声轰鸣生生炸开,顿时血肉横飞,只留下了一颗头颅。 子虚身上也有血液流下,他看到这一幕已经呆傻,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些白气大军,齐齐涌动,争先恐后的争抢,想要进入那颗头颅之中! 就在此时,在子虚和季无涯头颅的一旁,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并从漩涡中走出了一个人。 在他走出后,向着子虚弓腰一拜,轻叹一声,道:“小主,让您受惊了。” 子虚看到奴仆老者,顿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中带着哭腔,使得声音都拔高许多变得尖细起来,“你,你,你快救救无涯大哥啊!” 老者在子虚话语落下之前已经行动,衣袖一挥,仿佛掀起一股大风,将周围靠近的白气大军席卷而去,重新化为了一缕缕白气,随风消失在了山石之中。 同时再是一指,点在季无涯的头颅上,一阵玄奥的涟漪波动从指尖处传开,竟将他肉身爆开的血肉重新凝聚在了一起,很快又化成了他原先的身躯。 并且,在老者一指一下,那充斥在季无涯体内的白气也飘出,化为人形后朝着老者狰狞嘶吼,但随后模糊,化为了青烟消散。 那重新出现的白气之人竟与之前不同,虽也双目中迷茫,但却面色带着怨毒,似有了一些灵智。 老者再向子虚一拜,一挥手,子虚受到牵引向老者靠近,同时体积也在缓缓变小,待的落在老者手掌上时,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大小。 子虚看到季无涯完好无损,又感受到他状态的平稳,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下来,但仍然很沮丧,自言自语,“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无涯大哥,都怪我。呜呜……” 老者看向子虚,微微一笑,声音柔和道:“小主不必自责,季公子已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息调养,我们这就回去吧。” 子虚点头,随着老者一同进入到那黑色漩涡之中,待三人进去后,漩涡才缓缓消失。 第七十三章 突飞猛进的修为?! 季无涯的意识在白气冲破第八层桎梏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漆黑,仿佛世界失去了光彩,也可以说是死亡的冰冷笼罩着他。 直到他在那片黑暗冰冷的环境中经历了无数次相同的噩梦之后的某一刻,他猛然惊醒,双目茫然,大张着嘴巴努力的呼吸。 眼前渐渐清明,不再是黑暗,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但紧接着就是无尽的疲惫和酸痛袭来。 在神魂昏迷之前,他虽然感受不到身体的状况,但也知道自己的肉身在膨胀到极致之后……从内部炸裂,而也是因为这肉身的被毁,才令他的意识彻底昏迷过去。 现如今他醒来,虽然有无尽的疲惫和痛处难耐,却也说明了他的肉身还在! 这样就好! 季无涯心中不禁泛起了惊悸,若是他没了肉身,是否就已经死亡了…… 是子虚救了我吗?他抬起头,看向四周,一切摆设显得很陌生,但是想来可能是在屋子里面,只是此刻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他想要起身,去问一下那白气是什么存在,也想要问那老者一些其他问题,但仅是稍一挪动身体就有痛苦冲头令他一阵头晕目眩,并且有深深的乏力从体内滋生。 季无涯苦笑一声,强行提起力气,盘膝做了开来,此地虽然没有元气存在,但却有比元气更加精纯的一种能量存在,他默默的吸收着那能量分子,去滋润干涸的肉身和修为。 直至过去三炷香的时间之后,他轻吐一口气,睁开了双目,里面有灵性的光芒闪烁。 三炷香的时间,不足以让他完全恢复,但也已经适应了过来,体内的元力随着周天运转时,也将疲惫痛楚消弭了几分。 随后,他站身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那入目的还是一片如白雾的气流,以及近处远处隐现的奇异建筑。 他不知子虚和老者在哪里,心里想也就随便走一下,也算看一看罢。 但在他的眼中却满是思索之芒,甚至回想什么时,神情也是一副担忧后怕的模样。因为,在刚才,他适应肉身的同时已经将自己目前的情况观测了一番,只不过越是看的清楚,却越是迷惑。 肉身并没有什么改变,当然,除了疲惫。而令的他疑惑不解,甚至是感到惊惧的是,自己的修行之脉! 因为季无涯先天的不足,导致他无法踏足修炼一途,而今能够修炼之后,使他对于修行之脉的关注程度比任何人都要高,所以才会这般的慌张,自乱了阵脚。 而那仿佛脆弱的禁不住一阵风的修脉之上,满是裂痕,并且裂缝之间空隙很大,就似已经分离之后重新粘合一般。 修脉,那可是修士的根本啊!没有灵脉,修为可以继续提升,但是没了修脉那就是断了修行之路啊! 所以看到这时,季无涯不禁屏气,害怕自己身体一用力会将修脉破碎,而且他还感觉,自己的修脉竟然比原先更加粗壮了一点! 比原先至少宽广了两倍以上!这已经不能用一点来形容了,修脉越宽广就代表储存元力的量越多,自身相比于别人底蕴也更深,基础会比别人更加的夯实,这也就是那些天才骄子的本钱所在! 而季无涯本身由于是凡血塑脉,就算是与那些普通之修相比,因为没有受到造化之血的洗礼,修脉自然狭窄了一些,但之后出现的天地异象却将与普通之修之间的差距弥补。不过,也是和受到大量造化之血洗礼的天才骄子来说,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而如今,在他的修脉被拓宽之后,却相反了过来,那些天才骄子和他相比,才是差距甚大! 但这些他不懂,甚至心中还不断的想,‘’完了,这么宽的修脉,要修行到什么时间啊。‘’ 当然,他这样想没有什么错,但是却颠倒了主要厉害关系,毕竟……修行的速度还是有方法提升的,而这能拓宽修脉的机遇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能说他遇到了一个天大的机遇,但他却毫不知情,甚至还一脸埋怨。 并且他隐隐感觉,自身的修为好似也与以往不同了,那修脉之中多处区域不再闭塞,好似贯通了一般,不过奈何此刻元力干涸,瞧不出什么不同。 他的脚步不停,在这雾气中行走,而一声惊喜的声音带着笑声将他惊醒,“啊,无涯大哥,你醒了!”正是子虚,它在远处看到季无涯的身影后直接飞来。 而季无涯拉回思绪,知道是子虚,但才定睛时,脚下就一趔趄,被子虚撞了个满怀。 “无涯大哥,你没事就好,呜呜,担心死我了。” 他看着泫然欲泣的子虚,心中也有柔情,手指拂过它的背,轻声道:“子虚,无涯大哥没事,不用担心。” 子虚情绪无常,悲欢变换更快,听到季无涯的安慰后又变得欢快起来,从他怀中飞起绕他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他的肩膀上,说:“无涯大哥,你饿吗?我们去吃饭吧。” 季无涯听到,先是一愣,伸手一摸肚子,虽不是很扁,但肚子却恰到时辰的传出咕噜之声,并且也有饥饿之感存在。 他面色一囧,子虚咯咯笑出,只全身幽光一闪,笼罩二人时已从原地消失,待的场景变换,出现在了一间屋子里面。 一张木方桌,四条木椅,两张上面已经做上了人,一个正是那老者,另一张却是个年轻的陌生面孔,方桌上面有几盘菜肴。 老者立刻起身,一拜之后,拉开另外两张木椅,请他们入座,“小主,季公子请入座。” 子虚双眼光亮直接落在木桌之上,而季无涯抱拳向老者一拜之后,这才坐下,随后老者也坐下。 季无涯刚才的第一眼就感觉那一直坐着青年男子眼熟,此刻坐下,而且还是临位,仔细观看之下,他才明白那熟悉之感的由来! 这青年男子肤色黝黑,留有黑色短发,面庞刚毅,脸上一直挂着憨厚的笑容,此刻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桌子中央的菜肴,并且嘴角处竟有口水留下。 而这男子赤裸上身,体表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泽,腰间围系一条兽皮作成短裙,再往下看,还赤着脚。 这不就是那个怀抱巨木撞击铜钟的巨人吗?季无涯面色有些变化,看着男子此时的表现,与他才接触时的雄伟形象完全对不上号。 那男子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盯着玉盘中的菜肴,甚至嘴角有口水流下,直到老者重重的咳了一声之后,这才好似反应过来。抬起头,伸手一抹口水,看向子虚,哈哈一笑道:“小主你来了,可饿死我了,我们吃饭吧!” 说罢,又伸出手就要抓向菜肴,但伸到一半却停下缩了回来,然后挠了挠头,转头看向季无涯,“你就是那个小子吧!小主说你是他的朋友,那么就是我的朋友,不过我不管,你可不能和我抢吃的!” 子虚闻言,脾气上来,很不爽的和他赌气道:“阿武你最坏,不许你欺负无涯大哥,还有,我们偏要和你抢!” 阿武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到现在,季无涯已经有些摸清这阿武的性格,虽然说话耿直,但性格却憨厚,这一点与他的玩伴大虎很像! 所以即使之前季无涯心中因这阿武的做法有芥蒂存在,此时放平心绪,自然地选择了消弭,也就冲着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眼看已经入座,如奴仆管家般的老者这才坐下,一挥手出现四个瓷碗,分别落在每人面前。 而那阿武和子虚早已急不可耐,或是一张嘴,或是一伸手,就有一阵吸力传出,牵引着菜肴进入嘴中,甚至两者不时互看一眼,速度更快,如在抢夺。 季无涯看着眼前的瓷碗,其中有晶莹剔透的一颗颗的椭圆之物,堆积起来盈满了碗口。而观其形状与平日间所吃的米麦没有差别,但是这些每一颗却又有指甲盖般大小,是个不曾见过的东西,于是季无涯微皱眉头带着疑惑,拿起一粒放入嘴中。 有淡淡的甜味,一嚼之下化为了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顿时竟有暖意传出,而后迅速扩散全身。 季无涯双目一亮,一脸惊奇的看着那碗中的米粒,便又拿起一颗放入嘴中,化为暖意在他四肢中流淌,让他陶醉的同时,不知不觉已经将所有米粒全部吃完。而那老者没有去和子虚他们抢菜肴,也没有去吃面前瓷碗中的米粒,而是看着季无涯,似笑非笑又有些古怪的说道:“季公子,此物为三生三世金银米粒的子粒,凡人吃一粒可一生辟谷祛病辟邪,修士吃一粒可节省数载修行。” 季无涯意识有些模糊,对于老者所言并没有完全听到,更是因那暖意的堆积,脸色有些酡红。而正沉醉时,突然,他双目中露出了迷茫之色,脸上有迷惑。 不过,迷惑一闪,转而成了惊喜之色。 因为他发现,自己之前的感觉并非凭空而来! 自己的修为,确实有着极大的提升,甚至在他现在看来……已经达到了一种很强大的地步! 那第一条修脉之中有了五层的元力程度,其余的三条,他没有修炼过的修脉之中竟然也有四层的元力积累! 也就是说他现在有十七层元力,这已经是先天境后期的修为了啊! 季无涯只感觉口干舌燥,这才是最直接的提升,那是自身修为的强大带来的力量感! 而之前他醒来,因身体不适应,对于修为没有完全掌握,所以虽有异样感却并不知情,而此刻随着那米粒化为的一股股暖流和纯净的能量,使得元力飞快恢复,那感觉种修为爆棚的才随之而来。 甚至,曾经他修行途中一直感觉那存在于修脉之中的压迫,也减弱了许多。就像是本来前方的道路上坎坷曲折,有穷山恶水阻挡,而如今却是坦途,没有丝毫的困难。 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原先他认为,自己要想将踏入下一个大境界,若是没有几年的苦修恐怕也难以做到。从他踏入先天境起到现在才多少天啊,就算是突飞猛进也没有这么快,简直可以说是……神速了。 但是想到这里,季无涯的面色猛的一变 第七十四章 回到岐山 他面色猛然一变,双目中光芒阴晴不定,似想到什么事情一般,将那修为提升的喜悦也冲淡。 而老者看到季无涯的变化,有些疑惑,询问道:“季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季无涯表情有些严肃,甚至有急切之意,抱拳郑重向老者沉声道:“前辈,敢问我在这里呆了多久?” 老者一笑回答:“有三日了。” 他听到后双目一缩,心中暗道一声糟糕,竟然将这最重要之事忘记,他进来之时外界还在发生兽潮啊!他的长辈伙伴们还在与妖兽争斗啊,而自己却在此地安闲,想到这里,他心如火焚,直接对老者说道:“前辈,后生有要事相求,还请允诺!” 他显然已经忘记自己不过才来三日,与老者也并非很熟,竟然直接对他提出请求,也是因为心中太急。 老者淡淡一笑,“季公子有何事情,但说无妨,哪有相求不相求的。” 季无涯心急口快,仿佛不能等待,已经站起身来,对老者说:“前辈,有什么方法能够让我回到,原先我那个世界,烦请您给指示!” 老者眉头微皱,没有立刻回答季无涯,而是转头看向了正在大吃特吃的子虚,又转头回来之后才松开眉头,问道:“不知所因何事,请季公子仔细叙说一番,老奴也好准备。” 季无涯便将岐山兽潮的情况给老者道了一遍,而且越说越急切,情绪都因此而有些不稳定,并多次表明希望老者帮助,让自己尽快回去。 而子虚和阿武也停了下来,一番风卷残云之下,桌子上的五个菜肴已经被打扫干净,他两面色红润,似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样,毕竟从那三生三世金银米粒的子粒,就能一窥究竟,菜肴岂能是凡品? 子虚听到季无涯的话语,再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要离开这里到外界去,它就立刻飞起漂浮在季无涯面前,小声问他:“无涯大哥,你不要走好吗,你陪子虚一起玩啊,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季无涯冲它微微摇头,这个事情不允许他再继续停留,但也不想打击子虚的热情,便道:“子虚,无涯大哥有非常紧急的事情,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无涯大哥再来好吗?” 子虚知道季无涯要说什么,但真的听到后,双目都一黯,神情也萎焉下来,只是失落的回复:“哦。” 季无涯见状也只能心中一叹,转而看向老者。 老者已经清楚情况,对季无涯言道:“季公子且随老朽走一趟,这里有一方法可以送公子出去。”说罢就一挥衣袖,准备带季无涯离去,但是子虚却突然尖叫,带着难以压抑的愉悦,急急地说道:“对哦,对哦,无涯大哥,我和你一起走不就可以了吗?这样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啊,还有,我也想出去看看呢!” 季无涯心中一动,感觉未尝不可,更是勾起了他仗剑天涯出去走一走的念想,但也知子虚是孩童天性,这些事情要问那老者才行,便看向了老者。 老者呵呵一笑,没有思忖,只是很慢的对季无涯说:“小主的意愿我们一概支持,只要季公子不嫌小主烦人就好,这外面世界还要季公子多多担待才是。” 一旁的阿武有些疑惑,想要说啥,但被老者眼神制止,只能挠头有些不解,身影一闪跟上了已经消失的三人。 “就是这里,踏入这个阵法就能够直接到达外界。”随着老者声音的传来,他看到那地面上一个布满了灰尘的法阵,并在老者一指之下散发出了白芒,而他本就已经急切,看到这法阵之后更是无法压抑,一脸激动的朝着老者一拜,就要步入法阵之中。 但在踏入的最后一刻,他停下身来,看向老者,似要说什么话但却欲言又止。 老者微微一笑,道:“有什么问题,季公子但问无妨。” 眼下焦急,本应不该再耽误时间,但是此刻想起那些种种奇异之事还是忍不住想要询问一番,“那座塔……” “那座塔正如你所见,就为戮仙塔,是支撑此地的重宝,其中封印关押的就是所谓的……仙!” 季无涯沉默一会,又问:“那戮仙塔第一层中的白气之人,是否就是那仙?” “不,不完全是,或者应该这样说,那是仙的遗蜕,是一身的精华,而因为能量太过纯粹且有一丝本身的印记,所以化为了他们的生前的模样。” 听到这,季无涯不禁想起那灰色死气化作的厉鬼,然后抱拳冲老者深深一拜。他明白,老者所说的这些事情必定牵扯很大的秘密,而且一定是十分重要的辛秘,但自己相问,他却毫不犹豫的说直接道出,这让他心中温暖时踏入到了阵法之中。 那阵法上光芒不断闪烁,季无涯和子虚的身形渐渐的模糊,看着老者满是皱纹的面庞,季无涯声音略有颤抖,深吸一口气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前辈,能否告知晚辈您的尊名!” 阵法光芒大盛,在二人身影消失之前的一刻,老者带着一抹追忆迷惑的神色轻叹道:“你可以叫老奴,夫不争。”并且随之一挥衣袖,一道幽光以不察觉的速度没入了阵法中。 阵法的光芒暗淡下来,季无涯和子虚的身影也消失了,而阿武望着那空荡荡的地方,有些疑惑,看向那自称为夫不争的老者,问道:“你怎么让小主也和他走了?” “那是小主自己的选择,而且,若非他是主人冥冥中选中的有缘人,小主也未必会和他一起走。” “可是,外面世界那么凶险,那小子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 “你也感受到了,季公子体内的那两股能量,其中的一种让我感受到了本源的气息,另一种若是有契机,也可以蜕变……更何况,小主一直没有觉醒,也该出去走一走了。” 阿武点了点头,在面前一挥拳头,只道:“哼哼,反正他可不能让小主不开心,不然我绝不轻饶他。” …… 季无涯和子虚的身影在一条类似通道的途径中飞速移动,而季无涯手中拿着一个锦袋。 那锦袋当中有五颗米粒,米粒饱满圆润,其上有金银两道光芒交替闪耀,沉默中季无涯已经猜到,这是老者口中真正的三生三世金银米粒,并且这锦袋中有老者的一丝意念,告诉季无涯“此物是天地精华所在,早已脱离凡物,若有生死危机可以此消除。” 他心中温暖,收起锦袋后看着四周,知道那阵法并非传送阵,肉身没有与神魂分离,并且这里罡风强劲,肉身极速迎面罡风带来的痛感也清晰。 仔细观察后,他发现通道颜色沉暗,而心中竟然有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他感觉呼吸一滞,惊骇中感受到了他确实熟悉的气息! 有一丝丝一缕缕的灰色气流从通道墙壁中散发而出,那灰色气流中包含着死气! 季无涯全身一紧,有些警惕,但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让他的心智更加成熟,加上那灰色气流很少,也就让他在若有所思中放松了下来。 “无涯大哥,怎么了?”子虚在季无涯肩膀上问道,但脸上的激动和高兴以及怀有的一丝忐忑一展无遗。 季无涯回神,看向子虚,微微摇头,淡淡道:“没有什么。” “那,外面好玩吗?不过,只要能和无涯大哥在一起就好了啊。” “外面啊,有很多的山,也有很多的水,人更是多呢,并且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我也没有走出去过啊。”季无涯柔声说道,对于子虚,他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更因为它如孩童般的天性,让他心中有呵护之意。 “那么,无涯大哥,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季无涯神色中也有向往,不置可否的一笑,又讲了一些平日间在岐山庄内发生的一些有趣之事,引的子虚咯咯大笑,令的子虚更加激动。 他们速度极快,但这通道也极长,直至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以后,季无涯抬头看到上方出现的一抹亮光,原本平静的心情瞬间泛起了波澜。 呼吸微促,双拳不自主的握紧,喉头不断滚着唾沫,双目中既有如久别重逢的的光芒,但也有焦虑不安的神色闪躲。 越来越近,直到白光将他们吞噬,他在心底低语:“等着我,我回来了。” 待的眼前不适削弱,周围清晰的在眼中展现,那一颗颗的树木,铺满泥土的地面,都让他明白,他回来了! 但是,此时岐山中光线不再昏暗,笼罩上空的雾气几尽消散,有许多的月光可照射进来,并且,他记忆中本该枯死的树木竟然有绿叶抽生,一种新生之意萦绕。 然而,季无涯却面色猛的一变,这种景象让他预感很不好。 再加上他此刻对于自己位置的定位,明白这是在岐山的最深处,若是要赶回去,恐怕要他全速不停地赶路一天才行,但他心中焦急无比,选准方向后一迈步就开始赶路。 而在他们出现的后方,岐山的真正深处,那里有一个圆形的光幕罩在地上,不过那光幕却有些黯淡,不似之前那样明亮。 在光幕内的区域之中,所有身影笼罩在黑暗中的妖兽都保持着沉默,仿佛在等待什么,但也有脾气暴躁的,极其不耐之下压低了声音道:“帝鹰和太阳乌两个废物!一个小小的岐山庄还用的着拉帮手,现在还没解决。” 其它妖兽或是继续沉默,或是冷哼一声,也赞同先前那个的观点。 这已经是兽潮第七日了,其余地方的人类鲜血早已获得了足够的数量,唯独那岐山庄没有拿下。 此次可不是兽潮那么简单,而是兽王祭祀,所以这才让它们亲自出手,以确保万无一失,它们眼中的兽王轻易不言需求,但一经提出便要完成! 至于完不成的后果,它们不知…… 而其中的一道黑影是碧眼寒蛟,吐出芯子时转身要走出光幕。 因为刚才它的魂识扩散时,在它的区域之中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而且那气息竟然让它熟悉,正是之前它抓住的人类! 但它明明记得,那人类被自己祭祀给了兽王,为何又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它想到之前为了抓这人类而受的莫名的伤,心中寒冷至极,就展开了术法要再去擒来。 在它脚下寒冰镜面才凝聚而成,就有一声如同天威一般的闷哼从枯井当中传出,“哼!”,在那声音之下,碧眼寒蛟感觉被一股威压笼罩,全身修为紊乱,整个身子就直接压在地面上了。 那威压并非致命,更像给它一种警告,所以它脑海中思绪活络,强抵威压转过身来,朝着枯井方向匍匐,急声道:“吾王在上,蒙恩德泽,若有忤逆,请降罪!” 其他妖兽感受到这股气息,一个个虽然不知碧眼寒蛟因何惹怒兽王,但全部匍匐下来,一齐喊道:“吾王降临,恭迎已久!” 第七十五章 血擘王杀成 岐山庄,此刻已是夜幕降临,但是这天却是长亮不暗,似有一种暗红之色将这里渲染。 再一看,那一根根的木柴散落在地上零星的燃烧着,显然是篝火堆被冲散造成了这般模样,但是那火焰却是如同鲜血一般跳跃燃烧! 仔细看去,那些木柴四周已经被尸体堆满,而且更是处在一个暗红色的液体小谭当中,其中有着浓烈的血腥气味传出,闻之令人几欲作呕。 赫然,那木柴并非燃烧油料,而是以这些血液为燃料! 如同这般的情形,在这岐山庄的战场当中存在了许多! 就算说是尸骸遍野血流成河也不为过,而那原本被划分的二里真空战场,却是被兽潮越过。岐山庄的西边一些屋舍已经坍塌,就连原本被安顿在村庄东侧的妇孺病残的族人,也不得不向东迁徙到安全的地带。 嘶吼声不断传出,其中既有妖兽的咆哮,又有修士的怒号。 这已经是岐山兽潮展开的第最后一日了,战争早已升级,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妖兽一方不死不休,接连几日几乎是没有间隙的出动着。 岐山庄族人血战不退,虽然已经出现了十分惨烈的牺牲,但是没有人有过怨言或者放弃的念头,反倒似激活了那血性,用行动来坚定信念,誓死守卫岐山庄……守护那身后的族人! 在那激烈的兽潮当中,死亡已经是很平常。 “阿烈大伯!” 在战场中的某一处,一个壮年族人半躺在地面上,身下压着那些死去不久的妖兽,而他身上有着许多的伤口,正向外流着鲜血。 他头颅抬起,脖颈颤抖的僵硬,可以看出,这是他用力勉强支撑着自己抬起。他沙哑的开口,神色悲戚,眼眶通红就有泪水流出。 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四周正有着一些妖兽如同癫狂一般发动着攻势,在妖兽中央正有一个年岁不小但却体型高大的族人,显然这个被妖兽围拢中央的男人,就是那壮年族人口中的阿烈大伯! 只见其目中有着疯狂之芒,怒吼一声与四周妖兽厮杀在了一起,奈何寡不敌众,全身血肉翻开露出其中的森森白骨! 英雄末路,那充斥在战场中的咆哮和怒吼便是最好的葬歌,只见那些妖兽本应前进的身躯蓦地一震,纷纷后退了几步。 那阿烈大伯身体表面浮现出九条细线,细线原本干涸,在被催发出来之后天地之间的元气如同沸腾,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向着那九条细线汇聚。 这股能量庞大,使得他失去的血肉飞快生长,如同……肉白骨! 他的气息也迅速提升,直到巅峰也不曾停下,那九条细线早已膨胀上面有着细缝产生,并且如蜘蛛网一样的蔓延开来! 天地元气还冲击着他的身躯,而在他下丹田的位置处,有一团白色的黯淡光团,此刻也迅速光亮,渐渐大盛而刺目,就要将他的全身笼罩。 他全身鼓胀,气息混乱,好似被他刻意压制着一股恐怖的力量,而他最后侧目,那白光或是血光照亮面庞,铁血一吼,“活下去,保护族人!” 那壮年族人满脸悲痛之色,疾呼道:“不要!”但在他声音落下之际,也是白光最盛之时,一声巨响落地传出,原本围在那里的妖兽在那恐怖的威势之下,直接泯灭。 而此刻,在战场上有号角声传出,“呜呜”之声旷远苍凉,好像是为逝者写下的挽歌,而与此同时一声声的怒吼也传出,这是岐山庄反攻的号角。 而在那二里堆满尸骸的位置处,有一道道的元力冲起,还有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强大的威势从那里散出,使得不论人兽都不敢靠近分毫,因为若有波及,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那里化为了另一片战场,那属于高端力量的战场,相比于后方兽潮的惨烈,这里的气氛更加沉重压抑。 而此时更是寂静的诡异,全部身影在空中漂浮,族老面色平静,目中似有星辰运转,下方那阿烈族人的自爆,以及种种的话语都被他收在心中。 而在他周遭围绕着五只妖兽,其中除了有帝鹰和太阳乌之外,还有三只不同的妖兽,但气息深沉显然实力也不低,而它们面色不尽相同,都带着凝重之色。 族老突然惨然的一笑,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淡生死,但当族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之时,仍然会使他的心中掀起波澜。 什么都没了,我想要的守护……是我,我是岐山庄的罪人,那些血是我让你们妄流! 突然,族老仰天狂笑,目中星辰消失如有红芒涌动,似有无尽的暴戾与疯狂从眼底深处产生。那红芒妖异,透着嗜血残暴,落在周围那些妖兽目中,竟使得生性暴虐的它们也不寒而栗! 族老停止大笑,回过头来一一扫过妖兽,一股无形的气势在他身上崛起,更有凝如实质般的杀机迸出,尤其是那种凝望着他,仿佛凝望着无尽的尸山尸海的感觉,让人修为凝滞。 在这种气势崛起之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起,吹动他灰色的衣袍,以及蓬乱的银发。 他向前一步迈出,那一步明明是踏在半空中,但却好似踏在了什么有质无形的存在之上,而那些妖兽却是齐齐在半空中后退了半步。 他缓缓开口,“老夫王杀成!” 这话语平淡,但是给人以无尽血腥的滋味,这是只有长久杀戮之人才会产生的一种气势。 而除了他之外,那其余四个漂浮在半空中的身着黑袍的老者,目中露出狂热之色,在空中半跪下来。声音不再苍老,而是激动,说道:“恭迎主人!再现血擘,血奴恭候多时!” 这四人话音落下,融在一起,隆隆传出时有着肃杀和血腥之风掀起。 而在战场后方指挥的罗耀锋见到这一幕,眼瞳猛的缩在了一起,听到了那之前在祖宅中见过的四个老者的话语。 “血擘,血奴……”他嘴中重复着,然后似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可思议的看向族老。 而身在半空中的族老,在那风的鼓动之下,体内好像有一股沉寂许久的力量在复苏,原本苍老的身躯竟然肉眼可见的改变! 皱纹消失,佝偻的躯干重新直立,仿佛化身一杆长枪,而银发也重新变得漆黑,一身腐朽死气震散。 再现之时族老已然变换成了中年男人的模样,双目炯然,身形健壮,黑色短发精练,前庭饱满,面色红润体内气血旺盛,一副气概浑然,压迫在场的所有妖兽纷纷要不受控制的颔首下去! 震惊的不止是妖兽,就连那岐山庄的族人也是一脸震惊,双方惊愕之时战争也罕见的停下。 此时的族老,也就是王杀成,已经不再是已往那副羸弱的皮囊,像是脱胎换骨,面目不怒自威。有血光从他体内散出映衬,再加之四周包围住他的妖兽,和那已经跪俯下去的四道身影,使得他这里此刻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风云倒卷,气势陡起,一时无两! 他冷笑一声,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话语,以及其中蕴含的冰冷杀意,“你们都要死!为我死去的族人血祭!” 他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是错的,或者说,他如今的地步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为什么还要畏手畏脚?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颠沛流离了半生,又让族人受了多少伤。 族老目中红芒配合寒芒涌动,先前蓦地迈出一步,全身的气势再次提升,单手伸出在前方一抹,一道猩红之光跳动,一柄长有九尺九寸的尖刃长枪握在了他的手中。 那长枪的枪杆如同镂空雕刻一般,此时被族老握在手中,有红色的液体在里面流淌,瞬间将其充满。而枪尖有四个血槽,竟不时有一些冤魂从其中钻出,化为厉鬼萦绕,发出无声的嘶吼,使得靠近之人精神震动,实力受到影响。 族老王杀成将长枪单手握住横在胸前,神色中带着追忆,似有复杂,更有一丝痛苦一闪而逝,而他的身躯一震,手腕翻转带着长枪转动。 枪尖直指前方! 并且随着长枪在手,他的身上崛起了一股气势,犹如修罗一般,所过之处皆化为森罗死域!这使得本就如天神降临般的族老,仿佛化身为了主宰,主宰众生的生命。 而那笼罩长枪的血色之光也黯淡下来,看到了枪体本身表现出的沉重暗红色,好似吸收了无数的血液,收割了无数的生命,这才染成了……暗红之色! 可以想象,族老王杀成的手中,和这柄长枪之上,必定沾染了数不尽的鲜血! 岐山庄的族人看着与平日间大不相同的族老,都沉默了下来,但继而爆发出了盎然的战意。 虽然这个样子的族老让他们陌生,甚至恐惧,但是他们也知道……族老,还是那个族老,是那个关爱每一个族人的族老!是那个一直充当岐山庄守护神的,族老! 而那三只妖兽,此时感受到王杀成的修为波动,和那长枪带来的凌厉杀机,心中早已掀起了惊天骇浪。 它们三兽在岐山内修为垫底,地位也不高,平日间更是受到众兽的欺凌,有什么好事也决计轮不到它们。 所以在帝鹰和太阳乌要求它们帮忙时,它们没有迟疑就应承了下来,也想趁机分点羹。 但现在的情况与它们想象中完全不同,这个人类修士的修为完全凌驾在它们之上,仅是气势就让它们心生无力。 所以它们全身颤抖时相互对望一眼,彼此了解心意,想要逃走。 而帝鹰和太阳乌也是双目一阵收缩,显然也被震惊,但相比那三只妖兽来说镇定了太多。 它们两个也对视一眼,对于那三只妖兽的想法心知肚明,不禁露出了不屑鄙夷的目光。而看向一步步向它们走来的王杀成时,虽有忌惮,但神色中竟有一丝尝试,好像对于即使踏入了下一个大境界的王杀成,也有杀手锏可以应对! “受死!”族老王杀成身形在空中一闪,人未到长枪已先至。 第七十六人 不杀不成人 一点寒芒,如流星划破了黑夜的面纱,带着锐不可当之势,猛的刺向他前方的帝鹰和太阳乌。 而在他下方,半跪在空中带着一眼狂热的黑袍四人,眼看王杀成出手,目中的红芒跳动如点燃了两盏灯火,也随之一起出手。 一柄长枪闪烁间已经到了帝鹰和太阳乌的面前,而王杀成一声令下,身影紧跟长枪之后,一把握住,单臂一轮带起猛烈的罡风。 “你们退下,去清扫战场!”这是王杀成对那四人所说,而他们闻言立刻调转方向,杀向下方了妖兽群中,没有半点犹豫,甚至可以说,只要族老吩咐,就算让他们立刻散道死去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只见罡风劲涌之下,帝鹰和太阳乌的身体表面升起了一层元力屏障,并且一阵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也只能堪堪抵住罢了。 王杀成浑身威压惊人,此刻近身,手握长枪,带着森冷杀意,刹那间已经点出了成百上千枪,那些枪芒如血光吞吐,因为出枪太快,还没等消散就连成了一张鬼脸。 那鬼脸呼啸时扭曲在了一起,向着帝鹰和太阳乌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它们吞下。 而感受到王杀成凌厉的攻势和泰山压顶般的威压之后,它们两个面色也发生了变化,露出了郑重之色。那三只妖兽本就身处外围,和他们之间相隔有三十丈的距离,而且族老的攻势也是针对帝鹰和太阳乌,但它们只是受到能量波及和外散的威势,就感觉体内修为运转滞涩,心惊肉跳时更坚定了逃走的信念。 并且眼看帝鹰和太阳乌缠住了那人类修士的脚步,它们对望一眼,心中一喜,这绝对是个好机会。 此刻不说分毫,催发修为,化为了三道流光,向着岐山方向激射而去,它们的位置距离岐山也只有二百多丈,只需眨眼的功夫就能抵达,更何况那修士的注意力也并没有放在它们身上,这让它们相信可以逃走。 选择逃走也并非它们的初衷,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妖兽,哪一个不是经历浴血奋战爬出的?还能没有点血性?可是在这实力巨大的悬殊之下,对于它们是必死的局面,而若是逃走还有一丝的生机存在,毕竟它们的修为只是天宫境一二层,与踏入下一个境界的王杀成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恐怕对方只是随便一招就难以抵挡。 三道流光一闪而逝,才一出现就没入到了那笼罩岐山的稀薄雾气之中,而后方的族老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了阴冷的笑容,“一个都跑不掉!” 只见,那枪芒构成的一张鬼脸吞向帝鹰和太阳乌时,王杀成的身影如同隐没在黑夜之中,紧接着就有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从雾气之中传出,让闻者皆神魂惊悚。 “啊!饶我一命,我愿意……”还没等这话语说完,王杀成手持长枪,用力一转,枪尖刺入这只猛虎模样妖兽的脑中,并且立刻就有冤魂厉鬼从枪尖中涌出,瞬间将这猛虎的全身吞噬。而枪身上红芒流转,就似血液流淌,有一只猛虎模样的冤魂发出无声的嘶吼,也随着众厉鬼回到了长枪之中。 王杀成的身上也有一层淡淡的血光亮起,他感受着从长枪中传来的丝丝暖流,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长枪,另一只手握了握拳,这种久违的力量感再次拥有时让他沉醉,但好似想到了什么,目光也随之一黯,再次变得冷漠起来。 他微微偏头,看向在不远处的另一只妖兽,随之他的目光扫过,那妖兽全身毛发炸起。刚才这个人类修士如何杀死的它的同伴,它可是一清二楚,但真正让它悚然的,不是因为实力悬殊一个照面就被擒杀,而是那杀死的方式! 虽然瞬间被杀,但是那个瞬间也必然是经受了无尽的折磨,并且……那柄长枪在它眼中就是魔兵,竟然将尸体全部吞噬,而且最后它还看到,一只与它同伴生前模样相同的冤魂,也随着其他冤魂厉鬼一同的没入到了长枪之中! 想到这里,这个灵猫模样的妖兽发出一声尖厉啸声,只见它的尾巴断下,有火焰燃烧焚尽,瞬间就从它的本体里窜出八道一模一样的身影,而后向着不同的方向激射出去,这是它的保命手段,这手段所化的九道分身之中都有它的神魂印记,只要有一个能够逃走,它就可以一生只可用三次,这已经是它的最后一次了,甚至动用了秘法,使得速度更快。 就如最初一般,王杀成露出讥讽的笑容,单手一甩长枪,朝着一道身影追击而去,但他自己看向另一道身影时,修为催发瞬移而至,手掌起落化为手刀,那在他掌下的灵猫分身凄厉而亡,化为一道青烟消散。 而随着他的身影不断闪烁,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剩下了最后一道分身,那灵猫彻底绝望起来,感受到那八道分身的灭亡,它自知已经无路可退,在长枪回归王杀成握在手中时,它蓦地停下,朝向后方的王杀成跪拜下来,声音颤抖的急切说道:“我知道这岐山内的一个大秘密,愿意道出,换一条贱命!” 王杀成也停下,抬手,长枪前指,冷冷的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那妖兽心知只要对方给它时间,就是动摇了心思,但也知晓,若是这个秘密在对方眼中没有那么重要,自己也难逃死,不过它的心中对于这个秘密有很大的把握,对方会感兴趣,所以想法飞转之时,开口:“我发现,在这岐山内……” 而话音戛然而止,它双目圆瞪,至死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杀死自己。 王杀成神色冰冷,连看都没有去看它一眼,仿佛喃喃,又似低语,“你怎么可能不死呢?你手上还粘着我岐山庄族人的血液呢……你的秘密,还比不上这血债。” 灵猫妖兽的情形也如那猛虎的一般,最后化为了冤魂一般的存在,被吸入到了长枪之内。 在深入岐山百里左右,一只猴子模样的妖兽惊悸的看了看后方,但是转而神色慌张惊恐,不惜一切代价的提升速度。因为,在刚才,它感受到了那两位同伴的气息突然间就消失,前后不过相差了五个呼吸左右,它也就明白,那个人类修士追来,但想到对方那恐怖的修为和宛如实质般的杀机,使得它更加不要命的逃走。 它明白,恐怕自己也一样逃不脱,但是自己却有比那两个蠢货多的一线生机!坐以待毙的等死它又怎么会甘心呢,所以眼下直接燃烧起了修为。 它本身的血脉层次并不高,本就是蛮兽,而且在蛮兽之中也是垫底的存在。而它能够修行到这一步,自然有过人之处。那就是它的灵智更高,想什么都会比其他妖兽更深入一点,更会多留一个心眼,但也只能说机关算尽太聪明,算计无穷却没有算到有王杀成这个变数。 而它自认为比那两个蠢货多的一线生机,就是它目前的位置。因为在进入到岐山范围内之后,它从未停顿减速,不像那两只妖兽一般,潜意识之中认为,只要踏入岐山之后,安全就有了保证,那人类修士也会忌惮于兽王的存在而不敢放肆。 但,它们用生命的代价证明,它们是错误的。 就在猴子始终提心吊胆之时,它发出了一声尖叫,身形迅速的往旁边一偏,只见一柄长枪带着血色光芒掀起一连串的血珠凭空出现,而后那方空间似塌陷一般,有一个面色冰冷的男人走出握住长枪,似有些吃惊。 猴子龇牙咧嘴,顺着长枪看向握住它的人,恐惧更甚。它天生对于危机有着不同寻常的感知,这才堪堪躲过,若是没有这警觉存在,它就死在那一枪之下了。但是还不待它思绪回转过来,那枪杆一横,砸在了它的身上,再次一挑,枪尖穿过它的身体,如那两只妖兽下场一般无二,陨落! 王杀成单手持枪指地,看向岐山庄的方向,那目光尖锐好似可以穿过这段距离。 倏地,他冷笑一声,眉间更加寒冷,在刚才,他已经感受到,那鬼脸术法已经被那帝鹰和太阳乌破掉。只见的他的身体周围再次出现塌陷,待得身形全部没入之后,几乎同时,已经出现在了岐山庄之外的那片空地上! 那枪芒凝成的鬼脸并非普通的术法,而是王杀成早年不断杀戮,配合长枪中蕴养的冤魂厉鬼,自创的一种极其强大霸道的术法。 当时对于帝鹰和太阳乌尝试的态度,他其实是不屑的,但此刻术法被破,让他在心中微微吃惊之后,重新评价了一番,但也仅此而已。 而且,他在追杀那三只妖兽时也并非用的全力,不是他有意收敛,而是这么多年来再未调动过,也有些生疏,眼下正需要些磨石。 但那帝鹰和太阳乌的面色倒似有些难看,对视时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竟然先后发出厉声,向着出现在面前的王杀成率先发出了攻势。 第七十七章 二兽杀招! 红头白喙,金腹黑羽,这是帝鹰。 三足,金羽,面部单瞳竖立,这是太阳乌。 它们两个的修为已大致接近瓶颈,此时也知不能有丝毫保留,全力催发修为时更是有术法跟随。 顿时从它们的身上散发出剧烈的波动,那波动出现时震荡了黑夜,竟然有着威压崛起。 它们实力本就已经到了一个高深的地步,只不过是遇到了王杀成这样的狠人,但此刻随着修为的爆发,随着术法的展开,它们的凶焰它们的气势,也真正的舒展开来。 下方的战场,已经如王杀成所言,被那四人清理的干净,所有的族人此刻不管伤势有多重,都来到了此地。 有乌苏,有王子军和大虎,还有庄主王义山,猎人队魁首王通,它们都默默的的站在下方,看着族老不发出任何的言语,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无论怎样都去支持族老。 王杀成在空中垂目,自然见到那些到场的族人,心中顿感有股暖流激荡,双目中有着柔光。在感受到来自帝鹰和太阳乌散出的威压后,他将手中长枪向下方一扔,直直插入在泥土之中,替着众人阻去了那如重山一般的压迫,而这也意味着,他在之后不会再用长枪对敌。 但是,放下了长枪,他负手而立,神色淡漠,冷冷的注视着两兽,更有一种如猛虎归山的姿态,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血擘! 帝鹰展开双翅,渐渐的似有重重叠叠的虚影在它身上浮现,接着出现在它的身后,一层叠一层,而且每叠加一层它浑身的气势就会上升一点,直到数不尽的叠加之后,它身后的虚影已经有了三丈之大,这才停了下来。 它散出的修为波动已经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这天地之中的元气好似也突然变得沸腾起来,向着帝鹰身后的虚影疯狂的汇聚,卷动了风云。 而那似帝鹰本身放大后的虚幻之影,随着那元气的涌入变得越加凝实,直到最后彻底凝实时,发出了一声响彻天地的鸣唳,黑色眼眸转动,如同活了过来一般! 在帝鹰的术法展开之时,太阳乌的全身亮起了光芒,而它本身的金色羽毛在那光芒的照射下,流光溢彩,显得神圣非常。 它平常的修行不需要天地元气,而是依靠太阳散发而出的火精,再将这火精转化为它独特的能量,此时它将自身的能量全部散出,更是将作为底蕴的火精吸收,使得它在黑夜之中照亮了这一方苍宇,方圆百里之内,驱散了黑暗,自身化为了太阳! 而在它光芒扩散的同时,还有无可忍受的高温产生,使得这如白昼的夜空在这一刻也变得扭曲起来,这股热浪掀起涟漪,波动到王杀成的身上时,竟让他心中吃惊。这热浪好似可以无视修为,让人产生酥软无力之感,并且作用在神魂之上,使得人变得烦躁不已。 不过,自他体内有一股如同疯癫一般的意志觉醒,笼罩他的全身时隔绝掉了那光芒和热浪带来的影响,这是他因长久杀戮而产生的杀戮意境。 而下方的长枪,因其特殊之处,有冤魂厉鬼的存在,虽不至于完全隔绝那影响,但在削弱之后又经过黑衣袍四人的抵挡,落在众人身上后也不难抵御。 最先发动的是帝鹰,它目中燃上了金焰,一扇翅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射向王杀成,一同前往的还有后方凝实的虚幻之身。 在这术法的加持之下,帝鹰的修为已经无限的接近下一个境界了,甚至可以说,达到了半步的层次!所以在这一刻,它突破了桎梏,可以暂时的施展出瞬移神技。 只见它带着元力风暴,身影从原地消失后出现在了王杀成的面前,翅羽交叉,如两柄铡刀合拢向王杀成的面门斩去,连同着磅礴的元力也疯狂的涌动,而那放大的帝鹰之身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一对巨大的翅羽猛的斩下。 王杀成看着在目中慢慢放大的翅刀,神色依旧淡漠,只不过双眸却似蒙上一层淡淡的血幕。直到那翅刀在面前不过几寸的距离时,他雷霆出手,双指夹住,另一只手抬起霍然一拳挥出,与那巨大的翅刀轰击在了一起。 攻势一触即发,帝鹰化翅羽为刀,不断劈斩,利爪更是借机用出带起猩风一阵,与背后巨大的术法之身配合,凶猛无比,一时竟有压制王杀成的趋势。 这短短的眨眼之间,双方已经交手三百多招,而全部都为帝鹰发起攻势,王杀成只是防守而已,仿佛任由那攻势手段多么霸道强烈,他都是那屹立不倒的山石! 帝鹰知这些攻势根本威胁不到对方,顿住身体,仰头朝天一叫“唳!” 那身后的巨大身影眼见的迅速缩小,向着帝鹰不断靠近,并且在缩小的同时似有无数的虚影晃动,一齐没入到它的体内,立刻如之前一般的,有层层的虚影在它体表重叠。 而它的身体似只是个通道,那些虚影穿过它的身体,出现在了它的身前,亦如之前,迅速化为了一个巨大的虚幻之身,但是到了三丈之后却并没有停下,而是再次有需求虚影从帝鹰体内出现,融入的同时也牵引着它自身的磅礴元力一齐涌动。 四丈,五丈! 六丈!…… 十丈! 那术法之身膨胀到十丈的程度这才停下,而十丈之大,不说隐天蔽日,但也算个庞然大物,此刻更是目中如帝鹰一般燃起了金焰,一股暴虐之气蓦地炸开。 这术法之身周围元力狂暴,能量波动好似破碎了空间,俯首盯住王杀成时直冲而去。 而在此刻,那后方的太阳乌也随之传出了一声压抑的嘶鸣,“嘤!”只见它全身的白光如同到了一个极致,不断忽闪,而它自身的金羽在那白光之中缓缓的融化,最后似融入了白光之中,那白光立刻多了几分金黄。直到现在,王杀成才弄清楚,那白色并非是光,而是一种火焰! 并且,在添上了一抹金黄之后,这白色火焰如同升华,温度和能量瞬间提升了几倍!达到了一个,让他也动容的恐怖程度! 在下方的族人看不到这变化,只觉有一个太阳出现,瞬间变得无比炙热,甚至体内的修为也在那光和热之下融化! 而这方圆百里之内,所有草木,所有房屋都燃烧了起来,连小溪湖泊也都蒸发,在这一刻火海降临,百里之内焚烧一切! 那黑袍四人为了照顾族人,彼此之间盘膝坐下,好似共鸣,有血光从他们体内散出,结成了阵法笼罩四周。 罗耀锋也在人群之中,此时满是复杂的看着空中的王杀成,在最初听到族老是血擘之后,心中震惊无比。 血擘,血奴,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 而那帝鹰和太阳乌的术法惊人,以他的目光来看,若是换成他来,这种杀招,他……无从抵抗。不过,他知道,对于实力修为在下一个境界的王杀成来说,构不成威胁。 …… 那十丈的巨大身影如一座小山一般在天空中高速移动,掀起一阵猩风,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猛地撞向王杀成,但是在它之前是一直蓄势的太阳乌先行爆发。 只见太阳乌身上所有带着金黄色的火焰,从它的身上缓慢脱离,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火球,并且它身上几乎所有的羽毛都已经在那火焰中融化,只剩下了背部九根流光缠绕的白色翎羽! 那火球燃烧时产生的高温似将周围空间都给融化,而且其中的能量似乎还在内蕴,不曾完全的爆发,但从其波动看来,若是完全爆发……必定是惊天地的恐怖一击!而这种术法的威力,已经超脱了天宫境的极限,迈入了下一个境界的门槛!此刻,那火球形成的小太阳一瞬挪移,直接在那帝鹰展开的术法之身前面,与王杀成产生了碰撞。 这种层次的术法,让目前不是巅峰的王杀成也神色肃然起来,不过,也仅此而已! 金黄色伴着白色的火焰炽热的燃烧,在王杀成的一指之下,那如小太阳一般的火球在他的身前蓦地停住。但是恐怖的温度伴随着光的扩散,饶是王杀成,他的脸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并且在他的一指之下,有一股能量波动从他的指尖处传出,仿佛化为了血光,融入到了火球之中。 顿时,在那火球的内部不稳时,原本聚集的威势也开始宣泄,但这一太阳乌的杀招本就凌厉,更是押上了它全部的能量储蓄,不容小觑。 而此刻,那火球霍的爆开,那是全部的热和光,全部的能量压缩到了极致之后的猛烈爆发,并且冲击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大有焚烧天地的意思! 王杀成面色一变,双目却猛地收缩,倒不是自身无法抵挡。而是这波动和能量太过剧烈,若是波及到下方,那血奴四人的阵法定是会被破坏,而……只要有一丝的能量落在族人身上,以他们的修为断然无法抵御,恐怕须臾之间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思路一转,身随心动,他的身体已经在了下方,族人的上空。 看着那虽似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的波动,实则却爆发后大量汇聚,朝下方族人区域蔓延的白色中带有金黄色的火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中寒芒涌动时,张开双手,仰起头颅,做拥抱状。 太阳乌眼看得手,笑意一闪,狰狞着尖叫:“九羽戮灭杀!” 帝鹰见太阳乌底牌尽出,也不需要沟通,如同默契,毫不迟疑,也施展出底牌,竟想要毕功于一击! 王杀成自然清楚,太阳乌这一术法虽然恐怖,但它也知对他没有什么作用,转而将目标放在了下方他的族人身上,让他牵挂分心的同时……后面才是杀招! 这是阳谋,让他没得选择! 但他冷笑一声,大喝到:“真身假身,都为我身!” “穹地之间……法天象地!” 只见,随着他最后一句话喊出之后,一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那身影巨大,足有五丈之高,而且隐隐看的出,那虚幻身影也是张开双臂,仰起头颅,好似看向那汹涌而来的火焰能量! 那身影飞速的凝实,但是直到了一半的程度却停了下来,介于了一种半虚幻,半凝实的状态。此刻已经不难看出,那巨大身影的面孔,正是王杀成的模样,只不过却更加的威严。 并且从巨大身影之上有一种无形的气息散出,那气息一经出现,竟然令的周围天地退避,仿佛此时此刻,王杀成就是这里的天,就是这里的地,就是这里的规则! 第七十八章 尘土终成灰 天地色变,风云涌起,那巨大的王杀成法相出现之后,一股宛如实质一般的威压弥漫在半空之中。 竟使得气势汹汹的火焰也为止一顿,这才缓缓的压下。 太阳乌全身在施展出这一火球术法之后,羽毛几尽全部融化,只剩下了背部九根闪烁着流光的翎羽。而貌似这就是它的最后底牌,随着“九羽戮灭杀”的落下,那九根翎羽先后从它的背部跳出,化为了九道流光,先后激射向王杀成,并且在来的过程之中,流光涟漪连在一起,形成了一把羽剑。 而帝鹰则是双翼在腹前合抱,如同酝酿,但是在它的周身,那白色火焰的光线却是暗淡下来,好似周围的空间全部塌陷了下去,哪怕是光也都不能穿过。不过这些都是瞬间完成,帝鹰双翅猛地展开,与此同时,在它的金色腹部处有一个黑色的小漩涡不断旋转,随着它的双翅展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也射向了王杀成的位置。 那黑色的小漩涡起初只有指甲大小,但是在前进的过程中,却逐渐的变大,不仅吸收那些有着恐怖温度的白色火焰,甚至还吸收天地元气,似乎就连空气,就连光也可以吸收!并且其中存在了一股寂灭的气息,随着它的旋转,随着它的壮大,也渐渐的露出了令人惊骇的波动,仿佛……那旋涡能够吞噬天地一般! 王杀成目中古井不波,但脸上却有疯狂之色凝聚,张开上举的双臂,随着双掌的推出也向前伸了出去,那五丈大小的法相和他动作一致,同时做出。 就在他的双掌推出时,那汇聚无数的白色中带着金黄色的火焰也同时爆发,炽烈的温度凭空再次提升,而那些原本就燃烧着的火焰,好似再次燃烧,不是熄灭,就像燃尽了所有……最后化为了黑灰落向地面! 并且有刺目的光爆发,落在所有人的眼中,仿佛化为了这天地中的唯一,而自身在被光芒笼罩时,感觉自身的所有一切,在这光芒之下,全部被焚烧成了灰烬。 罗耀峰苦笑,双目也不得不紧闭,并散出修为,与那四位盘膝坐下的血奴的法阵交融,算是尽一份力。 在王杀成法相的双掌之上,有一层元力屏障存在,但是在太阳乌的术法爆发之下,竟然在层层的削弱。 “咔 ! 咔 ! ” 直到最后,上面出现出了一道道的裂缝,并且伴随着咔咔之声,那些裂缝飞快延伸,很快就连成了一片,如同一个蜘蛛网一般。 “砰!”那些裂缝的存在很大程度上破坏了元力屏障,并且再火焰的不断冲击之下,终于破碎了! 只见,此刻,王杀成不急不缓的向前单脚迈出一步,弓起腰部,双掌徐徐转动起来,竟然丝毫不畏惧那恐怖的温度。 而他掌下生风,缓缓转动时带动着火焰,使得本要爆发的火焰能量在这运转轨迹被改变后,愣是没有爆发,而是被压制了下来。 在他双掌转动之际,他手掌上覆盖的一层血色如之前一般侵入到那些火焰之中,互相泯灭间,让得火焰能量不再那般的恐怖。 瞬息之间,那些火焰能量虽然被王杀成调动了一些,但是依旧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受到影响,眼看那恐怖的能量袭来,王杀成握掌为拳,双拳砸出。 带动着那少部分的火焰砸出的同时,似有一股力量在火焰中爆发,将它们提前引爆,与那些来临的火焰能量碰撞一起。 顿时,火焰迸射,火海滔天,恐怖的能量波动伴着光和热爆发开来,使得大部分火焰泯灭,威势陡降。 不远处的太阳乌见到这一幕,巨大的眼瞳猛的收缩,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杀招,竟被对方用技巧轻而易举的化解,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就是殊死搏斗,更不容多说,它发出了一声厉叫,身影一闪而逝追向那羽剑。 帝鹰也是如此,速度太快,如同瞬移,闪烁之间追向不断膨大的漩涡。 它们的修为本不能达到触摸到瞬移的层次,但在秘法的加持之下,隐隐达到了门槛,所以才能稍加施展,使得速度竟与术法也相差无几! 剩下的火焰能量已被点燃,狂暴的到来,化为了一片火海将王杀成包裹,“滋滋,滋滋”怎么听都像是肉身被火焰灼烧的声音,那样的刺耳,也那样的让人惊骇。 但仅是片刻,那火焰火海竟然渐渐地变小,也渐渐地变暗,直到最后完全湮灭,不再有光和热散出。 天地重回黑暗,但却让所有人都压抑下来,那夜空上王杀成的法相已经模糊了一些,大概只有两成凝实的状态,显然在抵抗火焰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而在火焰火海消失的同时,那十丈大小的帝鹰之身来临,如同踏着火焰到来一般,一头撞向了王杀成的法相。 这十丈的术法之身同样威势惊人,虽然比那太阳术法弱上一筹,但也脱离的天宫境的层次,达到了下一个境界门槛! 凶焰无匹,似要去灭碎法相,撕裂王杀成,屠戮下方的修士。 王杀成目中森冷,右臂扬起,体内修为运转,更有血光游走汇聚右臂,那法相亦是如此,只不过波动却更加剧烈,仿佛这一拳下去天崩地裂,恐怖无比。 而下一瞬,王杀成身影挪移,竟然踏入到了那五丈法相之中,与此同时,他轻吐一句“血魔拳”右拳一并挥出,与那来临的帝鹰之身的头部碰撞在了一起。 顿时,剧烈的能量波动从那里产生,而那巨大的帝鹰之身在王杀成这一拳之下竟毫无抵抗能力,如同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发出一声哀鸣,凝实的躯体的从头部开始溃散,化为一道道帝鹰虚影之后,完全崩溃,而那些虚影也在恐怖的拳力之下一一泯灭! 一拳之威,竟至如此!因为这一拳,不是术法,而是神通! 正在极速到来的帝鹰身形一顿,猛的咳出一口血,那些都是它的本命之影,被损伤灭掉之后带来了恐怖的反噬,但是随后便再次前来。 那能量扩散,自然波及到了下方,使得厉鬼冤魂模糊时倒卷回了长枪,碰撞阵法时,令血奴四人和罗耀锋都喷出了一口鲜血,这才抵挡住了冲击。 而此刻,王杀成的法相已经模糊下来,如同虚幻将要消散。 那羽剑破空而来,暮然一斩之后,重新化为九根翎羽,与剑光一齐奔向了王杀成。 法相在剑光之下,最终消散,而余下剑光直接斩在了王杀成的本身之上,随后,那九根翎羽与剑光几乎不分先后的到来,也轰击在了王杀成的躯体之上。 在法相破碎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猛的后仰,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倒退了三步这才稳住。 因施展神通消耗太大,而法相被破带来的反噬又极其恐怖,加之有术法逼迫,这才令得他在这交手之下,首次受了伤,首次退后! 但是他的目中却因此蒙上了淡淡的血色,身上杀意森寒的同时,竟有一股战意崛起,看着那剑光和九根翎羽到来,他身体猛的前冲出去。 一声如同誓言的低语喃喃时扩散了开来,这声音嘶哑,从他嘴中传出,“我王杀成,血擘更名,以杀成人,以血成道!” 这话语在天地之中回荡,似乎与什么规则相互印证,让帝鹰和太阳乌面色变化,心中不知觉的咯噔一下之后,速度猛的再次爆发。 并且在声音传出的同时,剑光没有丝毫停顿的斩在了他的身体之上,紧接着那九根翎羽一根接着一根的撞击他的肉身之时爆炸了开来,“砰!砰!砰!”一共九声。 一声强过一声,直到最后一声,如同天地惊雷一般在平地乍响,但是却极其的沉闷,仿佛天地未开万物未生,是在鸿蒙混沌之中初现的第一声。而那爆炸的威势也是一根强过一根,九根齐爆的叠加之后,那爆发出来的能量波动,已然滔天! 王杀成在法相被毁之后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此刻的状态更不容乐观,而在那剑光和九羽戮灭杀之下,饶是以他的修为也难以抵挡,但是他的目中却淡然下来,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任由那恐怖的能量轰击而来! 在这恐怖的杀招之下,王杀成的身体被抛飞了出去,直到五十丈之处这才停下,这还是他有意控制的情况之下。但是他本人在被抛飞的过程之中,吐出了几口鲜血,肉身出现了多处的损伤。 王杀成身形稳住,目中光芒更胜,不去理会身体的糟糕状况,反而了大笑起来。随着大笑,只见他的体内有一团血色的光芒炸开,覆盖全身时似融入血肉,那些严重的伤势肉眼可见的飞快愈合,并且他的面容发生了细微的改变,更加的年轻一些! 身高也拔高了几分,看上去修长无比,似一个青年。 他看向二十丈外率先到来的太阳乌,心动形随,瞬移到了高速疾驰的太阳乌跟前。双眉轻皱,眼中闪过杀机,他对于这这两只妖兽存在了诸多疑惑,但是也知留它们不得,直接一拳轰出。 而太阳乌来不及闪避,一拳被轰飞,停下之时已经奄奄一息,修为溃散,生命本源动摇。 再次瞬移,王杀成追上之后手刀落下,趁它病要它命,手上覆盖一层血色,有丈许的光芒之刃出现,在太阳乌惊骇的不可置信的神色之下,划过了它的身体! 而帝鹰惊惧的停下,王杀成冷眼看着它,瞬移而来,嘴中冷笑,说出“尘归尘,土归土,你们都为灰土”时,已经一拳砸出,崩碎了那蕴含寂灭气息的漩涡。再一招手,唤来长枪,挥舞起来,乱枪刺穿了帝鹰的身体。 王杀成手一抖,将帝鹰的尸体从长枪上甩下,但那尸体却悬浮在空中,并没有落下。他没有去理会,转身看向下方,轻松了一口气,就要落下地面时,他的脸色却猛的一变,阴晴不定,警惕的看向那悬浮的太阳乌和帝鹰尸体。 第七十九章 身中身,魂中魂! 只见那被他一刀劈开的太阳乌的尸体,从头部开始缓缓的裂了开来,直到尾部停下,却是没有完全的分开。 没有鲜血流出,而是在那尸体裂开的地方有光散出,如同在尸体之中藏有另一片天地,直接化为了一道光芒冲天而起! 没有任何的威势产生,也没有引起任何的异象,那光仿佛在这片天地之间并不存在,而看在众人眼中倒是最原始的显现,好似是一种接引之光。 王杀成看着这冲天的光芒,眉头皱了起来,他在刚才一刀劈开太阳乌时,对方绝无逃脱的可能,而且他也感受到了太阳乌气息的消散。但是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令他十分不解,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 王杀成目中寒芒涌动,心中早已下定决心,绝不会让对方再伤害到族人,并且此刻随着他自身封印的逐渐解开,也有自负和霸道之意再次出现。 他并非坐以待毙之人,虽有强大实力支撑,但也不愿受人要挟,他冷哼一声,言到:“装神弄鬼!”手臂用力,全力甩出了长枪。 长枪厉芒冰寒,并有厉鬼冤魂从枪尖中涌出,张牙舞爪的环绕周围。 长枪瞬息而至,径直插入太阳乌尸体裂开的那中央光芒爆发的地方,只见长枪没入,就在下方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那没入了枪尖的长枪,似被一股大力猛的弹了出来! 长枪回转,最终落入王杀成的手中,通过长枪,他比所有人感受的更加清晰。 长枪确实已经刺入,但是在枪尖上却好似有一层轻如虚无的薄膜存在,上面没有丝毫的力量存在,但就是它磨灭了长枪的凌厉,挡住了长枪的攻势,并且将它弹出! 王杀成握住长枪,身体直立,全身的波动收敛了起来,突然间沉默下来,看着那冲天的光芒,目中有思索之芒闪烁。 就在这时,那被王杀成乱枪刺杀的帝鹰尸体,也有光芒从尸体的每个枪眼中散出,成为了第二道冲天光芒。 下方罗耀锋看着王杀成的不可阻挡,心中惊骇的同时也有苦涩,没想到这岐山庄竟有如此狠人,恐怕就算是伽罗帝国的当代帝王也不敢与之争锋。他虽然不知何种原因使王杀成一直隐匿在这偏僻地方,但是那血擘身份,却带给他太多的震惊。 然而此刻,他看着那两道冲天而起的光芒,满眼迷惑,又见王杀成沉默下来,竟让他一时摸不准情况。 而岐山庄的族人和那血奴四人,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同生死共存亡,这是他们不变的意念。 …… 岐山庄往东五里处,那里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山洞,而岐山庄那些伤者和老弱妇孺都被安置在了此处。 此刻山洞口有不少人汇聚,他们伤势不重,但也丧失了作战能力,若是有一丝修为在身,早就飞奔回了岐山庄,去与族人一同分担压力,去守卫他们的家园。 他们早就察觉到了前方那恐惧的修为波动,甚至在那照亮夜晚的光芒下有一种要融化的感觉。 而看着周围燃烧起来的草木树林,心中惊骇不断,也幸亏这山洞有多少年来,庄中先辈不断修缮留下的阵法守护,不然在那恐怖的光和热中也要被焚为灰烬。 但是无能为力时,只能看向那岐山庄方向沉默下来,为族人默默的祈祷。 山洞口的众人中,季天龙的身影也在其中,他的双目依众人一般,也看去那边,但实则他的神识根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早知王杀成是个有故事之人,在得知王杀成是血擘后,心中不觉有些怀旧,念叨:“原来是血魔的门徒,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此时那两道光芒冲天而起,别人看不到,但是他可以看到那光芒中真正的情况! 而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随后心中冷笑,仿佛讥讽,又似叹息,“好个韩天,这么多年,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荒灵异族都可以公然出现了吗?呵呵。” 在那两具尸体当中,光芒爆发的源头之处,有一团光团,上面有裂纹正在蔓延,像蛋壳一般,蠕动之时,其中好似有什么生灵在冲击,不多时那光团便完全裂了开来。 有两道身影顺着光芒出现,是个人形,但是却如同不存在一般,那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季天龙没有人能够发现。 他们两人相视一眼,有惊喜之色,再看向那王杀成和下方的所有人时,目中满是不屑之色,如同是神祇俯视苍生蝼蚁一般。而他们的身影也渐渐的在那光芒中显现,不再虚幻,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完全出现! …… 而在岐山之内,那最中央的地方,笼罩着的光幕正逐渐的暗淡下来,甚至可以看到,那其中不再跪俯的妖兽。 此时,正有一股股的浓郁的血色能量从那地面上的法阵中出现,而后在妖兽的牵引之下涌入到了那中央的枯井之中,这些正是七日兽潮造成的血灾,而后经过特殊手段提取的纯正的人族血脉!它们有条不紊的引导着能量涌入枯井之中,而双眼看向枯井时,有期待有向往,也有贪婪之色……但是在某一刻,大部分妖兽猛的顿住,全部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岐山庄所在,也是在帝鹰和太阳乌带领下,迟迟没有完成血洗的方向! 此处的妖兽修为都在天宫境,魂识没有蜕变成神识,所以还远做不到投射数千里之外,而它们此前之所以可以时刻窥探岐山庄,全因那光幕的加持。而自光幕淡化之后,它们也就不能再观察四周,掠阵威慑了。 但是就在它们惊愕的几个呼吸后,面色又是一阵猛烈变化,甚至还有几个暴躁凶狠的妖兽,身上修为弥散,一脸狠毒,呼吸急促的低吼道:“何人敢犯我岐山!”。 它们虽然不能够感受到数千里之外的岐山庄状况,但是妖兽彼此之间的感应却让他们知道,那三个实力较低的妖兽竟然在短短七八个呼吸之间全部毙命! 这种事情它们从未遇到过,就算它们之间争权夺利,争夺资源那也是内部的斗争,不会出现死亡。而且它们也清楚,对外只有抱成铁板一块才会形成最大的威慑,可以说它们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在它们相互传音打算一同杀出去之时,从枯井中传出了一声沧桑话语,“莫受外界干扰,没我命令切勿妄动。” 在这话语落在它们耳中后,即使凶焰滔天,也全部散了修为,再次进行之前的事情。 而就在十几个呼吸之后,它们的身子全部一震,彼此之间对望时,有着难以掩盖的震惊,但随后压制住颤抖,纷纷沉默下来。 在刚才,太阳乌和帝鹰的气息也在它们的感知当中消失。 …… 在岐山之中,一道身影不断的闪烁,速度之快已经远非先天境能够达到,而他面色焦急,不时抬头看向数千里之外那两道冲天而起的光柱。这身影正是季无涯,他已经全力而为,脚下用力,更是借助着地势,使得速度更快,但短时间内也难以抵达岐山庄,但这焦急之下竟然忘记了肩膀处的子虚。 …… 两道光柱渐渐的变细了下来,也不再如刺破天际一般,而那其中的情形也慢慢的被众人看到。 顿时,一阵惊呼和吸气之声从下方众人的口中传出,不是他们想要开口。只是眼前所见太过震惊,根本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 “天哪,那是……两个人?” “莫非是我眼花,这怎么可能,从尸体当中有活人出现!” “身中之身,被族老毁灭之后才出现,这难道是它们的底牌?” 而罗耀峰看到,亦心神摇曳,心中茫然,“怎么好似那两人蛰伏在帝鹰和太阳乌的躯体之内一般,而这才是他们的真身……只是,这又是何种手段,不像夺舍,更非炼化分身。” 那光柱的任务似已经完成,落下来之后在他们的头顶消失,而脚下的尸体竟然也化为了点点光点融入到他们的身体之中,使得如同虚幻的身体迅速的凝实,并且这其中还有某种所有人不清楚的变化,冥冥之中似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们的身躯,或者是他们的某种本质。 王杀成目中看着那两道人影,也是心惊不断,不止是因为他们如虚无般缥缈的的气息,还有那让他一眼看去,先是自愧不如的容貌。 竟然个个身材颀长,嘴唇薄如刀片,眉眼光亮,鼻梁高挺皮肤如雪,仿佛吹弹可破,那脸庞也必定是精雕细琢的绝美,让所有男人,甚至是女人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都黯然失色,根本没有可比之性。 更何况,他们两人脸色冷峻,身上有一股傲然贵气,目中噙着戏谑之色,扫过众人身上时满是不屑,仿佛看去……是在看蝼蚁一般! 那尸体飞快消失,而他们两人虚幻的身影也迅速的凝实出来,在他们的额头处,有一道淡淡的闪电印记一闪而逝,而那闪电印记之上有一颗眼瞳。 他们两人在这闪电印记闪过时,有一丝的慌张出现,但一瞬就掩盖了下去。而王杀成的全部心神放在两人身上,自然观察到了那如同躲藏一般的闪电印记,皱眉时,感觉那闪电印记好似在哪里见过,或是听说过! 突然,他双目一缩,似想起了什么,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一闪身,直接来到一人之前,长枪举起,猛然一刺,但是穿透而过,他的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身中之身,魂中之魂,并非隐匿在其中,而是将其吞噬,用来壮大自身。 他想起了往事,一段痛苦的往事中的片段,那是他在门派中的时间,曾听闻门中长辈说起,永恒大陆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域外异族,他们……自称为荒灵族! 第八十章 荒灵异族,当诛! 永恒大陆辽阔无比,共分天地人三境,而修士和妖兽之间,为了资源和自身的强大,也会有争斗,但即使再如何争强斗狠,也是推动永恒大陆向一个良性的方向发展。 而荒灵族,则视永恒大陆上的生灵为蝼蚁,为肮脏血脉,为罪血后人,不停的尝试入侵永恒大陆,想要覆灭永恒大陆。 他们自身血脉强大,天赋神通和术法也更多更强横,并在骨子当中对于永恒大陆的生灵有一种高傲的姿态,更是将修士妖兽当做猎物一般,若是遇见……总要以啖其肉饮其血为荣耀! 但是在永恒大陆无数先辈的努力之下,终于将他们抵御在大陆之外,再有天地意志加持的阵法存在,这才有了如今永恒大陆的平静。而这平静,是建立在无数先烈长辈的鲜血之上,是先人前赴后继的死亡换来的! 而这平静只是相对而言,荒灵族无法大量进入,只是少量的潜入还是能够做到的。他们潜入的目的,无一例外,都为破坏永恒大陆的安宁,搅动风云为主,再暗中推波助澜,若是能够掀起腥风血雨,使得内战爆发,战力大量的内耗……那是最好不过! 但他们的存在,他们的潜入,对于永恒大陆的生灵来说,若是遇到,本就不死不休,更是……人人得而诛之! 荒灵族的特征也十分的明显,男女俊美非凡,傲气高贵难以掩盖,一身术法强大无匹,同境界当中鲜有人能够与之对抗,而最为明显,也最能代表他们的,正是那额头上蕴有眼瞳的闪电印记! 据说,那是他们的本体。 王杀成自认本身并非正直之人,但大是大非还是能分清的,对于这种凶狠的异族来说,不能示弱,只能以牙还牙,以狠还狠,甚至要比对方还要凶残。 所以,他在想到这里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出手,但一枪刺出,他也明白了,对方有手段能够免疫自己的伤害。 他身形倒退,注意到了对方的不屑和戏谑,还有对方身影凝实时不断提升的修为波动,虽然这波动被隐匿的够深,也十分隐晦,但是好似两人一时之间无法掌控如此庞大的能量,所以才会外泄出来。 此刻他也明白过来,而之前心中存在的疑惑,随着两人身份的揭晓也有了答案。 修炼界中讲究一步一个脚印,修为实力都是自身不断积累的结果,而能在自己的境界中叱咤风云,那已经是人上人,站在了某种顶峰。而永恒大陆之大,修士中虽也有能够越级对战之人,但是缪缪无几,普天之下,这种人物不是宗教门派的不出世传人,就是各大世家请进资源培养的接班之人,或者就是本身气运惊人有过大机遇。 而这越级对战,越往上走就越难实现,更何况是妖兽了。妖兽本身虽然肉身之力惊人,但是也存在了某种束缚,使得它们的修行之路比修士更加的困难,这也是之前帝鹰和太阳乌发出那样的术法而带给他的疑惑。 王杀成杀伐果断,能够成为血擘岂能简单?也不坐以待毙,身形直接盘坐下来,长枪一扔悬在头顶,手中印记不断打出,不时点在身体的不同部位。而在他手指落下的地方,那个位置就立刻有血色光团出现,随后喷薄出淡红色的光芒,好似其中有什么封印被冲破。 他的手印繁琐,总共点出九指,在那九个地方血色光芒黯淡下来之后,露出了他身体上的小孔,并有暗红色的鲜血从那小孔中汩汩流出,好不瘆人! 在那暗红色鲜血停止流出时,他也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咔!咔!咔!”全身的骨骼相互碰撞摩擦,他的身高竟然又凭空拔高了几分。 他向前一步迈出,重握长枪,目如鹰隼般锐利,更是冰寒。在他脚下,踏在半空中,好似粉碎了虚无,修为竟是又提升许多! 王杀成一声低喝,是在调动那下方守护族人的血奴四人,“血奴部众,随我再来一战!” 而那四人闻言,立刻动身飞起,并大声呼喊:“血擘征战,血奴誓死追随!”也知道,那两人恐怖至极,可能一招一式就能戮灭他们,但是王杀成一句话,哪怕是去踏天,哪怕是去与苍生为敌,他们也绝不迟疑分毫! 只因为,王杀成是他们的血擘……而他们,是王杀成的血奴! 四人飞起之后,围绕在王杀成身旁,全身散发出了肃杀和冰寒的气息,也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 只见,他们随着王杀成的声音传出时,已经咬破了食指,有血液流出,凝成了四条血线,在空中汇聚。 “结血杀之阵,布困锁血魔之法!” 那四条血线如四只游龙,汇聚在一起之后,相互缠绕盘旋升空,最终融入到了王杀成体内,而血奴四人与王杀成之间仿佛形成了某种联系,宛如一体不可分割。 并且他们四人动了起来,围绕在王杀成的身旁,速度也越来越快,渐渐的只剩下了残影。而且又因为速度太快,往往留下一个残影之时上一个残影还没消失,再看去时,王杀成的四周的似乎形成了红色的壁障。 王杀成感受到从血奴四人传来的血脉波动,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怅然,曾几何时,这“困锁血魔之法”乃他的一大杀招,汇聚数量众多的血奴的血脉于一身,加持术法,更是融合众人的杀机和杀戮意志,使得他这里……在那一刻就是杀神!所过之处,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是森森修罗域场! 而此刻,那孱弱的血脉之力,和稀薄的杀戮意志,让他惊醒,我……不是从前的血擘,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王杀成。 我只是个懦夫,只是个逃兵,不敢去面对,在心中哂笑一声。他又看向了那几尽凝实的荒灵族二人,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一丝修为波动,让他感受之后面色都是一变,好似他们体内蕴藏的力量无穷无尽,在他眼前的是一只太古凶兽。 他也清楚,对方能够免疫自己的攻击,这手段非凡,而一定也有其他的牵制。 如现在这般,对方不能调动修为,也不能移动,相比就是那手段的牵制和漏洞所在。而他不信,这手段再逆天难道还毫无对策?除非对方的修为能力远高于他,是他所不能遥望的高度。 但是,从对方的能量波动看来,并非如此。而眼下,自己只有一个机会,趁对方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过来,斩杀于摇篮之中! 他双目一凝,低喝一声,“荒灵异族,你们当诛!”只见之前被蹦碎的法相之身再次出现! 并且那法相已然有七丈之高,凝实也有七成的程度。此刻一出,牵动天地元力,一股威压弥漫在天地之中,双目之中更是如王杀成一般蒙上了血色光芒,嘴角处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表情也不再那么麻木似有了一抹色彩。 “血杀阵!” 王杀成蓦然一指,只见那四人快速奔走形成的阵法从他身旁脱离,化为一道血光,落在那两人的四周,形成了大阵。 这阵法自成一片天地,虽然不大,但是也有数十丈的范围。在这数十丈的范围之中,有着血色气丝不断地游走,更是有无处不在的杀戮之意,仿佛腐蚀人的心智,稍有不慎就会在其中迷失,沦为只知杀戮的机器。 阵法不俗,但是看在王杀成眼中时,让他的目光一黯。 此阵法脱身于他门派的护宗大阵,虽然是个简化版,但是五脏俱全,颇有真谛,只是如今这催发人数太少,很难再有当初威力。 但他要的,只是这阵法其中的杀戮之意,疯魔之心……来助他,去达到那血魔拳的认证,去真正的用出疯疯癫癫嗜血成魔的一拳! 以力破法!在强横的实力面前,一切手段不过遮眼之叶。 他双目紧接着爆发出明亮的光,有痴狂,有疯癫,有沉醉,并同时向前一步迈出,踏入到了那七丈法相之中。 这一刻,仿佛他就是法相,法相就是他,没有一丝的异样。法相随着他的心意而动,一步迈进了那阵法的范围内,他右手扬起,左手持枪,只听得他体内气血隆隆,修为震动,有血光从体内深处迸发而出,汇聚到了右臂,进而全部到了右拳之上! 而他在进入这阵法之内时,里面存在的血色气丝疯狂的向他汇聚而来,还有那腐蚀人心的杀戮之意,以及疯癫意念,也被他所吸引,通过他的全身,最后凝聚在右拳。 王杀成神色疯狂,更有狂热,但是偏偏眼中湿润,在红芒的掩盖之下,落下了眼泪,最开始的喃喃也变成了嘶吼,“我当初不明白,难道杀戮还不够吗?可是,那是……疯魔吗?!” 随着他的嘶吼传出,只见他的右拳上血光璀璨,而后全部的内敛,寂灭了所有的波动,只剩下了那充满杀戮之意的疯癫,是不疯癫不成魔! 王杀成一拳轰出,与法相的一拳重叠在了一起,向着那二人所在的方位送出。而一只模糊的魔头从拳中挣扎着钻出,发出了一声咆哮,带着疯狂压迫虚空时,驱散了这天地之间的元气,在荒灵族那二人惊愕的注视下,轰在了他们的躯体之上! 第八十一章 封道友,还请出手! 这一拳出,天地色黯,时间也缓慢了下来,震撼所有人心神的同时,也成为了那荒灵族二人眼中的唯一! 王杀成血魔拳所成的魔头,发出一声咆哮,好似有许许多多无声的嘶吼跟随着传出,带着癫狂,带着莫名的桀骜,是无尽岁月之前的叹息,是不疯癫不成魔的执念。 更是这万马齐喑之中的尖锐呼啸,仿佛一拳破碎了天地,寂灭了生机,全部的化为了这血***头的疯狂杀戮! “轰!” 这一次,并不如之前那般,攻击手段落在他们的身影上浑不受力,而是似轰击在了有质的物体之上。 只见,那魔头一分为二,直接轰击到了两人的身影之上,强盛的力量要崩碎他们身体的同时,化为了一股股魔气钻入了体内。 那荒灵族二人,之前在王杀成识别出他们的身份时不觉一慌,但转而想到,此隐蔽方法是先人尝试无数次而采用的之后,也就放下心来。 毕竟眼前这些人,只要他们肉身凝聚出来,不过是一合之将。 真正让他们担心的是,这世界无处不在的天意,因为……一旦被这世界的意志捕捉到,他们绝无逃脱可能,只有灰飞烟灭! 但是,当王杀成这一疯疯癫癫以杀成魔的拳法用出之后,让他们的眼中首次出现了惊骇慌张,这蝼蚁,为何有这般恐怖的神通?! 确实,如王杀成猜测,他们的手段能够免疫一定程度的攻击,但本身也有限制,使得他们无法移动,也无法展开攻击防御手段。 也不全是如此,那是因为,这种状态之下,是吸收和炼化尸体中所蕴含的,这永恒大陆生灵不同于荒灵族的……所有不同之处! 要用这种方法,去遮盖他们本身的气息,去掩盖神魂的波动,更是要以此去瞒天过海。 而这种状态也不容许他们随意调动修为,若是调动的话,可能使得这吸收与炼化紊乱,甚至功亏一篑,那么,他们的下场将会无比的凄惨! 只是在这王杀成触摸到门槛的血魔拳之下,在魔气与那杆长枪之中的冤魂厉鬼侵入体内,大肆破坏之时,他们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体外拳力虽然恐怖,但有手段可以阻挡,而体内的状况却是不可忽视。有疯魔和杀戮的意念侵入他们的神魂,而那魔气和冤魂厉鬼不断在体内破坏,若是继续下去,恐怕会打乱吸收和炼化。 那吸收帝鹰尸体的男子面色狂变,猛烈的嘶吼,双目霎时蒙上一层血影,“蝼蚁,你竟敢伤我!” 随着他的咆哮,在他体内好似涌起了滔天浪潮,一声声的能量冲击之声从他体内传出,一股恐怖的威势在他身上缓缓的升起! 而最先出现的那个男子,他的躯体已经几尽凝实,在看到自己的同伴散发出修为之时,他的面目瞬间阴沉下来,心中暗骂“你个废物!” 但是他的反应却是最为快速的,在那魔头来临之前就已经似展开了某种手段,使得脚下那太阳乌的尸身更快的分解,眼下即使那魔气和冤魂厉鬼进入到体内也没有分神去理会。 就在那威势滔天而起,威压宛如实质一般降临之时,一道幽光一闪,最后一颗光点融入到了那男子体内,他的躯体已经全部凝实。他一步跨出,来到那爆发修为的同伴之旁,伸出一手,化为一张巨大手掌,向着同伴狠的一握。 只感受那恐怖的威压在男子一握之下,蓦地消散,随着一阵夜风而去,然后他伸出一指点在同伴身上。 散出的修为被猛的压制,使得男子闷哼一声,而后他看向那人,浑身有煞气传出,冲着那人咆哮道:“舞秋风,你要与我为敌?!” 那名为舞秋风的荒灵族男子,眉头微皱,缄默下来,只是身躯一抖将体内的魔气和冤魂厉鬼一并排出,一挥衣袖磨灭之后,这才淡淡回道:“韩山,你不要忘了这是哪里,你要死不要拉我一起。” 男子韩山闻言一愣,抬头看向天空,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感受,好像在天空的尽头,那里有世界意志的波动一闪而逝,他猛地一抖擞,才知自己冲动了。 但是他地位高贵,对于这舞秋风也没有丝毫歉意,只是冷哼一声,转而看向了那法相逐渐消失,显露出身影的王杀成。 王杀成全身的癫狂气息,痴迷神色,杀戮之意也渐渐的消失,只保持那出拳的姿势。一双眸子的光也暗淡了下来,许久,有太多的不解和遗憾化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试问几人疯,几人狂,又有谁是成了魔?” 血魔拳乃是神通,是他门派的镇派术法,但其掌握之难犹如登天,即使他浸淫其中数百年,一次次的追随着那疯魔之意,也不得真髓。 如今,他的人生起起落落之后,再次拾起,有一些点看去却是通透。借助血杀阵的杀戮之意,触摸到的门槛也让他清楚,或许,自己的理解一直都是错的。 他见那荒灵族一人已经凝成了躯体,自知一击没有得胜,一挥手重握长枪。而血奴四人早就被恐怖的威势震出,纷纷身影出现,从空中砸落在地面之上。 那舞秋风目光扫过所有人,直到王杀成身上停了下来,目中不似之前那般带有不屑,而是多了些一种复杂,好似欣赏,也有一些迷茫。素闻永恒大陆生灵野蛮,未被开化,是十分落后的生物,而如今看来,竟然与自己一般,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之人,这让他此刻沉默下来,不知想着些什么。 王杀成临空而立,手执长枪,颀长的身材显得消瘦无比,黑发之中竟然多了几撮白发,但是依旧给下方族人一种感觉,即使天塌下来,他也能抗住! 突然,他大笑起来,随后幽幽一句:“封道友,荒灵异族人人得而诛之,你还不出手?!你所求之物,在岐山深处众妖兽守护之地。” 他话语传出不久之后,一声嘶哑的声音随后回荡,“我不知道什么异族,这只是你的条件,我也有我的所求,你我因果如今两清。” 下方众族人听到这嘶哑的声音后猛的回头,看向了村庄房屋的一处,那里正是声音传出所在!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那破旧的散发出腐朽气息的木门被推了开,从中走出了一道全身蒙在黑袍中的身影。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从外形判断应该是个青年,但又与他那嘶哑的声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黑影一动,似急不可耐,瞬间来到王杀成身边。 微微偏头,依旧看不到面目,略过王杀成时嘶哑的道,“我封某人没有大义,只知谁于我有恩,我就会报予他。” 黑袍男子再次闪身,来到韩山和舞秋风面前,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一拳轰出。这一拳凭空无奇,看不出什么威势,就如普通人随意一拳一般,但是一拳落下,周围天地都寂静下来,下一瞬,已经落在了舞秋风的身上。 而在舞秋风眼中,那拳头同样没有波动散出,但是仔细感受的话,能够察觉到其中那让他头皮发麻的恐怖威势,而在他的目中,那拳头缓慢无比,在他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直至那拳头印在他的身上,他仿佛才反应过来,双目猛然收缩,低下头一看。惊骇时整个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轰到了百丈之外,全身竟然也虚幻了下来。 那黑袍男子,朝着被轰飞的舞秋风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有些手段,竟能在我一击之下没死,就饶你一命。” 舞秋风修为紊乱,不断咳血,看着那黑袍人时目中露出恐惧。在听到这话之后,抬眼看了下那正吃惊的韩山,似犹思索一番,而后不再犹豫,施展了某种手段直接远遁逃走。 实在是这黑袍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仅仅普通一拳而已,就绝非自身能够抵挡。而且他当时明明感觉那拳很慢,慢到自己随意可以闪避的地步,但是偏偏的却没有躲得过,就似冥冥之中有一股气机将他锁定,甚至是将他压制,让他无法躲闪,必须去承受! 这种手段,是形成了自己的意,是自身道的意念!一想到这里,即使那韩山家族对自己有恩情,也让他不得不选择逃跑,若是留下,只会是死路一条! 而留下的韩山,渐渐从吃惊中回神过来,变得惊骇,看着那施展遁术逃走的舞秋风更是怒急攻心,脸色赤红,青筋暴跳,破坏了一副绝美的皮囊,咆哮着道:“舞秋风,你个忘恩负义之辈,没有我韩家你哪活得到今日?!” 但是舞秋风早已遁走,根本听不到他的话语,反倒那黑袍人一步迈出,声音嘶哑,淡淡的道:“你们两人总是要留下一个的,荒灵异族,有比修士更恨你们的呢。” 韩山面色狂变,已有绝望在心头萦绕,张开嘴刚想要说什么,而黑袍人手中翠色光芒一闪而逝,生生扼住了他的咽喉,使得他喉咙滚动却没有什么话语传出。 隐隐看清,那翠色是一只竹萧,在他手中转动时点在了韩山的喉咙上。 黑袍人收起竹萧,再一迈步踏到了岐山之内,失去了踪影。 天空中的韩山喉咙梗塞,感受着体内某种物质的逐渐流失,死亡的阴影将他笼罩,目中露出了茫然之色。 再一抬头,看向那无垠的仿佛充满了神秘的夜空,突然发出了一声锐利的尖叫,但是却戛然而止。 “啊!,不……” 这尖叫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有怨毒,有愤恨,有恐惧,有悲伤。 这一瞬,仿佛将他一生中所有的情绪全部释放,最后化为了不甘心,在这片天地之中回荡。 第八十二章 岐山风雨落幕 那一声充满不甘的凄惨尖叫,一直在岐山庄众人的耳中回荡,久久不能消磨。 而王杀成看着眼前被天意降临直接抹杀的韩山,并感受到那气息早已无影无踪的舞秋风,终于放下心来。 紧接着无尽的疲惫之感直接涌上心头,使得他眼前模糊不清。最后,似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裂开嘴,露出了微笑。 那是因为他体内的伤势已然压制不住,无法再强撑下去,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手力一轻,长枪脱手出了去,整个身子无力的砸向地面。 岐山众人顿时被惊醒,慌张中要去接住从天坠落的族老,但四道血光一闪,那血奴四人已经飘在王杀成身体下方,催发修为柔和的托住,缓缓的落下。 他们不擅医道,但也知周围这些人都是他们的主人拼死守护之人,也就在众人的缄默护送下,托运王杀成的身体向着岐山庄东方五里外的那座山走去,去请那里的医师。 这环绕在周围的人都是面色苍白,其中受伤之人偏多,重伤之人更不再少数,但他们无一不是紧咬牙关。 只为了陪他们的族老走下这一程,既然不能陪他一起战斗,那就在这一刻,换做他们来做守护神! 所以,在这战争之后的悲凉氛围中,他们的身上全都散发出了一股铁血煞气,仿佛若有人胆敢在此刻冒犯,他们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犹豫丝毫。 这是一股独属于岐山庄的精魂,如军队有军魂一般,这让他们无往不胜。 而人群中的罗耀锋浑身一震,那气势让他如芒在背,心中震惊时,随后沉默下来,这一夜的经历绕是以他的见识竟然反应不过来,但最后反复斟酌得到:岐山庄只可交好,不可结恶。 那些残存下来的黑甲军,则在这股气势之下纷纷低头,大感自愧不如。 兽潮之中,岐山庄参战有九百余人,而其中七百人将热血撒在了脚下的土地,而且就连老弱妇孺也有被波及遭难的。 另外,罗耀峰和赵常左所带来的百人黑甲军,也有七十人陨首。剩下的也不再分阵营而列,都是过血的袍泽,一同浴血奋战,能活下来,之间的感情已经融入到了血液骨子当中。 那黑衣老者,赵常左护道者一般的人物,在那第二日出手相助过之后,但凡有兽潮之事他是能推则推,不能推也是游荡于边缘位置,从不在兽潮中正面厮杀。 这也让所有人看清了他的面目,只是谁都不曾,也不屑于去表达而已,但他此刻却是面如死灰,双目凹陷下去,不时有恐惧神色在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这种状态他从几日前便是如此,犹如浑浑噩噩,神不守舍,而且神智也是恍恍惚惚,对于这几日如何度过的也是不得而知。 那是因为,在几日之前,他芥子袋中那赵常左的命简破碎! 当时他只感觉如五雷轰顶一般,瞬间呆滞,命简破碎,这代表命简的主人死亡啊! 而一联想到赵邱昊对他这唯一子嗣的溺爱,和赵邱昊性格变化无常的乖戾,他就看到了自己的下场,必定是极其的凄惨。 一瞬间,这天大地大他都感觉自己无处藏身,天转地转,无比的眩晕。所有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变换,仿佛是对自己生平的回忆,而直到一道身影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时,他猛地呼吸急促起来,似乎,看到了一抹生机! 那道身影是……季无涯! 季无涯消失多日,岐山庄之人都以为他已经葬身在了兽潮之中,但唯独他曾见到过他的踪迹! 那季无涯当初发现了他主子赵常左的踪迹,所以也跟随着进入了岐山,而自己的主子也是在岐山内死亡,而按照使者给出的消息,此段时间内岐山中没有妖兽! 那么……一定是他,他是凶手!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也不再思考,从芥子袋中取出了一件法宝,直接脱离岐山庄,化为了一道黑芒朝着北方急速飞去。 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一旦有他们认为的生机,那么便会紧抓不放,直至生还,或者……死亡。 没有人去关注那远去的黑袍老者,他们围绕着被四人托起的族老身体,慢慢的走着,步伐狠沉重,也有些无力。所有人低下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这萧瑟悲戚的气氛中,从众人身上传出的铁血煞气更添了悲凉之意。 …… 岐山之中,急速前行的季无涯焦急之色更甚,那笼罩岐山的最后雾气也都消散,露出了皎洁冷凄的一匹月光。 那两道光芒的突然消失,让他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种恐惧,而之后那恐怖的波动,即使相差了千里依旧让他感受到时,更令得他胡思乱想有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但是多为一些不好的想法。 而他在子虚那一片空间中看到了气势磅礴的戮仙塔,与巨人阿武的刚猛对撞,和仙元入体而带来的极大提升之后,他的视野也在他不清楚之中,得到了极大的开阔。 他知道族老为天宫境,也是天宫境中的巅峰修为,但是,担忧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几分,他隐隐中有感觉,刚才传来的那恐怖的波动,绝非天宫境能够达到! 而最为重要的是,他抬头看向岐山庄的方位,从天空中传出了一股极其难受的压抑,好似有一股无比强盛的,至高无上的,仿佛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霸道意志出现。那一丝意志带着无尽的愤怒,化为了一只大手,在那里一抹,随后烟消云散,一切重归平静。 按理说来,本不应该被他发觉的,甚至所有人都不能发觉,只是,他曾经似乎被这意志针对过,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点的感觉。 但是那出现的平静却让季无涯这里心中忐忑万分,因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诸多的猜测,让他急躁不已,恨不得立马飞回去。 在他肩头上的子虚,双眼中带着好奇的神色大量着周围,不时有疑惑想要去询问季无涯,但看到季无涯心情烦躁,也欲言又止而最后黯然双目,沉默了下来。 就在季无涯因那远方天空中降临的意志而心中压抑时,子虚突然也抬起头,看向那方天空。 但是它的双目却如深潭一般幽邃,仿佛摄人心魂,让人不自居的沉醉其中。 在它的双目深处,那里好似有一块镜面,映射着周围天地的一切景象,只是十分模糊,好像画一般。而在其中的一处,所对应的正是那至高无上的意志降临的区域,而在镜面上却有一颗巨大的眼瞳显露。 那眼瞳上有无尽的沧桑之意,更有一股破败腐朽气息,似乎是迟迟暮年,没有生机,与它表现在外面的强盛和霸道截然相反,造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那子虚眼底深处的镜面中,有玄奥的气机仿佛在勾勒,要去临摹那可眼瞳的全部,形神气息,但是在某一刻那镜面却轰然的碎裂,渐渐隐去。 子虚目中茫然,似有无尽的睡意袭来,然后双目黯下,全身也不再通明,伏在季无涯的肩膀上睡了去。 …… 岐山内已经接近深处的一个位置,幽光一闪,只见一道黑影从空间中缓缓走出。正是那解决了岐山庄危机的黑袍男子。 他略一抬头,接着月光恰能看到他蒙在黑袍中的面庞,那面色不知是这月光的映衬,还是本就那般。竟是如雪,似鹤羽,只是缺少血色,再一看才知,那是煞白,憔悴的如同金纸。 并且,他的双目凹陷,眸子中血丝充斥,不知是被何事困扰。 但是他此刻似乎十分的焦急,看着岐山深处的方向,声音嘶哑的道:“安澜,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下一瞬,他的身影隐匿,融入空间时从原地消失,身影再现,已经在了那暗淡下来的光幕之外,透过光幕,他可以看到其中正在忙碌的妖兽,而其中的妖兽却没有一个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一迈步,直接踏入到了金色光幕之内,他气息全无,俨如一个没有丝毫波动的石头一般。 而在他的面前,是一只山羊模样的妖兽,它两只大角上闪烁着冷芒,天灵盖巨大,嘴角裂开一直延伸到耳根处。此刻正散出修为引导着气血进行兽王祭祀,并且张开大嘴,有红色的口水从嘴中滴落,小眼睛当中带着贪婪神色。 虽然太阳乌和帝鹰的死亡给它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但是此时祭祀运转开来,又在岐山中央之内,有兽王庇护自然不用担心性命问题。再加上妖兽的本性,也就没有居安思危的必要了,倒不如在这时卖些力,说不定兽王还会倾斜资源呢。 不知为何,它一抹口水,向着后方一转头,然而目中却带着迷茫,好像有一道黑影站在它的面前? 它心中太宽,想着,自己都这修为了怎么还会出现幻觉?不行,这次之后,一定要找自己的几位夫人泄一泄火。 就在它心中哂笑时,一点翠芒闪过,只见它那巨大的天灵盖中央,印上了一个暗色原点。而它的目中茫然之色渐渐消失,变得空洞,身体往后一倾,轰然倒地! 赫然已经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只是它直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死,难道……这不是幻觉吗? 而山羊妖兽的死亡却是如导火索一般,直接在这妖兽群集的岐山深处炸开了窝。 “敌袭!” “是谁?!” “你是何方神圣!” …… 各种不同的声音传出,有的尖锐呼啸,有的低沉回荡,有的带着质疑,还有的怒气冲天。 第八十三章 千年守岩 全部的妖兽都停下了手上的祭祀,都转身看向山羊怪倒地的地方,看到了立在那里的黑袍男子,也看到了山羊怪天灵盖中央的圆点,显然是被人一击致命! 它们的本体各异,眼眸也不同,或是红色妖异之瞳,或是晃动的绿色幽芒,只是看着黑袍男子时,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实在是黑袍男子气息全无,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但是山羊怪的死亡,和它们眼中的所见,也让它们明白,黑袍男子确实立在那里,而越是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那也就代表修为的差距越大。 众妖兽虽然惊骇,不过这是在岐山深处,是它们的老巢,又有兽王庇护,气势上怎能弱了。 又想到,帝鹰,太阳乌和那三只妖兽的陨落,只觉一阵阵羞辱感在心头升起,而那在兽王的威严之下被压制的愤怒,也在此时成倍攀升。 顿时,在那一声声惊疑之后,传出了铺天盖地的咆哮之声,仿佛要去压迫那黑袍男子,去问罪于他。 而其中那脾气甚是暴躁,又在妖兽中实力颇高的黑熊精,它猛的迈出了步伐。而随着它的走动,那矮小的身体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一点点的拔高,直到三丈大小这才停下。 这里妖兽体型硕大的也有很多,但是为了彰显对兽王的敬意,在此处多会压缩体型。 黑熊精呼吸粗重,它能够成长到如此地步,不是靠着黑熊种族天生开窍的灵智,而是依靠它的残忍暴虐。 这恰恰在黑熊中是一个异类,它杀伐无数,手中沾染了无数的鲜血,可以说是踏着无数妖兽的尸体站在了这个位置。 它愤怒的咆哮着,身影一动,带起了一阵罡风里面卷着它的腥臭,只见一道黑芒一闪而逝,它伸出一只手掌,利爪也弹射了出了,透露冷芒时,向着那男子落下。 而黑袍男子在一萧点死山羊怪后,目光看向了原本被挡在它身后的枯井位置,那枯井的旁边,有一块灰色的石头。 原来,是山羊怪挡住了他的目光,阻碍了他去多看一眼,那让他魂牵梦萦,一直挂念在心中的身影。 他的眼神痴痴迷迷,似寻觅了无尽岁月,似久别之后一眼望尽秋水,一切的柔弱,一切的温情,在此刻他的心中泛滥起来。 他轻声喃喃低语,虽然嘶哑,但是却有无尽的情愫和温润在其中,“安澜。” 而此时他神色中有着的留恋,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而眼角已经湿润,一颗泪珠就要滴落。 那巨大手掌掀起腥风时,黑熊精一脸残忍的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子,这一双手掌利爪是它的压箱底手段,不禁是依靠肉身之力,它更是将一些术法融在其中,同阶中罕有妖兽敢正面碰撞。 但就在那锋锐的利爪落在离男子头顶三寸之处,却蓦地停住,悬在了那里,不能再进分毫。 黑袍男子嘴中轻吟一句,“安澜,我带你回去。”便随意一拳甩出,砸在那黑熊怪胸口处,使得利爪手掌停住,只一刹那,它的身影便如一颗炮弹一般轰飞。 而且在它三丈之大的身躯倒飞出去时,它的后背处,被拳力砸开,出现一个血洞,使得那些内脏血肉和破碎的骨骼都一齐喷射了出来,轰然落地之后,直接昏死过去,已然生命垂危。 那些在一旁嘶吼不断的妖兽,只不过没有那黑熊怪暴躁罢了,而一个个也都愤怒之时有出手的意向。 但是在黑熊怪被一拳击飞之时,它们全都哑然,心中震颤悚然,不断地向后慢慢倒退了去,一瞬间,万马齐喑,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竟然在黑袍男子身影移动起来时,那些在他面前挡住去路的妖兽,一个个毛发直立,瞳孔收缩,身子不自觉的给他让开了道路。 他速度极快,即使有妖兽没来得及闪躲,或者是不愿闪躲,被他直接冲击而过,那些妖兽倒飞出去也是非死即伤。 而黑袍男子一步落在枯井之旁时,跪下身子,伸出同样白皙到苍白的手掌,摩挲着那块石头。这时,那眼角的泪珠恰好顺着脸颊滚落,砸在了石头粗糙的表面。 他把石头抱起在怀中,就要迈步走去,但是神识之中,感觉这枯井甚是神秘,便探头望了一眼。只见其中水花镜月,有灰雾笼罩,一切虚幻泡影。 但是他随后面色微变,飘身向后落在数丈之外,那枯井中一道光芒冲出,紧接着暗淡下来,有一个巨大的模糊头颅出现,一股威压也如天威一般的降临。 那些噤若寒蝉的妖兽,见枯井异象,虽没见过兽王真容,但是那威压也是十分的熟悉。如抓住救命稻草,当即跪俯下来,大声呼喊道:“吾等见过兽王,打扰兽王清修,吾等愿受罚!” 而那巨大的模糊头颅,双目中幽芒闪过,吐出一话,声音嗡嗡的道:“人类,你不该杀戮,那石头本就无用,你可以带走,但是你要付出代价。” 男子单手抱住石头,看着那巨大头颅,不咸不淡的嘶哑回道:“那你请便,我接着就是。” 那巨大头颅呼出一口气,顿时如同狂风乍起,吹得男子黑袍衣袂猎猎作响。 而后它张开大嘴,里面一道暗黑色光束冲出,直直的射向黑袍男子。 男子另一只手伸出,手上握住个竹萧,向前一点,径直与那暗黑色光束碰在一起。 暗黑色光束一闪而逝,那男子却是转身一引,收起竹萧时,指尖微颤,闷哼一声。 显然,短暂交锋是男子落入了下风,刚刚若不是他收的竹萧够快,这竹萧定然会断裂开来。而他也用身体接住了剩下的光束,这才会略一受伤,闷哼一声。 男子没有再言语,转身之后,直接朝着金色光幕外面走去,而所过之处妖兽纷纷退避。 巨大头颅看了男子一眼,没有言语,倒是直接扫向了另一个方向,停留一下,而后渐渐隐没在了枯井中。 但在最后消失时,留下一句威严无比,不容抗拒,也让所有妖兽都会铭记在心,却不能理解的命令:“岐山庄,日后不要有兽潮了。” …… 黑袍男子在走出光幕之后,直接吐出一口黑血,但是他一抹嘴角,抚摸着怀中的石头。 双目中柔情万丈,嘴中低语喃喃,“安澜,我们又见面了,很快我会去找你的,那些坏人也要付出代价。” 他脚下很慢,一步迈开却迟迟不落地,似乎这样,时间也会缓慢下来,而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摩挲,去柔情的看着怀中之石。 但是,一步下去也是千丈,几步就已消失在眼前。 他走着走着,倏地抬头,前方竟然有人,神识笼罩过去之后发现,是一个青年人,而且是岐山庄之人。 那年轻人正是季无涯。 他见季无涯神色焦急,只顾匆忙赶路,竟与他只寻此石颇有相似,便低笑,嘴中言道:“倒是个有缘人。” 他十几年间一直在岐山庄那屋内不曾走出,而那屋前又有一棵大柳树,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夜晚就会有人攀上树枝,奏响一曲忧愁散。 那声音空洞,萧瑟,低沉的压抑中略有些伤感,好像在诉说自己的不同,也有些哂笑之意,在笑自己,也在笑这无情苍天。 他对于那青年有点印象,记得从庄中其他人的嘴中得知过,那个人叫季无涯,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俗之人。 倒非他心生怜悯,只不过,是季无涯的篌声将他打动,心中有些怅然。 便转变了方向,一步迈去,追上季无涯,一挥衣袖,嘴中道:“你也焦急回去,我就送一程。” …… 季无涯经过如此长时间的奔波,体内元力早已耗尽,就算吸收元石,一时之间也难以恢复。 也多亏他肉身之力强悍,才一直支撑着他这般速度,但肉身之力如今也力疲,这让他面色难看起来。 保持全速,到岐山庄也要一天一夜才行,更别提若是期间停歇了。 就在这急忙时刻,他突然想到子虚那种挪移神通,猛地一拍自己脑袋,怎么才想到! 但是,当侧头看到子虚全身暗淡下来时,不觉又是吓得一跳。他仔细去感受,才能察觉到,在子虚体内的深处那如蛰伏起来灵性,也就松了一口气。 不过却懊恼起来,在心中不断责怪自己,自己竟然没有关注过子虚。 就在他面色灰暗时,他感觉脚下起了一阵风,他的身体瞬间轻若鸿羽,眼前的景物变换,竟让他眼花缭乱反应不过来。 他冷吸一口气,这种速度已经超脱他的理解范围,恐怕几刻时间就能跨越数千里。 季无涯他同时也是一惊,在那风托付着他的身体远去时,他回头之际,看到了一个着黑袍的人转身离去。 他看着对方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眨眼消失,便知对方高深莫测,但这神秘人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让他的心中顿时有感激升起。带着崇敬之心,他抱拳问去,“多谢前辈相助,季无涯必定谨记,不知前辈尊名?!” 一瞬,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耳旁的风呼啸而来,他的声音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应。 季无涯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但从那远处,似乎在说不清的地方,传出了缥缈的声音。 那声音嘶哑,但是却十分的轻灵,“你可以叫我封于修,前不前辈哪有那么俗套,但我……更喜欢你叫我千岩。千年守岩,千岩……” 到了最后那声音,也渐渐的呢喃,低语。 季无涯听到,心中顿时有种难以言状的情怀滋生,竟感觉这神秘人很亲切,又在心中反复念了几句,“千岩,千岩……千年守岩。”算是记住了。 而在这极速之下,他悬着的心也更加忐忑,并随着那皎洁的月光的倾泻,他看到了那有零星火光燃亮的地方。 岐山庄! 第八十四章 接引族人回家 那里是,岐山庄! 季无涯远远的看去,不觉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而且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血腥气味,更是让他面色苍白,犹如被巨锤轰击在了胸口。 再一眨眼,他呼吸凝滞时,那股风也消散了去,双脚重新落回了地面。 他感受脚底略软,便抬起了脚,定睛看去,却连忙后退了几步,腿脚发软,差点跌倒过去。 但是季无涯连忙再次靠前,蹲下身来,伸出双手将那两具妖兽的尸体拨开,被掩藏在底下的也是一具尸体,但不是妖兽的,而是人类模样! 那是修士,而且是他脑海中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岐山庄的族人! 那族人双目无神,嘴巴却是张大,仿佛要呼喊什么,而他的神色因为死亡也僵硬下来,这让季无涯看到后,也明白了,族人在死前经历了莫大的恐惧。 而在族人的胸口处,那里皮衣破碎,其内的护心镜也是如此,并且胸骨已经凹陷下去,显然是被一股他无法抵抗的大力轰击而死。 季无涯面露痛苦之色,伸手拂闭双目,双手又抱起族人的尸身,一步一步地朝向岐山庄走去。 他心如刀绞,强烈的负罪感和自责将他淹没,更有一种无力萦绕。 季无涯的身影在这寂寥无人的地区行走,那脚下所踩,皆是尸骸,而火光很少,且有很大一部分是在那积蓄的血液小潭中燃烧。 那火光是红色的,在燃烧时发出了“吱吱”之声,夜风吹过竟使得血腥气味发酵,更加的浓郁,其中还伴有尸体的腐臭之味,使得这二里的地带,阴森可怖,如一片死地。 季无涯一路走着,却觉这二里是如此的漫长,途中所见还有许多修士尸骸,而在接近村子后,一股苍凉之意扑面扑来。 这西面的小半屋舍,早已倒塌,甚至有不少的白烟飘出,那些木质材料早已化为了灰烬。 他目光扫过,看到了已然坍塌,只剩下一面断壁的小土屋,那里是他爷爷的住处。 季无涯心中颤抖,看到前方有火把点燃,还有一道道沉默忙碌的身影,便一步一步地踩着灰烬走去。 这些举着火把的,是一些还有余力的族人,但因为这战场太大,尸身太多,之前并没有一次性完全找到族人的尸体,所以他们此刻,在寻找那抛头洒血永久躺在了这里族人,将族人……接引回家。 他们此刻心中压抑无比,活着都感觉是一种耻辱,因为这是族人的死……换来的他们的生,倒不如像那些可爱的人一般,将一腔鲜血奉给岐山庄,将尸骨埋与这一片山水。 乌苏也在这人群之中,月光原本倾泻千里,却突然之间乌云密布,使得天地黑暗下来,并似有雨水滴落。 他举着火把,抬头一看,又迈步向那最为惨烈的战场走去,但他却突然停下,双目怔怔的看着前方。 他感觉在黑暗之中,有一道身影,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向着他们这边走来,只不过这天色太暗,看不清晰。 但是那轮廓落在他的眼中,让的乌苏愣住,双目竟然湿润起来,嘴中喃喃低语,“是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你会回来的。” 而他停下之后,身后的其他族人也跟了上来,他们凭着感觉,隐隐也看到了那一步步走来的身影,但是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又因兽潮才结束,他们心中的警惕瞬间提起,一个个心中紧张的同时也有决然,绝不会让对方伤害到族人! 那道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渐渐走近,而这几人中的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面色也是苍白,头部裹了一圈白布,上面有殷殷的血迹渗出。 他双目狠狠的盯着那身影,有凶光内蕴,压低了嗓音,带着威胁和警告的意味道:“你是谁?来我岐山庄有我欲意!” 而那道身影也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但那脚步落下却似踏在众人心上。 那中年领头的男人眼看,自己的话语对方不管不顾,脸色阴鸷时就要散出修为,但在他之前,乌苏猛地冲出。 中年男人一愣,伸手想要抓住乌苏,害怕对方伤到他,但乌苏速度太快竟然没有抓住。 而乌苏一边冲出一边声音颤抖的喊道:“无涯,你……你回来了?” 无涯?季无涯? 他……他不是失踪了吗? 而在兽潮之中失踪,虽然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在大家心里也都自己清楚,季无涯可能已经死亡了。 那些在乌苏身后紧跟的族人,也都是相互之间看了看,脸上有着迟疑的不确定神色。 但是随后的一句话,却让那些人确认了下来,吃惊后全部激动起来,甚至有两个目中泪光闪烁,泪水滑落,这是喜极而泣。 “是我,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此刻听来也是低沉,而且略有些沙哑,但是毫无疑问,那是季无涯的声音! 短暂的距离几步接近,而借着火把那微弱的光亮,他们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紫色长发最是显眼,被夜风吹起飘在身后,一身青衫长袍,剑目朗眉,明明面冠如玉却神色冷峻,再有那棱角分明的脸庞,眉宇蹙起有几分忧愁之色。 亲眼所见,季无涯无疑。 乌苏扔掉火把,大步跑去,张开双臂要去拥抱季无涯。 但在离季无涯一丈距离之时,从季无涯身上爆发出一股气势,修为散发时化为了一股推力,使得他停了下来。 那修为十分的雄厚,虽然没有针对他,但是也让他感到胸口沉闷,呼吸也都一滞。 虽然季无涯的修为让他吃惊,但也没有太在意,只听得季无涯的嘶哑话语,看向他了的怀中,“乌苏,那里我看到了还有许多族人,我们……去将他们接回家。” 在季无涯的怀中,有一具尸体被他双手抱住。 乌苏沉默下来,向前走出时伸出双手,从季无涯手中接过,而后传给了身后之人,再由其中一人送到后方。 目送那人的离开,乌苏看着季无涯时双目通红,狠狠的拥住季无涯,然后一拳锤在了他的胸口。 这力量毫无保留,砸在季无涯胸口时传出一声闷雷,但是他却直立不动,看着乌苏。知道对方也没有事情后,双目也泛红起来,终于露出了笑容,也一拳回砸了过去。 一拳过去,却将乌苏砸的趔趄后退,咳了几口,揉揉胸口,咧嘴道:“你小子出去吃虎肉喝鹿血了吗?力气怎么那么大。” 气氛原本苍凉压抑,乌苏一句话虽不能消弭这种氛围,但也使得所有人心中不再那么沉重,大家也知乌苏是开玩笑打趣,舒缓大家的情绪。 季无涯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看到那领头的中年男人时,开口叫了一声“达叔”,又看向那两个喜极而泣的同辈玩伴,和其余几个庄中族人,都点头问好。 而众人的千言万语汇聚一起,也只是短短的一句,“回来就好。” 天空上乌云密布,有闪电划过天际,那隆隆的雷声过了许久之后这才传来,而雨点滴落也渐渐的密集起来。 季无涯抬头望那星空,而在他的身后,一处处坍塌破败的房屋,和一缕缕从木材灰烬中升起的白烟,以及那不远处堆积起来的尸体。在闪电之下,他的身影被照亮,在雷声之中,这些都成为了他的背景。 他接着转身,沉默下来时,一步一步如之前那样往回走去。 雨点淅淅沥沥,形成的水幕让得眼前这画面变得朦胧起来,众人只觉季无涯的身影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了,离他们越来越远,就像一个孤独者一般。 所有人都感觉未免太过苍凉,随后沉默下来,跟上了季无涯的脚步,去寻找那些,卧睡在战场中的族人,去……接引他们回家! 一夜无话,只有众多身影在雨中不断的穿梭,并在季无涯回来的消息传出后,使得几乎所有人都来到这里。 大雨接连下了五日,就像是在打扫战场一般,人们的心情也在这雨中得到了洗涤。 截止到兽潮结束,岐山庄伤亡人物达到一千三百多人,其中有近一千人阵亡,并且有不少的妇孺和年迈族人被妖兽残忍的杀害。 而黑甲军也阵亡大半,岐山之人也没有区别对待,将能够找到的黑甲军将士的尸骸全部带回,和那些族人的尸骸放在了一起。不管当初他们的初衷是什么,不管他们抱着何种的心思,但是他们最后,都是死在前线,死在抵御兽潮的前线,所以……在这里,在此刻所有人的眼中,他们就是英雄! 而兽潮结束后,罗耀峰也没有停留,在第二日里就带着剩下的黑甲军离去,回帝都,去看一看恭亲王的嘴脸。也去选择自己的阵营! 并且,经过了岐山庄兽潮之事后,他的见识和眼界也瞬间的开阔了许多,虽然这些事在王杀成的言语之中给了他一些敲打,但也因此掌握了一个重要的筹码。 而他也不期望王杀成可以照拂庇护他,只要搭上这一层关系,就算伽罗帝国之中形式再如何风雨跌宕,那么最起码自身和家族可以保全了。 他也看的出来,王杀成可能是因为某些无法抗拒的事情,这才在岐山庄隐居下来,同时,他也清楚,那种事情不是他这个层面可以触及的。 他更为看重是那几个青年,如王大虎王子军,乌苏。他们在他眼中看来,天赋绝高,在帝都之中也是少有。 其中的季无涯那更是一个天才人物,甚至在他的印象中,也就听闻过大皇子在突破时才引发过声势浩大的天地异象。 他虽没有见过,但是想来一定没有季无涯突破先天境时出现的天地异象那般壮阔,那是万里血云,天煞奇景! 罗耀峰也是人精,能做到如此高位又怎么能不精通世故,知道要去结交那些修为高深之辈,锦上添花无用。 倒是这些小辈,在他们弱小的时候给予好处,说不定就能结下善缘,而且他们的天赋这般高,若是不外出历练修行岂不是浪费? 而如果要出去,那么最近的一条途径就是帝国中的唯一的一座学院,敕宁学院。 所以,在走之前他多次暗示这事,说日后到帝都,一定会介绍一些同辈中的佼佼者給他们认识。 族老默而不语,但在罗耀峰眼中,这……也算是一种认可! 第八十五章 魂兮祭苍天 兽潮过后的第七日。 那连绵不断的大雨终于停下,乌云拨散,露出了烈阳。 当阳光再次洒落大地,岐山庄所有人都从山洞中走出,沐浴阳光的同时,心中的那块阴影也仿佛消散。 在阳光之下,有着别样的生机蕴含,那些堆积如山的妖兽尸体早被清理干净,有用的留下,没有用的就丢弃。 而那些鲜血聚成的小溪,虽然也被雨水冲刷的干净,但是却有许多渗入了土地之中,将泥土染成了黑色。 并且,远远的望去,太阳光束照耀在岐山庄东侧时,那泥土在轻微的蠕动着,便有东西破开了地面。 如同有新的生命,在雨后,在阳光之下,勃发而出,破开了阻挡,向着天空和这个世界,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那破开了泥土的是一株株的绿色的嫩芽,它们吸收着阳光快速的生长。 而隔着这不远的距离,岐山庄的所有人都能听到那种声音,窸窸窣窣,是嫩芽伸长,抽枝发芽时的声音,众多的细微声响汇聚在一起时,化为了一股股的声浪,涤荡所有人的心神。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去那里,已经有粉红色的光彩笼罩,一只只有半人之高的根茎托举,上面是一朵朵粉红色的妖艳之花。 那花瓣有七片,紧紧靠拢时只有前部开放,向后翻起,并逐渐拉起了后方,一点点的绽开。 这一大片粉色摇曳,令人心驰神往,不觉沉醉其中,又因这花生长的极快,在完全开放之后竟然转眼就要枯萎下去。 而那努力的生长,竟然只有这昙花一现的璀璨,转而凋零,又带着一种凄凉,这种意境实在是拨人心弦,撩拨的心中惨然。 族人中有人识得那花,喉咙哽咽时说出:“这是葬魂花,传闻此花只生一日,只开一次,它生而因魂,凋零葬魂。” 又有人轻叹接道:“它只生在鲜血洒落之地,因为那里有没有散去的魂魄,那些魂魄因执念而久久不能散去。但若是不能了却执念,日后可能会化为冤魂厉鬼,所以那花借着魂魄,也是那些魂魄借着这葬魂花,只开一日,只开一次……去了却心愿,是他们和我们道别。” 听到这里,不少族人目中湿润,那些失去了丈夫父亲,或是妻儿的族人已经潸然泪下,但却不曾放声大哭。 这一日晴空万里,因众人的一齐出力,不多时,那些坍塌的房屋又被重新建起,只是数量上少了一些。 …… 夕阳时,那葬魂之花一片都枯萎了下去,最后化为了飞灰随着初起的夜风飘散,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而在岐山庄人的眼中,那些飞灰中好似藏着一张张的面容,正微笑的看着他们。 位于岐山庄的中央,那祖宅面前的一片空地,聚集着所有族人,他们此刻全部身披白布,抬头看向眼前的一座祭坛。 这个祭坛有五丈之高,是用粗壮木材堆起的,在祭坛之上,有一道身影。 他负手而立面向夕阳,一双眼眸暗淡,垂目下来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这道身影正是族老王杀成。 死去的族人早已被安葬在了祖坟,算是入土为安。 而在岐山庄,有一个流传下来的传统仪式,当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使得族人大量死亡之时,则由生者布坛,通告苍天,祭奠亡魂! 因为修士有岁,大部分人究其一生,最终都逃不过一个结果,走向死亡。只有那传说之人,那处于永恒大陆的巅峰之人,才有可能长生不死,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太遥远了,所以死亡也就是一个避不开的话题。 死者已去,留下生者,生死别离,而存活之人却心中只希望死者以另一种状态活着。 希望,有那样一片虚无的天地,如这片天地一般,容纳他们的魂灵,而他们心中认为……那个地方即就是最接近苍天的地方,是受到苍天庇护的地方,是真正无忧无虑的地方! 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或者说是寄托,寄托那思念之情。 而王杀成身为曾经血擘,接触到的层面远非普通人能够达到,所以……他知道的也更多。 修士,妖兽或者其他的存在,体内都有神魂存在,而肉身就是容纳神魂的器皿,死亡是因为神魂的虚弱消散。 他曾听闻,若是修为达到一定的地步,神魂就会与肉身分离,到了那时,即便肉身毁坏,神魂也可以独自存在,进行夺舍,或者重新凝聚肉身。 神魂死亡,便化为了魂魄,但并非如普通人理解那般,就此消散。 而是在这片天地之中,确实存在了那样一片天地,它能够容纳亡魂,死去之人的魂魄也会汇聚到那里。 那片世界被称之为冥魂界,它引导亡魂轮回转世,重启新的一世。如此这般,神魂变为亡魂,死去后再归来,一世一世的轮回,构成了一个不间断的圆圈,生死不止。 甚至,大能之辈可以控制神魂转世,保留前世记忆。 王杀成想到自己还不知是谁的后世呢,便内心哂笑,也终究也不过死亡。 本来也就这样罢了,知道的越少反而活的越轻松,活的也只是这一世,活的也只是今朝今代! 只见那夕阳如火,将周边的云彩全部染上一层血色,而头顶之上,那一片星空当中有寂寥的繁星闪烁。 族老仰头,取出一条大白布披在身后,双目中黯然消失,倒映着那深邃的星空,他声音低沉中略带嘶哑,“奏钟声,乎护送我岐山庄血脉族人上路!” 他的声音才落下,下方早已准备好的敲钟之人就已经下手,随后四声不分先后的钟鸣响起,融在了一起向着四方扩散而去。 这是四口极大的铜钟,被分别放在四个不同的方位,包围着祭坛,上面雕刻有不同的花纹,而且钟身之上锈迹斑斑,想必年份很久。 敲钟之人肃穆无比,每一下都用尽全力,彼此之间似有气机牵引,使得每一次钟声都是同时传出。 这钟声一声连着一声,悲凉而空旷,远远地传出,震散了天际的云朵,使得能听闻之人皆目中暗淡,于这钟声之中悲戚下来,去想……是因为什么,钟声这般苍凉? 那钟声落下,一共九九八十一声,十中缺一不够完美,但那一却是逝去的英魂,而九是极致,九九之声护送那些英魂离去。 位于祭坛之上的王杀成,在钟声停下之时,猛地飞出,并且同时从他身上散出一些修为之力,使得那一片区域风云倒卷,遮盖了那头顶的星空。 而他的身影立在那风云之中,抬起头看着天空,喃喃的道:“苍天而当立,吾生共蹉跎,生于斯世耳,修士踏青天!” 他的话语起初很弱,但随着每一字的吐出,变的越加有力,直到最后,变成了嘶吼声回荡! 仿佛是去询问,去质疑,对这苍天,对这片世界,我们……有错吗?! 在王杀成竭斯底里的嘶吼之时,他所在的那一方天地好似有一股怒意出现,使得他的头顶凭空出现了数道闪电,游走时朝着他劈了下去。 与此同时,闪电之后有着隆隆的雷鸣之声传开,向着王杀成一齐压迫而去,仿佛要让他低头,要让他认错! 在这闪电雷声之后,那雨水倾盆而下,像是瀑布一般直接笼罩了王杀成的身影。 而那雨水竟然带着腐蚀之性,落在元力屏障之上顿时将其溃散。 王杀成反倒哈哈大笑,胸中豁朗,开口说道:“你让我认罪我便认罪,一身皮囊都是你所给之物,还了你去也这样罢。”并且,话语回荡时他散去了修为,任由那雨水洒落全身。 只是,这雨水虽有腐蚀之性,却并没有将他的衣物毁坏,而是穿透过去,全部落在他的肉身之上。 王杀成面部肌肉微颤,脸色霎时变得些许苍白,但是他的表情却渐渐的肃然下来,也不去抵抗那闪电雷声,以及雨水的腐蚀。 “吾辈修士活不过此身,登高以望远,落脚是无垠之地,修的己身,逆得苍天,在世不就活个痛痛快快有所欲求! 你赐肉身,你降神魂,你分的元气供万物修真!” 他声音沉重,如在诉唱,情绪一时高亢,一时又低沉下去,那话语之中如有悲戚,使得听闻之人不自觉的沉浸在那种似愤又悲的言辞之中。 “万物有其念,生灵有其魂,人不为己利,天地共诛灭!“ ”生本凡俗,得蒙天地恩泽,从此……踏上修炼一途!修士本就争天争地,争其所能争,修身修心炼气炼神,一梦初醒,方得证道!吾生之时,凭道而行,吾亡之后,乘道而归,苍天之上,万道归一。” 王杀成的身躯原本不断颤抖,更因强忍着说出这些话语,使得这些言语中也带着颤抖之音。 而他的话连续传出时,那些闪电雷声和雨水也渐渐的弱了下来,在最后彻底的消失,使得王杀成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王杀成略微停顿,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几乎以咆哮着说道:“亡者已逝,尘归尘,土归土,什么因果都就此断去!苍天你若有眼,收了我这白炼,纳了我岐山庄这些魂魄,待他们且好些!” 说罢,他目中亮起了光芒,单手伸出向着自己的肩膀猛地一扯,一匹白炼抓在他的手中,而后向天空一扬飘然而起。 下方的那些族人,随着王杀成的动作一起,齐齐将白炼扔起,只见漫天的白炼拼接在一起,如同白雪纷纷。 看着那一匹白炼带着一片白炼向着头顶天空飞去,王杀成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道:“白炼起,代亡魂,岐山庄……以魂祭苍天!” 生而立道逆命行,死且祭魂苍天还! 第八十六章 无故风卷尘(一) 距离兽潮,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三个月,岐山庄已从百废俱兴恢复过来,不得不感叹底层凡俗对生活的不倦和勤奋。 死者已逝,生者仍在,万事都有条不紊在继续,就更不能在此停留下来。虽然在夜深人静之时也会颓然伤感,但未来看不清,要心存畏惧,谁又知道下一次的兽潮,又会有多少族人丧生? 修士,一入修真似海深,只有自身拥有强大的修为,或者是身后有强大的背景势力,才可以在这浪涛之中站稳脚步。 所以在庄子东侧,被重新建造的习武场上,有着许多的身影,不仅有许多孩童,就连中年壮汉也在其中,不时打坐冥想,或是练习术法。 而此刻,在岐山之中,有着七八道的身影隐匿在树木草丛之中,都凝着目,看向同一个方向。 突然,从那个方向传出了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大地也随之震颤了起来。 只见一道黑影略过,卷起了一阵风,在那身影之后,两头庞然大物紧跟着出现。 那是两头犀牛状的妖兽,待的更加靠近可以看清,它们如水桶一般的蹄子之上有一层火纹覆盖,全身通红,体表更有火焰燃烧,那头部的牛角顶端不时有一团团白气喷涌而出,就如一座移动的活火山一般! 众人看到被引来是焰魔犀不由得吃惊起来,这焰魔犀是一种灵畜,虽然血脉层次只是灵畜中等,但是一身的皮肤就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而且,那体表燃烧的火焰因为是血肉之火,是它的天赋血脉能力,产生的温度也极其的恐怖,这就使得焰魔犀在岐山内少有天敌存在,也是猎人都不愿去主动猎取的妖兽。 这两头妖兽速度惊人,丝毫没有因庞大的身躯而受到影响,反倒是每一次落步都会使得脚下地面震荡,去影响前面那人,这是两头先天境大圆满的焰魔犀! 那些隐藏起来的人影,双目中也凝重起来,看着两头渐渐靠近的焰魔犀,突然的,一声冷冽的话语飞快传出,“二狗子!” 而躲在一棵树木之后,被称为二狗子的身影他没有丝毫迟疑,取出一只短刀,深吸气时,刀影划过了身后的一根藤条,藤条应刀而断,似被什么牵引,飞快的被拉扯过去。 只见在焰魔犀飞快奔驰之时,前脚刚踏到了某一位置,从它们头顶之上传出了阵阵呼啸之声,有两排削尖的木阵直接落下,在它们身形完全进入到那位置时刚好砸下! 但是,这无往不利的削尖木桩,却并没有对它们产生太大威胁,只是使得它们脚步一顿便从中央轰然断裂! 甚至就是这一接触,那木头就被火焰点燃,登时着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离焰魔犀的不远处,一个体型极其健壮的小巨人双手抱着一根巨木,奔跑起来,借着力道直接将手中巨木扔出,径直的砸在了一头焰魔犀的身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头焰魔犀直直的飞起,接连撞断了几根粗壮大树之后这才停下,但翻滚了几次之后便站了起来。 余下那头焰魔犀眼看同伴被撞走,就停了下来,不断的撩着蹄子,喘着粗气看向那壮汉,而后猛地发力,一头撞去。同时,它头上的角有大量白烟喷薄而出,一簇不同于它体表上的火焰在上面燃了起来。 那裹着兽皮衣的壮汉,咧嘴一笑,没有回退,反而迎着焰魔犀跑去,直接与它碰撞在了一起。 他双手紧紧抓住焰魔犀的头部,竟使得焰魔犀不能再进分毫,但是那力道极大,通过壮汉脚底传到地面,直接就有裂缝在脚下裂开。 而那壮汉用力极巧,双手变换,一手握住它的角,另一只手环扣它的脖颈,这样一来,即使焰魔犀力量再大也丝毫用不上地方,而且还被壮汉借去。 妖兽本身就有智慧,只是没有开窍,大多只是本能而已。此刻那焰魔犀摇摇晃晃的站起,低下头发出嘶吼,朝着浑身肌肉遒劲的壮汉也撞了去。 不过,那头焰魔犀极速奔跑时,却脚下一空,一个深坑出现,下一瞬便直接掉落了进去,其下的大网也在它的坠力之下收缩了起来,将它吊在了深坑之中,只能无力的嘶吼咆哮。 这焰魔犀身上的火焰温度极高,只消这一会时间壮汉身上就已经大汗淋漓,而这只是受到的影响而已,更何况他的双手和手臂还紧贴在它的身上。 但是那壮汉却没有任何异样,只能瞧见,他的手和那条手臂上蒙了一层黑色之芒,正是因为这黑芒的存在,才使得他能够隔绝焰魔犀身上的火焰。 这是岐山庄内的一门普通术法,不论修士还是凡俗都可以修炼,只要练习到位,经受得住药物淬体的痛苦都能练成。 据说,这个黑耀指还有破除元力屏障的作用,只是对于岐山庄的族人来说,既不与人斗法,也就用不到了。 倒是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发现,这黑耀指用处极广,既可以只凝在双指,如刀刃一般;也可覆于双手之上,使得手如铁石一般坚硬;这黑芒覆盖之下,更可以抵御冰寒和炎热。 只是那黑芒数量有限,一条手臂外加一个手掌便是极限了,但眼下对于壮汉来说刚刚好。 就在壮汉低喝一声,手上用力打算将它甩出去时,焰魔犀变得暴躁起来,从它的犀角顶端直接喷射出一束火焰,直指壮汉的面门! 这一变故太过突然,而且两者之间距离又近,恐怕壮汉还不及闪躲就会被火焰拂面。 那火焰不是单纯的红黄色,而是深红一些,同样它的温度炽热,将空气中的水分瞬间蒸发,扩散成热浪。这虽说不是必杀一击,但是这恐怖的火焰若是喷在他的脸上,必定会造成严重的烫伤,甚至溅到眼睛当中会就此瞎掉。 在这危急时刻,壮汉脸色一变,一道青色风刃旋过,将火焰熄灭,化解了这危机。 并在那风刃出现的同一时刻,一道身影极快,一拳轰在了焰魔犀的头上。在壮汉失措时从他的手中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三丈之外的地面上,接着发出一声哀鸣,头颅垂地再没起来。 这时那壮汉才似回过神来,挠了挠头,一脸憨笑的冲一旁之人说道:“无涯,你出现的真是时候,不然刚才俺就制服不了它了。” 那一拳轰飞了焰魔犀的正是季无涯,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大虎,还不待说什么,其余地方就传出了窸窸窣窣之声,一道道的身影也跳了出来。 那是王子军,乌苏,还有二狗,以及三个同辈之人,他们多带了一些担忧的神色。 “大虎怎么样,没事吧?” “大虎,刚才那么险……” “大虎,这焰魔犀可是力大无穷,你怎么直接就和它硬碰了。” 乌苏冲大虎嘿嘿笑着,垫脚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嫌弃的说:“大虎,你不行就别上,你看多危险,让我来的话绝对手到擒来。” 只有王子军冷冽,也知大虎并没有事情,只是冷冷的道:“大虎,是你冲动了,我们的分工和计划可不都在你一人身上!”他心中当时也提了起来,只是他性格就是如此,不善表达情感,就这般冷冷酷酷的。 而有人已经去查看了那焰魔犀,发现它口鼻之中满是鲜血,双目瞳孔也都发散,显然已经死亡! 他吃惊的回来,看着季无涯,道:“无涯,你那一拳真是厉害,直接将它一拳轰死了!” 其他人也都将信将疑的去查看那焰魔犀,只有乌苏和王子军没去。 乌苏性子跳脱,说他没心没肺也是,说他大大咧咧也罢,双目一转时又勾起了季无涯的肩膀,“无涯,你说那鹿血和虎肉好不好吃?哪天我也让妖兽捉了我去,也喝喝那鹿血吃吃那虎肉!” 季无涯苦笑不得的看着他,知道乌苏是在打趣他。因为当初他知关于恶来,关于那老者夫不争,或是巨人阿武,他不能说,所以众人询问之下,他只说了前面部分,是被碧眼寒蛟带到了岐山深处的一处空间中。 而且就算是赵常左是被他杀的这件事情,除了族老和他爷爷,也再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这不算什么秘密,只是越少人知道,风险越小。 其他人陆续回来,看着季无涯仿佛看怪物一样,而就在这时,一声鹰唳响起,一道身影从数十丈高的古树之上跃下。 那只鹰是……鬼眼雕!它盘旋着绕在那落下之人的身边,那人是……猎人队的魁首,王通! 王通单脚点地,轻轻落下,如鸿羽一般轻若无物,鬼眼雕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冷冷的扫过这八人,八人顿时表情严肃起来,大气也不敢喘息。 王通脸色苍白,这是他一直的表现,而他身形消瘦,比季无涯还要严重几分。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王通,可以在风气粗犷的岐山庄中坐上猎人队魁首的位子。 但是再一看,他的右眼竟然无光,里面泛黄有着浑浊,眼瞳之上有着三道细小的抓痕,赫然是瞎掉了! 这是他在兽潮当中因为不敌一头妖兽,被其出手所伤,但是兽潮结束之后,王杀成和季天龙多次提出可以配合灵药帮助他恢复,都被他一一拒绝,而他只是淡淡的说这是一种印记。 所有人在他表态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有王杀成叹息摇头,季天龙留下了蕴含深意的一眼。 王通见众人不再言语,便挪着步,带着讥讽的冷语道:“你们现在是猎人,不是战士,除了勇敢果决之外,你们最重要的保存实力,因为在黑暗当中不知道还有多少未知的存在!” “作为猎人,你要保存自己!时时刻刻的保存自己!而不是像莽夫一样横冲直撞。” 众人听到略有所思,也知王通是在教训他们。 王通不再说什么,轻身一跳,跃在鬼眼雕背上,径直的飞走,“半个时辰之后,村庄碰头!” 乌苏露出一副苦瓜脸,“想整我们就直说啊,这样拐弯抹角的……” 其他人也大抵如此,这般认为。更何况,还要带着那两头焰魔犀,总不能让他们扔掉吧?这可是他们的猎物啊! 第八十七章 无故风卷尘(二) 岐山猎队代代更迭,所选之人都是庄中强壮骁勇之人,但一般都是壮年中年性格较沉稳的族人。 而如今,大家一致认为,他们要培养强者,一支强者之队,一支能够撑起岐山庄的猎人队! 所以,王通就从当今的青年一辈当中挑选出了八个佼佼者,以魔鬼般的训练,和魔鬼般的磨炼来打造这支队伍。 要把猎人的真谛,猎人的生存本领,全部都教给他们,更是要将猎人的精魂……誓死守卫岐山庄族人,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神魂之中。 而此刻,岐山庄的最东侧,岐山草木树林的边缘,王通双手环抱胸前虚立在天空上,鬼眼雕亦在他的身边盘旋,不时发出一声声响彻云霄的唳鸣。 王通原本修为已经在了灵元境的巅峰,经过了岐山兽潮的多次厮杀,游走在生死边缘,让他对修行之路感触更深,更是触摸到了那一层无形的屏障,自然而然的就在兽潮结束之后闭关突破了。 王通虽然看着年轻,但是已经有四十多岁,能在这个年龄就达到了天宫境的实力,在这三等帝国当中也算是快的了。 而他也是目前岐山庄,除了族老和那血奴四人之外的唯一一个天宫境。 因为之前岐山庄缺少修行资源,所以很难培养出天宫境,而王通的突破,一方面是因为他自身的天资优异,另一方面也是那赵常左赔偿的大量资源的帮助。 两者之间结合,再加上他沉浸多年的感悟,又有兽潮这个契机的磨砺,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他现在能够凌空飞行,便是这天宫境的标志。 天宫境,便是破开元丹,汇修脉之元力,开辟气海,真正的化为全身修为之源泉……灵元境与其相比,绝非一日可言语! 若是将之前修脉的元力储备比喻为一条小溪,那么如今,气海的开辟,储存的量就是一个不说大,但也绝对不小的海洋! 在这雄厚的修为支持之下,已然可以破开束缚,做到凌空飞翔。 他抬头一望天空,好似从阳日的偏移中看出了时间,又看向岐山,仿佛透过层层的树木他能够看到那些不断奔驰的身影。 他嘴中喃喃着:“半个时辰也快了,确实有点勉强。” 但随后他古井无波的左眼之中,泛起了一点惊异之色,感受着那逐渐靠近的气息,他沉默了下来。 不多时,也就半刻,一道身影不断的从树木之间穿梭而来,来到了岐山的边缘,出现在了王通的面前。 那身影随手一甩,那巨大的焰魔犀尸体轰然落地,将地面都砸的凹陷下去。 这身影正是季无涯,他的胸膛不断起伏,大口喘着粗气,脸上也是疲惫之色,但是目中光彩闪动,似很兴奋。 他抬头看着王通,露出笑容,道:“王通叔,我是不是达到标准了啊!” 王通低头,与之目光相交,看到其中的热切和兴奋,倒是没有打击他,“这不是标准,只是我的要求而已。还有,不要叫我叔,我是你的队长!” 季无涯尴尬一笑,立刻正色,“是,队长!” 他见王通继续看向岐山,倒也没有再自讨没趣,便盘膝坐下,打坐起来吸收元气补充自身。 …… 村中祖宅之中,其内的一间小屋内,族老王杀成盘膝坐在窗前。 他看着这欣欣向荣的岐山庄,和忙碌起来的族人,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很久了,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随后又摇了摇头,似叹了一口气,淡淡的开口,不知是和谁在说话,“出来吧。” 只见在他的身后,这房屋中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处,一道身影渐渐的从黑暗之中走出。 那身影是个黑袍人,身体有些消瘦,也有些佝偻,看不清面目,在走出之时朝着王杀成抱了一拳。 但也仅是样子而已,随后不卑不亢,或是说不咸不淡的道:“王杀成前辈果如传闻一般,英武不凡,真乃我辈只天骄,今日一见实是三生有幸!” 王杀成不语,只是拿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呷一口,而后所见,只觉眼前眼花缭乱,他的姿势还是保持着拿茶杯,而茶杯之中的水已经一滴不存。 在刚才一瞬间,那茶水化为了一道水剑,直直的射向黑袍人,而黑袍人如同木桩一般站立不动。 那水剑也并非取他性命,只是从他脸庞擦过,掀起了这在脸部的黑袍,露出了其中的真迹。 这是一个青年模样之人,只不过奇丑无比。 他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疤痕,相互交错时如同狰狞的恶龙一般盘绕,此刻,他双目瞳孔收缩,似迟迟不能反应过来。 好半晌之后,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有刺痛传出,还有殷红的血液留下。 这时,王杀成略有些冷冽的声音传出,“日后不要总是穿着黑袍,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这丑陋男子听着对方的话,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升腾,这面容是他心中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也是他的逆鳞所在。 但一想到对方的手段和曾经的传闻,便将怒火压制了下去,声音有些嘶哑的道:“我家主人让我向血擘祝贺,能再见血擘当年风采,真是让主人心中激动。恨不得立刻前来,与您煮酒一叨往事,只不过主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被琐事困心,所以让小得前来,聊表心意。” 族老放下了茶杯,依旧没有转身去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王杀成还没老,不至于什么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裹着黑袍的丑陋男子听到这话,便知王杀成会赴约,也就自然而然的放诞了下来,桀桀笑道:“是是是!血擘您果真一言九鼎。” 这男子是那伽罗帝国皇帝的心腹手下,但并非一直跟随,所以对于当年之事了解不多,只是照他主子的意念行事罢了。 再加上伽罗本就是三等帝国,消息不灵通,他也就自然不知当年王杀成的事迹。 而所听又只是一些风言风语,再加上那所传之人若无其事的态度,也就使得丑陋男子这里,对于王杀成并没有看重。 所以此刻传到了他主人的话,目的也已经达到,一双三角眼中阴毒之芒闪烁,嘴角噙着残忍的笑容,身体渐渐的融入黑暗之中。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全部消失之时,王杀成那好似许久不曾移动的身体从原地瞬间消失! 一步挪移,在了身后那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处,他单手负背,令一只手伸出。 而被他如死狗一般抓在手中的,正是那丑陋男子。 他的手掌抓住丑陋男子的脖子,仿佛是将他从虚空之中抓了出来,提在手中离开了地面,而那只手掌如同铁钳一般,任由那男子如何反抗也不能动摇分毫。 王杀成目光落在窗外,神色之中似有回忆,许久之后,在那男子面色都涨紫了时,他轻轻一叹,看着男子淡淡的道:“做人吧,要有自知之明,时刻记住自己的地位,你既然是条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 丑陋男子此刻没有了惊,只剩下恐,双手不断的挣扎着,但却没有效果。他只感觉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柄收割他生命的镰刀,自己的生死就在对方一念之间。 他此时也是万分悔恨,知道自己看低了对方,对方的实力绝非天宫境!恐怕……是下一个大境界! 这让他顿时心如死灰,更是没了丝毫抵抗之心。更何况,他发现一身修为不能调动丝毫,那是因为有一些游丝顺着王杀成的手掌进入他的体内,仿佛封印一般,将他的气海封印,甚至尝试之后发现,他连自爆也做不到。 王杀成的目光渐渐的冷冽了下来,似乎是在喃喃低语,但紧接着爆出了森冷的杀机,“也许是我乖戾太久了,血擘这个名号是毁在我的手中了吗?!呵呵。” 王杀成一身杀戮气息散出,笼罩丑陋男子时化为了实质。 丑陋男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王杀成,仿佛看到了一个修罗降临,其后是森森白骨血流成河,一股死亡的寒冷就将他包围了起来。 只是他性子阴冷,在这必死之局更不会摇尾乞怜,也能说是有点骨气,就那样死死的盯着王杀成。 眼看杀机攀升到了顶峰,就在那男子心中接受死亡的事实时,那些气势陡然而逝,杀戮气息也重新回归王杀成体内。 只见王杀成单手一甩,直接将丑陋男子丢到了一边,转身之后慢慢踱步到窗前,道:“杀你还脏了我的屋子,暂且留你一命吧,不过日后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那男子艰难的爬起身来,感受体内修为的松动后,运转元力在体内游走一圈,气息这才稳定。 他看向王杀成,而后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抱拳深深一拜,声音都有些沙哑的道:“多谢血擘不杀之恩,愚人自当谨记教诲!”强者为尊,实力至上,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真界中是一杆大旗。 “我会将王杀成前辈的意思完整转达给主子。”他再次说道,言语中也没有了那些刺耳和傲然,但也并非认错,只是放下了姿态,正如王杀成所言……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那男子见王杀成不再理会他,便道了一声告辞,身影再次融入黑暗之中。只是在那丑陋男子身影即将消失之时,从他的身上出现了一缕缕的血色气丝,缓缓的飘向了王杀成。 丑陋男子闷哼一声,只感觉体内精血被抽离,生命本源随着那血色气丝的离去而虚弱下来。 他的黑发中,瞬间就有许多白了下来,面容也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但是他没有去阻止那些游丝的离去,只是沉默中使得身影迅速融入黑暗,就此遁走。 因为,他清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的也就是这般吧! …… 看着面前一个个累到在地,嘴中不断抱怨的少年,王通眉头微蹙了起来。 季无涯是最快的,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到达,随后是王子军,多用了一刻钟,其后乌苏紧随而至。 在其他人陆陆续续到达之后,王大虎隔了两刻之后这才到来,他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不过他手中却是拖着那焰魔犀。 “肉身之力差得很,这就已经力疲了?”王通冷冷讥讽道。 “全部人,负上千斤石,绕庄子一百圈,天黑之前必须完成!否则……” 王通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嘴角带上了一抹笑容,他是很少笑的,此时一笑,不禁让众人胆寒…… 乌苏哭丧着脸,极其不情愿但也没选择的走向村头,千斤石虽冠千斤,但也只有二百斤左右,只是一想要跑一百圈便实在难过。 而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季无涯留下,他看着王通,讷讷的问道:“王通叔……队长,我是不是不用跑了?” 王通转而看向他,似笑非笑,似冷淡非冷淡,“你已经达到了我的标准,那么……你跑两百圈好了。” 那么你跑两百圈好了…… 第八十八章 无故风卷尘(三) 非人的训练,自从岐山兽潮结束之后便在他们身上上演,那是肉身并着精神的折磨,也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但是,收获与付出却是成正比的,庸者自庸,强者越强,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三个月的艰苦训练下来,这八人的收获无疑是巨大的。 夜幕笼罩,头顶星空阑干纵横,像是一块深蓝色的棋盘,上面一颗颗星辰,如同棋子一般。 此时的风,不凉也不暖,徐徐吹过大地仿佛在奏响一曲乐章,一曲不是白昼的乐章,一曲独属于黑夜的静谧。 一片青青草地上,有两个人躺在那里,他们望着星空,双目中也似那般深邃,各人有各人的思绪。 突然,其中一人缓缓转头,看着另一人,似吐出了一口浊气,轻声道:“乌苏,你说我们头顶上的星空有多大?” 这说话之人是季无涯,带着几分询问,也似在寻找一个答案。 乌苏目光凝聚,看了一会星空之后,也转过头来,与季无涯四目相对,“我觉得,一定是很大很大的,可能比我们永恒大陆还要大上许多!” 季无涯轻轻点头,坐起了身来,看向那夜晚的极处,在目光看不到的地方是一片崭新的世界,然后声音中有些忧愁的说:“我曾在书籍中看到,永恒大陆广袤无边,就算穷我们的一生,不……三生, 甚至是十生也走不到尽头。而我们所在,只是这偌大土地上的一个三等帝国而已,上面还有二等帝国,还有神国,想到这里我直感觉我们很渺小。可是,这个世界这么大,我们难道这一生就留在这里吗?” 乌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我想,这个世界是个神秘的存在,我们要心存敬畏,也许现在我们显得很渺小,但之后也会成长起来的。” 他一顿,随后咧嘴笑出,带着某种莫名的自信,“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牢笼不是雏鹰该待的地方,也许有一天,我们就会走出去了。” 季无涯一时迷茫起来,在岐山庄生活了十八年,若是走出去,又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只是嘴上说道:“乌苏,你怎么突然说的这么深奥,我竟然一时理解不过来。” 两人陷入了沉默,一如这夜,彷徨的让人不知所措。 又是季无涯率先打破了这寂静,他目光殷殷的看着乌苏,那目光热切中带着向往,问出了他不曾向除了黎五原之外的人问过的话,“乌苏,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乌苏双目黑亮,像是黑夜中的宝石,几乎没有考虑的道:“不能修炼一直是你之前的心病,我们心中也清楚,现在既然能够修炼了,是渴求拥有强大的实力吧!” 季无涯冲他摇了摇头,而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不!我最大的梦想,是能够仗!剑!天!涯! 去作为一个逍遥剑客,凭着一柄剑,走遍世间,看红尘世俗,也是去看看……这广袤的天地!” 他的胸口起伏不断,说出这些话,像是压在心底的石头被抬了起来,此刻全身变得轻松无比。 这是他能够修炼,心态转变,也可以说是性情开朗之后,自然想表露的。 而之前,将这些话藏在心中……倒不是害怕说出来被人笑话,只是那时候,这个想法也反向的加深了他心中的刺痛,就使得他更不想说了。 至于询问黎五原,倒不如说是诉说,那也是因为他当时将黎五原当成一个陌生人,也知道不日之后他就会离去,所以,以一种近乎抱怨和宣泄的态度对他说出了自己的理想。 而他那时也只需要一个倾听者,不需要对方发表什么意见,只需要,安静的听他说,也不需要理解。 现如今呢,他和乌苏说这些,既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抱负,也是希望对方能够理解! 乌苏听完季无涯的话语后也坐了起来,似乎胸腔中有一股热流激荡,双目中光芒不时的闪烁,仿佛有千言万语萦绕在嘴中,但是说出时只是化为了短短的几句,“无涯,逍遥自在谁不渴求呢,既要仗剑天涯行红尘,也少不了面对其中的坎坷荆棘……无论如何,你要变得强大,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支持你走下去。” “强大的实力……”季无涯低下头去,嘴中连连念叨了几句,不由得想到了之前面对赵常左的无力感! 他狠狠地攒紧双拳,继而爆发出了一股强盛的意念,我要变强! 看着季无涯的模样,乌苏眼中有迷茫闪过,在心中不知道是问谁:“那我呢……” 季无涯像是一瞬间想通了全部,连眼前的道路也觉得开阔了起来,眉眼间笑意难以掩盖,一拍屁股站起来,也一把拉起走神的乌苏。 季无涯将乌苏如烂泥一般从地上拉起,似很感叹的说道:“乌苏,我发现我都不认识你了,你是不是之前都在伪装啊!伪装的真好。” 乌苏回过神来,看着提住自己的季无涯,听着他那些奇怪的话,顿时大怒起来:“季无涯,我看我是脾气好了,你还不认我这个师傅了!告诉你,休想让我将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传授给你!” 不过,他的手却直接顺着季无涯的手臂上去,勾住季无涯的脖子,满脸堆笑的道:“不过呢,人总会变的!如果,你也请我喝鹿血,吃虎肉,我就教给你怎么样!” 季无涯一愣,随后嘿嘿一笑,“我以为呢,还是这样欠扁的你更舒服一些。” 说罢,便将他的手甩开,脚下迈步化为一道黑影离去,“我要回去修炼冥想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的磨练只会更残酷。” 乌苏见季无涯消失在眼前,只能朝黑暗中抱怨,“你不会是被妖兽夺舍了吧?肉身之力怎么会这么强啊!” 随后撇撇嘴,又抬头看向星空,一边走一边沉默下来,不知再想些什么。 在两人走后,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约三十丈外的一棵树上,一道身影跳下,他身躯笔直眉眼冷峻,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寒霜。 这道身影是王子军,他此刻看着离去的两人,尤其是看向季无涯时,目中有着复杂之色。 他的心并不复杂,可以说极其的简单,自懂事以来便一心沉醉修行之中,又因为独处高寒,心中孤寂,想要寻找一个对手。 直到他得知季无涯能够修行,并展示出了足够的实力之后,他那可孤寂的心渐渐火热了起来,他心中清楚……那是斗志! 而若在修行途中,没有同辈之间的交锋,没有相互之间的比较,不止是枯燥,还缺少了生机,一种修炼界独有的不能寂静的生机! 他在树上也隐约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但并非有意偷听,只是他在屋内感觉沉闷便出来放放风,坐在树上同样看那星空,说起来,他还在季无涯乌苏之前到来呢。 此刻,他知晓了季无涯仗剑天涯的梦想,而他目中蕴含复杂,是因为他不愿承认,但也必须面对的事实……从兽潮中归来的季无涯,实力已经在他之上! 他不由得呼吸一滞,心中一直朦胧的想法,也变得清晰,谁人没有个梦想呢? 他的梦想就是不断变强,如今在季无涯的刺激下格外的强烈! …… 而在岐山庄东侧,药堂之中,季天龙起身送走了一位村民后,他又坐回木椅之上,那摇曳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只觉多日没见,他脸上的皱纹竟然添了几道。 原本只是略微佝偻的脊背,仿佛被拽了下来,似乎在这短短几个月间,变的苍老了许多。 他干枯的手摩挲着扶手,目中空洞,但是声音却如洪钟一般,“请进吧。” 那木门应声打开,一道身影也踏了进来,他迈步很快,眨眼就来到了季天龙的面前。 这人身体修长,但却健壮,是个青年模样,而他的黑色短发之中却有许多的白发,并且他身上散发出的沧桑之感,与他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季天龙看着来人,早已知道是谁,也不起身,道:“族老气血旺盛,脚下生风,双目奕奕,不像有伤势在身,不知来老朽这里有何事情。” 王杀成摇摇头,神色谦卑下来,冲季天龙弯身抱拳,“季前辈,我身体无伤,只是……确实有病。” “那是心病。”他用手戳了戳左边胸膛, “哦?那老朽是无能为力了,肉身之病,是有萍之水,调理得当自有方法痊愈。可是这心变幻莫测,更是虚无缥缈,若是有病,还要自己解决,解铃毕竟还须系铃人”季天龙淡淡的回道,并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意思,也不似是在给他指明道路,更像是在驱逐一般。 王杀成早已知晓这季天龙不简单,在这几言几语之下,也瞧出了对方不愿参与的态度。 但是,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暴露,日后寻仇之人必定不少,而他也不能继续呆在岐山庄,他要……去报仇! 所以,他需要一个强力的人,能够帮他一个忙,帮他守护岐山庄。 而他之所以不考虑这伽罗帝国的皇帝,一方面二人只是利害关系,一方面他也信不过,所以他翻来覆去,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季天龙。 更是因为,即使是那封于修,他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深浅,而这季天龙他看不透。 虽然他一直就如邻家一般,与庄内族人相处极好,但是在他身上,王杀成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气势。这股气势他从未见过,既是风轻云淡宠辱不惊,也如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这让他坚信,季天龙一定是个大能之辈! 虽然,他不清楚对方潜伏在岐山庄有何目的,但是从对方这十八年间的所作所为看来,对方毫无恶意。作为医师,更是救了不知多少族人性命,他也看出……季天龙对于这些凡俗,不说在意,也有丝丝情感。 这也是让他最为中意的地方! 他没再犹豫,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心病,确是如前辈所言,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自会处理。只是,心中有所挂念,还请……” 不待他说完话,就感觉一阵大风拂面,将他剩下的话语生生扼住,在喉咙中哽咽却不能传出,“你回去吧,今日有些累了,我要早些歇息。” 王杀成双目通红,青筋暴跳,任凭体内修为如何冲击也都无法再传出话语,并且在他不能控制身体的情况下,被大力直接推了出去。 但随后,他的耳边似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或许来到这里也是个错误,沾染了你们的因,我就帮你这一次,也算还了你们的果。” 王杀成灰暗的面色顿时鲜活起来,他答应了…… 无故风卷尘,又惊起了多少波澜。 第八十九章 前往帝都! 这一日的清晨,细碎的晨光洒在众人的身影上。 在岐山庄的村口,当初迎接罗耀峰等人的地方,挤满了人。 而在前方之处,几匹威武不凡青色毛发的追风马上,各坐了一个人,分别是季无涯,王子军,乌苏和王大虎。 看这模样,众人出送,想必是要远行。 当首的是王义山,其后还有几个中年之人,他们望了望东方升起的阳日。显然知道路途遥远,便跃上了追风马,不再和族人寒暄,朝着四人喝道,“走了,若是天黑到不了就麻烦了!” 乌苏并非一人,而是在他背后,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那孩童眉清目秀,此刻脸色苍白,只是嘴巴紧紧的抿住,眉眼凝皱,显得冷冽许多。 这孩童正是王过,是那在兽潮中死去了的村南王三叔家的孩子,也是乌苏当时扬言收为关门弟子的孩子。 乌苏此时回头,目光一一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停留,眼神中带着留恋,也有不舍,仿佛要去记住这些人的模样,记住这些抚养自己的族人的气息。 而后,落在王杀成身上,与他对视一眼,似有感激也有其他情绪,嘴型微动没有声音传出,便迅速转身,一夹马匹。只是,王杀成能够读的出来,“爷爷,再见。” 王杀成身体一颤,乌苏虽不是他的亲孙子,但是乌苏机灵活泼性格开朗,所以他们之间的互动更多,要论感情的话,甚至超过了王子军。 他从乌苏的反应中,也明白过来,那个黑衣人可能来找过他了……便也沉默下来,一如乌苏看众人那般看着他的背影。 王子军沉默寡言,哪怕离别也是如此,只是朝王杀成点头交目,便驾马而去。 而大虎性子慢,也憨厚,咧嘴冲大家笑着挥手,只是胯下那追风马却是苦不堪言,四条腿弯了下去。 在季无涯马匹旁边,一个有着陶瓷脸庞的大眼睛小女孩,正两只手抓住他的长衫,双眼中泪水汪汪的看着他,哭泣道:“无涯哥哥,你不要走嘛,你走了君宝怎么办?君宝会想你的啊。” 季无涯无奈的看着王君宝,一把将她拉起,抱在怀中,抹去她的眼泪宠爱的道:“君宝,多大了还哭鼻子,哭鼻子会长不高呢。再说了,无涯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长大了你也可以去找我啊。” “好了,你快回去吧,我们要走了,再不走你阿大要骂我了。”季无涯将她放下,冲她眨着眼睛笑语。 王君宝妥协,还是轻声啜泣着,“那你可要记住啦,要回来看我。” 季无涯笑着摇头,随着马匹走远,但是在走之前,他的双目一直在众人之中寻找,渐渐的变得焦急起来。 直到他双目赤红时,那道身影在众人之后,似藏了起来,这才出来,与他相视。 他看到那身影之后,只觉双目酸涩,竟然不知不觉中有泪水流了下来,那是他的爷爷。 而季天龙望着他,却只是微微的摇头,修为凝音,传了过去,“不要哭,有人会笑。” 脸上挂着笑意,眼中的那个孩子终于长大了,如今也要走了。 季无涯听到他爷爷的话,双目中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他爷爷的面孔慢慢幻灭,转过头纵马不回。 而看着渐渐远去的季无涯,季天龙心中不断震颤,双目中竟也有水雾弥散,但随后直接蒸发,嘴里喃喃道:“长大了啊,我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也该自己走走了。” 所有族人全部挥起了手臂,为他们送行,希望所有人都能修炼有成,也希望……有重逢的那天。 原本在王义山和王通的想法下,他们打算将季无涯等人,打造成岐山庄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猎队,但是随后,族老王杀成却表示应该让他们出去修炼,去看看世界,更何况他们还年轻。 而王通沉默,在他年少之时也有这般想法,只不过随之岁月的堆积,这个想法却是被逐渐的磨灭,而这也是他难以了却的一个心愿。 如今,这些青年走了出去,他倒是心中有淡淡的期望,去历练修行,去求一求长生路也没有错。 …… 追风马是皇室耗费巨资培养,全速之下可日行万里,而岐山庄离帝只有六千里,日出而行,路上毫不停歇的话,在夜晚时分应该就能够赶到了。 只是马背之上,众人都缄默不语。 王子军本身少言,更看不出他的情绪,乌苏神色深沉似在想着什么,大虎却是狼狈的俯在马耳边,好像在和追风马说什么。 季无涯的脸上还有泪痕,双目中始终通红,显然路上流了不少的泪。他本就是多愁善感之人,十八年了,让他突然离开他的爷爷……总感觉生命中空荡荡的少了些东西。 由那罡风吹过脸庞,如刀割一般的刺痛,也让他们清醒过来,不得不面对……他们这是离开了岐山庄,前往帝都。 帝都,对他们是神秘的,前方的道路也是莫测的,远离的岐山庄……意味着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还有陌生的生活。 那风越来越是干燥,往北竟是荒凉无比,许久都不曾见个村庄,此刻阳日归西,大抵再有一个半时辰就能到达帝都。 他们期间也休息了一次,王义山纵马慢了下来,落在后方靠近季无涯等人,知道他们心情低落。 便开口说一些帝都之中的事项,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帝都中格局规模极大,气势最为磅礴的是那中央的皇宫,那是皇家的所在。 而在其周围,建筑不多,只有身份极其显赫之人,或者是被皇家许可的人,才能建造住宅,也算是皇家地位的表现了。” “帝都之中分市区和民区,市区也是闹市,日常用品皆可在那买到,而民区也是普通子民,或者是普通修士的居住场所,其中日夜每时都会有守卫巡逻。 在帝都之中也是不允许随意斗法的,这一点要注意,一经发现就是挑衅皇威,会被严厉处置的。” “你们此番前去的敕宁学院,则位于帝都内的东区,敕宁学院是帝都内唯一的一座学院,听闻其中传道布义之人,都是来自各大门派的弟子,即是来为门派选拔后生,也是出来历练修行的。” 四人听见王义山介绍这帝都,不觉心神被吸引了去。 听得那磅礴的皇宫,那城中煊赫的达官显贵,想到那里必定是修士大量聚集之地,不知会有多少高深之人,便也生了一丝向往。 而季无涯此刻伤心情绪也淡了许多,心里念叨着帝都,又反复想着敕宁学院,总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 于王杀成的话再没有听进去丁点,只是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沉默了下来,一翻手时一块令牌出现在了手掌。 那令牌是黑色,如精铁一般,入手冰凉没有丝毫沉重之感,而它的一面印以古文,另一面却是一柄剑身纹路,剑尖之处点着朱红,如同饮血一般。 摩挲着令牌,季无涯的思绪飞转,一瞬略过无数的镜头,既有飞雪埋夜的冷风肃然,也有暮色黄昏下怀剑胸中,更有黑暗中驱散了冰冷的燧火。 渐渐的,那道身影在他脑中清晰起来。一头白发成髻束在头顶,穿黑色道袍,须髯光亮,有出尘之意。 他常带着和蔼笑容,精神矍铄,但也有时不怒自威,甚至很严肃……他为岐山庄布道十五年,他陪伴了季无涯十五年,也教了季无涯踏歌剑法,更是给了他这块黑色的令牌。 那是易大师,一个让季无涯心中温暖的老者,仿佛自己在他这里,才会真正的如孩童一般。 他双目缓缓闭了起来,同时也想起了易大师临走那晚对他所说的话语,“若你往后能够修行,来敕宁学院,我教你道义;若是不能修行,来敕宁学院,我佑你今生!” 一瞬间,他睁开了双目,于马背上颠簸不断,看着北方烟尘滚滚,竟然生出了向往。 而后莞尔一笑,喃喃的低声说道:“敕宁学院,我来了,易大师……我能修炼了!” 这些话语随风而去,飘散在天地之中,也与那砂砾碰撞,传出“咔喇,咔喇”的刺耳之声,就此埋葬。 又继续行了大约一个时辰,王杀成回头冲大家说道:“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帝都了,大家打起精神来,这段路程很是危险,总有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会拦路打劫。” 那三位壮年族人,面色一正,互相点头,提起了警惕。 而后方跟随的季无涯他们,除了王子军不为所动之外,都感到有些意外。 他们此刻的位置距离帝都可以说很近了,也就四五百里的样子,难道在这皇威之下,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行凶作恶? 大虎不解,挠头问道:“叔,他们都是坏人吗?为什么要打劫别人啊?” 王义山知大虎性格憨厚,在修炼界中是会吃亏的,便叹气为他解释,“对于我们来说,他们是穷凶极恶之人,但这种方式也可能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吧,就像我们打猎一般,他们却是劫人钱财,谋取修炼资源。” 只是他话锋一转,有些冰冷,“若是他们不长眼,找到我们身上的话,也不要手软,直接杀了就是。” 此刻夕阳之下,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降临,北方的孤烟升起,如长河落日! 就在这时,一道道破风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一阵阵的怪叫,有身影不断朝着他们涌来。 王义山目中杀意内蕴,果不其然…… 第九十章 拦路歹徒 那破风而来的是一只只闪烁着寒光的玄铁箭矢,上面有绿色幽芒,想来是涂有剧毒。 王杀成饮马而起,缰绳之下的追风马前身跃起,长嘶一声,鼻孔之中喷出一团白气,使劲的踏在了地面之上。他身后之人也一概停下,看着那些极速而来的剧毒箭矢,纷纷打出元力,全部阻拦了下来。 伴随着怪声尖叫,那滚滚而起的烟尘消散之时,他们也看清了来人。 来人有十二三个,大多其貌不扬,面容粗犷,脸上都带着疤痕,手中或是旋着马刀,或是握着大斧,甚至提着大刀在脖颈前虚抹,冲着他们残忍的笑着。 而在那十二三个毛贼的簇拥之下,一个体型壮硕,浑身隆起了肌肉的男人走了出来,看着王义山等人时,裂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了起来,“此路向来不安全,我黑风寨众人看诸位势单力薄,想要略施微薄之力,帮助诸位安全到达目的地。” 王杀成目中杀机一闪而过,只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拱手回道,“多谢黑风寨寨主高看,只是我们一无钱财二无身份,想必那些毛贼也不会为难我们。” 那黑风寨寨主看着王义山,一脸玩味的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在我的路上走了,也就欠了我的钱,这就由不得你们了。” “取道此处,不想多生是非,寨主你……莫要误了自己的性命。”王杀成面目冰冷,淡淡的道。 这些马贼听到此话,皆是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指着他们粗言秽语一并出来。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他竟然说,让寨主莫误了性命。” “我李一彪在黑风寨中十二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狂妄之人……” “大家不要抢,我正缺一颗头颅,回去祭了祖宗去。” 这些人笑的勾腰抱腹,却唯独那寨主笑的最为狂傲,脸上的横肉也随之震颤起来。 他的脸上有一道从额角迈过眉心,直到嘴角的疤痕,看去触目惊心,平添了这黑风寨寨主的狰狞,他笑着笑着猛然顿住,喝的风都撕裂,目中凶光毕露。 而王杀成身旁的一个族人,厉声喝道:“我们是岐山庄之人,煌煌天日,帝都之下,还敢这般放肆!” 这族人也是第一次来帝都,见到这些亡命之徒心中有些紧张,便出声,只是色厉内荏,却更长了毛贼威风。 他的话语一出,那些毛贼本已不笑,这下更似炸开了窝一般,“你们听到了吗?他说我们放肆” “什么狗屁山庄,老子管你是谁,就算是皇亲国戚也照杀不误,若是皇帝老儿到这,我们也不放过!” “我们早就提着脑袋过日,还去管那些作甚?倒不如做做这等别人想做却不敢做之事……” 凶光毕露的寨主一一扫过那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季无涯等人,狞笑狠厉的道,“留下全部钱财,一人自断一手,就可离开,我目九这人最讲情义,会将你们安全送达地点的。” 他的话一传出,手下那些毛贼顿时一愣,传出嘘声一片,相互吵吵嚷嚷起哄。 目九也看出了对方的不俗,单是这临危不乱的心性就不像是普通人,而且王义山凝练的修为传出隐晦波动时,让他再次眯眼瞧了瞧,只感觉对方修为不在自己之下。 在这地段,过着刀口舔血的人不止他们一波,若是实力受损严重,说不定就让人趁虚而入,将他们吞并了。这也是因为王义山这些人,在他眼中是硬骨头……若是遇到那些孱弱之人,早就一刀劈杀了。 而靠近寨主目九的身边,有一个身形佝偻的瘦小之人。 他三角小眼,鼻梁凹陷,总是含着阴鸷恶毒的神色,他此刻面露惊疑,随后诡异的奸笑起来,对着目九大声道:“寨主,这几个可是条大鱼,不能就那样放走了。你看,他们的胯下之马,皆是追风马啊!” 追风马?那些毛贼听到这里,都思索了起来,不过好像并没有听说过。 目九也是想了想,目光延伸到那些白色马匹身上,也看出了不凡,此时感受到了那传出的波动,不由得神色一变,这些马竟然都有了先天境中期的实力! 就在众人疑惑时,那三角眼之人又开口道,“追风马,那是皇室专门培养装备黑甲军的神驹,只有身份足够高贵之人才能拥有!”只是目中的贪婪丝毫不遮蔽。 其余人闻言,知道三角眼曾在帝都中待过,知晓的事情更多。又发出一声声怪叫,如那三角眼一般,目中满是贪婪之色,恨不得立刻上前,抢过宝马来威风片刻。 目九能坐上寨主,统驭手下这批亡命狂妄之辈,除了凶狠残暴之外,还是因为他心思更加缜密一些。 他双眼微眯,神色狰狞,“和之前一样,留下钱财,自断一条手臂。” 王杀成纵马而跃,跳了下来,只见一片光影闪过,他又立在了原地。 不过手中却多了一柄刀身细长刀口圆月的眉尖刀,那刀尖处正有一滴滴的鲜血滴落。而在他前方不过一丈的距离处,一个毛贼脸上还保持着狞笑,只是眼中满是惊惧之色,随后便与瞳孔一同溃散。 从他的眉心一直往下,一道血痕出现这才有血液流出,他的身体轰然倒地时,余下毛贼这才看清楚了,是被人一刀几乎劈开了身体。 王杀成没有回答目九,只是眉尖刀翻转时,已取了一人性命,这便是最好的回应。 目九看得眼中,打量着王杀成,只是又裂开嘴笑起,双手拍掌,大叫道:“果是条英雄好汉,不过你杀我兄弟,今日就留下来陪葬吧!” 余下毛贼并没有因一位同伴的死去而惊起恐惧,倒似闻着那腥血气息,让他们更加的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怪叫。听得目九的话,早已按捺不住,带着残忍笑容向着王杀成他们冲去。 季无涯等人在王杀成手起刀落,斩杀一人时也下了马来,看着那些汹汹而来的匪人,也都提起了警惕。 而其中一人,直直的朝着季无涯这个方向冲来,他不仅带着凶残,甚至目中还有淫邪之芒,一边冲去,一边嘴中淫笑着:“想不到还有个白白净净的小儿郎,虽不是小娘皮,这细皮嫩肉也差不到哪里去,嘿嘿!” 季无涯看着那人目中的淫邪之芒,和嘴角的淫笑,不由得想起了当日赵常左的模样,心中更是恶心痛恨。意念一动,便从芥子袋中取出了那柄灵剑,握在手中,前指向那毛贼。 那毛贼看到季无涯手中长有四尺三寸之剑,竟能凭空出现,那身上必定是有储物之能的芥子袋,心中更是狂喜,“不仅可以蹂躏一番以泄浴火,还是身具重宝,真是赚翻了!” 王子军皱眉,沉吟一番后似感觉不应在此地浪费时间,便要取出某种东西,但是王杀成目光随后而到。看着王子军,声音扩散道:“这些恶贼便是你们第一步磨砺,记住,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这些毛贼强盗的修为不高,大多只是先天境中期后期的程度,先天境大圆满的也有两人,至于灵元境的则除了那目九之外,还有一人。 王杀成独自一人与那寨主目九战在一起,两人交锋,招招致命,只见身体周围元力波动不断,一股股强大的威势从二人身上不时传出。 王杀成使得眉尖刀,速度极快,出刀位置又是极其的诡异,配合一身修为一往无前,而见那目九不用武器,一双拳头挥舞如撕裂罡风。 季无涯等人虽然修为之上略占优势,但与人生死搏杀,显然和眼前的歹徒比要差了许多。这些人极其狠辣,出手往往不计后果,犹如疯狗一般……用他们自己的话,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又因为毛贼数量上的优势,四人几乎都陷入了下风之中,而乌苏又带着王过,需要分神保护他,身体之上已然被划伤了几刀。王过的面色如金纸一般,身体不住的颤抖,虽然恐惧,但是紧咬着嘴唇,眼中死死的盯着对方。 突然,那与王杀成交手的目九,低喝一声,脸上横肉甩动间,双拳轰出时有剧烈波动,将王杀成逼了出去。 他呼吸有些粗重,收起了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道深可露骨的刀痕。 目九呵呵一笑,对方的修为已经极其的接近天宫境,实在他也不是对手,但是啃到硬骨头,啃碎牙也要啃下去……若是没有狠劲,当初也不用在这条路上混了,直接埋骨荒漠。 他双目中红芒涌动,扬天抬头,发出类似狼嗥一般的叫声,长久不断。 而那些歹徒毛贼听到这声音,皆是破嘴大骂起来,但是手中却是停下,撤身回去。好似这是某种信号,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可违背,可见目九在他们心中的威严。 在目九的长嘶之下,过了不久,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狼嗥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这夕阳之下回荡之时带着空洞苍凉之感,只是这嘶鸣之中又有戾气,煞气极重! 王杀成听到这嘶鸣,首次的面色大变,他见识颇广,知晓在荒漠之中生有一种妖兽,是灵畜层次的沙漠狼! 沙漠狼也被称为荒漠死神,其耐力极强,感知力也是如此,在千里之外就能追踪人的行踪,一旦遇到猎物便会不死不休!并且最可怕的,是它们出动往往是一大群,没想到……这些毛贼竟然能够控制沙漠狼,就算是一支只有五十的沙漠狼也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但是,他也仅是神色变了变而已,恢复正常后,似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王子军。 王子军也负了伤,面色有些苍白,冲着他点了点头,意念一动,有几张黄色的符篆出现在他的手中。 第九十一章 英姿红尘罗天涯 符篆,一种不同于术法神通的手段,甚至某方面说来,还要超脱于它们! 符篆起源神秘,没人能够道的清说的明,只知其玄妙无比,并无特定的修行方法。 而它就像是一个容器一般,可以蕴藏巨大的能量,很难以想象,一张普通的纸是如何承受的住那磅礴的修为之力的。 不过,这种符篆之道全凭个人道行和理解,有的人能一次写成,但有的人却一生难以触摸到门槛。 大致是以自身修为沟通天地之力,赋予黄纸灵性,再将能量封印在其中,待得再用之时,只需心已沟通便可瞬间调动出来。 符篆种类很多,而王子军手中的符篆,上边画天,下面印地,中间是一个朱红色的古文,上面液体未干,竟然有一股股强横的杀气传出,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他们在离开之前,王杀成为他们以自身精血为引,耗费了大法力画的符篆。这一张符篆,主杀,全部引导催发而出的威力,能够达到天宫境八层的全力一击! 不得不说,这种一次性的大杀器,耗费的精力绝非他们能够想象。 而王杀成之前制止王子军,一方面是想将此次生死搏杀作为他们的磨炼,一方面也想将这符篆留下来,让他们日后有个依仗。 毕竟,虽说不能给他们助力,要让他们一切靠自己……但是他,却是也不放心,若是能够留下一点手段,也心安一点。 但眼前的情形,若是不能直接将对方陷于死地,想要全身而退,至少……除了他之外,是痴心妄想。所以也不再犹豫,让王子军施展符篆。 只见,王子军右手持着符篆,这般一抖,从符篆的底部燃起一股无形之火,黄纸纹路,皆化为了灰烬。 说来极快,但也缓慢,符篆说白了就是一张黄纸,那些毛贼又不识得,只是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看得一副笑话。 但那符篆从底部燃起,就有一股恐怖的波动从其中传出,同时竟有一双虚影出现。随着符篆化为灰烬,那一双虚影也向上延伸了去,越来越粗,也变得凝实,赫然是一双人腿。 那腿只显化到了膝盖之处,但是威势已然惊天,直接搅动了风云,使得遮蔽夕阳的沙尘被磨灭了去,如同一颗巨石,狠狠的压在了目九的心神之上。 这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测,这种威势,他也只在天宫境之人身上感受过,而且还是深不可测的那种修士! 他是刀口舔血过日子的亡命之徒,早已将生死拴在裤腰带上行走了,也预料到那一天会到来,但即使到来……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信天信命,不如信自己! 瞬息之间有了决断,他的身体“砰砰砰”的传出了几声炸裂一般的声响,脚下也迈步,向着王子军杀了过去。并同时,整个身体扩大了一号,取了一柄开山刀握在手中,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势。 而那些普通毛贼还没有反应过来,伴随着目九的突然暴起,还有轰轰扩散开的威压,那脑子转动最快的三角眼也发出了厉声尖叫, “那是符篆!威力这么大……该死,如此珍贵之宝物,竟然被用掉了。”他虽然知道较多,但此刻也如井底之蛙一般,死到临头心中不知,还为钱财身外之物扰乱,实属可笑至极。 这一切说来缓慢,却又只是瞬间而已。 那无形之火还在燃烧符篆,不远处,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沙漠狼的嘶鸣仍在回荡,王杀成目中冰冷之色凝固,那提刀而来的目九面目狰狞,和那些目露嗜血光芒的毛贼,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滞了下来,形成了一副静止的画面。 就在这画面之外,一声声的长嘶传来,破碎了静止,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些毛贼疑虑,就有人俯身下去,将耳朵贴到地面上。渐渐地,他凶残的目光变得惊骇起来,站起身来有些出神,直到有人用力的摇他,他才清醒过来,“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被问那人显得有些慌张,似自言自语,“很多,那声音很多……最少有百人的样子,是冲着我们这边来的。” “什么?你说有百人的样子?还是冲我们过来的?难道是这些人的帮手!该死……早知道就不该做这茬。” 虽然那人声音很小,但耳尖之人听到后,立刻大喊大叫起来,使得那些不明情况的毛贼也是如此,议论纷纷,抱怨不断,竟然自乱的阵脚,本就一群乌合之众,有此反应也是正常。 而那气势汹汹的目九,感知力更强,发现竟有百人铁骑显了身影,朝这边而来。 虽不知是否为眼前这波人的帮手,但他们黑风寨声名狼藉,是人人喊打的街鼠之辈,想必那些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心中便有了必死无疑的想法,对于王杀成等人更是痛恨不已,想着拉对方同归于尽,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还能赚上一个,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死在自己手中的人,不知多少呢! 只是,自己这里要死,那么他这些手下自然也要和他一齐,所谓有福同享,那个有难同当嘛! 所以,他脚下略微顿了一下,双目中寒光闪过,口中大喊道,“于山,莫要搬弄是非,难道要扰我诸位兄弟心绪,你居心何在?来人啊!将于山拿下,就地正法!” 而那三角眼虽见识宽广,但心也不灵巧,只知这是一个巴结目九的好时机,随后和声而来,厉问那于山,“好啊,你个于山!早就看你有投靠白风寨的想法,今日让我们阵脚大乱,而后是否就会有白风寨之人出现,将我们个个好汉剁成肉酱?!” 其余人本就心中疑惑,此刻听得首领之言,又有三角眼在旁煽风点火,那心中的担忧瞬间化为了怒火,一个个怒火中烧,看着于山时,如同噬人一般。 “嘿!于山,枉我们把你当兄弟!” “于山,我还以为之前是我看错,没想到真的是你……” “呵呵,于山,怪不得兄弟们了。” 那些人反应慢了些,但也随声附和,生恐落了别人之后。 同时,在手中,一道道绚丽的术法发出,将之前说话的于山淹没。于山心惊胆战甚至在这生死之间,没了别的反应,只是一直不清楚自己为何被杀,直到粉身碎骨时嘴中仍然念叨这一句,“我没有……” 目九能够察觉到的,王义山得到的信息自然只会更加清晰,只见他单手提刀,顾首,甩给王子军一个眼色。 那燃烧了有五分之一的符篆,在他手中一甩,无形之火消失,如同一个人的双腿虚像也逐渐消失。 目九大吼,“怕了吗!今日将头颅留下吧!” 那些杀了于山的毛贼,手中见了血,又被目九调动起情绪,一个个带着残忍笑容,再次扑去。 只是,在那沙漠狼到来之前,一声声沉重的铁蹄之音,卷起扬尘,伴着夕阳落幕的光,率先到来。 季无涯侧身,避过了对面马贼的一爪,左脚抬起,猛的踹出,踢在对面马贼的胸口处。直接破碎了元力屏障,有骨骼碎裂之声传出,一口鲜血在他身体倒飞时也喷了出来。 右手灵剑,在左脚踹出的同时,扬起一斩。 在他身体的五方之位,有丝丝的白光汇聚而来,涌上灵剑,如覆上了一层白芒。 落下之时,似长虹贯日,炫美的如同莲花绽落,摇曳心神,只是恍惚间陡然一惊,赤血洒落,头颅已经落地。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落下灵剑,他侧目看着南方之处。隔着滚滚烟尘,他隐约间看见一道赤红之光,上下跃动时,极速而来。 就在他出神,看着那赤红身影时,一个毛贼悄然来到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狞笑着,手中双刃阔斧聚过头顶,灵力自体内猛然爆发,附于斧上,当头立下! 危急时刻,一道黑芒闪烁,三百多丈的距离转瞬而逝,擦过季无涯的面庞,径直射入到那跃身而起的毛贼眉心中央,带着尸体飞出了三丈,这才重重的砸下。 那是一枚箭矢,自季无涯前方那个位置而来,他心神呆滞,感觉了脸庞火辣辣的疼。那毛贼他早已察觉,只是不想,这箭矢竟然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不差分毫的将其射杀。倒是,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百步穿杨 而那身影已经越来越近,只见她手中持着一柄赤色大弓,一身赤红软衣甲胄包裹着躯体,长发随风飘散身后,双目明朗,却内含凌厉之芒,想来是一个行事果断之人。 目九心中疯狂,目眦尽裂,一柄开山刀开阖时,竟然将王义山逼得连连后退,甚至几次还险些伤到他。只是他心中不甘,知道自己底细,想要将王义山等人斩杀于此地,也是痴心妄想。 那道射出箭矢的赤红身影,身下纵马一跃,猛然间跳起跨过数个马贼的头顶,落在了众人的中央。 在她身后,那大地轰鸣,百道铁骑伴着号角的长鸣,也紧随而至。 此刻,目九也退后了去,余下毛贼看着那气势如虹的百人铁骑,一个个聚拢到目九身旁,面如土灰一般,也是心惊胆战。 那手持赤红大弓的女子,扫试过王义山等人,一字眉头微微皱起,而后看向那目九等人时,目中冷冽之芒闪过,更有厌恶之感。 女子冷声道:“早就听闻帝都附近匪寇横行,今日遇见,便为民除害。” 随着女子话语的传出,她身后铁骑纷纷下了马来,行走时,铁铠碰撞,铿锵刺耳,但格外的整齐,很明显这一支久经磨合的军队。 他们手中长枪高举,如要刺破天际,口中齐齐低吼,“杀!”便结了杀阵,将目九等人围困在内。 不至半炷香的时间,此地已是残骸遍地,天色也彻底的暗了下来。 “红尘统领,已解决匪祸。” 第九十二章 抵达帝都 季无涯怔怔的看着在自己眼前的女子,隔得近了,他这才看清。 女子并非俊美,但是脸庞却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鼻梁挺巧,小嘴巴,而脸上挂着冷色,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虽然女子是在马上,但是在软衣甲胄的包裹之下,窈窕的身材一览无遗。 他顺着脖子往下看去,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胸口白花花一片,如同波涛一般汹涌。而那腰肢,也就一握又半,裙裾之下,臀部挺巧,实在是鬼斧神工。 看到这里,季无涯的脸上竟有羞红之色,心中也是按捺着自己继续往下看的想法,但是不自觉的,瞟一眼,又瞟一眼,一眼一眼的也就完完全全的看完了。 女子双腿浑圆,没有丝余的赘肉,笔直修长,虽然在荒漠中久被风沙吹拂,但是仍然吹弹可破,一双玉足似羊脂玉,让人忍不住想要抱起。 在他们观察这女子和那百人铁骑的时候,那女子也在观察他们,感受到众人身上的波动时,也不觉吃的一惊,就算比起那些毛贼土匪相比也不差分毫。 而她的目光扫过了王义山等人附近的追风马,心中更是讶异。 追风马是皇室耗费巨资培养的战马,除了黑甲军和少量的皇室人员外,达官显贵也很少能够得到,就算是她胯下这匹,也是因为她的黑甲军身份,这才拥有。 只是,她看王义山等人的穿着,以及面貌,就不似她所识得的帝都中,有身份和能力可以用于追风马之人。 就摇了摇头,她不是追根问底之人,也懒得去了解。 转而看向那被包围在其中的黑风寨众人,心中嗤笑,“最近几年匪贼横行,若是没有人暗中支持,恐怕也做不到……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那百人之中,竟有二十人,身着黑色铠甲,上面有精芒闪烁,传出阵阵的煞气,虽然十分沉重,但是动作却不受任何束缚,王杀成等人……认得出,那是黑甲军的装备! 而余下八十人,也穿着铠甲,只是与那黑色铠甲相比,差了几个档次,他们以那二十人为核心,布下了战阵,竟似金汤般巩固,无懈可击! 虽然,这百人军队的单体实力不强,相比之下更是相形见绌,但是奈何他们的战阵,将所有人紧紧的连接在了一起。 在这般消耗之下,不出半炷香的时间,硬生生的将目九等人全部灭杀,虽没人因此丧命,也体内元力消耗了大半。 杀死目九等人之后,他们迅速的打扫战场,将其身上之物全部的搜刮一遍,也算是一种收获。 二十黑甲军中的一人,立刻跑到前来,向着那坐于马上的女子道:“罗统领,已解决匪祸!”声音响亮,十分的有侵略性,只不过双目中灼灼,带着崇敬。 女子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视线余光却扫过了一旁的季无涯。 只见季无涯低下头去,双颊红润,一双眼睛不时偷瞄向她,而此刻发现她的目光扫过,顿时如同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 女子心中冷笑,只道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同时掉过马来,登登走到季无涯的身边,俯下身来。 那马蹄的登登之声传入他的耳中,他只感觉是踏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瞬间紧张起来,而那女子俯下身来的动作,更是让他的脑子空白页一片,不知所措。 女子捏起季无涯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但是这一眼却让她的心猛的跳动,想不到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他双目中含神,眉宇之中竟隐隐有一抹忧伤,脸庞棱角分明,却偏偏带着柔和,尤其那紫色长发飘舞,凭空添了妖异之感。 这一刻,她也感觉呼吸一滞,但她反应却极快,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看着目光呆滞的季无涯,冷冷的道:“你刚才是在看我?” 季无涯脑子混乱有无数个想法闪过,但只想到了那些书籍中对于情欲的描写,听到女子这句话后,又闻道一股清幽的香气,双目中也就清明了起来。 看着面前利落而冷峻的面容,明明是含辞未吐,却让他感觉气若幽兰,胸中如有一团炽热的火焰烤炙着,竟让他一时不知该答什么了。 突然,不知是错觉,还是确是如此,感觉有一道白色亮光刺目,顺着这感觉,他的头微微低下,双目也转动向下。 一瞬间,他的喉咙滚动,确实是一片白光,而且让他头晕目眩,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头晕晕的,鼻子一痒,竟然有热血留下,顺着他的脸庞滑落到女子的纤手。 而女子感觉手上温热,看到了那红色的鲜血,也看到了留出鼻血的季无涯。他整个人表情呆滞,但是脸颊却红润,而双目则似吃惊一般,直直的盯着前方。 她感觉那目光有些异样,看在她眼里,竟然让她罕见的脸上出现了绯红之色。 这就是夜色降临,若是让那百人铁骑看到,定然会目瞪口呆大吃一惊,这,这,这……他们眼中飒爽英姿,甚至比男人还率直铁血的,罗红尘,罗统领,竟然也会脸红? 罗红尘轻哼一声,掩去绯红,语气生硬冷冽的道:“没见过女人吗?要看你就大胆的看,正大光明的看,这样贼眉鼠眼像个淫贼一般。” 调转了马身,罗红尘走向王义山,她看得出来,这人必是领军之人,而且对方的修为波动十分晦涩,让她看不透,显然很善于隐藏实力。 直到过了许久,季无涯从愣神中清醒过来,但是仍觉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而体内血流急涌,鼻中温热,好似有什么东西流出。 他伸手一抹,看着青衫衣袖上的血迹,就呆呆的自语道:“这不是做梦啊!” 又接着道:“我不是没见过女人,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看女人……哪能去正大光明的看啊。” 其实,这也不怪季无涯,他十八年间一直未曾踏出过岐山庄,而岐山庄内的族人穿着,都很是朴素简约,哪有这般露肤露骨的。 再者,他正值青年,气血旺盛,对于这种男女之事多少有些了解,而这初见竟是这样刺激,所以才会有这般表现。 只是,同为青年的王子军和大虎却是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多看了几眼也就不再理会。反而是那乌苏,两眼盯直,目光奇异,就似猎人见到猎物,目九等人最初看他们的神色仿佛。 罗红尘双耳一动,听到了这句话,绣眉一翘,也不去理会。 倒是那些铁骑之中,有人看着季无涯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便点开了大家的笑点,纷纷笑出了声。 “你们看那小子,都流鼻血了,倒是年轻火气盛。” “哈哈,那倒不怪他,一看就是个小娃子……” “不对不对,那要看是谁了,拜在罗统领的石榴裙下,那做鬼也风流了。” 其中既有人开玩笑,也有人打趣,甚至还有不和谐的声音,讽刺季无涯。 但是,那二十人的黑甲军中,却有两人目中露出了深思,相互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道:“那位是季无涯季公子?我看这几位都面熟,好像都是岐山庄之人。” 另一人也低声回道:“是,看那人。”他指了指和罗红尘交谈的王义山,又说,“我记得他是岐山庄的庄主,那个爽朗蛮横的汉子。” …… 夜晚之中,荒漠最易卷起风尘,最前方是罗红尘和二十黑甲军,中间是季无涯等人,后方是那八十铁骑护卫。 一行百余人,纵马疾驰,踏着夜色,不出半个时辰,远处一道红色的光线映在众人的眼里。那是帝都城墙上点燃的火把。 而最前方的罗红尘,驾着马,速度极快,宛如追月赤色流星,只是她缄默中眉头轻蹙,好像在思索什么。 黑甲军之中,有二人经历过岐山兽潮的,是被她父亲罗耀峰安排过来,作为夫长之人。这二人暗中传话给她,道出这些人的身份,而且还是她父亲曾口中念念不忘,翻来覆去念叨的岐山庄! 虽然,她不晓得她父亲在岐山庄经历过什么,但是她却清楚她父亲的性格,很少会对某事牵挂,大部分只会付之一笑,一笑之后全然不放在心上。 她性子率真,更不会拐弯抹角,也曾直接询问过对方,只是对方的回答却是游离之外,不予准确的答复,这让她恼然。 不多时,那帝都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里,而随着靠近,季无涯渐渐的吃惊起来。 那墙壁是黄色的,其中夹杂着一些黑色,其上有一股沧桑之感,似存在了不知多长时间。 隔了很远,那种沉重的稳如泰山之势便压在他的心头,虽不恢宏却是雄伟,让人心中不自觉的感觉一阵热血盈腔,逆头而上,化为了一股难言的豪情。 不止是他,王子军,王大虎和乌苏也是被震撼到了,那城墙就有几十丈之高,实在是和平日所见大不相同,所以才会如此表现。 只有王义山一脸从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震惊之色,看着几人的表现淡淡一笑,先前他也来了几次,早过了震惊这一阶段。 在这惊讶之中,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下,速度早就慢了下来。 那城门巨大,有十丈之高,宽更有二十丈,此时大门之前有着数十人,身着铠甲,检查着进出之人的身份。 眼看罗红尘这一队人的到来,一个身着不同铠甲,气势更加深沉的,明显是个头领的人走上前来。 冲着罗红尘行了个礼,沉声说道:“罗统领!”并且一挥手,那些守城散了开,列城两队。 罗红尘在马背之上,只是微微斜了他一眼,点点头便驾着马从中央走去。 而那头领的声音却再次传出,有些欲言又止,“罗统领,那几位是……” 男子所指正是季无涯等人,这些人眼生,他不曾见过,按程序是需要确定身份的。 罗红尘眉头轻蹙,淡淡的道:“是我路上所救之人,身份没有问题。” 第九十三章 敕宁学院的考验? 一行人过了城门,真正的踏入到了帝都之中。 而罗红尘已经带着那百余人顺着一条主街走远,渐渐的消失在了远处尽头的灯火夜色之中。 只是她在走之前扫视过众人,而在看过季无涯澄澈的双目时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不咸不淡,听不出丝毫情感的道:“若是在帝都之中遇到麻烦之事,可以报我罗红尘的名字。” 王义山看着那消失的罗红尘,双眼微眯起来,但只是摇摇头。族老在来之前曾对他说,不要和帝都内任何的势力有粘连,既不要走得太近,也不要过于得罪。 他虽然不清楚缘由,但对族老的话语没有半点怀疑。 在知道此女名字时,他就已经猜到,姓罗之人,又有百名铁骑跟随,那么除了是罗耀峰挚亲之外,他实在不知道,帝都内还有哪位有身份的罗姓家族。 而且,夜色虽晚,他却依稀觉得那二十黑甲军中有两人面熟。 多次观看后也确定下来,那二人正是与他们共同抵御过兽潮的黑甲军一员,他心中对于二人也是感激,这种感激无关身份地位,也无关修为。那是因为,对方在你最困难,最需要之时帮了你一把,即使他们的力量很小,即使……他们也是情非得已,或是被迫无奈,但是他们确实是出了一份力! 这一份力,就让会让人一生记住,更何况他王义山爽直率真,早已将这一份情深埋心底。 所以,在路上,他对于罗红尘的询问,虽没有完全回答,倒也说了一些无关紧要,却不游离话题之外的事情。 只是在他们离去之前,他暗中一人给予了三十枚上品元石,这让他们激动无比,也没推脱,收下后只觉身上藏着宝物,会被人觊觎一般。 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的奉酬一个月也只有五块下品元石而已,而一块上品就抵十块中品,一块中品又抵十块下品。这三十块上品元石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十分巨大的财富了,可以购买许多修行资源,譬如丹药,法器和术法等,足以将实力提高许多了。 顺着街路望去,家家灯火通明,甚至不远处的地方甚是嘈杂,想必是个闹市了。 而季无涯等人跟着王义山的方向,观摩着四周景象,双目中带着好奇之色,想不到这帝都之内竟是如此繁华,似乎这里的天地元气都要比外面浓郁一些。 脚下全是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并且路上行走之人气息多是深沉内敛,在从他们身旁走过时,也打量着他们,尤其在看到追风马时顿时肃然色变,不敢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在王义山的带领之下,他们落脚在了一家小客栈之中,而这家客栈主人似与王义山是个旧相识,见面之后热情拥抱,相互寒暄了几句。 那老板也是个糙汉子,身形魁梧,络腮胡子,看见王义山带了几个年轻之人,便觉奇怪,看向季无涯等人问道,“义山,这几个小青年是?” 王义山向他们招手,道,“还不来拜见,这是你们林叔,他早年就外出历练,最后在帝都内定居。之后若有什么事情来找他就可以。” 又说,“这些都是庄内的后生,族老决定要让他们出来修行,便先要送到这敕宁学院中。” 而那名为王义林的糙大汉,目光最后落在了王大虎的身上,再难移开,只见他双目通红,身体微微颤抖,话语都断断续续的,指着王大虎,喃喃的念叨:“太像了,太像了,大哥,他,他……他是” 王义山此时悲叹一声,亦有些伤怀,道:“老三,他就是大哥的儿子,取名大虎,是呼啸山林之意。” 那糙汉先是低语一句,“果然是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两步合做一步,直接来到大虎面前,对视一眼直接狠狠地抱住。 而大虎也听明白了,他父亲家中排行老大,因为人憨厚,也被成为一声憨大,而王义山是二哥,眼前这位就是他的三叔! 他由着大汉抱住他,心中感受着这种久别的温暖,竟然让他顿时如开塞的一般,也伸出双手抱住对方,嘴里轻声,“三叔。” …… 一夜无话,季无涯的心中怀着忐忑,也有向往,甚至悲伤和紧张等各色的情绪,一一将他包围,在这帝都内的第一个夜晚失了眠,只能打坐冥想情绪心态。 而王义山和王义林在这晚谈了许多,同时也喝了不少酒。 即使兽潮中面临死亡也不曾落泪的他,和即使孤身在外,摸爬滚打于修炼界中的尔虞我诈中的他,两个男人在这一夜竟留下了泪水。 这种兄弟情谊,往往想起之时,只消得一杯酒,就能催人泪下,也只有酒能融那无言之情。 而天亮之后,季无涯等人在王义林的招待下,吃了早餐,却不见王义山等人的踪影。 只听得王义林说,他们早已走了,要去采购丹药法器等修炼资源。 顿时剩余之人只感觉心中空落落的,而王义林也看得出,便含笑开口,道:“以后我这小地方就是你们的家,如果有什么地方要帮助了,就来找我。” 他又道,“那敕宁学院离我这也不远,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言罢,他便在前面走着,带着众人沿街道向东面走去,并同时开口为他们说着帝都之事,而这一路上,不少店铺之人见到他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可见王义林在这一附近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你们看,路边那家铺子,是一家铁铺,可以打造一些合手的兵器。” “那里有几家商铺,不要去买东西,是奸商。”顺着王义林所指的方向,他们看过去,见到了三四家并排在一起的店面,此刻,门口正有一个人。 他身材瘦小,鼻梁尖削弯钩,颧骨下塌,一双小眼睛轱辘转动似有无尽的精力。但是看去,是人无三尺,想必肚内藏刀。 这人在季无涯等人看他时,他也望着季无涯等人,似在打量他们。双眼一轮,想要迈步向他们这边走来,但看到王义林在一旁后,放下了脚步,神色一滞,转而又冲着季无涯等人一笑。 在王义林这一路上的开口之下,不说欢声笑语,但众人的心绪也放松了下来,又走了不多时,也就两刻的时间。王义林站定,指着前方的一堵高墙,道:“好了,前面就是敕宁学院。” 众人看着这一堵高墙,有不解,讶然出声,“啊?前面不是墙吗?那大门在哪里……” 王义林大笑,摇头道:“这敕宁学院规矩古怪,要想入院只能翻越高墙进去,很多之事我也不清楚……你们进去就了解了,只是,你们手上有族老的手札吗?” “是这个吗?”王子军说话间,一反手,一个黄色羊皮手札出现在手掌之中。 王义林看在眼中,点了点头,不觉有些彷徨,似这些流年光景,回过头去再看,也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敕宁学院作为伽罗帝国中唯一的一所具备教育意义的学府,其名额那是挤破了头也很难得到的,除了选拔考试之外,有一些势力在皇室的允诺之下,每段时间也有几个名额。 那少数的几个势力,其中就有岐山庄,只是岐山庄距离帝都太远,又靠近岐山,远离纷争,族人并无外出历练修行之心,虽有少数也并没有进入敕宁学院之中。 而他王义林,当年就修炼于敕宁学院之中,只是,当时的他,懵懂无知年少太轻狂,犯下了许多错误,最后不得已被人一脚踢了出来,这也是他一块无法消弭的心病。 直到今日,他再次看到这黄皮手札,目中复杂之色涌动,但最后,都化为了浓浓的叹息,随着岁月的无情,全部变为飞灰。 他不想给太多提示,只是留给他们一句,“如何进入就靠你们自己了。”便转身离了去,大步迈动,眨眼间隐没了身影。 这围墙也算是一种考验了吧?他们四人心中各有想法,都沉吟一番。 乌苏双目漆黑,如想到了什么,咧嘴一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道:“嘿嘿,不就一堵破墙吗,看我的。” 说着,乌苏将王过放在原地,双手一搓,屈膝弹跳,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射出。在大家的注视之下,一瞬就越过了,围墙。 而乌苏人在空中,还在不断上升,眼看过了围墙,心中得意,只是越过围墙向里面看去,却是一片混沌,看不清丝毫东西。就在他疑惑时,从天一股巨力降下,如同一手掌,猛地拍在他的身上,使得他又如他炮弹一般砸回了地面。 众人让步,听得轰的一声,地面都砸进去了几寸。乌苏挣扎着站起来,这一下可将他砸的七荤八素,五脏六腑如焚,他破口大骂,但众人都不予理睬。 他们回目过来,看着这围墙,高也不过一丈七尺的程度,若是全力弹跳,越过去倒也不是问题,但不修大门却只留围墙,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第九十四章 青石之梯 乌苏见众人都不理自己,便愁眉苦脸,蹲下身去,与王过言语了几句。觉得若是没有人听自己诉苦抱怨,人生也就没了意义,连连哀叹中,抱着王过,似有英雄落寞之感。 而他带着王过,要过这围墙,显然会更困难一些。 季无涯双目瞧着围墙,只觉这考验甚是有趣,只是一堵墙,既然没有要求,那就什么手段都可用了。 他意念一动,刚想从芥子袋中取出灵剑,但心中紧接着一凛,想到那灵剑是赵常左之物,而此时在帝都内说不定就有人识得,若是被人认出那麻烦可就大了。 而且他听闻,赵常左的父亲好像在帝都内很有势力,如果这事传到他的耳中,保不准对方就会寻仇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倒是很大,并没有担忧自己的安全,只是害怕会殃及到乌苏他们,所以也下定了主意,灵剑日后不可在人前动用,最起码也要稍加掩饰才可。 他收了意念,一步走近围墙,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上面,但是并无任何异样出现。 这围墙泛黄,上面甚至很是破旧,都有许多地方脱落了墙皮,露出了其下的灰色砖块,而且上面也没有什么波动传出,不似很高深的样子。 就在季无涯摇头时,却从墙壁上突然传出了一阵奇异吸力,在王子军等人的眼中,季无涯的身体诡异的贴合到了墙壁之上。 王大虎距离他最近,手下不慢,直接抓住了季无涯的胳膊,想要将他拉出,可是那吸力顺着季无涯的手臂传到他的身上,竟然让他身体一僵,如瘫软了一般,双脚离地,也被吸扯到了墙上。 而在季无涯的意识之中,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直到恢复正常之后,他感到有冷冽的风吹拂。 定睛四下看去,四周迷雾如梦幻般笼罩,而脚下却是青石阶梯,一直向上通往前方。 他看在眼中,一瞬也仿佛明白了,可能考验旨要就在此处,应该是踏过青石阶梯,登了顶端便是经过了考验。 脚下迈步,踏上了第一节石梯,同时似乎有一股玄奥之力降临,压迫着他的身心,使得他无法动用丝毫修为之力,以及肉身之力。 一步,两步,接连几步迈下,他发现,越是往上走压迫之力越大,并且四周的风也更加猛烈,若是脚下不稳,很有可能被直接掀飞下去。 而在外界,乌苏双眼瞪圆,一脸吃惊可怖之色,指着季无涯和王大虎的身子,尖声说道:“哇,我的天那!” “这是墙吗,它怎么在吃人啊?啊,啊,完了,无涯和大虎就这么被它吃了,子军我们怎么办啊!” 王子军眉头皱着,看了一眼乌苏,对于他这种表现很是不满,但也已经习惯了,只是淡淡的道:“那就让它吃了好了。” 他看着身体逐渐没入墙壁的季无涯和大虎,似思索了一番,向前走去,伸出了手掌放在了墙面之上。 也是那般,一股吸力传出,王子军双目空洞时这个身体贴合到了墙面上。 乌苏看着王子军对他这里不管不顾,更是直接触碰墙壁,便觉得自己这里已经被人忽视了,气的直跺脚,嘴中语无伦次,“王子军,你,你,你……哼,这么诡异的墙,竟然不听乌大师的劝诫。” 他好似并没有什么劝诫之言,只是喜欢往别人身上扣帽子而已,但是双眼一轮,转而哈哈大笑,轻哼道:“乌大师早就知道这墙壁才是关键所在,但是若我走了他们相似的道路,岂不是弱了名头?” 就在他心情大好之时,只见的那已没入了半个身子的大虎,却突然弹了出来,趔趄几步这才站稳。 大虎的双目也从空洞变得有了神采,但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挠了挠头,就要再向前摸那墙壁。 而乌苏在一旁,刚才被大虎的突然弹出下了一跳,连忙拉住大虎,问:“哎哎哎,大虎,你怎么出来了?这个墙是不是嫌你身上有味道,不愿意吃你了?” 大虎嘿嘿一笑,摇摇头,道:“乌苏,我感觉好好玩那,就那么一不留神,竟然让风直接吹下来了。”说着他大步一迈,整个人直接贴在墙壁上,不去理会乌苏。 “走,徒儿,我们另寻一条路去。”乌苏眉头一挑,拉着王过就绕着围墙走去。 只是,在他走了不远之后,他双耳灵动,听到了有两人的谈话。 “哎,张兄,你看这边墙上有三人,看其模样陌生,应该是些新人。” “嗯,倒是,只不过衣着这般粗陋,应该是乡下之人,想要进敕宁学院谋个生活。” “啧啧,虽说这敕宁学院若能凭自身实力进入,就可谋取一份杂役,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李兄所言极是,我等在此耗费了二十余载,只不过才走过五百阶梯而已,这才摸索住了一些规律。” 乌苏看到有两个中年模样的男人,穿着锦绣之服,看着季无涯三人紧贴在墙壁上,目中有些不屑,又有些讥讽,摇头中如叹息一般交流。 乌苏啐了一口,冷哼着,“两个老匹夫,狗眼看人低,嘿嘿,等会有让你们惊讶的。” …… 那意念所在之地,是一座通往远处雾中的青石阶梯,季无涯此刻双目明亮,看着脚下所踩的石阶,再一迈步,更上一层。 只听得他的肉身传出了“咔喇咔喇”之声,好似在一股无形的压迫之下,使得他的骨骼之间摩擦。 他大口喘着粗气,后头一望,已然走了大半的路程,他粗略估计,这青石阶梯也就千阶左右。 在这里,要走过青石阶梯,无法借助修为和肉身之力,只能依靠自身,好似是对踏青石之路人意志的考验,只有坚定之人才可通过。 但是季无涯却是酣畅淋漓,每踏下去一步,压力就持续不断的增加,且清风更是冷冽吹拂。 他的身提在这压力之中,有一些黑色的污秽被挤压排出,那是他之前于子虚那片空间中,修为意外提升而留下的杂志,此刻不说完全排出,但是也有大部分。 甚至他感觉,这几个月来无法真正掌控的修为之力,在这青石之路中也会得到锤炼。 因为这修为之力相对于他来说,实在磅礴,而他的控制力并没有因此而提升,也就导致他无法真正的发挥出修为,甚至气息都无法控制的住。 虽然经过了三个月的苦修磨炼,但是却一直似缺少某种契机,而如今……这外界的压力,就是那契机! 他感觉自己握拳间,元力运转不再那么晦涩,说不上如臂使指,但是也随心所欲。那是意识与修为之间存在的隔阂被逐渐的填补,仿佛重新拥有了肉身,就是这般的舒畅,同时一股强大之感萦绕在心头。 季无涯虽然有十七层的元力积累,但是却发挥不出先天境后期的实力,大多数时间也只是依靠肉身之力而已。但此刻,心中豪情万丈,他有自信,就算在面对赵常左……他,甚至不需要动用肉身之力,就可与之抗衡而不落入下风! 而若是动用肉身之力,那么,足以从各方面将他碾压! 这种感觉很奇异,虽他只是后期,却对于大圆满的赵常左不惧分毫,而这种自信在升起之后他也没有质疑,而是化为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渴望,渴望去战斗,去印证自己心中的想法,去检验自身的战力! 只是季无涯嘴角带笑,那一脚终究没有落下,而是张开双臂,向后方倒去,任由那青石路上的清风吹佛,携着他的身体飘向了起点。 第九十五章 吃惊的李况和张山 那种如重山压顶的压力,此刻在身上也如潮水退却一般的消失,这起起落落的感觉让他心中空空的。 而他在这青石之路空间中的身体,随着坠落感的强烈,也似被风吹的狂猛,一点点的消失,直到最后化为了雾气,随风飘散,他的意识已经回归了去。 外界,他的身体已经有大半沉入了墙壁之中,但在这一刻却被猛的弹出。 似坠月流星,落地时脚下用力,竟然将青石板破碎了,季无涯深呼了一口气,是口浊气。 尤其是此刻,他重新感受到肉身之力以及修为之力时,只是运转元力,体内就有如浪涛一般澎湃的声响回荡,甚至周围的天地元气向他汇聚的速度也更快了些。 他落身之后,倒是没去管因污秽附着而有些酸臭的衣服,直接双腿盘膝坐了下来,他要调整一下状态,也是去适应一下对修为的掌控感。他相信,只要再有几次这般反复的锤炼,自己就可以彻底的掌控修为! 而之前那两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原本就在他们的不远处盘膝而坐,此刻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睁开了眼,朝着季无涯看了过来。 那被称为李兄的人,只看到了季无涯被弹了出来,但却并没有看到季无涯陷入的深度。 此刻起了身来,他眉头皱起,神色阴沉,似有怒气在胸中燃烧,朝着季无涯那边走了去。 而剩下的那姓张的男子,看着自己的同伴站起身来,也看出了他的怒火,虽不愿招惹事情,但也只能无奈的跟着一同过去了。 李姓男子名为李况,因为自身天赋原因,早早修为便已止步,不能前进分毫,始终在先天境后期徘徊。 为了谋生,又渴望能够得到高人的指点,敕宁学院便是他的目标,但是奈何蹉跎了二十余载,依旧还是没能通过考验。 而进入敕宁学院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其中之人皆是年轻一辈的骄子天才,未来不可限量,若是能被他们收为奴仆,也算是一步青云,甚至可以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族也会因此而提升不少的地位。 如李况这般的人不在少数,他的挚友张山也是如此,而奋斗在这一条路上的人,林林总总也有百人之多。 而李况气势汹汹的朝着季无涯走去,倒非真正的动怒,他虽刚才在调整状态,准备尝试一番,但也不认为自己能进步一点。 只是,在他眼中明显为愣头青的后生之辈,竟然没有把他这个前辈放在眼里,心中便想着要教训一下,让对方分得清尊卑长幼,也是满足一下自己内心的虚伪。 他立在季无涯身旁,故意的用力咳了一下,显示自己的存在。 而季无涯此刻心神全部放在体内,哪有那闲工夫去管一个不相干之人,所以并没有任何反应。 李况眼看季无涯不理会自己,不觉真正怒火中烧,就要伸手去拉他。但却闻到季无涯身上传出的那股酸臭之味,掩着鼻子后退几步,冷笑一声,嘴中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道:“不知是哪里来的毛小子,几年不曾洗澡了,就你这般模样,就算通过了考验,敕宁学院也不会收留你的。” “修士所求不止是道,若是连纲常礼仪都没了,算什么修士。” “年轻人,这墙壁考验不似你想的那般简单,回去再修练几年吧……” “……” 就在这李况喋喋不休之时,跟在他后面的张山,拉了拉他的衣袖,这让他很不满,但也回头看向张山。 只见张山嘴巴微张,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李况眉心一跳,喉咙一滚,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是一眼,他便双目收缩,也如张山一般模样。 在那墙壁之中,有两个人,原先他们来之时也看到过,是王子军和王大虎。此时,大虎的躯体已然一半没入了墙壁之中,只留下了后面的背影,而王子军的身影在李况看去时,最后一点正好没入到了墙壁之中!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那人完成了考验,可以成为敕宁学院的杂役了! 但是真正让他惊愕的,是这前后相隔的时间! 若是没有错的话……这前后时间不过相隔了一刻钟而已,他当时虽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但也大致记住了,当时王子军的身体也就是体表没入罢了! 他可是清楚,虽然这墙壁考验是针对杂役之人的,但是几乎所有的学员都会来尝试一番的。因为这墙壁怪异,行走青石之路不能动用修为,也无法动用肉身之力,是考验人的意志。 并且他有些手段,也从敕宁学院中的某些杂役之人得到过消息,学院之中最快通过之人,好像就是一刻钟,而那人已经被某个门派看重,甚至有人专门跨越无垠的距离赶来,收他为徒! 李况和张山只觉天旋地转,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又咬破手指,这才梦幻中确定下来……这不是做梦。 张山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苦涩道:“这些年轻人都不简单,想我们二十余载……唉。” 李况同样苦涩,只感觉喉咙被什么噎住,无法说出话来。又转头看着季无涯,心中万分后悔,不应说那般的话语……只是心中又有那样的期待,这小子没有那般实力,也和那人没有亲密的关系。 但是这想法他自己都不相信,就心中更加苦涩了,也明白只是安慰自己罢了。 就在他们两个心中思绪万千之时,盘膝而坐的季无涯双目开阖,如有两道精芒射出,灼了他们的眼睛,令的他两猛地看向季无涯。 那双眼眸十分的澄澈,没有任何的杂质,甚至隐隐的看去,好似星空一般深邃,不断地牵扯着人的心神。只是此刻有明亮的光内蕴,神色上也是振奋,全身一抖,那浑厚的元力波动也随之散发了出来。 李况和张山距离他并不远,虽然季无涯身上的元力波动只是一闪而过,但是那一刻的感觉却是格外的深刻。 他两只觉有汪洋大海翻腾而起,向他们排击过来,那波动让他们窒息,体内的元力运转也变得滞涩起来,好像面对的是一个深不可测之人。 根据这修为波动,李况心中判断,最起码也是先天境大圆满的层次……绝非自己可以招惹之人。 季无涯此时也看到了他们两人,只是仔细看着也觉面生,应该不是自己认识之人,况且自己才来帝都哪有相识之人。 便也没有去理会,直接迈步就要去碰触墙壁。 而李况在季无涯的一眼之下,原本的心惊肉跳,顿时化为了一股浓郁到无法化解的恐惧,他全身颤抖,仿佛被寒气冰冻了一般。 在他的眼中,季无涯的那一眼虽然没有什么厉芒,但是却如刀剑,狠狠的刺在他的心脏上,似乎已经宣判了他的下场。 这让他可怖,想到对方不久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敕宁学院的杂役,便是胆寒,对方若是算计自己…… 想到这里,他全身打摆,神色阴晴不定,但只是一瞬就下定了主意,脚下快步,追上季无涯。 其实也是这李况想多了,季无涯并没有听到他的那些冷嘲热讽,对他也并没有什么报复之意,随意一眼,也只是看个究竟而已。 “这位公子,在下李况,刚才有幸瞧见公子破墙之举,实属三生修来之缘。”李况快步走到季无涯面前,双手抱拳,弯腰下去行了个礼。 季无涯一愣,怔在那里,听得这些话,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李况眼中偷偷看着季无涯的神色,本来忐忑,见似乎管用,内心一喜,将这腹中多年来积累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口若悬河, “公子,我见你面冠如玉不同流俗,实乃金相玉质。鄙人暗中观摩,更觉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举一动都别有味道,此是天骄之资,是绝代之容!” 李况越说越激动,脸上竟隐隐出现兴奋之色,双目中带着狂热崇拜的神情,看向季无涯时,又摇摇头,似乎是叹息,而后声音带着颤抖,沉声低吼,“我李况捶胸顿足,仰天长叹,公子风骚引领古今未来,除了望帝能一比之外,还有谁……能及的上公子的一半?!” 季无涯此刻回过神来了,听着这自称为李况男子的话语,脸色古怪,想到……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拍马屁?而看这神情,怎么与自己那日间的模样一样? 他摇头,只道可能对方认错了人,也双手抱拳还了礼去,心中还有更急的事,“李兄谬赞,只是,我这里还要通过考验,若有什么事情等之后再说吧。” 第九十六章 破道青石 说罢,季无涯抬脚便走,再没有给李况说话的机会,伸手一抹墙壁,意识被吸入进去,整个身子也贴在了墙壁上。 而在心中精心准备话语的李况,听到季无涯的说辞,看到季无涯的态度后,反而一愣,不似将自己记恨的样子啊! 而且对方还抱拳还礼,言辞也很是诚恳,没有半分伪装的样子,莫非是自己之前多疑了? 在一旁的张林,看着这关系密切的挚友,目中呆滞,一时之间,有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但是无论哪个画面,其中的印象,却都和眼前李况的形象对不上,难道眼前并不是李况? 李况心中将头尾理了个清晰,只觉自己可能因此抱上了一条大腿,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伸手一抹面门,已经是汗水涔涔,刚才确实担惊受怕,更是绞尽脑汁这才想出了那般说辞。 现在想来,那说辞自己听起来都感觉浑身难受,也是表情古怪,哭笑不得,但转而一变,他刚才似捕捉到了季无涯受用的神色! 他转过身,看着张林,想将自己的发现和喜悦告诉他,但看张林茫然的双目,不觉老脸一红,也知自己这老友的不解。 他咳嗽了几声,张林回神,看着李况。先是迷惑,而后摇头,脸上有着玄奥神色,笑着冲他道:“李兄,实在是高,三言两语就化干戈为玉帛。” 李况干笑,神色不自在,“张兄,别的不说,我们这次可是抱上大腿了。啧啧,以他的实力,若是做了杂役,说不定就是管事了,到时我们托一下关系……也不用去登青石路了。” “说来也是,只是希望人家能瞧的上咱们。” 两人之间交谈不断,早已忘记了今日的目的,甚至从芥子袋中取出了些灵果灵浆,盘膝坐在地上,就这样谈笑起了风云。 即使这东部人居稀少,但白日间不时也有人在道路之上,眼看两人这般样子,也都指指点点,嗤笑一番。 不多时,距离王子军的身体全部没入墙壁也就过去了一刻,张林和李况二人正看着那宛如小山丘一般的大虎的肉身,两人已然心惊。因为,王大虎的整个身体已经几乎全部没入。 这墙壁之中的青石之路一共有九百九十九阶,若用阶梯来说明王大虎的位置的话,应该是在九百九十阶以上的位置! 难道这三人都是怪物?这个想法不约而同的浮现在两人的心头,确实惊人。 李况不敢打包票,但是可以肯定的,就算是敕宁学院的弟子来,大部分人也很难一次性就成功。 而刚才他也观察,季无涯的年龄也就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又有先天境大圆满的实力,就算是加入敕宁学院也是可以的,又为何做杂役呢? 就在他们心怀忐忑中期待着再次见证奇迹时,几乎全部没入墙壁的王大虎的身躯,却是被猛的弹射了出来。 大虎身躯庞大,弹射方向也是冲着他们而来,感受这速度,若是不闪躲绝对会被撞上。 但是李况双眼一轮,没有选择闪避,直接弹跳起来,伸出双掌接住了大虎的身体,而大虎重量太大在这弹力之下,带着李况后退了三四步这才停下。 大虎似有些迷糊,摇晃着脑袋,嘴中发出一声不清晰的“唔”。 待得站稳身子后,大虎看了看四周,挠了挠头,似很不解,一拍胸膛又向靠近墙壁。 李况没想到王大虎带来的冲击这般大,虽然帮他稳住了身子,但是大力顺着他的肩膀传入体内时,令他七荤八素,眼看王大虎竟然没有回头看一下,顿时着急。 “哎,公子留步!公子?公子?” “公子?!” 大虎转头,一脸茫然,看到了正冲自己喊话的李况,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吗?” 李况狠狠点头,心中无语,不叫你,我叫谁啊我。 大虎又挠头,道:“不对啊,你没有叫我名字啊,我可不叫什么公子,我叫王大虎。” 李况满头黑线,但转而一脸赔笑,心想,这人性格憨厚一点不懂变通,嘴上道:“是,是,王大虎我是在叫你。” 大虎又奇怪的看着李况,好似想不明白,“可我不认识你啊,你叫我做什么?” 李况嘴角抽搐,腆着脸,指了指贴在墙壁上的季无涯,笑道: “我是那位公子的朋友,想必你也是他的朋友吧。” “啊!你说无涯啊,你既然是无涯的朋友,那就是我大虎的朋友,那么你找我有啥事呢。” “呃,那倒没什么事情……” 大虎转身,一挥大手,直接触摸上了墙壁,嘴里嘀咕着,“刚才那风太大了,不行,这次去,我非要撬下一块青石板来。” …… 青石阶梯上,季无涯一步一步落下,速度不快慢但也不慢,而每一次的衔接显得十分圆润,不似第一次那般,一口气连续上去,但是间断的却极其生涩。 此刻,他一步迈出,待得那压力提升,细细的感受其中细微的变化后,另一只脚紧接着跟上。 仿佛是抓住了某种韵律,一步落下,整个青石之路好似一震,与心脏一同跳动,四周的雾气也是如被一只手掌骤然握住,猛地收缩,再舒张开来。 季无涯的双目中闪烁着奇异之芒,紫色长发飘舞在身后,那清风吹起他青色长衫的衣袂,整个人似乎陷入到了一种深奥的境界中。 那是之前在岐山庄中,他曾因过于执念而进入过的……顿悟之境! 在他的眼中,这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世界运转的轨迹也变得清晰无比,甚至……手掌抓过雾气,双目透过青石阶梯,他能够看到青石阶梯之下有一座青山,青山之上,有一个男子立在那里。 男子双手负背,亦如孤傲青松,眼神缥缈,透过了青石路看向了他。 但只是一眼,那些雾气便再次遮住了视线,好像有一股力量不想让他看清。而那一眼,有些奇异,带着惊讶,也有一丝的欣赏,于眼眸深处将他的身影铭刻,似要去记住他。 季无涯被那惊鸿的一眼所震惊,也于心中将那人的眼神记住。而在这种状态之下,他行走如飞,竟是越来越快,一步之下,身后如有雷霆乍响,那压力这才随之而来。 好似,不是有压力在前方的阶梯等待他,而是他落脚之后……那压力才随之产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季无涯口中哈哈大笑,一挥衣袖,竟然使得他身边产生了一阵气流,使得那些猛烈的清风瞬间溃散,不能干扰他分毫。 而他的步伐,也不似之前那样一步一阶梯,是一脚下去,跨越了数个,数十个,甚至是数百个! 直到又是几步落下,他已然站在了第九百九十八阶之上,而望着那最后一阶,他又是哈哈一笑,一步轰然落下,猛地踩在了他脚下的这一阶。 只见这青石之路,随着这一脚的落下,剧烈的颤抖,竟然缓缓的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这四周的雾气。 他的身体也逐渐的消失,四周露出了黑暗,整片空间似碎裂的镜片一样,而在后方的一片亮光之中,他看到了他的肉身。 …… 敕宁学院之中,竟然有一座青山存在,那山高有百丈,虽然不高但却有雾气缭绕,让人看不清切。 在青山的顶部,一座石洞之中,一个中年男子开阖了双目,望向季无涯所在的方向,双目中泛起了波动。 “竟有人能破了青石道,不知是哪位弟子……” 第九十七章 我敲下了一块青石板! 季无涯的意识一瞬回到了他的肉身之中,感受着那墙壁的弹力,他双目中倒映着黑暗,外界的光亮重新落在他的眼中。 在他的控制之下,身体刚一脱离墙壁,便站稳了下来,后退几步盘膝做了下来。 李况和张林还在此处,看着季无涯的背影,双目瞪大,似乎不敢相信,面面相觑时也不敢言语,生怕打扰了季无涯的静修。 只是此刻季无涯的状态有些不堪,原本整洁的青衫变成黑色,湿哒哒黏糊糊的。并且他身上的那股酸臭仿佛已经遮挡不住,即使隔着数丈的距离也能够闻道,让得李况和张林色变,忍受不了,只能用元力屏障隔绝。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李况和张林即便隔着元力屏障也能闻到后,二人几欲作呕,就在他们打算先到一旁先透口气时,季无涯那盘坐的身体蓦地跳了起来。 他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外表有什么不对,只感觉体内一片舒畅,不止是修为如此,肉身这般,神魂也是! 而那锤炼不用四次,也不用三次,在刚才的那一次之中,他抓住了青石之路的一个关键所在,使得自身这里如被锻造一般,肉身和意识已经彻底的与修为接轨,真正的掌握了十七层……先天境后期的实力! 他起身之后,扫视了周围,刚才隐约感受到有人在自己的旁边,这他感到奇怪。 这般扫视,恰好看到了身后的李况和张林,只见二人立刻露出笑容,元力屏障一同消失,身体一晃来到季无涯跟前。 李况连忙上前一步,似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嘴角一抽,立马笑道,“无涯公子,能再次见到您,心中真是激动万分,得见神容胜似苦修十载啊!” 季无涯见了两人,心中想:这不是之前那两人吗?只是不解,这人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而这般姿态又是为什么?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季无涯也非性子冰冷之人,别人对自己客气,也应该以礼仪之道对待,便也抱拳还去。 再问:“李况前辈,我昨日才来帝都,我们好像没有交集吧?而且,您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李况尴尬笑着,神色极其不自然,指了指几乎全部没入墙壁的大虎的身子,道:“无涯公子,我是那位大虎公子的朋友,而他说你是他的朋友,那自然是我李况的朋友了。” 不得不说,这李况也是不俗之人,这般手段不声不响的就将自己与二人联系到了一起,而且现今这情况还无从对证。 季无涯眉头微皱,显然对于李况说辞不认可,但也没有点破,大虎与自己一般也是才来,怎会有旧识之人呢? 他也看出了对方的交好之意,想到在这陌生的帝都之内,多个朋友也好说话,便也回笑说:“李兄和这位仁兄,也是要入院吗?” 李况看到季无涯的姿态,心中狂喜不断,就连那股酸臭也被遗忘,连忙道:“无涯公子,是的,我和张林也是打算进行这墙壁考验,打算进学院内谋一份差事的。” 季无涯表情有些奇怪,上下看了看两人,又道:“李兄,张兄,这敕宁学院对于年龄是没有要求的吗?” 二人面红,认为季无涯是在嗤笑他们,但不知季无涯所指是入院学习,而非进去谋份差事,做个杂役。 张林率先开口,有些无奈神色,抱拳苦涩道:“我二人天资愚钝,已在此二十余载了,但还是不得通过。本该早就放弃,只是心中这个执念放不下,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希冀可以入院。”其实如他们这般的人,仍有百人之多,而院中的杂役,也多是这样坚持而达到要求的。 季无涯恍然,又觉悲凉,于心中一叹,对二人看的同情了一些,轻声道:“李兄张兄,若是不嫌弃,直接称呼我季无涯就行了,公子还是当不起的。” 两人一惊,神色振奋,就要开口时,一声巨响从墙壁上传出,“轰!”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去,只见这墙壁好像一阵摇晃,同时,大虎的身体如被吐出一般,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季无涯快步走上前去,将王大虎扶了起来。而大虎憨笑一声,似有什么极快乐之事,一转身看向了季无涯。 只是大虎这一眼看去,却被下了一跳,一个黑脸紫发,全身散发出恶臭的人正扶着他。他脚下退后时,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就强忍着那刺眼的酸臭,仔细的瞧了瞧,发现这人正是季无涯。 他嘿嘿笑着,贴身到前,拍了拍季无涯的胸膛,丝毫没有因为那些污秽而嫌弃,小声的说:“无涯,俺告诉你一件事,俺把一块青石板给他敲下来了,嘿嘿。” 说罢,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手中好似握着什么东西,挥舞时发出了呼啸之声,并有强烈的压迫感出现在众人的心头。 说是小声,只是大虎嗓门太大,李况和张林也一并听到了,只觉得五雷轰顶,不敢相信。两人相觑时望见王大虎的手中,那里好似没有东西,但是定睛看去却有一道青色的光闪过,勾勒出了一个轮廓。 那轮廓印在两人的脑海中时,他们同时一滞,如有无数的狂风掀起,那轮廓,那青光……正是他们熟悉无比的青石阶梯啊! 竟然有人将青石阶梯敲下来了?!若说出去谁会信啊,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季无涯也是一愣,倒也不似李况和张林那般惊讶,只是淡笑,对大虎说:“大虎,我们也快些过了墙壁吧,子军好像早就进去了,乌苏应该去找其他途径了。” “好,无涯,我怎么感觉我都饿了。” 李况和张林心神狂震,痴痴地听着季无涯和大虎的对话,不知脑子里想些什么。而季无涯那对于王大虎将青石阶梯敲下来的淡漠态度,再次使得他们麻木,心中恍然,原来季无涯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其实这一切只是他们的臆测而已,季无涯的表现就是这般,就算知晓了这墙壁的不凡,也是如此……难道,再大的场面,再奇异之事,还能比得上在岐山深处那一片空间中的所见所闻吗? 而季无涯转身回来,冲着李况和张林二人抱拳点头道:“李兄,张兄,我们要进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大虎也是憨笑,冲他们挥手后,直接撞上了墙壁,但却被反弹回来。 季无涯见在眼中,轻笑,“大虎,它好像还有灵性,你这拿了人家东西,不让你进了。”摇着头,他手掌放在墙壁上,吸附了上去。 大虎又是嘿嘿一笑,身体蓄力,猛然一跃,撞在墙壁上,墙壁又是一阵摇晃。 好似不是墙壁吸附他,而是他紧贴在了墙壁之上。 在此时,一声声怒吼从不同的地方传出,“是谁?谁暗算我!” “啊!该死,该死,我就差三阶啊!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我非要剥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青石之路为何将我弹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意识被轰出时,好像看到一个人,他……敲下了一块青石板!” 这般的怒吼无一例外,都是刚才在进行考验之人发出的。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目中继而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心中有一个无法动摇的信念随之产生! 他敲下了一块青石板! 第九十八章 铜钟鸣音 意识被吸入那青石阶梯世界的季无涯,伴随着眼前光芒的一闪,扭曲中出现了青石阶梯和雾气,身体飘然而动,随着清风,落在了青石阶梯的最下端。 他看着这青石之路,嘴角噙着淡笑,目光透过青石路,他想要去看那座青山,去看那青山上给他一眼惊鸿的人,可是被雾气遮挡,再也不得见了。 之前那种状态,他心中也明白,正是修士可遇而不可求的顿悟之境,所以他才可以洞察这青石之路的玄机,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才引起了那青山上人影的关注。 此刻,他再踏上这青石之路,并非第一次的尝试,也非第二次的锤炼己身,而是要踏入这墙壁,通过这考验。 要进入敕宁学院,怀着一颗激流湍荡下久久不能安生的心,尽管平淡的双目好似汪潭一般,只是莫名的情愫涌上,既有游子初离家的不舍,又对着将来怀有一丝忐忑的期望。 不管如何,他离开了岐山庄,也离开了庇护他十八年的爷爷,踏在了这里,踏在了青石阶梯上……也是踏在了他缥缈梦想的第一步上。 那个梦是绕指柔情,给了他多少的温怀,于现实的残酷和冰冷的梦境中,它又是一曲慰藉的神魂之音。 而金戈铁马,满目疮痍,遥无归期的梦想惨淡无光,但凡波动,都令他内心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只感觉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之中,被绝望埋没,四面楚歌,与看不见面目的敌人交手,杀的血肉横飞,最后却是马革裹尸。 仗剑天涯的梦始终于他心底徘徊,那种渴望,那种幻想,都在自身无力之下而被摧残。 直到黎五原的帮助,他重开了九脉,踏入了修炼一途,那最初魂牵梦萦的梦不再朦胧,而是无比的清晰,仿佛化为了一颗种子,在他的生命之中扎根! 这颗种子,就要发芽了…… 季无涯深吸一口气,望着这一条青石阶梯,一步直接落下。 他的第一步落在第一阶上,但是他身影一晃,如同残影,还不待头顶的压力传出,接连迈出了几步,“轰!轰!轰!” 他每落下一步,就在这片空间中产生了惊雷,使得这片空间似有一些旁人察觉不到的变化! 季无涯双目璀璨,内含奇异之芒,负手在后,一步,两步,三步……直至第七步的落下,青石之路猛地一颤,竟然从第一阶开始,直接虚幻消失。 季无涯此时踏在了那第九百九十九阶之上,看着这整片空间,哈哈大笑起来。他透过雾气,看到了在另一条青石路上猛冲的大虎,也看到了其他路上正苦苦挣扎,想要多前进一步的,如李况张林之辈。 而他……踏完整条青石阶梯,只用了七步!七步,不过是五个呼吸而已! 此时,那第七声惊雷轰轰传出,使得他所在的这片空间不稳,出现了如同崩溃的迹象。 七步……若是他想,一步就能直接跨越,因为,在他的理解里,这片空间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于现实空间,是类似于阵法空间,虽和传送阵有天壤之别,但也异曲同工之妙,使得肉身与意识分离! 即使有这青石之路的考验,即使他意识陷在其中,即使这墙诡异的能吞吐肉身,但是始终没有改变的是……它就是一堵墙!一堵即使再厚,也是墙的墙! 而在那顿悟之境下,他的意识空前通明,光风霁月,所想事物直指本质,大开大合,思绪发散,再借助一丝蛮神纹中阴阳两极图的奥妙……他发现了这个世界的根本所在! 若是说,那应该叫做阵眼! 阵眼共有七处,分别为第一阶,第五十五阶,第二百一十五阶,第三百六十七阶,第五百五十五阶,第七百八十二阶和最后一阶,第九百九十九阶! 他那七步,恰是落在这五处地方,第一步落下,那风初起,压力初生,如同阵法正缓缓启动。 再是一步,已经落后了清风,驱散了压力,从他后方这才徐徐的传出了一声惊雷! 直至七步落下,那惊雷滚滚,那清风猛烈,那珊珊而来的压力似无数大山一同压迫下来,压迫着季无涯的身躯,发出了咔喇咔喇的刺耳声响。 那股压力之大,仿佛将他完全的镇住,身体不能移动丝毫,就连呼吸也都停止。 而季无涯的声音在这股压力之下,好似也变得沙哑起来,如同石块划过瓷器一般,“结束了。” 季无涯的脊梁一瞬挺直,似乎获得了新生,立在这青石阶梯的第九百九十九阶上,他的双目却落在了脚下。 那第九百九十八阶的青石,它……消失了,空落落的,原本青石之路宛如一体的感觉,似乎少了一些神韵,也不是那么的完整,若要说的话,就是美中不足,并非少一块不少多一块不多那种,而是很重要! 他瞬间心里便想明白,那是被大虎撬下来的那块,只是……这里不是虚幻的吗?为何大虎又能够将那块青石板带走呢? 虽然不解,他脸上还是浮现了笑容,这是不是书籍中所说的机遇?若是大虎能够因此变强,他只会更加开心。 只是他脑海中思绪略过,神色略有古怪,既然这考验中有这么多青石板,那么少一块别人也未必发现,自然也就不担心会被敕宁学院追究了。 不过也是他想的简单,敕宁学院建立这么久,这墙壁考验更是同时设下,这么多年来也不曾有人撬走一块,今日大虎这一举措,可谓是开创了先河,说出去不是要把别人惊掉下巴? 那青石消失的很快,当最后一块也消失时,他的意识躯体被一股吸力所牵引,向着前方飞速而去,那四周的雾气也同时消失。 那黑色的破碎空间再现,而他的双目睁开,看到了正在这黑色空间中行进的肉身。只是他的意识之身在那吸力之下的速度更快,似流星追月,直接回到了肉身之内,他空洞的双目瞬间有了光彩,看着前方渐渐扩大的白光,心中已然激动了起来。 仗剑天涯的第一步,已然踏出! 就在那白光笼罩,刺激的他双目不得不闭上之时,一股股浓郁的天地元气扑面而来,更有一声恢弘的钟鸣之音,在他的耳边回荡,震入神魂。 未先睁眼,在他的感官中就出现了一道道隐晦的波动,而且气息很难锁定,让他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而在那一声钟鸣之后,还有一声声细碎的言语,像是有人在说话, “咦,铜钟鸣音,是有人通过青石之路考验了。” “嘿,是从咱们这里传出的,难道又在此处?” “刚才太晦气,谁知道那冷冰冰的家伙是个弟子,吓得我担惊受怕的,正好,又有人送上门来了……” “你们看,这家伙身上脏的和什么一样,脸上那是污秽吗,呃……哇……啊”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呕吐声音。 “这是什么味道?这股酸臭……” 但是在那声钟鸣之后,紧接着又有一声传出,两声之间如同衔接,倒不似一声声的敲响。 而在这堵墙之外,李况和张林二人呆呆的立在那里,两人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似乎在眼前发生了一起匪夷所思之事。 李况摇了摇头,低语,“张兄,可能我做了一个梦,好长时间没有做梦,竟然这般诡异。” 张林也是如此,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不仅见证了一刻钟通过考验的王子军,更是有王大虎敲下来一块青石板的震撼一幕,而今……季无涯的身躯,就在五个呼吸之内没入了墙中,这和直接踏入有什么区别?! 以他们的层面,何曾能打听到修炼界的秘闻? 而以他们的手段,能够听到,也只是一些广为人知的消息而已。 但在他们的印象中,就算是那些天骄,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没这般强悍。可以说,已经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所以才会这般表现。 但只是瞬间,他们两个就目瞪口呆,一身先天境后期的修为也不是白修炼的,知道这非做梦,眼前一切也都真实。 第九十九章 钟鸣不休,共有九声! “咦?怎么又有铜钟鸣音!” 眼前的光渐渐淡弱,一个陌生的环境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首先映入眼幕的是三四个人,这些人在他眼中,衣着华贵,孔武不凡,一个个背手而立,颇有修道之人的风范。 只是那些人此刻皱着眉头,看到他睁开眼睛后,也都纷纷看了过来。只是那眼神中满是厌恶,甚至还有一个在旁边呕吐,脚下全是一些秽物。 季无涯心中想:这些可能就是师兄了。 虽然他们的态度不算很好,但他想,城里人总归是有点趾高气扬,更何况这还是伽罗帝国中唯一一所学院,敕宁学院的弟子,总归是眼高于顶。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时,这四人其中的一人,面带微笑,看向他时,却在他之前开口说话, “师弟,师兄们在这等候多时了,不知你从何而来?” 这人虽然说话面带微笑,可是却笑的很阴冷,就似毒蛇一般。 四人中的另一人,此刻立马附和之前那人,冲季无涯恶狠狠的喝道:“马哥问你话呢!小子,你可知这里是谁的地盘?我们众位师兄弟在这里等你这么长时间,也累了,身上若是有元石宝物快些拿出,也算是你的感激之情了。” 说罢,这人一脸谄媚的来到被他称为马哥的那人的身旁,低头哈腰,但在季无涯的眼中……如同摇尾乞怜,可怜至极。 季无涯听到此话,嘴巴微动,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最终没有说出,眉头却是皱起了起来。 他内心哂笑,大致清楚这了些人的目的。 应该是看自己才来,是个新人,便想从自己的身上敲诈勒索一番。 这种行径,于他看来,比之前遇到的那些黑风寨的匪贼还要可恶。那些匪贼虽然歹毒,但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也算拿命在拼,搏得一份财物。 而这些人,空手套白狼,只会做些欺软怕硬的行当,在人势弱之时更是毫不留情,说是毁人前途也不为过。 季无涯神色也冷了下来,到没有直接翻脸,只是淡淡的道:“哦?诸位师兄此言差矣,小弟我初来乍到,还劳烦不到诸位,只是盛情难却……是师兄要为我摆下接风宴吗?” 那一直呕吐不断的男子,此时脸色苍白的摇身过来,围在马哥身旁,指着季无涯骂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你这般的师弟我们之前也遇到几个,只是如今……哼哼。” 季无涯的眉头一挑,这般露骨,毫不避讳的话语都能传的出口,难道敕宁学院的气氛就是如此? 而在他心中不忿的同时,他的目光也看向了那被三人围绕在中间的男子。 他模样有些普通,倒是不出众,而长着一张马脸,倒也让人不难认,让他不禁联想到,这“马哥”之称也是因为他这一张脸吧。 男子名为马博义,他周围的一些人以他为首,也就称呼他一声马哥。 这马博义余光扫到那三人的谄媚姿态,以及那奉承之语,只是淡淡摇头,又对季无涯道:“师弟,我见你身上多些污秽,不如随我先去洗漱一番吧。” 那第二声钟鸣早已传遍,只是他们四人心放在季无涯身上,倒没注意。 而在那第二声钟鸣之后,出人意料的,又是一声钟鸣传出,一声不止,一声又起,相互连接时化为了音浪扩散。 自季无涯踏出墙壁,便响起的钟鸣,一直持续。直到第九声传出后,那之前的八声钟鸣仿佛重新出现,与它叠加在了一起,从这个区域,向着周围的区域传去,只是刹那就覆盖了整片敕宁学院。 那悠扬深远的钟声也传到了中央的青山,青山顶端,有几道身影于各自的山洞中同时睁开了双目,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个方向。 其中一个女子双目空灵,一身素衣不染凡尘,纤手玉指一拢秀发,轻起唇齿,自语道:“青石之路炼心炼欲,铜钟鸣音方是破道,此时九声齐出,是有人看破了端倪,遮蔽了阵眼吗?” 在同时,这几人之中已有人起身,神色带着欣喜,飞出青山,向那一片区域飞去,正是之前那睁开过眼的中年男子。 而在青山之下,山脚处,那里有一座木屋,木屋内有一道如同盘坐了许久不曾动过的身影,他缓缓的睁开了眼,双目中似有星辰转动,深邃的让人沉迷。 在那钟音响起之前,他就感受到了那让他熟悉的气息,那血溶于水的气息,他来了,或许自己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这是一个老者,他白发成髻束于脑后,身着黑色道服,须髯光亮有股出尘之意,若是有岐山庄之人在此处……绝对会认出,此人就是为他们布坛授道的易大师! 他此时含笑,目光温和,手掌拂过膝上的赤红色剑鞘,略微一僵,那剑鞘中无剑! …… 在钟声第三声传出时,季无涯对面的三人表情都不约而同的呆滞了起来,这,这…… “今天是什么日子?” 随后的第四声的传出,引得他们发出一声惊呼。 但紧接着他们就连惊呼都发不出来了,甚至呼吸都窒涩,不敢喘一口气。 第五声,第六声……第九声! 就连马博义也目瞪口呆,这是九声钟鸣啊!这意味着有九个人通过了墙壁考验啊,以往数月或者数年才会有人通过的考验,在今日竟然如井喷一般。 难道是他们约定好了,都于今日通过吗? 虽然震惊,但是马博义紧接着双目就爆发出了灿烈的光芒,十分的灼热,神色也是狂喜。这种表现即使他再如何掩饰也无法做到完全压制,索性他就不去掩饰,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这钟声响的越多,通过墙壁考验之人越多……他心中就越是兴奋! 因为,这些杂役新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宝库,敲诈元石法宝,再后续压榨他们的价值。 新人自然是反抗的,只是……他马博义可不怕你反抗,在这里是龙要盘着,是虎也要卧着,若是不听话,定要打掉你两颗门牙。 甚至背地之中耍些手段,因些“意外”将你弄残,弄死也有发生过。 在他哈哈大笑,神色变化时,那三人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看着马博义的神情,也自然的猜到了什么。 双目中不自然的泛红,露出贪婪的神色,表情也有些扭曲,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哈哈,这是苍天照顾我们啊,这九人都在我们这一片区域。” 季无涯自然也听到了那九声钟鸣,在看到马博义四人的贪婪神色,和毫不避讳的侵略眼神后,顿时也冷冽下来,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升起。 而在这敕宁学院的其它区域,听到那从马博义的区域传出的九声钟鸣后,有不少的身影直接动了起来,各自带着不少人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哼!马博义今早踩了狗屎吗,竟有这般运气” “啧啧,九个新人啊,我倒要看看马哥能不能吃下。” “嘿嘿,我独眼巴就爱凑热闹,这等美事怎么能少了我。” 甚至就连不少弟子也都停下了手中修炼,短暂惊愕后,目中明亮,带着兴奋之色,匆匆赶来。 马博义感受到那些闻风而动的气息,也冷笑一声,指着季无涯,对着身边一人道,“猴子,立刻带着他去我的住所,要尽快一点。” 那被叫作猴子的人,立马怪叫一声向前,不顾季无涯的酸臭,就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季无涯双目寒芒一闪,人善被人欺,对付恶人自要恶人来磨,岂能如了对方的意。 而就在此刻,他的旁边,后方那墙壁扭曲,蠕动时黑芒散出,一个如小山丘一般强壮的身躯被挪送了出来。 伴随着墙壁的扭曲,伴随着黑芒的散出,伴随着那九声缥缈而悠远的钟声的回荡。 那身躯的脚底落地,第十声钟鸣轰然传出! 第一百章 十声合,道洗礼 “嗡” 第十声钟声从墙壁之中传出,渐渐的扩大,如同天雷一般,眨眼间与之前九声合在了一起。 十声钟鸣,顿时在这敕宁学院中掀起了一阵狂风,那些比外界浓郁了数倍的天地元气如同沸腾,似乎存在了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搅动着这方世界,使得天地元气疯狂的汇聚。 更是从中央位置的青山,散出了一些常人无法感受的气息,飘然而起,融入到了那化为了风暴的元气之中。 而这第十声的钟鸣也彻底的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使得平静的敕宁学院泛起了波澜! 那从敕宁学院其他区域赶来的,如马博义一般的杂役管事,此刻双目也都通红,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喉咙蠕动时,发出了一声低吼,已经催发了术法,使得速度更快,争先恐后的前往! …… 在那青山上,弟子居住的区域之中,最靠近顶峰的一处位置,有一个青年正盘坐在一块大石上。 他双目闭合,吞吐元气,整个人如同一个漩涡,光线在经过他时也变得昏暗下来,明明他的气息很深沉没有一丝外放,但是却给人一种利剑出鞘的锋芒之感。 就在这青山散出了缥缈气息的同时,他也睁开了双目,似有所感受,目中有着奇异之芒随之闪动,他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大石,低语道:“我就是为你而来,除了我,谁还能带走你呢。” 那些正在前来的弟子之中,有一人,他身材颀长,极是消瘦,眉眼冷冽,全身散发出一种冷意,仿佛与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是在一个天地之内。 这人正是王子军,他在季无涯和王大虎之前进来,早已领了身份令牌和衣物,听到那钟鸣,他心中便知,是季无涯等人来了。 只是听到那钟鸣传来的方向,他眉头微皱,之前他也被马博义等人敲诈恐吓过。若非是他心中克制自己,早就与那些人斗上一斗了,此刻他担心大虎他们,便也加速跑去。 而且他也感受到了这空间中沸腾的元气,如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形成了风暴,竟也向着着那个方向涌去。 突然,十声钟鸣一同降临,不似之前那般,由一面墙壁传出,而是从那青山之内,霍的传出。 并且在传出之后,好似有一股道蕴降临,压迫天地。使得敕宁学院内的所有人,不论在做什么,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动,一同抬起了头,看向了上方。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我感到这般的压抑,这元气……” 有些人惊呼出声,看着头顶上无形聚散的青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对,是……是那十声钟鸣!” “那十声钟鸣好似连贯在了一起,并非是单独传出,但是……这怎么可能,一人通过考验,钟鸣只响一次。” “莫非是这十人之间知晓什么?恰好是十声,以此来印证某个秘密!” 也有人色变,觉得这十声钟鸣诡异,不曾听闻过。 而那空中正飞行的中年男子,停了下来,感受着元气的汇聚,还有那青山的异样,目中露出思索之芒。 但听到那青山传出的十声钟鸣,以及头顶上那拨开了云雾,震撼了八方的青影时,他神色呆滞一瞬,但紧接着似想到了什么。 以他的修为和阅历,竟然身体微颤了起来,露出了激动之色,那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莫非,莫非……哈哈,他是有缘人,有缘人,这人我道宗要了。” 他笑的有些痴颠,双目炯炯,看向季无涯时,不断点头,只觉得越看越顺眼。 敕宁学院依托于阵法建立,与帝都周围环境隔开,自成一界。只是,此时这阵法空间却被撼动,使得外界之人可以看到这一境。 此时正是近午十分,店铺都已开门,凡俗修士也都陆续上街,皆被这一景象所震撼。 那敕宁学院的上空,乌云骤起,一瞬之时就已电闪雷鸣,使得那里气息混乱,泯灭了元气。 而在敕宁学院外面,靠近墙壁的距离,有着数十道身影,他们纷纷吃惊,抬头也看向了天空。 之前他们还在进行墙壁考验,但是就在刚才,那青石之路却突然的产生了排斥之力,将他们纷纷挤压了出来。 这就使得他们纳闷,其中甚至有几个,已是第二次了,心中只觉得郁闷,差点吐出一口鲜血。并且那几人还有种感觉,前后两次被排斥出来的原因好似不同……第一次是空间的突然崩溃,而第二次则是那青石之路产生了一股斥力。 李况和张林二人也在,他两同样看着这异象,但是他们心中却有一个大胆的,甚至想想就刺激的猜测……这是那季无涯等人弄出的景象! 这是一种盲目的,近乎偏执的自信,只是不知为何,当想到季无涯那淡漠的表情,他们的心中就自然而然的感到心安。 按道理来说,即使他两看出了季无涯等人的不凡,但也仅此而已。不凡之人千千万,单是这小小的伽罗帝国之内,他两看不穿的人也是数不清,而仅凭一个不凡,怎的就让他两心悦诚服? 但有些事情也说不清,越是解释便也越难以理解,他们两人在周围的嘈杂之中,转头对望了一眼,重重的点头,显然心照不宣。 …… “砰。”那猴子的手才抓住季无涯的手腕,只见季无涯单手一挥,一股大力随着传出,那猴子的身体直直的飞出了数丈之后,这才落地,砸落地面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季无涯眉头微皱,感觉自手腕处有一股能量进入到了他的体内,所过之处竟有丝丝的麻痹感产生,更有一股气息产生,与他的元力纠缠不分,使他的元力也如同被封印了一般,无法调动丝毫。 若非他肉身之力惊人,就着了这猴子的道了。 这猴子等人惯用这等下三滥手段,手上涂有一种毒药,唤作化灵散。一旦入人体内,会产生一种能量,与修士本身的元力纠缠一起,使得元力无法调用,若是长时间不驱散的话,更会损坏人的修为根基,使得修为退后,可谓是毒招。 只不过这毒药很难在正面排上用处,一旦凝成元力屏障,自然也就失效了。 马博义看着那被季无涯甩飞的猴子,狞笑一声,心道原来是个莽人,嘴上阴声阳气的道:“师弟,要听师兄的话,后面会有几位师弟陪你的。” 此刻,王大虎的身躯已经落地,只是目中还有些茫然,整个人略显呆滞,晃头扫视时瞳孔凝聚起来,顿时露出了憨笑。 “无涯,你好快啊,在俺前面通过了。” 他双手挥舞,向季无涯走来,全然没有看到那马博义等人。 而在他双手挥舞起来的瞬间,一道青光闪烁,于他手中勾勒出了一个痕迹,正是那青石板的模样! 那头顶的青影,汇聚了青山气息的元气风暴,在此时宛如疯狂了一般,直接横渡了虚空,来到了此片区域。 直接落下,只是那方向,并非季无涯,而是才出现的大虎! 大虎根本不知情,那股雄浑磅礴的元气直接落入他的体内,使得他身体僵硬了下来,保持着那挥舞的动作。 这元气风暴不断的汲取着四周的天地之力,自天空降落,犹如长河落日,而大虎浑身的气息,竟然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攀升起来。 “这是……钟声洗礼?” 已经有人出现,看着天地之力灌入体内的大虎,惊讶出声。 第一次通过墙壁考验之人,会产生钟鸣,而钟鸣会牵引一丝天地之力,洗礼那人。 听到这话,面目有些狰狞的马博义双目闪烁,内心之中顿时起了疑惑。 眼前先出现这人,为何没有引起钟声洗礼?而且那破道钟鸣,是在人踏入学院内之后,随之一同出现,这都已经十声产生了,为何只有眼前二人? 而且,此刻他反应过来,这钟声洗礼所带来的气势,所产生的景象,太过的惊人! 最起码,他所知晓了解的消息,并没有这般骇人,就算……是他那惊才绝艳,被喻为敕宁学院无敌手的主子,也没有这样惊人! 青山之上,那一直端坐的女子,她有些讶异,嘴中轻喃:“这阵法,我钻研多年……只知极限有九声合道,这第十声为何这般的突兀,牵引了那九声。” 伴随着天地元气的注入,王大虎不自觉的盘膝坐了下来,在体内调动运转元力,即使如此,他的体表也发红,青筋暴起,好似下一刻就会爆体一般! 但是在元气之后,一丝丝虚无缥缈的气息也融入他的体内,顿时他的身上青光散发。原本膨胀的身体也飞快的泄了下去,就是这样如此反复,他的肉身像一个气球一般,天地元气充斥,青光便消散,竟也似锤炼,使得大虎的气息深沉下来,不断地提升。 这天地元气倾泻,速度极快,而那青山气息不多,在这半刻钟内也消耗殆尽。就在众人以为,这钟声洗礼即将停止的时候,那头顶上的青影,化为一片青光,眨眼来到大虎的身前,一瞬没入他的体内。 在青光没入他体内之后,竟然有着钟声响起,不是从墙壁传出,也非那中央青山而来,是……自王大虎体内出现! 那钟声低沉,传出时如同涤荡人心,让所有听闻之人,皆心灵静默,若有所悟。 钟声有十,与之前相对应,而随着钟声的响起,那片青光渐渐地消散,直到最后,全部收回到了大虎的体内深处,化为了一道青色印记,烙在他的胸口。 并且,在他的体内响起了一声只有大虎更够听到的声音,“青石道,道青石,九不唯一,合十而归。” 第一百零一章 恶人当道 大虎听到那于他心中响起的声音,只觉脑中轰鸣,瞬间空白,虽不能明白其中的奥秘,但心中已经牢牢记住,不能磨灭。 而且那青光化为印记烙在他胸口时,有一阵阵的灼热和压力产生,让他感到异常的压抑,只不过此刻却是没有任何不适了,反倒肉身极其的舒适。 而这半刻时间,马博义竟只是神色阴晴变换,不再对季无涯出手,只能呆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 他身边的猴子三人,脑子活络,亲眼见到这异象,不禁被镇住了心神。 这两人通过墙壁考验,竟能弄出这样的异象,而看他们年龄不大,恐怕也已经引起了院内长辈的注意。 就算没有入门信,也可以破格录为弟子,甚至若是有长辈意动,亲自收为弟子,直接接引回门派,那可是鲤鱼跃龙门了! 一想到此处,只觉细思恐极,又看马博义的神色变换,就知不妙,顿时噤若寒蝉,诚惶诚恐。 此时,那些从各个区域极速而来的杂役带着人马赶来,他们自然也察觉到了刚才的异象,但只想,可能是学院内的某个天骄弟子所造成的。 总共有六队人马,他们赶到后各自占据一方,彼此之间针锋相对,隐隐似有竞争之意。 而那六个领头人之中,有一人悍然走出,他身高不高,应说是矮,皮肤黝黑,左眼上有一道疤痕,只剩右眼睁开,一身凶戾之气。 他脸上狰狞,嘿嘿一笑,扫过了在场所有人,与那五个管事目光对撞,开口大声道:“诸位,我看今日马兄真是收获颇丰,我们这些做同窗的自然也要有一份了,正是有福同享嘛,我独眼巴也来沾沾光!” 其余五人目光游走,听得这独眼巴的一番话,都汇聚到了中间马博义的身上,眼神各异,有着玩味笑意,似乎在此刻,他们之间达成了一个共识。 这五人也有人走出,呵呵一笑,冲独眼巴点头,道:“马哥,这等美事怎么能少了我们呢?只是……” 他话锋一转,陡然凌厉起来,“只是马博义,你的吃相是否太难看了一些?” 那四人见独眼巴和这人站出说话,也先后走出,表明自己的态度,冷嘲热讽,口诛笔伐,当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马兄,俗话说,山水有相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对嘛,更何况咱们同为学院之人,屋檐之下,总归还是留一线的好。” “嘿嘿,今日也算是个盛典,日后我会为马哥摆宴感谢的。” “大家这就小看马哥了,像马哥这样的人,会将区区几个人放在眼中?当然是只咱们师兄弟几个分了。” 马博义望着这六人,马脸也冷了下来,只是情势比人强,六人连手他也不得不低头,倒是轻哦一声,“呵呵,诸位来此,是我马某有失远迎了,只是此处还有两位师弟,就道我吃相难看,是否太过于武断呢,莫师弟?” 说着,他的眼神飘向了之前那人,其内冰冷,有杀机涌动。 而他的一番话,也讲这些人的注意力牵引到了季无涯和王大虎的身上。 只是那些人早就注意到了季无涯和王大虎,而他们之前记得共有十声钟鸣,此刻只见到两人,自然认为那八人已被马博义吃下。 那独眼巴闻言,大笑一声,顿住猛喝道:“好了马博义,别这样一副模样,吃下去的,今天你就给我吐出来。” 马博义心中冷笑,这独眼巴与他这里结怨已深,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 他双目眯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的说到:“说的也是,不过那要手下见真章了,不过咱们的事撂后面解决,这两位师弟也是我留给诸位的。” 六人闻言心思各异,但也都想,先将这两人分配完了,再找马博义算账不迟。 独眼巴率先开口,咧嘴笑着,虽然他知道这两个人可能难啃一点,但他也丝毫没放在心上,“那小子,我要了。” 他指着季无涯说道。 这两人他看在眼中,穿着都是简陋,想必应该是些穷小子。然而他却发现,季无涯眼神淡漠,竟没有一丝的紧张恐惧神色,这让他不得不心中升起了一丝赞赏,这样的人,虽然没有多少肉,但是却可以培养一番,作为自己心腹,身边的得力干将。 而反观王大虎,整个人却是憨憨的,明显性格缺陷,不容易成事。 他能看出的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顿时有不同的声音发出,“独眼巴,你……” “哼,你什么你,不服的咱们生死台上见。”独眼巴打断他,直接生死来论。 那五人目中光芒闪烁,虽然对于这独眼巴的行径恼然,但也不敢太过表现,他就是这样的霸道,甚至一言不合就会直接出手。 “嘿!诸位师兄师姐,你们都不缺人手,不像我那北区,人烟荒芜,又有学院上头吩咐,实在是赶时间呢。要不众位,看在都为学院的份上,让给小弟我?”说话的正是那莫师弟,他知晓自己实力最弱,但也不想放过此次机会,便以学校名头施压。 只是这些人谁又不是人精呢?怎么轻易让步。 就在这五人相互暗中争斗时,季无涯双目看着这些人的嘴脸,想到自己竟然被当做货物争来争去时,心中产生了愠怒,更有嘲讽。 既是嘲讽眼前这些人的恶,也是嘲讽自身,还是不够强大,到哪里都会有些阿猫阿狗跳出来。 这一刻,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强者为尊,为什么会有恶人?那是你不够强大! 你如果够强大,你只会成为他们的恶人,恶人也只是相对的!而且,在这片天地,需要的就是恶人,只有不断的恶下去,才会获得足够的资源,才能……真正的不为恶人所欺! 就在季无涯这里思绪万千,如同明悟一般的理解时,那盘膝而坐的大虎睁开了双眼,腾的站起了身来。 只是他的目中却有些空洞,似意识还没完全归来,摇了摇头这才定睛,看到了季无涯。 他顿时高兴起来,脚下踩步,朝着季无涯打招呼,并同时挠了挠头,“无涯,无涯,刚才是怎么了,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灌入了我的体内,好涨啊,后面又好舒服,似乎有东西被排了出去。” 季无涯看着站起的大虎,神色一愣,慢慢的长大了口,很吃惊的表现,这,这……这是大虎吗? 原先的大虎很高,比季无涯都要高出半个头,而身形更是夸张,整个人如同一个小山丘一般。 但是如今,呈现在季无涯面前的,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形象,若非是声音以及脸型还有一点轮廓的话,他都不敢认此人是大虎! 此时大虎没了短发,连眉毛也没有了,光秃秃的一片,而整个人竟然瘦了下来。 说是瘦,其实不然,而似压缩一般,身高矮了半截,与季无涯同高,只是那隆起的肌肉比以前更加夸张。 浓缩的都是精华? 若是说之前王大虎的形象,是一座深沉岿然的大山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座铁塔……仿佛充满了爆炸性力量,让人看一眼就会产生后怕,不由得升起心生畏惧。 而大虎看不到自身的变化,但是手指挠头时却感到不对劲,就用手掌摸了摸头。 嗯,光的,光溜溜的,滑滑的,这感觉……怎么是我的头! 大虎也有点蒙圈,我的头发呢。 “呵!那就看本事了,北区众人随我来!”那莫师弟恼羞成怒,直接闪身,飞奔向大虎,其后他的人手也都是一震,怒目跟随。 “哼!”冷哼之声随后传出,场面一度混乱,旋即竟有一道道元力术法打出。 漫天术法弥散,只是波动都被压缩,这是大家有所收敛,不敢真正的全力而为,毕竟是在学院之内,还是有规则存在的,而不准弟子之间争强斗狠就是其一。 而这些元力术法,虽然大部分都是打向那莫师弟所在,但是也有人于人群中出手,趁着混乱,打向了季无涯和王大虎的位置。 天空之中,那中年男子隐蔽了气息和形体,倒是此地没有人能够发现。 他刚才一直在暗中观察,而那结果令的他也是想不过来,明明是季无涯引起了九声钟鸣……可是,那形成的气势惊人钟声洗礼,却是都汇聚到了王大虎的身上! 钟声洗礼也算是一种福分,可以帮助修士提纯元力,洗涤体内杂质,虽然效果不强,但也是难得的机会。 而这借助了青山之力,融合了青山气息,又是十声叠加之下形成的钟声洗礼,其效果恐怕是骇人听闻……洗髓伐骨,通经活络,可以重塑修为根基! 这已经不能说是机会了……而是可遇不可求,可求而得不到的,大造化! 只是此时他的神色古怪,在季无涯和王大虎身上游走,若有所思,只是也思考不出个究竟。 此刻那些术法弥散,男子不觉心烦意乱,冷哼一声,身影出现,一步迈过,速度之快直接来到季无涯和王大虎身前。 他望着飞来元力术法,和那些杂役的身影,神色淡漠下来,有威严在身上升起,口中吐出了一字,“灭!” 同时,一股波动自他身上传出,震荡了四周,使得那一边区域如同被分割出去,天地元气也都不存在一般。 只见那些纷杂的颜色各异的元力术法,在这一字之下,在那威压之下,如同烟火,刹那熄灭! 第一百零二章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这中年男子名为左寒烈,乃敕宁学院当代院长。 此刻一出手,不说惊天地泣鬼神,但也举手之间碎灭了数十人的术法,场面震撼非常,只是于他却是风轻云淡。 这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皆是惶恐不安,连忙收起了修为,低下头去,抱拳大声道:“拜见左前辈!” 马博义,独眼巴,莫师弟等人也不外如是,对于这位左寒烈院长,似乎存在了某种恐惧心绪。 左寒烈放下手掌,那周身如同虚空一般的领域消散,天地元气疯狂涌动,而他淡淡的瞧了马博义等几位管事一眼。 他冷眉冷眼,听不出情绪的道:“敕宁学院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是忘了规则吗?若是再有下次,自散修为,从此滚出敕宁学院。” 七位管事听到此话,只感觉一股寒气自脚底产生,实在是这左寒烈手段毒辣,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而那些杂役手下,和部分赶来瞧热闹的弟子,也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季无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听得众人称他为“前辈”,而神色惶恐不似作假,也知晓,这人可能是学院内一个地位极高之人。 心中对于左寒烈的出手相助,倒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仍有不解之处,又不好表露,只能在对方转身看来时,向前一步,同样抱拳一拜,“多谢左前辈出手相助。” 左寒烈是回头看向了季无涯,此时看着他满是黑色污秽的面庞,并闻到了那股酸臭味道,不由得眉间轻蹙。 便衣袖一挥,带来一阵清风,并有柔和的天地元气盈来,鼓起季无涯的衣袍,驱散了那酸臭,洗净了他的面庞,使他整个人在此刻焕然一发,与之前那般邋遢肮脏的模样大有不同。 而季无涯一愣,他不知道自身在破青石道时,挤压肉身产生了许多的污秽杂质,并没有任何不适感。但是在那清风拂过之后,却觉得全身轻松,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左寒烈并没有回季无涯的话,而是目光扫过正冲着他憨笑的王大虎,只是,他的目光扫过时,却停留在了他的身上,再难以转移。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其不自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脸庞和眉眼竟不断的微颤,神色古怪之极。但不曾被他人所见,就已隐藏起来。 许久,众人因左寒烈的存在而感觉呼吸困难时,左寒烈一挥手,直接带着两人飞去,而声音也恢复了过来,冷冽中带着威严,“青山榜事宜快些准备,莫要耽误了。” “呼,呼,呼!”一声声的粗气从众人口中传出,望着渐渐飞远,身影没入了青山的左寒烈和季无涯王大虎三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独眼巴神色有些茫然,显然也被这一幕所震撼,没想到,竟有人能引得左寒烈院长亲自接引。只是见那两人穿着粗陋,不似身份高贵之人,与左院长也并非相识,难道是自身天赋极高之辈? 如他这样想法的还有许多人,这反差太大,之前还以为只是杂役而已,但是摇身一变,成为弟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这杂役和弟子的身份的差别就是一道沟壑。 并在想到今日他们的态度,他们的做法时,就有无尽的悔恨产生。 以弟子的身份,若是要整他们这些小人物,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这已经不是日后相见,绕不绕道走,低不低头的问题了,而是对方对于自己这里,是否记恨。 所以,很多人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要找个机会缓和一下关系,不说拉近,也不能让对方记恨。 过了不久,在大家都还出神之际,独眼巴脑子活络最快,已经狞笑着出口,“好了诸位,我记得之前可是有十声钟鸣呢,马兄你是否也该将人引出,于我们瞧一瞧呢!” 那些刚才还诚惶诚恐的众人,闻言思考一番,看向马博义时眼神又火热了起来。 “没有,只有那二人。”马博义面色已经铁青,之前那番话,是想要将他与季无涯之间的矛盾转移,祸水东引,让他们之间争斗,他坐收渔翁之利,但也算是间接承认自己吃下了八人。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这情节翻转之快犹如翻书,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哼,马博义你确实是吃相难看。” 这一日,敕宁学院不宁静,竟有不少人直接踏上了生死台决战。其中马博义气势如虹,重伤了莫师弟,之后更是与独眼巴死磕,落了个两败俱伤,彻底震惊了所有人。 而在生死决战之后,大家也渐渐地知道了,虽有十声钟声,但是确实只有两人踏入!那马博义并非掩藏! 并在这股热议之下,他们两人的名字被迅速挖掘出来,众人口中纷纷传说。 只是那传闻在一传十,十传百,传遍整个敕宁学院时,却越来越离谱。 “那两个新生竟然不从大门走,而是选择了墙壁考验……” “你们知道吗?马博义可是在他两手中吃瘪了。” “嘿,我当时在场,那两个可是万众瞩目,力压在场的数十人杂役,当真是孔武不凡,我辈之龙。” “其实真相是他两将那一片的墙壁凿开,无视了青石路,这才出现那十声钟鸣,引动那般异象,而左院长出面就是因为如此。” 这些全是风言风语,信不得真,只是暗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推动这消息的传播,使得季无涯和王大虎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不论如何,两人竟然在踏入敕宁学院的第一天,就已名动学院,不说人尽皆知,也是闻名熟悉。 …… 这敕宁学院占地极广,随着不断的飞越,季无涯已经全览大部分区域,将那建筑区域在脑中分离出来,大致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他们速度极快,只见前方雾气缭绕,一片青光闪烁,便一头扎了进去。再感觉脚下一轻,落了地面,放眼望去,这是在一座山上。 “你们随我过来吧。”左寒烈走前前面,不曾回头,淡淡的扔下一句。 两人随着左寒烈踏入了一座山洞之中,这山洞内昏暗,但却自成一室,全部的光线只靠石桌上的一盏烛火。 仔细观察后,季无涯发现,这山洞内极其的简陋,只有一个蒲团,一座石桌以及一张石床,除此之外并无任何装饰多余之物。 左寒烈盘坐在蒲团之上,神色淡然,双目平静宛如深潭,他引两人坐于他的前面。 没有言语,只是那般看着他们,但却好似有一股压力从他体内弥散而出,周围浓郁无比的元气顿时被驱散,此地又成为真空地带。 元气滋养万物,一旦没了元气,修士就如离开了水的鱼。 季无涯体内的元力自主运转,去努力的汲取那稀薄的元气,而他却感觉周围的空间都在挤压他,让他呼吸困难起来,只是他肉身之力咔嚓传声,生生抵住。 就在季无涯身上虚汗直出时,那铺天盖地的压迫之力陡然消失,这才轻松下来,左寒烈看着他的双目中有奇异之芒闪过。 这可不单单只是他的修为威压,而那驱散元气自成领域的能力,是他宗门功法修炼所成的。 那王大虎更是毫无感觉,只顾傻傻的憨笑,而那压力竟在他体内青光一闪之时,被化解了,没受任何压迫。 左寒烈淡漠开口,“你们两人是要某个杂役差事吧!我给你们个机会,破格录取你们成为弟子……” “只是要跟随我修道,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能力保你们进入道宗。” 季无涯一眨眼,杂役?弟子? 我们是来敕宁学院学习修行的,自然就是弟子了,那为何又说我们是谋取杂役差事呢? 王大虎也是不解,改挠头为摸头,觉得很是顺手,便不时抹上两把,此时又摸头开口,“左前辈,俺们就是来修行的,怎么还分杂役和弟子呢?” 左寒烈眉头一挑,感觉不妙,问,“那你们可有荐信?” “这是有的,不过在我们另一个伙伴身上,他早就进来了。”季无涯同时答到。 左寒烈神色不变,只是心中却一叹,除了他关注这两人之外,恐怕其他宗门之人也都关注,只是他知晓的更多自然出手更快。 而他提出的给对方个机会,跟着他修道,也是他想要率先将这两颗苗子给拿下,即使别人来争也是名正言顺,嘿嘿,让别人吹胡子瞪眼,心中郁闷的感觉,光是想想就暗爽。 只是对方竟是有推荐信的弟子,这让他做个顺水人情的想法破灭,但他轻咳一声,眼神波动一下,道:“那也没关系,我是当今学院院长,只要你们愿意跟我修行,这学院内所有功法术法任你们挑选,修炼资源也可以适当的向你们倾斜!” 季无涯吃惊,咽下口水,搞不明白对方这番说法是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出声询问。 但却被左寒烈挥手止住,“愿不愿意!”他声音威严,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好似这番话说出,并是不问你,而是给你下了一个通告。 左寒烈声色俱厉,不苟言笑,让他觉得夏日可畏,只是头皮发麻中,他深吸一口气,苦笑开口,“感谢左前辈提拔之恩,只是我们初来乍到,还应多多走动才是。” 大虎直言不讳,也没什么畏惧,“是啊,俺这才来,敕宁学院这么大,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等俺先转转再说。” 左寒烈神色不变,只是淡漠开口,“也罢,只是你们要记住这个决定,好了,下山去吧。去找你们那位同伴,拿上荐信去领取身份牌和衣物。” 左寒烈起身,顿时一股狂风大起,卷着他两落到了青山脚下。 只是一句轻语落入耳畔,手中便是多了一卷手札,“今日我们相见也是缘分,持我手札,可到宝阁中每人任选一份道藏。” 只是待得送走了两人,左寒烈取出了一副画像,别的看不清,只能看到那画像的头部。 竟然是油光锃亮,眉头空空! 左寒烈神色古怪,想起了王大虎的模样,只是化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太像了,太像了,尊者,难道他就是你要寻找的有缘人吗?” 第一百零叁章 一人西来 手札握在手中,虽他不清楚这敕宁学院的情况,但想必那宝阁也并非进去自如之地。而两份任意道藏,虽然左寒烈说的云淡风轻,只是他衡量之下,觉得必定惊人! 而他们确实是初来乍到,对方的这一份给予,就是一份恩情,一份很重的恩情。 这份恩情被季无涯记在心中,那左寒烈的模样也一同被他记住,只道若有一天自己有能力,会报恩的。 季无涯和王大虎落到了青山脚下,眼前景象变换,不见那雾气缭绕,倒是多了些烟火之气。 这山脚之下建筑不多,但凡存在,皆是气势恢宏磅礴,而且有一道道的身影进进出出,显得有条不紊。 他双目扫过四周,将环境记住,又看向了大虎。 但是看他现在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模样,季无涯就感觉好笑,忍不住摇头低笑,想到,若是王子军和乌苏见到他,指不定也会笑。 笑过之后,他又思忖,刚才左寒烈说道“拿上荐信,去领取身份令牌和衣物”,只是如今,一不知到哪里去领取,二不知子军身在何处,他们手上并无荐信。 他目光扫过,恰看到了前方有两人走来,那两人身穿灰色衣袍,与之前看到的“猴子”等人是一样的穿着。 两人之间交头接耳,窃窃低语,神色不时向往,不时激动,而季无涯双耳晃动,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讨论内容: “刘师弟,听闻再隔三月就是青山榜了,这可是我们敕宁学院的一大盛会啊。” “嗯,是啊。这青山榜开设又是龙虎争霸,此次可是群雄而起,有许多师兄都蛰伏数年,就为了这一次能够大放异彩呢。” “可是有秘闻传出,除了学院老师之外,甚至都有一些宗教长老赶来,前来选拔种子!若是被选中,带往宗教中修行,哪怕只是外门弟子,也是鱼跃龙门啊!” “唉,不过这些和我们距离太远,倒是要努力一把,争取可以取得一定名次,成为学院的弟子。” 他身影一动,迅速来到两人跟前,倒是将两人惊到,拱手一拜,开口说道:“打扰两位师兄,在下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烦问师兄一句,新人弟子领取衣物之处在哪里?” 那两人交谈正欢,被季无涯突如其来的一吓,不由得皱眉,神色有些不耐烦。 那刘姓男子上下打量着季无涯,只觉此人穿着鄙陋,很是土气,应该是前来报道的杂役,便神色有了一丝厌恶,挥手道:“那边,那边,记得进去要保持礼仪,不要冲撞主事师兄。”这男子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建筑,不冷不热的道。 只是另一人却是沉思,在季无涯转身看去之时,突然怪叫一声,跳了起身,一脸震惊的望着季无涯,指着他似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那刘某男子回头看向同伴,又再次看了看季无涯,只觉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了。 神色不止是震惊,还略微带了些难以置信,身躯有些微微颤抖。刚才他们在路上,听到了其他一些杂役的言论,说是因为有两人,使得七大管事之间大大出手,而那两人毫发无损,是被左院长接走的! 并且,还因为这两人,马博义和莫雨已经上了生死台,若是马博义生死战不败,接下来还要面对独眼巴的挑战。 刘某男子顿时一震,莫非就是这两人? 而季无涯看清那建筑所在,并没有向他两道谢,直接叫上了大虎就向那边走去。 男子虽然长的一副淡漠脸,此刻也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快步跟上季无涯的步伐,表情有些忐忑。 他再次出口,有些低沉,“两位,你们既然初来乍到,一定不是很熟悉,那管事师兄脾气古怪,还是我带你们一同过去吧。” 季无涯垂目轻语,“多谢美意,只是太过劳烦,还是不必了。” “诶,没有,我正巧也过去有事要办,也算同路。” 这男子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破风之音传来,一道黑影从远处略过,掀起阵风,停在了他们眼前。 刘某两人看到来者,虽不认得,但是那衣着却是显眼,连忙抱拳行礼,齐道;“见过师兄。” 这来人正是王子军,没有瞧那两人一眼,只是淡淡点头,说来可笑,这二人看着年龄大上许多,却这副低贱模样。 王子军只看向季无涯,眉头微皱,他总是这般样子,冷冷的道:“之前那些异象是你们弄出的吧。” 季无涯一笑,指着王大虎道:“应该是大虎的缘故吧。” 大虎?这个男子,是大虎?这般消瘦……不,是和大虎比起来这般消瘦,而且又是光头,竟然没有眉毛,怎么都不是大虎的样貌啊! 但若是细看,可以看出脸廓,确实有那么几分相像。而王大虎因性格原因,反应也慢些,朝着王子军招手,另一只手又摸起了光头,“子军,俺们刚才还打算去找你呢,听那个人说要拿什么信去领东西才行。” 王子军听得这熟悉无比的声音,还有那即使改变模样也不曾消失的憨笑,他心中就肯定,这是大虎无疑。 只是……这般模样,实在可笑,他也没忍住,冷峻的表情一抽,笑的扭曲。 而那两人看在眼中,原来这三人相识,是一齐来的,又有推荐信,应该是某个势力送来修行的,只是任他们如何想也不明白,为何穿着这样的鄙陋。 只能说这个世界不乏以貌取人之辈,也不少因此被打脸之人。 三人说谈时已经走去,王子军之前便是自己一人前去的,此刻他带路一切也都轻车熟路。 而刘某男子一咬牙,问道:“诸位师兄,不知怎样称呼,烦请告知!” “季无涯。王大虎。王子军。”名字也并非是个秘密,日后同院也没得隐瞒,便依次指着说道。 刘某男子在心中默念住三人名字,看着三人渐渐走远,身影也都记住了。 而季无涯和王大虎名字的传播,也是从这男子的嘴中传出。虽然大家都清楚知晓名字没有什么得意之处,只不过却被人当做一记谈资,逢人吹嘘,这才是他们两人被搞得人尽皆知,沸反盈天的根源所在。 不多时,季无涯和王大虎领到了身份令牌,也已经换上了和王子军一样的衣物。 这是一套靛蓝色,上面染有白色花纹的衣物,穿在他们身上竟有股与以往不同的气质产生,虽不华贵,但是却显得深沉厚重了许多。 而且这衣物穿着很是舒适,竟还有特别功能,吸收周遭元气的速度要比以往……快上那么一丝! 季无涯不禁心中有些叹息,这衣物也算一件宝衣了吧? 虽然领取身份令牌和衣物的过程比较通畅,但是那主事之人,却是如之前刘某男子所说的一般,性格古怪。 那人手中抱个葫芦,全程都在喝酒,一身酒气,醉眼朦胧,好似睡去了一般。 而大虎本身对酒情有独钟,整个过程一直跟在那人身后,不停地抹口水,若非是他们两人强行拉走,恐怕就留在那里了。 大虎神情不免有些幽怨,似在责怪两人,走远之后还不停的看向那里,眼神流连,一时难返。 “乌苏呢,他还没有进来吗?”季无涯他们几乎在敕宁学院内转了一圈后,也没看到有乌苏的身影。 那墙壁考验,在他眼中不难,按照他的推测,都可以通过,但如今过去两个时辰了,竟不见踪迹。 就在他们心中疑惑时,一声钟鸣轰然传出,虽然很是平常,但是在此刻的氛围之中,却着实掀起了风暴,传遍敕宁学院的同时也震荡着所有人的心。 “这是,这是通过墙壁考验的铜钟鸣音!” “第十二声!不管有几人,今天竟然响了十二声!” “西边,是在西边!竟然是从那个区域传出!” 季无涯三人在钟声回荡之际,目光看向了那个方向,距离他们不远,目中光芒一闪,脚下迈步向那边奔去。 不管是不是乌苏,总要去看一下。 …… 敕宁学院的西侧,这里有一处区域,很少有人过来,就连杂役也都是许久不曾见到一人。 而这里,就是茅厕所在之地,虽说修士修炼可以吞气食露,但难免有时也会排泄,除此之外,敕宁学院内的所有污秽之物,几乎全部都运输排放在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就显得肮脏了许多,也就使得此地杂役差事几乎没有人。 而今日,老鱼儿便是被安排过来,打扫茅厕和污池。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本身也是强忍着情绪,这才没有爆发出来。并非是因为这里气味和环境难以忍受,而是对于自己被派遣过来心中不忿,明明自己之前有过一次,但现今又是自己,只是他一向沉默寡言,也是逆来顺受。 但是,老鱼儿手中工作之时,却是听到了一声铜钟鸣音,而且是那般的清脆,感觉十分的清晰,仿佛就在此地传出一般,震得他耳郭发疼。 他神色铁青,此时更是自嘲的一笑,今天听得钟声多了,莫非自己产生了幻觉怎地? 而那钟声向外扩散,使得元气倒卷而来,老鱼儿自然感受到了,这是只有钟声洗礼才会出现的景象。 不由得他揉了揉眼睛,使劲摇头,幻觉竟是这样真实,怎么会有人选择于此地进行墙壁考验呢,怎么会……呢! 就在此刻,那钟声嗡鸣,墙壁没有扭曲挪送,而是在旁边的下方,一个洞口,从其中钻出了一人。 那人钻出后,立刻起身,拍打身上的灰尘,单手负于身后,眺首愿望,双目深邃,犹如一个世外高人。 这人虽衣着鄙陋,但在他身上并没有那种土气,配合着那空洞渺远之意,反而为他更添了一份神秘! 老鱼儿内心惊颤,不敢置信,甚至这人站在那里……他也感觉是幻觉。 “一人西来,果真是茅厕这边!” 第一百零四章 这不公平,你耍赖! …… “王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天下之大,又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为的呢?!” 王过紧抿嘴唇,使劲的摇头,语气青涩但是很坚定,“乌苏大哥……” “叫我师尊!” “师尊,这明显就是狗洞,哪是什么仙人洞。” 乌苏轻咳一声,正色道:“这就是仙人洞,它考验的是一个人的心性,你只有放下一些东西,才能达到另一种境界!” 王过毕竟还小,不由得有些犹豫,但还是不肯钻。 乌苏眼见如此,只能挺身,给徒弟以身作则,指着洞口道:“那你跟在我后面。” …… 这时,已经有两个杂役率先赶到,恰看见乌苏出现,而且还是他通过墙壁之时。 他们也看到那墙壁下方的一个洞口,虽不知有何用处,但是知晓,那应该是狗洞! 乌苏便是从那狗洞之中爬出的! 于是,在远方,有一人尖叫道,“一人西来,果真是茅厕这边。” 只不过出口之后,他却感觉不对,形容的不贴切,只是他也是难以置信,惊得再也开不了口。 而老鱼儿听到这一声尖叫,所有迟缓的思绪都清明了起来,这边竟真有人通过墙壁考验!竟也没忍住惊讶,低呼了一声。 乌苏目光看到这三人,又听出了他们话语中带着的惊讶和不可置信的味道,顿时暗自得意起来,再一甩衣袂,只觉自己此刻的形象仙风道骨,品格清高,实在不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接近之人。 只是老鱼儿看清了乌苏的出处,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 那一幕幕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顿时苦涩变得欲哭无泪,但又到了乌苏目中的得意,那些无奈和悲伤情愫一瞬消失。 一股无名的怒火,腾地升起,根本压制不住,使得他全身的修为都波动起来,极其不稳。 老鱼儿双目赤红,大喘粗气,朝着乌苏愤怒的咆哮道:“这不公平,你耍赖!” 耍赖? 乌苏一怔,他还沉浸在自己一人独领风骚,先季无涯他们进来的优越境界之中,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得不知所措,但是思来想去,却只对那耍赖二字着眼。 不知为何,这两个字眼刺痛他的心,想到自己带着王过走了数个时辰,碰了无数的灰,钻研了许久,这才找到的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绝无仅有的通过途径,竟被对方说为耍赖? 他想着王过那幽怨的神情,那极不情愿的话语,心中的怒火也猛的升腾起来。神色狰狞,一改飘然仙风,双目怒睁,狠戾的看着老鱼儿,声音低沉如同野兽咆哮,“你说谁!” 乌苏也尝试过墙壁考验,要想通过,难度不大,但他并非自己一人,他还带着只有八九岁的王过! 王过是他的弟子,是战死于兽潮中的村南王三叔家的儿子,而他乌苏……是被他连哄带骗却动了真感情才收下的弟子王过的师尊! 他不能丢下他!所以,他找到了这洞口,发现不需要通过考验就能进去,更是为了让王过下定决心,他没有犹豫,笑呵呵的爬了过来! 他的心中为了王过,没有怨言,甚至可以放下尊严,虽然他性格大大咧咧,但也不代表他一切都可以释然! 而那强颜欢笑,苦中作乐埋在心中的委屈,被小鱼儿的一句话所引爆,怒不可遏,这种怒火是他生平仅有,即使是那兽潮,也多是悲而已。 而老鱼儿,已经年过半百,单是为了通过墙壁考验就耗费了近三十年时光,眼看乌苏如此简单的通过,那种心里的不平衡感让他癫狂! 你若是直接通过墙壁考验也就罢了,但是却用这般取巧手段,我堂堂正正耗费无数时间,你也一定要这般! 这么多年来的积怨,在心智扭曲中,也一并的爆发,让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发泄。 “说的就是你!你这卑鄙无耻小人,学院就不能收留你这种人!” 说着,这老鱼儿怒火攻心,精血冲头,凄厉嘶吼时运转修为,化为了一柄利剑直直冲向乌苏。 而那两人,看着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的二人,不禁被惊得目瞪口呆。那小鱼儿他们认识,平常沉默寡言很少跟人冲突,即使安排他脏重之活,也没有表现过不满。 只是此刻,看着老鱼儿暴怒的模样,他两心中胆寒,尤其是那紊乱的气息波动,竟然这般强大。 乌苏神色狰狞迎着他而上,只不过气息和阵势上却弱了许多,就在乌苏身形将动之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股微弱的拉力。 他的怒火蓦地消散许多,回头努力挤出了一抹微笑,看着小脸有些苍白的王过,也看出了王过眼底的害怕以及担心,而王过的身子明显有些颤抖,那是被元力波动压迫所致。 手掌摸过王过的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形猛的冲出,抬起手就是一掌平推出去,口中同时吐出了之前吸入的那一口气。 老鱼儿含怒出手,倒非是要取乌苏性命,只是愤怒遮蔽了理智,一出手就是全部修为运转,将自身最强招式打出。 随着修为运转,老鱼儿渐渐清醒了一点,顿时有这后悔,这一术法下去,他不认为对方能抵挡住。感受对方的修为波动,最起码也是重伤。 这是老鱼儿沉浸多年的术法,虽然不是很强大的那种,但在他手中用的也是如臂使之,更有自己的心得,威力自然不凡。 一头元力凝成的青牛,其上波动强烈,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此刻从老鱼儿身上冲出,低头拱角,眨眼到了乌苏的面前,恰好撞在了他平推出去的手掌上。 没有想象中剧烈的元气波动,没有任何强劲的冲击,没有排山倒海风云色变之势,一切竟然这般诡异的平静。 那不凡的元力青牛,在那掌前,化为了青烟,散为元气纷飞。 那前冲的老鱼儿停了下来,已经从后悔变得震惊,刚才乌苏那手掌平推出去之时,他只感觉对方的气息全部压缩到消失,他的心脏也随之一颤。 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黑洞,在那黑洞之中,一切都消失,都归于寂灭,甚至在他周身的一定范围内,元气也被不断地牵引,似乎粉碎了天地。 但只是一瞬,不知是乌苏从黑洞中走出,还是黑洞融入了乌苏体内,他身体出现时,也是一掌平推而出! “嗡!”第二声钟鸣出现,是因王过的进入而起。 老鱼儿的双目仍然血红一片,虽然还有怒气,但此刻理智已经占了大半,知晓是自己太过鲁莽了,不该对那人出手,只不过还是心中不忿。 乌苏收了掌,怒气已然全消,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老鱼儿便不再去理会。而那钟声卷来的元气和一些其他能量,似匹炼落下,灌入他的躯体内。 最初到来的那两个杂役噤若寒蝉,不仅是被老鱼儿深藏不漏的修为吓了一跳,更被那平淡无奇的一掌惊艳。 但是在此刻,却有一声威严的如同天雷一般的厉喝响起,带着滚滚元力,掀起了音爆,回响在几人的耳边。 “敕宁学院内,是谁……允许你们私自斗殴!” 那两人色变,老鱼儿也色变,紧接着面如死灰一般,双目光芒黯淡,这一刻他的头发竟然大半发白,整个人瞬间老了许多。 只见一人凭空飞来,身着血色衣袍,身体消瘦,面庞凹陷,双目血红,浑身上下传出一股冰冷噬杀之意,更有血腥气息随风散出。 那话语正是从他口中传出,而在他身后,地面上有五人同样面若冰霜,肃然快速跟随而来。 血色衣袍的男子立在空中,双目扫视着下方,冷冷的道:“刚才,是谁出手的!” 两名灰衣杂役始终低头大气不敢喘一口,但是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血袍男子名为凌云,是血宗的弟子,在众人眼里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他掌管敕宁学院的执法堂,一向雷厉风行。 凌云平常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一般是不会管执法堂之事,但若是他出手的话,一旦定性,根本没有人解释的机会,甚至若是他不满……动手杀人也是有可能的! 而敕宁学院虽然是个学院,但也不是脱离修炼界的象牙塔,几乎都知道存在争强斗狠的现象,也知道如马博义等人的行为。只是高层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火,别闹出大风波来,任你去争斗。 毕竟只有去争斗……才能使自己快速的强大,这才是修炼界中的新鲜血液! 而眼下,执法堂竟然出动,堂主凌云也亲自现身,不言而喻……这是给出了一个信号,最近学院将会严打某些现象,是要整顿一下风气。 那些杂役弟子是这般想的,只是凌云却是心中烦闷,神色更是冰冷。他的修行已到某个瓶颈,最近正在尝试突破,却被左寒烈突然打扰,要他出手。 他的气息外散,压迫在场的所有人,而那老鱼儿颤颤巍巍,向前走出一步,抬头看向凌云,有气无力的抱拳道:“凌堂主,是弟子。” 凌云一扫,蓦地一指,口中道:“此这是惩戒,从此逐出敕宁学院。” 一道无匹的元力横扫而过,直接贯穿了老鱼儿的胸口,带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并且喷射出了一连串的血花,使得他气息虚弱下来。 老鱼儿露出惨笑,落地后挣扎着爬起来,仍是抱拳一拜,声音嘶哑,“是,凌堂主!”感受着体内的伤势,虽然苦涩无比,但反而释怀了一些,毕竟……罪有应得。 凌云双目又扫向了乌苏,依旧那般冰冷,道:“私下争斗,扣除一年修炼资源。执法堂弟子,即可执行。” 第一百零五章 执法堂行事! “是!” 他下方的五人闻言,立刻动身,化为五道黑影,瞬间将乌苏锁在了中央。 而凌云已经散出了冰冷的杀戮气息,仿佛疯狂一般飞向了其他区域,去散播他的凶气,去让众人都明白,他凌云被惊扰了,这是你们自找的! 乌苏看着身边的五人,不觉皱起了眉头,怎么才进来就遇到了如此多的事情。 而那五人沉默寡言,一身铁血肃然,气息也有些深沉,并且竟隐隐有一丝那种血腥之意,似与凌云同出一脉。 只是乌苏仔细感受,竟然发现,这气息他有些熟悉……是,是,他的双目猛地睁大。这气息他曾在岐山庄内,在那跟随族老的四人身上感受过,只是这五人与之相比,差的太大! 天上地下,云泥之别,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再一细想,那凌云身上气息,尤其是那股冰冷和血腥,与族老竟是相符! 那五人穿着黑色玄衣,其中的一人开口,似是领头之人,“随我们到执法堂登记身份,配合一些,莫要吃了苦头。”这人语气生硬,冷冰冰的。 而另有一人仔细打量乌苏时,眼底深处乍闪过一道精光,靠近了旁边一人,俯在他耳边低语,两人的眼神不时飘到了乌苏身上。 渐渐,其余之人也似有了一些发现,六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他们气息不再是那样深沉,而是有些傲慢不羁的样子,甚至脸上挂有玩味神色,眉间带了些戏谑。 乌苏感受到了这变化,心中有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对方的神色和态度,好似是恶狼一般,而自己则是对方口中的猎物。 他将王过向自己身边拉了拉,淡淡的开口,“各位,那就走吧,不要浪费了你们的时间。” 说罢,他脚下迈步想要走出五人的围困,而有一人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笑的有些阴冷,道:“我见你面生,又闻刚才铜钟鸣音,想必你是刚通过了墙壁考验,是想要谋一份杂役差事吧,只是最近敕宁学院不太平……而你又被堂主扣了一年修行资源,若是身上有什么宝物,献于我们,倒是可以为你求求情,日后安排差事也可以照顾一番。” 乌苏心中顿时冷笑,甚至那股怒火竟又熊熊燃烧,只是脸上不动丝毫,皮笑肉不笑,“哦?诸位不是执法堂之人吗?怎敢干这些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暗昧之事?” “哈哈,哈哈,好个伶牙俐齿之辈,告诉你,我们执法堂不止敢干,我们若是想的话,其他人都要将人给我们留着。什么偷鸡摸狗,见不得光,言语之说无关痛痒。”一个身形较为健壮的大汉大笑着道,笑的肆无忌惮,也豪不伪装那其中的狂妄。 “小子,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也有,只是……下场都会很凄惨。”那人转而面目狰狞,一身凶残噬杀的气势升起,挤压向乌苏。 乌苏此刻的心情,与季无涯当时的无异,心中恶寒时已有杀机,欲杀之而后快。 只是这五人修为波动强大,想来已经是大圆满境界,若是一个他还可以周旋,但是五人一同压迫,他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还是带着身无寸力的王过。 乌苏咬牙,即使再不情愿也开口,“我这里还有些元石,希望诸位可以为我求情一番。” 季无涯王子军和王大虎三人都有芥子袋,而大虎嫌带着这个东西麻烦,就给了乌苏,里面的元石他也丝毫不在意。 说话时他一挥手,只见一阵绿油油的光芒亮起,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一堆元石堆积在了地面上。 那其中四人直接震惊,不由得吞咽下了口水,这还叫一些?怎么也有足足五百块了吧! 只是那五中有四人却是同时笑出了声,目中升起了贪婪神色,虽这五百块都是下品元石,但是相对他们的月钱而言……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们每个月可以领取三十下品元石,这还是因为是执法堂弟子的缘故,而普通弟子只有二十块! 五百块,这相当于一个人一年的总和啊! 而且,他们见乌苏挥手间就出现这么多元石,想必身上是有芥子袋这储物之法宝了,而他们五人……除了那领头男子,其余四人皆是没有这等宝物! 这四人不约而同的舔舐着嘴唇,想不到这穿着鄙陋之人,竟是个金主! 之前开口的那个大汉,此刻直接向前来,腥风大手伸出,就要抓住乌苏的衣领,口中猖狂笑道:“小子,把你身上的芥子袋拿来瞧瞧。” 乌苏和季无涯他们对于元石金钱没有概念,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他拿出五百元石感觉已经很多了,在他的猜测中,应该足以满足这些人的要求。 但是,正是由于他对元石概念的不清晰,贸然拿出了这数量巨大一笔财富,勾起了这些人的贪婪之心! 财不露白,尤其是在残酷的修炼界中,可以说,乌苏此次行径犯了一个大忌。 此刻,乌苏看着更加狂妄的几人,以及他们那毫不遮掩的贪婪,神色变换,显然没有想到会是如此。 那腥风大手出现在他的面前,挡的话对方定然恼羞成怒,不挡的话他心中又很是不舒服,进退两难,最终一咬牙拉住王过,快速道:“芥子袋给你,拿去!” 他手中芥子袋举过头顶,向着一边猛地扔去,那四人目中光芒闪耀,心思各异,全都轰然间出手,争抢那芥子袋。 而那领头之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身体,或是说任何的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乌苏。这人能屈能伸,不卑不亢,不像是普通人……而且还能随手拿出五百元石,又有芥子袋这样数量稀缺的宝物,怎么看都不似简单之人。 乌苏神色铁青,眼中凶芒内蕴,一一扫过这些人的面庞,已于心中记住。 他拉着一脸惨白的王过,抬脚要走,只是那领头之人却淡淡的上了前来,拦住他的去路,道:“还请你随我去一趟执法堂,我们公事还没了,你不能走。” 乌苏身上怒气腾起,“你……欺人太甚!” 领头人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这是公事,还是凌堂主亲自吩咐,没有任何人能够违背。”只是他的嘴角划过一道弧度,似乎在笑,而他这话语也间接的说明了……我与那几人没有关系,我也没有给你任何承诺,我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好!好!好!”乌苏不怒反笑,连说三个好字。 而被他扔出去的芥子袋已被人获得,正是那不断开口的大汉,其余三人跟在他身后,也没有多少低落。 那大汉手中挥舞着芥子袋走来,走到乌苏身边,周身气息一散,冷哼一声,朝着他无形压迫而去,显然对于刚才他扔芥子袋的行径心中记恨。 只是大汉神色激动,收回心神后,意念一动,进入到芥子袋中查看去了。但是,只消片刻,他的身躯竟然颤抖了起来,越来越严重,神色更加的激动,整个人如同癫狂。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变化,不由得屏住呼吸,等大汉反应过来,这才焦急的询问。 那大汉双目大睁,嘴角一直合不拢,脸上肌肉笑的抽搐,连连吸气,转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老子发了,老子发了!这里面的元石,就算我们努力一生也都难以得到!” 那三人纷纷倒吸冷气,旋即和大汉一样,癫狂的笑了起来。那领头之人闻言,也不觉呼吸急促,神色动容……能让那大汉这般模样,定然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不过,这也反向的说明,眼前之人很有深度,难道是在隐藏什么?这让他不觉提起了警惕,打算观摩情况再下定论,只是公事要办,于情于理都是脱不开的。 领头之人再次开口,“走吧,登记完成了,我们还要去找凌云堂主,若是慢了……哼哼,下场怎样你们很清楚的。” 四人一震,倒是没有那么激动了,便又前后围着乌苏,带着他向中央青山的方向走去。 循着钟声,季无涯他们快赶慢赶总算过来了,而此地因那钟声响起,好奇之人也聚集了不少。 最先到来的那两个杂役,此刻身边围满了人,不时有人提问,随着他们的回答,人群中顿时有惊呼和感叹之声传出。而那两人说的神飞色舞,甚至情感流露,摇头叹息,只恨自己没有那种风采。 “告诉你们,有一人通过了墙壁考验,只是是从那狗洞中钻进来的!” “他身着很土,身边还带这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孩,竟能力撼老鱼儿师兄!” “执法堂出现,凌云堂主重伤老鱼儿,并将他驱逐出院,而那人也被执法堂带走。” “最震撼的是,那人竟能随手扔出五百元石!这才招引了执法堂那些豺狼的贪婪,财不露白,哎。” 季无涯听到这些人的话语,眉头一挑,已经确定那是乌苏,便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追了去。 全力催动之下,他们很快便看到了一队人的身影,正是乌苏,以及将他围在中间的执法堂五人。 季无涯前后经历黑风寨的拦路抢劫,踏入敕宁学院又被马博义独眼巴等人争抢,此刻看到乌苏垂头受气之样,明显也是被人敲诈勒索。 而这些人还是学院的执法堂,使得他对乌苏的关切,和埋在心底深处的侠义之心,在此刻被触动,就如龙有逆鳞,这反反复复的手段,已经触到了他的逆鳞! 他的气息一沉,肉身之力轰然运转,心中似有一股邪火燃烧起来,欲焚烧天地,并同时,他感觉有一股难言的力量充斥在身体之内,若是不去发泄,会十分的难受! 只是他看不到也感受不到的是,九条修行之脉频率一致颤抖时,有血色的光扩散,笼罩他的身体。 只见他的双目微红,身上就有一种狂暴的无法压抑的癫狂嗜血之意产生,他的神智在这一刻都有些模糊,只想去杀人! 季无涯化为一道残影,身体猛地撞上了在后方情绪激动的玄衣大汉,声音同时沙哑传出,如同野兽的低吼,:“什么执法堂,不过是饱食终日,尸位素餐之人。要你们何用!” 第一百零六章 力压执法堂 这大汉应声飞了出去,并且隐约听到了骨头开裂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咆哮,众人看到大口鲜血自大汉口中喷出。 “谁偷袭我!找死不成!咳。” 季无涯的身影落了地,将脚下的青石板踏裂,一身凶戾疯狂气息外散,竟使得这些手中沾染过鲜血的执法堂之人,齐齐后退了半步! 那三人的兴奋也被惊了去,双目死死的盯着季无涯的身影,不知道为何,他身上的嗜血气息让他们感觉压抑,如被扼住了咽喉,就似……他们平时给别人的感觉一般,这是气势上的压制。 他们看着穿着蓝色弟子衣物的季无涯,隐隐有忌惮之色闪过,但是随后一吼,“你是何人,胆敢扰乱执法堂行事!” 季无涯双目中红芒渐渐隐去,刚才那种情绪失控的感觉让他心惊,此刻落地,他的没去理会周围那黑色玄衣的执法堂之人,快速看向了那被他们围在中央的乌苏。 他的目中不是柔情,而是略带焦急,看向乌苏时还有些责备之意,但是还轻松了下来。 乌苏看到季无涯的身影,微微一愣后,便嘴角一动,牵起一抹微笑,没有多余的话语,笑的那般会心。 只是他的神色瞬变,从低沉到微笑,转而直接拉耷下脸,一脸苦色,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直接向前扑来:“啊呀,你们总算来了,一别如此长的时间,有没有想我啊?只是不怪我啊,谁知道这敕宁学院内也是匪贼横行,欺霸我们师徒两人,可吓死我们了。” 这一副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后怕模样,不免转变太快,使得除季无涯等人之外的,包括那执法堂领头男子都是一愣,始料不及。 他们在心中还是蛮认可乌苏的,有血性,但又能审时度势,更何况还让他们不动兵刃的得到身上的宝物。 而季无涯知乌苏的性格,但仍是担忧,声音被刻意压低,显得沙哑,“乌苏,怎样,又没有受伤。” 乌苏浑身气血旺盛,哪有受伤之样?只是他的面色却瞬间变的苍白,一口鲜血被他逼了出来,伸手一抹嘴角,有气无力的说:“没,没……多大关系,只是被他们气势长时间所迫,体内有了些隐伤。” 并且在说完之后,他又有些焦急甚至颤抖的语气道,“过儿,你,你怎么了?别哭啊,哪里不舒服吗,你别吓师尊啊!” 王过虽然对于这些凶神恶煞之人有点恐惧,但却紧咬牙齿,绝不似会被吓哭的样子。 只是在乌苏话语传出的同时,他竟然“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并非他……配合乌苏,而是乌苏拉住王过的手传出一道暗劲,涌入王过体内,直接将他给痛哭了! 此刻,那被季无涯撞飞的大汉已然起身,看清来人面目,只觉陌生,并非院内风头弟子。他一晃身拖着断掉的左臂,展开了修为,直奔季无涯而来,并且凶狠的吼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执法堂之人出手,你可知死字怎么写吗?” 大汉那之前跟随凌云身上出现的冰冷杀戮之气再次浮现,似乎奔来的同时展开了什么术法,身体表面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光,那修为波动,竟是大圆满层次! 大汉奔跑极快,又因受伤而疯狂起来,修为全部调动,血光猛地压缩,全部汇聚到了他的右手之上,神色狰狞中一拳轰出。 这拳上修为波动剧烈,又有那血光加持,竟给人一种势不可挡之势。大汉目中凶鸷的阴冷光芒闪过,一拳下去,虽不是全力,也有八分,若是硬挨这一拳,就算同境界之人也要重伤! 而季无涯看着那在他面前放大的拳头,心中阴冷,一上来就是杀招,真是招招不个人留退路啊! 并且他冷笑,只道这些人都是一副嘴脸,狞笑下来都是一般,一样的可恶和让人恶心。 与此同时,也是一拳轰出,全部肉身之力没有丝毫的保留,口中低吼,“我知道死字怎么写,倒是应该还给你们!” “砰!” 两拳相对,剧烈的爆炸之音从中传出,更有肉身碰撞的闷声,只感受一阵阵能量波动传出,大汉手上的血光溃散,眼前一花,大汉直接倒飞出去。 惊呼之声从那三人口中传出,再看向那仍保持出拳姿势,一身蓝色弟子衣袍随风律动的季无涯,顿时惊愕失色,更是对于眼前这一幕升起了难以置信! 他们察觉季无涯的修为,也不过先天境后期而已,虽然他体内元力有种澎湃汹涌的感受,只是……这之间是有差距的。而且,以他们对那大汉的了解,眼前之人是决计抵挡不了他那一拳的,甚至他们也要动用些手段才可,而他的生死都要看大汉的心情! 原本的笃定,在季无涯摧枯拉朽的一拳之下,直接颠覆,不断吸气时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出去。 而那大汉此刻表情扭曲,既有无法置信也有极度的痛苦,在刚才,那一拳之中,他感受的是排山倒海的力量,仿佛无穷尽,将他淹没其中,让他竟然感觉无从抵抗! 他就算将那压下的两层之力爆发出来,全力而为,也是于事无补!依旧,在那一拳之下,摧枯拉朽,被势如破竹一般的破了术法,直接轰了出来。 只是,他出拳的右手连同手臂,却是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翻转,他的双手都耷拉下来,在空中睁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季无涯。 一拳落下,力压执法堂众人! 王子军和王大虎慢了一步,落在季无涯身后,蹙眉看着执法堂之人。 乌苏眼看王子军到来,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倒王子军身上,带着委屈嚎道:“子军,可想死我了,你不知道我进来后吃了多少苦头,你们若是再晚来一步,可就再见不到我了。” 子军推开他,表情淡漠,抬手掸了掸刚才被乌苏抱过的地方,明显很是嫌弃,淡淡道:“你的速度太慢了,还要另辟蹊径。” 乌苏倒是没有再说,嘿嘿一笑,搓着手,拉过王过来,又问:“子军,大虎呢?你们三个不是一起的吗?” 只是,与他几乎同时开口的是大虎,“乌苏,俺们都找你好长时间了,你怎么和这些恶狠狠的人一起玩啊?” 乌苏一愣,大虎也是一愣,子军嘴角一笑,看了看大虎的模样,忍俊不禁。 乌苏也将目光投向了大虎,刚才他扫了一眼,只认为这人是无涯他们才结识之人,根本没想过会是大虎! 眼下,他仔细扫过,如子军才见到他时的表现一样,先是吃惊,再是古怪,最后笑了起来。只不过乌苏却是捧腹大笑,指着大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大虎,大虎,我说你就是让墙吃了吧,哈哈,哈哈!” 大虎一瞪他,笑呵呵的,倒没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不好看,伸手摸着光头,“乌苏,你再笑,俺可要打你了,真是的,就你磨蹭,我都饿死了。” 而那执法堂领头人模样的男子,双目收缩不断,心中思绪万千被他全部压下,只是一步踏前,声音冰冷蕴含杀意:“我不管你们是谁,执法堂行事胆敢阻碍,一概严惩不贷!” 他并非色厉内荏,执法堂本身就是敕宁学院内的一个特殊部门,不仅是维持秩序的铁血力量……而且,更为奇妙的是,历代掌管敕宁学院执法堂,担任堂主的,都是来自血宗之人! 这样说来,可以理解为,执法堂是血宗汲取新鲜血液的一个地方,而他们五人……自然受过凌云的恩惠,换一种说法,他们的背后有凌云撑腰! 并且,他们本身就有不俗的修为,是从家族或者势力之中突破重重阻碍,脱颖而出,进入到敕宁学院中的佼佼者! 而他刘青云,没有家族,没有势力,真真正正的草根之修,只是他能走到……全拜凌云所赐,没有凌云的提拔,就没有他刘青云现在执法堂管事的地位,就没有他刘青云力压敕宁学院大多数弟子的实力。 刘青云对于其他四人这种强抢的行径看不起,甚至如季无涯等人的态度一般,很是厌恶,因为,他之前做杂役时也被人这般对待过。 只是,他虽有心改变,却发现自己也有利可图,就算他不出手……那四人,也会将其中所得的一部分发给他,这就让他默然下来,不知不觉之中,他也渐渐的成为了那冷漠的暴力推动者。 而他是对凌云最为忠心的一人,对于凌云的任何吩咐,他都会坚定的去实施,他就是凌云在执法堂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那三人眼看刘青云站出,知晓他本性如此,但是刘青云的强大毋庸置疑,心中也稳了下来,一同靠前,散出气息,“执法堂维稳学院秩序,你们要挑衅凌堂主的威严?!” 季无涯收拳,肉身之力随着蛰伏起来,这种全力一击的感觉真是酣畅淋漓,连同心中的阴翳都泄了出去。 他跳身回到三人身旁,看着重新围上来的几人,朝着刘青云道:“你们执法堂也是这般欺压学院弟子吗?若是严惩……我们就在这等着!” 刘青云见季无涯语气生硬,而且大有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不觉眉头皱起,依旧淡淡开口,“你们这位朋友破坏敕宁学院秩序,是凌堂主亲自开口惩戒,莫要误了时间。” 乌苏珊珊的解释了一通,大致也明白了事情经过,他们才来对于规则还不清楚,但是惩戒不重。 而且季无涯他们对于规则,虽然失望,但是还不至违反的程度,就带着一脸不情愿的乌苏,跟着刘青云到了执法堂登记身份,扣除了一年修行资源。 之前那大汉双手全断,全身气息波动不稳,体内有着不轻的伤势,但是也不妨碍走动,便一齐回到了执法堂。只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季无涯等人身上扫视,带着浓浓的忌惮和后怕,这一路上他也是心惊胆战。 一切处理完毕,就在他们即将走时,乌苏尖叫一声,指着那大汉道:“不对!我的芥子袋还在他的手上!” 第一百零七章 似是故人来(一)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那大汉身上,大汉心中咯噔一声,原本还暗喜对方竟然忘记这事。 他的面色猛然变换,同时脚下退后,落在了执法堂其他之人身后,虽然手不能抬起,但头往前一伸,语气激动矢口否认,“你放屁,你血口喷人!什么狗屁芥子袋,我哪有那等宝物!” 乌苏顿时急眼了,想不到对方竟是这样无耻,“你,你……”一阵气结,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大汉看乌苏语拙,内心冷笑,抓住此处连忙开口,“哼,我们是执法堂之人,无故拿你芥子袋做什么?若是那样,那我们岂不是和强盗一般了,小子你信口雌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其心可诛啊!” 只是这说辞从他嘴中说出,不仅季无涯他们不信,就是执法堂众人也不信。他的神色略有些得意,一顿之下,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师弟,你要记住,日后谨遵学院规则,不要再触犯。仅是一年的修行资源还是无碍的,但是这人言可畏,可要小心一下啊!” 而王子军和季无涯根本没去看那大汉,直接看向了一脸铁青的乌苏,问道:“是在他那里吗!” 乌苏狠狠点头。 只见一道蓝影闪过,逐电追风,季无涯直接出现在了大汉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面上提起。 速度之快,惊骇全场,那挡在大汉身前的三人,面色变化,以他们的修为,竟然只能在对方接近时做出反应! 但是他们却都是不约而同的,表现出呆滞木讷神情,仿佛根本反应不过来,实则是没有去阻挡季无涯。 刘青云瞳孔收缩,这速度在他看来也是极快,甚至在院内,只有那小风神的速度可以与之相匹。 那大汉并非重伤,身上修为还在,甚至还有底牌没翻,只是被对方这样提在手中,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恐惧,仿佛对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凶兽一般! 那强悍的肉身之力散发出来,让他胸口发闷,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瞬间惊慌失措,双目慌张,“你要做什么,私自争斗是触犯学院规则的,我更是执法堂之人!” 季无涯目中古井无波,只是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你!身!上!有!没!有!” 大汉呼吸急促,神色有些狰狞,厉声尖叫,“我没有!” “呵呵。”季无涯声音有些冷,紫色的长发莫名的飞舞起来,而一丝若有若无的紫色从他的小腹处升起,如游丝一般顺着他手臂传出,进入到了那大汉体内。 那紫色的游丝进入到大汉体内,他脸色瞬间变得惊骇恐惧,因为那紫色游丝无形无质,只有一股气息,所过之处竟消融肉身,泯灭元力! 大汉大吼,“你这卑鄙小人,竟用化灵散!”情急之中,他想到了一种毒药,名为化灵散,更是想到了其狠辣,不由得身体颤抖。 “到底有没有!” “有!但那是他自愿给我的,如今已经是我的了!” “拿出来!” “我……啊!你们还不出手,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大汉的声音已然凄厉无比,但是十分倔强,最后向着刘青云等人求救。 那三人色变,举棋不定,最后一咬牙一同出手,实在是这大汉的表现太过诡异,不似他平时的样子。 就在三人散出修为彼此联系,而王子军等人也蓄势待发时,那刘青云一声厉喝,“够了!” “铿锵!锃!”金属之音传出,而刘青云手中多了一柄长戟,直接一轮,卷动着元气,切破空间,化为一道幽芒一闪而过。 “砰!“大汉身体落地,季无涯闪身,一缕紫发飘落,一瞬间气氛变得寂静诡异起来。 那大汉惊魂甫定,看着持着长戟的刘青云,目中光芒闪烁,大喊道:“多谢副堂主出手!” 而刘青云就如利剑出鞘,但其锋芒只是一瞥,还不待人看清就又收了回去。他声音嘶哑,犹如地狱恶魔,“闭嘴!将芥子袋拿出来!” 大汉愣住,转而竭斯底里的咆哮道:“刘青云你……!” 只是一阵腥风扫过,那杆大戟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使得他将接下来的话生生眼下,双目中猛地收缩。 他已经感受到了大戟上,因长久杀戮而存在的寂灭,还有那仿佛吞噬人血肉的冤魂厉鬼,他自然清楚这一柄大戟,是以血炼之法祭炼而成杀兵! 他的双目中赤红一片,有着太多的不甘,还有太多的疯狂,嘴中咬碎了牙齿,一声声的咆哮在他的胸膛中回荡。 忽然他低笑一声,啐了一口,那些碎牙伴着血水被他吐出,右手在胸口处一摸,拿着芥子袋扔向了乌苏。 “拿去!”他说这话时,表情都已经扭曲,不知是因为那右手的抬起,还是咬碎了牙齿,或是心中那些种种的不甘和疯狂化为了心魔,灼烧着他的心脏。 季无涯看着胸前被划开一道裂缝的靛蓝色衣服,双目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再抬头看向刘青云时,好似有一股意念升起,使得他的脊梁慢慢的直立起来,那是……强烈的战意! 王子军同样目中光芒大盛,这才是强者,只有与强者为伍,才能不断的督促着自己进步。一个季无涯已经激起了他的角逐之心,而此时再来一个刘青云,甚至整个敕宁学院,这里面蛰伏的所有天骄之辈……都是他的磨刀石,也是他的垫脚石! 这是王子军的道路,一个他早已明悟在心,只是没有机会去印证的道路! 乌苏一把拿过芥子袋,意识直接涌入,检查一番发现并无东西缺失,就点头示意。 刘青云看乌苏点头,大戟横转,指着门口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待得季无涯等人走出,他一招手关上了大门,眼神淡淡的扫过三人,最后落在了那大汉身上。身上煞气涌出,竟直接将四人的气势压制,淡淡的道:“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向堂主禀报的,你们日后好自为之!” 说罢收了大戟,径直走进了一个房间。 大汉死死的盯着刘青云的背影,看着他走进房间后,喉咙中滚动,传出了压抑无比的咆哮,“刘青云!伪君子!今日之事我记住了!” 那三人面面相觑,向前来安慰大汉,并问出了他们心中存在的疑惑……那芥子袋之中到底有多少财富? 大汉神色讥讽,但也没有隐瞒,这些人都和他一样,是真正在一条船上的人。 待得他说完,那三人同样,全部的呼吸急促起来,心中的激动难以压制,实在是……财富惊人!这也让他们明白,为何大汉即使那般处境也不想交出,换了他们,他们也会那样选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富贵险中求,在这巨大的财富诱惑之下,他们渐渐的有了一个计划。 …… 明月高悬,洒下了洁白的光,照亮了这青山,即使有雾气笼罩,即使有阵法的遮蔽,甚至可以看到敕宁学院之外的天空,万里清辉! 这光有些清冷,透过房屋的窗子,洒落在其中,不免有些斑驳陆离。而在屋子中的黑暗之处,有一道身影盘膝而坐,似久久不能安定。 眼皮微动,不久他睁开了眸子,竟有一抹惆怅忧郁的光,带着迷茫之色,他站起了身,推开了木门。 走到青山之中,踏在那石板上,头上的明月如圆盘,又是盈极将衰的景象。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但是脚步却向着山下走去,隔着很远,他看到了一颗老松。 那老松已经死亡,只有躯干仍保持着不愿到下的坚挺,而在它死去的树冠之下,有一颗大石,大石干裂枯亡。 石枯松老,而月光之下,一个人立在那里,背对着季无涯,似枯等了许久。 身影茕孑,有着说不尽的伤感,正如“身寄虚空如过客,心将生灭是浮云。” 第一百零八章 似是故人来(二) 季无涯心中说不出的忧伤,当那身影印入眼幕时,他的眼角湿润起来,莫名的情绪似挥舞不去的毒药,让他的泪水滂沱而下,随着他的每一步落下,低落在了青石板上。 窸窸窣窣,从山上吹下的清风掀起了他的衣袍,也吹干了他的泪水。直到他靠近那久久伫立的身影后,目中已经没了泪水,脸颊上只有两道泪痕,风干了的痛。 夜悄悄,月胧明,人事静,岁月不饶情。 一人站在另一人身后三丈外,目光平静却有些呆滞的看着,另一人立在那人的三丈以前,双目久远不知在看什么。 就这般,二人站了有一刻钟,季无涯再次走上前,心中也些忐忑,好似有什么东西撩拨着他的心弦,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激动,“易……易大师。” 话语传出,落入那人耳际,但也似被那山风卷乱,迟迟没有回应,如泥牛入海。 季无涯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失落之感,难道……不是他吗?只是这背影,是那般熟悉。 又有苦涩在嘴中化开,顺着喉咙流下,流入五脏六腑,难以言喻。 而在此时,头顶上一块云朵飘过,恰遮住了月光,那前面的身影随之转过了身来,伴着月光的再次洒落,季无涯与他四目相对。 他带着微笑,那是他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太僵,而又一成不变的笑容,让人感受到,都会沉浸其中,仿佛一切的不悦和负面情绪,如白雪遇上赤阳一般融化消失。 季无涯看到后,呆滞了片刻,望着老者傻傻的笑了,亦如之前那般。 而老者也看着他,许久许久,胸中似有千言万语,情愫似有万千之股,但是到了嘴中,却只化为了一句:“你来了。” 季无涯的心绪顿时溃散,鼻头酸软,眼睛霎时红了起来。 是啊! 他也有多少的提防,想起半年前的一别,他只当是从此天涯各方,尽管心痛却想着没有相遇的归期,也不是那般的伤痛。 而如今,他的道路发生了改变,来到了敕宁学院,那些隐藏的悲痛,在此时似绝了堤的洪水一般。 想到了那晚月下,夕阳隐没,升起的同样的圆月,那句如同魔障,却始终折磨他的话语:“若你往后能够修行,来敕宁学院,我教你道义!若是不能修行,来敕宁学院,我佑你今生!” 而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见这老者时,一切的情感都被同样简单的话语蹦碎,“你来了。” 像是等待一位故人,一位也许归期无望,或者……永远也不回来的故人! 那止住了的泪水竟又簌簌的落下,眼前视线渐渐模糊,但那人影却是格外的清晰,他的声音再也把持不住,像个孩子一般,“我……来了!” 易柯正盯着季无涯的眼睛,微微摇头,轻声道:“不要哭,有人会笑。” 季无涯身体一震,“不要哭,有人会笑。”相同的话语,从不同的却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口中传出,似乎是事先约定,也许也是冥冥注定,让他在心中默念了几句,转而拭去了泪水。 “不要哭,有人会笑。”季无涯嘴中轻念一声,旋即破涕而笑,就这样傻傻的看着。 季无涯之前的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是昏暗的,但是,正是眼前这个老人,和他的爷爷为他撑开了天空,让那一束阳光照射。 若是将季天龙对他的爱比作深沉严肃的父爱的话,那么,易柯正对他的关怀,就如母亲一般……去包容他的一切过失,并不断的鼓励他,引导着他。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大海般的包容,他才能坚定学习踏歌剑法的决心,才会十年如一日的修炼踏歌剑法,即使耗费八年徒劳,仍然去追求那缥缈的剑意种子,只是因为……有这样一个老者,在他身后不断的给予他鼓励! 易柯正伸出手,落在季无涯的肩膀上,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释然的笑意,喃喃一语,“你的道路已经宽阔了,将来的路太长了,我们陪不了你很久了。” 季无涯感觉那干枯的手掌有一丝颤抖,放在他的肩膀上竟不如之前那样的有力,但是那一声轻喃他没有听到,反而单手伸出,直接握住易柯正干枯的手。 他目光灼灼,心中有着许多的欣喜和愉悦,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分享,“易大师,我能够修行了!我也是修士了!” “你传授给我的踏歌剑法我也不曾落下,第一式我已凝出了一方秘力!” “易大师,你知道吗,当初我和你说的梦想,我感觉我已经触摸到了!” 这一夜,青月悬挂,直至天明时渐渐隐没,二人坐于老松下枯石上,饮月而谈,伴风而语。 …… 敕宁学院因是依托于阵法,所以天地元气比之外界要浓郁许多,而青山所在,又比学院内其他区域浓郁许多,依次而上,元气都要浓郁上数倍。 弟子的居所便是在这青山之上,而青山上又划分为几个区域,下部,中部,上部以及山巅。 以下最次,以山巅为最,只是山巅多为长辈居住,少有弟子能够登顶,但凡存在,都是天赋极其逆天,潜力巨大的的天才弟子! 敕宁学院的弟子人数有二百人左右,其中有一百二十人居住在青山的下部,六十人的住所是在中部区域,只有二十人才有资格居住在上部区域! 而这居住所变更很是简单,若是你看上了哪处,大可向拥有者挑战,胜者为王便可得到居住权利。 并且敕宁学院中的资源分配,也是按照弟子在青山上的居住位置来分配,越是往上,月供获得的越多,同时更多的机会也能够优先获得! 就是在这样一种规则之下,敕宁学院内竞争之意极强。 人人都渴望变强,而彼此角逐争斗中,将整个学院的气氛都推向了紧张,生恐被人超越……而自己这里就不得不更加努力,使得差距变大,也反向的推动了身后之人的努力。 在这清晨之时,敕宁学院的生机也都随之复苏开来,那些盘坐修炼了一夜的弟子杂役,都纷纷的走出房屋。 敕宁学院之中,杂役地位最低,居住在青山四周,但是有统一的住所,他们虽然没有弟子那般好的待遇,但是这浓郁的天地元气也同样给了他们机会,希望努力之下,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弟子! 而此刻,有几人走在青山之下,路过那青山脚下唯一的一座木屋,他们同时定住了,呆呆的看着房屋不远处,那老松下枯石上的两人。 十分难以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不解,正是易柯正和季无涯。 其中一个杂役头上已经花白,他瓮声瓮气,眼睛眯着,嘴中含糊不清的吐字,“唔!是那个怪人,怎么还有弟子与他相识呢?” 这人年纪早已过百,在敕宁学院中当杂役已有八十余载,虽然修为不出众,但是几乎敕宁学院的辛秘他却都很清楚,甚至就连住在山巅上的人若有问题,都会向他打听,这就使得老人受到许多人的尊重。 所以,他此刻开口,立时引起了身边其他人的注意,听不懂他的话语,只能问道:“木老,此话怎讲?” 被称为木老的杂役,摇头,神色有些追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轻咳一声道:“为何说他是怪人呢?他几乎都待在那小屋之中,你们谁曾经有见过他吗?” 其余人皆心领神会的摇头,期待的看着木老,“而且,他极其的神秘,在老夫年轻叱咤风云之时,他就已经在这里了,甚至在这之前就有他的存在。” “而且,还有没人认识他,不管是谁,但是他还能在这里住着,你们说奇不奇怪?” 只是,却有一人传出了一声惊呼,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木老眉头皱着看向那人,刚要教训几句,却被他抢先开口,“你们看!那个怪人身边的弟子!我怎么看着那般的眼熟呢?!” 有人眼尖,立刻惊讶附声,“是,是那个魔王季无涯!” 他这一开口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就连木老也是一惊,昨天一天的时间,季无涯和王大虎的名字被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多说其残忍狠毒,欺诈同门,是个手段毒辣不折不扣的凶人。 “竟真的是那小魔王!他怎么会认识那怪人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必那怪人也是一个凶人了!” 然而季无涯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之中,丝毫没有理会那些人的指点言语,而易柯正则是笑呵呵的看着季无涯,于他来说,那些外界之事早已不加己身了。 第一百零九章 似是故人来(三) 距离季无涯他们加入敕宁学院,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之内,天季无涯将王子军等人一一带来,去见过了易柯正。 他并没有隐晦行踪,如此,这一行径被一些人看到,立刻又卷起了不小的波动,只是也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那怪人他们都不清楚,就算认识又如何?只不过哗众取宠而已。 而三天的时间,他们几人也清楚了这敕宁学院的规矩,也可以说是学院的态度。 进入学院之内,一切各自凭自身本领吃饭,来自各大宗门教派的老师高高在上,对于门中弟子也很少管理,可以说是散养。 敕宁学院中杂役众多,是弟子的两倍还要多,他们负责处理和维护学院内的一切运行,包括各种脏活累活,甚至是修炼资源的外出采购。 权利说小也不值得一提,说大,被人运用得当,也能做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并且,让他们哭笑不得,也是连脸都给黑了下来的是,他们了解了,这学院并非没有大门!也并非入门都要通过墙壁考验的! 墙壁考验是对那些没有荐信,而又想谋一份差事的杂役设立的,这也让他们想到了当日马博义等人说到的话,这两者之间一结合,顿时让他们清楚……他们让王义林坑了。 说是坑他们也不然,其中的心意他们都清楚,只是一想因此而滋生了那么些麻烦,就不由得苦笑了。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乌苏,他可是走了不寻常之路,逢人就说,他多么多么的不凡,可是开辟了先河,是前无古人即使往后也无来者的壮举! 而且随着老鱼儿因此被凌云惩戒,赶出敕宁学院事件的被挖掘,与乌苏这里联系时……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人震惊,甚至有些心思活络之辈,双目闪烁奇芒时,对乌苏也好言好语的相待。 虽然乌苏才入敕宁学院,要修为没修为,要财富没财富,很难有什么条件让人去结交。只是一些人,或是在他的吹嘘鼓动下,或是各怀心思,与乌苏这里走得更近。 所以乌苏现在走到哪里,身边都会有那么几个围绕,而他走在众人中间,很是享受这众星拱月的感觉,神色上不觉有些傲然。 甚至路上遇到人,也总是含笑和对方打招呼点头,一副很熟络的样子,就像故交见面一般。 倒是那些被他“热情”招待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自己和他并不熟悉,但也同样淡漠点头示意。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给他好脸色,也有人神色阴冷,暗中开口讽刺,毫不留情面。遇见这样之人,乌苏反而淡淡一笑,暗地里却瞪大眼睛,寻找那人的身影,一旦是他认为的嫌疑之人……就会立马瞪过去,仿佛再说“谁怕谁啊!” 至于大虎,自从那日去报道领取身份令牌遇到那位酒痴管事后,这几日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那里。只是人家根本就不理他,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每次一挥修为就将大虎扫了出来,只是大虎起身憨憨一笑,一拍灰尘就又满眼放光的跑进去,如此反复,也不恼。 若说这三日间,变化最大的是谁,那么肯定是王子军了。 敕宁学院的规则,在他了解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激昂起来,一改之前那如深冰寒潭的冷漠模样,而是每日斗志昂扬,他的身影也是除乌苏外,出入在众人眼里最多的人。 而这三日,他每天只做两件事情,修炼!挑战! 挑战!修炼! 三天时间,他足足挑战了近百位弟子! 他就似个打不到的小强一般,纵使许多人的修为比他高,术法比他强,但是在和他战斗之时,那人的气势却是如被压制一般,十成之力竟发挥不出八成! 许多人看到王子军战斗之时,都神色动容,渐渐的,形成了一种他们也不曾察觉到的敬意! 这是强者之姿,以战斗来奠定自己的地位,而强者为尊这一理念深植在他们的神魂之中,已经有许多人,在心中认可王子军,甚至还有几个……见到他时露出了狂热之色,将王子军当成了心中的偶像! 而因为王子军对自己的狠厉,以及对战斗的狂热,和战斗之时的疯狂,逐渐有一股风浪在弟子之中形成,推动大家去关注他时,也有一个称呼从人口中传出,“他是我们敕宁学院的小战神!” “小战神!”一些人听到后,也沉声开口,只觉形容贴切,于心中默认。 仅是三日,王子军已从青山下部打上中部区域,并在那里取得了很高的排名。期间,更是与一位上部弟子交手,可惜败北,只是他的战斗狂热和疯狂,却给那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至此……他“小战神”王子军,在上部也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除了第一日的不愉快之外,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只是季无涯的处境却是堪忧,如今在敕宁学院内,随便走动,遇到的人不论杂役还是弟子,都对他指指点点,唯恐避之,眼神可怖,犹如他是个瘟神一般。 这就让季无涯十分的无语,自己也没做什么啊,只是这几日的风言风语越传越离谱,说他什么专门剥皮喝血,以女修为炉鼎修炼邪功,专门抢夺同门修行资源等等,等等。 只是他也不去理会,全当没有听到,只是独自郁闷时,他的身份令牌有微弱的光芒闪烁,温热散出时,他一惊,只觉一股信息进入他的脑中。 “明日下午,青石台布道讲义,一剑宗,宋青天!” 只要持有弟子令牌的都会收到这样一段信息,王子军心中记住,乌苏双目轮转不知想些什么,而大虎摸头嘿嘿笑着不去理会,只顾跟在酒痴师兄身后。 就在这青石台讲义的消息传开时,在青山上部的一处山洞之中,一个女子睁开了双目。 在敕宁学院之中,男弟子穿着靛蓝色衣物,女弟子穿着的衣物则是樱红色,而杂役不论男女,皆是灰色衣袍。 这女子一身樱红色衣物,十分宽大,倒是显得整个人很瘦小,只是她的面目很冷,也并非是冷……而是对于任何事物都漠然,毫不关心。 她生的一字眉,脸庞不美,只是很是利落,而随着她的起身,一股巾帼之势也一同出现,显然她是属于那种英姿飒爽的豪爽之辈。虽然是个女人。 而这人,正是那日率领百人铁骑,剿灭了黑风寨的统领,罗红尘! 正是英姿红尘罗天涯! 此刻,罗红尘起身来,她的绣眉微微一皱,竟给人一种惊艳之感。 她起身走出山洞住所,看向青山下部,脑海中闪过季无涯的身影,顿时银牙紧咬,她心中的委屈需要发泄,而这季无涯给她的印象最深,自然是要先去找他。 她的速度极快,樱红色的衣物很是显眼,尤其是她身上的那股漠然之意,使得路过之人一眼就能认出。 “你们看!那是红尘女,怎么一脸煞气!” “很久没见到她了,莫非是修炼功法时走火入魔了……” 在路过中部时,那些弟子都惊骇的看着罗红尘,学院内女弟子本就很少,可以说个个都能叫的上名字,而且罗红尘实力强悍,说是敕宁学院大姐大也是担得起。 “这是……气势汹汹,怎么感觉她直指那下部区域呢?” 有人言动,顿时其余人心思活络起来,不少人直接跟在了她的身后,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得红尘女这里煞气萦绕。 第一百一十章 似是故人来(四) 季无涯受到青石台讲道的消息,在心中默念,又收起了身份令牌。 意念一动,从芥子袋中取出了一柄灵剑,握在手中,这不是赵常左那把,而是他在院内用不菲的元石换取的。 依照他记忆中的模样,他挑选了一柄,长只有三尺,中间凸起呈三脊背血槽,剑身整体从底部往上越来越宽,底部只有两指并拢般宽窄,而直到最上端却有手腕那么宽。 两侧锋刃摄人,仿佛有着冷冽的光芒在上面闪烁着,然而反观剑尖锋芒处,却是驽钝,少了本应有的锋利,将一柄剑原有的姿态完全的掩盖住,倒不像是一柄剑了。 这正是……他之前一直用来修炼的木剑! 模样虽不是十分想象,但是也有七八分的神韵,他的神色中难免的也出现了追忆。 他轻叹一声,那两截断裂的木剑还在他的芥子袋中,只是很难接上,接上也不是原先那柄木剑,索性便留着寄托一种念想。 握剑在手,一种无形的气势在他身上出现,似利似锋,若愚若钝,只是身上的一股刚直锐利之气,会让人一眼觉得,此人是个练剑之人! 这是一种剑势,虽然不强,也没有形成剑意,但是却很难得,只有对剑的理解够通透才会形成。 他单手带起剑来,另一手掐剑诀,在身边划了一道剑光,竖起在眉心处,双目专注,一心沉醉其中。 眉眼低垂,嘴中轻念,“剑意成种,踏剑有式,体内五方,固气凝力。” 只见他的身体,从小腹处涌现出一团白光,迅速的分化占据了五个位置,正是胸口,双腿以及双臂,那体内的五方之位。 季无涯运气于身,灵剑在身前带起了剑光一片,连接起来如同一朵绚丽的莲花一般。随着他的不断出剑,他胸口处的那团光团猛地一缩,如同传出了一股吸力,那其余四团在不同方位的光团,瞬间被吸扯了过来,融合在了一起。 并且,胸口处那光团仿佛散出了无数的细丝,分散在他的体内各处,顿时有着无数的若有若无的游丝从身体各处涌来……这游丝看不见也摸不着,就连感应过去也是发现不了,但却偏偏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就是踏剑式中,提及的秘力! 以五方位凝气,调动存在于肉身、修为之中的力量,再与剑种之间融合……此时的这股力量,就是剑意的显化! 在这股力量盈于胸中之时,季无涯头部向后一扬,甩起了紫色长发,那柄灵剑斜亘于胸前。 一切的气势戛然而止,如同从高峰跌落,一瞬低谷,但是下一刻,他的双目明亮,似有一道闪电凭空而起。 与此同时,他的口中低喝一声,“踏剑式!”那斩出去的灵剑,不断吸引着胸口处那光芒大声的光团,化为了一丝丝奇异的力量附着,顿时一道剑光随着那剑气奔出,所过之处竟似切割虚空,泯灭了元气。 剑气转瞬而逝,直接斩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之上,那大石轻微一颤,而后直接从中间部位一分两半,甚至连上面灰尘都没有震散。 大石断裂,而其下的地面也有一道裂缝,虽然不大,长也有半丈,深也有三丈。 收了剑,季无涯看着那块大石和那地面的裂缝,暗暗点头,修成了第一重凝气,没想到威力竟然增大了这么多。 修踏歌剑法需于剑中体悟,自体内买下剑种,从此凝固五方之位。若是修的有成,可借剑种之力通过剑,释放自身的剑意,这是一种高深的剑术,也可以说是一种秘法,运用剑术力量的秘法。 踏歌剑法的第一式,名曰:踏剑式。 “体为根基,有凝气在五方,剑意融肉身之力化为秘力,此力方是剑意,假剑之身释放剑气。也是……力附剑气,凝气而发”这是当初易柯正对他说的,修行多载,又在生死之间感悟,他才得以丁点真髓。 踏剑式修的即是那体内的五方之力,若是大成,则五方各能调用体内秘力,使得剑法威力提升数倍! 这一剑,他自己清楚,只是用出了五成而已,若是全力发出的话,他有感觉,那赵常左定然抵挡不了,甚至一个照面之下,就会落败下来! 他长呼一口气,只感觉面前之路坦荡,更有一股自信于心中升起,似那直立的脊梁一般。 青山上的房屋有其特殊之处,若是和弟子的身份令牌结合的话,可以形成一股屏障,即可遮挡外界的视线,也可以防止波动传出。 所以他这才可大胆的修炼,并不怕有人看出什么端倪。 就在他沉浸在那出剑和收剑的感悟之中时,外界突然间有着一道道修为波动靠近,接着就是一声娇声厉喝传了进来,“季无涯,出来见我!” 季无涯睁开双目,有些恼然,只是眉头皱起时却有了疑惑,这是女的声音吧?我好想还没在学院中有认识的女弟子吧? 思索中他撤去了屋子的防护,打开大门走了出来,只是神色有些冰冷,显然对于这突然的打扰很是不开心。 只是一走出去,他的双目就看到了那三丈开外的女子,她粉面含煞,明明很利落飒爽的样子,在此刻却是柳眉倒竖,杏眼大睁,一副杀人模样。 季无涯看着那女子,只觉熟悉无比,虽是换了一身樱红色的衣服,但是那一身的气质和标志性的一字眉他不会记错,顿时神色有些疑惑,转而一脸尴尬,朝着她,带着询问味道的说:“红尘姐?” 罗红尘原本怒气爆棚,但此刻听到季无涯那一声“红尘姐”并且那害羞的模样,她也同时楞了一下,但是接着却发出了一声尖叫。 仿佛撕裂了嗓子一般,是那种一听闻就会让人全身汗毛倒竖,心中发毛的尖叫。 “季无涯!” 季无涯便是如此,他浑身一个激灵,下一瞬,罗红尘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而在罗红尘身后的不远处,一道道的人影站立,他们或是感受到罗红尘怒气好奇跟随来的,或是被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中的熟人召集而来,此刻聚集了超过八十人! 他们相互之间窃窃私语,实在是被红尘女这一反常态的表现所震惊,本来就议论惊呼不断,而眼前,随着季无涯那一声“红尘姐”的传出,随着罗红尘发出的凄厉尖叫,那议论之声瞬间被引爆。 “天啊!这小魔王莫非还认识罗红尘?” “那人就是小魔王?怎么管红尘女叫姐!” “不对不对,此事有蹊跷,为何红尘女直奔他这里而来?为何红尘女一身煞气?难道是那季无涯做什么……” 罗红尘此刻怒气盈胸,有谁这样喊过她?她也不允许有人这样喊她。 她根本不在乎别人对她有什么称谓,即使此刻后方那八十多人的议论,不少落入她的耳中,也全当烟云飘散,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唯一被她记在心里,仿佛蹦碎了她心中的什么东西的称谓,却是眼前这个杀千刀的季无涯喊出,还是让她浑身鸡皮疙瘩耸立,带着害羞语气的“红尘姐”! 这种感觉怪怪的,明明应该很愤怒,可是一想起来,便是提不上怒气。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她看起来盛怒无比,可是并非是十成怒气,而是带了那种……三分幽怨,两份古怪,五分怒气的愤怒。 她站在季无涯面前,看着他脸上泛起的一点羞红,还有青涩的模样,她竟不知自己接下来要怎么泄怒了。 季无涯心中忐忑,不知自己哪里惹到这位红尘姐了,而再次闻到那股从罗红尘身上散出的幽香,看着对方因愤怒而上下起伏的胸部。 他的思绪回转,一片雪白流连,只觉鼻孔微热,两道血剑喷射而出。 季无涯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怎么会……又流了鼻血。 两道血剑自季无涯鼻孔中射出,而罗红尘站在季无涯的面前,不由得就被波及了一身,甚至还有不少血花溅到了她的脸上。 虽说她征战沙场时,热血溅身,浴血奋战都是常有之事,只是类似这种情况却是头一次,而且还是鼻血。 季无涯愣住了,她愣住了,在场的许多人也同时愣住了。 “小魔王流血了?!” “天啊,这,这……莫非二人暗中斗法?小魔王被伤?” “那是……那是鼻血!我记得我曾经精血旺盛之时,也流过,不过那是当初我第一次去风月楼之时!”有一个男性弟子尖叫道,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呼声。 随着这人话语的传出,一声声的质疑,还有嘲讽,揶揄之音顿时传出,神色再看季无涯和罗红尘时,竟有了玩味。 罗红尘感受着那血液的热浪,以及不知是否存在的阳刚之气,想到最初见到对方时,对方流下的鼻血,她的俏脸霎时涌上一抹绯红之色。 但只是一闪而过,听到后面众人的揶揄,她银牙一咬,竟不知哪根筋不对, 娇声中含煞含怒,幽怨古怪,“你没见过女人吗!不是告诉你要正大光明的看吗?!” 这景象不要太震撼,二人对峙,竟不似前来寻仇,在其余众人眼中……倒似打情骂俏! 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 一时之间,就连众人也都在这股风浪中惊愕,彻底的颠覆了红尘女的形象!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暴怒的罗红尘 但是说完之后,罗红尘这才感觉不对,只是话已经说出,恨得她一跺脚,双目中竟然通红起来,一股难言的委屈从心底产生。 她想到了自己最初碰到季无涯的时候,对方那种掩藏着好奇的不知所措的眼神,那种明明青涩但却有着男人欲望的神情,还有他鼻血的流淌,都让她的心中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这不同寻常的波动让她心里古怪,她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情绪,甚至很是烦躁,这与以往她的性格十分的冲突。 自从四日之前剿匪归来后,她便回到了敕宁学院之中,只是近几日一直在闭关修行。 但是在昨日,她的婢女前来送修行资源之时,却无意中提到了一些在青山中的传闻。 “小姐,我今日来时听到,最近学院内出了个小魔王叫做季无涯,竟是专做欺压弟子的歹毒之事……” 罗红尘冷哼一声,打断婢女言辞,但是思绪回转,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乱了节奏,她说“季无涯?” 婢女听到罗红尘冷哼,知晓自己多言了,小姐一向不喜别人在她耳边吹风,便立刻顿住,缄口不言。 她向来是不会在罗红尘面前提及那些传闻的,只是她觉得此事有趣,便在嘴中念叨,一时竟忘了是在小姐这里。 就在婢女毕恭毕敬,垂目低首时,罗红尘看向她,淡淡的道:“你将这几日听闻的学院内的事情,给我细说一遍。” 婢女闻言一愣,但紧接着巧笑一声,美目流光溢彩,不紧不慢的向罗红尘一一道来。 …… 对于当日的岐山庄等人,她印象颇深,尤其是这个季无涯,让她一想到对方那清澈的双目,和想看却不敢看只能偷偷看她的眼神,她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她的俏脸却是微红,不知想到了什么。 对于昨日婢女空口中所说的,季无涯此人无恶不作,欺压弟子,行事霸道蛮横,手段毒辣,她是心中不认同的。 虽然没有与对方深交,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却告诉她,季无涯并非那样之人,她心中也有一个声音,尽管很微弱,但却坚定…… 只是她悄脸煞冷,心中冷哼,就算心中对那几人感兴趣,她也不想太过于去理会和关心。 只是此刻的她却恨的牙根痒痒。 罗红尘昨日闭关出来之后,夜晚打开了传音玉简,感受到其中来自她父的数百条消息,顿时心中一紧,神情凛冽,首先想到的是罗耀锋遇到了什么麻烦之事! 但是,她得到的消息最初让她一惊,竟多是一些关心问候之语,这与她对她父的了解……大相径庭,甚至出入极大! “女儿啊,小蝶送的饭菜可口吗?” “女儿,如今修炼如何了……” “这几日有没有想我,为父可是十分想念你啊!” …… “红尘,你也不小了,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女儿,我听说你们敕宁学院最近多了几个人才,都是人中之龙,什么季无涯,王子军,王大虎,乌苏啦……” “红尘,不行,你最近找个时间带着他们来家一趟,我与他们了解一下,给你把把关……” 这些传音看的罗红尘火冒三丈,一声娇喝,差点没忍住,却是直接一拳轰出,砸碎了身边的一座石桌。 这些消息一一阅读之后,她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读到这里,后面的消息直接被她忽略,不去查看。 而对于这最后一条消息,被她看到后,直接让她抓狂,甚至连杀了季无涯等人的心都有了。 “女儿,我过几日去你们学院看看你,顺便去与几位小友结交认识一下,这样的人才俊杰是修士的楷模,哎。” 罗红尘摇身一变,根本不是那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女统领,就是一个如被踩到了尾巴,被戳到弱处的普通女人。 她的秀发蓬乱,柳眉倒竖,双目含怒,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给罗耀锋传音,“你!不!要!来!” 知女莫如父,罗耀锋在收到罗红尘的传音后,在房间中轻咳,知道她女儿这是向他妥协了。 罗红尘是个极其要强之人,从不依靠自身的背景和势力行事,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取得的! 就算是别人口中传言的,靠着她父亲的影响,获得的百人军队的统领身份,也是完完全全她自身的实力! 所以,在看到罗耀锋传音,说要来看她之后,她心中的一切倔强都轰然崩溃,甚至化为了她自身都不清楚的委屈,只能妥协。 她不知她父在岐山庄内经历了什么,但想必是那些人有恩于罗耀锋,而且在她父被遣往前线时,帝都内风云动荡,各种传言都有。而她也能感受到那从朝堂上刮起的狂风,使得众人一时间竟缄口不言,人人自危一般! 只是当她一想到自己被威胁,还是被她的父亲威胁,就心中愤怒,不由得面带煞气。 在罗红尘心中闪过两道身影,正是那日告诉她的黑甲军中二人,她银牙紧咬,恨不得生剥了那两人,只是心中想着,下次带队之时,一定找机会狠狠的教训一下! …… 此刻,这种种的种种,化为了她心中无法去承受的委屈,那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的委屈,已然滔天! 只是她即使委屈,因为她性格的强硬以及手段的雷厉风行,化在脸上是煞气蕴含。 她银牙一咬,柳眉倒竖,朝着季无涯蓦地一指,冷哼一声,握成拳头,向着季无涯轰出。 她的周身修为波动强烈,宛如暴龙一般,而她身后那些原本嘈杂的声音,一瞬间安静下来,即使红尘女的表现再怎么怪异,但她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还是那个一如既往恐怖的……红尘女! 灵元境! 季无涯看着自己面前突然暴起的罗红尘,感受到那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修为,只感觉心神摇曳,如被大风凌乱,面色哗的一变。 身子一边往后退,一边脑中思索,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红尘姐啊? 但是不待他再思索什么,那纤纤玉指握成的粉拳带着一股罡风,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感受着那拳头上的波动,饶是以他刚刚充盈心中的强烈自信,头皮也是一阵发麻,那股波动并非十分强大,但却远非他的实力能够达到。 只是面对这躲不过的一拳,季无涯神色渐渐凝重下来,低喝一声,管他三七二十一。 全身的气息猛然一缩,那虽然只有先天境后期的修为,但传出的元力波动却如浩瀚大海一般,肉身之力轰然运转,那强盛的气血之力直接盖过元力波动,汇聚在右臂之上时,他向前伸手,一只宽大的手掌牢牢的抓住了罗红尘的粉拳。 剧烈的元气波动从拳掌之间迸发而出,气浪一波接一波的向外泛滥,吹起了季无涯的紫色长发,也鼓动了他的衣袍,吹动衣袂猎猎作响。 而在罗红尘的一拳之下,季无涯的身子却直直的向后横移出了一丈,只是他的手掌紧紧的握住罗红尘的拳头,连带着罗红尘也随着他一同前进了一丈。 罗红尘本就想给季无涯一个教训,只是出手后就有些后悔,但力道一发,很难收住,只能尽量控制力道。但当和季无涯的大手接触时,她感觉那只手中仿佛有着无尽的力量,更是如钢钳一般,握的她生疼。 就在她一愣的功夫之中,她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前猛的一冲,猝不及防就砸在了季无涯的胸膛上,一声沉闷的却如敲石一般的声音传出。 季无涯小屋外面的围墙,应声倒下,只留下了其中的小木屋,要多凄惨有多凄惨的模样。 季无涯原本明亮的双目,在感觉到胸前那两团柔软,和怀中那散发出幽兰气息的身躯时,变得呆滞空洞起来,而瞬间脑子如被惊雷轰击,傻傻的身体僵在了那里。 此刻的罗红尘,在那一拳之下,好似带走了所有的异样,眉目低垂,神色淡漠,根本看不出她是刚才怒不可遏的女子。 她另一只手抬起,将自己从季无涯怀中推出,再一甩藕臂,将那拳头抽出,只是那手却是有些疼的颤抖,青白一道。 她心中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但才迈出两步,却猛的回头,玉手化掌平推而出,生生印在了季无涯的胸前。 一触即收,但季无涯却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将那小木屋砸塌,这一掌的力道怎么说也有大圆满了。 这是偷袭!倒飞出去的季无涯心中这般想着,体内五脏六腑如被火焚,翻腾移位,在罗红尘出手的瞬间,他根本没有防备,可以说是单凭肉身抗下。 他挣扎着从屋子中爬出,脸都黑了下来,心里却是悱恻不断,更有些怨气,这女人怎么这么奇怪? 不分青红皂白的喊自己出来,又没有来由的冲自己出手,分明后面已经消怒,却又偷袭了自己? 季无涯看着自己这住处,只是摇摇头,这才几天,怎么就毁了呢! 原本心中有些怒气,但当他看着那数丈外的罗红尘身影,不知为何,偏偏想到了刚才那怀中的温婉,不由得慌张失落起来。 他快步向前追了几步,神色犹豫了一番,喊出,“红尘姐你也是敕宁学院弟子吗?” 但是一说出,他就感觉是多余的,甚至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一般,这一身行头,还有背后那众人的议论,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只是他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而罗红尘脚下一顿,淡漠的看了季无涯一眼,看不出任何波动,便又继续向着青山之上走去。 那一众看热闹之人,眼看罗红尘走来,自觉的分开了一条道路给她,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毕竟……红尘女的声名还是摆在那里的。 就在此刻,一声幽怨的如深潭绝音,却内含妖娆和不尽媚意的巧语,掩笑从青山上传来,“红尘姐儿~你怎怜心打了这么个俊俏的公子哥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毒蝎沈媚儿 伴随着这一声媚里藏娇,幽怨而又火辣的笑语传来,罗红尘猛地顿住了脚步。 而那八十多名围观的弟子,也都纷纷呆滞,似沉浸在那媚意之中,难以自拔,紧接着就有人面露笑容,开口道:“这是媚儿师姐!” “媚儿师姐?是啦,再没有哪位女弟子有这样迷人的声音了。” …… 确是从青山之上,一道身影快速飞下,也是一身樱红色的衣物,只是却不如罗红尘这般女弟子的罗裙长衫。 那是一套连体衣物,没有袖子,只有两只柔弱无骨光滑洁白的藕臂露在外面,领口半开欲遮还露,而且从臀部开始,那下身的短裙就有两道开口在大腿两侧延展开来,每一走动,就隐隐约约有一片春光乍泄,让人看的热血喷张,体内的欲火被直直的勾起。 那些弟子看着沈媚儿,不断的吞咽口水,脸上的谄媚不似男人该有的,一个个顿时也不管罗红尘的威压,争先恐后的向那沈媚儿问好,甚至有几个满眼痴迷之色,脸上潮红不断,闷闷哼哼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沈媚儿掩手轻笑,步履盈盈,双眼含媚,一一向着那些弟子回笑。 她脚下迈着莲步,如同弱柳扶风,腰肢款摆、风姿绰约,以至于想让人不去关注她都不行。 沈媚儿越过人群,直直的走向罗红尘,双目妩媚,只是两者之间似是遥遥相对。 她一副绝美的瓜子脸,一双大眼水汪汪的,蛾眉上扬,精致小嘴又有高挺鼻梁,真真切切的个娇艳姿媚,很是动人。 而和她相比,罗红尘便显得普通了很多,甚至是没有丝毫光彩,只是在她的身上却有一股英气和豪迈之感,利利落落,飒爽英姿,也就使得她和沈媚儿这里,分庭抗礼也不落分毫。 沈媚儿缓缓走到罗红尘身边,巧的一转身,带动着头上的珠玑作响,伸出藕臂,揽住罗红尘的肩膀,一吐幽兰,俯在她的耳边道:“红尘姐,近来可好啊。” 只是这声音中却有了几分冷意,也似讥讽,带着挑衅之意。 罗红尘毫不避讳,她们二人之间关系不合,人尽皆知,直接冷哼一声,厌恶的将她手臂甩下,冷笑道:“你个妖艳贱货不是出去找情郎了吗?这么早急着回来做什么……莫非,你又找到几个想好的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些看风景的弟子可都是翘首以盼,对于沈媚儿多少了解一些,只是人家根本瞧不上自己这种货色。 沈媚儿眉眼带笑,葱指伸出抵在嘴唇上,轻声道:“红尘姐不要这样说吗,还是你了解媚儿……只是,我怎么感觉你说话时有点心慌呢,这可不像你哦。” 罗红尘也不禁被逗笑,神色中难得有些讥讽,道:“呵呵,骚媚儿,我可不知你说些什么。” 沈媚儿双目中闪过一抹阴冷,也不说什么,摇摆着腰肢,向着站立在那里的季无涯走去。 季无涯看着一身透露出媚骨妩态,笑吟吟朝着他走来的沈媚儿,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她的姿态让他很是反感,至于为什么反感他也不清楚,只能说是心里异常不舒服,不想和这女人交往。 而那沈媚儿好似全然没有看出季无涯的反感,径直走去,媚眼弄情。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那些弟子心中大呼畜生之时,她伸出藕臂勾住季无涯的脖子,将自己拉了过去,双目含波,就那样靠在季无涯的肩膀上。 罗红尘面色不变,依旧淡漠,只是手掌却紧握在了一起。 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匀称的秀腿裸露在外,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 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身带妖意,脸煞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轻声言语,幽兰吐气,只觉少了世间一般的礼态。 只是季无涯并非那样的男人,他的神色此刻竟有些冰冷的滋味,一只大手将沈媚儿推开,自己也向后退了一步。 出于礼貌性的拱手一拜,话语淡漠,摇摇头道:“这位师姐,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你我并不相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沈媚儿的神色中闪过一抹别人察觉不到的恶毒,随即掩嘴巧笑,笑的花枝招展,纤纤玉指向前一伸,轻轻的点向季无涯的胸膛。 嘴中笑着说道,“小师弟可就太见外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纯粹些死板礼法,我们修士还用的着去理会呢?那么……现在我们不就相识了嘛。” 季无涯闪身,使得沈媚儿的手指落空,不咸不淡的道:“是,师姐教训的是,师姐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师弟可就要修炼了。” 她落空的手指略微一僵,也不生气,笑吟吟的,“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季师弟一心修炼真是弟子楷模啊。那么师姐就不讨没趣了,若是师弟有时间,可以去青山上部找我哦,什么时间都可以。” “那就不远送师姐了。”季无涯的声音在她转身后如是传来。 沈媚儿脸色有些铁青,但还是要强颜欢笑,路过罗红尘时,她双目中有歹毒之色闪过,笑道:“红尘姐真是好眼光,不知是什么时间搭上了个小白脸,若是有时间还要介绍给妹妹认识一下。” 罗红尘刚才不知为何,心中忐忑不安,确是如那沈媚儿说的有些慌张,而在看到季无涯那淡漠的态度,以及冷淡的语气之后,如同大石落地,感到一阵轻松。 不觉的她脸上也有几分笑意,看着沈媚儿,也不说话。 待得沈媚儿走远,罗红尘回头看了一眼季无涯,正好和季无涯的目光撞个正着,顿时她的笑容一滞,只觉心如鹿撞,扑通扑通的,便回过头去也匆匆的走了。 那些本就聚集而来看热闹的弟子,此刻有大半的人围绕着那沈媚儿离去,剩下了一小些,则是神色若有所思的看着季无涯,也不时看了看那远去的罗红尘。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的出来,罗红尘与季无涯事先认识,而看他们两人的表现,关系似乎还要更加亲密一些? 只是,确实他们想多了,两人说到底,也只是一面之缘,罗红尘今日来见季无涯一面……也是被罗耀峰逼得。 而且,沈媚儿此女敕宁学院之人都识得,下到杂役,上至宗教之人,一旦谈及没有不知晓的。只是此女生性淫荡……媚骨奇柔,再加上她所修的功法,使得她这里道侣不少。 因为沈媚儿身后并没有深厚的背景支撑,能够走到这一步,也多亏她生的秀美,又肯屈膝以肉身讨男人欢喜……这才能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 沈媚儿心肠毒辣,手段更是歹毒,就如一朵隐藏起刺的毒玫瑰一般,在暗中冷不丁的就会蛰上你一下,不死也会脱一层皮,所以在敕宁学院中也有个称谓……叫作,毒蝎! 毒蝎,沈媚儿! 她与罗红尘结怨已久,一是二人性格不合,二是沈媚儿这里对罗红尘心中嫉妒,怨气极深,而罗红尘又对她这里瞧不起,致使二人之间摩擦不断,在学院内可以说是死对头了。 显然,沈媚儿也将目光放在了季无涯这里,可能心中也有什么想法,只是此刻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推开后,以他们对沈媚儿的了解,恐怕绝不会就此罢手。 他们几人又扫了几眼季无涯,虽然外界传言众多,但今日一见也不似那样子,不觉心中有些轻视鄙夷起来,毕竟也只是个才入院的愣头青,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也有人不忿,对于季无涯能够引得罗红尘和沈媚儿二人的关注气恼,暗中骂骂咧咧的和着同伴一齐走远,对于小魔王这个称谓更是嗤之以鼻了。 人去四周空,季无涯直到那些人都走光了后,这才转身,看了看自己的屋子,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这才住了不过四日,就已经坍塌了,就是不知还能重建不? 他心中又是迷惑,那罗红尘来找自己做什么? 还有,那沈媚儿又是谁,怎么自来熟一般,倒是水性杨花。 在初接触沈媚儿时,并非他有意的去疏离,毕竟伸手不打笑面人,而且沈媚儿还是个巧笑嫣然的美人呢。 只是,他打第一眼,就对沈媚儿有一种抵触,若是细说……像是厌恶,尤其是她靠近过来的时候,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媚意,那股幽谷香气,甚至引得他一阵恶寒。 那香气,不似罗红尘那样的淡若芝兰,麝兰馥郁,让人沉醉。而是偏多修饰,香气浓郁,让人吸一口久久不能驱散,似乎一直在胸中萦绕,小腹处也有一股热浪传开。 反正不管怎样,他对于沈媚儿印象不好,也不打算深交。 就在他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这倒塌的小屋时,一声轻咳打断了他,“季师兄,您。。那个。。屋子是学院的物品。。破坏了需要赔偿的……” 来人是个穿灰衣的杂役,正弯腰哈背,小心翼翼的对他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青石台布教(一) 季无涯看着重新出现在眼前的,崭然一新的小屋,他挥了挥手驱散那些灰衣杂役,关上了大门,独自坐在那裂为两半的石块上,有些惆怅。 许久,他叹了一口气,手摸了摸放在腰间的芥子袋,神色上有些心痛。 二十块元石啊!就这么没了! 赔偿十块元石,又耗费十块元石重新建造一所,他这还是来到帝都第一次花元石呢,想到自己芥子袋中不过几十万的元石……他就内心抽搐,用一块少一块啊。 不过眼下还好,最起码有个容身之地了。 他盘膝而坐,闭眼冥想,只是胸口还是火辣辣的疼,罗红尘那一掌力道太足。 …… 在青山之下,执法堂中,除了刘青云之外,那四名身着黑色玄衣的执法堂弟子聚集在大堂之中,当首的正是一脸阴沉,带着冷笑的大汉。 看着坐在自己下方,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三人,大汉眼中有一丝不屑,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你们干过这事也不少了吧?还怕这怕那,哼,真是废物。” 那三人自然不忿,可是也不敢多说什么,沉默了片刻,那三人中有人开口,声音低沉,“黑哥,不是我们怕,兄弟们跟着你这么多年,还怕什么?只是……” “只是听闻独眼巴他们说,那季无涯和王大虎可是被左寒烈亲自带走的……”另外一人接着道。 黑哥冷声一笑,“他们四人的底细我已经调查过了,是从伽罗帝国最南端的岐山庄过来的,并没有什么背景……被左寒烈带走怎样?他难道会为一个死人去追究吗?” “别忘了,我们的身后还是凌云,凌堂主!我们已经是血宗的外围弟子了。” 那三人听后瞳孔一缩,若是杀了人……他们就再也逃不脱了! “该做的都做过了,我们早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嘿嘿,若是追究的话,一个也逃不了!”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三人,听到此话后,想起了之前和黑哥一起做的种种事情,立刻就下定了决心,重重的点头。 那不曾开口的第三人,长着一副三角脸,怎么看怎么怪异。他似沉吟了许久,起身在大堂之中挪步,而后向着黑哥一拜,抬头问道:“黑哥,沾血之事兄弟们也没少干,只是……您现在还没告诉我们具体实施的方案呢,我可是听闻今日罗红尘去找过那个季无涯,还有那个小战神王子军,最近的风头可不小呢。” 黑哥大手一挥,但是却觉得手臂隐隐作痛,不由得神色扭曲, “无妨,无妨,都蹦跶不了几天了!” 说这话时,季无涯那傲然而立,出拳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他的身体一阵颤抖,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双目眯了起来,有一抹阴鸷狠毒的光芒从他眼底深处闪过。 他右手摸了摸左手大拇指的扳指,光线较暗,透过那翠绿色,可以看到骇人的一幕,他的中指和无名指竟然齐根而断! 那正是凌云给他的惩罚,一是惩罚他违背他的意志,二是惩戒他……给凌云丢了人! 而修士生命本源强大,若是有强大的药物和丹药,做到肉白骨,断肢重生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只是他是被凌云用毒刀割下,那种毒,如今还在他的指根之中,每时每刻的灼烧着他,也让他对于季无涯的杀意滔天! 他重重的啐了一口,带着疯狂口语的说,“小魔王?嘿嘿,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下午,阳日已经西下,季无涯也睁开了双目,站起身来,走出屋子向着青山的中部走去。 中部的东侧区域,有一座方形的石台,石台大有百丈,从外围向中间依次增高,就如同石阶一般,直到最中央位置有一尊石像,看不清模样,只能大体看出那是一只展开了双翅的禽类。 季无涯循着身份令牌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青石台,此时已经人满为患,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但是放眼看去只有最外围是这般模样,而越往上却出现了空旷的位置,季无涯不解,也只能随着大流,在最外围的一个位置坐下了。 就在他才坐下,立刻他身边的几个弟子惊呼出了声,“啊!小魔王!”一副绵羊遇见狼的模样。 季无涯无奈的摇头,最近这几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得不得说,他的心境在这磨炼之中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即使人家这样看他,他仍要微笑以对。 “哇!刘师哥,他就是小魔王吗?怎么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啊!好帅啊!”在季无涯的左侧,一个女弟子看来,满眼小星星的低声说道。 季无涯听到后,也看了过去,只见那女子双手抱着脸,轻咬着嘴唇,一脸花痴模样的看着他,在接触到他的目光脸一红就低了下去。 而季无涯这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当着许多人的面夸奖呢,还是夸奖……好帅,他神色略有尴尬,但朝着那女弟子微笑点头。 “哇!刘师哥他冲我笑诶,笑起来好迷人啊!”那女弟子低头之前瞥了一眼季无涯,又这样和那刘师哥说话。 季无涯可没兴趣去和这位女弟子相识一番,倒是从他怀中传出一股温热,和昨日那消息传来时的感觉一样。 他伸手取出,忽闪着微弱的光,意识一进入就有一段信息, “嘿嘿,无涯,能收到我消息不,收到给我回一个。” “无涯?无涯!无涯?!” “无涯你到青石台了吗,我们在第三阶这里,若是没事就过来吧。” 季无涯微微一愣,这三人分别是乌苏,大虎和子军,只是为何从这身份令牌中传来了? 他目光顺着石台向上看去,目光落在了那第三阶的地方,一番搜寻下来,确实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一番借道,麻烦的话语之下,季无涯带着苦瓜脸来到了他们三人的身边,实在是那些弟子……不把他当个正常人看待,或是抱怨,或是咒骂,还有如躲避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此刻的第三阶上,人不多放眼看去只有十几个人,而再往上走的第四阶则有五个人,第五阶却只有二人。 眼尖的乌苏看到了季无涯,立马叫嚷着走了过来,只是在他的身边还围绕着几个人,跟随着他一同,将他围在中间如众星拱月一般。 而且看其模样,那一个个弟子面带谄媚之色,不时还会向前低语几句,使得乌苏哈哈大笑,很是受用。 这副模样,让季无涯神情古怪,已经许久再没有看到过了,只是对于乌苏如何让这些心高气傲的弟子臣服有些困惑。 乌苏一摆手,那六人连忙让出了一条道路,他搭着季无涯的肩膀走回中央,二人就在这六人的簇拥下走向了王子军和大虎的方向。 季无涯轻咳一声,看了看那同行的六人,听着乌苏口若悬河的吹嘘,又扫到了那第一第二阶弟子们的不同目光,他心中也有一种舒服,感觉也不错嘛! 待得乌苏感觉嗓子有点哑了,他一眼戏谑的看着季无涯,露出了一种他没有见过的笑容, “嘿嘿,无涯,嘿嘿,那个,听说今上午罗红尘去找过你了?” 季无涯点头。 “有你小子的!好像还是两个女人为你大打出手?啧啧,无涯……哎,怪我生的一副风流俊美模样,让那些女弟子都自愧不如,心中自卑不敢前来向我表达爱慕之意。” 季无涯听闻一脸黑线,怎么感觉乌苏这不要脸的言辞说出来都不需要考虑呢? 而此时,在乌苏话语传出的同时,那身边中的六人之一的小个子,他立马向前一步,献媚道: “乌苏大人孔武不凡是潇洒倜傥玉树临风之俊貌,门庭开广是包容万物胸怀天地的姿态,眉眼传神内蕴七星是永恒大陆的天命之子……端的是我辈之楷模!” 而那五人面色微变,神色略有焦急,似在责怪自己反应慢了一步,没有丝毫的迟疑,向前走去时也如那小个子一般,低头抱拳一一说到。 “乌苏大人远见卓识,气度盖世无双,是所有女弟子梦中的情人,心目中的最佳道侣!” “我李田活了三十余载,见多了天才骄人,只是如乌苏大人身上这般惊空扼云扰动天地元气的气势,实在是我李田眼拙,没有见识过!” …… 待得六人七嘴八舌的说完,乌苏双目都冒出了光芒,拍了拍那小个子的肩膀,忍不住放生狂笑了起来,双目中看向那几人时带着认可,还有赞许,一翻手出现了数十块元石,六人平分了下去。 季无涯原本还目瞪口呆,但看着那拿到了数块元石正一脸谄媚,道谢的六人,他的双目瞬间红了起来,看向乌苏时如同噬人。 元石啊!大把的元石啊,用一块就少一块的元石啊!你,你,你……随便拿出了几十块送人! 季无涯只感觉心在滴血,想想自己上午,对方苦口婆心劝说了半个时辰,自己才拿出的二十块元石,就痛心啊! 不知为何,季无涯对于元石有一种情有独钟的情愫,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尤其是当众多元石放在一起,散发出绿油油光芒的时候,他的心就狂颤。 乌苏接触到季无涯的目光,感到心虚,但也不想在六人面前落了面子,拉着季无涯就匆匆的走了。 “无涯,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我来之后才知道,咱们可是有钱人,既然是有钱人,那么就要有有钱人的样子对吧!” “世人结交需元石,没有元石交不深,你看我给他们钱,他们就要给我做事。” 季无涯心中叹息,摇着头,等会只能让大虎将乌苏的芥子袋收回去,太败家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青石台布教(二) 这青石台方方正正的这样设计,倒是也很有利于弟子的观看,而中央石台那尊很大的雕像的背上,还有很大一片区域,一看就是布教之人的位置。 此刻乌苏驱散了那六人,他们四人这才聚集在了一起,而王过则一直被乌苏留在他的住处,说是修行他的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到了瓶颈,要闭关冲击一下。 王子军始终盘坐在地上,整个人不动如巍峨山岳一般,给人一种难以逾越的感觉,随着季无涯目光的看过去,王子军似有感受,同时睁开了眼,与季无涯双目对撞在了一起。 季无涯心神一震,只感觉王子军与以往不同了,到底不同在哪里他又说不上,只是那目光却是极其有震撼力。 如果真的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他变得更强了!虽然修为上没有突破,但是那种目光之中,好似蕴藏了自身的一种势,一种意念,从未交手之前就在不断的压迫着对手。 他从王子军的目光之中,还读懂了一些东西,那是战意!看向他时没有火热,而是那股战火在眼底深处燃烧时,又化为了无穷无尽的战意,使得他的气势不断的叠升! 季无涯收起心中的讶异,也有一股战意升腾,这几日那种对自身的自信也需要印证,更需要磨砺。 乌苏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得两股威势向他压迫,顿时哭丧着脸,喊道,“大哥,我没得罪你们啊,饶了我吧!” 两人不约而同的收起了战意,同时点头。 而大虎此刻看到季无涯过来,摇摆着身体走来,一只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不住的摸着光脑袋。 “嘿嘿,无涯,要喝点吗?这酒还不错的。” 看着如今和自己一般高的大虎,以及那戏剧性消失了的头发和眉毛,他真不知道大虎日后,是不是还会这副模样? 这时乌苏凑了上来,笑骂大虎一句,“酒酒酒,这几天我看你除了喝酒啥都不知道。” 说完之后,他又对季无涯小声说,“无涯你可不知道,现在大虎在学院内也出名了,不过嘛,比起我来还是要差了那么一点点。” 说是小声,只是乌苏嗓门比较大,再加上说的时候绘声绘色,情感代入,早就放开了,也引的一些其他弟子趴着耳朵听他说话。 “新生处的醉鬼师兄,就是咱们领取身份令牌管事的那个,昨天,嘿嘿,你知道吗,他可是让大虎给喝趴下了。他号称醉鬼啊,无酒不喝无酒不饮,可是在大虎面前,杯水车薪!” “真的是,哈哈,他现在见到大虎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整天跟在大虎身后师兄前师兄后的喊。” 季无涯听完后也古怪的看了一眼大虎,只是这敕宁学院的生活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呢,没有刀光剑影,虽然那争斗氛围也浓烈,只是却好似少了些什么? 那些不知道秘闻的弟子也都是一惊,齐齐看向了大虎,而后目光在他们四人只见游走时,有阵阵的吸气声传出,他们赫然才发觉,才入院四日的新人弟子,竟然个个都有了名气! 这让他们自残形愧,抬不起头来,想自己在这里多年了,还是默默无名,心底就自然的苦涩了起来。 而还有人思绪活络,想得更多,也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色变后离得季无涯四人更远了一些。 青石台上嘈杂之时,一声破空之音从山上传来,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一同看向了那声音传出之地。 “啊!宋青天长辈来了!” “还有李青师兄!” 在众人的惊呼之中,有两道白光飞来,上面驮着两道人影,飞的近了些,他们的面目也自然看清了。 最前方的是一个老者,他双手负背而立,神色淡漠,着的是一身素白的长衫,头发半白,好似一切在他眼中都毫不在意一般,漠视一切,这老者正是一剑宗的宋青天! 落后他三步的是一个青年,他穿的是靛蓝色弟子衣物,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面色温和,犹如春风涤荡,让人看一眼就会对他产生好感,不用问,此人就是敕宁学院内的风云人物,青山碑上排名前列的李青! 片刻时间,两人直接从众人头上飞过,落在了那中央石台飞禽雕像的背上。 他们两人脚底落实在了雕像背上,而他们脚下所踩的那道白光,却绕着他们身边飞了几个圈,而后在他们的身旁落了下来。 只是那两道白光消失后,露出了其中的一道金属亮光! 那是……灵剑! 季无涯看清了那白光中包裹的东西,是两柄灵剑,赫然是驾驭灵剑……御剑飞行而来。 就在季无涯心中困惑时,乌苏羡慕的看着那两人,在他们之间低声开口,“你们看到没有,那可不是破空法,而是御剑飞行!” “那个叫李青的师兄,已经被宋青天收为弟子了,就等前往一剑宗拜山门了。他现在也就灵元境的修为,可是凭借那个御剑术就能飞啊,真是让人羡慕!” 季无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若有机会的话能学来也不错。 宋青天负手立在那里,与穿着的那一身白衫相配,倒真有几分世外高人,剑客风骨。只是他此刻向前走出了一步,目中竟有阴鸷之色,扫过众人时,一挥衣袂,嘴中传出冷冷的声音,“聒噪!今日青石台布教,由宋某人讲义,若有人不清楚我的规矩,现在就走。” 底下之人全部默然,噤若寒蝉,看到这一幕那宋青天这才点点头,在那雕像中间的蒲团上坐了下来,而他的那柄灵剑似在某种力量之下于他的面前漂浮。 而李青则是站在宋青天身后,灵剑收于剑鞘之中,握着剑鞘,温和笑着。 宋青天的声音不大,但是内下却动用了元力催发,使得声音传遍四方后又向着他的方向汇聚而去,自然而然的让人们跟着声音而动。 “我乃一剑宗下外门长老,入门二百六十余载,练剑却有二百九十余载,方得用剑法门,初窥门径。” “剑乃百兵之君,器中之首,天下武器皆有尽头,唯独这剑却是无穷无尽变换莫测,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完全的懂剑。” 说这话时,他的神色有些傲然,头自然的抬起,如同睥睨一般。 “而我一剑宗乃永恒大陆六大宗之一,传承亘久,藏尽天下所有修剑之秘诀,用剑之法则,悟剑之境界……” 宋青天口若悬河,而下方众人多有练剑,只是平日间不被宋青天瞧在眼里,此刻听得宋青天这里讲解,竟似茅塞顿开,瞬间呼吸急促起来,仿佛抓住了练剑之中的关键之处。 但是也有不少双目含疑,紧皱眉头,其中的道理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只是此刻也正能憋在心里。 季无涯便是那不解人之一,他只觉对方这般说辞,未免太过浅显,而且对于剑的领悟也多停在外表,一柄剑的真谛,他还是没有讲出……或者他本身就不理解。 “好了,修炼界中说教无益,下面让我的弟子为大家展示一番用剑的手法和技巧。” 宋青天笑呵呵的说道,看向李青时欣慰的点头。 李青是他在敕宁学院中收下的弟子,跟在他身边也有十年之久了,而李青也颇有天赋,修行速度也丝毫不慢。在他看来,带回宗门里,比之那些成日间吃空宗门的二世祖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对于李青也更加关心,更是将他看成可以值得自身骄傲的弟子。 李青点头上前,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向着下方的众人一一拱手后,他自剑鞘中拔了剑出来。 只见李青起手一弄,那柄三尺灵剑轮舞起来,刚柔相济,且他双手之间不时轮番握剑舞起,剑花让人眼花缭乱,他脚下所踩位置不同,闪转腾挪,身形快而不乱,剑法凌厉而舒展,透出一种寒气逼人的力量。 宋青天看着李青舞剑,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口中不时的称赞道:“不错,不错。” 而又向下方众人解释道:“李青修炼的乃是我宗一门秘卷,名曰:三才剑。三才剑极难修炼,但同样的其威力也是无穷,此剑法共分地才,人才,天才三个境界。而宗内一位长老穷其一生,也只达到了人才的巅峰而已,但是其赫赫威名在永恒大陆中也是如雷贯耳。” “如今李青也算地才小成,在如此年纪能取得如此成效,也是天骄之辈了。” 不知是舞剑舞的累了,还是被宋青天夸奖所致,李青温如玉的脸上渐渐红润。 到了最后,他轻吒一声,划剑一扫,带起一片剑光,隐隐有剑气从灵剑中涌出,但是他咬牙不松,收了剑入剑鞘,整个人向着宋青天一拜,退后一步。 见到李青使出这三才剑,季无涯陡自心惊,这剑法甚是犀利,用起来变化无常,不是极快却一瞬无形,不是极强却一瞬力逾千斤,真的是凌厉无比。 但是让他心中可气的是,那宋青天在李青每出一招一式的时候,总是要出口讲解几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这剑法很是理解一般。 但是那些言辞讲解落在季无涯的耳中,却令他心中烦躁不已,对于这个宋青天更是气愤,因为……他的讲解根本就是一派胡言,那种不懂却偏偏一副很了解的样子,真是可恨! 尤其是他扫视时,发现周身的弟子,听到宋青天的讲解后,一副若有所思的点头,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并非是他悲天悯人,假慈悲,只是他也是一个剑修! 那是他心中作为一个剑修而有的,对剑的敬意,不容许有人这般去玷污……尤其,还是修剑之人! 所以,此刻他向前走出,大声问道:“宋前辈,弟子对剑有很多不理解之处,不知能否为弟子解答。” 说话之时,季无涯已经闪身迈向了第五阶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五章 青石台布教(三) 季无涯那句话在这寂静之中传开,传入众人耳中,也传入那宋青天耳中。 顿时,那些噤若寒蝉的弟子之间,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但是格外小心,生怕被人发现。 上方的宋青天目中冰冷一闪,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站到下方的季无涯,声音有些生硬道:“你来听我宋青天的布教竟连我的规矩都不知晓,想必你也不把我放在眼中了,今日往后剥夺你青石台布教的资格。” 他的语气很淡,淡到水中无鱼,淡到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阵寒风吹起,只是一句话而已……就剥夺了一个人,听取青石台布教的资格! 这让他们不寒而栗,但是除了季无涯四人之外,他们都清楚宋青天的脾气,不喜有人问他问题,因为他感觉那是对他的质疑……就是对他的不敬! 对于敕宁学院的弟子来说,青石台布教是一次机遇,许多修炼的问题也许都可以从中迎刃而解,若是剥夺了参与青石台布教的资格的话,惩罚太重,甚至因此就会和别人落下差距! 季无涯倒是不清楚这些,只是此刻听着对方那淡淡的语气,和一言判定的罪名,以及那言语之中就落下了的生杀予夺的权力,让他更加的厌恶,连同着对宋青天更加的反感。 他向前拱手,算是拜见,又抬起头来,没有情感的看着宋青天道:“宋长老,我是学院新人,对于你这里的规矩却是不理解,但是并无冒犯之意,确实是有不解之处。” 宋青天看着下方那些弟子,又转头一看李青,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只道今天心情愉悦倒是可以放那个弟子一马。 便冷笑了一声,冲着季无涯说:“也罢,念在你初来初犯,饶了你这次。有什么不解你说出来,莫要误了老夫的时间。” 说罢他一甩白衫,重现盘膝做了下去。 季无涯纵身一跃,上了飞禽雕像,仔细瞧了瞧李青,只觉对方面色极深之处藏着乌黑,体内元力运转略有晦涩,朝着他点了点头,也不管对方关没关注自己。 而在下方的乌苏,却是有些提心吊胆,刚才周围人的神情和话语他可是都收在心里,不觉为季无涯担心起来,但也咒骂起了宋青天这个老匹夫。 大虎眉头舒展开,依旧憨笑,手拿葫芦闷头就喝,只是另一只手却摩挲着光头。 王子军看着那季无涯的身影,若有所思,他早就清楚,易大师曾传于季无涯一门剑法,而且颇为不凡。 季无涯此时心中反倒平静,想起了易柯正曾经给他的言语,那些话太过深奥,当时的他理解不了,现在也仍然晦涩难懂,只是那些话语却让他一字一句,深深的铭刻在了神魂之中。 每一柄剑,都有自己的魂,理解剑要先懂剑魂。 他嘴中喃喃低语一句,“剑,剑魂……剑意。” 只是外人听不清,宋青天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一股强大的威压向季无涯压迫而去,“哪些不解?” 那威压一瞬而没,好像在提醒季无涯,季无涯没有任何异样。 立在那里,低声称了一声“是”,便开口。 “刚才宋前辈之言,第一我对剑之形有惑,第二我对剑之法有惑,第三我对剑意之说有惑,至于第四……则是我对前辈所言三才剑的看法有惑!” 刚才季无涯说出第一惑之时,宋青天只是点头,眼神也毫无波澜,但是当他听到第二惑,第三惑时却面色铁青起来,直到季无涯第四惑的说出,让得他这里心中怒火丛生,连连拍手冷笑,“好!好!好!” 他已经不认为季无涯是来求惑的了,而是看成了来刁难他,来质疑他的人,不然的话,怎么言辞这样犀利,气势咄咄逼人呢! 接着他有些恼然,一挥衣袂,那始终漂浮的灵剑落下,直直的插入了雕像之中,看着季无涯笑道:“那么快将你的疑惑道来,若是我不满意,今日就将你逐出敕宁学院!” 下方弟子很多人也是震惊,宋青天为人睚眦必报,季无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姿态,不管是不是真的求惑,日后铁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也有一些看季无涯不顺眼的人,同样冷笑凝目,认为他不过哗众取宠而已。 “第一剑之形,握于手则利在锋,伤人亦伤及,锋芒开刃,尺许剑身和尖锐剑尖,虽是凶险异常,但绝非是生而为杀!” “剑有形亦不存,剑生究人而异,铸剑之人有剑神,用剑修士则要有剑魂。何为剑魂?剑有情绪,高傲冷艳,温文尔雅,嗜血凶戾……不一而同,只是万千之魂,皆可用一“情”字概括!情是无形,亦是有形, 情乃万物之源,万事之根,剑修练剑当以情字专注,痴情于剑,衷情于剑!而我的第一惑,剑之形,则不解宋前辈之言辞,宋前辈之看法!” 季无涯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偏偏和宋青天这里相比……他还是一个毛头小子! 宋青天面色一变,有些难看,他确实不是很懂剑,之前那些说辞也只是他的一些理解罢了,可是如今季无涯所说的这些,竟让他心中认同,甚至隐隐有着触动! 活了这么久,他也并非完全活在了妖兽身上,只是他性子狭隘,只觉若是向这弟子低头,自己日后也不用在敕宁学院甚至伽罗帝国内抬头了。想到这里,心中那卑微的自尊作祟,脸上一副淡然之色,不去说对,也不去说错,只是风轻云淡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掌中一般。 李青听到季无涯的话,眉头轻蹙,似有些迟疑,但看看了宋青天后又安静了下来。 季无涯面不改色,继续道:“第二是剑之法,剑之法,既是用剑之法门也是秉剑之意志。 若这泱泱天道,世间本无道可言,人识得多了也就有了道,剑法也是如此,用的人多了自成一门,将剑之轨迹凝于几式之中,传于众人也是依次而来。” “但是剑法脱身于剑术,剑术源于用剑之人,单是以剑运式难免邯郸学步。修剑之人,则应胸中藏有万千变化,既是修行剑法,也是将剑法融入己身,化为自身之法,此是我的第二惑,剑之法!” 季无涯的话音刚刚落下,那宋青天猛然起身,嘴里冷笑不断,那一身素白长衫灰尘不染,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语:“哼,果真是黄牙小儿,照你这般说法剑无可练,剑法无用,我一剑宗也妄是六大宗门了!” 他理解中的剑和剑法绝非如此,修士为何练剑?剑乃生杀第一武器,修士追求强大,自此便有了剑之一途,剑轻盈飘逸却锋利无比,取人性命于无声息之间。 而剑法是用剑技巧,也是出剑的灵魂,一本上乘的剑法难求,也难修,若说术法神通是运用修士元力和修为的途径,那么剑法也是如此,只是调动修为和元力之时,也偏重于个人的剑法精深程度。 剑依托于人,人也是依托于剑! 季无涯此言出口,颠覆了他的认知,他练剑二百九十余载,一生之中全然沉浸在了剑法之中,因此终身没有道侣,膝下也是无子,所以才会对李青这里那般看重。 因此他不禁嗤笑,进而转化为了怒火。 宋青天一生所求无他,也不过是求个剑道而已,虽然已晚年迟暮,无力也无心再求,但是此刻他却认为,季无涯侮辱了他毕生所求,奉若神明的圣洁,让得他竟然恼羞成怒下来。 而下方之人似懂非懂,只觉有些道理,但又因自身的见识而抓不住那重点,倒是一些弟子心怀不轨,有意讨好宋青天直接在下方开口,“装神弄鬼,故弄玄虚,随便扯了一些古怪言语也说是惑,真是一派胡言,别在此处给学院丢人现眼了。” 此人话语一出,身边有几个跟班之人立马也出声厉喝,言语之间对季无涯笔诛口伐。 而宋青天如那小鱼儿一般怒火燃烧心智,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身份地位,恼然出手。他手握灵剑,蓦地一斩,那剑气脱剑而出,速度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季无涯。 一瞬间那些嘈杂的声音默然下来,李青面色猛变,向前一步厉呼到:“师尊,不可!”可是仍慢了一步。 下方的乌苏双目腾地红了起来,大虎手中的葫芦砰的被捏碎了,王子军脊背笔直一股冰寒的杀意从他身上涌出,但是他们的思绪都来不及运转,那道剑气就到了季无涯的面前。 这一剑虽然只是宋青天的随意一剑,但却是一手剑招,又有那高深的修为元力加持,怎么能是季无涯能够抵挡的!换了李青来也是一剑斩落! 一剑落下之后,宋青天也是神色阴沉下来,又听到了李青的呼喊,知晓是自己冲动了,低喝一声又带动灵剑,在身前轮转时引导那股剑气偏转,但是为时已晚,已经当着季无涯的面门斩下! 季无涯看着那道在眼前逐渐放大的剑气,全身不住的颤抖,那是生死危机下的反应,更是因为那道剑气的压迫。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绝望,那是巨大实力差距带来的绝望,他发现自己在宋青天随意一剑之下,竟然毫无抵挡的手段,仿佛一剑……就宣判了自身的结局,就剥夺了生存的权力! 第一百一十六章 青石台布教(四) 第一次绝望,是当初他追踪赵常左,与之生死搏斗,但是自己还可以反抗! 第二次绝望,是圣灵碧眼寒蛟那至冷的寒气冰封他的一瞬,只不过他却醒在了一片灰色空间之中。 而这第三次,是他经历了多次死里逃生,经历了两次绝望后的第三次,只是怎么看……也没有生机! 他感觉这一瞬,竟然那么的漫长,仿佛是在死前要让他看清最后的世界,让他记住这些可爱的人,让他死的时候也有个牵挂! 他看到了乌苏全身虚幻,好似被黑水淹没,一个黑洞自他体内出现。他也看到了大虎青筋暴起,双手抱住一块青色石板向着他猛然抛来,也看到了那径直跳了起身,神色冰寒,手中持着燃烧起来的黄色符篆的王子军。 甚至是一脸惊容眼神中有自责的李青,还有那挥剑轮转企图改变剑气方向带着后悔的宋青天,只是一切那么的缓慢,却有那么的让人流连。 说起来可笑,宋青天只是怒气冲动的随意一剑,也并无杀他之心,而他却在对方这样的泄愤之下,无故的丢掉了性命。 但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双目霎时通红,体内元力宣泄而出牵引天地元气形成屏障,肉身之力咔嚓咔嚓运转之时,除了头部之外,身体的其余部位都密密麻麻的黑线在皮肤之下浮现。 意念一动,自芥子袋中取出了一枚翠绿色玉佩,发出光芒时登时又有一层元力屏障出现。 这些怎么能够,他的魂识沉入到了眉心之中,向着蛮神纹猛地刺激,那紫色和翠色的旋涡顿时疯狂的运转起来,而下丹田的两汪深潭猛然掀起了浪涛,浪涛瞬间沉静下来,只是有着两股更加浓郁的气息散出,彼此交缠时宛如蛟龙腾出。 那剑气凌厉,当头劈了下来,接触元力屏障时犹如切豆腐一般,直接泯灭了元力,那翠绿色玉佩随之暗淡碎裂。 紫色与翠色交错形成的蛟龙从他体内腾出,直接撞在了剑气之上,使得剑气因此削弱了许多,只是依旧凌厉……仍有四分的威力。 季无涯哈哈一笑,声音沙哑,只是凄厉的让人听不出那是绝望! 一身靛蓝色的弟子衣物在剑气的压迫之下寸寸碎裂,紫色长发在身后飘舞,这一幕让所有的人都心中一震,似壮士一去不复返……英雄慷慨悲歌! 但就在那剑气刺破了他的眉心以及周边肌肤之时,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是,一道翠蓝色闪出,如同玉石一般,光泽润滑,内蕴通透。 而且色泽纯净毫无任何杂质存在,让人一眼仿佛望到天地之间的至纯至净,使得所有人消弭了非分之想,净化污浊之心。 那剑气直接斩在了那翠蓝色的玉石之上,顿时剑气四飞,在季无涯的身边掀起了风暴,却没有伤的了季无涯分毫。 只是那后力很大,使得那玉石又直直的砸在了季无涯的额头上,带着他的身体倒飞了出去。 在他身体倒飞出去的同时,一股威压自青山上而来,下一瞬便来到青石台,语气含煞声音冰冷,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之势,“宋青天老匹夫,你活了这么多年活在狗身上了,还要亲自对小辈出手吗?!” 来者神色冰寒,双目含凶,一身威压尽出齐齐向着宋青天压迫而去,正是那左寒烈! 刚才宋青天出手时他就已经得知,可是动用了所有手段却仍是慢了半步,只能眼看着季无涯无力抵抗,心中此刻已然起了杀机,季无涯可是被他看重之人……不仅如此,还是因为他引动了九声钟鸣! 对别人来说,季无涯只是个可有可无之人,可是对于他来说,甚至对于他们道宗来说,不是可有可无! 所以他此刻怒火滔天,周身修为全部释放了出来,更是有道宗功法,直接剥夺了他周身三丈之内的天地元气,变成死寂的空间。 他左寒烈行事从不看人脸色,但是此时面色翻转,露出吃惊和激动,他魂识笼罩下发现……季无涯并没有死! 此刻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同时,乌苏的身体从那黑水黑洞中出现,嘴角苦涩的笑着,笑得十分狰狞,双目死死的盯着宋青天。 而从大虎手中扔出青色光芒勾勒而成的青石板,带着呼啸之音,砸向了出现在季无涯原先位置的左寒烈。 至于王子军,则更是耀目,整个人在天空中之时,手上符篆燃着无形之火,有着一道虚影在他身后显化,一股威压弥散,轰然降临,一瞬压过了左寒烈。使得所有人如被扼住了咽喉,不能呼吸! 左寒烈双目收缩,宋青天面色不断变换,心底咯噔一声。 此时,王子军手中的黄色符篆已然又燃烧了五分之一,似有一股力量托举着他的身体,竟能够漂浮空中。 而就在这种万马齐喑的场面下,一声细微的如同蚊鸣一般的低语从远处传来,“停,停手,咳。” 紧接着就是季无涯摇晃的身体,拖着蹒跚的步伐向着青石台走来,他此时胸中如焚,头颅昏昏沉沉,意识都有些不清晰。 但是并无大碍,只是体内因两股力量的爆发,以及强行刺激催发蛮神纹而使得精血紊乱,修为受损。但他现在却是极其的高兴,因为替他挡了那最后剑气的,是沉睡了许久的子虚! 只是子虚似乎又抽干了力量,在没入他体内之时告诉他,可能要休整三日才能醒来。 最起码子虚醒了,还亲口和他说了情况,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如今怎能不高兴。 而王子军的表情略微柔和,灭了那无形之火,又将符篆收了回来。 左寒烈看着向他砸来的青石板,一阵头疼,一挥衣袖将它扇回了大虎的手中,再是凝聚修为托起了季无涯,使得他重新站在了青石台上。 不知为何,无论是谁,哪怕是对季无涯仇视的人,在这一刻都升起了一股崇敬之情,先天境修为,竟能接下宋青天的一剑! 乌苏轻呼一口气,但是却面色一白,一口黑血吐出。 青石台上,宋青天看着季无涯的目中复杂之色涌动,既有后悔之意也有震惊的情绪,还有仔细思量季无涯刚才话语而带来的惊骇,以及因到晚年没了追求而存在的讳疾忌医,睚眦必报,都让他五味具杂。 此时,更是因这心境的触动,使得他多年不再精进的剑法,好似有了一条崭新的路! 而且,他仿佛于自己的晚年,真正的见到了剑客的身影,那是他一生的追求……此刻他浓浓的复杂,都化为了对季无涯的深深歉意。 …… 青山之下,那座黑色的木屋之中,易柯正站在床前看向了那中部区域,透过了阻挡关注着一切,他干枯的手紧紧篡住,竟有一滴浑浊的泪落下,落在了木桌上的赤红色剑鞘之上。 …… 左寒烈看向季无涯,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不需要知道对方以什么手段挡住了这杀机,只是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自身修为元力为他调理体内伤势。 季无涯此时的模样有些不堪,从额头中央位置有一道血痕,一直顺着往下裂了嘴唇,血肉翻开,并且刀削剑刻一般的脸上布满了裂纹,有着涔涔的血珠渗出,如同血面之人一般。 而且在他的眉心之处,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印记,仔细看去,那是一个类似于蟾蜍的印记,全身的衣物也全都碎裂。 左寒烈向前走出一步,看向了宋青天,那收敛起来的威压重新散出,紧逼宋青天,同时大声喝到:“宋青天,敕宁学院弟子你怎能无故出手诛杀,莫非你以为我左寒烈是个摆设不成?!” 宋青天默然,只是性子转变,倒也没有再自持年龄辈分压人。 他向左寒烈道:“左寒烈你也不用这般模样,此事是老夫不对,今日之后,一年内的青石台布教全都由我来。并且,人人都可以提惑,我宋青天也定然不会再有什么姿态。” 左寒烈一愣,双眉皱起,刚才一番话,既让他立威于众弟子之间,又让他做了个季无涯的顺水人情,一举两得。而宋青天却好似变了脾气,竟能这样不卑不亢,放的下面子。 只是,他这里对于季无涯看重,不仅是他看重,而是他的宗门,若是季无涯因此丧命在这里,他不知怎样和青石尊者交代。 即使宋青天低头了,他仍然不想放过,就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宋青天却不顾他,直接向旁边一走,正对季无涯,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后竟然抱拳拜了下去,“小友,刚才是老夫莽撞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只是这般说辞太轻,一招手时,手中出现了一枚青色的丹药,散出了淡淡的清香,直接被他抛向了季无涯,语气带着诚恳的道:“此乃青罗丹,是一枚七品丹药,吞下之后可以快速治愈伤势,更可助人修为更进一步……还请小友收下!” “青罗丹!”左寒烈眉头一挑,心中惊呼,这种丹药极是难得,价值之高也难以估计,恐怕这宋青天也只有这么一枚。 但是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宋青天的态度,竟能放下姿态,向一个小辈道歉,而且还称呼对方为……小友!这是将季无涯看成了同辈中人! 季无涯手中捏住青罗丹,也有些呆住,但是看到对方那澄澈的双目,以及愧疚自责的神色后,也没有犹豫直接吞下,盘膝坐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卷残云惊雷动 而下方的所有人几乎都惊掉了下巴,听着宋青天的话语,看到他那诚挚的态度,还有那枚散发出清香的青罗丹……他们都觉得这是做梦! 那是宋青天吗?那丹药是七品的青罗丹吗? 怎么今日的一切都是这样不真实……先天境后期竟能挡住天宫境的一击,还有左寒烈院长竟然会如此暴怒,以及暴起的王子军身后那出现的虚影。 若是这其中的一件事或是几件事,发生在他们的面前也就罢了,他们还能相信,可是当这些不可思议之事,或是不曾见过也不敢想之事……一齐发生的时候,就会觉得不现实,如同隔世。 不止是他们,就连一脸惋惜带着惊容的李青也是如此。 他太了解他的师尊了,为人性子小气,心胸狭隘,总是自恃年龄大压人,讳疾忌医,不容许别人挑他丝毫的毛病,这也是为什么他青石台布教不容许别人说话,求惑的缘故。 甚至有时间他也难以忍受,只是宋青天对他有知遇之恩,又拿他如子嗣一般对待,所以他一直待在宋青天身边,在他发怒时也提醒一下。 只是这一刻,他发现他一直没有认识宋青天,而且他也有种感觉……这才是原先的宋青天! 而对于季无涯,他心中有着一丝尊敬,他是练剑之人,也是个爱剑、惜剑之人,对于剑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和普通剑修不同,他自然对于季无涯的言语体悟更多。 但他和季无涯的修剑不同,最开始他是沉迷于剑的灵动飘逸之中难以自拔,进而对剑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从此踏上了修剑的道路。 若是说他的天赋的话,只能算是一般般,就连修炼也是如此,若不是遇到宋青天的话,别说灵元境了,恐怕就是先天境后期也达不到。 他天资愚钝,对待术法功法什么的很难领悟,但是对于剑法,不说顿悟也能够过目不忘,深深地存于心底。 或许,也正是因为李青这股对于剑的执着之心,让宋青天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影子,才会将他当做子嗣对待。 也或许,李青追求的就是那样一条剑客之路,剑是无穷无尽的,永恒大陆上的大能之辈不少,但在剑……这一条路上,没有尽头,也看不到尽头! 而剑客追求的这条路,是缥缈无踪的,只是他们的心就是这般,就像季无涯仗剑行天涯的梦一样。 而李青一是因季无涯同为练剑之人有交感之处,二是他两人对于剑的理解都与众人略有不同,由此便对他产生了惺惜之情,此刻见到他师尊低头,自然的嘴角浮现了一抹微笑。 这一刻青石台的周围极静,没有丝毫的声音,而这期间,左寒烈仍然释放着威压,一边打量宋青天,实在是他的那番行为……不止是弟子们吃惊,他也同样惊愕,很是不解。 此刻看着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宋青天,左寒烈感觉他与以往不同了,好似多了一股活力,而不是以往身上带的那种暮年腐朽之气。 就在这时,青山顶端蓦地传出了几道气息,很是隐晦,但左寒烈和宋青天却是不约而同的一齐看去,眉头微皱起来。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六道身影先后而来,他们都是方才感受到左寒烈的威压,和符篆燃烧产生的莫名威压被惊起的。 此时到来立在空中,看向下方的场景时不由得揣摩起来,而其中一个大汉身着黑色绣纹长袍一直拖到脚底,开口问道:“左寒烈,宋青天,莫非你们二人要开战?若真是如此,那就上生死台,我们都会去瞧上一瞧。” 左寒烈冷哼一声,收起了修为,对着天空上那大汉冷笑道:“石林,我左寒烈如何行事你还管不到我,若是不服,你我倒是可以生死台上走一回。” 那被称为石林的大汉双眼眯起,有一股凶煞之气弥漫,使得周身的天地元气动乱,但接着恢复正常,笑道:“左院长,那我石林可是求之不得,正巧,长老让我抓紧挑选几个好苗子送回门派,不如我们就以五个弟子为赌注如何?” 说罢,他裂开大嘴笑了笑,那一口牙齿渗人,如同野兽一般。 而那六人之中,血袍凌云也在其中,眼看并没什么事情,冷哼了一声便又径直飞走,独来独往,也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血宗弟子多生性孤傲高冷,自命不凡。 剩下的四人中,有一个女子,她一身罗裙宛如不食烟火的谪仙,眉宇间总是皱着,带着一股莫名的忧伤。 她看到了左寒烈身后的季无涯,手指微动,这不是那日破了青石阵法,引出了九声鸣音的人吗?感受着他的气息波动,十分微弱,而且体表有伤,定是被人所伤。 但她也仅是讶异而已,收了目光,也转身离去了,她性格平淡不爱与他人接触,就算来到敕宁学院,也多是在山洞之中独自修行,就连门派生源也没有搜寻几个。 六人中的血宗凌云和法宗平淡女已走,石林双手抱胸看不出情绪,剩下的那三人中有一个身材极其瘦小的男子。 他的全身都笼罩在一件灰色的衣袍之中,面色苍白的可怕,瘦骨嶙峋,都可以透过衣袍看出骨骼的模样。而他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超过了膝盖,露出衣袖的半掌……竟是两截黄色的枯骨! 这人是魂宗弟子,人称鬼岩,性子乖戾古怪很难琢磨,但是他一身的阴冷气息和幽冥死气,让人很难接近,这是他们魂宗弟子共有的特性,是因修炼方式和修炼功法的缘故。 只是鬼岩这人很喜欢瞧热闹,也喜欢起哄,双目凹陷下去,看着左寒烈等人桀桀的笑道:“嘿嘿,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修士的魂了,也别上生死台上决战了,不如随我一同外出,猎杀一些修士?何必在这里打打杀杀,大家都是同院生活多年的人了。” 左寒烈有些恶寒,带着警告的意味对他说道,“鬼岩你别忘了,你们魂宗之人可不为天下所有之人认可,你若是再随意杀戮,小心被当做邪修,给魂宗引火上身!” 鬼岩嘿嘿笑道,也不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在下方众人身上游走了开来。 剩下那二人是最后过来的,一男一女,结伴而行。 但是他们二人一同站在那里,却给人以一种强烈的矛盾感,明明男女二人的身上气息反差极大,甚至是两个不同的极端,相互之间排斥,但却又有着无数的细丝,在他们之间相互连接,交缠不断。 仿佛他们两者的距离慢慢的变远,却偏偏在极远之时,碰撞在了一起,宛如不可分割的一体! 他们二人是一对道侣,是阴阳宗之人,明确的说,应该是阴宗和阳宗的弟子。阴宗阳宗便是阴阳宗,极阴极阳却又相互包容,也是阴阳。 左寒烈看着这牵手而来的二人,罕见的露出了尊敬之色,向着他两抱拳一拜,没有言语。宋青天也是这般。 下方此次前来听青石台布教的弟子,心中激动不已,甚至已经取出了身份令牌传音,呼朋唤友前来!这些常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今日竟都露面,实属难得。 只是他们激动之后,齐齐的看向了被左寒烈挡在身后的身影,目中复杂之色更甚,那是因为不知道复杂什么而生的复杂。 以往他们只听闻季无涯小魔王的名头,至于他的实力和性格,还真的不清楚,今日见到这些阵仗,全因他一人而起,那小魔王的称号,这才名副其实! 虽然小魔王的称号有些不确切,但之前名号在外,此刻声动,自然使得人们想到这一称谓,也就深深地落在了心底。 时间流逝,很快过了一刻钟,那青石台下的弟子已有一百四十多人,甚至更多的是那些杂役,他们挤破了头一般的前来,也不管是否会被因此被惩罚,想要一睹风采。 季无涯睫毛一动,眼皮抖动时睁开了双目,瞬间,仿佛他眼前的光都暗淡下来,如被他吸收,一同牵动着的还有这数百人的心神。 左寒烈回头,宋青天翘首,石林目光移了过去,鬼岩露出玩味的笑容双手摩挲着,那男女道侣二人也注意而去。 季无涯脚下用力已经站起身来,脸上的伤势已然痊愈,体内的修为也完全恢复,甚至更进一步迈入了十八层! 他只感觉神清气爽,没想到那青罗丹的效果如此之好,竟能将毁灭之力留下的影响也一同消除。感受着体内那澎湃的元力,他长啸一声,将心中的阴郁之气也啸散。 左寒烈略带关切的问一句,“还有大碍吗?”其实他的心是抽搐的,这不是白问吗,七品青罗丹,那可是号称起死生肉白骨的疗伤圣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给救回来。 也就是说,就算刚才季无涯没有抵挡得住,只要不是斩灭了神魂,而宋青天又愿意拿出这枚青罗丹,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季无涯感激的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看向了对面一身素白长衫的宋青天,恰巧宋青天也看着他,只是脸上带着温和笑容,不似之前那般淡漠冰冷。 他从其中看到了歉意还有自责,以及一些他也不清楚的光芒,仿佛灼热的月华一般。 若说他对于宋青天,不恨那是不可能的,生死一线,绝望顿生,刚才的他已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任谁再面对将自己置于死地之人,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敌视,只是季无涯死中逢生,也看出了宋青天的悔恨,知晓他并非有意要杀他,尤其是生死之前,他看到宋青天努力改变剑气轨迹的行径。 此刻,他还活着,或者便有了情绪这种复杂的东西,一时之间,季无涯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宋青天了。 若是就此死了……那么身后之事他也不知,再有什么纷扰也与他无了干系,不必烦恼。 但是…… 他摇了摇头,快步向前走去,既然刚才选择了吃下青罗丹,也意味着他对于宋青天已然原谅,只是语气仍然平淡,“谢谢宋前辈青罗丹的馈赠,弟子感激不尽。” 第一百一十八章 青石台上论剑 宋青天心里也清楚,季无涯肯定还是有怨恨的,只是能在这须臾之间压住,不得不说,他的心境非常强大。 同时心中也有了认可,不说别的,单是这份心境就很难练成,心想:难怪会对剑有不一般的理解。 左寒烈目中光芒闪烁,看着季无涯的背影有些惊疑,但同时心里也有如宋青天的一般的想法升起。 上空中那牵手的一对男女,一直带着和蔼笑容,也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如今,也不由得多瞧了季无涯几眼。 季无涯拜起了身,自然早已关注到了空中的那四人,又扫到了台下的乌苏三人,心中顿时暖意流淌。原先他是上来求惑的,在经历生死之劫后,哪有那等心思,此时心中想到子虚后也有些焦急,就要开口告辞。 但是宋青天却率先开口,“小友,我记得你先前所说有四惑,剑之形,剑之法,剑之意以及三才剑,老夫也有不明白之处,不知能否再多说一二?” 季无涯一愣,眉头微皱,实在不清楚对方这般姿态所是为何? 那大汉石林轻咦一声,仔细端摩着季无涯,鬼岩双手交错传出骨骼摩擦的刺耳声音,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倒是左寒烈双眉一挑,看向宋青天时蕴含深意,隐隐更有敌意。 季无涯却是没有了那情绪,只是淡淡的道:“宋前辈,弟子才疏学浅哪有什么疑惑,只当是胡言乱语罢了。” “有趣,有趣!”上空那鬼岩拍着手,脸上挂着笑容,声音嘶哑的传出。 “小子,你是不知道宋青天这老头儿的凶名,敕宁学院中弟子闻名悚然,仗着自身年纪一大把,桀桀……指不定那天还会找你麻烦呢。”鬼岩唯恐不乱,也不管此刻的氛围。 季无涯抬头仔细看了看鬼岩,只觉的模样渗人,一脸玩世不恭的神情,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回道:“多谢前辈提醒。” 宋青天不去理会那鬼岩,只是神色有些失望,转而向季无涯轻笑道:“那好罢,若是小友有什么需要帮助之处,大可到青山之巅寻我。” 季无涯笑而不语,还礼了,转身迈步就要跳下石台去,但却传来一声清爽中略带焦急的声音,“师弟,能否留步。” 说话之人正是李青,他才是心中真正难耐之人,眼看季无涯此时无恙,也许是求剑之意太强,也不管是否妥当,就这般出口留住季无涯。 季无涯也确实脚下停顿,又转过身来。 对于李青他也有好感,尤其是对方出口喝止宋青天的时候,这份好意在他眼中甚至是一份恩情,对待恩人他自然不能疏慢,看向李青时,带笑询问:“李青师兄有何事?” 李青性格较为温和,做事总是慢条斯理的,但是此时双目却带着热切,看向他时有些扭捏,也有些期待的道:“师弟,我对于你的见解有共通之处,还有这三才剑法确实不似师尊那般所言……不知能否赐教一番!”李青果真是情真意切,焦急之下连他师尊宋青天也一同骂了,他还不知。 季无涯哈哈一笑,能有人理解自己的见解固然是极其开心之事,更何况是自己的恩人了,“李青师兄,哪有赐教之说,但又所想一并奉告!” 李青闻言,顿时双目灼灼,直接走到了季无涯面前,冲着他弯下了腰去,神色极其诚恳,“师弟,请拔剑!” 只听得“锃”的一声,一片白光闪过,李青从剑鞘中拔出了那柄灵剑,单手提剑遥遥指向季无涯。此时的他,脸上没有了任何情绪,连之前舞剑时的温和也一同消失。 双目专注,神色肃然,握着手中之剑,如同至亲一般,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气势从他身上散出,不似王子军的那股战意,也不是季无涯的刚直锐利一剑破苍穹。 这是修剑之人,独成的剑势,但是李青的剑势不强,才具备雏形而已。 季无涯双目一亮,他还只是个愣头青,压根不清楚永恒大陆之中对于剑修层次的划分,而他也只是觉得,都是用剑之人哪有什么区别? 在岐山庄之中,没有人用剑,最多的就是拳头,武器也多是大刀长枪之类的。他们都说剑这种东西太过飘逸,生活之中的用处不大,也用不上,所以练剑十五载,他还没有真正的拿剑和人比拼过呢。 当然了,和赵常左之间的生死搏杀,不算是比拼剑法剑术,而是搏命纯粹的想要杀死对方。 意念一动,那柄三尺的灵剑也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剑身上的三脊血槽背闪烁着冷光,如同噬人的厉鬼一般。 宋青天双目中有着期待的光芒,哈哈大笑时飞上了上空,左寒烈盯着季无涯,也飞入了空中。 那五丈大小的飞禽雕像背上,此刻只有李青和季无涯二人,针锋相对,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二人之间碰撞,直接掀起了大风,向着青石台的下方吹去,迷住了许多人的眼。 下方的几乎所有弟子都提神屏息,生恐错过一个细节,李青在青山碑上排名第六,实力自然毋庸置疑,早已是灵元境的修为,并且使得一身好剑法,就算是排名早他之前的几人,也很难做到碾压他。 而季无涯,这个才入院不过四日的弟子,却一次次的造成爆炸性消息,今日更是震撼全场……必死之局中,以先天境后期的修为挡住了宋青天的一剑!不愧为小魔王。 而今日二人之战,虽不说龙虎之争,也定然会极其的精彩! 说时迟那时快,大风刚停息下来,李青的身影就随之而动,五丈的距离转瞬间就已过了大半,途中,他的手腕反转,那灵剑就在空中绚丽的刺出。 出剑的速度奇快无比,令人眼花缭乱,只觉虚幻之中看不清剑身,而季无涯落后一步,脚下用力,直接弹射出去。 在空中,他只觉得面前那些剑影真真假假都传出凌厉之感,刺的他眉心生疼,就在两人接近之时,那剑影之中陡然一道寒光闪出,直取他的面门。 他双目一凝,在那剑光乍现之时,单手起剑,向上一扬,直接斩在了李青的剑尖七寸之处,使得轨迹偏移,擦过他的脸庞。 季无涯与李青交面而错,调转了方向却又是直接杀了回来,李青出剑飘逸,虽不是诡异,但也无迹可循,轻轻飘飘的出手,很难让人猜得出下一剑所指何处。 而季无涯却是不曾主动出手,被李青紧紧相逼,虽然一直退后,但是每一次灵剑点出都能够巧妙的抵住李青的攻势,一时之间,二人已经交手三百余招。 李青一剑飞来,荡开了季无涯,撤身后退了几步,微微一笑,道:“师弟果然好剑法,下面我要用三才剑,希望师弟不吝指教!” 季无涯心领神会,也是微微一笑,毫不矫揉造作正色道:“多谢师兄高看,季无涯定不会藏掖!” 对待一个人,表达最高的敬意,就是全力以赴给予足够的重视! 只见李青话语落下,一手掐着剑诀,在剑身上一抹,那柄剑如同活过来一般,灿然中发出嗡鸣之音,同时脚下挪移起来,已经欺身向了季无涯。 李青手中的灵剑上蒙上了一层白光,那是元力催发所致,那柄灵剑在他的双手中轮舞,透出一种刚正之势,但转而又柔弱起来,圆润无比却又凌厉舒畅。 “爻!地才曰刚柔,三坤定势!”李青口中低喝,那股气势从他身上出现,但却在他咬牙之下被压缩下来,融在体内,又附在了灵剑之上,转瞬来到季无涯的面前,抬手就是一记灵剑劈下。 季无涯也厉喝一声,“来得好!”浑身气息一沉,没有动用元力,反而身躯一震,如有猛兽在他体内复苏,那恐怖的肉身之力轰然爆发,顺着他的右臂注入到了三尺灵剑之内。 灵剑扬起,与李青的三才剑法碰撞在一起,但是李青的剑却被荡起,他得势不饶人,迅速的一剑跟上劈在剑身一侧,连同微微一侧的还有李青的身体。 但是李青习剑多年,顾不得那手臂上的麻木之感,身子一顿,牵引回灵剑,并且顺势一转,借着那股大力从下而上斜扬斩来! 季无涯眼神平静,看着那斜挑而来的灵剑,手腕反转,剑柄向外,手中的灵剑如同砸下一般,使得李青的剑顿住。而他借机抽身出来,同时,下丹田中的一团光芒迅速分散,占据五方位,随着他手中的灵剑飞起,有着一股股奇异的力量从五方位汇聚而来,加持在灵剑之上。 灵剑在手,五方位剑种一出,立刻在季无涯的身上崛起了一股剑势,凌厉无比,犹如雷霆万钧不可抵挡一般,使得李青心中惊呼,修为竟然运转的滞涩起来,好强的剑势! 一剑斩出,万千剑影跟随,但在真实虚幻之间,已然有着十几剑一同跟随,李青顿时落入了下方,只能凭借着三才剑法的圆润和巧妙之处抵挡。 太恐怖了!李青心中这样想着,他观季无涯是先天境后期的修为,便在最初之时压制了修为。 但是此刻,他已经放开了一些,控制在大圆满层次的修为,只是却感觉毫无还手之力,实在是对方的肉身之力太强,每一次交错,都有一股强劲的力量顺着灵剑入体。 李青低吼,修为疯狂涌动,元力风暴牵扯着天地元气,而季无涯则是跳起,如泰山压顶,一剑劈下,千钧之力! “砰!”李青的双脚竟然踏碎了雕像,深深的没入其中,只是他的双目却在此时闪过惊异,转而狂喜, “给我……起!”运转全身之力,甚至动用了灵元境的修为,生生逼退了季无涯,将他积累的势也一同破去。 那一直被他压缩在身体表面的剑势,在刚才季无涯的泰山压顶之下,完全融入体内,使得他平日间的厚积……在此时,因水到渠成而薄发! 他手中的灵剑上的白光也全部消失,元力归于体内,轰隆调动之时,猛地一齐涌向了灵剑。 顿时那灵剑猛烈地颤抖起来,而他脚下步伐挪动,起手挥舞,按照三才剑法中的运气技巧,向前跨出一步,灵剑自身后飞来,指向季无涯,蓦地悬住。 而就在他悬住灵剑时,好似有一股汪洋之力在他体内澎湃,而后顺着灵剑宣泄而出,一道三尺剑气猛然迸发,向着季无涯直直斩去。 宋青天在天空中看到那迸发的三尺剑气,忍不住一拍手,笑喝一声,“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香芋馍馍 以剑发出剑气,这是练剑初成,算是真正的迈入了门槛……打开了新的一片天地。 而李青困在此步已有五年之久,今日借着季无涯的压力,能够突破,他看着心中也是欢畅欣慰。 李青的突破说是机缘巧合也并非全然,他的努力一日如十年,但也是机遇,若非有季无涯以剑法带给他的刺激,只顾埋头苦练的话,要去突破,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 但季无涯那随性而出的剑气却让他动容,念至气随,不说随心而欲,看其模样也是收发自如,如臂使之。 这让他心里对于季无涯,也生了招徕之心,若原先是因为季无涯的言语理解通透而打动了他的话,那么现在季无涯所展现的实力和剑法造诣,彻底的征服了他。 看着那三尺剑气,季无涯双目灿若星河,深吸一口气,手掐剑诀。只见他身上的五处光点同时一黯,仿佛有隐藏在全身的细丝一同浮现,汲取着全身的力量,化为秘力的同时,附着在了灵剑上! 他此刻不止是动用肉身之力,而是还有修为之力,那十八层的修为之力。 他手中的灵剑斩出,一道丈许的剑气也一同斩出,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两道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于半空之中碰撞,瞬间就有无数的剑气纵横而出,四散奔向八方。 左寒烈的身影,悄然间已经来到了那处位置,抬手一压,使得剑气被困在一定范围内,即使再如何猛烈也不会逸出。只是他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之间对于季无涯,竟然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而那剑气相互对抗很快就消磨,就在周围的风暴停下之时,一道五尺的剑气横出,蓦地飞向了李青! 李青双目收缩,思绪回转,还沉浸在那喜悦之中,却是抬手一记横胸格挡,挡住了那剑气。 只是剑气威力强横,他又是措手不及,调动修为与体外形成成元力屏障之时,使得手中灵剑直接拍击在了胸口之处。 那余下剑气如长驱直入,劈在那他身体外距离三尺的元力屏障,但是几息下来,剑气彻底磨灭,李青立在那里却岿然不动,元力屏障毫发无损。 季无涯斩出剑气之后,已经收了剑,身体上的五团光点也飞速没入下丹田中消失,他同时看着李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真是痛快! 李青也露出了温和的神色,藏下了激动,与季无涯相视之中,哈哈大笑,但转而面色乌黑,一口黑血被他吐出,这才逐渐恢复红润。 最初季无涯看到李青面色深处的乌黑时,便知他平时用剑锋芒过利,收不住剑势又伤了自身,因此在体内留下了内伤,只是这内伤是提剑才有,无剑不显,季无涯刚才动用极尽肉身之力,便是通过灵剑传导,荡入他体内,震溃了暗伤化为黑血被吐出。 季无涯也哈哈大笑,冲李青抱拳道:“多谢李青师兄!” 何尝是季无涯在帮助李青呢?李青也同样如此,使得三才剑法的轨迹和运用技巧一一展现于季无涯的眼前,为他演示三才剑的奥妙所在。 李青一抹嘴角的黑血,同样向季无涯抱拳回礼,“师弟剑法高超,师兄自愧不如。” 他这话语一说,顿时在下方引起了哗然,那三百多人中有二百杂役,弟子也有百人,刚才的比拼他们全然看在眼里,只觉各有千秋。 虽然也看到了季无涯的主动和凌厉,但是李青也能抵挡得住,并没有完全落入下风,而且对拼之时局势变化极快,瞬息万变,剑光乍寒,剑影无踪,灵剑交锋凌厉无比。 只是……他们都以为是个平局,万分不敢想象季无涯会技高一筹!所以此刻李青这番话语,才会产生这样震惊的效果,使得几乎所有人都吃惊难以置信。 李青可是青山碑上第六名的存在,竟然这般轻易就被一个新人击败? 若说是李青弱,没有人会相信,那么只能说,小魔王季无涯太强! 在青石台的第五阶上,只有两人,他两都是居住在青山上部的弟子,也是学院内的佼佼者。 因为距离更近,并且自身修为更加强大,对于季无涯和李青之间的比拼看的更加清晰。 况且他们对于李青的实力有更确切的了解,刚才李青一直有所收敛并未全力施展,除了最后好似突破时动用了一瞬的灵元境修为,整个过程几乎一直压制在先天境大圆满的层次。 只是让他两看重的,并非如寻常弟子那般,看重季无涯所谓的胜,而是李青对于季无涯剑法的肯定! 李青能够稳坐青山碑第六,甚至有冲击之前几位的实力,全都因为一身精湛的剑法,那是他的凭仗,也正如他两也各自都有手段,作为撒手锏般的存在。 宋青天脸上罕见的有惊容,看向季无涯的目光中带着热烈,以及隐隐的激动兴奋,就如……当初左寒烈感受到青山异样时的情形一样! 一同有着异样的,还有那双手始终环抱在胸前的石林,在刚才之际,他的神色就有些许动摇,似不确定,又沉下了目光慢慢的观察。 此刻,他哈哈一笑,一晃身,掀起一阵罡烈之气,从天空中直接落下,或者说应该是砸了下来。 使得那飞禽雕像,在他的脚下直接蔓延开了裂缝,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而他直接看向了季无涯,冲着他伸手一抓,一股恐怖的力量如同操纵了天地元气,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手掌,直接将季无涯握住。 石林的动作太过突然,也是在众人惊愕之时,左寒烈回神过来之后双目一缩,厉声尖叫,同时有冰寒的杀机涌出,“石林,你若敢伤他,我与你没完!” 而宋青天更是决绝,一拍芥子袋有着密密麻麻的灵剑飞出,足足上百把,在他身后漂浮时散出了凌厉,仿佛只要他一个意念,这百把灵剑齐出,将会将目标碎尸万段! 鬼岩眼帘低垂,嘴中发出古怪的笑声,看着这一幕,唯恐不乱。 但是,下一瞬,那攒住了季无涯的大手消散,恐怖的力量也一同消失,只有石林一脸满意的点头,似自语但声音轰隆,“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季无涯的身子落了地,面色有些难看,那股恐怖的力量对于他来说如同天威,就像这片天地挤压他一般,让他无法抵抗丝毫。但是这种感觉却不似宋青天的一剑,凌厉之间直取他的性命,而是使得他的肉身颤栗,如受到了上位者的压迫,不自主的这般。 虽然石林没有恶意,如同试探一般,去接触他的肉身,但是仍然有一股阴郁压在心头,令得他才拨开云雾的心情再次变得糟糕起来。 无力,又是这种无力感,即使对方没有恶意……他也不想再次体会这种感觉! 左寒烈松了一口气,宋青天收起了漂浮身后的灵剑,一同落在了季无涯的身前,隐隐有着共同的气势散出,压迫向石林,似乎在庇护季无涯! 石林嘿嘿一笑,裂开大嘴,深深地看了眼季无涯,道:“这个小子我要了。” “你做梦!” “休想!” 不同的话语,同时从左寒烈和宋青天二人口中传出,二人都是一愣,而后各自退开一步,带着警惕的看着对方。 刚形成的同盟关系,顿时蹦碎。 而在上空中一直牵着手的男女,却是目中流光溢满,感兴趣的看着季无涯,旋即相视一笑,降了下来。 那美妇人双目含笑,轻掩嘴角,笑盈盈的看着宋青天、左寒烈以及石林,温和着道:“你们呀,都是这样霸道,一点也不考虑人家的感受。” 说着,美目看向季无涯,玉指点出,问道:“小帅哥,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呢?” 这美妇人明媚的如春光,一蹙一笑似春风吹拂,涤荡着人的心灵,自然觉得亲近许多。季无涯也感觉如此,向美妇人行礼,又扫过了左寒烈三人,轻声道:“弟子才来敕宁学院,所为修行,不明就里,而诸位前辈微言大义,纲举目张,肌劈理解,权衡尺度,确实不知是否应该跟从哪位长辈,不如在学院内与众师兄师姐们一起韬养。” 美妇人巧笑,倒是道:“看你不大,说起话来还真是珠圆玉润,你也不用这样说他们,我们都知根知底的。” 她又回头看向他们三人,指着季无涯轻声笑道:“你们都听到了,可不要再难为人家了。” 左寒烈点头称是,宋青天拱手一拜,石林呵呵一笑也没有反驳,似乎美妇人的话语很有重量。 那和美妇一起的男子长相极其俊朗,而且身材魁梧,只是身上的气息却是如同寒夜一般,让人不寒而栗额。与他浑身气质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伸手牵住美妇的纤手,向着左寒烈三人点了点头,便挽着手走了。 在飞往青山顶端之时,男人抚弄着她的秀发,轻声的道:“你怎么……” 但是美妇却将头靠住了他的肩膀,美目之中通红,声音有些哀恸,“我想起了阮儿,他和阮儿好像……” 男子的身子一僵,没有再说什么,神色也有些低沉。 而左寒烈以及宋青天、石林三人,却在飞禽雕像上彼此对峙了起来,不让分毫。 过了片刻,左寒烈冷哼一声,“今日青石台布教结束了,你们都散了吧。”这话是对下方的弟子说的,并同时挥袂卷起狂风,吹动着所有人的身体。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季无涯,起身飞起,声音有些冷冽,“别忘了君姐的话,不要难为他!” 宋青天回头冲季无涯一笑,又恶狠狠的对石林冷哼,携着李青御剑飞走了。 李青想要说什么,又摇了摇头,拱手时踏着剑而去。 那石林浑身肌肉隆起,虽不似大虎那般恐怖,只是却更加的有力。一身黑色刺绣长袍拖到脚底,那刺绣曲折,隐约中可以看出好似是九条龙蛇盘旋,他裂嘴大笑,并不时称赞,“哈哈,确实不错,不来我九煞教就可惜了。” 转而他直视季无涯的双目,用手指了指自己,“记住,我叫石林,想要修炼肉身的话可以来找我!”说罢,他也腾空而起,看看了那鬼岩,注视着他飞走。 鬼岩于半空中,用那干枯的手骨摩挲着下巴,扫了扫季无涯等人,又看向下方的众弟子杂役,桀桀一笑,也是飞走了。 第一百二十章 名动学院 此刻的青石台中央的飞禽雕像上,只剩下了季无涯的身影。 他笔直的站立在那里,好似擎起了青冥,夕阳之光照射过来,夜风拂其紫发,双目中蕴含着深邃的光芒,这一刻的他……万众瞩目,在众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下方那些弟子和杂役,也同时炸开了窝,声浪嘈杂,沸反盈天。而有一个声音在传出之后,却好似印在了所有人的耳中,渐渐的回荡嗡鸣,也不知是谁低语中喊出了那个称呼,顿时,就有人跟随,或是喊出或是低语,都化为了疯狂也狂热,“小魔王,季无涯!” “小魔王!小魔王!” “季无涯!” 乌苏也是如此,神色激动,仿佛他们呼喊的并不是季无涯,而是他一般,大声的咆哮着。 而在雕像背上的季无涯,听到下方那些呼喊之声,一愣之后,神色之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但是毫无疑问……那是代表着兴奋。这种被众人呼喊名字的声音,还是他生平的第一次,尤其是那些声音之中竟有许多的狂热和崇拜之意,更是令的他胸膛起伏不断,呼吸有些难以平静。 此时,他觉得自身有种气吞山河之势,似乎挥手之下,所向睥睨,众人会将阻挡的目标一同撕裂。 许久,他重重的咳了一声,这种心情他都觉得很古怪,明明自己不是很厉害,不是被宋青天一剑夺命,就是被石林随意揉捏,但在这众人的追捧之中,却自然而然的飘飘然起来。 确实,不应该存在这种情绪,只是……他还是个孩子,咳咳,所以对于这种情况,还是很享受的。 过了一刻钟,那些呼喊之声渐渐弱了下来,而且夕阳也已经隐蔽起来,夜风也有了一些凉意。 众人瞩目之下,季无涯从雕像上跃下,沿着台阶走去。天色不晚了,他需要冥想体悟,因为今日的生死危机以及剑法对拼,都让他有些感悟,甚至他感觉青罗丹的药效并没有完全展开,还有许多潜伏在身体之中需要他进一步吸收。 而且,最重要的是子虚醒来,虽然它说三日后才会再次复苏,但是他心里已经急不可耐了,毕竟它可是以自身为季无涯挡住了那灵元境的剑气啊!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随着季无涯的走下,所有人也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看着仍然一身破败衣物的季无涯,却再没有如最初那般的避而远之,反而觉得亲近许多,或是他们心中想要和季无涯打理好关系。 而乌苏跟在他身边,顿时神气了起来,之前围绕在他身边的六人不知何时,又跟在了他的身后,低眉顺眼一声声的谄媚奉承,而且话里有话,同时也拍了季无涯的马屁。 途中也有不少人,向着季无涯抱拳行礼,表达自己的善意。 只是这些人自有乌苏应对,他立马就会笑着看向那人,也拱手还礼,脸上笑吟吟的,让人看一眼就有一种想暴揍他一顿的想法。 而也并非所有人都对季无涯等人眉慈眼善,也有人冷哼不屑,甚至出口中伤,不过此人话语不出立刻就会有人看向他,即使没有敌对之意,在那么多人的奇异关注下,也是冷汗涔涔,尴尬难堪。 只是乌苏可不吃亏,找到那人便立马瞪过去,毫不含糊,甚至直接开口骂对方,若是那人势单力薄而又非特别出众之人的话,他身后之人也会立马附和,对那弟子口伐针对。 随着从青山脚下吹起的夜风,以及那挂在空中渐渐残缺的清月,这青石台布教的事件也算到此结束了,而季无涯也和王子军他们分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只是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今日青石台的事件,发酵酝酿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传播着,使得学院内几乎所有的人都知晓,并在知晓时大部分人都是不敢相信! 先天境后竟能抵挡宋青天的夺命一剑! 与李青比拼剑法势均力敌,李青更是言道自愧不如! 并且使得宋青天性情大变,更送出惊人的造化,珍贵无比的七品丹药……青罗丹,还向季无涯低头,许诺将在一年内承担所有青石台布教! 生死危机之时,虽然慢了半步,但是左寒烈仍带着杀机出现,与宋青天针锋相对,大有出手之势! 石林看重,有意招徕其入九煞教! 阴阳宗李湘君出面,替季无涯化开局势! 这一件件的事情,被人传播之后,如同狂风吹涌,任谁……听到后,也不得不吃惊,也不得不出现不敢相信的态度! 实在是太惊人!因为,可以说,左寒烈与宋青天和石林三人之间,为了争斗季无涯都有所表态,这样来看,他的背后有三尊于敕宁学院中甚至伽罗帝国内,也很有地位的天宫境强者! 至于那些之前对季无涯不屑和表露过敌意之人,已经后悔莫及,后背冷汗直流,至此……小魔王的称呼,名副其实! 而有的人心思活络,在确定事情的真实性之后,早已动身,前往青山下部,季无涯居住的场所,想要结交一番,一睹真容。 只是季无涯一回去,便将房屋阵法启动,闭门谢客,却是暗中来到了青山脚下,易大师的屋中。 …… 夜色之下,青山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之下,而原本的宁静在今晚却被打破。 一道身影,自青山下的一片建筑中出现,他速度极快,竟如黑影一般与四周的夜色相融,直奔那青山而去。 他的迅速的略过青山下部,而有些弟子看到他,却是神色诧异拱手一拜,口中称作师兄。 他的速度不减,即使遇见人也丝毫不停,一瞬略过了下部,又从中部直奔那上部而去! 在敕宁学院之中,弟子之所以可以居住在青山之上,是因为有身份令牌的存在,并且因为青山的独特之处,青山内的上部中部和下部区域之间,都存在有一道屏障。 由此,居住在下部的弟子很难进入中部和上部,除非是有人允许注入自己的信息,但也并非没有方法取巧,只是很少有人那般干。 而那身影直奔上部区域,在接触到那屏障之时,身上有一道亮光亮起,使得他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挡,直接踏过中部区域,直接进入了只有二十几人居住的青山上部! 此刻,月光落下,身影停下这才看得清,他原来穿着一身的灰色杂役的衣物,长长的马脸之上似有些焦急之色。 再一晃身,冲着某一位置走去,穿过了一片竹林,看到一汪深潭,而在那深潭的一旁有一颗巨大的石头,石头之上一道身影盘坐,似没有发觉来人。 这一竹林深潭,大石独影,弥散出一股空灵之意,但又太过的幽静使得人心中悚然,而那灰衣之人在踏入此地之后,却是安静下来,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如同是个死人一般。 他轻轻的走着,走到那颗大石面前,面对着那盘膝坐着的身影,直接单膝跪下,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拜见主人!” 随着他话语的传开,那道背对着他盘坐于大石上的身影略微一颤,下一刻便转过了身来,同时似有两道寒光迸射而出,使得这里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几度。 那男子有着一头及腰的黑发,身上的穿着竟不是靛蓝色的弟子衣物,而是一身淡黄色的锦衣。此时回身从大石上落地,脚尖点在地上,也似没有接触地面,整个人如同悬浮起来,同时双手负在身后,看着那单膝跪地之人。 语气淡漠的道:“门前几条臭水沟,不及江河万古流。你如果还是不懂的话,那么应该从你身上收回一切了。” 说罢,他的身影几乎同时便出现在了灰衣人的身前,但是却看不清如何动身,单手伸出已经按在灰衣人的头上。 在他的手上,似乎有着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出现,丝丝的渗入到了灰衣人的头颅之中,一瞬间就有这幽光从他的身体中亮起,紧接着身躯就猛烈的颤抖了起来。 灰衣人心中恐慌,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似乎有着什么无法忍受的痛苦,但是却被他以极端的意志压下。 他的头缓缓抬起,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也是如此,“主人,小的知道,只是此事关系到你的计划。” 听到此处,那长发男子罕见的眼神波动了一下,手掌从灰衣人的头顶拿下,没有说什么。 “主人,上次我和你说到的那个引起了九次钟鸣的人,今日他已经进入到左寒烈等人的眼中,而且连李湘君都为其出面出面说话!此子不除,恐怕会影响您日后的计划!” 说话之时那灰衣人已经咬牙抬头,看着男子毫无感情的眸子,又不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这幽静的环境此时又寂静下来,而那潭水之上,却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在中央处有一根水柱猛地射出,化为水幕落入了四周之中,而有着一道奇怪的身影从其中显现。 那是一条蜿蜒盘折身体上布满鳞片了,生有四爪,背长两翼,头顶鹿角的奇异生物,准确的说,这是一条蛟! 蛟,一种圣灵血脉巅峰的强大妖兽,存在数量极其稀少,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妖兽,而且更有传说……蛟若渡劫,可飞天成龙,成为那传说之物! 但是此刻,一头蛟兽从深潭中钻出,立在水面之上,冷冷的看着灰衣人。而后双翅一展,掀起了一阵狂风,吹拂着水面时已经来到了男子的身旁,直接缠绕在长发男子的身上,十分的亲昵。 长发男子摸了摸蛟兽的鳞片,露出了一抹笑容,看着那灰衣人,道:“很有意思,记得借刀杀人,若是因为你的问题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灰衣人连忙称是,不再言语什么,转身踏着原路离去。 直到灰衣人的走远,长发男子看着一旁的蛟兽,双目幽暗的噬人,似说给蛟兽听:“我很期待能和那人相见呢,只是他太弱小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实力。” 从竹林中走出,月光之下,灰衣人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取出了一枚丹药,吞下后气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他脑海中闪过那道身影,恨意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淹没,而他的神情狰狞,仔细看去赫然发现,这灰衣之人正是马博义!只是,他此刻的右边脸却是完全凹陷进去,里面的眼睛已经不存在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悄悄,月胧明 在这一夜中,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使得许多人惶恐不安,只感觉有一股山风盈满楼! 执法堂内,还是那大厅之上,此刻气氛压抑的沉重,仿佛末日压近,人人自危。 首座之上,还是那断了三根手指的陈黑,只是他的面色阴沉如水,双目之中有着疯狂之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厅上的其余三人也都是如此,只不过却多了一种惶恐,担惊受怕,不时看向陈黑,那眼神中带着一抹怨毒。 “砰!”手下的木桌化为了漫天粉尘,陈鬼也同时站起了身来,扫射着下方的那三人,更觉得怒火中烧。 “废物,饭桶,要你们何用!”浑身的凶戾之气释放了出来,似有血山血海在他身边环绕,杀戮之意从他眼中迸射而出,一瞬间单手提起了一个离他较近的人。 那人全身气息疯狂涌动,修为之力也轰然运转,也有一片血光从他体内散出只是相比于陈鬼,却弱了许多。而再看到陈鬼那几欲噬人的目光,他全身一颤,挣扎的力道小了下来,只是也是双目通红,色厉内荏的道:“陈鬼,你疯了不成!” 而那二人则立刻跳了起来,看着疯狂的陈鬼,心中也是胆寒,一齐警惕的喝道:“陈鬼,尊你一声鬼哥,是咱们还为兄弟,只是如今大势已去,即使有命拿那钱却没命去花!” “呵呵,哈哈,那又怎样?”说着,他手中力道猛地加强,使得那人脸色一瞬绛红,全身气息顿时紊乱。 “你……”那二人惊呼,修为已然运转,更是散出血光,他们三人才是真正上一条线上的人,眼看这陈鬼发疯要置那人于死地,手中术法凝聚,仿佛下一瞬就会脱手而去。 就在在剑拔弩张,万马齐喑的对峙之中,陈鬼狰狞的脸上却突然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取出了身份令牌,上面发出淡淡的光芒以及温热。 趁着陈鬼的分身,那人突然爆发,挣扎开了他的束缚,跳到了另外二人的身旁。 而陈鬼在感受到身份令牌中传出的信息之后,双目圆睁,似忍受不住,直接爆发出了狂涛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哈……” 那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笑惊的茫然,不知陈鬼是否已经怒极生疯,生怕他会再次发难,不由得一齐退后了几步。 陈鬼扼住狂笑,神情中带着不尽的激动,胸口不断起伏,不知是因之前的压抑还是如今的惊喜。他扫过如芒在背盯着他的三人,即使心里有着不屑也开口,“三位,我陈鬼你们清楚,有肉一起吃有汤一起喝,富贵险中求,更何况现今我们有了一大助力!” 三人不明就里,仍然警惕的看着他。 “青阳公子让我去见他!想必是我的提议他有了想法。” …… 李青随着宋青天回到了山顶住所,稍微运气调整,状态就已恢复正常。 他从地上跳起身来,快步走到正负手而立的宋青天身旁,宋青天此刻的目光深远,仿佛看到了以往的什么东西一般。 李青觉得他的师尊已然不同,倒也没有出声打扰,就那样,也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一同眺望向远处。 和季无涯的对战,于他感悟良多,更是因此突破了屏障,心中酣畅淋漓。只想哪天再去找上季无涯切磋切磋,毕竟与剑法高超之人交手,才能提升的更快! 在李青也发呆的时候,宋青天收回了目光,看着身边如子嗣一般跟随的李青,双目中柔和。 随后轻声开口,悠悠的,“你觉得季无涯怎么样?” 李青一愣,回过神来,看着宋青天似思索了一番回道:“师尊,我觉得他性子爽朗乐天达观,身上还有一股正气,也有些洒脱不羁,只是他情绪心境波动太大,处事多愁善感,总是将心中的想法置于脸上。” 宋青天轻笑,微微摇头,“我不是让你说他的人,我是让你说他的剑。” “他的剑?”李青紧皱眉头,随后道,“他那柄灵剑长是三尺,只是剑尖宽厚而又重锋芒,用那种剑的人很少……” “停。” 宋青天一叹,拍了下李青的脑袋,只是目光却更加的柔和起来,“我不是问你他的剑,我是问你他的剑法。” “哦!”李青尴尬一笑,随后抬头,整个人似乎沉浸在那么一种情境之中,徐徐的道来,“他的剑法不飘逸不灵动,但是却势如脱兔,而且每一剑绝对不会多用上一丝力气,却又恰好能够挡住我的进攻,只能说明他对于自身的力量掌握极好。” “我本以为三才剑的变化才是莫测的,可是他的出手时而如雷霆万钧,时而又似轻羽飘落让人寻不到轨迹。而且,我看不透的是,他好似不是用的剑法御剑,而是以自身御剑!” 宋青天点头,对于李青的分析很是欣慰。“还有,他灵剑中的力量,我感受并非元力,而是一种肉身之力,可是怎么能够抽取肉身之力叠加到灵剑之上呢?他最后的一剑,我看的清晰,身上出现了五团亮光,那一瞬间,他的全身好似都压缩了,随后猛地喷薄,化为了一股奇异而恐怖的能量附在灵剑上!” “我敢肯定,那一剑,他必然是有所保留的!” 李青重重的点头,十分笃定自己的这种猜测。 宋青天听着他的分析,神情有些呆滞,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低语一般,“你知道我们宗门为何成为一剑宗吗?” 李青疑惑,只道师尊还没和他说过宗门的事情呢,只能回道:“弟子不知。” “一剑归西,斩破万天星辰,一剑落下,神鬼皆泣,那是一个人的时代,一个人一柄剑一招斩下了威名。只是那年代古远到无法考证,早已埋没在尘埃之中,只是从远古到现今,一直都有一部剑宗秘法传承。” “不过,已经有数十万年没有人修成了,而它也随之千年之前的暴动,彻底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界之中。” 李青大惊,带着不可置信,“师……师尊,你不会说季无涯就是修的那部秘法吧?!” 宋青天闻言一笑,“你师尊我只是外门长老而已,知晓得也不多,我只是给你介绍一下一剑宗的历史而已,你惊讶什么?” “呃……师尊,那你接着讲,我在听。” “算了,今天累了,等有时间再给你讲解吧。还有今晚上你就不要睡了,趁着感悟将剑气熟悉一些。” …… 青山的下部,遣散了簇拥着他的十几人,乌苏笑呵呵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前后一对比,太过的冷清。 他推门进去,笑吟吟的神色也消失了,回想着今日季无涯的生死危机,他感到心痛,痛到他呼吸凝滞神情扭曲,修为紊乱。 夜悄悄,月胧明。 乌苏抬头看了看那缺损的清月,重重的叹息,谁能想到平日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乌苏会有这种表现。 而随着他的叹息,他身后的空间中泛起了涟漪,如同虚幻一般,而一道黑影自那空间中出现,片刻时间黑影就已完全凝实。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衣袍中的人,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乌苏身后。 乌苏转过身来,似早已察觉那人的到来,他淡淡的开口却似乞求一般,“你回去吧,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有些事情我还斩不断。” 黑袍人沉默,没有立刻言语,但是开口时声音却是婉转清脆,也似斩钉截铁给人毋庸置疑的味道,“乌苏,你是最慢的一个,况且之前就给过你延长时间了。” 乌苏也是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着黑袍人,“灵儿姐,我不想让我之后有什么遗憾……我也知道你难做,这是我的玄武令,不能因我而耽误大家,一年之后不论如何我会自己回去的。” 说罢,他手中黑芒一闪,一块漆黑如墨宛如万载寒冰一般的令牌出现,而他的身子却同时一晃,脸色苍白如同站不稳。 那黑袍人双目猛地射出两道光芒,而后慢慢暗淡,似有惊讶,但随后淡漠下来,“也好……”她接过黑色的玄武令。 而后身子又渐渐的融入到了那空间之内,只是在最后空间波动起涟漪之时,一道黑芒射出,落入乌苏的手中,正是那玄武令。 “乌苏,你是最小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离家十八年,是我们对不住你,一年之后我再来接你。” 乌苏双拳猛的攒紧,不知为何,那如冰山一般的玄武令上有了一丝温热,亦如他十八年孤儿冰凉的心,有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温暖。 他的双目湿润,心狠狠的颤抖,十八年了,那种血脉亲情是这样的熟悉而陌生。 许久,他的心境平复下去,将那漆黑的玄武令收入体内,推开门走进了小屋之中。 “师尊,你回来了!”一声稚嫩青涩的惊喜之声,随着房门的打开传出。 王过瘦小的身影如猎豹一般,也一同迎了上来,而他的脸色十分的红润,体内气血隆隆,似乎瘦小的身体之中有着一股不小的力量蛰伏着。 “嗯。”乌苏摸了摸他的头,神色温和下来。 “师尊,我……我什么时间能够出去,我想去看看这青山。”王过小声的问道。 “等你达到先天境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万千浓情复一股,只是三叩首 青山脚下那如同禁区一般的区域,是易柯正的居处,而在那简陋的小屋之内,有两人相对而坐。 此刻,坐在这里,看着面前始终带着温和慈祥笑容的易大师,季无涯的心才算真正的平稳下来,只是眉头有些酸痛,他抬手揉了揉。 “锃!”一道亮光闪过,照亮了火光昏暗的小屋,也照亮了季无涯一瞬呆滞而又惊慌的神色。 一片紫色飘落,易柯正伸手接住,那是一撮紫色发丝,缓缓的飘落他的手中。 季无涯目中茫然,看着那一缕飘落的紫发,以及头上传出的一阵麻木感,他陡然惊醒,身上冷汗涔涔。 他知道易大师不会对他出手,只是那一瞬间他竟然毫无感应,甚至在那亮光闪过之后,他的一切这才缓缓的运转。 “易大师……”他的声音有些苦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需要说什么,你现在心绪很乱,这不是一个练剑之人该有的。”易柯正的神色有些严肃起来,不再温和,而是淡淡的开口。 “是。”季无涯闻言,闭上双目,调整呼吸很快进入了冥想。 许久,季无涯睁开了眸子,深邃的迷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杂质,犹如镶嵌在黑夜中的宝石一般。 “你要记住,你有的不止是手中的那柄,更重要的……是你心里要有一柄剑,它不能给你斩妖除魔,不能给你卫道修行,但是却要能除尽你心中的所有杂念,让你的心境永远平静。” 易柯正徐徐道来,“只有心正,你才能够走得远。” 季无涯点头,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心境波动,虽然许多事情都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心境变化太大,一同的就会影响到自身。 “无涯,记住任何时间都要保持一颗敬畏之心,永恒大陆太大,神秘强大的力量太多……也许今日你的做法没有错,但是却为你招来了不必要的危机,而且他说的难道就没有对的吗?”易柯正似乎直到他今日的全部事情,这番说辞让得季无涯一愣,努力的思索却发现有的地方,确实那般。 “易大师,今天我感到无力,面对那一剑我真感到死亡已经将我包围……若非有人帮我挡住了那一击,恐怕我已经身死道消了。”季无涯垂目,听不出情感的说着。 易柯正身体不经意的一颤,手掌在衣袍中狠得一握,随即松开,道:“修炼界中,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弱者是没有权力说话的,或许今日有人能帮你,但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能帮你,能真正依靠和面对狂澜的,只有你自己!” “还有,在实力没有达到一定程度之时,要懂得韬光养晦,足够的实力才能支撑起你的光芒万丈!” 季无涯抬起头,看着易柯正,那一双如黑洞一般摄人的眸子,其中似乎有着人世间所有的智慧,睿智而又迷人。 他似懂非懂,或是一直都懂,直直的站起了身来,看向窗外,那颗老松和枯石。长久的等待早已让得它们死去,但又有什么不甘,化为了它们执着,始终的残存着。 深呼了一口气,季无涯走到易柯正面前,深深的注意着,许久许久。万千的思绪化为一股浓情,款款深深,两膝落地,砸在地面的木头之上,传出了“砰”的一声脆响。 季无涯双膝跪在地面上,看着眼前明显脸上有着皱纹的老者,双手落下, “砰,砰,砰。” 接连三声,声声沉闷,传出时似乎有着一股化不开的情愫,在这小屋内产生。 情至深不恐大梦,三叩首,行尽人间礼数,自此情缘结下,一生情浓无论何时,难以割舍。 男儿膝下有黄金,拜天拜地拜父母,只是……他不拜天,不拜地,亦无父母可拜,只有这个陪伴自己十五年的老者可拜! 易柯正心中一颤,始料未及却又意料之中,似等待着无从等待的一个结果,这一拜,他也等了十五年,亦或会永远的等下去,他心中的那个孩子,长大了。 他的双目瞬间湿润,喉咙上下蠕动说不出话来,但他不像让季无涯看到。即使他很想一直这般,不去束缚自己,让压抑在心中的感情流露出来,只是他不能,所以他以修为蒸去了泪水,努力正身,使得自己严肃起来。 季无涯抬起头来,正有着鲜血流出,但是他不曾擦拭,隐隐似乎目中也有泪水打框,声音有些颤抖但却铿锵有力,“易大师,季无涯生平你照拂太多,无所报答,三叩首只愿能将您永远的记住!” 易柯正不动神色的点点头,却是扫起了衣袂,将季无涯从地上扶起,淡淡的道:“我不需要你来拜,我于你也没有恩情,只要你有一天能够真正的保护自己,我就很欣慰了。”他的话语有些冷,似乎接受三叩首很不情愿。 再有一阵风吹起,吹开了小屋的木门,季无涯明白,易柯正要他走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易柯正,但是却难以掩盖失落,抱拳一拜从门中走出,头也不回的向着青山上走去。 易柯正看着季无涯的走远,站了起来,此刻的身体再也控制不住,不断地颤抖着,那双老眼泪水弥漫纵横流下。感受到季无涯最后的失落,他感觉心中无比的刺痛,孩子,如果可能,我想庇护你一生啊! 他也知道,时间快到了。 没有雏鹰可以一直活在庇护之下,未来的天空无比广阔,那是属于强者的地方,若是他没有那个能力……或许埋骨于红尘之中,碌碌一生无为,是最好的选择。 季无涯沿着小径,有些跌跌撞撞的走回自己的住处,他的双目中同样泪水滑落,他知道易柯正并非不接受自己的叩首,只是他想要让自己坚强而已。 想到这里,他的双拳握紧,只有变强,让自己变得更强才有资格,也真正的够分量去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 回到住处,他凝神屏息调整自己的状态,脑海中浮现了一段信息: 尽斩天下一切肉身! 斩尽一切,能斩之身! 凝于无形之中,化为身上之物。 虚无中不可显,肉身中本当存。 吾之前……肉身不称圣,吾之后……无人敢肉身称圣! 这是紫月斩! 自从他得到之后,也曾暗中修行过,但是却一直不得法门,根本触摸不到那虚无缥缈的紫气,月影。 所以这四个月,他也一直再没有尝试,反而将身心放在了修行之上。 而此刻,回想着这紫月斩的简介,联想到它的强大,这是使得自己迅速变强的一个途径! 他当时可是真正的尝试过那紫月压身,其诡异避无可避,如同重山压顶的压力更是恐怖,好似画地为牢一般束缚,瞬息沟通了他的肉身。 只是……他一直有个感觉,那赵常左所凝聚的紫月,连其真正威力的五分之一也不及! 五轮紫月的威力,以他如今对于修为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大概有灵元境全力一击的威势!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随之浮现出关于紫月斩的修炼之法。 “凝月影于双目之中,采清月初现之时,皓阳之力与之交缠而交合孕育的紫气。紫气无形亦无踪,无法亦无相,心中所映紫气,目中所凝月影,彼此印证方得紫月! 紫气东来,可将紫月之影叠于目标之身,此月不可察觉,凝聚之时可瞬息沟通其身肉身之力,化为束身紫月禁锢肉身! 紫月有灵,元月为初,九月极致,化元归一,月半盈时,自是爆发之时!” 抬头看了看那盈缺之月,只觉那“清月初现之时,皓阳之力与之交缠而交合孕育的紫气”只能是清月初现吗? 那是不是就只能在傍晚时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修炼紫月斩 长夜不漫漫,修炼一途亘长久,即使如此便更上下而求索。 在这打坐之中,时间很快过去,季无涯的双目一抖同时睁开,天色已经白蒙,夜色正在退却之时。 黎明之前的黑暗。 而那清月,在阳日的光芒逐渐散开之时,已渐渐的隐去,只有一道白白的痕迹留下,很不清晰。 季无涯跳起身来,面向东方,只觉在阳日跃出地面之时,有一抹璀璨的光泽闪过,若是没有错的话……那应该是紫色! 紫气东来! 清月与阳日更替之时,相互纠缠孕育而生的紫气,此气无形无踪,无法无相,要印于心中,还要纳月影于目中,两者之间印证才得紫月! 他立在细碎的晨光之中,双目注视着东方的地平线,心境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而在这注视之下,他渐渐的发现,每一分每一秒的经过,伴随着阳日的炽烈,以及清月的淡化,那琢磨不住,却是蕴藏在其中的紫气就会愈加的强盛! 那紫气绚烂而清雅,明明肉眼看不到,但是转瞬之时,又有一种感觉印在心上。仿佛一颤之中,他整个人与周围的天地分割了开,再是一颤又重新接轨,而他能够看到那紫色,便是在这两颤之间,那好似陷入另一片天地之时。 他深呼了一口气,重新看向东方,可只有耀眼而灿目的金黄之光洒落,哪有什么紫气萦绕?只是他一直这样这的看着,看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凝目时间太长,眼前一花,一抹高贵的紫色入目,竟替代了其它的所有色彩。 而此刻看去,季无涯的双目空洞,整个人好似神魂离体了一般。 但是季无涯的心中却好似痴迷了一般,眼前一片紫色,浓郁在阳日的周围,缭绕在清月之旁,而且紫气并非只在两者之间,而是盈在整片天地中。 淡淡的如同薄幕,笼罩着天地,甚至在他的头顶,在青山之中,在他的身边,都有一层淡淡的紫色烟雾。 他手掌下意识的伸出,想要抓住,可是他的双目有神的瞬间,毫无疑问的抓空,就连那紫气也全部消不见了。 微微蹙眉,紫气无形无踪无法无相,若非那种玄妙的状态,恐怕连察觉都做不到。 慢慢的,季无涯的呼吸平缓,双目渐渐变得空洞起来,而呈现在他眼中的则是那弥散在天地之间的紫气,阴阳割昏晓,紫气荡生云。 从那阳日出现,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阳日也跃然而上,彻底的从地平面上升起,而在他痴醉于那紫气中时却猛地发现,那些紫气越加的稀薄,不似刚才那般的浓郁。 但若是要说的话,和最开始差不过,而又过了片刻,那些稀薄的紫气也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倒卷着从他身边消失,只消片刻竟然消散在了天际,准确的说是消失在了那隐没了的清月,和炽热的阳日之中! “心中映照紫气。”季无涯嘴里喃喃地说道,只是双目依旧空洞,而全部的心神已被他从那天际撤回,内视己身,不过心中空落落的,倒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就这般沉浸在自己的心神里,久久没有自拔,或者说一直在寻找着什么踪迹。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直至过去了四个时辰,那阳日已经升起于头顶上之时,他僵硬的身体快速的一颤,双目也瞬间有了神采,抬起头来直视那散发着恐怖光和热的阳日,忍受着灼热滚烫的刺木感,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那样一直盯着,目不转睛的。 在他注视着那阳日一个时辰之后,突然“轰”的一声,一股波动从他身上传出,气浪扩散,向四面八方而去。 而他那五个时辰不曾移动过的身体,手臂轻轻的抬起,而后放在左边胸膛,心脏所在的地方。 “砰砰,砰砰”那是血脉舒张带来的力量感,他的双目又闭上了,回想着那种空落落,以及刚才阳日在上升至最高点时的不同寻常,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心里痒痒的,好似有着什么东西在孕育一般,可是却一直抓不住。 许久,他缓缓的睁开眼,吐了一口气,盘膝坐下,那种感觉绝对没有错,只是他还不清楚那紫气的来源,或者说是如何运用? 而今早的观察,也让他清楚,并非是要清月初现,阳日初现之时也能初现紫气,甚至……他在那一个时辰盯着阳日中也发现,在它最炽烈也是最辉煌的那一瞬间,紫气盈满,犹如波涛一般的泛滥,若非是被什么力量束缚,恐怕就会重新降临。 清风荡漾,紫发漫舞,靛蓝色的衣物显得他此刻更加空灵,而他怀中的身份令牌却是不时有着微弱的光亮起,毫无疑问那是有人在传信息给他,他只能皱眉将令牌扔在一旁,不去理会,有房屋的阵法存在一般不会被人打扰。 “呼!”一股大风吹起,从山脚下往上刮去,与此同时,盘膝坐了一个下午的季无涯也睁开了双目。 那大风很是平常,每到傍晚温度改变时,都会有一阵这样的大风,但是在季无涯的眼中,却是不同,也许是心中有些不同的念想,所以看着这平常不过的东西也是刻意的认为如此。 此刻,已是夕阳,那火红的阳日直直的没入西边的大地之中,而天际之中,那清月的身影再次出现,或者是它一直不曾消失! 毫无疑问,那满月又残缺了一分,带着一种凄惨的却说不出的味道,好似这样才是它的完美。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清月光芒莹莹,阳日已有大半落入地面之中,但是就在此刻……若是有心之人抬头看的话,便会发现,那天空中西方染红了一片,而东方却是冷清的发白,在其背后可以看到深蓝色的夜空。 紫气早已重新出现,只是很稀薄,而伴随着那清月冷光的洒落,阳日暮暮的沉落,那紫气渐渐地泛滥开来,如同的潮汐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 季无涯的心砰砰砰的跳动着,双目中已然空洞起来,直到这一刻,阳日的余晖彻底消失在地面之上,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清月猛地光亮了起来,而紫气却是浓郁如同云雾,直直的从天际,从清月中垂下。 而他一直在心中寻求那种痒痒的,好似有什么东西萌发的感觉,却是愈加的强烈,渐渐的一股酥麻感在全身扩散,他的心神猛然收缩,如同压缩着什么一般。 他的衣袍被一阵风鼓起,整个身体仿佛在不断的蠕动着,压缩又舒张,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孕育诞生,或者说是苏醒过来! 他的呼吸也有了节律,与肉身的蠕动一致,好似浑然一体,给人一种不可分割的感觉。 斗转星移,清月表面蒙了一层白蒙蒙的亮光,而那紫气却到了巅峰,弥散天际,缥缈的分不清楚。下一刻,气势如同山巅狂涛却飞转直下,一瞬跌落了万丈悬崖,紫气再次如潮水一样倒卷而去。 来时如山雨压城,积蓄良久,但这退散却是眨眼之间,便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冷清的月光下,季无涯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着,许久,大概有三个时辰的模样,他的衣袍重新落下,紫发也贴在身后,再没有任何异样传出。 毫无预兆的,他睁开了双目,冷然中射出了两道光芒,若是有人在此时注视着他的双眼的话,绝对会吃惊,因为在季无涯眼眸的深处,有着一团紫色盈蕴,使得他此刻的模样,冷峻中带着邪魅。 季无涯腾地站起身来,此刻嘴角上带着一抹笑容,眼中的紫色也隐了去,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的摸索下来,他已经触摸到了法门。 尤其,他感觉,体内有些始终存在的,却一直不曾显露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复苏。那不是说是一种力量,而是如同一种法则一般,存在于他肉身之中的奇异感觉,或者……以他的理解,这是存在于每一个人肉身之中的东西! 只不过是因为他得到了紫月斩,以紫月斩窥的了肉身的宝藏和潜力,而这至关重要的东西,就是那清月与阳日交融产生的紫气! 他的胸中,心神之内,若是敛神屏息聚精会神的观察,就会发现有一抹微乎其微很难发现的紫色! 一个时辰的时间转瞬而逝,那清月偏东,却如直挂在青山顶端一般,仿佛伸出手就能够触摸得到,而在清月最大的时刻,也是子时,一如正午时期那阳日中那如波涛一般泛滥的紫气,似乎挣脱了清月的束缚,要一齐倾泻下来! 季无涯空洞的双目看着那紫气,已然吃惊,这股紫气浓郁的仿佛不需要在这种状态下,也可以察觉得到,并且相较而言,这股紫气极其的纯粹,纯粹到映在他的心神当中,立刻那游丝一般的紫色就更深了几分。 一直到了后半夜,季无涯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紫气盈于清月与阳日之中,是真正的无形无踪,无法无相,若要能够观察到,似乎要有什么法门才行。 在日月交际之时,或是其巅峰之刻,都会使得紫气弥散,而傍晚较之清晨更浓,子时较之午时更浓! 第一百二十四章 紫月斩初成 紫气,他已印于心中,还差的是那月影!两者缺一不可。 他起身,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天际的那一轮清月月影,全身的气息完全沉寂了下来。 黎明到来,清月隐没,但是季无涯的身影不曾动过,仿佛入定,彻底丢失了魂魄,被那清月给摄去了心神。 阳日出现,两股气机交缠孕育使得紫气降临,只是此刻的季无涯看不到了,也没有去可以再于心中将它印证。 但是在他的心神当中,那一抹紫色的游丝却是一闪,似乎散出了一种牵引之力,而天际之上那弥漫的紫气,竟然翻涌中有着一些直接的垂下,与他周身的紫气一同灌入他的体内! 只是那些紫气来临的不少,但是真正的融入到了季无涯的体内,化为了心神中的那一抹紫色时,却只有万分之一的程度,甚至都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好在那紫气源源不断,长期积累下来也会不少。 阳日彻底升起,紫气消退,而季无涯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一方天空,明明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东西,可是,那却是清月最后消失的地方!甚至若是有人,如季无涯这般仔细的观看的话,会发现,清月并没有完全的消失,而是有那么一道淡淡如白水一样的白痕,或者说,是那阳日的光芒太盛,掩盖了清月! 青山中已经热闹非凡,虽说经过了一日时间,那些重磅消息带来的轰炸性也暂且的平淡,只是又有着一些东西在酝酿着。 季无涯的身份令牌不时还会有闪烁,而有些弟子立在季无涯的屋宅外,不多,但也有十人左右的模样。 其中有些人昨天就来拜访,只不过却碰了壁,但是心中仍然不甘,一早就来临,守在他的门前,更有甚者已经盘膝坐下,望着季无涯小宅升起的法阵,闭上双目等待起来。 只是大部分之前拜访过的人却没有那样的耐心,只觉季无涯这里太过高傲,以为自己有了一些声势就这般做作,再看这些于季无涯门口等待之人时,也是冷笑嘲讽,只不过却也忘记了,他们也有如此姿态的时刻。 罗红尘也来过一次,只是远远的站着,不曾露面。 而且季无涯那一日的表现,也被帝都当中消息灵通之人所听闻,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一些骚动,只道是敕宁学院又要有一位天骄横空出世。 这消息灵通之人,其中就有李况和张林,他们二人以手段得到这些消息后,纷纷狂笑不断,更有一股豪情在胸中孕育, “我李况看重之人又岂是池中物?当日第一眼我就觉得季公子乃人中龙凤,哈哈,哈哈……” 而与此同时,在靠近帝都皇城内的一片区域,那里本在四个月前化为了一片废墟,但是如今已经恢复原样,甚至比之前还要磅礴几分,只不过这栋府邸却如张着大口的幽暗妖兽,十分的压抑沉重,让行人远远看一眼后就心生惧怕,快步的低头走去。 这里,就是……赵府!黑甲军统领赵邱昊的封宅! 这片占地面积广袤的宅子当中,竟然毫无生气,放眼望去没有一个杂役奴才的身影,只是在这宅子的大堂上,却有着三人,也只有三人。 坐在中间位置的那人,明明是中年模样却是头发花白,双眼凹陷下去,整个人如同一头蛰伏的野兽,噬人不吐骨头! 他的面目,若是季无涯在此,恐怕会一眼看出,竟与赵常左有着七分相像! 他赫然就是赵邱昊,那个在伽罗帝国内凶名远播,手段残忍的黑甲军统领,也是帝都内第一纨绔公子赵常左的父亲! 此时的大厅之中,昏黑一片,明明外界阳日高照,却似乎穿不透那一层笼罩的阴影,而那阴影就是从赵邱昊身上散出的,阴冷的无法穿越,仿佛存在了寂灭的腐朽之气。 许久,在这无比压抑的氛围之中,赵邱昊缓缓抬起了头,那一双干枯的凹陷双目,无神的扫过下方,淡淡的开口,声音嘶哑中带着无比的阴冷,“赵林,你看可是此人。” 他话语落下,下方的一个人立刻抬头,全身颤抖中努力的凝目看去,看到了赵邱昊手中出现的一副画像,看向了那画像之中的人影。 “主人,正是那跟随小主人进入岐山内的人!” 他疯狂的点头,生恐自己若是慢了半步会招来什么恐怖的对待一般,只是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了他目中的恐惧。 赵邱昊麻木的点了点头,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好似有气无力一般,“杀了。” 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只看到一道黑芒闪烁,那赵林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条黑线一绕,一片血光纷飞,一同飞起的还有那睁大了双眼的头颅。 随后那颗头颅落地,在地面上翻滚,那头的尸体也轰然的倒下,至此一个生命无声息之间被终结,而在那黑芒闪烁之后,一道身着黑色铠甲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朝着赵邱昊单膝跪下,头深深的低下,“主人。” 赵邱昊双目微动,亦如之前那样,“你去,将那人捉来,要活的。” “是!”黑色铠甲之人面色冰冷,说话直截了当,起身之后融入黑暗中,从此地消失。 赵邱昊看着离去的黑甲人,手中抓起画像,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诡异的笑出。那笑声不像是人能够发出的,乍一听去仿佛有万千厉鬼嘶嚎,再一听则似有着无穷的哭泣之声蕴含,让人毛骨悚然! 而在他手中,一团火焰燃起,从画像底端燃烧,一同烧去的还有那画像中人影,他有着一头紫发,深邃的双目,即使是在画中也能让人一眼记住他的模样,而此刻随着那火的燃烧,全部化为了灰烬。 …… 时间慢慢的流逝,阳日迅速的沉落西方,那道隐于天际的清月却重新出现,紫气也一同降临,而季无涯一动不动,仿佛注视的已经不是那轮清月,而是这一片天地一般。 那紫气依旧受到他心神中紫色的牵引,自天际垂下,牵引周身的紫气融入,使得他心神内的紫意不断的壮大,只是这些季无涯已经察觉不到。 就这般,他盯着天空,但是双目空洞无神,仿佛已经无神,肉身也似受到了牵引之力,随着清月的移动而略微调整方向,使得……他总是能够正面看到那清月,总能一眼将其囊括! 一日,两日,三日……直至过去了十五日,季无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如同一尊石像,带着一种执着,一种难以想象的坚韧……而那清月,此刻已经只剩下了一轮月牙! 他的身份令牌,光芒大盛,其中的信息之多恐怕已经难以再容纳一条,而在这段期间,乌苏来找过他八次,大虎来过五次,王子军也来找过他三次,但是每次不尽相同……季无涯的住处大门紧闭,阵法开启,是的外人无法进入。 甚至那毒蝎沈媚儿也来过两次,笑吟吟的看着这里时,又媚眼含波的离去。 在暗中,左寒烈曾于空中观察过季无涯,这阵法乃青山幻化,他自然有手段可以屏蔽,直接观察其内的情况,但是最后他察觉季无涯的状态,也只能带着复杂离去。 那宋青天曾携着李青一同前来,明面上毫不避讳,就那般从山顶走下,来到季无涯这里,还特意的等待了一个时辰,只是最后也是叹息中离去,不曾打扰。 而在季无涯闭门谢客的第十七天,也是季无涯保持这种状态的第十五日傍晚,此刻,正是夕阳薄幕,那一轮月牙如同是银色的钩子,两者各占了半边天,以那深邃的夜空为背景……有着紫气产生,从天际垂下,弥散在整片天地之中! 就在此时,宛如一尊石像的季无涯的肉身,如同有着一阵雷电游走,猛地一颤! 他轻声开口,“清月之影,虚无中不可有,肉身中本当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随着声音的回荡,他猛地抬起头来,那双眸子刹那有了神采,一瞬间,好似有着两道目光射出,射向斗牛之间,射在了那轮清月上。 与此同时,他的一只手抬起,伴随着骨骼碰撞的刺耳摩擦之声,他的双指合拢于眼前一抹,随着抹过,他的眸子如同一潭死水,倒映着空中那轮月牙! 而就在这月牙在他双目中出现时,他的肉身中传出了一阵阵的轰鸣之声,那之前的突破感在此时极其的强烈,正有什么东西如同种子一般,迅速的生长,要突破阻碍,破土重生! 在这一刻,整座青山好似轻微的一震,但是却诡异的没有影响任何事物,仿佛震颤的不是这青山本体,而是蕴藏在其中的……魂! 那震颤好似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枚大石,迅速的向着四周扩散,影响了其他的事物! 敕宁学院内的所有建筑也随之一颤,而这震颤……反过来也融入到了之前的震颤之中,向外传播时,使得敕宁学院整个的震颤,并且迅速的扩散,那帝都内的青石板如此,任何的建筑如此……就连中央那座恢弘的皇宫也是如此! 并且这震颤在扩大之后,好似化为了一股气息,影响了帝都内的天地之力,使得这一方的世界变得虚幻起来! 那股震颤不停,又从帝都的城墙传出,影响着所有的事物,一千里,两千里……一万里!这股震颤仿佛没有尽头,向着无边的大陆其他位置传去! 而季无涯眼中的月牙,此刻已经完全的凝聚出来,于瞳孔之中镶嵌,而随着那股震颤的传出,好似有着一丝丝肉眼不到的气息倒卷而来,融入他的体内,使得他体内那突破的事物猛地一颤! 而后直接爆发出了一股疯狂,一瞬间……突破! 那种舒畅的感觉,自全身每一处传来,而季无涯不为所动,任由那隐藏的事物在体内游走,最后随着精血一同的涌向了双眼,涌向了凝在瞳孔中的月牙! 而那月牙,刹那间有着无尽的白色光芒游走,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真正的有了神! 待得那月牙的光暗淡下来,季无涯的意识沉于心神,观察着那一团根本不存在,但却真真实实于他心神中盈蕴的紫气,他的意识猛地低喝一声,将这紫气尽数的轰向了双目!轰向了双目瞳孔中凝聚的白色月牙! 随着紫气的轰入,那月牙如同饥渴的大汉,贪食着每一分的紫气,好像对于它来说是什么大补之物一般! 一成,两成,三成……九成,十成! “轰!”在那白色月牙完全的化为紫色时,他的肉身传出一声无比欢愉的雀跃之音,仿佛挣脱了什么束缚,重见了天日! 两轮紫色月牙凝在双瞳,紫月斩……初成! 第一百二十五章 声势轰动! 季无涯的衣袍连同紫色长发无风自动,又有紫色月牙凝于瞳孔之内,此刻随着他的一笑,如同绝世妖异立于世道巅峰的奇男子一般! 他的嘴角勾起,带着强烈的笑意,那是兴奋与无法言喻的舒畅带来的,心中自然而然的愉悦。 就在他准备隐没了眼中的紫月之时,一股奇异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使得他猛地抬头,看向了夜空! 紧接着他的双目剧烈的收缩,带着骇然之色,看着这一片景象时呼吸不稳,再收回目光看向了自身的四周时,他倒吸着冷气,那是铺天盖地弥散在天地之间的紫气! 那是,必须他在那种奇异状态下才能观察到的紫气! 只是,只是……为什么此刻却是全然显现出来。 就在他疑惑震惊之时,这漫天的紫气竟然齐齐的动了起来,仿佛从天外形成了一个漩涡,不断地吸扯着紫气,使得紫气倒卷,纷纷被那旋涡牵引。 而且,那漩涡在越来越大之刻,似乎正在极速的前来,向着他们这一片天地压迫而来!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紫气竟然全部消失无踪,而化为的是那不断靠近的巨大的紫色旋涡,它没有丝毫的威势传出,就如同那些无形无踪无法无相的紫气一般。 那漩涡中,紫气浓郁的化为了液滴,仿佛是一潭紫色的湖水,眨眼间越过了清月,来到了他的头顶! 而他目中的那两轮紫色月牙,在此刻如同呼应一般的亮起,闪烁着妖魅的光芒,好似要从他的眸子当中飞出,飞到那紫色的旋涡之中! 季无涯心神狂震,神色一瞬间变换多次,但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头顶上的紫色旋涡停止了旋转,竟然有着浓郁的紫气垂下,化为了一滴滴的紫色液滴坠落,顺着紫月的牵引直奔他的双目! …… 乌苏此时又来到了季无涯的住处之前,看着那升起的法阵,他的双目中有着些许的担忧之色,许久化为了叹息之音,期间他担心季无涯,差点没有忍住想要破阵而入,但是仔细思索下来,季无涯不是那种冒失之人,也只能忍了下来。 而在季无涯门前并非乌苏一人,还有一位身着靛蓝色弟子,他此刻正盘膝坐着,或者是这样坐了许久,面色都有了一些苍白,身体也会不时的颤抖。 乌苏看着这人,眼中有着不解,其余那些想要拜见结交季无涯的人几日前都早已离去,就算是守着的人也不出三日,就会摇头离去。 哪似这人一般,在此一坐竟然就是十六日,期间滴水未进,看的乌苏这里也是胆战心惊,生怕这人会不会下一刻就倒下,气绝身亡。 这难道是一个阴谋,让学院弟子死在季无涯的府前,然后嫁祸于他? 乌苏心里想着,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离谱,甚至最后全身冷汗直冒,也不去想自己这番想法是否正确。 直接闪身来到这人身旁,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开口道:“喂,你在这都十六天了,要做什么?” 那人似乎听到有人在和他说话,眼皮轻微的颤抖着,想要睁开,但是却没有力气做到,直至过了十多息之后,似在一种极其坚韧的意志之下,他的双眼蓦地睁开。 他的双眼枯黄,透露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但却极其的有神和坚定,让注视着他的乌苏一愣,用力的搔了搔头,被这一幅景象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乌苏,仿佛想要去揣摩和打量乌苏,但是最后却化为了无力,只觉乌苏眼熟一些,好似是季无涯的伙伴,脑中思索但却困顿滞涩,不如说是在沼泽中走了一圈,“我,我……我有事情想要季师弟帮忙。” 这声音极其的微弱,仿佛有气进没气出,多亏乌苏细心的听着这才听到,他又定睛看了看那人,在刚才的那句话语中,他好似感受到了一股恨意,一股支持着他说完话语的滔天恨意。 乌苏的神色一凛,带着疑惑,但转而隐藏起来,一副吃惊粗线条的模样,神色严肃负背着双手说道:“你,你都要季无涯帮忙了,还喊师弟!要喊师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帮你忙名头更不能弱了。而我呢,是无涯的师兄,你于情于理喊我一声师兄就得了,我会帮你转告的。” 那人闻言诧异,顿了顿,随即苦笑中开口,“是师兄,我想请季师兄帮我忙。” 乌苏好似一直在等他这句话,立刻从芥子袋中取出了一些食物和水,还有几块元石,大大咧咧的走到他跟前蹲下,笑哈哈的道:“人是铁,饭是钢,咱们修士也会饿得慌,你吃点食物补充体力,再吸收这些元石恢复一下元力,冲着你那句师兄我就要帮你忙。” 那人一愣,而后轻声道谢,但从他的神色中还是能看出,他对乌苏此举心存感激。 乌苏再次站起身来,背对着那男子,看向季无涯的住处,只是眉头皱着,因这男子不知道想些什么。 但就在此刻,他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感觉心中产生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他低着头看向脚下所踩的青山,目中有疑惑之色,有些不解,“我怎么感觉……这青山晃动了一下?” 在这话语传出后,他猛然间抬头,看向了位于季无涯住处上方的天空,而随着他的目光注视。 那一方天空,仿佛有什么东西降临,带着一种压迫……如同撕裂了天空,撕裂了这原本的世界,使得那方天空的位置,出现了一条狭长裂缝! 裂缝中可以看到,那紫色的旋涡浓郁到发黑,缓缓运转之时竟有一股紫气从其中垂落,直直的降临下来。浓郁紫气化为了一滴滴紫色液滴,如同瀑布一般无视距离,无视敕宁学院的阻挡法阵,也无视季无涯住处的小屋法阵,落入了其中! 乌苏吃惊,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那紫色的瀑布,以及天空上的那道狭长裂缝,他看到了紫气降临,看到了那紫气落入季无涯的住处内,顿时倒吸口气,双目光芒一闪,隐隐带着惊喜之色。 紫色旋涡显化,紫气降临显化,它没有带来任何声势,却让敕宁学院中的所有人身心一震,有何预感时纷纷走了出来,抬头间,也看到了那种异象! 青山顶端的位置,本来入定打坐的诸人,却在刚才那震荡传出时,有一股和乌苏一样的奇异感觉萦绕心头,使得他们惊醒。 而在那天空带着压迫传来的瞬间,他们几乎同时从山洞中走出,飞向了天空,看着那一道狭长的裂缝,以及从中垂落的紫色瀑布也是震惊无比,而在魂识感受之时,纷纷看向了青山下部,目光落在了一处弟子住宅处! 季无涯! 左寒烈双目爆发出了璀璨之芒,一晃身直接奔出,宋青天石林也是如此,凌云冷漠神态跟随在后,鬼岩目中有着耐人琢磨的味道,桀桀一笑化为一片魂雾。 但是在他们几人之前出现的,是那阴阳宗的道侣二人,他们二人神色诧异,更有一些疑惑之色,牵手迈出之时如同两道流光,霎时来到了季无涯住处的位置。 “傲天,那是先天子母气!” 美妇人李湘君指着那自天垂下的紫气,一双美目看向男子兴奋道。 男子点头,看向了季无涯,目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此刻夕阳残血清月共辉,正是阴阳相交,极盛而衰的时刻! 先天子母气,存于万物之中,是先天地元气的本源,能够转化为万物,是最为珍贵一种本源之力! 子母气无形无踪无法无相,分散在天地之内,却又不被任何人捕捉,若要窥得一番真迹,必须以特殊的功法,于阴阳之中寻找它的轨迹,以此往复不断地引导,最后才能化为被人眼所见的紫气! 只是这眼前,那垂下的紫气竟然浓郁到了液化为瀑布的程度,这是要多么的恐怖! 在他们到来之后,离得最近的弟子也已来临,看着这等景象无不心中狂颤,随后是中部的弟子,上部的弟子因这景象也大部分出动,其中就有罗红尘与沈媚儿,散布在敕宁学院中的灰衣杂役也是如此。 “天啊,这是天河吗?” “我看到天空裂开了一道裂缝,其中有东西流淌,那垂下来的是一条紫色的瀑布啊!” 这些人震惊之时,也议论纷纷,不曾见过这等异象,七嘴八舌如何猜测都有,只是看到那紫色天河瀑布竟是直直落到季无涯住处当中,不由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是那季无涯修炼的什么功法吗,为何会引动如此异象!” 敕宁学院中九成之人汇聚在了这青山下部,甚至人太多只能聚拢在青山脚下,远远的观看,就在这万众瞩目的一刻,季无涯住处的阵法光芒一散直接崩溃,四周的墙壁亦是如此,轰然倒塌。 使得他们看到了其中季无涯的身影,而这一幕将成为他们一生中永远难以忘却的画面,那是一个面目刀削剑刻,身材颀长,脊梁笔直立在那里,紫色长发飘舞,如同魔神一般仰望星空的伟岸身躯! 那紫色的瀑布垂下,直接灌入他的头顶,犹如九天神光照耀,紫色的雾气氤氲在他身体的四周,仿佛下一刻就会霞举飞升一般,而他的双目之中,那两轮紫色的月牙光芒越发的浓郁,渐渐的从瞳孔中弥漫出来,使得他的双目覆盖上了紫色,妖异的可怕! 但是这时间短暂的可怕,那裂缝从才出现开始,就在缓缓的闭合,其内旋转的紫色旋涡流出的紫气也在减少,恐怕只需不长时间,那裂缝就会彻底的闭合,从青山之上,从季无涯的头顶消失。 何傲天淡淡一笑,看向李湘君的神色温婉,开口道:“这个小家伙很有趣,不如我们就帮他一把吧。” 李湘君双眼柔情,点了点头,随着何傲天一同向上飞去。 而二人的声音在飞出之时,渐渐的分开,彼此围绕旋转化为了两道流光,他们身上的气息此刻散出,好似撼动天地,让下方的左寒烈一众人都面色一面。 两道流光气息截然不同,一道似春意温暖无比,另一道却是寒夜冰封彻骨,而在这极速的旋转之时,二人迅速的靠近,然后碰撞在一起化为了一团灿目的光芒,升到空中,升到那仿佛在天际,却是在眼边的裂缝之前! 光芒包裹住裂缝边缘时,竟然阻止了裂缝的继续闭合! 第一百二十六章 福泽学院,展露锋芒! 季无涯此刻对于外界没有任何的感觉,只觉得双目中的紫月传出了吞噬之力,不断的吸收着那自天上垂下的紫气瀑布! 心神在那紫气的灌溉之下,变得通明,并且肉身蠕动好似也在吸收,不断的壮大自身时,疯狂的运转,而那肉身之力竟然如同直线一般,直直攀升! 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没有了束缚之后,驰骋原野……这片天地,任它遨游! 在这肉身之力攀升的同时,他感受不到的是那修行九脉,此刻上面红芒闪烁,释放出一种渴望的欲念,与肉身和那月牙一同争抢紫气! 而随着那红芒的吞噬,他的脉壁竟然诡异的震颤起来,或者说是每一寸都在蠕动……频率一致之下,产生了震颤的感觉! 每一下的震颤,那脉壁竟然都诡异的向外一张,虽然十分的细微,但是确实……是在向外扩张! 这还不够! 他的修脉,在那紫气的充盈之下,有着一股股极其纯净的元力出现,只是眨眼之间……他第三条修脉中的第五层元力……瞬间充满! 第四条,也是如此! “轰轰轰!”一声声如同惊雷一般的声响从他的体内传出,震响四方。 一股狂风也从他的体内掀起,刮向八方,仿佛他是一个风眼,化成了修为风暴! 只是那风暴并非一瞬,而是持续不断的爆发,一阵强过一阵,直到数十个呼吸之后,那掀起的风暴,甚至需要以元力屏障阻挡才能够化解之后,所有人都是色变! 他们都意识到了季无涯这里修为的突破,而这威压之强,只有院内的少数几人才具备!但是他们从季无涯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却只是先天境大圆满的层次,而且……只是二十二层的程度! 但是,他全身的修为浩瀚,竟给人一种如同大海一般的感觉,仿佛那元力丰沛到难以想象,让人面对时,就似面对着一座大山,巍峨而……难以逾越! 石林在上空之中,注视着季无涯,那身躯中隐藏的力量让他双目放光,哈哈大笑不断。 那狂风消散,气息也全部收敛,而在这一刻,季无涯目中的紫色一闪,紫意盎然,头顶上的紫色瀑布就停止了灌溉。 紫月斩……真正的成了! 也许是达到了饱和,他的身体不再吸收那些紫气,但是紫气却是依然垂下,落到地面,化为了一股紫色的浪涛向着四面八方而去,只是一会便弥漫了整个青山的下部! 那些弟子和杂役看着紫气涌来,面色慌张,想要阻挡,但却从天空之上,传出了一声冷冽的虚弱声音,“所有弟子立刻吸收!这紫气乃是先天子母气,对你们修行大有裨益!” 许多人闻言立刻盘膝坐下,全力吸收,但也有些人将信将疑中尝试一番,立刻喜上眉头,不再犹豫全力的争夺起来。 那陈鬼此刻混迹在人群当中,看着傲立在那里的季无涯,面部扭曲,露出残忍的笑容,嘴里低语着:“跳吧,跳吧,你越瞩目,你就死得越快……不,你必须死!” 时间缓缓流逝,季无涯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中感受着一切的变化,而就在过去了半刻钟之后,天空中传出了两声闷哼,那附着在裂缝上的光芒被震散,在远处重新化为了两道人影,正是何傲天与李湘君。 他们二人脸色苍白,气息虚弱,连站立在空中都有些吃力。 而随着裂缝的快速闭合,一声震散天际轰鸣之音传出,仿佛再闭合,是于这片天地分割……斩断两者之间的联系!而那紫气也不再流下,余下的一些很快被敕宁学院的人吸收,又过了半刻钟,他们众人陆续的睁眼。 感受着自己修为的变化,不少人直接惊呼出声,带着喜悦, “哈哈,我竟然已经二十一层了,真是胜过我闷头苦修数载!” “没想到,没想到我顿足五年的二十三层竟然突破了,准备一番……我就要去突破了灵元境了!” 但是同时,却有着一声声的惊呼从一个区域传出,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去,顿时被惊到。 那片区域的人正在缓缓的后退,而有着一股股极强的风暴从那里散发出来,比之季无涯产生的修为风暴犹有过之,这青山上的天地元气齐齐的震动,而后快速的向着那片区域汇聚! 而在那片区域之中,一个人盘膝坐在地上,风暴正是从他身上产生的,而在他的身体表面,有着九条细线浮现……仔细的查看,人人都能判断的出,那是修行九脉! 其中的四条修脉之中,全部的积累了六层,甚至其中一条有七层的程度!而在所有人看去之时,那九条修脉竟然诡异的扭曲,随后,竟然一条接着一条,连接成了一条圆环! “那是……九脉成环,突破灵元境的第一步!” “我认出来了,那是柯洁师兄,他六年前便达到了先天境大圆满,只是当时他不想立刻突破……而是选择了继续积累修脉元力。” “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柯洁师兄的天资早已埋没了一般,就算放弃了修脉元力的积累,竟然也难以找到踏入灵元境的契机……但是如今,他竟然在那紫气的帮助下,找到了契机,以二十六层元力突破!” 这些人的话语传出时,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想起了往事,那是十年前的一代天才……柯洁! 只是他的野心太大,以至于将大量的时间浪费在了先天境之中,使得同辈之人早已将他超越太多,甚至因为久久没有建树,也使得他的天赋被磨灭,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眼界,黯淡无光。 而此刻随着那九脉扭曲成环,随着他头顶那如漏斗一般倾泻而下的天地元气,柯洁的身影再次重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柯洁的身体好似受到了一股气机的影响,起身一跃,蓦然跳向空中,在那天地元气的托付之下,他整个人立在半空之中,任由元气灌体,他体内的修为之力节节攀升,很快似到了一个瓶颈。 他双目圆睁,猛然一吼,抬手朝着自己的胸膛猛然一拍,一口精血随之吐出,而那精血被吐出之后好似燃烧起来,顿时牵引着青山之外的元气疯狂汇聚,涌入他的身体后,化为了一股大力……“砰”的一声,好似挣脱了某种桎梏,那修为再次攀升,直到化为了一股灵元境才有的威压之后,这才停下。 柯洁哈哈大笑,笑的癫狂,笑的凄厉,仿佛将自身这几年来的压抑全部的释放在这笑声之中,之间在他的笑声之中,他一挥手,那头顶上的天地元气消散,整个人直直的砸向了地面! 他如今已是半步灵元……缺少的是最为重要的,元丹!只有吸收元丹入体,才算真正的灵元境修士! 因为他之前突破无望,所以一直没有搜集寻找适合自己的元丹,但不曾想,今日这意外的紫气竟让他突破桎梏,重获新生!他接下来,需要的是寻找一枚,与自己相契合的元丹! 他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向着天空中漂浮的何傲天夫妇拱手一拜,极其诚挚,“多谢前辈再造之恩,柯洁今生定不相忘!” 而那何傲天微微摇头,面色冷淡的道:“不是因为我们,而是那个弟子给你的恩泽,要谢,你就谢他吧。” 柯洁看向季无涯,双目一闪,深吸一口气,朝着他深深地一拜,没有说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那一拜的含义! 柯洁已然离去,而剩下的人,目中光芒不定的看着季无涯,耳中只回荡着何傲天的冷淡话语,“要谢,你就谢他吧。” 毫无疑问,他们能够吸收紫气,也是因为季无涯的缘故,也就是说,他们……都受到了季无涯的福泽,这使得他们许多人,脸上都升起了复杂之色。 也许是自身修为突破的惊喜,以及何傲天话语带来的复杂,所有人都沉寂了下来,在那一轮月牙之下,在夜色之中,静静地看着直立在那里的季无涯。 “呼!”一股风吹过,吹过所有人的面颊,吹得他们生疼,但是这风却很柔,柔到这夜也沉醉。 这股风十分诡异,不知从何处而来,吹过之后,也不知到了何处,所有人几乎都下意识的一颤,盯着季无涯目不转睛。 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季无涯的紫色长发飘然落下,那目中的紫光散去,他始终抬着的头也不再僵硬,而是缓缓的低下,而后左右转动扫视着四周。 扫视了一圈之后,似乎若有所思,但是在这一刻,他目中眼瞳内的那两轮紫色月牙,却是倏地一闪,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他双目中出现,降临在这片天地之中时……如同一座大山压下,将在场的所有人压迫在下面! 而在那股奇异之力产生之时,所有人几乎同时,感觉肉身之中莫名的多了一些东西……正是那一轮紫色的月牙!他们面色猛然大变,包括那左寒烈,宋青天石林等人! 感受着肉身之上突然出现的压迫力,以他们的修为,虽然可以无视,但是那股压迫力确实存在,而且突如其来,没有丝毫防备的就出现了! 所以,以他们的修为和见识,在此刻也是面色大变,这种术法手段……太过的惊人! 下方那些修为弱一点的弟子,此时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密布汗珠,甚至催发了修为之力也于事无补!好似,那股力量只是针对肉身。 不过好在,那如大山压身的感觉只是持续了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那轮紫月也是如此,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这突然的消失甚至让不少人修为震动,伤了自身。 这一刻,他的意识回归了肉身,睁开眼就看到了在自己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影,以及他们身上那一闪而过的紫色月牙! 他身子一动,舒展开来,竟然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而他的身体在此刻也拔高了几分,涨的原来的衣物有些撕裂的感觉。 他此时舒服了过来,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心中有些发毛,尤其还是这么多人一齐看着他。 季无涯有些疑惑,看到了上空的左寒烈等人,诧异的问道:“左前辈,不知为何有这么多人在我的住处内?” 但是他转而一想,也不对啊,自己的房屋哪有这么大?这密密麻麻的人影怎样也有数百人了吧,自己的小屋子加上院子也容纳不了这么多啊! 左寒烈见装轻咳一声,整个人身上散出冷冽的气息,沉声回荡:“今日青山布教结束了,你们都各自散了吧,今晚宵禁严禁走动,执法堂听令,即刻起执行!” 随着他话语的传开,立刻陈鬼等人跳出,浑身冰冷杀戮的气势散出,仿佛若是谁慢走了一步就会将其拿下,而那些弟子和杂役带着复杂的情绪,也都向着天空几人抱拳离去,想必今日也是收获不少。 尤其……季无涯那双目蕴含紫月,全身修为掀起风暴的形象,难以忘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来自何傲天的庇护! 不消半刻钟,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已经消失,整个敕宁学院出奇的宁静下来,在那清月月牙之下,这夜晚静谧的如毒药弥漫。 此刻,在这季无涯的住所处,只有缪缪几人,左寒烈、宋青天等人,只是此次那法宗的淡漠女子没有出现。 地面之上,乌苏痴呆的立在那里,王子军则是目中有着一些复杂,大虎只顾拿着酒壶喝酒,另外,目睹了这个过程在季无涯住处前盘坐了十六日之久的男子也留在了这里。 “青山布教?”季无涯心中诧异,前几日不是才有个青石台布教吗?今日怎么又有个青山布教? 而他继续环视四周,读到了各个人脸上的不同表情,也看到了那倒塌的墙壁,还有身后塌陷的房屋,他的双目中露出了茫然之色,仿佛有着一些十分不解的疑惑。 这是乌苏重重的一咳,向前走去,他同样震惊,只是看着模样,季无涯可能不知晓自己弄出了什么声势,便在他耳边小声的诉说着。 随着他的诉说,季无涯的双目中露出了古怪之色,尤其是听到自己已经在住处中呆了整整十六日后,更是惊得一跳,他只以为过去了不长时间,没想到那么一站,竟然是十六天。 但是他也冷静了下来,当乌苏手舞足蹈,口中溅出口水的一个劲的描述,最后那裂缝中垂下的紫气瀑布时的景象时,季无涯已经冷汗直冒,那些紫气……竟然如他最后所见一样,不需要那种奇异的境界,也能够见到! 而且,还有不少人因紫气的福泽,修为突破,而这些都是因为他修炼紫月斩产生的异象……那么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种异象,天地之间少见,若是有,也是一些极其妖孽天资聪颖的天才才能弄出的动静,但在此刻,却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在他的身上怀有重宝或者是不出世的神通书法?! 然而,又因他这里一没有惊天动地的背景,二是他的修为很低,这些天空上之人,又都是修炼界中的佼佼者人,没有野心也很难修炼到这一步。 所以,他此时心中忐忑,想得更多,有着一些疯狂之心在身体中酝酿着。 确实,如同他所想的一样,似那鬼岩,目中光芒闪烁,看不出心中思索什么,但是嘴角却掀起了诡异的笑容。 左寒烈的心也有一丝的震动,但是一想对方当日引起钟鸣九声,以及面对宋青天一剑的临危不乱,他的心神被迅速压下,这才是有缘人……若没有丝毫的不凡之处,岂能是他眼中的有缘人! 宋青天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因为他自始至终看重的,是季无涯这个人,是季无涯对于剑的理解和钟爱……亦如他对剑的刻苦追求一般,一个懂剑之人惜才另一个懂剑之人。 而石林则是目中露出了灿目的光芒,大嘴裂开,似有难以掩饰的兴奋,整个人双手环抱于胸,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左寒烈等人皱眉看去,想要从他的表现中发现什么。 只是,在这微妙的气氛之下,何傲天双眼微眯,虽然此刻的他虚弱无比,但是身上如同寒夜一般的彻骨冰冷却更加的纯粹,许久,他轻轻的一叹,看向李湘君,有些沉重,“君儿,我记得当年阮儿修行阴阳两颠功法之时也有这般景象……若是阮儿还在的话……” 他的神色在此时也黯然下来,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李湘君听到这话,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何傲天的怀中,双眼落泪婆娑迷糊,小声抽泣着,“傲天,我想阮儿,我真的好想他,那个季无涯和阮儿好像……我不想他受伤。” 何傲天重重的一叹,他心中何尝愿意提起阮儿,只是平日间他必须坚强,他不能哭,他更不能倒下……那样的话,李湘君也绝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男人深情藏心中,轻易不会表露,只是此刻,季无涯的身影……与他记忆深处最思念也最不愿想起的那道身影,渐渐的重合,直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何阮与季无涯了。或者说,在此刻,他不想分清季无涯与何阮。 他深情的看着李湘君,为她一搂发梢,而后怀抱着她飞到了众人的上空,声音万分冰冷的道:“季无涯乃我阴阳宗少子,执我父开阳令就此封典,若有人胆敢冒犯少子威严……就是与我阴阳宗为敌!” 这声音回荡时,更有冷血和肃然在其中充斥,仿佛若是有人违背,就是不死不休! 左寒烈那神色猛烈变化,既是因为这何傲天的决然说辞,也是因为那开阳令的封典,更是因为那阴阳宗少子的身份! 但是他的心中怒吼,哪怕平日间对于何傲天尊重也忌惮,此刻也蓦然走出,愤怒开口:“何傲天,此子乃我引入学院之内,更是受到青石尊者恩惠,我道宗不会退让!” 与他这般的,还有那宋青天,他的一身素白长衫无风自动,吹起了他的胡须,双目圆睁,他在一剑宗内的地位并不高,但是却有接引季无涯的心。 只是他们两人还算冷静,而那石林却是个暴脾气,原本环臂哈哈大笑,听到了何傲天的话语之后,整个人双目通红,直接暴怒,身形一晃全身的气息肆虐爆发,那是强悍至极的肉身之力,在他周围掀起了风暴。 “何傲天,你欺人太甚!”咆哮声一同传出,而那石林的身影带着压迫,如同坠月流星,于夜空之中轰然撞向了上空的何傲天。 何傲天眼中冷芒散出,即使虚弱无比,单手将李湘君轻轻放在身后,而李湘君有些担忧,轻声叫道,“傲天……” 傲天冲着她微微一笑,仿佛只有面对李湘君时,他那一身的冰寒之意才会融化,旋即转身,轻吒一声,俯身而下印出了一掌,与来临的石林猛然接触。 “砰!”何傲天的身影从那团能量波动中径直抛出,并且同时,他的面色苍白,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顿住之后,身体摇摇晃晃十分的不稳。 李湘君悲呼一声,梨花带雨的上前扶住他,“傲天,你,你没事吧……” 而那能量波动消散之时,露出了其中的石林,他的双臂前伸,保持着出臂的状态,但是他整个人却如同被冰封了一般,表情也僵硬了一下……全身的气息也是如此,但是却极其的狂暴,在其体内冲撞仿佛要突破束缚。 在他那疯狂的冲击之下,他的身体表面,霎时之间有着一层层的水雾弥散,体内的寒意也在这一刻也被泯灭,只不过他的气息却是混乱。 石林狠戾的大笑,看向何傲天时啐了一口,声音森寒的道:“何傲天,你也不过如此!” 李湘君心疼何傲天,此时美目含煞,银牙紧咬,玉手抬起就要虚按向石林,但在抬起的一刻,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的将她握住,她回头看向面色惨白的何傲天,只见他有气无力的摇着头。 此事,他们做的确实不对,但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季无涯,不仅是因为他的天资,还是因为他们二人心中那个模糊却无比清晰的身影。 李湘君沉默,石林狂笑之后,也没有再采取行动,也一同的沉默下来。他的心中清楚,季无涯引起的这番异象,一定会被有心人算计,而何傲天夫妇二人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意图存在,但是他们的方法……却是对季无涯又有效的保护! 永恒大陆之中,各种大家族和道统之中,皆有最强和最有资质的传人存在,那是他们各自的底蕴,也是他们未来的中流砥柱,而这些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那是能够庇护一代的道子! 就如血宗当中有三大血擘,一剑宗之中有剑神传人,道宗内有道涯……九煞教之中有阴煞使,与之相对应的就是阴阳宗中的少子! 这身份的给予,绝对是惊天动地的毫笔,若是论这种代价这种手段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何傲天,没有人能够给得出! 所以这番思索中,石林沉默了下来,但是……谁说他不能够庇护季无涯呢?!也许有人会贪图季无涯身上的重宝,或者功法,但是他石林不需要也不屑于那般,修士各自有其机遇,争天争地,若是一个宗门连自己的门徒都要觊觎的话……很难长久的屹立。 石林抬头,深深的看了何傲天一眼,沉声道:“你能给出少子的身份,我石林没有那个能力,但是我可以为他争取一个预备阴煞使,而且……他并非你阴阳宗之人,若要争取,全凭个人本事!” 这话语传出时,有其深思远虑,更是使得左寒烈与宋青天二人身体一震,问题的关键在此处……季无涯并非阴阳宗之人,他没有资格成为阴阳宗少子!那么就代表……他们还有机会! 而那凌云对此没有兴趣,只是感觉季无涯此人有些邪魅,也有些有趣……竟然能够使得敕宁学院中来自不同宗门的人争抢,而且还不惜出手,甚至以重利和地位承诺,以拉拢。 他笑了笑,笑的毫无生气,看向了那如他心思相似的鬼岩,平日间没有任何交际的二人,在此刻竟然冲着彼此一笑……笑的那般诡异! 季无涯此时已经完全反应过来,双目中复杂之色浮现,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些人会因为自己大打出手,明明自身没有那么优秀,就连天资也是平庸无比! 尤其是那何傲天的话语回荡时,让他心中温暖,仿佛感受到了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关怀,那种关怀令他心中颤抖不敢相信,也全身悚然……不敢接受。 他的性子开怀,可是在此刻,却是怎样也开怀不起来,什么人对他有善意,他自然能够感受的清楚,而眼前,这些人竟然为了他而大打出手,伤了和气的同时也让他内疚不已。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前猛地迈出一步,身子完全的弯曲下去,带着发自心灵的恭敬之意,开口说道:“季无涯何德何能让诸位前辈看重,只请收手。” 第一百二十八章 焚天! 季无涯坚定而有力的话语回荡之时,使得上空之人皆是一震,而后盯着他,其实如今的局面……季无涯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不论如何,争斗的结果是在他们手中,季无涯没有主动权,就算有人失利也不会记恨到季无涯的头上。 但是季无涯一旦出口说话,就意味着,我才是主人……我才有一切的选择权,同时,也将所有的矛盾都击中到了他的身上。 何傲天有些复杂的看着他,微微摇头,但是却随后一笑,笑的很开心,笑得很开怀。 石林心中本还有气没有沉下,此时季无涯话语的传开,在他的耳中产生了嗡鸣,心里荡起了徜徉,他猛地低下头去,目中露出了精芒,亦如当初在青石台上一般,哈哈大笑, “你不错,很不错!” 说罢,他全身凶戾暴躁的气息收敛,修为收回,一一扫过了左寒烈等人的面庞,重重的吐声道:“不管这小子入了哪门哪派,我石林都当他是个朋友,若是有人难为他,虽不是与我九煞教开战……但也是与我石林过意不去!” 他的声音落下之后,整个人卷动着黑色长袍,化为了一道黑芒向着山巅飞去。 左寒烈神色阴晴变化之后,有些冷冽,声音威严中带着些无奈:“季无涯,当日是我带你入了青山,九声钟鸣既是你的能力……也是我道宗的认可,对于有缘人,我道宗不会放弃……但也选择尊重!” “我们都为修士,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这是道藏的选择,关乎一生……你要考虑清楚!” 宋青天一叹,他对于季无涯这里没有任何竞争的能力,但他确实希望季无涯可以将剑修行到极致,所以也散出了善意,和自己的态度。 此地没有表态的只有那凌云以及鬼岩,但是他二人神色淡漠,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那隐藏在人面之下的心中,却不知想些什么。 两人在此地笼罩了压抑和寂然之时,一晃身,向着青山之巅飞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从下方看去,二人似乎很是接近。 许久,季无涯向着左寒烈与宋青天抱拳深深一拜,沉声道:“弟子谨遵教诲!” 左寒烈与宋青天二人看得出,季无涯对于何傲天那里有着不一般的情感,对方的关怀,对方的庇护……都是雪中送炭,令他心中难以忘怀。 两人心中一叹,相识一眼看到了对方的苦涩,竟也不再停留,直接离去。 地面之上,王子军心中的担忧也全都化为了一种复杂,没想到……自己与季无涯这里的差距,非但没有减少,反而眼下看去越来越大了。 才来半月时间,敕宁学院中来自各个宗门教派的弟子传人,竟互相之间产生竞争,甚至还剑拔弩张,不惜以宗教战争为代价,来庇护他。 这让他的心中复杂苦涩之时,也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产生。 那情绪让他心中烦闷,甚至压抑,扭曲中带着痛苦,而他那要变强的信念在这痛苦之中越加的清晰,甚至使得他的心境在此时也发生了改变! 他呼吸急促,双目中泛红,看了季无涯一眼,而后直接没有打招呼的向青山上方奔去,回到自己在中部的住处。 大虎诧异,他的心倒是没有丝毫波澜,看着王子军狼狈离去的模样,他感到很奇怪,似乎……王子军在此时变了,变的陌生了。 但他摇了摇头,抱着葫芦大口喝着。 乌苏没有注意到王子军的离去,他距离季无涯最近,此刻目瞪口呆,久久不能恢复。但双眼明朗时却笑开了颜,上前狠狠的搂住季无涯,然后嘴里发出“啧啧”声,上下打量着他,仿佛眼前之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季无涯了。 “嘿嘿,无涯你真是厉害,我乌大师也佩服,当时我感受着他们散发出的冰冷之气,简直要将我冻僵了……” 正说呢,才讲到“阴阳宗那两人”时,却眼皮毫无预兆的一跳,余光扫向空中,发现了正在盯着他的何傲天和李湘君,心里咯噔一声,全身冷汗都出来了,真是欲哭无泪。 他们都走了,怎么你们还不走呢? 只是他讪讪的一笑,之前那副模样转而一变,身子板笔直,神色严肃下来,全身有一股气势散出,如同常年修道的得道高人一般,一甩衣袖,负手而立。 迅速瞧了一眼季无涯,而后看向远方,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阴阳宗二位前辈,实乃我修炼界仙风道骨该万世传颂的高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将弟子视为己出,不偏不倚公正对待,无涯,你说……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我们尊重,不值得我们去追求嘛?” 季无涯神色古怪,轻轻一咳想要打断乌苏的话语,但说出这些话之后,他又旋即叹了一口气,神色中有着向往,竟十分的激动,“我乌苏一声没有敬佩过几个人,两位前辈就是我心中的神明!” 他神色兴奋,表露之时,余光撇向了季无涯还有何傲天二人,隐隐有着得意之色。 何傲天原本冰冷的面目,在听到乌苏的话语后,也由不得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而李湘君此时已经掩嘴轻笑,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笑容依旧如同春风一般,小声的道:“傲天,跟在无涯身边的小家伙也很有趣呢!” 她此刻已经直接称呼季无涯为无涯,是那般的自然,没有修饰的成分。 何傲天重重的一咳,也是这般认为,说道:“小毛孩才来几天,哪有听说过我们,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要顾忌这顾忌那,有修士的样子吗。”他明明用了很清淡的语气,但是由于自身功法的缘故,还是有那么些的冷意。 顿时,乌苏诚惶诚恐,弯腰回道:“是,是,是!前辈所言甚矣,晚辈定当遵循。” 略过了乌苏,何傲天看向了季无涯,而季无涯也正在注视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好似有千言万语,又有一种不知从何说起的适从。 何傲天感觉季无涯的目中有着复杂,但却极其的诚挚,更有一种让他看到,心里震颤的悲伤…… 何傲天一身的冰冷气息就似寒夜隆冬,但是在此刻,季无涯注视过去,却发现何傲天的目中多了一些温情,多了一点呵护的目光……只是他不懂,因为他没有感受过,这种目光,这种温情,他只有在村庄中那些看着自家孩子的族人眼中看到过! 所以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呼吸有些找不到节律,眼神也有些闪躲,不敢再去注视着他。 李湘君挽着何傲天,双目在季无涯身上流转,轻声言语,只是细许的颤抖,“傲天,我们走吧,无涯的情绪有些不对。” 何傲天点头,带着李湘君转身飞走,而在他身影消失不见的那一刻,一块令牌化为一道流光飞来,直直的射向了季无涯,被他抓在手中后,才传来了声音, “此乃少阳令,你为我阴阳宗这一代开阳少子……我不管你是否之后会拜入阴阳宗,但……你是这一代……唯一的开阳少子!” 这话语威严的让人不容抵抗,但是在其中包含,是除了季无涯之外,没有人能够理会到的关怀,就如同游子离家……母亲会亲手为他缝制一件衣物一般! 他的心又是狠狠的一颤,看着何傲天离去的方向,双目中湿润,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 而在这之前,遣散了所有弟子时,此块区域便被何傲天以术法遮盖,使得只有他们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外,再没有人能够洞察,只不过最后他声音扩散的同时,撤去了术法,也只有这一句话,在他的刻意而为之下,被周围离季无涯距离较近的弟子听到。 听到的也是他话语中的决然,和威严! 而此刻,此地只剩下了季无涯、乌苏,以及始终盘膝在地面上的弟子,那人此刻呼吸急促,目睹了季无涯的全程,和在他眼中高高在上从不轻易露面的长辈竟然为了季无涯……针锋相对,甚至大打出手,这已经颠覆了他心中的某些规则! 乌苏也看出了季无涯状态的不对,看了看那想要站起身来,双腿却好似没了只觉的弟子,眉头微皱,此人意志极其坚韧,就算左寒烈驱散所有弟子,他也是在这里……而他也托了乌苏的福,被认为也是季无涯的老友,所以才会不被理会,才能在此地见证发生的这一切。 乌苏摇了摇头,拍了拍季无涯的肩头,轻声说着什么,随后指了指那名弟子,又叹了口气走了,他能帮的只有这些了。季无涯本就不是冰冷之人,待人处事虽不算热情也不会太过冷落,只是此刻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心中乱如蓬麻,能不能理会那人都是问题。 而季无涯在乌苏走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确实如他推测的那般,心中乱如蓬麻,而且理不清思绪。 只是听到乌苏说那人在此地盘膝等待了十六日时,他的心略微泛起了涟漪,但是却心烦意乱,也可能他现在的神情有些可怖,他一眼望去之时,那人竟然浑身一颤。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沙哑起来,如同沙石摩擦,咔喇咔喇发出了声响,“你找我何事?” 那人在季无涯一眼看来时,心神震颤,因为在他看来,好似那两轮紫色月牙并没有消失,两道目光射来之时,他的肉身如之前那般出现了一股压力,镇压他的肉身,但转瞬而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紧紧咬了咬牙,声音不是那么的虚弱,而是低沉,“季师兄,我想跟随你的身边!” 季无涯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话语却让人摸不着头脑,“你是在这里等了我十六日?” 男子点头,直直的盯着他。 季无涯拂袖,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屋,面无表情的道:“带我去你的住处。” 那人闻言,一愣之后,神色狂喜,想要起身,挪动了几番,但是双腿却移动不了。 季无涯一扫,直接上前,伸手要将他提起。 但是那人神色却一狠,低喝一声,单手挡住了季无涯的手,“多谢季师兄美意,我……可以!” 他牙关紧咬,全身修为运转,但是却十分的滞涩,也许是因为双腿的缘故,而他双手上覆上了元力,散出莹莹的白光。 抬起之后,向着自己的双腿,猛然一拍,只听见“咔嚓咔嚓”两声脆响,他的神色瞬间狰狞起来,有着汗滴从额头上滑下。 他赫然以这种自断双腿的手段,来引导精血的流向使得双腿重新获得力量,他强忍痛楚,一声不吭,双手支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抬头,冲着季无涯笑了笑,虽然面色苍白,但仿佛在说:我们走吧。 季无涯也是双目微缩,被他这种狠劲所震惊,就连烦躁的心绪也缓解了几分。 男子双腿虽断,但是有元力加持,仍然可以行走,已经走在他的前面,为他带路。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焚天!”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幽魔沼泽 夜色有些昏暗,只因那清月剩下了月牙,连光芒也因此弱了几分。而这也正符合季无涯心中的理解,万物盈极而衰,否泰交汇,没有真正的永恒,只有交错的存在! 焚天的住处很偏僻,是在青山的另一边,而且随着他两的深入,周围的视线越来越昏暗,好似是在一片沼泽地之中,空气中霎时变得湿润起来,但同时也有一股股腐朽之气传出,十分的难闻。 季无涯即使心情烦躁,此刻见到这一环境,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焚天在这时转过头来,超着季无涯道:“季师兄,居住场所环境有些糟糕,还请不要介意。” 季无涯双目看着焚天,看到了他神色中的歉然,但也有些平淡,好似早已习惯了,也就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没关系,快些走吧。” 焚天点了点头,再次沿着他熟悉的路线走着,只是这一路下来,季无涯发现,早在前面的那段区域就已经根本没有了弟子居住的房舍了,而继续向这沼泽地中深入那种臭味,以及光线的昏暗,也不像是个适合人居住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有了一丝警惕,但也有恃无恐,便一路跟随下去。 “季师兄,此地是幽魔沼泽,乃敕宁学院的一大危地。” “咕噜,咕噜。” 那黑绿色的沼泽表面,许多地方冒起了气泡,遇到空气便迅速的炸裂,似有热浪从那气泡中涌出。而那在热浪之中却夹杂着一种腥臭,在升起之后竟然也不消散,就漂浮在沼泽的上空。 汇聚的多了,彼此之间相互融合,竟形成了一股绿色的气雾,在沼泽的上空缓缓的游荡,而在焚天和季无涯两人走过之时,仿佛吸引了它们,向着二人压迫而来。 在前面走的焚天猛地顿住,扫了扫四周,神色有些严肃,“季师兄,此乃沼泽毒雾是青山沼泽滋生的毒气,本身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可以腐蚀修为元力以及肉身,不过也无碍,只要用元力屏障隔绝就可以了。” 季无涯也看到了那向他们二人聚拢而来的绿色雾气,只觉青山之中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存在。眉头微皱时,体内的肉身之力猛然运转,但只用了三层而已,便在他的身边掀起了一阵狂风,向着四面八方吹去,想要将那些雾气吹散。 而焚天感受到来自季无涯体内的压迫力,震惊之余面色一变,想要阻止季无涯,但慢了半步,“不可!” 那阵肉身之力掀起的狂风,向四面八方的毒雾吹去,登时使得毒雾一顿,仿佛被吹散了一般,只是那些分散的绿色雾气却纷纷停顿,笼罩着很大一片面积的沼泽上空。 同时,在那些雾气停顿下来的一瞬,黑绿色沼泽的表面,那气泡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大片大片的产生,密密麻麻的覆盖在沼泽的表面,甚至让人看不清到底是一个个的气泡,还是一片水波! 季无涯也色变,那些气泡同时的爆开,一股冲天的腥臭传出,热浪形成了炙热,雾气的体积猛地扩大了五倍! 焚天看着那猛然增大的毒雾,胸口不断起伏,就算是灵元境的修为,面对如此多的毒雾,恐怕也难以走过沼泽,虽然他们已经走过了大半的路程,但是还有小半,他……不认为他们两人的修为能够抗得过去。 即使他认为季无涯有着惊人的术法,也看到了季无涯引起的天地异象,但是这毒雾……恐怕敕宁学院中没有人比他更加的清楚,说起来并不恐怖,可是若说恐怖的话又十分的恐怖! 这毒雾根本防无可防,只能依靠元力屏障来隔绝,但是它的腐蚀性却使得元力消耗极快,若是不能迅速通过,而元力又被消耗殆尽……那么一旦毒雾入体,它对于肉体的损伤是极其严重的,并且很难恢复。 因为,当时他被迫搬到此处之时,吸纳了一丝十分微弱的毒雾入体,肉身在那腐蚀之中几乎崩溃,修为更是因此下降了三层的元力积累,甚至如今他的本源还没有恢复。 所以,当看到这么多的毒雾向他们压迫而来时,他的眼中落下了绝望,倒是没有去责怪季无涯,都死到临头了责怪又有什么用,况且……还是自己带他来的,自己还是有求于人家。 只是转而想到,明明已经有了希望,此刻却要葬身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心中难免悲伤。焚天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坚定的看着季无涯,来不及行什么礼节,大吼一声:“季师兄……你先走,我来吸引这些毒雾,只是希望你若是能活下去,帮我……” 季无涯打断了他的说话,淡淡的道:“有什么事情,你活下去,自己亲自去做。” 说罢,他一拍焚天的肩膀,示意他安顿下来。 他猛地一吸,胸膛迎风鼓起,而后,他的双手平推出去,虚印在面前。 只是在他双手起掌之时,他的体内那二十一层磅礴的修为之力,以及肉身之力都一同的爆发出来,化为了一股至强的力量,汇聚在双手之上,随着他此时的推出,强盛的波动传出。 直接搅乱了毒雾,使得它们四散,更有一些距离他们近的,如同蒸发,直接化为了白气就此消散! 而季无涯双目璀璨,紫色长发于风中狂舞,全部的身心都集中到了这两掌之上,这就是他目前的修为……二十一层修脉元力,以及仿佛突破了先天境大圆满束缚的……肉身之力! 那些毒雾霎时间体积就缩小了一半,并且纷纷四散,使得他们二人身边的十丈以内,没有丝毫的毒雾存在。 焚天在季无涯的身边,本已有赴死之心,但是季无涯的雷霆出手却使得他脑海轰鸣,心神狂震不敢置信,尤其是那双掌平推出去带来的威势……让他感受,好似有一头凶兽在他的身边一般,那种能量波动,远超先天境的层次! 就在焚天愣神之际,季无涯单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从沼泽上提了起来,展开了极速,沿着沼泽中唯一的一条路奔去,因为那些四散的毒雾,覆盖沼泽之时,又有着一层层的气泡产生,并且数量之多,使得沼泽沸腾,甚至是齐齐一震! 他的速度极快,脱兔离弦,即使带着焚天也破风扬尘化为了一道黑影,所过之处犹如蜻蜓点水,用力极巧,脚尖一垫便会飞出去数丈距离,若是前方再有毒雾,季无涯便会直接释放元力,形成屏障包裹二人时猛地冲过,毫不停顿。 “呼!”他身边的风骤然停下,两人也落到了地面上,而身后的毒雾缓缓汇聚,待得那沸腾的气泡全部破裂之后,形成的毒雾比之前还要大上两倍! 即使季无涯看去也是心惊肉跳,而焚天更是后背冷汗直流,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全身酸软,尤其他的双腿已断,全凭一股坚韧的意志以及元力支撑。 只不过此时,随着他精神的恍惚,心中的惊颤,元力运转慢了一步,由于重力的原因,只听见“咔咔”两声摩擦之声,焚天的面色瞬间煞白,全身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 季无涯双目望着那翻滚的毒雾,还在为自己刚才的速度而心惊,那速度太快,在他的感受之中,最起码是原先的两倍! 有一种一动就会如惊雷一般迅猛,如闪电随行的破空之感,而这……还只是他的肉身之力而已,若是再动用上修为之力的话,速度还可以提升一倍! 此刻,他的思绪回归,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两声刺耳的摩擦声,随之看去,只见焚天双眼用力的睁开,嘴唇哆哆嗦嗦已然发紫,即使额头冷汗直冒,他也强挺着身子。 同时,在季无涯看去之时,焚天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旋即挤出了一抹微笑,冲着他道:“季……季师兄,这里是幽魔沼泽的中心,那些毒雾是没办法过来的,那里是我的住处,您先休息一下吧。”这声音无力,断断续续,明显是咬牙之下依靠意志才能说出。 而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确实有一座小屋,只不过那小屋太过简陋,几根腐朽的木头搭建而成,给人一种风一吹就会归为废墟的感觉。 他对于住处要求不高,心中反倒是对于焚天这里有了些兴趣,也有吃惊……此人意志坚韧,对于自己狠毒,但也重情重义。 不由得,他的心中对于焚天有了几分的好感,也有几分认可。 季无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只是伸出手放在焚天的肩头,好似有一股能量顺着他的手掌,传入道焚天的体内。 而焚天脸色瞬间红润,不再苍白,双目猛然睁大,抬头看向季无涯,惊愕不断。 感觉有一股暖流从肩头处融入体内,体内的伤势竟然缓缓的愈合,而那断骨之处也是如此,并且以前因为毒雾入体而留下的肉身损伤……也在此刻被滋润,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完全的恢复! 如今,随之季无涯实力的提升,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控力更强,他可以调动一丝生命能量和毁灭能量,但也仅是气息而已,只是因为这两种能量层次太高,即使是气息……也十分的强大。 就如那日他一拳力压执法堂,轰断了陈鬼的双臂时,他便是调用了一丝毁灭之力,顺着他的拳头进入道陈鬼的体内后,与他的拳力里应外合,才能那般摧枯拉朽! 焚天收起了震惊,一开始他选择季无涯是有些走投无路,而心中的恨也难以宣泄,便只能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但是眼下……季无涯的种种事迹,和那奇异的力量都告诉他:季无涯是他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的心境很快的平静了下来,在前方带路,朝着那座小屋走去,并且开口为季无涯介绍道:“季师兄,这幽魔沼泽是青山内的一处危地,相传之前是一位幽魔人族居住的场所,但之后那幽魔人族消失不见,而此地也就给留了下来,可以作为学院内弟子的磨砺之地。” “幽魔人族?那是什么?”季无涯不解,眉头一挑的问道。 “幽魔人族听闻是天外种族,外貌和我们修士没有区别,只是血脉不同,好像妖兽一般。” 第一百三十章 焚天的狠与恨 “天外种族?天外难道还有一片世界吗?!”季无涯此刻大惊,这在他认为实在耸人听闻,天外有天……永恒大陆之外还存在另外的世界?! 焚天看到季无涯的反应,一愣之后也不由得苦笑,道:“季师兄,这些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闻是有那样一片世界的,以我的层次也根本接触不到。” 季无涯点头,竟然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但怎奈夜色朦胧,幽暗无比,他的目光根本穿不过那片天,只是感觉那天……深邃无比,也透着神秘。 他们两脚下继续迈步,不一会便走到了那小屋之前,那木屋上下散发出一股久年的发霉味道,而且还有一种腐朽的气息,仿佛已经许多年没有修理过来。 焚天回头,道:“季师兄,这里便是我的住处,若是不嫌弃随我进来吧。” 随之“吱呀”一声,木门被他推开,径直的走了进去。而有一些亮光从屋内发散而出,季无涯目光扫过小屋,但是因焚天的背影遮挡,他看不清屋内的情形,也一步跨出,进入到了屋内。 他进入了屋内后,发现周围被一片绿光包围,而且还有那种幽幽的绿光,他反手关上门,只感觉这绿光是那么的熟悉,皱眉中思索。但紧接着呼吸一滞,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低声一呼,目光在屋内扫视,而后在四个方位纷纷停下许久。 季无涯露出了说不清楚的表情,又看着在他不远处的焚天,心中刺痛,那是在滴血。 那些散出了幽幽绿色光芒,照亮屋内,令的他产生熟悉感的……都是一颗颗的元石啊! 想到此处,他猛地咆哮一声,双目都有些泛红,直接提起了焚天,神色狰狞起来,“你,焚天,你,这,这,这……浪费!”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舌头都有些打结,在这气愤之下,只能指着屋顶上的一块元石,凄厉的咆哮着。 这小子,他,他……他竟然用元石作为光源,暴殄天物,穷奢极欲,真是败家! 焚天感受着那压迫的气息,虽然其中没有恶意,但是强大的威压让得他呼吸滞涩,张大嘴巴的看着突然发难的季无涯,很不理解。 但是顺着季无涯的手指方向,他看到了那被镶嵌在屋顶的一块元石,而此刻再回神过来,看着季无涯那狰狞的神色,泛红的双目,一种古怪的感觉在他心里产生,都说君子爱财,修士的修行更是离不开元石……而他也大概猜测出了季无涯的心情,爱财! 不过并非是那种贪婪的情绪,而是对于元石财富很是钟爱,由此,推己及人……也看不得别人浪费丝毫的元石!没想到在他眼里是天骄的季无涯,竟然还会有这种心境,对于这粪土之物看重。 就在他表情古怪,哑然失笑的时候,季无涯却松开了手,似深深的看了一眼焚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不过,他这十八年却是没有什么爱好,直到王义山赐给了他那些元石之后他才发现,这才是自己的爱好啊,元石多多益善,尤其是那数量巨大之时散出了幽幽绿芒,更是让他陶醉。 只不过在退后冷静之时,他的神色也冷淡了下来,他现在感觉……这焚天是个骄奢淫逸,纸醉金迷的弟子,那之前的好感瞬间崩塌。 焚天的身体“砰”的一声落地,那本就没有完全愈合的双腿,此刻又发出了刺耳的摩擦之声,以及他强忍住的吸气声音。他抬头愣愣的看着季无涯,不知道为何对方一瞬间,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而在此时,两人之间气氛怪异之时,一声脆脆的稚嫩之音从屋内的其他房间传出,“哥哥,哥哥,你回来了!” 这是一个小女孩带着兴奋的话语,传开时,随着一扇木门的打开,一个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从门后出现,但是却摸索着木门,小心翼翼的出来了。 小女孩出现后,高兴的跳了起来,焚天面色也瞬间温和下来,微微一笑向前抱起了她,一脸的宠溺之色,“小舞,哥哥回来了,这么多天有没有想我啊?” 焚天抱住小舞,将她聚过头顶,原地转了几圈,引的小舞咯咯笑了起来,笑的那样灿烂,那么的快心。 “有啊,哥哥,你怎么走了那么多天,小舞自己一个人好孤单啊。” 季无涯在他身后,将两人的神情和情绪收在眼下,目中涌现出了复杂之色,但是当他仔细观察那小女孩时,却猛地顿住,呼吸停滞下来。 这房屋内虽然绿光很充足,但是却不是特别的明亮,直到现在,在他的注视下,他才发现……小女孩的一双眼睛之中有着很大的一片白色,而那黑色已经只剩下了一个黑点,并且其中无神,仿佛干涸的湖泊……那是一双瞎掉的大眼! 他心中震动,原来刚才小女孩摸着木门走出,并非是害怕,而是双眼看不见! 这么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女孩,为什么会是个瞎子?! 他的心在这一瞬间被狠狠的攒住,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是有着精致面庞的王君宝。在她们这个年纪,本应该看清这一片世界,去接触这世界的美好,但是,这个小女孩的双眼却没了光彩……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色彩。 季无涯喉咙滚动,看着亲昵的二人,他有些痛苦,沉声的问道:“焚天,她……出生便是这样吗?” 焚天神色中有着痛苦闪过,但是感到胸口那紧紧攒住的小手,又一笑,语气平淡:“是在三年前,一场意外!” 说到意外这两字时,仿佛是从他嘴里面蹦出来的,明显的感受到了焚天那心中隐藏的憎恨,透过这两个字,似乎癫狂,尤其……那股恨意明明滔天,但却让他在字里行间不着痕迹的掩藏,让人察觉不到。 刹那间,季无涯仿佛明白了什么,这周围镶嵌的元石,是用来为小女孩照亮这片黑暗……即使没有用处,也可以让小女孩安心,她一直都生活在光明之中! 而小舞声音细微,有些害怕的模样,问焚天:“哥哥,是有人来吗?” 双眼失去世界的人,往往其他的感知会更加的清晰,因为小舞感受到季无涯身上散出的一种冷漠态度,所以她心里对于季无涯这里比较害怕。 “小舞别害怕,他是哥哥的一个师兄。”焚天抚摸着小舞的头发,安慰着她。 就在这时,季无涯一步向前,双目温和的看着小舞,即使她看不到,轻柔的笑着道:“小舞别怕,我不是坏人,跟我抱抱好吗?” 焚天有些愣神,随后缄默,看向小舞。 小舞还是有些害怕,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过生人的缘故,久久没有做出反应。 季无涯的神色有些黯然,双手就要垂下去,但小舞却怯生生的道:“哥哥的师兄,你别伤心,小舞给你抱好吗?”同时小舞身体向前倾,伸出小手,在半空中寻找季无涯的怀抱。 他笑着向前抱住小舞,那是发自心中的笑意,而小舞似乎很享受季无涯身上的气息,那样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前,小声的道:“哥哥的师兄,我感觉你是个很好的人,身上的气味都是那么好闻呢。” 焚天心中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当看到季无涯的温和,以及小舞的舒服,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双眼中有些湿润,已经好久了……好久小舞都没有这样接触过外人了。 而季无涯也轻轻的抚摸着小舞的头发,悄然的笑着,说道:“小舞,你叫我无涯哥哥吧。” “嗯。” 此刻,季无涯感觉心中仿佛受到了涤荡,因今晚的诸事带来的烦躁,也在此刻隐去,只有此时的平静,才是他想拥有的,一如在岐山庄中王君宝的撒娇。 许久,季无涯怀中的小舞微微一动,抬起头看向季无涯的面颊。明明她的双眼已经没了神采,但是依旧凭着感觉看向季无涯的面庞,同时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睫毛也有些律动,仿佛想要在此刻看清这片世界,看清眼前这个让她感到束缚的无涯哥哥。 但是,她的小脸上旋即有了一些黯然,她的声音小如蚊蝇,还有一些季无涯也说不出的情绪,“无涯哥哥,我……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季无涯全身没有征兆的一颤,嘴角掀起了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刚才小舞努力睁大眼的动作,使得他心中的柔软被触动,更是毫无防备的苦涩。 小舞仿佛能够感受到季无涯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伸出小手,慢慢的向前伸去,季无涯脸上的僵硬随着那双粉嫩的小手下,渐渐的柔软了下来。 小舞在触摸到他的脸庞时,更是如触电一般的缩回,而后摸了摸他的轮廓,小嘴微微张开,仿佛是在说:原来,无涯哥哥是长这个样子的。 坐在屋子中的唯二存在的木椅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也有些压抑起来。小舞可能感觉到了二人之间有话要说,所以十分乖巧懂事的自己到了屋子里面。 倏地,季无涯抬起了头,射出两道目光,随后淡漠下来,看向了对面的焚天,“焚天,你为什么想要跟随我?” 焚天在选择了季无涯之后,便不打算有什么掩藏,而看到他对小舞的态度后,他的心中更是笃定。 那双目之中猛的射出两道精芒,与季无涯的目光对撞在了一起,而季无涯此刻感觉,那精芒灼目,让他也不得不闪躲。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弟子的磨砺? 季无涯此刻待在屋内,盘膝坐着,两轮紫色的妖异月牙自他的眼瞳中消失。 许久,他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了院子内,这院子内的东西一切崭新,有一颗绿意盎然的大树,还有一块硕大的青色的大石,就连地面仿佛也透露着不同的光泽,很是不凡的样子。 他的面色有些淡漠,但是此刻却有些无奈和心痛,这些东西都是元石啊,早知当初就不应该那样轻易的拿出了。 …… 在他今日回来之后,竟有两位弟子早早的等待在这里。 只是他两身形勾起,显得十分猥琐,在看到季无涯时双眼泛光,迫不及待的展开修为极速靠近他,生怕季无涯就此从他两面前逃走。 “无涯师兄,你的住处又坍塌了,按照学院规则来说,第二次重修必须要更加的坚固,防护能力更强才是,但无涯师兄你也算是常客了……” 其中一名弟子快速说到,停顿一下,扫视四周,在确保周围没有闲人时,小声谨慎的靠前,神色鬼鬼祟祟生恐被别人发现,“无涯师兄,你也算是常客了,今日我们师弟擅自做主,给你打个八折,只要八十下品元石足矣。” 说话之时,他眼神若有若无的观察着季无涯,而后又补了一句,“无涯师兄,你千万不要告诉其他弟子啊,我们也不容易。” 季无涯的面色黑了下来,八十元石,怎么不去抢呢!普通弟子一个月的月资也不过二十块下品元石罢了,真是宰人不吐骨头啊! 那种神色和眼神他也心里清楚,和他面对元石时差不多,只不过却比他多了一分贪婪,和欲念。 只是他此时没有心情与这两人争执,便一拍芥子袋,从中飞出八十块元石,哗啦哗啦的落在地上,连看都没看那两人一眼,淡淡的道:“快一些给我建一个房屋。” 那之前开口的弟子猛的尖叫一声,口水狂咽,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好好,无涯师兄就是痛快,现在就建!立马就好!” 并且一边将地上的元石快速向自己的怀中收拾,而另一名不曾开口的弟子,呼吸急促,不用那人言语。此刻快步向前,低头到胸,向季无涯行礼,语气热忱的道:“无涯师兄,我们最近搞了一个活动,不要一百,不要五十,也不需而是……只要十块元石,中部弟子,不,上部弟子的待遇送到家!”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活动上一次还是五年之前!” “无涯师兄,真的非常划算,拿我震天猴的名声保证,绝对物有所值,而且保修一年!” 这自称为震天猴猥琐男子拍着胸脯保证,嘴中滔滔不绝,侃侃而谈,说的天花乱坠,磨破了嘴皮,嗓子也有些沙哑,不得不停下休息片刻时。 季无涯面如冰霜的看来,双目中有些冷意,声音隆隆落在震天猴耳中如有寒意从脚底升起,“你说完了?” 震天猴猛的一哆嗦,颤颤巍巍的看着季无涯,张大嘴想要说啥,但是想到小魔王的传闻,顿时噤若寒蝉。 任谁被人这般唠叨也难以忍受,更何况他也不是圣人,而且此刻的心情糟糕,即被焚天和他妹妹小舞的事所牵动,又是对于左寒烈,何傲天等人的关系和日后对待态度所困扰,心中可以说是烦躁不已。 他本想花费一点元石,快点建造成住处,也能早点休息一番,但怎想自己的不争和放任,竟令的自己这里白白受了气,心中就寒冷了下来。 他嘴角噙了一抹冷笑,直接甩了出去,冷冷的道:“一刻钟内,我要见到一个完整的房屋!” 他的话语冷冽,如蕴藏了寒冬,让人不寒而栗,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仿佛……不可违背一样。 震天猴连忙拾取元石,点头称是,默不吭声,而不到一刻钟,那房屋就已然建好。 …… 季无涯一叹,这一天的休息,放飞心神的同时也让他想清楚,左寒烈于自己有恩,虽不是很重,但却是雪中送炭,送的及时! 而宋青天这里,虽说之前差点要了他的性命,但却给了他一枚七品青罗丹,使得他的修为更进一步,并且还对他放下了姿态,称呼小友,明显对他表达了善意。 那七品青罗丹他也通过别人了解,其价值之高,有市无价,一旦出现就是被人疯抢的对象!因为它可生死人肉白骨,只要那人还有一口气存在,就能够保住性命,将它成为修士的第二条命也不为过!若是要论价值,恐怕要上百万的元石才可! 若说最令他复杂的人的话,毫无疑问是何傲天夫妇,这种复杂不单只是恩情还有一些其它的心绪! 那不仅仅是因为第一次李湘君化解了他青石台上的境地,也不仅仅是当日术法引起异象时的危机之境中,对他毫不犹豫的庇护和开阳少子身份的给予! 而是他们夫妇二人的关怀,以及那藏在眼中的溺爱柔和! 让的他仿佛读出了一些不一样,也不曾接触到的情感! 尤其是最后,他们转身离开后,何傲天的那句。 “你为我阴阳宗这一代开阳少子……我不管,你是否之后会拜入阴阳宗,但……你是这一代唯一的开阳少子!” 就如季天龙与易柯正相同的那句话语一样,“不要哭,要人会笑。” 深深地撩拨着他的心弦,也让他终身难忘。 而石林,那个粗犷中带着霸气的男子,是个真性情之人,对于他的喜爱更是不加掩藏,让他的心底很舒服,仿佛是被一个如同哥哥的人保护一样。 这一切,在季无涯的脑海中回荡,在他的心神里不断的回响,他从没有接触过如此复杂的事情,竟一时又不知所措,迷茫起来。 许久,他重重的叹息,从蒲团上起身,打开木门走了出去,又是夜色笼罩,但是今晚的夜空没有清月,已经完全的隐藏了起来。 他抬头怔怔的看着天空,星河璀璨,顺着青山而上,有着许多雾气笼罩,让人看不清山顶的风景。 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似乎是对自己的鼓励,管他呢,一步看一步,何必让自己这么的累? 就在这时,他感到胸口一热,正是他的弟子令牌,自从几日之前被上百条的信息撑爆了之后,这身份令牌接受信息的功能就被他屏蔽,这两日便再没有了这般的温热。 他诧异之时将那令牌取出,意识沉入其中,一段带着肃然铁血的信息从其中传出,“弟子季无涯,王子军,王大虎,乌苏四人,需进行弟子考核,明日午时之前,务必前往青山任务处找宗练长老领取!” 而与他一般情形,收到了这条信息的,还有在做着不同事情的三人。 大虎眉头一皱,旋即舒展了开,手中的酒壶仿佛从没有喝光过一般,一口借着一口很是神奇。而此刻在他的身后,有着一个衣着邋遢,双眼迷糊,头发蓬乱的男子,他的手中也拿着一个葫芦,葫芦之上有着黑褐色的纹路,随着他一口酒的喝下,那纹路就会亮上一分。 这名邋遢男子正是那位新人管事,只是他生性嗜酒,无酒不欢,敕宁学院之中人称醉鬼师兄,只是他性格古怪,也很怪癖,不能以正常的方式处之。 而他的唯一嗜好,也是他的钟爱,就是酒!王大虎也是天生爱酒,在岐山庄内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酒神,就算是王义山等人的酒量都比不过他,两人碰到一起也摩擦起了火花,尤其是醉鬼师兄在酒量方面刺激了王大虎之后。 饶是以大虎的憨直也是暴怒起来,那一日,就在新人堂,酒鬼师兄摆下了名酒宴,与大虎这里在酒量上较量。 那一日,他们从上午开始,直到晚上,几乎将醉鬼师兄储备的所有酒都喝光了之后,二人又叫一名弟子,从帝都内酒坊采集了许多酒,一直喝,仿佛那酒对他们来说,就是白开水一般。 这一夜,外人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日,那疯疯癫癫古怪的酒鬼师兄,对于王大虎十分的尊敬,而且动不动就跟在王大虎的身后,一副跟随者的模样。 王子军感受到令牌中传出的信息,双眼微眯起来,其中语气的冰冷和肃然让他正视的同时,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乌苏抬头一看夜空,感受着那信息他回过头去,看着脸色苍白,颤抖中落下了汗水的王过,他的心里安顿了许多。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季无涯因为风头太盛没有意识到什么,但他乌苏虽然大大咧咧粗线条,但是也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在这个时间,这个敏感的时期……让他们四人进行弟子考验,于情于理没有任何问题存在,但是那问题……这就藏在这于情于理之中! 季无涯传音给了焚天,向他询问了一番关于弟子磨砺的事宜,了解之后收起了令牌,眉头轻蹙,想起了其他事情。 …… “那个意外,是什么意外!” 焚天低头,沉默了一会,而后声音嘶哑的回道,“四年之前,我初入敕宁学院只为谋取一份杂役差事,但却意外的赶上了敕宁学院招收弟子,而我竟然从中脱颖而出,有幸的成为了敕宁学院的弟子。” “只是……学院内并非象牙塔,有些人总会利用自身的势力对新人欺压,强取豪夺,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有如此的对待……我也不外如是。”说到这里,焚天的语气平淡下来,化为了一种难言的冰冷,平淡的渗人。 “而我只是一个草根之人,身上没有元石,更没有宝物,但这却遭来了他们的怒火……我从小是个孤儿,小舞也是,这么多年来我们相依为命,可是,可是……” 焚天的双目霎时通红,宛如野兽的低沉咆哮,但是却不敢释放,只能在胸膛中不断地徘徊冲击,化为了让自己受伤的郁气。 “可是他们却哄骗小舞!带走她,制造了一场意外!小舞的双目……自那之后,就没有了光彩!” 一股滔天的恨意从焚天身上散发,那种恨意没有任何化解的可能,落在季无涯心中,让他震惊,但也沉默……这种仇恨,只有用鲜血填补!就如当时岐山兽潮一般!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日时间 “那人……是谁!”这是季无涯询问焚天的最后一句。 “陈鬼!执法堂陈鬼!” 焚天的声音都尖厉起来,那双目中弥漫的血色让人不寒而栗,并且同时,在他的身上出现了一股疯癫和杀欲,那种欲杀之心,不死不休! …… “陈鬼。” 季无涯嘴中轻念这个名字时,脑海中一同闪过了一个人影,正是那个在他进入学院内第一日,抢走了乌苏芥子袋的大汉。 也是和他之间有过直接交手的第一人,他想到了陈鬼那狰狞的面庞,以及那肆意的狂笑,还有在被自己强压后隐藏在双目中的怨毒……无一不是说明了,此人凶狠毒辣睚眦必报! 虽然与那些人结怨,只是在他的眼中,还上升不到生死必杀的程度,也没有理由去与对方太过为难。 而且他不认为自己有颗菩萨心肠,也并非多管闲事之人,难道是个人来结交他,他便要为那人了却心愿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非都是为了一个利字,对自身有利,于修为有利,“利”是为人处世的最基本法则,而他焚天一来没有于季无涯有利,二来便有求于季无涯,怎么说,都是说不过去的理所当然。 只不过……让他心中触动,也是拨动了他心弦的, 是小舞! 是小舞看不到他的模样,用小手触摸他面庞的轮廓,在心中构想的颤抖和喜悦,也是小舞怯生生却安慰他的话语,“你别伤心,小舞给你抱好吗?” 这才是让他动容,或者是让他心中颤抖……愿意让焚天跟随的原因!并且,就算季无涯再如何的成熟,再如何的心智过人,可是……他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一个嫉恶如仇热血澎湃的年纪。 若是细细说来,季无涯太过的感性,这也是当初季天龙和黎五原所担心的地方,修炼界中只有足够的冷酷无情,才能够一直走下去。 轻吐一口气,双目开阖,压下了这些心绪,修成的紫月斩,他还不是很熟悉,需要勤加修炼。 而让他困惑的是原本在他心神中存在的紫气,竟然完全的消失,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萦绕,反倒是双眼之中,好似存在了一种潜藏起来的东西……他知道,那是紫月斩的依托,紫色月牙! 但是那一日修为以及肉身之力的提升太过恐怖,恐怖的让他有些不敢想,元力二十一层的积累量,肉身之力更是如同突破了桎梏,井喷一般的增长。 而且,自从肉身之力突破之后,他的肉身好似进入了另一片天地,不再那么的拘束,不同于以往那始终隐隐间存在的一股压迫力,压在肉身之上。 下一刻,他的意识一动,双目瞳孔中如有东西突破而出,伴随着一股麻痒感,他的眼中盈满了紫色,瞳孔中赫然倒映着一轮紫色的妖异月牙。 …… 这一日,临近了正午十分,季无涯从住处当中走出,根据那令牌中的指引,顺着青山上的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向着山脚走去。 那任务处正位于青山山脚,是敕宁学院当中负责交接弟子任务的地方,当然杂役也可以领取一些没有地位要求的任务,只不过报酬会相应的少一些。 因为敕宁学院修行资源的紧张,这任务处往往会汇聚很多的弟子,一旦有什么符合自身,且难度较小的任务都会引起众人的哄抢。 而此时,就有不少的弟子聚集,因为今日是每个月任务更换之际。 不少人抬头,看着录在石碑上的任务交接情况,争抢焦急时,也是议论不断。 “你们看,那是三个月前的任务,诛杀灵元境初期邪修,此刻……竟然亮起了血光,这是被谁给完成了?!” “我记得,之前有几位师兄接过那个任务,但是最后却都铩羽而归,甚至因此道行受损,伤及了本源。” “是谢风师兄,我记得他半个月前接下了这个任务!那邪修走的是邪门歪道,实力惊人,虽然只是灵元境初期,但是其术法诡异,为人更是谨慎,就算灵元境中期也很难迅速拿下他,谢风师兄不愧是青山碑上第七名的存在!” “嘿!这个任务是我的,三天内采集百株苦寒草,奖励下品元石十枚!” 随着这人的开口,一些人齐齐一震,抬头一看那在石碑上的任务,皆是目中露出惊喜之色,转而一个个争先恐后,展开了手段力求接下这个任务。 季无涯已经通过令牌传音给了王子军三人,他们几乎一齐到达了此处,此刻走在一起,看着那些争抢不断的弟子,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乌苏双目轮转,哈哈一笑时走到了三人的面前,指着前方上空的那块石碑,说道,“你们看,这是任务发放之碑,有哪些完成的和没有被人接到的任务都在上面,那任务上若是有红光,就表示完成了。” “嘿嘿,至于咱们吗,肯定要特殊啊,你们没有仔细看信息吗,咱们可是有人专门接待的!” 乌苏得意的说到,似乎在这之前一切都被他打听清楚,了如指掌。 王子军神色淡漠,瞥了一眼乌苏,从他身边绕了过去,而后淡淡的说,“那边有一座屋子,可能那个宗练长老就在那里,我们快些领取。” 大虎打了个哈哈,摸着光秃秃的头顶,好不痛快的喝了一口酒,冲着乌苏咧嘴一笑,“乌苏,最近你又不安生了呢。” 乌苏轻哼一声,脸上难免有些傲然,他知晓,大虎说的是他最近的动作,竟然使得二十多人跟随,组成了一个“苍穹无敌玄武灭世”的小队。 他轻喝一声,有些骄傲,这二十人若能够一直跟随着他修行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的话,日后出去,都不用自己动手,挥一挥手,意志所至,一群王八……所向,弹指间不带走一片云彩,还有谁能在他面前嚣张! 他小声的笑着,嘀咕道:“嘿嘿,这群人可比岐山庄那些小兔崽子好管理多了,只要给他们一些元石,我就是大爷!”只是他说话时,小心的注意着季无涯,生恐被他听到,这才敢笑出声来。 季无涯看着此处的嘈杂,对着王子军点头,便随着王子军一齐向着那任务石碑下方的屋子走去,并没有听到乌苏如自言自语的话语。 而在他们四人到来之后,立刻有人看到了,引起了惊呼,来这里交接任务的弟子,大多没有背景势力,而且自身的实力也不算拔尖,只能算敕宁学院中的中下层。 所以他们对于季无涯等人这里多是含有尊敬之意,还有巴结之心,因为他们听闻,这几人身后也没有什么身后的背景,但却在初踏入敕宁学院中创下了声名,不得不让他们心底敬佩……当做自己奋斗的楷模。 立刻就有人上前,含笑和着四人打招呼,王子军神色淡漠从不理会这些人,而季无涯则是微笑点头,不冷淡但也不热情,至于大虎则就没有什么认识不认识可言了,有人对他作揖行礼,他就拉着人家喝酒。 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也拉着人家喝酒,甚至后面有人看他一眼,他也立马跑过去,拉着人家喝酒,仿佛……在他这里,酒就是人家喜爱的东西一般。 只是……他们三人与乌苏一比,简直就是暗淡了许多。 因为此刻,有三四人的模样,跑到乌苏的身边,围绕着他,神色谄媚带着崇拜之情不停地吹捧奉承,所说的话语都不带重样的,只是看起模样便觉得……这几人,绝非第一次说这种话。 不多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座屋子之前,而那些弟子和杂役却不敢跟随过来,好似对他们来说,这个房屋就是禁地一般。而在途中,也有人善意的提醒他们,“那是长老宗练的住处,他为人古怪,不要去接触。” 那屋子门庭大开,但是里面漆黑,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真不知晓,屋子是住人的,弄得这般阴森和恐怖做什么。 他们四人陆续走入,倒没有因此而害怕。 随着踏入,这屋子内的一切才在眼前清晰起来,在那中间位置处有一个满脸麻子的老者盘坐,他的双目睁开但是却很小,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那眼神如同死人生前的凝目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乌苏口中抱怨着最后走进来时,那老者桀桀一笑,声音沙哑之中带着尖细,“还不到午时呢,你们就来了。” 季无涯听着这让他不舒服的话语,眉头一皱,抱拳道:“不知可否是宗练长老?” 老者没有说话,双目在他们四人身上游走,竟摇了摇头,笑着,“敕宁学院内还没有人冒充宗练。” 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中时,他好像看到了麻脸老者伸出了舌头,在嘴角轮了一圈。 他又接着道,“你们因是新生,按照学院规则来说,你们需在入院一月内完成一个试炼,不过为了照顾你们时间的原因,这里正好有一个剿匪的任务,是活跃在帝都附近的一些小毛贼。” 剿匪……乌苏双目一缩。 这时,宗练转头向后,这才让他们发现,原来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木方,就由你带领四位师弟完成此次任务,多与几位师弟熟悉熟悉。”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那僵立在宗练身边的木方,向前一步,扫过季无涯等人后,生硬的道:“是!” “你们有三日准备的时间,虽然历练难度不大。还是要多准备一番。”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学院,入帝都 三日时间。 待得季无涯等人走后,宗练双眼眯起,或者不用眯就是那般,脸上露出了阴惨可怖的笑容,“是准备三日呢,还是好好享受三日呢。” 四人从屋子内走出后,各自思忖,只觉那老者阴冷的可怖,身上若有若无的存在一种幽冥死气,让人十分的厌恶。 此刻午时,烈阳当空,照在人身上难免暖洋洋的,乌苏抬头一看,凑到三人面前,脸上带着笑容,小声的道:“嘿,三天呢,他让我们好好准备准备,不如我们现在出去玩一玩吧?” 王子军显然没有兴趣,冷他一眼,就要抬脚走去,乌苏顿时颓然,拉着王子军,“子军你真是个榆木脑袋,不玩不玩,咱们出去是为了购些修炼资源,在这三天我们要武装到牙齿,以防万一,哼哼。” 季无涯听到要外出,倒是有了些兴趣,都来这半个多月了,还没有走出去过呢,帝都这么大不走走转转怎么能行呢,所以他也看向了王子军,显然是在征求王子军的意见。 “唔,是啊,俺都再没见过三叔,子军咱们就出去吧,去看看三叔还有三婶。”大虎憨憨的道。 乌苏见王子军犹豫,又是咧嘴一笑,似乎藏着秘密一般,对着他们说,“告诉你们啊,今天晚上可是有一场盛宴,那是伽罗帝国一年一度的拍卖会,十分的难得!” 在吸引了三人的关注后,乌苏一顿,轻咳一声带着得意之色继续道:“我动用了无数的手段,发挥了我广阔的人脉关系,甚至因此散尽千金,才得到了四个……拍卖行名额!” 说完这话,他衣袖一甩,抬起下巴,扫视着三人,那表情都不用说,嚣张无比,桀骜不凡,仿佛在说……这天下没有我乌苏办不到的事情! 他的话语最后蓦地扩大,将那些弟子也给吓了一跳,但随后笑呵呵的看来,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而季无涯则是古怪的看着乌苏,冷冷的问道:“散了千金?” 乌苏一愣,看着此刻那双目中喷射出火焰的季无涯,顿时焉了下来,“没有,没有,哪有千金。” “那是多少?” “呃,这个嘛……也不多,对,不多,才几百块下品啊!”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惨叫的传开,四人从青山脚下离开,奔着学院大门而去。 “哎!”回头看着气势恢宏,还站着两个灰衣杂役的大门,一声浓浓的叹息自乌苏口中传出。 季无涯目中也有些许感慨,想半个月前……他们四人因为闯墙壁考验而引起的波澜以及乌龙,心中五味聚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是开创了前无古人,往后更不会有来者的道路了,试问天下天骄才子……还不是在我乌苏大师的弹指间,灰飞烟灭?”不知为何,这乌苏到了敕宁学院的当中,如鱼得水,整天神气了很多,动不动就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若非他们三人和他相识,恐怕真会被他骗过去。 大虎一把搂住乌苏的肩膀,狠狠的一勒,说道:“乌苏,就你整天痛快,俺不管,等会你一定要给我买几样好东西。” “好,一定,一定,你说买啥咱就买啥!” 乌苏眉开眼笑,心想,这都是你的钱,愿意买啥就买啥,反正我可是有钱人! 他那天可是算一了下,王义山一共给了他们每人一万块下品元石,六千块中品,三千九百块上品,以及一百块的极品元石!按照兑换比例来算的,他们共有五十六万的下品元石! 这是啥概念,恐怕帝都内的一个小型家族,也没有这么多的底蕴存在! 现在的大虎,比之前的形象更具威慑力,那浑身隆起的肌肉如同盘虬,似一座铁塔一般的伫立,可以让人毫不思索的认为,其中一定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他们沿着王义林带着他们来的道路走去,只是此处区域人不多,道路上的人也多是形单影只低头快走的修士。 转了不多时,前面一个三层的小客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正是王义林那个有些破败的客栈。看着这客栈,众人都感觉心里温暖了许多,离家万里还能有个如港湾一般供他们停靠的地方,这是心中最大的慰藉。 推开大门,四人走了进去,而生意惨淡,空空无人,想必应该是许久没有客人居住了。 “三叔!”大虎一进门就喊道,神色上带着兴奋和高兴。 在他声音落下之后,一个帘幕打开,从中走出了一位妇人,这妇人身着绿色衣袍,只是容颜显老已经有了些许的皱纹,不过看她的模样,年轻之时一定美艳动人,惊艳四方。 这妇人看着四人,而后一双美目直直的落在大虎的身上,上下打量,旋即吃惊,也有些激动的快步上前,“你们……你们是岐山庄的孩子吗?” “你,你是大虎吗?”虽然大虎的模样改变,但是他的面目还是和原先有六分相像的,他们那日没有见过这妇人,想必就是王义林的妻子了,大虎的三婶。 大虎看着双眼中湿润的美妇,摸了摸光头,憨憨的道:“你是三婶吧?俺就是大虎。” 妇人声泪具下,看着大虎好晌说不出话来,只能那样看着大虎的模样。许久她停住了哭泣,转而一笑,喃喃道:“都长大了呢!十八年这么快就过去了。” 四人在大虎三婶的招待之下,一直待到了傍晚才离去,因为拍卖会还有不多时就要举行了,若是迟到一分,是不让进去的。 他们此行并没有见到王义林,听她说,最近帝国的边防出现了动荡,而王义林作为一队统领需要抵御外敌,这几日就被征了去,什么时间回来都不知道呢。三婶摇头诉说时,眼中难免的带上了些担忧之色。 出了小客栈,走在帝都灯火辉煌的街头,身边是来来往往匆忙不断的修士,以及马车伴随着有身份人的出现,那种人间的烟火气才在季无涯的心头浮现。 第一日来帝都那晚,因为受到了黑风寨等人的影响,再加上重在赶路,所以他们并没有仔细的观察。此刻慢慢的走着时,才被那些气势恢宏的建筑,和一道道晦涩强悍的气息所震撼,帝都内真是卧虎藏龙啊! “那边,看,那是镇魔大将的住宅,居在整片帝都的东区的中央位置,要多气派有多气派,听闻其中单是杂役奴仆就有一千人!” “还有,那个店铺!别看它不大,但它可是一个皇子开的,少有人敢在里面找事。” 这些话语不断地从乌苏口中传出,为他们三人介绍着帝都内的建筑和势力分布,滔滔不绝,好似他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一般,对于一切都了如指掌。 这让季无涯不禁侧目,若是论圈子的话,乌苏确实厉害,这才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将帝都内的情况完全摸清,而这也是一种能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就在他们随之乌苏的介绍不时看去时,一声马鸣和包含着元力的威吓在他们耳边响起,“滚开!” 季无涯脚下挪移,猛地向后一跳,并伸手将反应慢了一步的乌苏拉出,四人几乎是擦着那烈马的狂风闪避过去的。 那烈马化为黑夜中的追风,极速远去,而上面的驾马之人竟然没有看季无涯等人一眼,仿佛若是刚才他们闪躲不及的话,就算被撞伤也不会去管……直接践踏过去就行了。 季无涯神色有些阴沉,看着那纵去的烈马和驾马之人很是愤怒,帝都之内还有这般飞扬跋扈之人?这样的横行霸道难道没有人管吗? 乌苏惊吓之后更是双目瞪起,身上气息混乱,咬牙切齿。 而在那烈马之后,这条道路的中间一大片位置已经空了出来,不多时,竟又有几头异兽出现,那异兽生的一双翅膀可以飞在空中,而在它的背上端坐着一人,手中握戟,向着中间交叉前指。 八头异兽,八名面无表情的人,而随着他们的飞过,下方之人传出了阵阵的吸气声,“这是天空兽,乃亲王府豢养的战兽,八人两列为四队开戟的礼节,莫非是恭亲王出行?!” 随着这些人的惊讶,在八头天空兽的后方,两条如同蛟龙一般的妖兽,发出一声声嘶吼时,拉着后方的坐辇从众人的头顶中驶过。 那两头蛟龙妖兽全身气息散出,凶戾暴虐之气充斥在周围,使得所过之处,人兽退避,那嘶吼声更是让得所有人心神摇曳,如被影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迷失。 这时,已经有人在下方俯在地面,向着半空中飞过的坐辇行礼,口中大呼:“恭迎恭亲王驾临!” 这话语从不少的人口中传出,一眨眼已经有一半的人跪俯了下去,而那些站立之人或是面色变换跟着一同做样子,或是不想行礼隐蔽了身形,不愿被人见到。 而他们四人不知晓情况,也不愿去跪俯,就那样抬头看着蛟龙妖兽拉着坐辇经过,乌苏心中感叹,这妖兽真是强大威武,看着比王通的鬼眼雕都气派。 在那坐辇之后,踏着青石板的数百人骑马跟随,全部都是面无表情,给人一种肃杀铁血之意。 数百匹马踏着青石板,那声响震天,隆隆的传开,瞬间传出几条街道,盖住了其他区域的嘈杂之音。 而那数百人在经过季无涯四人时,有人冷冷一瞥,如蕴冰寒之意,嘴中声音肃然,如同天雷,“五号!去给他们一些教训,恭亲王威严不容亵渎!” “是!”一声厉喝,立马传出,而从那数百人的队伍当中,立刻分出了十人,喝马停下,直直的朝着季无涯四人走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虚空大梦,世态嘴脸 那十人身着铠甲,明显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护卫,而随着他们的走来,围绕在季无涯四人身边的人,顿时默然不敢作声,纷纷起身时,远离了这里。 “那四人是不是愣头青,恭亲王出行都敢不跪见?” 有人小声窃窃私语,但是神色紧张,似乎很怕让那十人听到自己这里的议论,积威已久,让人生畏。 而季无涯此时有些愕然,不仅是因为刚才被人怒马冲撞,那飞在空中的异兽以及双龙拉辇的华贵高丽,而是周围一条路上跪拜的修士,更是一瞬之前那数百人中带头人的默然一语。 竟然就要教训他们?难道他们有触犯过什么规则吗?! 他的神色瞬间冷峻下来,看着那来临的铁血十人,实在是不想忍受! 比他更加冰冷的是王子军,他的心中更是嫉恶如仇,此刻身上修为涌动,一股冰寒之意扩散,先前猛然迈出一步,直面硬悍那十人。 而那十人本来神色淡漠,但是此刻看着催发修为的王子军,不由得噙着冷笑,对付这种负隅顽抗之人,他们有的是手段……而且还不用计较后果! 天色已晚,但是帝都内灯火通明,更显一种气派,而透过那些灯光,众人看到了那些人脸上露出的残忍笑容。并且在走近之时,十人快速的移动,形成了一个规则的形状,脚步一齐落下,使得地面一震,齐齐喝道之时,形成了战阵,浑身的修为散发,凝成了一股庞大的威压,带着铁血肃然也有噬杀之意,向着他们四人压迫而来! 就在周围那些修士,目中露出了惋惜之色时,一声有些低沉的声音传出,“停下!”那声音有些苍老,但是传出后似乎拥有一种力量,使得组成了战阵的众人停下。 那声音正是从十人中的一人口中传出,而且是最前方的一个人,他的身影有些瘦弱,而且佝偻,配合刚才的声音不难让人猜出,应该是一个老者。 而在那九人停下了脚步之后,他迈步出来,只是几步就走到了季无涯等人的面前,他应该就是那数百人头领口中的,五号! 季无涯和王子军警惕的看着那来人,就在此时,一声尖叫之音从他们两人的身后响起,“你,你,你……你是那个老头!” 这声音是乌苏传出的,他被惊的猛然一跳,指着那走到他们面前的铠甲老者道,神色中有些慌张,扭扭捏捏似想到了什么。 皱眉之间,还不待季无涯询问乌苏,那老者就开口了,声音此时有些沧桑,更有叹息,“对,是我,那日因对你出手而被凌云堂主驱逐出敕宁学院的小鱼儿。” 季无涯双目一缩,若是那样的话……此刻,对方得势岂能轻饶了他们? 乌苏看着那头发已然半白,整个人如同残烛一般的小鱼儿,反倒缄默下来目光有些闪躲,也有些复杂,因为事后他思索时,也想明白了来龙去脉,可以说自己虽然无心……但却害了他。 但是,他却一笑,似乎看到了季无涯的担心和乌苏的复杂,饱含着沧桑,更是如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世态一般,“往事随风,人生不过虚空大梦一场,那一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接受惩罚也是应该的。” 这话语落在季无涯和王子军的心中,让他们一颤,纷纷默然,“人生不过虚空大梦一场”。 “我们相遇也是缘分,又有旧情,此番事情就此结束。日后再见恭亲王……要记得跪拜!”他释然一呼,向着身后那九人道,“歹人已伏法,我们追随王爷去!” 出奇的,那九人没有任何的异议,皆是煞气一震,齐齐嘶吼,“是!追随王爷!”那目光扫过在一旁看热闹的人时,凶狠无比,仿佛在说:歹人已经伏法,你们要效法他们吗?! 十人上了马匹,沿着大道飞奔而去,所过之处人人退避。 乌苏有些怔怔的看着远去的小鱼儿,对方的释然反倒让他心中不舒服,若是寻仇也就罢了……大可以武力说话,但是这种明明自己与人敌对,还伤害过对方,而对方的大度和恩惠,让他措手不及。 “恭亲王威压太重……见面只有拜见,或是退避。” 这句话语很轻,是那小鱼儿转身离去后留下的话,而在嘈杂的声浪之中,被逐渐淹没消散,好似没有再被别人听到。 乌苏的心有些慌张,抬头看了看大虎,露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带着他们横冲直撞,不去理会周围人的怒喝与警告,沿着街道走去,显得有些慌张。 这条街不长,在乌苏的带领下,拐了几个弯他们便停了下来,而再一抬头。 只见那前方有一栋琼楼玉宇,金碧辉煌,高有数十丈,占地极广,画栋朱帘,在那黄色的光芒的衬托之中,显得华丽高贵。 而在那琼楼之前,有着数十位身着黑色袍子的修士,身上修为晦涩,但是隐约传出时让人心惊,赫然都是灵元境的强者! 那些身着黑色袍子的灵元境修士,此刻忙碌起来,不断的检查着来人,若是符合什么条件,就会被他们恭敬的请入身后的高楼之中,而若是有人捣乱,则会不留情面的驱逐。 那些来往之人,多是一些身着华贵衣袍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辈的人,并且相互之间结伴而行,一副很是熟络的样子,攀谈之时带着随身的奴役傲然的走了进去。 乌苏此时已经恢复,不再颓然,此时看着那出现在面前美轮美奂的高大琼楼,顿时合不拢嘴,带着季无涯等人摇摇晃晃的向着那边走去。 “乌苏,我看他们都有拿什么请帖,你有吗?” 大虎在后方问道。 乌苏拍着胸脯,头颅扬起,睥睨的看着大虎,嘿嘿一下,“别忘了,我的人脉和手段,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季无涯轻咳一声,打断了乌苏的说话,抬手指了指前方,而他们几人的到来,引起了守门之人的注意,已有两人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请问诸位可有入门请帖?”一名守门人上前问道。 乌苏神情傲然,似随意扫了那人一眼,一拍芥子袋从其中飞出了四道黑芒,被他抓在手中后,向着那人摆了摆:“是这个吧!” 那人接过一看,大致的扫了扫,略微一点头,又将四张黑卡扔回去,淡淡的道:“初级贴,也是入门请帖。诸位请便。” 他们抬脚向着大门走去,当然是乌苏带头,可是才走了三步,立刻就另有人上前来。 只不过这人眼中有着一些不屑和讥讽,伸手拦住了他们的道路后,冷笑了一声,“这里不是你们能走的,你们的入口在那边!” 随着他的指向,他们侧目之时看到了在琼楼旁边的一个小门,和眼前美轮美奂的华贵之门相比,差了许多个档次。乌苏顿时傻眼,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那黑袍守门人,问道:“我们都是来参加拍还会的,还分哪里能走,那里不能走吗?” 那人哂笑一声,算是明白过来,这几人都是愣头青,只是那粗陋的穿着就让他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弄到拍卖会请帖的? “人要有自知之明,这个正门并非所有阿猫阿狗都能走的。” “你……!”乌苏跳起,有些生气,不过是一个看门的人,怎么就有这么的嚣张。 那人双目中寒芒一闪,修为波动略一散出,引得四周距离他最近的三人立刻前来,看着季无涯四人时虎视眈眈, “若你们是来捣乱的,现在立刻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们下手控制不住力道!” 就在这人冷冽话语落下,恶狠狠的看着季无涯等人时,突然的后方传来了一声有力的嘶鸣之声,那枣红之马引颈长嘶,前腿跃起,而后重重的落了下来。 而在那枣红之马上,有着一道靓影,她身着赤红色软甲,尽显曼妙身姿,随着烈马的停下,一股英气从她身上传出,脸上的神情淡漠,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一样。 她从马背上下来,就有人牵着枣红之马到了一边,而她径直朝着那大门里面走去,竟然没有黑袍守门人向前查看,并且在她经过时还行礼,表达敬意。 乌苏看着那畅通无阻的身影,有些呆愣,那不是罗红尘吗! 他想要开口喊住对方,但又没说出,只是焦急中靠了靠季无涯,眼神向着罗红尘撇去。 季无涯也看到了,有些无奈也不知怎样开口,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和罗红尘很熟,他可是记得,自己的住处第一次坍塌就是因为罗红尘的缘故,因此他还耗费了二十枚元石呢!所以,他也只是瞧了瞧,朝着乌苏摇头。 罗红尘一身赤色战甲裹体,将那浑圆玉体展现的淋漓尽致,而她的步伐铿锵有力,尽显豪气巾帼之姿。 她走了几步,却眉头一蹙,似想到了什么,蓦地转身,向着他们走来。 她淡淡的扫过那身着黑袍的四人,“这四人是我的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见过罗统领!”随着她的走来,立刻一个个黑袍守门人恭敬的道。 之前那面露讥讽的黑袍守门人顿时一愣,而后双目一缩,连忙低下头,“罗统领,此四人欲在风雨阁中寻滋挑事……” “随我来。”这句话是对季无涯等人说的,而她已经转身,不去理会那惶恐不安的黑袍人的说辞,直接朝着气势恢宏华丽高贵的大门里面走去。 乌苏在走过那人身边之时,冷笑一声,“修士,贵在有自知之明,还有……作为看门狗,不要狗眼看人低!”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见罗耀峰 伴随着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季无涯等人在罗红尘的带领下,进入了这座美轮美奂的风雨阁中。 而在他们踏入之后,立刻就有两名侍女上前,婀娜多姿,生的俏丽,“罗统领这些都是您的朋友吧,请随我来,此次风雨阁拍卖会您在五号贵宾包厢。” 两个侍女笑的艳丽,让人一眼明媚,好似笑到了心坎里,并且她们在看待季无涯四人时,也没有丝毫的异样神色,与外面那些黑袍之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罗红尘点头,没有说什么,跟随着两名侍女来到了二楼,他们紧随其后,多少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哇,这是墨玉,一种安神的宝玉,竟然被做成地板?”乌苏小声低呼,指着房间内的地板出声道。 “那,那是煞虎皮!就只能做一张毯子吗!” “建春木,这床是建春木!” …… 一声声的惊呼,不断从乌苏的口中传出,他身影不断的窜动,最后驻足,扬天捶胸,双目都有些通红,“ 这些,这些如此珍贵的东西,就这样被用了?暴殄天物啊!” 那两名侍女看到这个模样的乌苏,顿时掩嘴巧笑,其中一人道:“公子你真是见多识广,这些东西竟然都能看出来。” 乌苏听到侍女夸奖,顿时一震,隐去那心痛的模样,哈哈大笑,似乎很认同那侍女的话语,只不过却不想表露的太过明显,挥了挥手,“哪有哪有,活到老学到来,我被修士怎能不学习呢!” 另一名侍女又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只不过这些东西啊,放在别处是暴殄天物,放在这里只是献丑而已呢。” 最后,两名侍女一一介绍完了之后,欠身走去,应该是站在了门口,以便他们随时可以唤遣。 罗红尘自进来之后,便独自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闭目不语,也不去看他们四人,这让气氛有些压抑之时,季无涯也感到了些尴尬。 毕竟是人家带领着自己等人进来的,这种待遇,以他们的层次恐怕是享受不到,甚至若是没有罗红尘,今日会不会被人轰走都是未知。 想到这里,他有些紧张,向着她走去,虽然脑中闪过了了罗红尘的恐怖,但也不得不咬牙一拜,“多谢红尘姐今日相助!” 罗红尘那闭合的双目,在季无涯话语传出时,猛然开阖,射出了两道厉芒。那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煞气,看着季无涯如那日的眼神一般,声音刺耳无比,让人悚然,“你叫我什么?!” 幸好这房屋使用的材质特殊,不仅可以隔绝修为,连声音也不能穿出去分毫。 “嗖!”眨眼之间,一道赤红色的光影闪过,罗红尘来到了季无涯的面前,在他才起身之时,迎面一个纤手玉拳袭来,其上没有修为波动,但却是力量极强,带着罡风,直接轰在了季无涯的胸膛之上。 季无涯一愣,身子紧接着一晃,闷哼一声,倒退了一步,有些郁闷的抬头看着罗红尘。 而罗红尘飘然落地,心中看着只是后退出了一步的季无涯心中有着震惊,之前,她曾一掌印过季无涯的胸膛,虽然出手之后她有些后悔,毕竟那时季无涯的修为只有先天境后期,她那一掌的力道却有大圆满层次了,但是结果却让她吃惊,倒飞出去的他仅是气血有些紊乱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此刻,她可以感受到,季无涯没有任何的修为波动,完全是没有防范的受了她的一拳,这一拳的威力甚至还在那一掌之上,若是寻常之人,就算有着元力屏障护体,这一拳下去也要吐血。 但随即她便释然,季无涯好像不是寻常之人,能被青山顶端那些来自各大宗教门派,眼高于顶的长辈看重之人,怎么会是寻常人呢。 而且,他更是被石林极力争取,这也说明了,季无涯的肉身之力强大,在体修这一方面有着和一些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她也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感,淡淡的扫了一眼季无涯,声音有些冰冷:“季无涯,我有名字,叫我罗红尘!” 乌苏神色骇然,看着那一瞬安静如深潭,但下一刻却暴起如惊雷的罗红尘,暗自咽了咽口水,太可怕了,女人这种生物不能以常理判断,同时他心中也下定了主意,这个女人不可招惹! 季无涯揉了揉胸口,有些憋屈的看着罗红尘,只能点了点头。 而在这时,一声浑厚的笑声从外面传入,仿佛无视了房间的阻隔效果,在他们一齐看去时,那关上的木门被一股大风推开,“哈哈,诸位小兄弟可让我好找啊!” 那人面容不怒自威,身上虽然穿着十分朴素的衣物,但是却有一种铁血煞气自然的散发而出,让人心中升起了敬畏之意。 他一步跨入房中,目光在季无涯四人的身上游走,而后点了点头,微笑着向他们走来。 这人……不就是罗耀峰、罗将军吗! 四人一惊,他们之前也想到过罗红尘的身份,但此时在这种地方见到罗耀峰难免吃惊,季无涯也同时一拜,“见过罗将军。”只是神情没有太多的表现,不卑不亢,既没有太过热情,也算冷冽。 乌苏和王子军、大虎也称呼了一声,因为在来之前,王义山曾给过他们暗示,不要过多的结交帝都内的人。 虽然他们不解,但也只好放在心里,时刻想着。 罗耀峰心中清楚,仍是笑着,没有丝毫因他们的冷淡而失去热情,“几位小友,当日一别便是数月,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真如传闻中那般龙虎之姿。” 敕宁学院中的事情,以他的层次想要的得到这些消息再容易不过了,而且他还始终关注着他们,小魔王季无涯,小战神王子军,使得醉鬼师兄臣服的王大虎,和在学院中拉拢弟子凝聚力量的乌苏,他们不过才进入学院中半个月而已……所做之事,却都不小。 而敕宁学院建立时间悠久,即使有着许许多多的弟子,其中也有人如他们这般,才入院就大放光彩头角峥嵘的天才骄子,但是这种概念不同,他在岐山庄当中待过,知道……岐山庄虽然被称为伽罗帝国第二大庄,然而其内的功法和资源,却是贫乏,甚至连一些稍微好一点的村庄都及不上。 这让他诧异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交好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不说人人潜力无穷,但是他们的身后却有血擘王杀成的身影存在! “哼!” 从旁边传来了一声冷哼,似乎有些幽怨。 罗耀峰神色一僵,连忙向着罗红尘走去,脸上露出慈祥笑容,谁成想那个战场上掌握风云,不苟言笑的罗将军,会有这样的柔情一面,“红尘,生我的气了?” “没有!你竟然……威胁我!”而说这话时,不知是不是季无涯的错觉,他感觉罗红尘的声音中带着委屈,双目有些微红。 罗耀峰摸了摸罗红尘的头发,微微一叹,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罗红尘幼年丧母,与他相依为命,而她为人又极其的好强,最受不得别人的胁迫,而他的胁迫恐怕才使得罗红尘的强硬全部的蹦碎,化为了小女儿的委屈。 “不会了红尘,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了。” 而一旁的季无涯等人看到这一场面,不知该说些什么,也都缄默下来。 过了不久,一声清脆的金属之音从窗外传来,惊扰了罗耀峰父女,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罗耀峰轻声道:“红尘,此次我听闻有一部弓法极好,与你的赤色追星弓正好搭配,等会一定要拿下。” 说完,他快步向着窗边走去,那是一个落地大窗,拨开罗纱帷帐恰好可以看到下方的所有景象,而在所有光芒击中的正中央位置,一个方台之上,正有一个身材妙曼颇有姿态的女子站在那里。 季无涯等人也一同着跟了过来,放目看过去,一览无余,而在他们房间的下方,在那方台的四周,明显的有着一排排的座椅,上面坐着一个个修为面色不同之人。 一瞬间,他们清楚过来,恐怕那就是持有初级请帖的人的位置。 “这风雨阁拍卖会,每年一次,每一次都是精彩无比,许多市面上难以购到之物在这里都可以看到,只要你有足够的元石就可以了。”罗耀峰在一旁为他们解释。 “一般出宝顺序会由轻而重,放在最后面的都是一些压轴之物,而且为了引起客人的兴趣,那些拍卖师都是经过了专门训练之人,言语动作之间都有一种魅力。” 就在这片刻之际,那于中央方台上,汇聚了风雨阁中所有目光的拍卖师动了,她摇摆着身姿,就有白花花的大腿摇摆,先前走出时,就有娇滴滴含着媚意的声音传出,“ 诸位前辈,欢迎来到风雨阁,一年一度的风雨阁拍卖因为你们的到来而光彩亮丽呢。” 这拍卖师巧笑嫣然,一蹙一笑都令的台下不少修士心神晃动,而且那种自她身上散出的妩媚和成熟的风情,让人不自觉的就会跟随着她的情绪走下去,所以,她只是一句话,一笑,一动,就已经将拍卖会的气氛调动了起来。 季无涯心中暗暗震惊,对于这种不动声色中调动情绪的手段感兴趣,而且那女人身上的媚意,在他看来都可以和沈媚儿相比了。 “那么下面,代雅就不浪费诸位前辈的时间了,风雨阁拍卖会,现在开始。” 随着她声音的落下,从台下一片黑暗的地方,走上了一个女子,她手中拖着玉盘,玉盘之上罩着一块锦绣布缕。 第一百三十六章 风雨阁拍卖会 那名为代雅的拍卖师,轻轻的掀起那罩在玉盘上的锦布,但同时笑吟吟的扫向了在场的所有人,动作慢慢的揭开。 就这一个动作而已,就已经吊了许多人的胃口,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击中到了那玉盘之上。 代雅纤手拿开那锦布,立刻,其中的物件露了出来。 从季无涯这里看去,那是玉盘之中,放着一个如同心脏一般的东西,只是外表却是黑色,而隔着这么远,竟然从那上面有着一股浓郁的药香传出,沁人心脾,芳香馥郁,好似体内的修为在这一刻都加速了运转。 他的眉头一挑,虽然他不认得,但是以他在岐山中采集药材的经历来看,那绝对是一株品阶不低的药草! 而代雅手中托过玉盘,拿着在方台的边缘走了一遍,好让下方之人可以看得更清晰一些,但她玉腿一转,从那送宝女子手中接过锦布,重新罩在了那药草之上。 药香也一同消失,被那锦布隔绝,恐怕单是这锦布就是不菲之物,竟可以阻挡气息。 与此同时,代雅轻笑,声音也酥麻的传出,“各位前辈道友,这是风雨阁拍卖会第一件物品,当然不会弱了大家的兴趣。容代雅卖个关子,可否有人识的这是什么物品吗?” 下方那些修士,早已被调动了情绪,刚才闻到那股麝郁芬香更是让人陶醉,伴随着嘈杂的讨论之声,拍卖行中的气氛再次被提到了顶峰。 “其神香浓郁挥之不散,长留体内,可使人修为自主运转,加快修行速度……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那应该是半神药,而看模样黑焦,外形与心脏想象,那是……黑心虫!” 在这嘈杂之音当中,有一个苍老但却有力的声音传出,随之他话语的落下,那些修士纷纷在人群之中寻找开来,直到在最前方的第一排位置,看到一个面容枯槁带着笑容的老者之后,全都哑然。 站在方台上的代雅冲着老者微微一笑,道:“不愧是詹大师,见多识广,连这等稀有之物都曾见过。” 那被称为詹大师的老者微微一笑,拱手还礼,“代雅小姐见笑,只是有幸听闻过而已。”他并没有将代雅的话当成是小瞧,反倒因此更觉抬高了自己。 代雅脸上带笑,目光从着下方的修士扫过,而后看向空中上方那十个贵客包厢,巧笑着说:“好了诸位,既然詹大师点破了,那小女就不卖管子了,此物正是黑心虫,是一种凌驾于灵药之上的……半神药!” “嘶!” 下方的众人大部分人在此刻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他们虽然都不清楚黑心虫为何物,但是那三个字“半神药”才是让他们震惊的根源,毕竟之前只是詹大师的猜测……此时被代雅肯定之后,那种震惊不由得变得强烈起来! 半神药……是介于灵药顶端,而又差一丝契机成为神药的药物,其珍贵程度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有人口干舌燥,看着那罩着锦布的玉盘,开口道:“代雅小姐,你说什么黑心虫我们都不知道,你就快点为我们介绍一番吧!今日我可是带了不少元石来的。” 这人一开口,顿时引得其他人附和而来,实在是太过惊人……这才只是第一件拍卖品而已,就是半神药,那么接下来又会是什么物品呢? 那么最后的压轴物品,又会是什么呢?!这种想法产生于众人脑海中时,不由得让他们心中满含着期待。 代雅不徐不疾的迈着莲步,将手中的玉盘重新交还给那女子,这才回过身来,轻声的道:“黑心虫,其实它本为一种妖兽,只是在意外之下融入了一株灵草之内,从而变为了只吃腐烂心脏的灵药,它是我风雨阁一位长老于弱水三河,溯流而上三千里的一处险境中发现的,根据我们的推测,这黑心虫最少有吞噬十万颗的腐烂之心。” “而且,风雨阁在这里保证,此黑心虫若是能够继续吞噬足够多的腐烂心脏的话……可以完全的蜕变为神药!” 那些修士很多人身躯一震,呼吸急促起来,神色中露出了贪婪,神药啊……若是能够培养成神药,价值最少要往上翻十倍!而且还是有市无价的那种! 但也有许多人摇头,蜕变成神药……恐怕太难,有那些资源的话,应该都可以买到一株神药了。 詹大师轻笑一声,而在他旁边有个中年男子,神色上有些动容的问道:“詹大师,我想要拿下那柱黑心虫,你看如何?” 他看了看那中年男子,轻轻地摇头,“李大人,那虽是一株半神药,但是黑心虫的药效太过霸道,而且自身也含有太多的死气和阴煞之气,很少有人需要它。” 同时,台上的代雅又娓娓道来,动听的宛如天籁之音,“这黑心虫药力惊人,故而修为略低之人无法吸收,不过……在我风雨阁的研究之下,已有方法,可以在不损害药效的前提下,分次提取,使得它的药效不浪费分毫。并且它因为具备浓郁的阴煞之气,可以让修士在灵元境突破天宫境之时,提高一定的几率!” 拍卖行中顿时哗然一片,可以提高突破灵元境的几率?!这对于那些在灵元境巅峰逗留的无数载的修士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渴望强大而不能变强的现状,让的他们早已失去了突破的信心,但是此刻却有了一个希望! “代雅小姐,快点报价吧!我王老五今日豁出去了!” “黑心虫我拿定了,谁若是和我抢,就是不死不休!” “有能力者拍之,谁和我比元石?!” 不少人怒吼声已经传出,甚至急眼,威胁手段都用上了。 季无涯他们四人在五号包厢之中,看着下方的场景,全部都木然,更是为那代雅的手段所折服。 罗耀峰在一旁,也心中惊讶,不自觉的也有些期待,此次的拍卖会怕是不同以往。 “四位小友,你们有没有看上这黑心虫的?若是看上就和我说,只要是能力之内,一定不会推脱的。”他看向吃惊的四人时,这般说道。 “谢过罗将军,只不过我们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开阔眼界,也没有那些心思可以拍的一件宝物。”季无涯摇头轻谢,只是眼角扫向了一直在一旁闭目的罗红尘。 “低价十万下品元石,现在起拍!” “十一万!” “十五万!” “十八万!” …… “八十万!”一个听着就感觉很是阴冷的声音蓦地传出,在众人之间显得十分刺耳,引人注目。 “八十二!” 一个大汉喊出时也站起了身子,双目尽裂,呼吸不稳中看向了那报出了八十万元石的人,这已经是他人脉和手段所能获得的最多了! “道友,给我狂三刀金立一个面子,若是我突破天宫境,就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狂三刀大吼一声,几乎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狂三刀,是那个疯子,他不是已经被滕青庄的庄主斩杀了吗?!” “舍命狂中有三刀,同境之中没人敢接三刀的金立!” 就在那些人为这狂三刀的出现而震惊之时,那阴冷声音却是接踵而来,似乎是在那狂三刀报价之后,就已说出,只不过因为场所太大,而使得众人听到的慢了那么一步! “八十五万!” 场面一度喑哑,既是对狂三刀出现的震惊,也是因那阴冷瘦弱男子好不给颜面的果断话语。 狂三刀金立,面色一瞬颓然,但是看着那坐在众人之间不起眼的男子时,狂笑不断,笑的癫狂更有一股杀意,“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立马从原座位之上离开,只不过走之前却是十分残忍的看了看那男子,咧嘴一笑,那贯穿面庞的疤痕像一条恶龙一样狰狞。 众人看着离去的狂三刀金立,知道,在这拍卖会结束之后,恐怕有好戏看了。虽然在风雨阁之内安全可以得到最大的保证,只是若出了一定范围,风雨阁就庇护不了了,杀人越货,寻仇报复也是常有之事。 而方台上的代雅,神色淡笑中带着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这一段,或是在拍卖进行中时有发生的插曲而分心,声音动听听的人骨头酥软,“八十五万元石,还有更高的吗?” “八十五万一次!” “八十五万两次!” “成交!恭喜这位道友以如此价格拿下半神药黑心虫,可喜可贺!” 这一轮下来,季无涯等人也已经明白了拍卖会的流程,感情有钱就行了,只不过看他们竞争的激烈程度,甚至上升到了恩情仇怨的地步,这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只不过季无涯也只能摇了摇头,随便一个东西就几十万的元石,想想自己的芥子袋,那如小山堆积的元石,恐怕也买不了多少东西,顿时心生感叹。 而在空中的贵宾包厢,除了他们这个包厢的人走出罗帷轻纱观看之外,再没有人如他们这般直接俯瞰观摩,也并没有人出价竞争。乌苏发现了这个现象,有些不解,嘀嘀咕咕的道:“半神药都看不在眼里啊,真不知道这些包厢里的都是些什么财大气粗的人啊!” 罗耀峰在他一旁,自然听到他的嘀咕,轻笑一声,“你们随我进来,出来是想让你们看一下拍卖会的场面,其实在房间内也有东西可以看得到拍卖的全程。” “这风雨阁拍卖会一共有十个贵宾包厢,能被这样对待的,莫不是帝都内的权贵和大势力的人,自身的眼界和财富惊人,自然是有直接竞争的目标的。” 他们随着罗耀峰再次进入包厢,这才看到,在房间上空有一块镜子,周围像是云雾缭绕,而在那云雾的中间镜面之上,却是呈现出了一种倒影,正是那拍卖会的全景! 而且,随着代雅拿出了第二件物品,那云镜还会自动的调整距离,使得他们透过这镜子也能看的清晰,甚至是物品的气息也可以感受的到。 第一百三十七章 落日弓法!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而风云阁中,拍会所上,所有人都感觉那时间就在指尖流淌,那激烈的竞争似在他们踏入这里之后,就是注定的了。 季无涯他们在包厢内通过那云镜观察着拍卖会的进行,可不是,现在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其他包厢内的人,不曾亲自立在窗前观看了。 拍卖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继黑心虫之后,又有一把散着幽幽寒芒,上面好似有绿色光芒闪烁的匕首,根据代雅的介绍,这一柄刺杀用的宝器,其上历经九九八十一天萃取了寒霜之毒,只需要割破敌人的皮肤,那毒素就会破坏肉身,混乱修为,若是寒霜之毒更多,直接攻其心脉,冻裂陨灭! 毒霜刃,一百二十八万成交! 还有如王子军手中的符篆,有一张主杀,完全释放可以爆发出灵元境巅峰的全力一击,更是因其特殊之处,在战斗之中往往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一张是防御符篆,催发的威力能够抵挡天宫境一层的攻击强度,可以持续二十个呼吸!这符篆季无涯感觉熟悉,思索了一番这才想起来,他在赵常左的芥子袋中曾见到过几枚,现在想起让他惊了一身的冷汗……当时若是赵常左用这些手段的话,他怎么可能击杀的了赵常左呢。 单是这能抵挡天宫境的符篆,就能给他带来绝望! 只是这两张随也有人争抢,可是第三张符篆的出现,却使得场面再次亢奋起来,那是……传送符篆! 顾名思义,传送符篆展开之后,便会催发出空间之力,使得人能够瞬息之间挪移到一定距离之外! 这绝对是个保命的好东西!若是与人生死搏杀之时,落入了下风,传送符篆一施展,直接遁到数千里之外,修养调整之后再卷土重来。 虽然能够传送的距离不长,只有两千里的模样,但是这种程度的传送,也需要耗费极其庞大的能量,这也就决定了它的价值! 主杀的符篆,最终以二十万的元石成交,防御符篆是十五元元石,而那传送符篆,则是被一位女修以九十万的高价拍下。 拍卖会至此,已经有十多件的物品被拍出,而罗耀峰始终关注也不曾有出手的意思,在这沉寂之中,罗耀峰身上的那种上位者的威压也缓缓的弥散出来,与他之前那和蔼的形象形成了对比,整个人端坐在那里,就似一座让人无法逾越的高山一样,叹而观止。 随着这一件宝衣的拍卖出去,代雅那柔和中带着妩媚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的拍卖会已经到中期了,诸位前辈道友的热情是我风雨阁最大的荣幸,下面这一件物品是一部术法。” “准确的说是一本弓法,而其威力之大,术法之中也是拔尖的存在,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本落日弓法是中等帝国,南天帝国中的一位大能修炼的术法。” “没有术法是不存在弊端的,而这落日弓法太过霸道,不止对于修为有着很高的有求,对于资源的需求也很大,只不过因为练弓之人极少,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点瑕疵。” 说这话时代雅微微一叹,更显的风姿动人,让得许多人分神。 在这代雅话语传出的同时,罗耀峰猛地站了起来,双目中蕴含着摄人的光芒,他大呼一口气,吞风扼云,一晃之下直接出了罗纱帷帐,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身后的竹简。 罗红尘也一同站了起来,相比之下却没有那么激动,不急不缓的跟随在他的身边,淡淡的看着下方。 “落日弓法共有九式,至于其它的威力和隐秘,那就要看是哪位道友有缘,将它带回去自行琢磨了。” “低价二百万下品元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 确实如代雅所言,使得弓的人并不多,但是下方的修士当中也有几个,不由得目中火热起来,只是听到这报价,却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将他们的热情熄灭,这个价格太高了……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参与的。 季无涯他们也跟随出来之后,扫过下方方台,听到这个报价心中都是震惊不已,怪不得修炼界中的术法少呢。 而与他们一般,从包厢中走出来的,还有几个,其中就有二号。 以罗耀峰统领百万大军,常年镇守边疆,抵御外敌的大将军职位不过是这五号包厢而已,可想而知,排在之前的四个包厢中的人,能量是该有多大。 此时,从那二号的包厢之中走出了三人,仿佛在他们出现之后,整个拍卖会原本嘈杂的声音也弱了下来,而方台上的代雅更是也一同看来,做了一礼笑吟吟的道:“小女拜见恭亲王了。” 正中央的一人,他负手而立目若星河,嘴唇轻抿,但却是十分的薄,让人被吸引时……也在心里肯定,这人必定是个天性凉薄自命不凡之人。 身着绛红色底边镶着金丝线缕的长袍,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大龙,长袍全是紫金之色,腰间别着一枚如鸽血般瑰美的玉佩,在这昏暗的环境之中好似散出了血光,让所有人不自觉的被他吸引了过来, 这一个全身上下散布着雍容华贵之气的男子,正是如今伽罗帝国功高盖世的恭亲王! 季无涯他们一并看去时,也觉得熟悉,在听到下方代雅的称呼,和一声声的低呼后,也瞬间想起,这正是那用两头蛟龙妖兽拉着坐辇的人! 原来,他就是恭亲王!远远的感受着,就有一种浩荡之意,仿佛天上地下皆要臣服跪拜, 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威势,就如罗耀峰身上那常年征战的铁血肃然威势一般,恭亲王身上是一种……皇恩浩然! 随着下方代雅声音的传来,以及有些修士的呼喊,恭亲王含笑点头,没有什么言语。 恭亲王的走出虽引起了波动,但是拍卖还要继续,立刻就有人报价, “二百一十万元石!”这是下方第一排,最靠近方台的一人。 “二百二十万!” “二百五十万!” …… 下方的叫价此起彼伏,而真正有意的人却始终默不作声,这些……只是一些小鱼小虾而已,真正的大鱼在后面。 只是季无涯的心思却在那叫价之中渐渐的飞远,他的目光扫过那二号包厢,除了恭亲王之外,他身边还有两个人。 在恭亲王的左侧,挡住了季无涯目光的,是一个青年男子。 他生的极其俊俏,是真的一副风流倜傥之貌,那双目如星剑,眉如长河,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折纸扇,打开收拢时如有书生的柔弱之气散出,只是他的姿态会让所有修士看一眼之后,心中产生一种自愧不如。 季无涯此时也是这般,只是他的心神并没有放在这青年男子身上罢了。 而是顺着他的目光,被青年男子以及恭亲王的身影挡住的,隐约间露出一面的一个中年人! 只不过他的头发全是大片花白,身上有着一种与之不相配的死气,仿佛行将木就,那是原因心神的疲惫和死亡,但是在那欲死之意之中,却偏偏存在着一种偏念,一种似乎支撑着他能够活下去的执念! 那是一种让人感受到就全身震颤,脚生寒气,不寒而栗的疯狂! 但是,在那匆匆瞥到的几眼之中,真正让季无涯悚然的……是那人的面容,虽然很阳刚,但是那模样季无涯绝对不会认错,竟然与赵常左有着七分相像! 不用细想,在那一眼之下,也不必再去考证,他就清楚,那人就是赵常左的父亲,黑甲军统领赵邱昊! 而且,在他心中骇然呼吸不稳时,他好像看到了那赵邱昊的目光,从恭亲王两人的遮挡之中射出。直直的看向了他,虽然只是一扫,但是那目光中的诡异和残忍,让他坚信,赵邱昊已经发现他了。 他顿时头皮发麻,收回了目光,稳定住自己,不表现出什么异样。并且在心中安慰自己,毕竟他杀了赵常左之事,只有三人知道,赵邱昊怎么可能得知呢! 就在他这里冷汗大冒,打湿了后背时,一直不曾开口的罗耀峰,神色淡漠,在其他人的吃惊之中开口,压下了全场, “四百万元石!” 他直接将价格提升了一百万元石!再加上他这里的威势,顿时产生了一种压迫,使得很多人咬牙之下,只能放弃。 “四百五十万。”懒洋洋的话语,从八号包厢一个公子哥的口中传出,说出时瞥了瞥罗耀峰,一脸不屑的样子。 罗耀峰看都没看他一眼,冷然道:“五百万。” 男子感受到自己这里被瞧不起,双目一红,猛喝一声,“六百万!今日这落日弓法我墨竹要了,正缺一本弓法给族内小二练习。” “七百万。”不咸不淡的话语依旧从罗耀峰口中传出,仿佛那自名为墨竹的男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一样,不值得放在眼里。 “你……!”墨竹胸中起伏,想要竞争一番,而他的伸手却有一个奴仆模样的老者拉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这才在面色青红变化之后,冷哼中回到了包厢内。 方台上的代雅美目流转,如有水波荡漾婉转,看向罗耀峰的方向时,不禁笑道:“罗将军宝刀未老,豪语依旧,不愧是为帝国镇压边疆的英雄!” “七百万,还有更高的吗?”代雅微笑着扫过在场的人。 “七百万,成交!罗将军,恭喜您获得这本威力强横的落日弓法,若是之后有什么心得,还希望不吝赐教。” 罗红尘抿了抿嘴唇,八百万元石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但是为了给她拿下这部弓法,罗耀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就算再加一倍,也是这样的平淡。 乌苏已经口干舌燥,八百万啊!刚开始以为自己有六十万的下品元石,那就已经是有钱人,但是此刻,开了眼界之后,才发现自己和那些有钱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无法衡量。 第一百三十八章 永恒大陆的三大境 饶是以王子军的心境,此时看到拍卖行中的竞价,也产生了不小的波动,原先在岐山庄之内,他们用不到元石自然不清楚关于财富的概念。 但是到了帝都之内,他才知道,在这个世道上,走到哪里没有元石都不行。 随便购买什么修行资源,都需要大量的元石,若是想要够得那些珍贵的药物,术法和宝物,那需要的财富完全就是不可计量的。 他们四人中唯独大虎和季无涯,没有因这天价而表露出异常,大虎是因为不关心也不留意,神经大条,认为都没有用,不如多喝点酒的实在。 而季无涯,则是因为心神中思绪太多,既有担忧也有焦虑,更有一种后怕在目中闪过,使得他根本就没有去关注下面的拍卖。 罗耀峰看着罗红尘,目中再次有着温和之色,微微的一笑,而后看向季无涯等人,发现了季无涯的不安。 他眉头微微一蹙,旋即爽朗开口, “接下来的拍卖物品多是一些珍贵的术法了,不知你们可有什么要修行的术法?若是看上,就尽管开口,毕竟一本适合自身的术法很难求。” 季无涯此时听到罗耀峰声音,神魂一震,知晓自己的状态不对,随即抬起了头来,看着罗耀峰那如黑夜一样镇定的眸子,也安心了下来。 旋即露出了笑容,“多谢罗将军美意,若是真有那样术法的话,还请劳烦了!”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虽然他不认为赵邱昊已经认定了他就是杀害赵常左之人,但不论如何,都要充足的准备了。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支持自己走下去! 罗红尘绣眉微皱,看着季无涯四人时,心中就很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要这样的大力拉拢这几人,向他们抛出善意的橄榄枝呢? 在之前,即使有什么天才骄子出现,展露锋芒,也不见罗耀峰闻风而动,因为在她的眼中……她的父亲本身就不愿拉帮结伙,也不爱去培养什么天才,有的只是一颗平淡卫国的心。 她的飒爽英姿,比人英气,既是因为常年混迹在军队当中,但很大一部分,还是受到了罗耀峰的影响,潜移默化之中,也处事不惊,淡看一切。 所以,在这其中,一定有着她不清楚的秘密。使得罗耀峰在回到帝都之后,心境和行事方式都与以前有了不同之处,只不过任她如何询问,那在兽潮中活着回来的黑甲军,却都是闭口不言。 而也因为这样,让她心里不明白的同时,对于他们四人也有了一些好奇。 尤其是对于,和她这里接触次数较多的季无涯,那两次鼻血的喷涌,恐怕是她难以忘记的画面,还有那两声“红尘姐”,让得她骨头酸软,鸡皮疙瘩一抖时布满了全身。 下方的拍卖还在继续,紧接着落日弓法被拿上来的是一件肉眼根本看不到的衣服,只是在风雨阁的手段下,以一种特殊的光照耀,这才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那件衣物薄如空气,其上流光溢满,流淌之时仿佛有万千的海涛一同汹涌,耳中似乎自然地出现浪涛之音。 代雅的声音也恰到时候的响起,“诸位,此乃蝉羽衣,是取自地境魔蝉人族魔化身躯的蜕皮,在天海中浸泡三百年才可成为蝉羽衣的材料。” 在上方的季无涯四人,听到那个地境,又是什么魔蝉人族,心中都产生了疑惑,这些没有接触过,所以不清楚。 罗耀峰轻笑,看出疑惑,“看样你们都不知晓这片天地,我来为你们说一下吧。永恒大陆共分三境,人地天三重境,我们一百零八帝国以及蛮巫苗就在第一重人境之中。 而在我们的头顶之上,在星空之上,悬浮着一片无垠的海,那海……我们称之为天海,那片天海托举着的就是地境,地境之中也有生灵存在,只是那些生灵却不同于修士和妖兽,是一种独特的存在!” “至于,为何称他们为魔人……那是因为,他们的血脉当中带着很大的魔性,会使得他们迷失本心。 所以大部分的魔人……都是噬杀的存在,尤其是对于修士,有种天生的渴望,想要吞噬我们的血脉,但是血脉却也与我们修士同出一源,都是这永恒大陆的血脉,而他们血脉中的魔性……也体现在他们的魔化!” “这魔化就如一些妖兽的天赋神通一样,他们可以化身为一种魔兽,这种魔兽不是永恒大陆上的妖兽,但也相似,都是妖兽本体,这种状态下,他们的战力会极大的提升,同时理智也会进一步的丧失。 例如这个魔蝉人族,他们的魔化本体,就是一种飞蝉。” 四人听闻,身躯皆是一震,魔蝉人族……魔人族……地境……天海,这些都是颠覆了他们世界观的东西,所以难免有些不敢相信,而季无涯抬头,下意识的竟然看向了上方,想起了那日焚天对他说的幽魔沼泽的来历,因幽魔人族居住而留下的危地。 幽魔人族,天外种族,或许也是那地境的魔人一族了。 乌苏捏着下巴,不知道想些什么,但转而又问,“那个天境呢?” 罗耀峰没有立刻说话,目光也是几不可查的向上一看,轻轻的一叹, “天境,那是传说中存在的境地,好像不是修士居住的场所,从未有人听说过谁到达过天境,没有人见到过天境来人。说不定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对于地境的凶险大家应该都是清楚的,而这件宝衣防护能力超强,自身更是具备了修复能力,所以……底价二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二百五十万!” “二百六十万!” 下方修士因这蝉羽衣的出现顿时掀起了风暴,争抢不断。 “罗前辈,那么既然是从地境得到了,我们要从人境到地境有什么方法抵达呢?”季无涯回目,看着罗耀峰尊敬的道。 “人境和地境之间虽然是相隔了两个世界,但是在大能前辈的探索之下,已经布下了挪天换地的传送阵,可是直接挪移而去,而我们人境修士也在地境之中,占据了很大的一片领地。” 罗耀峰不急不缓的为他们解说着。 “传送阵。”季无涯于心中喃喃,他之前有过使用传送阵的经历,而夫不争又为他深度的讲解过传送阵的真谛,所以他并没有惊讶。 “那种跨越两个世界的传送,每次开启,消耗的资源都是极大,所以一般不会轻易开启……而每五年,就会统一的开启一次,那时需要每个帝国都派出人手,前往地境,去征战……去抢夺各种的资源。” “那么……人境之中就没有直接到天境的传送阵,或者地境之中存在吗?” 这是王子军的话语,他的心被这些信息震惊时,也被那虚无缥缈的天境深深吸引,不存在的……说不定只是层次没有达到而已! “没有,据传闻,天境早已与人境和地境断开了联系,而之前好像有一座通天大阵,只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毁灭了。” 罗耀峰说这些时也有些怅然,毕竟那些东西太过虚无,而且一谈起这些古事传闻,自身就会有一种渺小的感觉,让人很不自在。 “五百九十万元石!”此时,从六号包厢之中缓缓传出了一个声音,软绵绵的,但是却有一种狠戾之感萦绕,让人心中霎时升起了警惕之意。 罗耀峰听到这声音,侧身看去,那是一个全身上下戴满了珠宝玉石的人,他的身体肥胖像是一座小山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脸上的肥肉狂甩,而他面带笑容,朝着罗耀峰咧嘴一笑,显然是认识了。 罗耀峰也是一笑回礼,点头示意,并为季无涯四人介绍,“那人是灵临道人,帝都内的一个大家族族长,财大气粗。” 这件蝉羽衣最终被那灵临道人以六百五十万的高价拍下,只是季无涯心中有些无奈,看着他那么大的一个身躯,心中想着:怎么能穿的上,莫非衣服还有什么伸缩功能吗? 继这蝉羽衣之后,又有着一些拍卖物品被拿了出来,每一件都是珍贵无比,竟丝毫不差于那蝉羽衣,这也引得所有人都热血澎湃,相互竞争之中,使得价格一次次的被抬升了起来。 只不过,越到后面,价格越高之时,那一件件令人眼热的东西,也使得在大厅之中的大多数人失去了竞争的资格,只能看着宝物而得不到,可想那种痛苦。 所以在拍卖进行到了后期之时,下方之人,已经有着许多人起身起开了。 其中就有一个身上散发阴冷气息的瘦弱男子,那男子正是与狂三刀金立竞争黑心虫的人,他的动作立刻就被周围之人看到,也有好心人暗中提醒他, “道友,你现在不宜出去,那狂三刀必定在外面守住!” 但是大多数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思,冷笑时也一同跟着走出,想要看看,这个小子能不能吃下半神药。 他们也看得出,这瘦弱男子应该是个散修,若是等着拍卖会结束后,混在那些权贵之中跟着鱼龙混珠,也许可以逃过一劫,但是这眼下的行径,真是愚不可及,自寻死路。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苏醒的子虚! 确实如罗耀峰所言,下面的许多拍卖品大多都是什么修炼功法,术法之类的,虽然有些一成不变,但还是炙手可热,都会引起许多人的竞争。 “来来,你们渴不渴,饿不饿?这里的服务真好,东西更好,还送一些佳肴珍果,一看就不是凡物啊!” 乌苏正躺在包厢内的一张木床上,一手拿着某种色彩斑斓的果实,一手握着酒杯,边吃边喝,脸上一副享受的模样,揶揄着季无涯和王子军。 而在他旁边还有大虎,大虎手中拿着自己的酒葫芦,只不过此刻,却将那些被两个侍女送进来的美酒小心翼翼的倒进去,不时抬头看向门口,提心吊胆的。 “大虎,不要怕,这些都是送我们的东西,想要的话全带走就得了,还贼眉鼠眼的,切!”乌苏看着大虎的神态和动作,撇撇嘴开口说道。 大虎嘿嘿一笑,只是笑的有些狡黠,还带着一种贱贱的味道。 罗红尘一瞥,淡淡的说道,“那是烈山焰,一壶酒十万下品元石。你手中拿的那个是五彩奇异果,生自云罗帝国,每一颗价值两千元石。” 乌苏的手一抖,那枚被他要了一口的果子差点滚落地去,他对着罗红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尴尬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五彩奇异果,放下也不是拿着还觉得烫手。 “红尘姐……罗红尘,你开玩笑吧。”乌苏哭丧个脸问道。 罗红尘也淡淡一笑,“千真万确。” “乌苏小友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包厢送出的东西,不是红尘说的那般。”罗耀峰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罗红尘,而后对着乌苏这般道。 不知为何,罗红尘突然上来了一阵玩心,打趣乌苏后,听到罗耀峰的话,嘴角一撇,看到了在一旁盘膝打坐的季无涯。 轻哼一声,朝着季无涯走去,脑中回想着当日在去找他的情形,想到了那毒蝎沈媚儿,不由得心中有些怒气。 那沈媚儿天生媚骨,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风骚之气,不说御男无数,不过但凡能给她提供更好修行资源的人,却是来者不拒,用她的话来讲:皮囊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一想到这里就是一阵恶寒,卑躬屈膝,不惜拿自己的身体来求得修炼资源,与其这般,还修行做什么。 只是想到季无涯的冷淡态度,让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反而有了一些担忧的情绪,沈媚儿的毒蝎称号可不是凭空而来,手段狠毒凌厉而且像蝎子一样,蜇人快准狠,若是不及时医救的话,不死也要斩掉被蛰的地方。 正应了那句: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虽然她不爱关注闲言杂语,只是那年消息传的太过泛滥,甚至连学院外都掀起了不小的风声,这就使得她也多少知道了一些。 之前因为没有多少接触,还对沈媚儿产生过怜惜,只是自那以后她才于心底中厌恶这个女人,而沈媚儿也一直对她心存妒忌,冷言冷语的讥讽,甚至暗中使些手段中伤她,这才恶化到了现在的对头。 能让对任何事情漠不上心,于战场上混迹多年的巾帼英雄,罗红尘这样对待,甚至厌恶因此结怨,可想而知那年的事情让她怎样的震惊。 思绪回转,她的脸上霎时有一抹俏红,自己怎么还为他担心呢。 “季无涯?”罗红尘开口,听不出情绪。 “嗯?” 他随之睁开眼,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那两双眸子是罗红尘毕生也难忘却的事物。 那光芒内蕴如两颗黑曜石一般,而朗眉开阖之间却是轻蹙,不似有什么烦心事,好似心间的忧郁一同在眉头眼中,淡淡的忧愁让人心中随之一紧。 “你……”罗红尘一惊,心里竟不知有着什么东西在蔓延,只能蹦出着一个不知道含义的字来,随后又缄默,不知说什么。 季无涯看着眼前的罗红尘,一晃身子,露出笑容,“红尘姐……罗红尘,今日之事谢谢你。” “嗯……” 她轻嗯一声,只觉心里烦躁,一摇头转身,话语重新淡漠下来, “那个沈媚儿你要当心,你那日那么对待她……恐怕她已经记恨住你了。” 季无涯一愣,不明所以,感觉对方不是要说这句话,但也心怀感激的点头。 “无涯大哥!” 就在此时,一声愉悦中带着笑意,又有着哭声的呼喊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他随之一怔,四下转头,目光游走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那是子虚的声音! “无涯大哥,你不要找了,我在你身体里呢,在这里好舒服啊!” 再次听着子虚的话语,他的心狠狠的震颤,那是因为激动兴奋的缘故。 他循着那声音的来源,意识一动,直接潜入到了下丹田之中,浓郁的生命能量扑面而来,让他的神魂都跟着一颤,但是随后毁灭力量袭来,将他的意识顿时如狂涛骇浪中的小舟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海浪覆灭。 但是如今他早已适应,面对毁灭力量的气息没有那么脆弱,直接晃身,一眼看到了最低端的两片湖泊,而在那翠绿色的湖泊之中,一道翠蓝色,与周围明显不同的身影在其中。 它的身体倒了过来,漂浮在那生命湖泊形成的水面之上,只留个光滑的肚皮翻在外面,而那红色宛如鸽血宝石般的眸子显得格外的鲜艳,并且它不时竟然化开了四肢,发出一声声……舒服的呻吟,“噗通”溅起了翠绿色的水花! 季无涯看着这般自在的子虚,有些傻眼,那可是极其纯粹的生命本源能量啊! 此刻子虚已经注意到了他,再次潜水,直直的飞了出来,就似沐浴一般,带着兴奋直接冲起。 “无涯大哥!” “子虚!” 季无涯的意识带着兴奋,也一同飞去,旋即,子虚又落到了季无涯的肩头上。 自从子虚在岐山内沉睡之后,二人已经有四个月没见了,即使上一次子虚的匆忙出现,也是帮他抵挡杀机,这让季无涯心中更满是愧疚。 “无涯大哥,你体内这个湖泊还神奇啊,如果没有这个东西,我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间呢!” 他一惊,原来这段时间子虚一直都沉睡在这生命能量的湖泊之中? “啊,子虚那么,你怎么样……还有,那天你出现为我抵挡那一剑有没有受伤?” 子虚十分的开心,感受到季无涯散发出来的情感,咯咯笑着,“无涯大哥,我没有受伤,当时我还在沉睡,我感到你的神魂在颤抖,好像受到了什么致命的伤害,我当时好害怕就醒了。” “还有啊,就是咱们那天出来之后,我就感觉好困,而且好压抑的感觉,好像这里的天上有什么东西压着我一样,然后我就睡着了。” 季无涯心中还在为子虚担忧,听到它的解释也稍微舒了一口气,但是在想,难道因为子虚在他那个世界呆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出来之后有些不适应吗? “子虚既然你醒了,无涯大哥带出看看,现在我在参加一个叫作拍卖会的东西,有很多珍贵的东西,你又想要的我可以买下来。”季无涯看着子虚,露出了一种说不上味道的笑容,只知那是心中的笑。 子虚的双眸一亮,跳跃起来, “真的吗?无涯大哥,都是些好吃的吗?” 季无涯一愣,转而一想,当初在那里吃了一桌子菜肴,那些饱含灵性和丰富能量的菜肴,几乎全部被它和阿武吃掉了,虽然他没有吃一口,但是只吃了一碗的三生三世子米粒,让他明白那些菜肴绝对不是凡品。 原来子虚还是一个吃货,这点真没看出来。 “应该会有好吃的吧。” 他有些不确定,但只要子虚要,他一定会尽全力为它得到的。 一人一兽都有些激动兴奋,而季无涯的意识体一幻,就要消散回归。 而子虚有些带着失落的声音传出, “无涯大哥不行啊,我,我,我现在出不去你的身体啊!” “怎么了?!” 季无涯神色一凛,带着关切的目光看来。 “没有,就是,啊……我才想起来,无涯大哥,我这次是感受到了一件东西,它对我有些用处,只要我能吸收了好像就可以从你身体内出去了。”子虚摇着头,这般道。 “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感受到了,就在好多人中间那个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唔,就是那个东西!” 在子虚说完之后,一道身影直接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正是那中央方台上正开口介绍着什么的代雅,而在她的手中却是举着一个玉盘,想必那里面就是子虚需要的东西。 他没有询问什么,冲着子虚点头,并告知它等待自己后意识便回归,同时睁开了双目,直接站起,飘然掀开了罗纱帷幕,走出去时直直的看向了那方台中央的代雅。 此刻已经接近了拍卖会的尾声,下方之人也走了有一半,剩下之人,无非就想碰个运气,或是凑个热闹而已。 但因为代雅的存在,即使人数上少了许多,但气氛却不曾低落。 第一百四十章 季无涯出手! 随着代雅纤纤玉指的挪动,嘴中巧笑,目光荡漾而过时,笑吟吟的道: “诸位,风雨阁网罗天下奇珍异物,我现在手上托举之物就是一件未曾见闻之物。” 季无涯的目光随之而动,看向了她手中的玉盘,看向了玉盘之中那在锦布下显露的东西。 入眼是一块黑色之物,而那黑色中时而有着一道道电弧闪烁,那表面有着一层层的凸起,而且它的形状很特别,好像是一个生物蹲着一般。 “这是一位修士外出历练时有幸得到的物品,特意委托我们风雨阁拍卖,对于这件宝物。我们风雨阁耗费了许多的精力,却也没有研究明白,风雨阁虽为利益,但也绝不会欺骗诸位。” “根据我们的推测,这应该是某种强大的蟾蜍类妖兽的遗蜕,只不过空有形,却没有了内部存在,好似神魂消失了一般。并且,在它的体表之上时有雷霆毁灭的力量出现,但在那深处却是有着一股生机支撑,那是……雷霆毁灭之后孕育的生机!” 代雅的话语清脆婉转,即使这样一件没有什么价值,或者是根本就不值得人们关注的东西,在此刻,于风雨阁拍卖会当中也瞬间提升了无数的价值。 许多人看着那黑色的蟾蜍皮囊,不禁摇了摇头,若是一只强大的妖兽,那样驯服来作为战兽也可,这只是一个空壳子买了也无用,既然连风雨阁都难以鉴定,那么恐怕真的很难有什么特殊之处了。 代雅自然清楚这些人的心思,又莞尔一笑, “当然了,诸位家财万贯,都是伽罗帝国中的一方巨擘,家里没有个奇珍收藏也不行,不是吗?” “代雅也不浪费时间,这一件黑色蟾蜍低价一百万元石,现在开始!” 只是她话语落下,虽有人感兴趣,但也很少,一百万元石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呢,毕竟那株半神药黑心虫,也就只有八十五万而已,有那一百万元石不如买些修行资源,提高自身实力的好。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气氛,霎时沉寂下来,即使有人议论,也是小声而已,明显的没有了兴趣。 “诸位前辈道友,若是有流拍的话,代雅会受罚的。” 代雅双眼霎时有了一层水幕,一抬纤指抹过双眼,好似就有泪水落下,顿时就显得娇弱不堪,楚楚可怜,让人心中怜爱想要安抚。 季无涯在上方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一百万,一百万! 还好,他刚才算了一下,岐山庄内王义山给他的元石全部换成下品的话,是六十万。 而之后他得到赵常左的芥子袋,其中元石不多,但也有下品元石一百万左右,那么加起来他的手中也有一百六十万了。 这让他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双目霎时盯住了那个黑色蟾蜍,他的喉咙蠕动,一句话突然冒出, “一百零一万!” 下方许多人顺着声音瞧来,只见是五号贵宾包厢中的人,也就摇头,真是财大气粗。 代雅也霎时绽开的笑颜,看着呼吸急促的季无涯美目流转,顿时如雨后梨花,优雅而绚丽, “这位公子真是好气魄!” 季无涯的突然出声,倒是惊起了他身边的人,王子军眉头微皱,看了看季无涯,猜不到心思,但只是上前,取出自己的芥子袋塞到他的手中。 “季无涯小友,莫非你看出了这宝物的什么玄妙之处吗?”罗耀峰带着些疑惑的问道,心中更是诧异,他难道身上有那么多元石吗? “你若是需要元石尽管开口。”他继续道,猜不透,难道这真是件宝物吗? 一百万元石,不是小数目,一个小型家族的积蓄恐怕也就到这止步了。 季无涯点头,隐隐有些激动,也难怪,毕竟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会,而且还是豪掷千金。 “嗯!”他点了点头,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说他不心痛那是假的,这是一百零一万啊! 不是一百零一块,即使他对于金钱概念不大,此刻也明白,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就算让他一块块的拿着数……恐怕也要不眠不夜的连续数好几天,那若堆积起来,是一座小山啊! 这么多元石散发出来的绿芒,一定会很美丽,很迷人。 但他一想,这是子虚需要的东西,随即浑身一震,那些不舍那些心痛都被压了下去,只祈祷没有人和他竞价。 “虽说这宝物我风雨阁没有看出什么蹊跷,只是我们能力不够呢,天下奇人异士不少,说不定这位公子就已经瞧出了什么蹊跷呢。”代雅笑咯咯的道。 “妈的!”季无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神色都有些阴沉下来了。 而确实如她所言,有少部分人也是这种心思,万一是一件真正的宝贝呢,而且还有人开了一个头,那小子的模样也明显带着一副急切的样子,好似对他很重要一般。 顿时就有人心思萌动, “一百零五万。”下方一人道。 “一百零六万。” “一百零九万!” …… “一百一十五万!” 眨眼之间,价格就已被抬山了十五万,罗耀峰在旁边,叹了口气。 只道季无涯真是未经世事,竞拍东西时怎能将心中所想表露在外呢,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他拍了拍季无涯的肩膀,待他转过身来,道“季公子,你进去休息一番吧,老夫帮你拿下此物。” 季无涯一愣,看着时罗耀峰微微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但语气坚定, “罗将军,此物于我有不同意义,我想要自己拿下!” “一百五十万!” 他猛地一喝,有些清楚,可能是自己的样子太过不同,所以才会使得那些人心中蠢蠢欲动,那样……不能给他们竞争的心思,必须以雷霆之势拿下,让他们心中思忖也肉痛,而断灭了想法才可。 在他的声音传出后,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许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季无涯身上,但此刻他已经冷静下来,气息深沉,眼神淡漠,好似一幅掌握局面的模样。 下方第一排之前报价一百五十万的男子,目光扫过,又看了看那黑色蟾蜍,不禁摇摇头,放弃了竞争。 而那第七号包厢中男子此刻走出,看着季无涯以及他身边站着的罗耀峰,轻笑一声,正是那懒洋洋的公子哥墨竹, “一百六十万。” 此时他的心情大好,这次风雨阁拍卖会,他的家族已经提前收到了风声,会有一本适合他们的修行功法,为此他准备了许久,终于没有差错,以一千万元石的代价拿下! 而且手头还有一些盈余,也便都入了他自己的口袋,此刻看着那罗耀峰身边之人一身土气鄙陋的穿着,目中露出不屑也鄙夷之时,开口竞价。 季无涯向他看来,只是那眸子没有波澜,随即收回,冷冷的传出: “一百八十万。” 他的话语中蕴含着冰冷,更听不出其中的情感,与他最开始的表现完全不同,这让那些参与过竞价之人不由得目露思索,莫非此人之前的表现是为了掩盖什么? 墨竹神色阴沉,看了看那季无涯,又扫了扫罗耀峰,冷笑了一声倒没有再出口竞争,只是已经将季无涯的模样印在了心底,此人之前在帝都内没有见过,不知道是怎样和罗耀峰拉上关系的,日后需要调查一下。 “一百八十万,还有更高的吗?”代雅在方台上看着季无涯,心里升上了一些兴趣。 “一百八十万,一次。” “一百八十万,两次。” “成交!恭喜这位公子,果真是人中真龙,器宇不凡。” “呼!”季无涯转身进入包厢之时吐了一口气,一百八十万元石就在这短短时间内挥霍掉了,但是想着子虚马上就可以出现了之后,心中欣喜。 罗耀峰看着垂目喜然的季无涯,既是疑惑他的目的,也是疑惑他出价时的果断,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拿这么多的财富来买一件毫无用处的东西, “无涯小友,这里有二百万的下品元石,你先拿着用,若是不够的话你可通过红尘联系我。”说话之时,罗耀峰翻手出现一个芥子袋,递给了季无涯。 他一愣,也明白了罗耀峰的好意,心中感激,作揖一拜,“多谢罗将军,我这里还有些元石,是之前庄主给我们的,应该是够用了!” 罗耀峰心中一惊,但一想族老王杀成的身份也就释然,也没有再矫情。 季无涯扫了一眼屋内,用敕宁学院的弟子令牌传音给他们,又对着罗耀峰道: “罗将军,今日拍卖会托您荣光,心中感激不尽,只不过我们还有急事,现在需要回学院了。” “哦?也罢,还想今日邀几位到敝所一坐,饮酒论道,只是确定不看一看这拍卖会最后的压轴品吗?” “多谢罗将军高看,若是有机会我们定会登门拜访,此时紧急,确实不必了。” 乌苏虽有怨言,但是感受到季无涯的焦急情绪也站了起来,一同站到了季无涯身旁。 “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就在他们几人和罗耀峰交谈之时,取到了落日弓法后一直闭目的罗红尘突然开口。 罗耀峰眉头一皱,轻叱一声, “胡闹!你这几日跟在我身边,落日弓法岂是儿戏?” 罗红尘有些不情愿,但接着沉默,目光扫过了季无涯有些不忿,又闭上了双目,不去理会。 离开了五号包厢,在门口那两名侍女的带领下,在后台风雨阁人员的诧异之下,季无涯等人带着黑色蟾蜍匆匆的离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危机! 他们四人走出了风雨阁,那夜空之上竟有一层乌云弥散,丝丝细雨低落,砸在街道之上,砸在路旁建筑的黄瓦碧甍之上。 一股清凉铺面而来,头顶的雨点低落,季无涯抬头看了看,不觉心中更有一种焦急产生。 王子军三人跟在他的身后,虽然没有传音当中没有告知他们什么事情,但也清楚,应该是对季无涯来说十分的重要,也没有再开口,一同沉默的跟随。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浓,霎时之间已经遮蔽了天空,使得夜色也黑暗了下来,黑云压城城欲摧,不同的压抑感在不同的人心中孕育着。 路上所有的修士不约而同的驻下了脚步,也有人身披雨蓑,滴滴雨点自麦杆上滑落,划过了脸庞,低落在青石路上的小水洼之中,溅起了水花,泛起了涟漪。 “轰!” 一声闷雷自天际传出,轰隆不断,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而在这闷雷乍响的同时,那乌云翻滚,一道道的闪电在其中游走,如同光龙一般。 “哗啦啦,哗啦啦” 那暴雨轰然落下,连接在一起形成了水幕,好似不是下雨,而是其上有着一个巨人,将水直接倾倒而下,连接成了瀑布,洗刷着帝都内的一切存在。 季无涯四人已经散出了修为,以元力形成一层屏障,在体表处隔绝雨水。他们脚下飞快,动用了修为,不断地在街道建筑当中穿梭,向着东区的敕宁学院靠近。 “呵!” 一声惨笑从一处街道之内传出,一个身穿兽衣的大汉倒地,砸在了青石板上,直接粉碎了一片,手中的一柄染血大刀抛起,在闪电的照耀之下,翻转着落下。 “锃!”那染血大刀插在了地面上。 “哈哈,是我狂三刀小瞧你了,胜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这人不认命!” “砰!”狂三刀手掌猛地一拍地面,借着这股力量腾起身来,手中摄起那柄染血大刀,身影一晃朝着对面的阴冷男子奔去,大刀一转,顺势劈落。 只见那狂三刀胸口密密麻麻的全是血痕,每一道都是血肉翻飞,露出了其下的森白胸骨,血液从他胸口的伤口里流出,与雨水混合,四下流散。 突然,一切的声响戛然而止,那拍下了黑心虫的阴冷男子身形如鬼魅一般,一闪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一弹。 弹在刀背之上,使得那柄大刀一荡,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同时伸出,看不到踪迹,待得一切宁静下来之时,那苍白的手掌抓在了狂三刀的头颅之上。 “铛!” 一声脆鸣落地,但紧接着被惊雷掩盖。 阴冷男子的手掌狠狠的抓进了狂三刀的头颅之中,顿时青黄之物顺着他的头顶流出,而他的双目也永久的定格在了这一刻,没有了生机。 季无涯四人路过这个巷子,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那阴冷男子扫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感觉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震惊一样,将他的身体扔在地上,用雨水洗净手掌,闪身时消失在了雨巷之中。 他们没有什么心情,在这雨中巷里,有大雨为他掩盖痕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于季无涯心里滋生,不是害怕,不是悚然,而是一种恍惚。 仿佛在这暴雨之中,思绪被无限的拉长,随着雨水的流淌,一切都凄婉迷茫,哀怨中彷徨。 “嗡!” 季无涯感觉脑中一震,他的视线从那雨巷中收回,从狂三刀的双目上收回,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那雨点慢慢的落下,但是后面的雨点更快,追上来后连成了一条线,这漫天的雨线,就形成了雨幕,就形成了瀑布。 同时在他的头部,一条条的黑线在其中浮现,虽然不是很凝实,但也有雏形。 突然的,在这种奇异的状态之下,一股让他窒息的冰寒从他的脚底升起,肉身之力以及二十一层修为之力全面爆发出来。 那种感觉如芒在背,让他的全身瞬间紧绷起来,强烈的危机感和致命感浮现在心头,让他眉头狂震,全身之力爆发时,向着前方猛地扑了出去! 那种奇异的状态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是头部的黑线。 而在季无涯扑出去的那一刻,一个手掌从他那个位置出现,其上气息晦涩,让人头皮发麻。 但那一掌即使抓空,却有着强大的波动四散,直接就冲击在了季无涯的背后,使得他人在空中,体内五脏焚烧,一口鲜血喷射出来。 王子军和乌苏三人反应慢了一步,看着季无涯扑出,疑惑之时面色瞬变,紧接着就有一道强横至极的气息显露,在那手掌出现的地方,在原先季无涯飞奔时经过的那个位置……一道全身穿着黑色铠甲的身影出现! 王子军三人同样口吐鲜血,被那气息波动震散,身子齐齐倒退,惊骇的看着那于雨幕中突然出现的身影。 季无涯扑在地上,直接弹跳了起来,转过身来,但是被那一击波动到后体内血脉翻涌,神智瞬间不清醒了,只能狠狠的一咬舌尖,让眼前的画面清晰起来。 雨水顺着他的头顶流淌,洗净了嘴角的鲜血,但是面色却苍白的可怕。 那黑甲男子目中无神,手掌缓缓的放下,丝毫没有因为季无涯的闪躲而掀起什么诧异,只是目光隔着雨幕,扫过王子军等人时有着寂灭传出。 这个黑甲大汉才抬脚,但脚下落步时,整个人如同一根黑线,下一瞬,直接出现在了季无涯的面前,又是朝着他一抓,而在他的手中仿佛凝聚出了一个旋涡,散发着黑芒,吞噬着光线,吞噬着周围的雨幕。 季无涯的双目收缩,一声低吼,整个人的肉身在那强大的压迫力之下,传出了咔咔的声响,用出了全力向前跨出了一步。 并且同时,一张泛黄的符篆在暴雨之中凭空燃烧,数枚玉佩蹦碎,化为了浓郁的元力,牵引周围天地元力形成了层层的元力屏障。 他的牙关紧咬,忍住颤抖,目中露出了疯狂,那超越了先天境太多的肉身之力轰然运转,与体内澎湃的元力一同汇聚到了右臂之上,向着前方黑甲大汉一同轰出! 大汉面无表情,手中的旋涡依旧转动,缓缓向前推出时,如同迅雷,在符篆才燃烧了一半之刻,眨眼间,直接碰撞在了符篆爆发形成的防护之力上! “咔嚓,咔嚓”几乎只是一瞬间,那符篆之力轰然破碎,符篆在那刺激之下飞快地燃烧,形成了更强的防护之力,可也仅仅是一个呼吸而已,化为了灰烬的一瞬,防护之力直接蹦碎! 而那几枚玉佩以碎裂换来的强盛元力屏障,只是刚一接触,就直接在那掌中旋涡下泯灭。 而在季无涯的怒吼之中,在他的疯狂之中,他那惊天地的一拳,带着一种让人骇然的威势,直接与黑甲大汉手中的旋涡对撞! 虽是萤火碰撞皓月,但也不失光彩! “砰!” 黑甲大汉的手掌毫无疑问的直接推出,而季无涯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手臂死死的抵住,一道深邃的紫黑色自他的腹部升起,如同蛟龙一般通过他的手臂钻出。 钻进了大汉手掌中的旋涡,使得大汉的身形一顿,没有直接欺近他的身体。 只是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的手臂随之一连串密集的恐怖声音,其内的骨头全部粉碎,无力的耷拉下去。 他的身子在倒飞出去,在全身疼痛和虚弱感传出的同时,他双目一凝,抬起了另一只手,口中溢出鲜血时,在眼前一抹。 只见两道紫光从他的眼瞳中闪过,紧接着出现了两轮紫色的月牙,才一出现,就快速的交替闪烁。 霎时,季无涯的双目紫色弥散,而那双眼之下,却似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一片血红,更有一滴滴的血液从眼球之中流淌出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因那压力而爆掉! “紫月斩!” 季无涯心中疯狂的嘶吼,用出了全身的力量,更是直接抽离蛮神纹用来加持施法,毕竟那黑甲大汉修为太高,这紫月斩就算再强,他承受的反噬之力也是极其恐怖的! 随着他双目中紫色月牙的闪烁,黑甲大汉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虽然不强烈,但是也让他本能的绷紧了修为! 顷刻之间,大汉心中那股危机感产生的同时,在他的身上,肉眼可见的有一轮紫色月牙出现,没有人看见是如何出现的……就如,那是从他体内长出的一般! 而那紫色月牙出现的一瞬,大汉心中咯噔一声,双目竟然猛地一缩,那前进的身体蓦地停住,而紧接着,就有一声盖过了惊雷闪电的闷音从他的体内传出。 如同战鼓,更似以血肉为基,以骨头为锤,发出的让人肉身震颤的闷音。 更有那黑甲大汉的一声闷哼,一同传出后,他的修为一瞬间紊乱,使得这里的波动传了出去。 首次的,他的目中露出了其他神色,压下所有的心惊,再次向前跨步,一手抓起了昏迷在地上的季无涯。 他双目扫过王子军三人,一手提着季无涯,另一只手抬起,在三人的面前,一晃! 一条黑线从他手中飞出,在空中飘荡时画了一个圆圈,向着他们三人直接落下! 王子军面色变化,从那条黑线上面,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仿佛这根线就是宣布他们生命的镰刀,那锐利之感,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抵挡! 毫无疑问,若是那黑线落下,他们定然会在其中……形神俱灭! “吼!” 间不容发之际,大虎一抹嘴角,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手中的葫芦被他猛地一抛,极速的变大罩住了他们三人。 但那黑圈快速变小,葫芦上登时出现了一条细线,下一刻直接从那个位置,葫芦一分两半,掉落地面上时重新化为了原先的大小,只不过却是断裂开了。 只是在那葫芦破碎的瞬间,大虎又是一声低吼,全身上下散发青光,而在其右手的食指上,青光一闪。 随着他的一指,在半空之中有青光游走,飞速的勾勒出了一块青石板,而那青色石板向外扩张,在青光闪烁之间……与那来临的黑线,碰撞在了一起! 伴随着青光的暗淡,那黑线连成的圆圈猛地崩断,重新化为了黑线,回到了黑甲大汉的体内。 黑甲大汉抬头一看,在那雨幕之后有着数道身影出现,他略一犹豫,直接隐蔽了气息和身形,消失在这雨幕之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王子军的心变 但是在那大汉消失之后,从他那个位置,却有一团黑色的漩涡爆射而来。 那青色的石板暗淡,在挡住了黑线成圈的必杀之后,化为一道流光重新的钻进了大虎食指当中,而他那精壮的身躯,却是猛烈的颤抖。 一阵摇摆之下,他面色煞白,连吐数口鲜血,直直的倒在了雨中的街道之上。 而在大虎的青石板震散了黑线时,乌苏的双目霎时通红,低喝一声,全身瞬间虚幻,好似融入了这一片雨幕之中。 但是在他的体内,却有着不尽的流水之声传出,仿佛大海在咆哮,浪涛翻涌,天地在那连绵不断的黑水当中也震颤不断,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 乌苏的身体之中,好似有一个黑洞产生,拉扯着周围的水幕,扭曲了雨水,干扰了天地的秩序,轰然降临之时……他的身体从那黑洞当中走出,向着黑甲大汉留下的一招术法,走去! 口中低喝一声,如同幽冥之中传出,在无尽的空间当中回荡,而后层层叠叠,汇聚在一起,在此刻随着他体内黑水的泛滥,一同降临! “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 那些黑水无尽,随着他的一步迈出,化为了一片大海,在他的手上汇聚压缩,最后完全的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拳头。 上面的气息浩瀚无边,带着一股幽冥之气,藐视苍生,睥睨天下, 他的一拳很慢,慢到可以在雨滴连成线的间隙之间,看到那轨迹,但是……下一瞬,如同挪移,在看清之时已经狠狠的印在了前方! 这正是当日兽潮之中,必死之局内,乌苏轰出的相同一拳! 黑水形成的拳头,生生的与那修为高深的黑甲大汉实战的,带着杀机的旋涡术法撞击在了一起。 那术法强横,更是诡异,其内的能量源源不断的爆发,而乌苏拳头上的黑水,却在极速的消散,化为了黑色的水雾,在这暴雨之下蒸发。 他的双目内血色弥漫,身子疯狂的抖动,如同筛糠一般,而感受着那致命的威压,他的身子不退反进,体内修为涌动,更有一股莫名的气息扩散,注入他的双腿之中,使得他的身体……在那强横的术法之下,生生的迈出了两步! 将那旋涡术法也给逼退! “给我起!” 他的手臂一颤,那上面的衣物直接炸裂,化为了粉末。 而那流水之声再起,顺着他的手臂,青筋暴起,血管之内流淌着黑色的血液,霎时,他拳头上的黑洞一缩,继而爆发出了数倍之力! 使得旋涡支撑不住,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在周围无尽拳力的压迫之下,不断地缩小。 不断的缩小,直到最后化为了一道幽光……就此消散! 乌苏惨笑一声,目光看着黑甲大汉带着季无涯消失的地方,整个人脱力,虚弱之感自体内产生传遍全身,双目闭上如大虎一般倒下,昏迷过去。 王子军此刻怔怔的立在原地,身子僵硬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暴雨的缘故,他感觉很冷,那冷彻骨,冰冻了他的肉身,也冰冻了他的修为和神魂。 一种让他无法呼吸的压抑于胸口填充,让他在此刻闭上了双目,抬起头来,任由那雨水倾泻。 片刻,他睁开了双目,一种让人说不出感觉的气场,在王子军的身边产生,那是一种寂灭了一切生机的灰色,明明他的修为不高……但是此时,却让所有人,在面对他时,都有种让神魂震颤的惊悚感产生。 准确的说,他的心,在刚才已经变了,心变。 他扫过了于地上躺着的大虎和乌苏,沉默中将二人扶住。 季无涯被人抓走……只是看对方的模样,出手虽然凌厉,但却没有致命,明显的想要取活口!那么现在,他需要寻找强大的援手,敕宁学院中……何傲天夫妇! 而在此刻,巷道当中走出了两道身影,他二人小心翼翼,一副观察的模样,在瞧过了王子军,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种气场之后,心中悚然时就要后退。 但是,当他们无意中扫过了王子军肩膀上昏迷的大虎和乌苏时,顿时一惊! 这两人强忍着头皮发麻,跑到了王子军的身前,颤颤巍巍的道:“这位公子,我是这人的朋友,不知发生了什么,需要帮忙吗?” 说话的正是李况,他强忍着颤抖,指向王大虎道。 虽然王大虎的模样变化极大,只是他李况别的本领没有,认人记人却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 他两人是被刚才战斗中散出的一丝波动吸引了过来,想着凑热闹,但却一来就看到了这番场景,看到了大虎,咬牙之后思索一番,只能冒着危险前来。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王子军神色毫无波动,双目平静的可怕。 “他,他,他叫王大虎!” 那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让人心中发毛的目光,让李况的声音都有些尖锐。 “照顾好他两人,若是有什么差错,我必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手中将昏迷的二人一抛,整个人修为爆发,用出了全力,似离弦弓箭,猛地冲出,化为了一道黑影在雨幕中消失。 而李况和张林二人接过了王大虎和乌苏,随着王子军的远离,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他们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 “轰隆!” 一道张牙舞爪的闪电略过长空,照亮了半个帝都,一声惊雷滚滚而至,震耳欲聋,仿佛要炸裂这片世界。 他们二人相视一眼,被那惊雷轰鸣神魂,都有一种预感升起。 今夜……恐怕是个不眠之夜! 而在王子军远离之后,隐隐的从不远处有着铁甲撞击的声音传来,在雨声之中也依旧清晰,李况和张林面色一变,带着昏迷的二人迅速逃离此地。 一道身影在雨夜之中,立在了这一片区域的上空,他双手抱胸看着下方,也看到了离去的李况和张林二人。 感受着那残留的波动,双眼眯起,这是天宫境强者的气息。 只是,帝都内的天宫境强者屈指可数,又有谁,会在此刻出手呢? 他摇了摇头,不再关注,只要是不破坏帝都内的规则的话……他也不会出手去管。 这人正是帝都内执法队队长,一位天宫境的强者。 刚才,那大汉因季无涯的紫月斩而修为紊乱时,他布置下的手段被影响,使得这里的战斗波动传出,所以才会被执法队察觉。 …… 那雨不停的下,洗刷着往日的尘俗。 一道身影飞快地掠过,在伽罗帝都东区的街道中穿梭,他的全身早已湿透,头发紧紧的贴在额前以及脑后,只有那一双眸子泛着一抹冷光,让人还能看得出,这是一个修士。 他的一切骄傲,一切战意,在今日轰然破碎。 季无涯身怀重宝,又有强大的术法,能够力敌那在他们看来,无从跨越的敌人。 乌苏虽然大大咧咧,但却心思细腻,最后那一拳显然是他的手段,更是能够挡得住那神秘黑甲大汉的术法。 而大虎,天赋神力,在进入敕宁学院中时意外获得的一场造化,将他重塑了根基,修行更快,而那抵挡了黑线杀机的青石板,显然是一种宝物。 至于他…… 他天资平平,之所以在岐山庄之内可以始终保持着第一人的地位,那是因为他的努力,他的付出。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用了十倍百倍的时间来修行。 在同龄人快乐玩耍的时候,他已经尝试着捕捉元气了; 在同龄人还依偎在大人的身边时,他的手指因练习黑耀指而流着血; 在同龄人吃着猎人队从山中带回的食物时,他已经能够跟随着猎人的脚步,自行狩猎了! 这就是他王子军,没有天资,没有强大的血脉,没有任何能够支撑他变强的东西,甚至就连族老的亲情,也在他自闭了的心灵之下,产生了距离。 他的心也是孤寂的,但和当时的季无涯不同,渴求一位对手,又生恐会超越他,这很矛盾,但却在他的心中存在。 只不过,如今……来到敕宁学院中,浓浓的战意让他的心中充满了信心,而那小战神的称谓,虽然没有被他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人这样称呼他,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丝的寄托。 而之后……季无涯这里的接连爆发,乌苏的拉帮结伙,大虎那里身后跟随的醉鬼师兄,都让他的心,产生了一种失衡。 这失衡,在季无涯修炼紫月斩造成的异象那一晚,达到了巅峰! 看着数位天宫境修士的争抢,看到何傲天夫妇的关怀,也看到了石林的凶悍态度,他坚信的道路瞬间模糊,心中茫然。 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产生,使得他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之后改变了他一生的种子! 这一颗种子,埋下的深,却发的快,于今夜……于季无涯被带走,于大虎和乌苏拼命保护他的行径之下,如同春风吹拂,种子萌芽了! 那是一颗心变之种,心变,无法言喻。 也在他心变的同时,永恒大陆之上的某一区域,被称为生命禁区的地方,一个盘膝而坐的老者猛然间睁开了双目,光芒黯淡下来之后,他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淡淡的开口, “心变之人……你会是他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寒天冬夜,为开阳! 王子军的身影直接略过了敕宁学院门口的守门人,穿过了大半区域,来到了青山,从青山脚下一路向上。 霎时飞过下部,又从中部飞奔向上部,而他的身影在靠近上部时,两个区域之间存在的隔膜,在他身体的碰撞之下传出了一股大力,将他向后方推去,阻止了他的继续前行。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双手之上覆盖了一层黑芒,在身前猛的一撕,只听见刺耳的声音响起。 他面前的隔膜出现了一道裂缝,而脚下立刻迈步,直接踏入到了上部区域。王子军没有丝毫停留,在双脚落地的同时,一晃身直接向着山顶冲去! 只是他这一路上造成的声势太大,上部的一个弟子正在修炼功法,却被那隔膜被破时传出的声音惊醒,遭到反噬,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怒然跳起,从自己的山洞走出,看着王子军的身影更加恼怒,直接提了长枪走出,含着暴怒向他追去。 手中长枪前点,双目怒睁,一身灵元境的修为也在此时爆发出来,向着王子军狠狠的刺出。 这一枪极其的凌厉,虽然不致命,但若是以王子军的修为硬悍,绝对会重伤。 王子军脚下不停,只是头颅却蓦地转了过来,看着那来临的长枪以及弟子,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回转了过去,仅此而已! 但是那弟子的双目在接触他的目光时,猛地收缩,心中更是悚然起来,全身不自觉的震颤,仿佛……那一眼不是人类修士的目光,而是一头蛰伏起来的恐怖大妖的注视。 他心神不稳中已经忘记了控制长枪,待得他惊醒之时,长枪带着煊赫的威势,直直的刺向了王子军的后背! “啊!” 他口中一声惊呼,那长枪上的威力是他最初之力,原本还想在瞬间收回,只是此刻脱手而出,他就没有了控制力。 “噗!”一声刺穿肉身的沉闷声音,带着一连串的血珠飞溅,长枪从王子军的胸前穿过,直直的插在了地面之上。 “你……” 那名弟子此刻震惊的傻眼,身体也蓦地停住,看着王子军仍然前行的身影,生生的扼住了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来。 王子军的身体向着一冲,顿时撞在了这一层隔膜之上,只是这层隔膜太过坚韧,给他一种无力之感,他的身体陷入之后被缓缓的推出。 就在他的身体被推出的一刻,他的声音冰冷,开口时竟然带着一种魔性,让人难以自拔,更是穿透了这一层的隔膜,回荡在了青山的顶端, “何傲天,季无涯有难,你……在哪里?!” 在他这句话落下的同时,他的身体也轰然的倒地,胸口处的伤口血液汩汩流淌,生机在从他的身上流逝。 一股狂风吹起,彻骨的冰冷是隆冬的夜晚,那遮蔽整座敕宁学院的阵法,在此时的青山之上的不忿直接破碎,露出了隐天蔽日的乌云,让那雨水倾盆的落下。 一道身影直接冲起,双目冷然,看向了那上部区域倒下的王子军、 再一晃身,他出现在王子军的身边,看着那胸口的贯穿伤口,以及那双死寂的如同深潭的眸子,何傲天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你……说季无涯有难?” 这声音冰寒,带着无穷的煞气,让人一听闻就会不由得惧怕,只不过在这话语之中……却深深的掩埋着颤抖。 “哈哈!”王子军看着急切的何傲天笑出了声,笑的凄厉,也笑的癫狂,笑的让人心中发毛。 他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何傲天,声音十分的平静,只是虚弱, “在西侧的区域……有天宫境的强者出手,他穿着黑甲是名大汉,身上气息诡异有旋涡术法,还有诡异的黑线!” 并非是他要提醒何傲天,而是将他知道的全部说出,只有这样……何傲天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呢,找到那对他们出手,劫走了季无涯的人! 何傲天重重的点头,一挥衣袖,一枚丹药落入了王子军的口中,目光扫到了旁边一脸惊愕惶恐的弟子,声音亦如之前那样冰冷, “照顾好他……他不能死!” 何傲天抬头,看向学院的西侧,而在此刻一道倩影素素而来,眉梢上挂着担忧,更有焦急,“傲天,无涯他怎么了?” 他揽过李湘君,为她一缕发梢,柔声中道:“君儿,没事的,无涯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他出事的!” 二人牵手,化为了两道流光,从敕宁学院当中直接的飞出,眨眼之时便来到了那条巷道。 这里大雨倾盆,暴雨不断,街道上的积水渗入青石之下,好似被吞噬的干净,也想洗刷掉什么痕迹。 何傲天立在半空之中,周身一丈没有任何的雨水可以进入。 此刻他的面色阴沉,这里的气息混乱,有着几道天宫境的气息,还有那驳杂的执法队的气息混乱干扰,即使是他也很难从中抽丝剥茧,找到最初的那人。 李湘君面色苍白起来,全身修为都仿佛提不上来,身体摇摇欲晃,美目霎时泛红。 何傲天站在那里,他抬起了头,看向了上方那密集的乌云,看着那划破天际的闪电,双目中一抹漆黑的光闪过,紧接着就有一股寒气自他双目蕴盈! 扩散而出时,好似冻裂了虚空,使得身边的天地传出了咔嚓咔嚓之声。 那寒气继续蔓延,向着四周而去,使得那些连成细线的雨水化为了冰丝,一根一根晶莹剔透,彼此之间太过密集,形成了寒冰瀑布! 直直的砸在了下方的道路,下方的建筑上。 “寒天!”他口中猛地低喝一声,同时手指蓦然向着天空一指。 那些扩散四周,笼罩了帝都内一大片区域的寒气,一震之后齐齐涌出,向着天空而去! 在这一刻,若有人在下方观看,绝对会被震撼,那是一片寒气冲起……直击乌云,直击那笼罩在大地上的天地意志。 “轰隆隆!” 一大片的闪电横击,雷声滚滚如同怒吼,好似被人触犯了尊严,要降下惩戒之力。 “冬夜!” 在他这二字传出后,好似有一股无形的气息从他体内展开,缓缓的运转苏醒开来,那是一股寒冷至极的力量! 寒气翻腾,速度更快,在冬夜二字的叠加下,有一种力量爆发,使得这一片范围极广的寒气,眨眼间飞到了天际,与那乌云直接撞击在了一起! 乌云怒吼,但却于事无补,在那寒气之下,在那寒天冬夜的力量之下……肉眼可见的迅速化为了一片冰云! 一丈,两丈,三丈……转瞬间那寒气在乌云中扩散,冰云扩散到了一千丈的程度,而这一千丈也似何傲天的极限,无法再继续支撑寒气的蔓延。 以他为中心的一千丈范围之内,头顶上的乌云化为了一层层重叠的冰云,没有雨水再降落。 因他之前冰冻了雨幕,砸落地面和建筑上时,已经有人感受到这恐怖的气息,远远的驻足观看,而这一片的修士则是面色狂变头皮发麻之中,展开了全速,撤离到千丈之外! 千丈冰云,冰封了天空! “何傲天!你疯了不成,这里是伽罗帝国,是容你放肆的地方吗?!” 执法队队长距离最近,感受到这股气息和能量波动后,他心神狂震中已经展开了全速前来,而远远看到那头顶上悬着的一片冰云时,即使是他也感觉脚底有寒气升起。 但他责无旁贷,色厉内荏的开口喝道。 何傲天看着那来临的盛涛,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更有杀机涌动,只是没有去管他。 而是看着头顶的千丈冰云,他的话语再一次传开, “开阳!” 他的双目完全变成了黑色,胸中力量挤压化为了嘶吼咆哮,而在这片天地之中,好似响起了喃喃低语,霎时便有着无数回声一同响起,但是每一个声音却都是冰寒无比,仿佛没有感情! “寒天冬夜,开阳!” 随着他的咆哮,一股莫名的力量降临,从他的身上盘旋而出,而后化为了一双大手,直直的飞出,冲向了上空! 一双大手,开云见日,蓦地抓向了千丈冰云的中央,在盛涛的惊骇之中,那双大手向两侧猛地一用力,冰云从中一分两半,向两边推开时…… 无垠的乌云也是如此,那最外缘的边缘处,不断的向外移动! 冰云断裂,一道巨大的缝隙出现,不断的扩大,好似天空在此刻裂开,露出了其后的无垠星空! 星空中繁星点点,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一片星光洒落,顺着那裂缝落下,照亮了何傲天的身影,也照亮了下方青石路上的水洼。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何傲天身上的气势却猛的升起,如同那寒天冬夜,头顶上的一双大手变换,化为了拳头,生生的印在了那冰云之上! “咔嚓,咔嚓!” 一大片的裂纹在冰云上蔓延,眨眼便覆盖了千丈,大手消散,冰云却化为了数不清的冰片,失去了支撑力,从那高空之中齐齐的洒落。 在这千丈范围内的修士,他们看着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冰片,顿时头皮发麻,运转起了全部的修为,更是动用了保命手段齐齐向外遁去! 那从万丈高度落下的冰片,威力巨大,堪比灵元境初期的全力一击,而且冰片密集,铺天盖地,犹如万千的术法一齐坠落。 即使是那盛涛此刻也是冷汗直冒,断然不可直接抵挡那些冰片,直直的闪身撤离了出去。 千丈冰云完全的粉碎,这千丈下面的建筑和道路也都满是疮痍,但是何傲天看着那降临的星光,再次低吼, “开阳!” “开阳!” “开阳!” 连续三声,一声比一声低沉,仿佛大鼓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随之一动的震颤。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谁……敢伤我义子?! 三声“开阳!”齐落,何傲天身上的气势已被提到了巅峰,一股强悍的波动从他体内释放。 那雄浑的元力呈现出半液态,自他身上涌出,占据了周身三丈,使得天地元气沸腾,疯狂的涌来。 但此刻的何傲天却是极其的诡异,三声开阳,他浑身的冰寒和至阴之气当中,却好似有着一股阳刚升起,于他的体内像一轮太阳一般,煌煌! 盛涛的心脏跟着这三声低吼,连同着咯噔了三下,好似跌到了一种低谷之内,难以自拔! 三声落下,何傲天整个人猛地向上冲出,屹立在这千丈拨开了乌云的……夜空中央! “寒天冬夜,为开阳!” 他的双目一闪,一挥手,那漫天星光垂落,似被他牵引围绕在他的周身,而那磅礴的半液态元力,原本是深蓝色的。 在此刻……随着他体内那太阳的出现……变成了一种炽烈之色,更有至阳至刚的气息从其中传出! 并且,在他的挥手之下,夜空的深处,星空之中那原本西落的阳日……好似重新出现! 虽然只是一个轮廓,如同虚影投射,但却有一束光芒垂落,那光芒耀眼,在这黑夜当中格外的显眼。 而何傲天于那夜空中央,在那光束的照耀之下,他的双手托举起来,旋即在身边一轮,画了一个圆,自中间提起。 顿时,他身边的半液态元力被牵引,随之双手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深蓝色,另一部分则是炽烈之色! 两道不同色的光芒乍起,如同两条鱼一般,彼此之间游动时顺着那圆的轨迹,最后抱在了一起, 这是蓝鱼红眼,红鱼蓝眼,合抱而一化为的阴阳两极图! 在这红蓝而成的阴阳两极图完成时,那虚幻的太阳投影消失,星光也不再洒落,有的只是一种玄之又玄,难以名状的气机在这千丈夜空下弥漫。 何傲天单手托举,红蓝两极图飞快的缩小,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中,化为了掌中圆轮。 他的目光垂下,冷冷的看着下方,在他庇护下没有被冰片破坏的区域,那托举的印有两极图的手掌,蓦然转下,被他慢慢的按在了半空之中。 “阴阳开,子母生,化先天,万踪显!” 他的口中念出了一段晦涩难懂之语,而在他的一掌虚按之时,这方天地好似一震,肉眼看不到的是一股气机弥散,在何傲天的脚底下产生。 而在何傲天的眼中,在那一掌之下,这方区域齐震,一层层的迷雾退散,露出了最本源的阴阳之气……先天子母气! 子母气不多,但却覆盖了整片区域,翻腾之时仿佛在临摹什么东西,而后一震,竟化为了一面紫色镜子。 在那镜子之中,雨点连成的瀑布不断的落下,时而有闪电惊雷从乌云中显露,那建筑房屋中的光芒照亮周围,显得更加迷蒙。 这场景……与周围与他脚下的对比,就会发现,镜面中的画面,不就是被他庇护的这一条道路上吗?! 画面中一闪,闪电划过,一瞬间光亮,而四道人影出现在了紫色镜面之内。 何傲天的双眼眯了起来,看着在这画面中略过的四人,突然,他的双目猛然开阖,死死的盯住其中的一道身影。 那是季无涯! 而随着他的凝目,他看到了季无涯的身后,在他的身体经过了一个位置的时候……那片空间泛起了一阵涟漪,而后一个手掌蓦然出现,向着季无涯狠狠的抓去! 他的心脏骤然一缩,即使透过这先天子母气凝为的镜面,看到季无涯的困境危机,不免的有着冷冽的杀机传出。 千钧一发,九死一生之刻,季无涯的身子猛地前扑,避开了那一掌,但也被波及到受了内伤,而后他便看到了那个黑甲大汉。 显然……这个大汉是借助了一件重宝,可以隐藏身形气息,于此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蓄谋已久! 何傲天深吸了一口气。 而在他的脑海当中,那大汉的身影已被深深地烙印,更是一挥手,那紫色镜面中飘出了一丝气息,被他一手抓住,感受着抽取到的气息,他继续的看向了镜面。 季无涯闪身,间不容发之际,用出了全部的手段,抵挡住了大汉的一招,并在最后昏迷之前用出了,那日他引动了先天子母气降临的术法! 紫月斩! 使得大汉受伤,修为紊乱,同样的,对于那宝物的控制也在这一瞬失衡,导致了他波动的传出……引起了盛涛的注意。 让他仓促之中,带着季无涯遁走,没有逗留,只留下了一道术法,按道理来说那黑线足以抹杀他们,但却被大虎诡异的青石板挡住。 而那最后的旋涡术法,也是如此,却被乌苏的神秘一拳挡住,使得三人得以存活。 也使得王子军,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敕宁学院,通知到他! 他此刻挥手,那紫色镜面溃散,重新化为了紫气,手掌中的红蓝两极图也暗淡消失,而他闷哼一声,脸色在此时煞白。 李湘君来到他的身边,牵着他的手,将自己体内的元力注入他的体内,看着心力憔悴的何傲天,她心痛不已,但是更担心季无涯的安慰。 “傲天,有线索了吗?” 他侧目看向李湘君,那深黑的眸子里密布血丝,只不过嘴角却牵起,轻声的温和笑道:“君儿,我们这就去……找他,他不会有事的!” 李湘君点头,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心很慌张,而且整个人也很虚弱, 刚才他施展的术法已经是他能达到的极限了,而之后又将阴阳两颠逆转,配合禁术,使得先天子母气大量降临,形成紫气镜面窥探过往,这涉及到了整个世界的时间,是被天地所不允许的! 此地的异象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而何傲天那恐怖的修为爆发,更是让帝都内许多人惶惶不安,并且此刻正值风雨阁拍卖会之际,许多强者都汇聚在帝都内的东区,就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已经有三个天宫境的强者降临! 看着头顶上消失的千丈乌云,他们纷纷吸气震惊,即使没有目睹刚才的过程,他们也能够猜测的到,这是要怎样恐怖的手段才能达到的! 最起码,他们做不到! 而何傲天牵着李湘君的手,化为两道流光逝去,循着他的感受,那气息是在北方! 在何傲天的身上,那无尽的冰寒再次降临,冰冻了夜空,更是有着一股疯狂成魔之意,随着他全身爆发的修为,一齐轰轰的爆发,化为了一股滔天的狂风,卷动着雨滴,霎时泯灭! …… 那大汉的身影隐秘在空间之中,只有在他动时才可以看到,有一阵涟漪泛起,踏着积水,他的手臂之中夹着一个昏迷的男子,男子的气息微弱,面如金纸,有气进没气出。 到了一座房宅面前,似有一张布撤去,露出了其内的黑甲大汉,他向前走去,推开大门走入这座看起来普通无奇的宅子里。 这宅子明明有露天大院,可是在他走入其内后,却没有一滴雨低落。 显然,这座宅子当中没有一个人存在,随着走进了一间房屋,这个黑甲大汉将手中男子随便一抛,整个人便盘膝坐了下来,不去管那男子的死活。 但是,在他才坐下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却双目猛地睁开,本来漠然的神情瞬间变化,整个人腾起身子,黑色铠甲上有着幽光闪烁。 随着他的抬头,一声巨响轰然传出,而在头顶上存在的一片法阵,摇摇欲坠! 这里,是他在帝都内设下的一处隐秘之地,而类似这样的存在还有许多地方,不仅是要乱人耳目,还要以备万一。 并且,每一个这样的隐秘之处,都会被他暗中改善,布置下一些法阵和其他强有力的手段,不说固若金汤,也可以抵挡一下天宫境强者的脚步。 可是此时,隔着这法阵,也能感受到那轰隆而至的强大压迫力,让他体内的修为都有一种滞涩之感,而那法阵更是已经摇摇欲坠! 两道流光瞬息而至,化为了两个人影站立在这出屋宅之上,其中的一个男子面色煞白毫无血色,双目中完全漆黑只有红芒闪烁。 此刻,他松开女子的手,向前走出一步,声音异常的嘶哑,在身后回荡之时, 他的身体蓦地冲出,向着下方那没有灯火,没有人烟的一处屋宅撞来,一拳抬起,轰出时碰到了一层看不到的屏障,使得他的身体顿住。 而那声音幽幽传出,蕴含着太多的煞气和疯狂, “谁……敢伤我义子?!” 那屏障上五光十色,飞快的闪烁,但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暗淡了下去,一声碎裂之音随之传出,那看不到的屏障轰然蹦碎,使得屋宅内真正的情形显露出来,也让那漫天的雨水倾落进去。 但在那屏障蹦碎的同时,一个巨大的石拳从地面之中破土而出,转瞬间飞到了半空,与何傲天的一拳狠狠的对撞在了一起。 石拳硕大,更有坚硬之感,而何傲天整个人在它面前显得格外渺小,那只拳头,看来更是如同笑话一般。 可以……在石头大拳顿住的一刹那,其上霎时布满了裂缝,裂纹连绵不断,扩散石拳全部的时候,猛然一颤,直接分崩离析,化为了巨大的石块从天降下! 而何傲天的身体从那石拳中央穿过,摧枯拉朽,一拳威力只消散了五成,还有五成……带着浓烈的杀机,和势不可挡的压力,轰然落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让你们操心了 此时的何傲天,如同一枚坠月流星,从天而降,拳头上的修为波动强横无比,而那一身的疯狂冰寒更是让人丧胆。 但在他落下之时,一声低沉的带着浓浓忌惮的声音从下方屋宅中传出,一道黑影晃身闪出,直奔何傲天。 “阁下是谁?!” 而那黑甲大汉手中不慢,身影闪出奔上时,一拳同样伸出,体内天宫境强者才能开辟的气海,翻腾汹涌,半液态的元力化为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汇聚手中时……迎着何傲天而上! “轰!” 一声巨响在二人两拳相触时产生,化为了音浪,掀起四周百丈之内所有房屋的瓦片,那剧烈的能量波动如同雾气,将他们两人的身影笼罩在其中,看不到雾气内的情况。 但是一股股强横的元力波动自其中散出,更有一些其他的气息爆炸开来。 突然,一道身影自那雾气爆射而出,狠狠的砸向了下方的地面上,将那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地面砸塌,一个深有几丈的大坑出现在他的身下。 半空中那雾气消散,何傲天的单手已经收回,目光一瞬略过地下的大坑,看向了那在这波及当中没有受损的房屋。 那里,有着他感觉无比的熟悉的气息,尽管十分的微弱,但是在此刻,对于他来说……却如漆黑夜晚当中,那微弱而满是希望的微光! 他双目中露出了焦急之色,身体一晃,直奔那房屋,任凭其上的法阵运转,在他的冲撞之下,脆弱的像是一块豆腐,不能阻挡丝毫。 那房屋轰然的倒塌,而在那三丈的深坑之中,却陡然的传出了一声怒吼,黑甲大汉的身影跳跃出来,一身黑色光芒涌动, 而在他的体内,似乎有着一根黑色的细线,在他的脊椎处如在骨髓之中,支撑起了他的整个身体。 大汉身上的黑甲已有多处破碎,嘴角处更是有着鲜血,看着那向着屋中冲去的何傲天,他的面色阴沉如水。 现在,他已经清楚……这人是主人要求小子的援兵,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的强大。 只是,他不会罢手,即使对方的修为高他不少,即使他根本不敌,但他也要出手……因为,这是他主人给他的命令! 哪怕是死,也要完成! “砰!” 那房屋彻底的坍塌,最后化为了一片残骸,只是在那废墟之中,一道深蓝之色闪过,顿时些断壁残瓦纷飞,使得那一片区域被清理了出来。 而在深蓝色光泽隐去之时,一道身影静静的立在那里,他的头低垂着,看不出情绪。 在他的怀中,则是一个紫发披散,全身湿透的男子,他的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并且身体还不时的抽搐,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他轻轻的为季无涯撇开双眉上的发丝,单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只见一股浓郁至极的寒冰气息从他的体内涌出,顺着他的手臂,顺着他的手掌,进入到了季无涯的体内。 而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何傲天的面色再白,双目深深地凹陷下去,脸庞上布满了涔涔的汗滴,那俊朗的容颜也在此刻有着皱纹出现,看不到的是那发梢底部的雪白。 好似他的身躯风干,被一阵岁月的无情之风吹过,体内的生机飞快消逝,生命本源也枯萎了下来。 李湘君哭出了声来,来到了何傲天的身边,默默的为他拭去脸上的汗珠,并没有说什么话语。 而是一只手放在了何傲天的宽大手掌之中,另一只手抬起,轻轻的放在了季无涯的胸膛,放在了何傲天那只手的手背上。 同时,在李湘君的体内,一股磅礴的赤阳之气出现,顺着她的手臂分别流入了何傲天和季无涯的体内。 她偏过头,恰好看到了何傲天的双目,那双目之中满是温柔,更有怜爱,顿时破涕而笑。 李湘君那绝美的容颜,也如何傲天一般,飞快的有着皱纹产生,身姿也有些臃肿起来,而她却轻轻地将头俯在了何傲天的胸膛上,仿佛在说, “我陪你一起变老。” 何傲天为至阴至寒体质,但修行的却是阳宗的至阳至刚功法,这也是他为何能够将阴阳两颠功法运用到极致的原因,而且……他更是上一代阴阳宗的开阳少子! 是阴阳宗的中流砥柱,是能够庇护一个宗门,一个时代的传承之人! 而李湘君,与他相对,为至阳至烈体质,修行的为阴宗的至阴至寒功法。 他们二人的强大,同境界之中罕有敌手,二人若是联手,真正的施展阴阳合道之法的话,即使修为更强之人……也要退避锋芒,不敢撄锋! 只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二人离开了阴阳宗,心中因此产生了魔障,这才导致修为难进,至此,阴阳宗上一代开阳、封阴少子名存实亡。 眼下,在他们二人生命本源的注入之下,季无涯的面色渐渐好转,体内深蓝与火红之色流转。 使得他体内的五脏复位,滋润他几欲充血而爆的眼瞳,驱散了黑甲大汉留在他体内压制了神魂的气息。 更似引动季无涯体内的某种力量,浓郁的生命之力在他体内游走,最后化为了蓬勃的生机,竟然倒涌回了何傲天夫妇的体内! 让他们的容颜,衰老的时刻停顿了下来,定格在了这一刻,不再苍老下去! 而那大汉双目忌惮的看着二人,披头散发,断铠碎甲,声音疯狂如同野兽的咆哮, “将他给我放下!” 何傲天看着黑甲大汉的目光,听到他的疯狂怒吼,不禁笑了,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笑的狂傲,笑的不可一世,也笑的癫狂……笑的冰寒中藏着痛心。 他猛地喝住,双目同时迸射出了冷光,脸上露出了狰狞残忍的笑容,只是那俊朗的容貌已为鹤发鸡皮,让人看到后心中怪异,更有惊悚。 “我要……你死!” …… 季无涯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在昏迷之前,他看到黑甲大汉将自己带走,也看到了他对于王子军三人丢出的术法。 可是这黑甲大汉的气息太过诡异,元力并非半液态,而是如同一根根黑色的蠕动的线条一般。 进入到他的体内,扎进肉身,吞噬精血骨肉,吞噬他的修为元力,甚至神魂也被压制。 根本调动不了一点生命之力或是毁灭之力,所以在那心中最后一点的悲痛闪过之时,他不知道乌苏等人的安危,便昏迷了过去。 他感觉那黑暗,如同大山一般将他压迫,任凭他怎样的挣扎,都于事无补,推不开这座山,睁不开双眼! 心中的不甘,心中的苦涩,以及无力,在此刻将他淹没,加重了神魂的负担,让他想要在此刻睡去……他不知睡去是否还能醒的来。 而就在此时,一声怒吼,隔着那无尽的压迫大山,隔着黑暗的无所适从,蓦地传来,让他几尽睡过去的神魂一震。 那么熟悉,虽然模糊,虽然听不清晰,但是其中的怒意,其中的急切与关怀,与之前那被他藏在心底的话语汇合在一起,让他不敢承认,也不敢确定的想法……彻底的化为了一种柔情。 “谁……敢伤我义子?!” 他的神魂震动,原本昏昏欲睡的感觉被他震散,神魂癫狂,发出了嘶吼。 此刻的他……是那么的想要推开压在上面的大山,是那么的想要走出这片黑暗,去看一看……那个给了他这种柔情的男子! 他在那片意识的黑暗之地当中,疯狂的向上方撞击而去,但是撞去却有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 因为他的疯狂,撞在上面之时,那反震之力恐怖,瞬间将他压下,整个神魂都要溃散,可是在被压下的刹那,他几乎没有停顿,一晃身又直奔上方而去。 一次一次,就这样不知撞击了多少次,直至这一次,他的神魂带着虚弱以及疯狂撞击被反弹之后,他再也无力去挣扎,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去移动神魂,而神魂摇曳竟然虚幻了几分,仿佛风中之烛。 季无涯惨笑,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他挣脱不了那无尽大山的压迫,挣脱不了这黑暗的笼罩…… 他睁不开双眼,也看不到那个给了他柔情的男子! 可是就在此刻,一股寒冷之意在他的全身传遍,更有浓郁的生命本源之力充盈,驱散黑甲大汉的诡异黑线,滋润着他的肉身。 紧接着,又有一股炽烈的生命本源进入,与那寒冷之气混合,为他修复着伤势。 季无涯的意识已经模糊,那种虚弱已经将他包围,可是,当那肉身的暖意传遍,黑暗中压迫在神魂上的压力减少时……他茫然的神魂,双目霎时清醒。 他原本的乏力,原本的虚弱,都同时的一震,那虚幻的神魂不知是在什么力量的支持下,重新的站了起来,向着上方摇晃着飞去。 直至在靠的越来越近,他大张着嘴,一股狠戾的风暴在他神魂中掀起,化为了无穷的力量,支撑着他……爆发出了这捍天的一撞! 那反弹之力依旧恐怖,将他的神魂都给震散,虚幻起来。 可是他狂笑着,整个神魂紧紧的贴住那无形的屏障,仿佛不死不休! 而他肉体的温和,那寒冷与炽热的生命本源并着生命之力的运转时,他的神魂受到了滋润,那头顶上的无尽大山,一座座的被搬飞! 直到最后……那最后的一座大山消失,那一层无形的屏障轰然蹦碎,他的神魂蓦然回归,落入脑海中的同时,也是在何傲天声音传出的一瞬,“我要你死!” 他也睁开了双目,看到了抱着自己的男子,以及依偎在他身上的妇人。 他的双目有神,变得深邃无比,明明十分的虚弱,但却特别的有力。 他淡淡的笑着,声音如蚊蚁,在上空的惊雷怒吼中被淹没,仿佛没有痕迹。 但却传入了何傲天与李湘君的耳中,让二人身躯同时一震, “义父……义母,让你们操心了。” 季无涯静静的看着二人的面容,只是那双眼睛却缓缓的合上,他太累,神魂的损伤太重。 直到触到了二人的目光,他才安心的闭上了双眸,就此昏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墨道无天,血雨纷飞 季无涯的双眼闭上,只是他的眸子却没有移动丝毫,直到眼皮完全的合上,才看不到那久久注视的眼眸。 李湘君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又笑起。 何傲天双目湿润,胸口不断起伏,转头看向李湘君时,咧嘴一笑。 这一刻的他,心中的空荡终于不再折磨,因为那一声的,“义父,义母”,让季无涯的身影彻底的与阮儿重叠! 他蒸干目中的湿润,将季无涯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身后,一挥手一面小旗落下,直直的插在地面上后,形成了一层五彩斑斓的半圆屏障,将季无涯的身体罩了起来。 何傲天松开了李湘君的手,向前一步跨出,看向那黑甲大汉之时,单手抬起向前一指,口中话语回荡,双目变得漆黑,一股寒气自眸中盈蕴, “寒天!” 那铺天盖地的寒气从他体内涌出,在半空中汇聚,转瞬之间凝成了一柄长有十丈的寒冰之剑,朝着黑甲大汉蓦然斩去! “冬夜!”何傲天没有停顿,在那寒气翻涌之时,二字再次出口。 在那寒气爆发之后,寒冰之剑斩出之时,何傲天的体内一股至阴至寒的力量苏醒,无形的气息扩散。 使得那寒气翻涌,颜色更深,全部的化为了一杆寒冰大戟,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继寒冰之剑之后……横击而去! 没有完! “开阳!” 这一声传出,如同跌增,竟使得寒剑和寒戟速度猛增起来,绽开了寒芒,势不可挡! “开阳!” 他体内的修为运转,半液态元力散出,蕴含深邃的深蓝之色。 只不过随着此刻,何傲天体内一轮太阳的出现,元力变为了炽烈的火红之色,阳刚的气息炸开,与之前的至寒至阴截然不同! 寒天冬夜,为开阳! 这是他作为开阳少子,修行半生,结合自身的所有特点以及功法,创造出来的最适合自己的一种术法! 一股甚至比他之前,动用阴阳两颠时更恐怖的气息升起,既有强烈至极的阳刚之气,也有浓郁的化不开的冰寒之意,轰然爆发之时,化为了一个寒冰凝成的太阳! 这是在寒冰之剑,寒冰大戟之后的第三物,散发出无尽阳刚的寒冰太阳! 它在凝聚出来之后,追着大戟而去,一同向着黑甲大汉袭去。 只是那对面的大汉,在何傲天话语落下的一刻,他的身体猛地膨胀开来,将那黑甲碎裂,将衣服撑爆。 好似在他的体内,有着无数的黑色小虫游走,使得他的神色瞬间痛苦的狰狞起来,一声声沉闷的低吼声从他的嘴中传出,回荡在四周。 下一瞬,一道黑芒自他的脊椎处射出,一条黑线跳出,围绕在大汉的身边,仿佛切割了空间一般。 而大汉的模样却在黑线被抽出之时发生了改变,双眼凸出,脸上青筋盘虬,嘴角抽搐时有着两根獠牙长出,后背缓慢的蠕动竟隆起,那脊椎在血肉之中如同想要挣脱束缚。 大汉的身高瞬间拔高了一倍,体内的那些黑色小虫纷纷汇聚在了脊椎处,最终化为了一条黑线,如之前那条黑线一般,直接的破开了血肉跳出,只是上面有着点点的红芒,很显然那是鲜血! “墨道天!” 何傲天苍白的脸上闪过惊骇,双目都收缩了起来。 永恒大陆之中有着一个极其神秘诡异的组织,专行十步杀一人之事,而且他们每杀一人,就会在其尸体上留下一个青面厉鬼图案,自称为墨道天! 墨道天,墨染大道亦无天!他们是一个杀手组织! 只是,其中最主要的杀手都来自一个异族,那异族不同于荒灵族,而是在无尽的岁月之前扎根永恒大陆,逐渐的发展被认同! 他们青面獠牙形同厉鬼,功法术法更是诡异,身上更有着邪恶之气。 只是,一般作为杀手的他们,是不会以本体出现的,只会深深的潜藏在黑暗之中,等待敌人露出弱点,再发动雷霆一击! 他不知晓这墨道天的异族为何在这出现,只是双目收缩时有着无数的惊骇产生,转头看了一眼躺在了地上的季无涯,脚底升起一股寒气, 若这墨道天的目标是季无涯的话……那就麻烦了! 那化身为厉鬼的大汉,发出了一声低吼,一步跨前,全身诡异的气息散出,扰动了天地元气,扭曲了这一片区域的虚无,使得那些雨水在落入此地后,如同落入了虚无中一般,直接的消失! 他的修为与何傲天差距很大,但在此刻,那其中的差距被飞快的缩短,更因为身上的诡异和邪恶,让人胆寒。 这厉鬼大汉虽然疯狂,但是双目却很是平静,正因为平静……他才会选择用出这些手段,因为那冰剑,冰戟,以及冰阳带来的威胁,让他感觉到了致命! 是他若有所保留,定然会殒身的强大术法! 他的一声怒吼之下,手中拳头握起,上面竟然长出了五根利刺,泛着幽芒时一拳轰出,直接与那十丈之大的寒冰长剑撞在了一起! 寒冰长剑一往无前的气势一顿,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之中,无法再进一步,只是眨眼之间,剑身之上就出现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纹。 下一刻轰然蹦碎,化为了寒气倒卷,而在长剑的斩击之下,他手上的那五根利刺全部折断,整条手臂上覆盖着冰霜,似乎将一切都给冻住。 “锃!” 大戟破空而来,当下力劈,犹如开天辟地,一击不可挡! 而厉鬼大汉再次一吼,那围绕在他身边的黑线立刻飞起,化为了一道道的黑芒,飞快闪烁时将寒冰大戟裹了起来。 那大戟垂在半空之中,难进分毫,但是上面的黑线也已经开始崩裂,仿佛这般束缚持续不了多长的时间。 大汉脚下一踩,破碎了层层的地面,高大的身体一晃,来到半空之中,那断裂了五根利刺的手掌向前一指,缠绕住大戟的黑线光芒一闪,在他的话语之中轰然的爆发。 “爆!” 黑线的爆发将寒冰大戟粉碎,化为了一块块冰片四飞,大汉的另一只手抬起,手上旋涡出现时轰出,整个人直接贯穿了冰块飞出。 他立在半空之中,首次的主动起来,看着那在面前极速靠近的寒冰太阳,他的眼神中露出了凝重和疯狂。 整个人的身体更加佝偻,那脊椎的骨头像要破开肉身出来一般,而后面那条染血黑线被他握在手中,直接化为了一根长鞭,凝聚全身的修为之力和诡异邪恶气息,向前抽去。 “啪!啪!啪!” 一连串的抽击之声传出,破开空气,撕裂了虚无,鞭击在那寒冰太阳之上,但却没有阻挡它的丝毫。 只能看到,随着大汉手中黑线的鞭击,每一次上面的红色就会少一分,相应的,出现在寒冰太阳上则是一道道红色的鞭痕! 外面极寒,内部极热,寒冰太阳所过之处,使得虚无震荡,天地元气退避,带着一种恐怖的宛如毁天灭地的威势,向着大汉缓缓的压去! 大汉手中的黑线挥舞更快,化为了一片残影抽出,可是依旧那般,太阳转瞬间已经欺身! 他再次一声咆哮,手中的黑线停下,环绕手上化为了一个罗盘,印在手心前推时,口中传出了凄厉的吼叫, “墨道……无天!” 而在那寒冰太阳之上,正面上有着一道道的红色痕迹,如同一根根流淌着鲜血的血管一般蠕动,随着大汉的凄厉吼叫,红痕上爆发出了一中诡异邪恶的气息,化为了一声声滔天的轰鸣,连续不断地响起! 红痕的爆发,似叠加了无数,化为了一股强大的能量,使得寒冰太阳顿住,表面直接被炸裂了开,使得其内恐怖的炽烈之气外散,竟然还将寒气融化! 何傲天双眼不自觉的眯起,看着这墨道天人的手段暗自心惊,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他术法的破绽所在。 可是……那又如何?! 这寒冰太阳被提前的引爆,那至寒至阳混合,一瞬间就使得威势展现,波动惊天如同毁天灭地,而在他们的四周,房屋成片的坍塌,地面也都震动,出现了许多的裂缝! 这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发生,在大汉声音回荡之际,“墨道……无天!”那黑线轮盘直直的前印而出。 与那爆发了恐怖威能的寒冰太阳猛地碰触到了一起。 “轰轰轰!” 无数的气浪和波动自那一方区域之中传出,而正下方的地面,一个宽有十丈,深有五十丈的巨大洞口坍塌,周围不稳向外扩散,吞噬着地表上的房屋建筑。 在半空中恐怖的威能扩散时,一道身影猛地从中道射而出,全身伤口密布,那手印黑线罗盘的手臂整个断掉,气息紊乱,整个人虚弱无比的砸在了下方深洞的泥土之中。 而那根化为罗盘的黑线,已经虚幻,更是中间好像断裂了开来,缓缓的飘回了大汉的体内。 他一晃身,再次飞起,狂笑起来,看着面色苍白身形不稳的何傲天,冷冷的道:“你要不了我死!该死的是你!” 因为,在开始他便已经给他主子传音,那一股气息冲天而起时,向着他这里极速前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降临! 而何傲天自然感受到了几道前来的强悍气息,看着劫后余生一般的大汉,摇了摇头,声音一反常态,淡淡的道:“不,你会死。” 只是这话语中的冰寒,落入大汉耳中时,让他双目收缩极速的后退,心中更是咯噔一声。 何傲天没有去管大汉的后退,而是侧过身来,看向李湘君,二人会心一笑,同时的抬起了一张手掌。 两掌对着那大汉的身躯,在他们嘴中同时回荡起了不同的话语, “开阳。” “封阴。” 只见那飞速后退的大汉面色一变,发出了一声低吼,但是下一刻,整个人的身体爆炸,化为了无数的血雨纷飞落下。 阴阳宗,阴阳交融才是他们的真谛,而这也是两个阴宗阳宗弟子最强大的地方。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太自大,将我的两记至寒之力破碎,又以自身接触寒气与炽烈之气。” 何傲天口中喃喃,看着那纷飞的血雨,他单手一招,大汉体内那跟虚幻断为了两半的黑线飘至手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 鱼儿凭谁钓 大汉的身躯碎裂,化为了血水,融在暴雨之中洒落大地。 周围百丈之内的范围,所有房屋全部化为了残骸,而其中住的一些修士,若是反应慢了,则就终身留在这里了。 在那恐怖的波动之下,最少有着五十人在这丧命。 何傲天重新抱起了季无涯,就在这里静静的站着,身边的李湘君也立在那里,双目一同看向了西南方。 狂风怒吼,暴雨倾盆,在此处,依稀可以看到南方那千丈无云的夜空。 在这庭院之中,还有一棵树存在,但是上面的叶子却散落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无声的忍受着风雨的摧残。 除了面前那深有五十丈,还在继续向外扩张的巨洞,能证明此地发生了一场大战之外,也就只有它了。 一道身影划破雨幕瀑布而来,立在半空之中,感受到空气中残存的能量波动,不由得色变起来。 这是一个老者,白须白眉,穿着白色道袍,手中拿着拂尘,一双眼睛埋在眼皮之下,看都看不到,垂迟暮年。 而他的双目落在了何傲天两人的身上,一摆拂尘,看不出神态,只是声音嗡嗡,行将木就, “何道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老者之后,那执法队队长盛涛也紧接着降临。 他此刻脸色铁青,双目在感受到这里的残存的气息时,更是收缩不断,看着苍老的何傲天夫妇,忌惮万分。 当时他看到何傲天的疯狂,他便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所以在第一刻,他便已经向着皇宫之内传音,给皇族说明了情况。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皇族强者降临处理,毕竟天宫境强者的争斗,绝非小事。 而且,眼前这个人,以他的背景是绝对惹不起的,甚至……整个伽罗帝国,在他背后的势力面前也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那身体爆裂,化为了漫天血雨身死的人,气息诡异,若是他没有猜错,应该是赵邱昊的手下! 赵邱昊同样来历古怪,只是据他所知,凡是能够统领一个帝国当中一半黑甲军的存在,皆是来自一个神秘而又强大的不被世人所知的地方! 人境之中有一百零八国,六十四三等帝国,三十六二等帝国,八大一等帝国,因其强大,因其特殊之处,也被称为八大神国。 帝国之间征战不断,朝代更迭,城头红旗变换,甚至神国也因此颠覆过。 而在这一切的变化,一切的更迭之中,始终不变的是……每一个帝国,在成立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建立黑甲军! 黑甲军,即是军队的精英,守护帝国的精锐部队。 同样的,培养出一支黑甲军需要消耗莫大的资源和时间,而这一支黑甲军,还要分成两部分,一半由帝国自身掌控,而另一半……则是由那个神秘的地方派人,直接掌控! 或者是由帝国出资源,那人直接挑选,自行培养,形成自己的私军! 这么霸道的行径,自然也引起过一些帝国的反抗,但是毫无意外的,全部改朝换代被血腥的镇压。 那个神秘的地方,就是十百零八帝国的王,左右着帝国的命运,需要俯仰鼻息生存,形如苟且偷生! 所以,赵邱昊的身份不仅仅是黑甲军统领,更是那个神秘地方的人,这就使得他在伽罗帝国内的地位水涨船高。 只不过,盛涛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二十多年前的赵邱昊并非如现在这般,而是一个精心于修行,励精图治,即使身为那个地方出来的人,也不矫揉造作养尊处优,待人也谦和,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修士楷模啊! 可是……在二十五六年前,他的性情大变,心胸狭隘性格多变,手段残忍,喜怒无常。 眼下想到这里,他清楚,这趟浑水他趟不了,所以看着那瓮声出口的白眉白须老头开口,嘴上冷哼一声,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平日间,一个个的趾高气扬,高高在上,总是以一副前辈高人的模样压人。 真不知道活了这么多年,修行这么多年,都到狗的身上了,不把人放在眼里,还自命不凡。 何傲天同样回看了这个白须白眉,白袍白色拂尘的老者,听着对方这如质问一般的语气,他眉头微皱,冷笑一声, “你是谁。” 老者双目上的皮猛地哆嗦,小眼睁开蹼出两道寒芒,白须也霎时吹起,开口时一甩衣袖, “老夫乃……” 只是还不待他说完,就又有一人破空而来,临虚而立,一身气息深沉,只是偶一显露的气息让人感到有一股强烈的压迫。 他穿着金黄色的华贵之袍,身上自然的有一种贵气流露,眉眼开阖如蕴星光,晃身而来时龙行虎步,有着祥瑞之象。 盛涛看着这人的到来,神色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带着恭敬上前,略微弯腰拜下, “卑职盛涛,见过皇三叔!” 这被称为皇三叔的中年男人扫过盛涛,微微点头,而后扫过那白须老者,微微一笑,最后落在了何傲天的身上。 他的眉头微皱,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忌惮,还有一丝对待强者的敬意, “何道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样的话语从不同人的嘴中传出,产生的效果和回应截然不同,而那老者顿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狠狠的甩下拂尘,转身踏在暴雨中离去。 “无妨,劳烦秦道友担心,不过歹人已经伏诛,不会再做出危害伽罗帝国的事情了。” 何傲天淡淡的开口,仿佛正在叙述事情的经过一般,只是最后全化为了开棺定论,一言便定下了结论! 秦穆不恼,只是回道,“何道友今日封了天,断了云,更是险些将帝都夷为平地,若是有这样的歹人,真是我伽罗帝国的大患,道友你若是不说一下,恐怕我也难以交差。” 何傲天身上冰寒闪过,双目中的黑泽一瞬亮起,那至寒之意好似要再次的降临,只是当他低下头,看到季无涯的时候,身体看不到的一颤,寒气弥散消失了去。 再抬头看那秦穆时,吐出了话语, “墨道天……青面獠牙厉鬼,他欲加害我的义子,被我找到,为帝国铲除了一个潜在的毒瘤。” 何傲天在这行事全凭个人的意愿,若是不想理会,就算是这帝国的君王降临,他也不会去多看一眼……只是,此刻的他有了牵挂,因为这牵挂,他不得不顾忌一些事情了。 秦穆目睹了何傲天整个过程的神情,以及气息的变化,顺着那视线,看到了于他怀中昏迷的紫发青年,诧异之时,又因那墨道天而双目收缩。 墨道天…… 就如盛涛的吃惊一般,那气息他也感受到了,自然认得出来是那黑甲大汉,黑甲大汉若是墨道天的话……那么他的主子赵邱昊,难道也是墨道天? 秦穆的双眼眯起,有着思索之芒闪烁,只不过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顷刻,他睁开了双目,声音蕴含无上的威严,更有不容置疑的决断,笼罩八方时也没有传出去太远, “今晚,有歹人藏于帝都之内,被神秘强者全力击杀,护我金瓯,守卫子民,为了尊重那位强者……今夜之事,但有所闻之人,不得向外透露半点消息,若有违命者,当斩!” 盛涛全身一凛,连忙用令牌传音,给那些执法队之人,让他们封锁原先那片区域,并控制住消息。 何傲天也有些疑惑,但随后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许久,在惊雷暴雨之中,闪电张牙舞爪, “何道友,此地不宜久留,你还不走吗?” “该走的,总归是走,该来的还需等待,水面不平静了,水下的鱼才会出现。”何傲天露出了一抹讥讽之色,难道你秦穆还认为,我留在这里是为了给你一个说法吗? 秦穆双目含电,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感受着那正从皇宫方向来临的气息,耳中回荡着何傲天的话语,心中掀起了滔天之浪。 “在钓鱼吗?!” 这个想法在秦穆心中产生时,让他也全身绷紧了起来,何傲天要顺藤摸瓜,等待幕后的大鱼,将这隐患彻底的除掉! 两人的来头极大,若是在此开战,必然会动摇帝国的根基,甚至使得帝国元气大损,而且……如果因此引起了他们身后势力的不满,伽罗帝国也是该覆灭了! 饶是以他皇三叔的身份,此时背后冷汗直流,连忙出声厉呼,“何道友此事不可,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是吗?怎么还需要从长计议?” 一声喑哑中带着无比阴冷,又仿佛传出无数的嘶吼的声音,从远处天空蓦地传来,而一道身影闪烁,直接跨越,迈步从一片黑雾之中走出。 随着最后黑雾的完全消散,他的身影全部的显露了出来。 他的双目凹陷,脸色蜡黄,头发花白,只是与何傲天相比,身上多了那浓浓的迟暮之气,仿佛整个人已经归墟,可是由于某些原因,某些执念和疯狂,不得不弥留下来! “何前辈,我可是从小听着你的事迹长大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狂妄。” “只是可惜了,你此生也就此止步了。” 赵邱昊声音嘶哑,带着阴冷笑容,又看到了那昏迷的季无涯,双目中好似有着一团幽火跳跃。 “难道你以为,阴阳宗那样天地造化的功法,还会走火入魔吗?哈哈,哈哈,哈哈……” 这赵邱昊突然的笑了起来,笑的癫疯,更有一种泄了心头之快的爽畅,那是讥讽,那是嘲笑。 随着这笑声的传出,一片黑雾自他体内涌出,而他的身影就那样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了黑雾中,黑雾消失,赵邱昊的身影也消失了。 只是那笑声依旧刺耳,仿佛到这里,他不是追究那黑甲大汉的死亡,不是要来带走季无涯,而是要说出这句话。 对何傲天说出这样一句话! 天空之中突然落下了一道闪电,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也照亮了何傲天脸上的愕然。 大鱼就这样走了,鱼儿凭谁钓,水面人清荷。 秦穆不知晓这话语中的含义,但理智告诉他,这种事情他不能涉及,也不能去理会。 看着那待在原地,失神的何傲天,以及那远去的黑雾,他带着盛涛直接将附近封锁,不允许任何的外出和进入,进行了封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平静的五日 五日之后,风雨阁拍卖会的五日之后,帝都内繁华依旧,修士们有条不紊的修行。 而关于风雨阁拍卖会那晚发生的事情,却是如沉入大海一般,没有惊起一点波澜。 所有人知道的,就是那晚的大雨百年不遇,之后更是连绵不断的下了三天,后面若非是有天宫境的强者出面,撑起了帝都的法阵,恐怕在那暴雨之中真的会被淹掉了。 相对而言,只有那些知道的真相的少数人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不小心泄漏什么而被灭杀,整日之间提心吊胆,已经有不少人已经离开了帝都。 这就使得那日何傲天的出手,虽然让许多人感受到了波动,也看到了那些坍塌的房屋,以及在三日大雨中,始终存在天空之上的千丈空白,但真正是哪位大能出手,又为何出手却都是不知。 而皇宫之中也传出了消息,有异族混入帝都之内,被皇族之人发现,就地正法! 虽然知晓真相的只是很小一部人,但是也有人消息灵通,隐约间得到了什么猜测,再有一些人若有若无散发出的压抑情绪,他们只觉这帝都之内,山雨欲来风满楼! 罗耀峰便知晓其中的消息,震惊之时,更是愤怒……他已经明白,是那赵邱昊在出手,可是对付季无涯的理由是什么? 一点点的回想,他这才发觉,好似在岐山兽潮那几日间,赵常左消失,那季无涯同样消失! 他原本还以为,那赵常左可能是早已回了帝都,可是帝都之中也没有赵常左的痕迹,结合着这两点,以及那赵邱昊模样的改变。 沉默中带着复杂,一想当日季无涯万里血云的异象,还有那卧虎藏龙的岐山庄,而最具有冲击也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帝国方面的态度! 所以在风雨阁拍卖会的第二日,他便动身前往了敕宁学院,只是在得知何傲天已离去不知踪迹了之后,只能叹息时离开。 敕宁学院内,宗练等人,在第三日时却是皱起了眉头,因为季无涯四人并没有到来,若是不来的话,他们的一切计划也就泡汤了,虽说弟子历练很重要,但也没有重要到不参加就要被驱逐的地步。 并且这三日间,也没有人看到季无涯四人的身影,就算传音给他们也没有答复,这让等待中的陈鬼愤怒无比,怒不可遏。 为了这个计划,他谋划了许久,更是动用了许多手段和关系,不惜许下重诺给家族中的人,这才让这个敕宁学院中的长老宗练,可以为他安排此次剿匪的任务! 可是眼下…… 让他善罢甘休当然不可能,压制怒火思索之中,他记得之前有一晚,有一个人和季无涯走的特别近! 对!就是那小子,住在幽魔沼泽的不开眼的那小子。 敕宁学院同样的,没有人知晓那一日何傲天的行径,就连左寒烈等人也是如此,只知晓何傲天身受重伤,伤及了生命本源,回来之后又匆匆的离去。 因为那日夜晚他没有修炼,在第一时间感受到王子军时,便以修为阻挡了声音的扩散,使得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得到。 五日之间,左寒烈与宋青天,石林他们三个关注的季无涯的人,渐渐的坐不住了,因为随着何傲天一同消失的还有季无涯,甚至就连季无涯的三个同伴也是如此,一瞬之间,杳无音讯! 这令的他们焦急之时,也听闻到了帝都中的消息,让他们惊骇时猜测不断,整个事情更是连串了起来! 只是如今再怎样的焦急也于事无补,连人都找不到了。 …… 在第三日雨停之时,季无涯便已醒来,体内的一切伤势已经痊愈。 这是第五日的晚上,外面的大道上修士不断,即使这里再如何的偏僻,也有不少的商铺灯火。 他坐在窗边,默默地看着外面的繁华,可是心中悲伤苍凉不断。 他回目,看向了那盘坐的何傲天。 何傲天的苍老容颜已经恢复,体内的生命本源也已充沛,可是那俊朗的面孔之中,却是弥漫着一种颓废疲惫之感。 原本身上的至寒至阴气息也都扩散,不再凝练,双目常常的失神。 李湘君依偎在他的身上,双目中泪水纵横,看着这个样子的何傲天,她心痛了,心痛的无法呼吸,她心中那个永远不会坍塌的脊梁,在此刻也露出了他的软弱。 直到如今,赵邱昊的话语仍然在他的耳中轰鸣,“难道你以为,阴阳宗那样天地造化的功法,还会走火入魔吗?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如同魔障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一同挥之不去的,也是阮儿当初那痛苦的神情,难道……阮儿不是走火入魔,不是因为功法出错,而是另有原因? 他在那一瞬,变得无助了,变得软弱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发现,自己怎么对的起阮儿,怎么对得起李湘君? “傲天,不乱如何,我们现在还有无涯啊。”李湘君同样的悲恸,只是她不能在此刻软弱,那个为她顶天立地的男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刻,需要一个支撑。 所以,她不能垮,哪怕心中的悲伤已经淹没天空,哪怕一切的无所言语也无法释然的痛苦,也只能全部的压下。 “无涯。无涯……” 何傲天的双目渐渐的有神,看向了泪眼婆娑,强提着坚强的李湘君,又看了看那立在窗前,正回头看向他的眼中满是痛苦和复杂的季无涯。 突然的,他精神恍惚,在那虚幻之中,在那自责与悲痛之中,一切的视线和思绪渐渐的在眼前清晰。 这几日间他无法相信,那心中一直深埋的身影不断的出现,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责怪,对自己的不肯放过,任谁作为一个父亲,得知儿子可能是被人残害的,都无法接受! 季无涯与何傲天四目相对,他看着形如枯槁,颓废消极的何傲天,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那内心的自责和痛苦,带着复杂带着他不知晓的柔情,开口, “义父……我会陪在你们身边的。” 季无涯的心,在一次次被触动之下,于那晚的昏迷之中,一声怒吼,“谁敢伤我义子!”,给他带来的强烈的睁开双目,去看那男子一眼的执念,也是他心中的承认!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其中的坚决,只是落在耳朵之中,却又给人无与伦比的信心。 李湘君回头看着季无涯,带着泪水,冲他温和的笑着,这几日,他们两人没有少劝过,只是劝没有用,只有去折磨自己,去让痛苦充斥,才会清醒过来。 何傲天眼中的世界突然的清晰,让他将一切串联起来之后得到的答案梳理一遍,深吸了一口气的同时,缓缓的闭上了双目,那痛苦挣扎的神色在脸上变化,如同魔鬼。 这是他的心魔,是阮儿死后的冲击形成的难以摆脱的心魔,这也是这么多年,他的修为无法再进一步的原因。 因为心中有魔,大道堵塞,一切都被迷雾笼罩,根本看不穿,道够行不够,所以那一步踏不出去。 如今,他明白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心中够坚强,足够的抵御一切伤害。 可是直到这答案真相的浮现,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脆弱,多么的不堪一击,一切的淡然与冰冷,也不过是掩盖自己的懦弱和无力罢了! 倏地,他的双目睁开,看了看怀中已消瘦的可人,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将她拉起时自己也站了起来。 “君儿,让你担心了,无涯,义父没事。” 那深邃的双目之中,漆黑一片,而在他的身上,不再有那种如隆冬黑夜的寒冷之意,整个人平静笑着时,如那笑容一般,让人暖心。 李湘君看着振作恢复起来的何傲天,破涕为笑,又将头深深的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啜泣了起来。 她不管何傲天突破了什么,不管他悟得了什么,只要他能够回来,能够再是她那个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夫君,就可以了! 何傲天看着二人笑了,世间还有人为他担心,为他牵挂,等待着他的振奋,这还不足够嘛?! “我们走了,回去吧,回敕宁学院,出来五日有些人快要爆炸了。” 他的传音玉简信息不多,但是多来自学院之中的那几位,只是……也有一些,多年不曾联系的其他关系,这让他无比复杂,只能选择不管理会。 季无涯看着何傲天,向前走去,没有说什么,就站在他的身旁。 不需要言语,一切心中明了。 只是他的心中有些惶惶,心绪难宁,总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在几日之前,他已经联系到了大虎和乌苏,二人没有大碍,说是被李况和张林照顾,暂时没有什么安全问题。 可是,无论他怎么联系,或者是大虎和乌苏二人的联系,都联系不上王子军! 此刻也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并也传了消息给大虎和乌苏,立刻回学院碰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道无情催人少 季无涯三人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敕宁学院,没有惊起任何人。 而左寒烈,宋青天以及石林,也都前来探望过他,询问他的安危,也或多或少的表达了自己的痛恨和歉意。 季无涯也微笑着接待他们,表达敬意和感谢时,为他们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到底那天具体的事情如何,也只是模棱两可的描述,和帝都中的传闻差不多。 三人已然明白,事情绝不简单,只是……此刻,他们看得出来,季无涯已有选择。 对于这种结果,他们罕见的同时叹息,相视之时也有苦涩,这不怪别人,怪他们自己没有争取,没有真正的上心。 乌苏和大虎两人生龙活虎,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尤其那乌苏,回来的时候面色红润,总是笑不拢嘴。 原来,在他的身边,那李况和张林二人跟随着,不时的开口称赞恭维起来。 尤其是那李况,脸上神色极其的精彩,时而感叹,时而佩服,时而尊敬,更有时惋惜痛心,引得乌苏那里也会传出一声声的大笑。 只因为乌苏许诺,要为二人在学院之内谋一份差事,此时也不管那门卫如何阻挠,硬生生的将二人带了进来。 在李况和张林的惊叹之中,他们一路来到了青山,来到了季无涯的住处。 见到了季无涯后,乌苏也渐渐的肃然了下来,就连大虎,也罕见的露出一些忧色,李况张林二人见状,问了一声好后便退了出去,心中有些分寸。 “我已经找寻了,学院之内并没有子军的踪迹,他已经在四日之前离开,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只知晓他走的很决绝,而且身上带着严重的伤。” 季无涯双目合上,显得有些痛苦,这般轻轻地道。 并且同时,藏在衣袖里的手中抓着一个黑黄色的袋子,那是王子军的芥子袋。 之前拍卖会时,没有言语毫不犹豫的拿给他,此刻,这是王子军留下的唯一物品,其中还有一丝王子军的神魂印记。 乌苏沉默,大虎也是沉默,他们根本不知晓王子军为何会突然的离去,甚至一点音讯也没有。 他们虽然心中奢望,王子军可能回到了岐山庄,但是终究只是奢望而已,叹气之时隐约中明白,大道无情,人各有命,王子军去追随自己的东西了。 只是,他走的太过匆忙,走的时间又是如此的让人难以预料。 突然的,季无涯睁开双目,扫过了乌苏和大虎的面庞,心中一阵绞痛。 他们四人一起离开岐山庄,本就是离家在外,无依无靠,脱离了族人的身边,真正的自己踏入到修炼界之中。 只是……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有了离别,而且悄悄的,明显不想让别人知道,或是要掩藏自己的离愁。 可不想让别人徒增伤心,却让人更加的伤心。 那么,是否,之后这两人也会不得不离去呢? 黎五原离开了,他们远离岐山庄,也是岐山庄的族人离开了,如今,子军也离开了,而这还只是他生命中的起点,往后的岁月中,又要有多少人从他的身边离开? 行如过客,擦肩而过,在他生命中留下了印记,再给他一个不可捉摸黯然神伤的背影。 他心神震动,只想那黎五原的话语,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山高水远,征程还长,日后……还会再见的!” 只不过再见之期,遥不可望,一切都是未知,而且,再见之后,故人还是故人吗? 随后双目黯淡,原来,有人叹出,“所有的离去都为归来”真不知是领悟到了怎样的境地,到底还是想要将那思念与伤痛寓于其中,寄托一份思怀。 “哎!” 许久,乌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季无涯的肩膀,声音低沉有种特殊的力量, “咱们也不用为子军担心,他小子福大命大,遇事冷静,说不定自己一个人走了,日后称霸永恒大陆,成为让咱们可望不可即的大人物了呢,哈哈,这以后说出去,我乌苏都贼有面子!” 他的话语也渐渐的从低沉变得兴奋起来,再次恢复大大咧咧跳脱的模样,而在他的口中,这些些话仿佛不是猜测,就如同时说的事实一样。 大虎也是咧嘴一笑,罕见的没有去揶揄乌苏,也接着道:“对啊,俺看子军在哪里都不会有事,不然可不是弱了咱们岐山庄年轻一辈第一人嘛?” 他说话是手抬起一抹光头,油光锃亮,只是另一只手抬起就向嘴中倒去,不由得愣一下,这才想到自己的酒葫芦已经破碎了。 季无涯听到二人的话语,只能于心中一叹,他也知道,二人心中与他一样的难受,但也只能开口安慰。 只是大道理谁都明白,小情绪却难以控制,尤其是他这样的感性之人。 他释然一笑,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修士不就是要有这一条自己的路吗? 每一个人的道路都相同的话,那修的是什么?还能叫道吗? 他洒脱的挥了挥手,手摆动没有收回,直接握拳轰出,打在了乌苏的胸膛之上。 “啊!” 一声惨叫从乌苏嘴中传出,整个人的身子如同炮弹一般,直直的倒射而出,将季无涯的住处撞出了一个窟窿,整个便镶在了那围墙之上。 伴随着轰的一声,乌苏的身子从墙壁上滑下,那堵围墙也同时的坍塌,他嘴里骂骂咧咧的拍着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季无涯就瞪起了双目。 而在房子外等待,兢兢业业的李况两人,却被这一声巨响吓到,在看到那爬起来有些狼狈的乌苏时,有些傻眼。 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李况更是心思鼓动,只围绕着扶,还是不扶的想法坐着斗争。 张林脑子没有那么灵光,想的不多,被吓之后连忙跑了过去。 他只知道这乌苏可是个款爷,自己也收过对方的元石,更不能在这情况下放下对方不管了。 季无涯此时有些震惊,一张嘴巴都长了开,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没有用力啊,怎么一拳就飞了。 他顿时有些不乐意的看向乌苏,看着带着一脸幽怨向他走来的乌苏,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开口问道, “乌苏我发现你最近的演技又提升了,等会是不是还要让我给你一笔元石,做为赔偿啊?” 乌苏也是郁闷,可不是嘛,明明季无涯那一拳上没有任何的波动,但是印在他胸膛上之时,却如万斤大力爆发,被一头巨兽猛然撞击一般,着实恐怖。 而此刻听着季无涯的话语,他的双眼一亮,压下胸口的火辣,恶狠狠的道:“无涯,你说的可不对,那一拳你让大虎试试?真不知道当初你喝的什么鹿血,怎么这么厉害!” “咱们兄弟,我还能去讹诈你的元石咋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哼哼,那还用说了……” 季无涯哭笑不得,乌苏将那事情记得死死的,让他无从反驳,只是目光从房屋中透过大洞向外看去时,不由得脸色都黑了下来。 房屋这才修好不过六七天的模样,此时又破损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又要耗费元石啦! 无奈郁闷时,却紧接着兴奋了起来,他可是记得当时那自称为震天猴弟子的话语,一年内保修! …… “呼,呼,呼!” 大风卷动着尘土,豆大的的砂砾在风中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这里一片荒凉。 风吹疼了脸颊,漫天沙尘,遮住了双眼,目中干涸,那欲看清前方道路的眸中,有两行血迹已经干枯。 大漠之中毫无人烟,只有这一个孑立但却孤傲的身影,在身后留下了一串埋在风沙尘土中的脚印。 或许,若干年后,这一串脚印在泥土中,不被破坏,更好似一种珍贵的痕迹,被这一片大漠收藏,让大漠记住了这个人的孤傲,记住了这个人一次次倒下,而后不断站起的行径。 许久,这一次倒下了之后,他没有再爬起来,只是用力的抬起了头,看向前方。 不过前方是哪里,他也不知道。 前方的沙尘飞扬,大漠中荒凉,更无孤烟,飞沙走石中他的双目涣散,一切都模糊了起来,或者在几日之前,他就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了。 他穿着粗布衣服,那是从家中带出的唯一一套衣物,只是此刻已经残破,使得沙土随着无处不在的刺骨之风,一同灌入,折磨着他的身体。 许久,他僵硬的脖颈渐渐无力,喉咙哽咽念出了几个字,只是随着风沙飞在了大漠中。 没有人知道他说出了哪几个字,又在这倒下去,生死未知的时刻,有哪几个字可以让他这般。 “咔喇,咔喇。” 这刺耳的风声要掩埋一切,男子的身体一会便被覆满,没有一生的繁荣,就此卧身在了沙场。 而在这风声狂吼,大漠无情之中,一道身影自无垠的天边而来。 一步踏下,出现在了眼前,再一步落下,已经立在了大漠之中,扰乱了风沙,没有丝毫砂砾可以吹拂着他。 他看着倒在大漠中的男子,许久轻叹了一声, “你是他,亦或你不是他,心变……终究,不是一个人了。” 这一声叹息带着浓浓的沧桑,似乎是回荡在时空之中,从万古之前传出,落在了现今,幽幽而去,又传向了无尽时空之后。 他一挥衣袖,卷着地上的男子,转身时一步迈出,就此消失。 第一百五十章 子虚的新衣 他们三人此刻再次出现在敕宁学院中,倒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毕竟谁闭关修行多日,就算几个月半载也有可能。 而在李况和张林的期待之中,乌苏确实也有手段,竟然真的搞通了关系,使得二人自此成为了敕宁学院的杂役,这是他们努力了数十载的梦想。 此刻实现,不由得恍惚起来,一阵唏嘘感叹之后,对于乌苏这里的恭维也达到了顶峰,这一路下来,他们可是看到了乌苏的手段,纷纷被折服! 几乎所过之处,很多人都认识他,招呼行礼不断。 更有甚者,直接上前,带着谄媚的神色,献媚的开口,称赞乌苏,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这让一旁的李况傻眼之中,这种模样,分明就是干了很多次这种事情! 他的双目霎时变红,如同饿狼一般的守护在乌苏的身旁,对于那些前来献媚的弟子怒视警告,针锋相对,整个人更如被乌苏始乱终弃的小媳妇一般。 乌苏看着这般神态的李况,愣了一下之后,轻咳一声,下巴不自觉的抬起,神色中满是倨傲。 我……乌苏,不说是天骄天才,但是那些天骄天才在我面前也要颤抖匍匐,自愧不如。 而大虎则是离开,去了新人处,去找那醉鬼师兄。 在岐山庄中,大虎因为王义山的存在还有所压制,而自从到了敕宁学院之中后,大虎的恐怖的酒量就充分的展现出来了。 几乎每时每刻都要饮酒,只是却怎样喝都喝不醉,这让人佩服的同时也感叹,怪不得连自称为酒鬼的管事师兄也要折服,狠人只有狠人来治啊! 这一日没有波澜,只是那任务处分配的弟子磨炼,却是出言警告了一番,说明不参与的严重性,并且强烈要求他们去参加,说了一大堆大义和威胁的话。 只是他们三人皱眉中都已没了兴趣,子军都走了,为他们四人指定的任务,在他们看到,不去也罢,去了还徒增伤怀。 季无涯的房屋在那震天猴的震惊当中,很快的就又被翻修了一遍,并且拍着胸脯向季无涯保证,说一年就是一年的保修期,决不食言。 而他重新坐在了屋中时,压下了这几日所有的悲伤,深吸一口气时,从芥子袋中取出了一物。 那物焦黑,上面不时会有一道道电弧乍起,充斥着一种毁灭的力量,只是在其内部,却又有着一抹看不到的生机,这才支撑着它能够继续保持这种状态。 此物,正是季无涯在风雨阁拍卖会上,以二百万元石拿下的,子虚所需的那物。 他看着此物,观察揣摩,这个焦黑之物,就如同一个妖兽的遗蜕一样,并且也是蟾蜍模样的妖兽。 只是具体是哪种妖兽,连风雨阁都认不出来,更何况是他了。 他手中拿着此物,以元力隔绝上面的雷电,分出一缕魂识沉入下丹田之中。 “子虚?” 他望着下方的碧绿色湖泊,带着兴奋和焦急之意喊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对于这两种力量的掌控,又增强了那么一点,很难说明,但是很笃信。 好似每一次,只要他经历了生死危机,整个人面对高压时,恢复过来之后,都会有这样一种的感觉。 而随着他的呼喊,下方碧绿色湖泊的平静湖面上,有着一连串的气泡浮出,随后一道翠蓝色的身影从中跃出。 看向漂浮在上方的季无涯时,显得十分高兴和愉悦, “无涯大哥,你来啦!” “子虚,你要的那个东西我给买下来了,接下来要怎样做?” 子虚似思索了一番,开口道,“无涯大哥,你帮我压制上面的那种力量,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季无涯睁开双目,看着手中的焦黑之物,嘴里轻喝一声,肉身之力轰然运转,体内精血澎湃,在手中化为了一股极强的力量,向着那蟾蜍笼罩而去。 只是,当他手上的元力撤去之后,真正的肉身之力接触上面时,却有一种酥麻感从手掌传出,传遍全身让他如同雷击,那强悍的肉身之力直接被蹦碎。 他惊诧中看着这蟾蜍,感受的到,是因为上面的雷电,在接触之时,使得他的肉身之力直接瓦解。 而那跳动的电弧,在他感受过来,十分的弱小,连他的元力屏障都无法击穿,可是为什么肉身在它的面前,形如虚设一般? 不解之时,他摇了摇头,眼下,帮助子虚融入这焦黑的躯壳中才是要关心的。 收起了肉身之力,体内那四条修脉中的磅礴元力被引动,如同江河湖海排浪而出,让同境界的人在面对他时,只感觉是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升起一种绝望。 元力引动着周遭的元气,在他的调动之下,将蟾蜍躯壳包裹起来,渗入其中时压制着那些雷电之力,使得它们无法爆发。 “子虚,已经压制住了!” 只见在他的小腹处,一道幽光一闪,子虚那翠蓝色的身影直接出现,只不过它的身体却有些虚幻,很不凝实。 季无涯自然在观察着子虚,看到子虚的状态他心中担忧。 因为他明显的看到,子虚在出现之时整个身体一震,如同踉跄,好似在这片天地之中,蓦然降临下了一股无上之力,压迫而下,让子虚的身影更加虚幻。 子虚抬头看向天空,眼中明显的有着慌张,还有一丝它察觉不到的恐惧,身影一闪,直奔那焦黑的蟾蜍躯壳之中。 子虚进入其中之后,季无涯可以感受到,那压抑无比的无上之力在慢慢的消失,好似这躯壳隔绝了子虚的气息,使得它找不到了目标,这才散去。 那焦黑的蟾蜍躯壳上,幽芒一闪,随后雷电之力如同爆炸一般,噼里啪啦的响起,将他的元力全部泯灭,好似毁灭一般,惊得季无涯差点手抖扔了出去。 而过了一会,那雷电消失,从其中有一股生气散出,焦黑如同木炭的皮肤上面,霎时有了光泽流转,不再那般死气沉沉,好似重活了新生。 下一刻,这焦黑蟾蜍空洞的眼睛部位,倏地亮起了光芒,一闪而逝,化为了两颗红宝石点缀。 那似乎从来没有动过的身躯,在双眼明亮起来的同一刻,舒展开了四肢,漂浮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停在季无涯面前,张嘴吐言,只是嘴中也是焦黑一片,根本看不出开没开口, “无涯大哥,好啦,这下好多了!” 季无涯看着这活过来的焦黑蟾蜍,听到子虚那兴奋的话语,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还是子虚吗? 若说之前的子虚是一种纯净,无邪,天真散漫的形象,换了这样一副皮囊之后,只觉得粗犷无比,尤其是这一身焦黑的外表,让人如何看,都会望而生畏不敢接近。 不过也好,这样的子虚就不会太惹人注目了,之前那种形象太过不凡,很难保证会不会有人将它捉了去。 子虚咯咯一笑,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也不禁被逗乐了,又转了一圈,缓缓的落在了季无涯的肩膀上。 “无涯大哥,你说要带我玩的,我现在饿了,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季无涯心中温暖,时隔四个月,二人终于又真正的见面了,有一种情怀,无从开口,也不需要开口。 “好,子虚,你想吃什么?” …… 青山的顶端,真正的山顶处,此刻有三个人立在这里,透过那缭绕在青山周边的雾气,俯瞰下去,一切弟子的行径都可以看得到。 众生之态都在眼前,香火不断,川流不息,修炼界中没有碌碌无为,只有沦为垫脚石……或成为人上人。 何傲天夫妇二人携手共站,站着在前面的一个童子模样的人,但却偏偏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两人。 许久,清风吹拂,那童子转过身来,明明眉清目秀,可是眼中的沧桑仿佛淹没了岁月,看着沉默不语的二人。 童子一声叹息,苍老的声音从他嘴中传出, “傲天,你确实应该回去了,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还用我说吗?当年赶你出来,还不是为了维护你吗……” 何傲天看着这童子,听到那苍老之声,虽然目中有些犹豫之色,可是最后都一一的否决,坚定下来。 人吧,就是如此的复杂,总是会被心中那些扭曲了的东西所支配,尽管知道自己是错了的,也不愿意去承认,也不愿意去低头。 盘观者清当局者迷,或者当局者也是清醒的,只是不愿放下。 童子摇了摇头,声音更加苍老了, “傲天,我和你父亲是故交,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父亲和我一样……他也老了……” 何傲天那不为所动,甚至冷冽的神色也是瞬间一变,身子也同时的轻微一颤,盯着童子那双沧桑中有着无尽疲惫的眸子,这句话,让他心中的某些东西破碎了。 而一旁的李湘君美目之中已然泛红,看向何傲天时,似有些乞求。 他为何来找这童子,其实他心中已经清楚,他的父亲……确实老了,他也不是那个铁石心肠,一路倔到底的何傲天了。 而且,如今对于阮儿的自责,随着一些事情的浮现,也让他重新有了振奋的理由。 只是,他还有放心不下的,在这里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义子。 一个与阮儿身影重合,喊了他一声“义父”,在昏迷中努力睁开眼,看着他说出“让你们操心了”的孩子,他是季无涯。 在回来之时,他就已经询问过季无涯了,只是季无涯沉默是望向了南方,带着复杂以及歉然,慢慢地摇了摇头。 这沉默,这复杂以及歉然,都让他知道,季无涯也有自己的牵挂,这里是有他家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失踪的焚天 “最近,永恒大陆都不安宁,就算是这小小的三等帝国,水也很深……身后,还有许多大势力的背影,难道是天要变了吗?” 童子露出了一副惋惜之色,摇了摇头,仿佛看不穿。 他看着何傲天,接着道, “当年我欠你父亲一个人情,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用不到我这个老东西,我也就占你个便宜吧,在敕宁学院内我会护他安全的。至于那个赵邱昊,他确实是来自那个地方的人,我也不好出手。” 何傲天被这童年模样的老人话语指心,一瞬间思绪流转千万,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 他诚挚的看着眼前之人,抱拳作揖,声音深沉, “多谢虚道人,我会和我父说明的,只希望哪一天可以邀请您到阴阳宗做客。” 虚道人含笑,一摆手,转了身过去,一迈步踏在半空之中,整个人消失了去。 只是说的话总是神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你已归心似箭,心中难免还是明白的,只不过却需要岁月来深刻。” 何傲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看着消失的虚道人,他紧紧的握住了李湘君的手。 三教六宗,刚才那个童子模样的老者,是来自上清教的人,行事神出鬼没,毫无踪迹可寻,一身修为更是惊天动地。 至于三教之中的截天教,他们从不会外派弟子到各个帝国的学院之中,因为他们的不同与独特之处,选拔新鲜血液的方式不需要这般,有其自己的一套手段。 “君儿,我们三日之后动身,无涯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我真想去斩了那个可恶嘴脸的人啊。” 何傲天有些恨在心头,可是他知道不能,之前将那黑甲大汉杀死,已被对方关注,甚至墨道天之中,已有人对他这里出手,进行了悬赏刺杀。 所以,他那个多年没有再联系过他的父亲,勃然大怒,命令之中更有一种乞求,希望他回阴阳宗,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并且他也明白,现在墨道天的目标只有他,若是他继续待在这里,相对于只有赵邱昊一个人而言,若是引来了墨道天的针对……那么季无涯的处境绝对危险。 而若是他离去,带走的也是墨道天注意力和仇恨,断然不会再迁怒到季无涯的身上,至于赵邱昊……在敕宁学院内,有左寒烈,有宋青天,还有石林,季无涯的安全可以保证。 他心中对于虚道人了解,对方虽说不会直接出手相助,但也断然不会只是护他在学院内的安危。 就像虚道人说的,欠他父亲了一个人情,只是这人情太大,就算要求他出手斩了赵邱昊也可以,只不过那样就违背了何傲天的初衷了。 虽不至于因此和虚道人交恶,但也基本失了交情,弊远大于利。 …… “呼!” 从帝都内某家餐馆中走出,子虚打了个饱嗝,围绕在季无涯身边飞起,双目中散发出红色的光芒,笑着, “无涯大哥,吃了这么多家,我感觉这一家不错,以后你多带我来吧。” 子虚那带着笑声的童音,立刻使得周围一些路过的修士顿足观看,许多人不由得诧异,妖兽口吐人言? 只有一些特别强大,或者血脉特别高贵的妖兽才可以做到,虽然也有人为训练的,只是这三种情况,每一种都是需要有大势力大背景支撑才可以做到的。 所以,看着那被子虚围绕的季无涯不由得打量了起来,不过在扫过他的衣物时,也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敕宁学院的弟子。 那能收服妖兽,或者培养战宠也就不值得惊讶了,这才一个个的转身,不在关注。 只是在他们二人走出之后,餐馆之中有着许多的杂役模样的人出来,站在门口,大声呼喊,脸上表情喜不自禁, “公子慢走,翠水楼期待公子的再次驾临!” 这翠水楼规模不大,但怎样也算个中等的酒楼,此刻这番举动,自然又引起了旁边修士的关注。 而只有季无涯心中清楚,遥遥冲那些人抱了个拳,苦笑摇头时,踏步离去。 他带着子虚出来,本以为随便吃一下就好了,但子虚嘴巴很挑,不是美味滋补之物从来不吃,但他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手中还有几颗三生三世金银米粒呢。 所以这一路下来,他们二人吃过了十八家酒楼,最终在这里坐下。 因为子虚的饭量,实在惊人,几乎将这翠水楼的一个月食物储备,完全的吃光! 而最让他心痛,但是看着子虚这般开心,也只能无奈放下的是,这半天下来,光是在吃上面,已经花费了二十万的元石! 这已经绝对是个天价了,并非那些食物价格太高,要说只能是子虚的饭量太大! 走在这街道之上,季无涯心中叹息,他最爱不过元石,仅此一顿,他的身家挥霍殆尽,他现在看着子虚,顿时觉得乌苏那里不是败家了。 回到了敕宁学院,子虚这里吃饱喝足,精神充沛,竟在季无涯盘膝吐纳之时,独自外出。 这让他心急之时四处寻找,而在心神之中,却让他感觉到一些异样,凝神内视。 发现,在他的体内好似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息,存在那里很是诡异,但是对他没有什么危害。 只是当他感受过去后,却蓦地发现,子虚的气息波动从远处传到他的心神之内,更有子虚带着愉悦的话语回荡, “无涯大哥,咯咯,这青山上好好玩啊,他们都在追我,你不用担心,等会我会回去的。” 季无涯听到后随之一愣,顺着那气息波动,隐约中可以感受到子虚的方位,这才放下心来。 渐渐的夜色笼罩下来,季无涯的眉头也一同微皱起来。 有些事情他想要向焚天问清,可是这两日焚天却如消失一般,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这样他此时的心中有些烦躁,甚至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他站起了身,带着这种不安,向着青山的另一端,那人迹罕有的幽魔沼泽走去。 “咕噜,咕噜。” 黑绿色的沼泽表面上,气泡升起炸裂,热浪伴着腥臭汇聚上空。 季无涯的身影飞快,他在沼泽之中唯一的一条路上,那种不安,随着光线的暗淡越发浓郁。 而在经过一处区域之时,他的眼皮一抖,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面色微变,抬头看向沼泽的中央位置时,他的肉身之力轰然爆发,修为也是如此,不管那些向着他疯狂汇聚而来的绿色毒雾。 整个人如同鬼魅,即使那些毒雾范围极广,汇聚的速度又快,但是他的身体却从中直接的冲出,并不受到丝毫影响。 待得他整个人踏入到那中间位置时,他身后的毒雾再不能进分毫,只能受到束缚,在外边如同怒吼飘荡。 而季无涯停下之后,面色已经阴沉下来,那不安加剧,在此刻形成了一种莫名的惶恐。 他想起了那双大眼,那双没有了光彩的眼睛,渴望看清他的模样,却只能用小手触摸面庞的行径,这种惶恐尤其更甚。 而在此处,地面上有许多处的沟壑纵横,还有一些残存的战斗气息,这让他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 这其中的气息,有焚天,还有几道他不熟悉的,但是却让他心中不由得一震的,那是残留的嗜杀和冰冷之意,是对生命的漠视。 带着忐忑,他的呼吸一滞,双目扫过那地上的暗红色血迹,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屋,但却紧接着咯噔了一声。 其中昏暗,加上那腐朽的气味,让人作呕,不想再进一步。 但他一晃身,直直踏入,凭着感觉和记忆,走到了其中的房间之内。 匆忙之中,他这才想到,连忙凝练意识,取出了一块极品元石,握在手中,那绿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所有。 一片空荡,仿佛空置了许久,而在那墙上,有着一道血迹,仿佛被人一剑穿胸,血液直接喷射而出。 没有焚天,也没有小舞,只有那风中飘摇发出一阵阵吱呀声的木屋,还有那木墙上仍散出血腥气息的血迹。 在此时,他的心中有些不知所措,慌乱无比。 虽然才与焚天相识,但焚天的经历却深深的触动了他,那种执着,那种恨意以及疯狂,还有在毒雾之中要求的殿后,都让他对于焚天产生了好感,答应了让对方跟随,但是,最重要的是……小舞! 小舞才是真正触动了他,让他不想招惹是非,却答应焚天请求的原因! 而眼下,小舞消失,焚天消失,沼泽中的战斗波动,房屋内喷射的血迹,让他瞬间明白,有人在针对焚天! 只是在敕宁学院中,难道真的没有人去管吗,真的可以这样的肆意妄为,甚至残害同门弟子吗?! 季无涯的双目蕴含了冰冷,全身因此有些疯狂,轰的一声踏在了沼泽表面,双腿用力直接弹射而出。 顿时引得那些毒雾涌来,只不过却在他肉身之力全部运转的一拳之下,轰然蹦碎,还不待更多气泡破碎,季无涯的身影已经从沼泽之上略过。 并且同时,他已经传音给了乌苏,没有在其中说明什么,只是那话语中冰冷和急切,让乌苏在抱怨中肃然来临,只是身边带了李况和张林二人。 而他的诉说之下,乌苏正色的点头,立刻的拿出了身份令牌,接连传出去了数百条消息之后,这才停下。 不久,一条条的信息,从乌苏调动之人的口中陆续传来, “我之前见过焚天师兄,他好像受了重伤!” “焚天师兄曾去过任务处!” “执法堂的陈鬼等人行踪诡异,这几日也都消失。” “在毒雾沼泽曾有战斗的波动传出!” 随着这一条条信息的传来,季无涯听在耳中,隐约之中已有了结论, 焚天,被迫外出执行任务!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木方,护你几位师弟安全! 焚天,被迫执行任务! 而别人能够涌来胁迫他的,除了小舞的存在,再不可能有别人! 想到这里,季无涯呼吸急促,转身便要离去。 而他脚下刚要动,一只如同铁钳一般的手掌抓住他的肩膀,竟让他有种无从摆脱的感觉,他不禁有些恼怒,回头时看向了乌苏。 但只见乌苏一脸阴沉,眉头紧拧在一起,看向季无涯的目中有着怒意,在与他目光相对时,他愠怒的大吼道: “无涯,你给我冷静!” “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要去干什么?!” 要说谁最了解季无涯,乌苏敢说二,还没有人能说一。 季无涯对感情极其的看重,甚至经常因此而失去理智,就如那日的岐山兽潮一般,看到他生死关头,即使有着许多强大和残暴的妖兽,仍旧悍不畏死的前来。 而他吼完了之后,也冷静了下来,季无涯从不会让他失望的。 季无涯并非被镇住了心神,看着愠怒大吼的乌苏,心中有着愧疚,此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情绪。 “乌苏,对不起。” “得了,得了,无涯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将我看扁了不是。” 而在一旁的李况和张林二人,看着这场面不禁心惊肉跳,此刻也同时一抹额头上的虚汗,面面相觑只能苦笑。 “无涯,此事其中必然有着蹊跷,咱们在等一些时间,等将一切全部理清……再做决定也不迟!” 季无涯点了点头,只是还有些担忧的神色,抬头看向了那轮朦胧的月,心中已然朦胧。 夜色阑珊,东方白茫的光洒落时,季无涯的双目中似出现了淡淡的月影,在这不知不觉中,牵引着阴阳交汇时诞生的紫气垂下,为他洗刷了一夜不合眼的疲惫。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直到那阳日跃然而出,东方大明,乌苏双目通红,魂识在这一夜间的消耗极大,但是却猛然间发出了一声带着惊喜的声音, “无涯,如今可以肯定的线索有十八条,我们一一排查之后,根据那几人提供的消息来看……” “焚天当时明明身受重伤,却还要去接受任务,若他不是疯子的话,就是受迫!” “但那线索之中,也有人提及,焚天的神色阴沉并且焦急,全身气息紊乱,就像一头失控的妖兽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也有线索明确的指出……当日在毒雾沼泽之中,是执法堂之中的三人对焚天出手!” 乌苏口中越说越快,但是越说也更加的沉重,直到最后,十分的压抑, “那任务……就是我们前几日的弟子历练的任务!” 最后的他头猛然抬起,看向了同样阴沉的季无涯,只是呼吸一滞,紧接着声色俱厉的道, “无涯,不可!这么多的线索连贯起来……你没看出来嘛!他们绝对是有预谋的,其中的歹意很是险恶!” 季无涯的神色有些冷冽,话语也是如此,只不过并非是针对乌苏,而是这种关头,这种情境之下,让他不作为,还要去花时间考虑,他做不到! “乌苏,此事既然是因我而起,我定然不会不管,既然他们蓄谋已久,那就让我看看到底谋划了什么?!” “魑魅魍魉早晚还是要来的,与其躲避,还不如斩了他!” 这一切不算阴谋,水落石出显露出来之后,季无涯的心中有了自责和愧疚。 这是阳谋,你不来也可以,那么焚天和小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很难预料,若是来的话……正和他们的意思! 本来之前他对于这新人历练任务就有一丝的疑惑,只是他消失五日的时间,此时随着焚天的被迫接受任务,那担忧和无法言喻的情感,将他折磨时,使得他清楚,这分明就是针对他而设定的! 两人本可以平安无事,但却因为他的缘故,被迫的卷入其中,收到了伤害。 季无涯转身,说完这话之后没有再去看乌苏,整个人看向了青山的底部,直奔那于众多建筑中存在的,任务处! 乌苏双目中阴晴不定,只是看着季无涯那决绝的有些冷然的身影,他重重的一叹,心中有些无奈和叹息, “这个样子的你……我怎么日后会不担心呢?” 随后他哂然一笑,微微一摇头,整个人已经追向了季无涯的方向,并且同时,他也传音给了大虎,让他准备一番到任务处集合。 李况和张林二人相视一看,神色也都有些沉重,根据二人之间的话语,他们也猜出了一些事情,恐怕敕宁学院之中有人针对季无涯等人,并且还拥有不小的势力! 李况一咬牙,晃身之下,穿着杂役灰衣便追着而去。 富贵险中求,连杂役身份都是对方给的,既然选择了抱这条大腿,哪能没有点风浪。 而他自认并非正人君子,不能以德报怨,但是投桃报李之事,他还是懂的……即使自己可能正面上帮不到对方,但是这毫不犹豫站队支持的选择,他相信,对方定然不会忘记! “小魔王来了,已经有好几日没有看到了,莫非之前任务已经完成了?” “不对啊,任务榜上没有他的名字啊!” 虽是黎明之时,但任务处的人络绎不绝,显然夜晚也是在此,不曾离开半步。 季无涯扫过在这任务处聚集的所有人,而后看向石碑下房的小屋,目中有寒芒闪动,霸道的冲撞过去,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一脚踏破了木门,悍然的闯了进去。 有人吃惊,有人愕然,也有人浑身一震,季无涯就那样闯入了进去? 那是敕宁学院中的客卿长老,是天宫境的高高在上的强者的住所,季无涯这般做法,不就是目无尊长,对宗练的不尊吗?! “哼,果然,以为自己有点本领就目中无人,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敕宁学院弟子呢。” 有人出口讥讽嘲笑,看着季无涯只觉更加不爽。 “我看小魔王神色冰冷,更隐隐有怒意,直冲宗练住所,莫非是他的任务有什么不公之处?” “唉,季无涯确实是冲动了,不论有什么事情都要冷静对待,这样横冲直撞会吃亏的。” 就在身后传出了种种言语之时,季无涯的身子已经踏入到了那黑屋之中,双目一扫,冷然看向了坐在中央位置的宗练。 而宗练也在此时缓缓的睁开了眼,借着屋内昏暗的灯火,他看到了正向他走近的季无涯,目中似乎没有多少的惊讶。 只不过那沙哑中带着尖细的声音,让人难受, “季公子这么晚到来,不知有何贵干,老朽年迈,昏昏欲睡,这几日更是困顿,只想早早休息。” 季无涯眉头一挑,冷笑了一声, “宗练长老真是好舒服,也没有贵干,倒是有事情还想烦劳宗练长老解答,此事弟子心中不明。” “哦?季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人老了,也没有什么作用了,要是能帮上你一点,也算积点福泽。” 宗练似笑非笑,那一张麻子脸上的皱纹也似笑的扭曲了起来,看着季无涯这般道。 “宗练长老曾说,我们新人弟子需要进行一次历练,之前因某些事情所以耽误,只是此时,我想既然是新人历练,于情于理也不可不参与,只想尽快通过,为黎民百姓铲除凶恶。” 季无涯一直盯着宗练,对方的神情让他揣测不透,有讥讽,有冷淡,也有莫名的笑意。 “那不必了,新人弟子的历练只是针对那些天资平庸,且缺少修炼资源的弟子,之前左院长已经和我说过了,你们几人不必参与。” 他不知宗练说的是真是假,但是那任务他必须要去, “宗练长老抬举,我们几人天资愚钝,又从帝国南部的穷山庄内走出,没有什么修炼资源,对于学院的规矩,哪能随意更改,可能左院长也只是随口一说罢。” 季无涯拱了拱手,双眼不由得微眯起来,就连怒意在此时也消散了几分。 乌苏和大虎也在此时到来,齐齐的看向宗练,双目如鹰隼一般锐利迫人。 少顷,宗练一叹,似有些赞赏,但又有些可惜,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是不是我宗练在外名声很差?” 而在他摇头一叹之下,一股威压自他体内弥散出来,笼罩小屋,直接压迫在了三人的身上。 那威压强横,如同重山,是真正让人绝望的存在,因为这是来自天宫境的施压,与灵元境断然不同! “哎,宗练一生修道也有四百载,只是天资愚钝,修行资源又很是贫乏,终究不能再进一步了。人老了,心也老了,只是我不想这么多年的拼搏,竟然在小辈这里被看轻。” 三人承受着威压,呼吸也都凝滞下来,体内修为更是滞涩难以运行,抬头看向宗练时,双目一凝,这才想到,宗练是一个天宫境的强者,自然有他的骄傲之处! 并且,他所说的也没错,强者为尊,更何况,自己努力修行下才达到的让人止步的修为境地,没有谁愿意看到后人的轻蔑! “罢了,罢了,少年之心,大道所向,字字诛心句句震魂,若是学院多一些你们这样的弟子,我等之人也就可以真正放心了。” 宗练收了威压,双目中有些诧异,但接着消失,桀桀的笑道, “木方,你带着诸位师弟去接了任务,记得,路上要护的师弟安全。” 木方从他身边的黑暗中走出,好像自始至终,一直便在宗练的身边带着,整个人更是在黑暗中让人感受不到。 “是!” 木方僵硬的走出,声音生硬,冰冷。 第一百五十三章 焚天危机,他的警告! 木方的双目轮转,在三人的身上扫过,只是木然,给人一种如同死尸一般的感觉。 他向着迈步,在经过三人的身旁时,头慢慢的转过来,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错位声,生硬的说道: “诸位师弟,随我来,我去宝阁之中取一枚飞舟,你们到青山脚下等我一刻钟。” 说罢,他的头又慢慢转回去,踏出了屋子,整个人虽然僵硬,但是速度却极快,几下便消失在了眼前。 季无涯压下那异样,又瞥了一眼宗练,抱拳微微一拜,也转身走出了屋子。 待得三人走出,宗练那双眼睛中如有魂火跳动,伸出舌头一舔,只是那舌头发白,而且长细,竟然直接到了额头。 “真是个有情义的人啊,我怎么就这么残忍的答应了呢,不过也好,竟让主人开口,扼杀一个天才也不错呢。” …… 季无涯缄默,脸上神情漠然,一路走出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身后乌苏和大虎跟随,乌苏脸上难免有些忧色,大虎虽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收起了醉鬼重新送给他的酒葫芦,整个人如同一座铁塔一般的守护着。 倒是在他们从小屋中出来之后,李况和张林二人立刻上前,这让乌苏一愣之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只是在这时刻,乌苏心中沉重,明显的圈套,他们几人却要生生的跳进去,而以季无涯的性格,让他就此罢手,或者去求助别人都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那宗练的感觉,整个人阴森森的,就像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而且话语间一副大义凛然,更有唏嘘感叹,实则内中藏着刀剑很难防范。 李况在外面等待之时,也听到了众人之间的耳语,此时见着三人都有些沉重,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 并且,根据他的推断,他们接受的是一个极其凶险的任务,这种危险不是表面上显露的。 而是以他在修炼界中的数十载,立身处世,形成的七窍玲珑,圆滑世事,那让他许多次避开了危机的敏锐感觉中,察觉到的的一抹危险气息! 那种危险,因为隐藏在表面之下,掩藏在危险之下,所以才会更加的凶险! 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的那种! 所以李况心中凄苦,多少也产生了些焦急,快步跟到了乌苏的身旁,一咬牙之下,开口询问,道: “乌苏大师,小的自幼便在帝都之内生活,摸爬滚打三十载,修为虽然不高,但却对于城中许多事情都有所了解,就算是王爷家哪日几房生了公子,我也能够打听过来!” “若是此番遇到什么问题,但有更够帮上的事情,定然不会藏掖,为诸位公子鞠躬尽瘁,身先士卒,死而后已!” 他是俯在乌苏耳边说的,乌苏皱眉时看了过去,看到李况惶恐中略带的焦急,咬牙下的的决然。 又想到那几日间他的照顾,以及为他介绍帝都轶事时,谈笑风生,纵横捭阖一般的姿态,可能此事他真的会有些帮助,而且在他的计划当中,李况二人也要充当至关重要的一环。 如此,他便将一些事情道出,尤其是此次前往的恶水山脉,要去剿灭的贼匪。 那贼匪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当他听到前去的是恶水山脉之时,李况的面色却是狂变,似想到了许多,神色阴晴不定,最后化为了浓浓的担忧时,道出, “乌苏大师,此恶水山脉位于帝都西北方一千里外,那里人迹罕至少有人烟,而且山脉之中高山深涧多些奇险之地,实是易守难攻,给匪贼歹人提供了天然的庇护场所,也使得帝都内几乎每次的剿匪行动都铩羽而归。” “落草为生,占山为王,那里光是大大小小的山寨就有十多个,而你所说的青草堂我没有听说过,想必是最近才兴起的一个团体。 只不过,只要是恶水山脉一带的匪贼,只可在内争斗中被吞并消亡,断然不会允许有人来破坏这种规则秩序,对外……他们就是一块铁板!” 张林也是如此,整个人身子甚至都晃了一下,而后抬头忙道,“乌苏大人,那个地方断然去不得,而且据我打听得知,敕宁学院内一般是不会发放这种特别凶险的任务的,因为……那恶水山脉中有天宫境的强者!” 乌苏双目猛然间一缩,天宫境的强者,要对付他们的话,恐怕弹指之间就可以了,即使身上有着宝物可以抵挡一二,也终究难逃。 他抬头间望向了季无涯,只见季无涯眉头微皱,但接着松开后,依旧冷然,刚才的话语他肯定有听到的,只是……依旧改变不了他的决心。 他的心中一叹,伸手阻止了还要开口说话的李况,只是用令牌给他传音,交代了下去。 李况和张林二人同时收到,皆是身躯一震,也知道他们决心已定,却被那信息的内容吓得一跳。 不多时,停下了脚步,他们立在青山脚下的大路上,五人沉默下来。 阳日初生,迎着细碎的晨光站立,头顶的青山上仍然雾气缭绕,让人看不清晰。 乌苏看着此地,沉吟一番,似想到了什么东西,走到季无涯身后,打断了他的思考, “无涯,我记得有一个弟子所给的信息当中,有提到过焚天外出之时,曾在此处一个地方逗留过,而且行踪诡异,仿佛在掩藏着些什么。” 说着,他拉着季无涯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块大石,那大石平淡无奇,青山之上到处都是。 乌苏也是疑惑,但是确定信息无误之后站在了季无涯的旁边,不再说话。 季无涯看着这大石,也感觉没有特殊之处,只是这样的默默的盯着,好似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在这注视之中产生,而那被人有意掩藏的东西,就在其中浮现出来! 他走到那大石的跟前,静静的看了一会,而后一股大力将它托举起来,出现在他眼前的大石表面,有着一个小洞。 那小洞不大,只有指头粗细,而顺着季无涯的方向看去,那石洞的边缘已被腐蚀,还有一些绿色的雾气从中飘出。 意念一动,那柄三尺灵剑横出,在他面前一斩,被大力托举的大石,从那指头大小的洞口中央缓缓裂开。 随着裂开,一股浓郁的带着酸臭的绿色毒雾从中散出,扑向季无涯的面门。 神色淡漠,修为涌动时牵引着周围天地元气,将那些绿雾全部吹散,向着四周而去。 在接触到一些树木之时,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那大树的生机眨眼间寂灭,只是一会叶子全部飘落,树干也一同的枯萎下去。 那修为大风吹拂,吹在那棵树上,干枯的树枝化为了一截截残破木质,落地之后一片粉碎。 乌苏在一旁看到这一幕,顿时倒吸了冷气,看着那些飘散四周的绿色毒雾,连忙煽动衣袖,生怕那些恐怖的绿雾飘到自己的身上。 季无涯收了大力,那大石顿时落在了地上,虽有外部坚硬的石质保护,可是也如那大树一样,早已失去了生机。 随着落地,四分五裂,化为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脆弱石头,在那风下,就会被吹裂,化为飞灰。 季无涯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了身去,重新走回青山脚下的大路上,抬头时看向了那升起的阳日。 乌苏一头雾水,不知季无涯有瞧出什么来没,但是看他的状态又不能开口询问,只能望了一眼那随风成灰的大石,便跟随而去。 那阳日升起,驱散了黑暗,重新降临。 可是在阳光之下,在光明之中,还有黑暗同行,还有一些没有消失,甚至明目张胆的恶势力,蚕食渴望光明之人。 那大石之上的指洞,不用多想,是焚天所留,而其内的沼泽毒雾,若是他没有猜错,那是焚天故意引入体内,要留给他的提示。 外面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只是内部,却蕴含了毒雾,凶险无比,腐朽了一切寂灭了生机,是在提醒他! 也是在警告他, 不要来! 季无涯的手掌用力的一握,那毒雾他清楚危害,更知晓它的特性。 而焚天并无特殊的抵御手段,又主动引导毒雾入体,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状况肯定不容乐观。 这是焚天在用生命为代价,给他的提醒,给他的警告! 不要来,有危险! 他的心刺痛,至此,焚天真正的走进了他的心中,被他季无涯看为朋友的一个人。 一刻钟已到,那木方师兄踏着一件飞梭而来,木然僵硬的引导三人站立。 催动了修为,从半空之中穿过了敕宁学院的阵法,化为了一道流光,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前行。 出了帝都,木方僵硬的站在飞梭的前方,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只顾控制飞梭的飞行。 下方的景象,在他们极速的飞行中,飞快的在眼前闪过。 分错坐落的山庄,缓缓流动的河流,高低起伏的小山,郁郁青青的小森林,甚至还有一些飞禽妖兽从他们的身边略过,只是显得比较惶恐,不敢靠近飞梭。 前行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模样,眼前出现了黄色的边缘,再往里走去便是一片黄沙,没有了村庄河流,小山森林,只有滚滚的尘土,随风飞卷时眯了人的视线。 这是一片大漠,干燥的缺少生机,狂吼的风如同刀片,刮得人脸生疼。 而在这极速之下,又飞行了半个时辰,渐渐的麻木的双目之中,那一成不变的黄土色中跃出了一抹绿意。 “前面便是恶水山脉了,到达之后我会将你们放在安全之地,等待任务完成,你们便可通过玉简向学院传音,我会再来接你们的。” 始终不曾开口的木方,头也不回的道。 只是声音生硬,如同挤了很长时间才蹦出来的一般,让人听着心中别扭,更是浑身不舒服。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避身之地?困兽之笼! 三人听到木方的话语后,没有说话,亦如之前那般沉默。 而望向了前方那逐渐放大的恶水山脉时,双目不断的游走,想要将全景看遍,在心中记住。 尤其是那样一处处突兀而立的山峰,或是中间被截断的瀑布,或是吞噬了所有的深崖,都被他们着重的看清。 这是一处陌生之地,一处随时都会有危机出现的险恶之地,也是他们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待的地方。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只是他们走的匆忙,于此地一无所知,哪怕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也要将地形和山貌摸清,更何况……他们此番的目的,不是除匪,而是救人。 这恶水山脉出现的极其突兀,周围全是黄色大漠,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但唯独它这里有着古树大河,不被那大漠无情的吞噬,倒想是一种守护一般,守护那荒凉之中的生机。 恶水山脉连绵数百里地,从上方俯瞰下去,虽然不大,却一应具有,没有失了山脉该有的东西。 渐渐的接近,可以听到从下方树林之中传出的妖兽嘶鸣,顿时惊得一些飞禽妖兽抖擞,从树冠中飞出。 而那古木擎天,竟有百丈之高,在山脉之中,有着一座高峰,直插青冥,是此地的最高之峰。 “此地有我敕宁学院先人留下的一处藏身之地,不说绝对安全,但相对于山脉之中的其他地方来说,却要安全的多。” 飞梭缓缓的落下,在一望不尽相同的树林之中,木方在一颗略高的古树上方盘旋一圈后,驾着飞梭而下。 此地陡峭,山石突兀,又有不少的灌木杂草,不时会有一些体型略小的妖兽从石缝之间钻出,摆出凶狠姿态,仿佛在警告着四人。 而木方在前方走着,翻越山石,身体虽然僵硬,但却丝毫不影响速度,走了不过片刻之后。 他停下了身子,环视四周一圈,而后径直的走到了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之前,一掌推开,竟缓缓的从地面之下浮出了一个石台。 石台不大,巴掌大小,而在中央有一块凹陷的印记,只见木方手中一翻,弟子令牌直接按在了那凹陷的部位上。 “这里便是其中一地,是天宫境前辈留下的,隐蔽性极好,而且只能以敕宁学院的弟子身份令牌开启,那些匪贼很难发现。” 木方木然的为他们三人说着,随着身份令牌的按下,石台又缓缓的落下。而他们面前的一面石壁,却从中间裂开一道裂缝,渐渐打开时露出了一条漆黑隧洞。 “记得你们此番的任务,是要剿灭青草堂匪贼,当然,若是遇到什么无法抵抗的危机,可以向学院传音,会有长辈来护你们安危的,只是此次任务也就此作废。” 他收起了令牌,双目直直的看着三人道。 “这是关于恶水山脉的详细介绍,既有势力分布,也有最近青草堂的活动信息。” 一卷手札落下,而木方一跃,跳在半空中,飞梭踏在脚下,径直的飞走了。 三人看着那升空而去的木方,回想着他的话语,只觉并无想象中的那般凶险,并非是要弟子拿生命去冒险,毕竟身后还有敕宁学院作为依靠,实在不行传音学院,大可护的生命安全。 季无涯拿起了手札,看向那漆黑的隧洞,双目扫过四周后踏了进去。 乌苏和大虎也一同迈入,在他们全都进入之后,那打开了一条裂缝的石壁,在他们的身后又无声之中缓缓的闭合,已经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了。 随着他们的踏入,原本漆黑的隧洞霎时有着一盏盏的烛火燃起,照亮了墙壁。 山洞之中并不潮湿,反而还有些许的干燥,并且此地明明是封闭的地方,但却有穴风吹起,灌在隧洞之内,明显的是有通风之处。 其实,当他们真正的看到这一片森林和山脉之后,随也被那些奇险凶恶之地震撼,但却有着一种共同的掌控之感浮现心头,那是安心,是他们猎人天性的使然! 岐山庄内生活了十八载,接触最多的,便是丛林的生存法则,是猎人的强大法则! 而季无涯那原本焦急和略有疯狂的心,在踏入此地之后,也彻底的平静了下来,古井不波,不会再因任何事情而影响心境。 猎人丛林生存中的第一条法则,便是冷静。 不论遇到何事,不论身处何地,只有保持冷静,平心静气,不感情用事,才能够真正的成为……猎人。 他们沿着隧洞走去,而季无涯侧头,看向了乌苏和大虎。 气机牵引之下,三人相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于双目中存在的自信,以及莫名浮现在脸上的,那心中如同掌控了一切一般的微笑。 这个任务是诱饵……也是阳谋,是吸引他们前来的借口,更是以焚天为胁迫,动摇了季无涯,使得他们三人此刻到来,陷入他们谋划之中。 但是……在这里,在这山林之内,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到底谁是谁还不一定呢! 走了不长,大约行进了三十丈左右的距离,眼前场景一跳。 出了隧洞,一个高有五丈的圆形穹顶吊在上空,豁然开朗,这山洞之内的一切映在三人眼前。 让他们都不由得仔细的观看了起来,山洞内极其宽旷,有着几座石床石凳,蒲团也有,并且在一个角落之中,堆放着一些食物干粮,旁边有汪小潭,可以取水而饮。 季无涯走到一张石床旁边,伸手触摸,只是却蓦地停住,没有靠上去。 那石床上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很长时间没有人坐了,悬手之后他又缓缓抬起,放在了一处墙壁之上。 手臂用力,涌出了一阵肉身之力,顺着手掌传入墙壁之中。 而季无涯心中暗暗吃惊,通过那反馈而来的力量,发现,这面墙壁极其的坚固,其内更是有一种能量充斥加持,使得这山洞的墙壁坚不可摧。 只是估计下来,他感觉就算是在天宫境强者的攻击强度,也可以短暂的支撑一会。 在他查看墙壁之时,大虎和乌苏那边,带着警惕,小心翼翼的将山洞内的一切都检查了一遍,这才确定下来没有什么隐蔽的危机,或是监视之物。 而随后大虎就压低了声音的呼出,发现了什么特殊之处, “无涯,乌苏,你们快过来,这地上有个奇怪的图案!” 看向大虎所指的地方,在山洞的中央位置,地面上刻着一个不大的,勉强能够坐下一人的圆形图案。 那圆形图案上同样布满了灰尘,只是当大虎轻轻拂开了一些灰尘后,露出了更加清晰的铭文,并且从图案上传出了一股晦涩的古朴波动。 虽然很是微弱,但却奇异,而季无涯蹲下查看一番之后,觉得玄奥无比。 但是那种奇异的波动,让他瞬间想到当初离开子虚空间时的阵法,传送阵! 季无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二人,并且猜测,这可能是山洞中的保命手段,而且明显的,这是一种单向传送阵,只是不知传送之后到底会出现在哪里,未知之下才是可怕的。 他催发了一丝修为,以元力为基融入那图案之中,沟通的瞬间,在那圆形的边缘亮起了一道光芒,那晦涩的波动传出的更多了一些。 而季无涯的面色却一变,凝目时断绝了那元力的注入。 刚才,他将元力融入之时,突然的从阵法图案里传出了强大的吸力,使得他体内的磅礴元力宣泄而出,仅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十分之一的元力被吸入了进去! 并且,他感觉这些元力相对于阵法,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如同石沉大海,泛不起丝毫的涟漪,那圆形的边缘也只是亮起了一点。 很显然,以他的修为,就算吸干了全部,也催动不了这个传送阵。 他略一沉吟,取出了一些元石,放在阵法之上时,元石内的绿光瞬间暗淡下去,而圆形的边缘又亮了起来。 直至消耗了数百块元石之后,季无涯停下了手,扫了一眼那已经有五分之一亮起的边缘,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要想催发这传送阵法,最少需要灵元境中期的修为,若是以元石催发的话,则需要下品元石最少两千块,而这传送阵法的传送距离,也就只有二三百里的模样,应该那目标之地是在山脉中的某一区域。 洞内一切尽收眼底,而季无涯翻手之时取出一个陶瓷小瓶,从中倒出了一些黑色的液体,揉搓了一番之后,涂抹在了身上。 他递给乌苏和大虎,二者同样没有丝毫犹豫的涂抹了上去。 丛林之中,妖兽的感知极其的敏锐,而一个合格强大的猎人,就要懂得如何隐蔽自身的气息,确保在发动致命一击之前,不被发现。 这小瓶中所装的黑色液体,是在岐山庄内调配的掩饰之物,可以将人的气息完全隐藏,在不动用修为时,很难会被人发现气息。 毕竟他们现在不过是先天境的修为而已,对于气息,即使再如何的掩盖,也很难做到丝毫不外泄,那样也会留下痕迹,留下关于他们的线索。 此地看着安全无比,能够稍微抵挡天宫境,但实则却是最危险之地。 那危险,远比直面的天宫境威胁更加的凶险,那是来自内部,来自暗处的凝视! 三人分开行动,将山洞内的一切都复原,根本看不出有人来过,就连气息也一同的消失,没有留下任何波动。 做完这一切之后,季无涯看着那身份令牌也开启不了的石壁,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神冰冷无比。 没想到,才来此处,就被人布下了圈套,变成了困兽。 心中对于那木方,也同时升起了杀意,这一切早已设定,那宗练必定也是推动者之一。 只是……他们是困兽,那布下了囚牢,猎杀他们的人……能驾驭得了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狩猎开始了! “汩,汩,汩,汩。” 一连串的水泡声音在恶水山脉的某地传出,那里有着一汪大潭,深不见底,幽幽一片,让人望一眼就会脚底升起寒气,不敢涉足。 而在大潭的中央位置,一连串的水泡冒出,紧接着就有一道晃目的光闪过,一个像镜面一般折射水波的锃亮圆顶出现。 缓缓的,锃亮圆顶下露出了真迹,他伸手一抹将那水迹擦干,一双眼睛眨动了起来, “哎呀,我的妈呀,差点憋死俺了。” 大虎大口呼吸着空气,脸色都有些绛紫,冷不丁的蹦出了一句。 在他的旁边,水泡鼓动,一个人同他一样破开水面冒了出头,那人正是乌苏。 而乌苏脸上带着可怖的表情,浮出水面之后,看了一眼大虎,拉起他就往潭边游去,嘴中还不时的骂着, “大虎,你可真牛,扯着那条大蛇的尾巴就玩起来了,这下好,直接引出了蛇王和它家里亲友姐妹了。” “嘿嘿。” 大虎憨厚一笑,也跟着乌苏极速的向着岸边游去。 而在他们离开了不久,深潭的中央,有着大量的水泡升起,如同沸腾了一般。 刹那之间,一道身影猛然间的射出,身上有些狼狈,还有不少的血色沾染。 他的紫色长发猛然间飞舞,身上涌起了一阵气势,而在他的下方,那本来就幽幽一片看不到什么的深潭之中,突然的出现了一片扭曲的黑影,快速的向上游动,并且隐隐似有一声声的嘶吼之声从水底下传出。 手中的三尺灵剑前指,另一只手中剑诀掐起,下丹田中跃出一团白光,迅速的分为了五分,占据五方位置。 胸口中那个光团猛然间一缩,传出吸力的同时,牵扯着其余四团的光团而来,并且好似在全身各处散布着的游丝,一同活了过来,携卷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向着胸口光团汇聚。 在胸口的光团收缩到了极致之时,仿佛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脏,为之一颤,下一瞬,他手上的灵剑蒙上了白芒。 随之一剑向下斩去,他胸口处的所有奇异力量,如同宣泄一般,顺着手臂,顺着灵剑而出,破风斩尘,劈开水面。 正是踏歌剑法,踏剑式,凝气五重,化全身所有力量为剑意秘力,这一剑是他第一重的完全释放! 一道三丈之长的剑气瞬间迸发而出,泯灭元气,破碎虚空,直直的斩入水中,如同掀起了旋涡,直接露出了水面之下带着嘶吼而上的一条条长蛇! 这一剑落下,有着数不清的长蛇在那剑气之下粉碎,化为了一节节的模糊血肉,瞬间就染红了深潭。 一剑挥出,季无涯没有丝毫的停留,脚下踏着水面,控制着肉身之力,竟在水面上飞快略过,直奔岸边。 那漩涡闭合,只是水面已被染红一片,一道水柱冲天而起,落下之后,露出了其中一道长有十多米的身影。 它全身鳞片泛着黑色的光泽,紧密排列,但却不时的蠕动,此刻更是片片竖起,如同无数片锋利的刀刃一般,让人不自觉的就会生畏。 它的头部长有一冠,两侧更是张开,此刻立在水面之上,如同不世的凶兽一般,全身上下都透露着阴冷和凶残之意。 怒意冲天,口中芯子吐出,似有寒气扩散,令的周围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呼。” 季无涯踏到了岸边石面上,转身回看向那深潭的中央,此刻除了那黑色暴怒的蛇王之外,还有一条条墨绿色的大蛇从水中钻出,环绕周围,朝着他们发出一声声的嘶吼。 乌苏喘着粗气,有些力疲的瘫在石面上,看着那密密麻麻冲出水面的大蛇,一抿嘴唇,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而后幽怨的看向了大虎。 大虎摸了摸头,倒没有丝毫负罪感,反而摸出了一个葫芦,喝了几口后抹了抹嘴巴, “你说这些妖兽真是的,不就拽了拽它的尾巴吗,用得着爸爸妈妈,爷爷啥的都出来嘛。” 季无涯也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大虎,那叫拽拽尾巴吗,都给拽断了。 那条小蛇与蛇王模样相似,都是黑色鳞片,应该是其子嗣。 一声声愤怒的嘶吼,自那些大蛇嘴中传出,使得水面震荡,腥风大起。 而那蛇王虽然暴怒,但却没有离开中央,好似有什么忌惮存在,使得它只能望着闯入它领地,伤了它子嗣的修士。 “人类修士,山不转水转,不要再让我看到,否则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长有十多米的蛇王开口吐言,冷冷的注视着他们三人。 乌苏咂了咂嘴,啐了一口,一样恶狠狠的看向那蛇王,大难逃生后不屑的道: “就你?还山不转水转,你爷爷就在这里,不用转了,你能拿我咋样?” 蛇王明显怒极,黑色的如锋刃一般的鳞片都规律的律动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含怒出手,只不过下一刻,它却猛然嘶吼,身子同时直直的沉入了水面之中。 那些蛇群也退下,一同吹入,水面重新恢复平静,只有上面染得一层血红之色,和漂浮上来的碎尸却显现着刚才的惨烈。 乌苏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感觉身上很不舒服,手在身后乱抓,一把扯下了一个类似八爪鱼的东西,狠狠的扔入深潭里面,这才遥遥头,有些后怕。 这深潭之中,他们感受着其中强横的气息有许多,那大蛇明显是一种血脉层次极高的妖兽,虽然只是灵元境初期的修为,但却能口吐人言,那灵智定然已经开窍。 那么转而一想,这岸上好似有让它极其忌惮的存在,这次才不敢靠近,那么说……现在他们才出狼群,又如虎口? 越想越恐怖,他在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句,这什么恶水山脉,怎么这么凶险。 季无涯看着那沉下去的蛇群,收起了灵剑,回想到刚才被困在山洞中的事情,平静的神色上噙着冷笑,嘴角不自觉的扬起,那是一种类似于残酷的笑容! 山洞中的穴风不会突兀升起,定然在一个地方会有连接外面的通道,而仔细搜索下来,他们发现。 那风无处而来,是在山洞之中盘旋而生,以猎人的角度思考,那是由于存在了某种压差而产生的。 所以,他们的目光自然的转向了那口小潭,果不其然,其中曲折蜿蜒,别有洞天,更是远远的通向了此处。 眼下,最紧要之事不是去找寻焚天,而是熟悉这恶水山脉。 只有以此建立更加深刻的认识,才能够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之下,有更大的把握消灭青草堂,并且找寻营救焚天和小舞。 他从芥子袋中取出那份手札,只是大致的扫了一眼,手中便以元力为源燃起了一团火焰,将手札完全的燃尽。 从现在开始,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能够相信。 既然可以在初到此地,设下困笼经他们关在避身之地,那么也可以在手札上造假,迷惑他们的视线。 而若是要得到信息的话……恐怕没有人比生活在这里的匪贼知晓更多的了! …… 在那山石兀立,奇险无比的地方,有着几道人影飞快的略过,对于此地甚是熟悉,不时跨过极快下方藏着毒蛇猛兽的石块,不时翻越古树,避开了下方的危机之地。 直到在一面毫不起眼的石壁之前,那几人停了下来。 从中走出了一人,身材有些瘦小,长着一张三角脸,眼睛很小,像一只潜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 他走出之后,来到那块大石旁边,用力挪开,如木方一般,取出了令牌按在凹陷的位置之中。 而那面石壁从中央缓缓的分开了一道裂缝,他们几人一闪身便已进了隧道之中。 许久,那合上的石壁又重新分开,而在那瘦小三角脸男子的带领下,几人陆续从其中走出。 只是他的脸上神色阴沉,小眼中不时闪烁着光芒,似在思索什么。 看着那正缓缓闭合的石壁,三角恋男子面色难看,低沉的说了一声,“走!”便已踏着山石而去。 “鬼哥,我已经过去看了,那避身之处没有他们的身影,并且摆设什么的都没有被移动,灰尘也如之前那般,气息波动都不存,根本没有人踏入过! 而在恶水山脉中的一处山峰上,这里有一处寨子,在其中一间房屋之中,一个身着黑色麻衣的大汉坐在木椅之上。 他的双眼眯起,感受到那三角脸男子传来的信息,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一人,心中不知思忖什么,手里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道: “马师兄,刚才我的人传音过来了,那季无涯三人并没有在那山洞之内。” 被大汉称为马师兄的人也转过了头来,他有着一张长长的马脸,而他的右边脸庞,连同着右眼,全部的凹陷下去,十分的恐怖狰狞。 这人是……马博义! 他一只眼睛转动,有些讥讽的看着大汉,反问道: “怎么?陈鬼你是信不过我,还是质疑我家主子的能力?” “不敢,不敢……马师兄言重,我怎么会质疑青阳公子的能力呢,马师兄您人就在这里,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吗? 只是,那几人也决计不会说谎,恐怕此事还有些蹊跷。” 陈鬼摇了摇头,冲马博义抱拳歉道。 马博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单眼飘离,看向了屋子中间被绑在一根木柱上的人。 整个人无比的消瘦,身上衣物残破,血肉翻飞,很多地方白骨森森,但已经没有血从中流出了,仿佛早已流尽了一般。 第一百五十六章 恶山恶水,恶水山脉 那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全身气息微弱,有气入没气出,并且从体内还有一种腐蚀的酸臭之气散出,好似早已死去。 马博义看了一眼这将死之人,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陈鬼,听说这小子和你有仇?” 陈鬼一同看来,狞笑不断,“和我有仇的人多了去了,只是没有想到他和那季无涯走的这么近,本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啧啧,还真能医活了,哈哈。” “季无涯他们几人来虽来了,但是肯定心中警惕,而且他身上可能怀有重宝,甚至可能会有何傲天留下的一些保命手段,很是难缠,我们手上的砝码不多。” 马博义思忖中道出,他对于陈鬼所说的财富不感兴趣,他唯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置季无涯于死地! “不过……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便是身处暗中,你确定没有被这小子发现什么踪迹吗?” “没有,他见过的人全都是我家族中的人,绝对不会知道我们也在此处。” 陈鬼摇了摇头,嘿嘿笑道。 …… 恶水山脉的一处险地,远离了深潭数百丈之外,三人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这短短的数百米的路程,却是奇险无比,怪不得让那深潭中的蛇王那般忌惮,不敢追随着到岸上。 原来仅是寒潭的周围,就有着许多道隐晦无比的凶戾气息,仿佛沉睡,但是绝对凶悍,丝毫不在那蛇王之下。 而且,在刚才路过一个山洞之时,从中有一阵腥风呼出,极其的狂暴,将他们三人几乎要吹走,只是那山洞内的气息……让他们感受过去,只感觉惊悚不断。 灵元境后期的妖兽! 在头皮发麻,狂咽口水之中,三人屏息蹑足而去,生恐将那生灵惊醒。 直至此时,逐渐的远离了那一片区域,隐晦恐怖的气息才渐渐的隐去,不似刚才那般,身边处处都是,让人提心吊胆。 只是三人的警惕并没有因此而降低多少,确保了四周的安全之后,三人爬到了一颗参天大树之上,不算最高,但也绝对可以眺望很远之处。 而且因为大树的茂密,那些枝叶可以作为天然的隐蔽,提供安全的避身场所。 季无涯立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之上,身上又涂上了那种黑色的液体,使得气息不会轻易的外散,并且还将树叶揉碎,取得其中的汁液,浸到衣物之中,乱人视线。 他的视野在高处开阔,一眼望去葱茏古树参天而起,连绵起伏山的山脉如同地龙翻滚,远处还有流水瀑布,从高山之上湍急而下。 鸟鸣虫叫不时传出,空谷幽静,阳光洒落,透露着四周不尽黄沙的暴烈,此地更显一种生机,让人不自觉的沉浸之中。 只是……在这静谧之下,却是险象环生,有着许多致命的威胁存在,如同悬在头顶虚空中的一柄利剑,隐秘之中凶险无比。 尤其是此次的目的,他要带走焚天和小舞,而那敌人……到底是谁,虽有猜测,但是不敢肯定,这就代表了未知! 未知,往往才是一切最可怕的存在。 在初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恶水山脉主要的地貌和区域观察清楚,并在心中牢牢的记住。 而之前木方带他们降临之地,是在恶水山脉靠近东侧的区域,根据此刻阳日的方向,以及树木的长势,他们从那深潭中游出之后,这里更加偏近于外围。 只是,令他有些疑惑的是,难道仅是这山脉的外围之中,那些妖兽就这般的可怕,若是那深处,又有着怎样恐怖的存在? 恶水山脉,果不其然。 他微微摇头,目光重新看向了远处,若是木方所给的那张手札可信的话,离这里不远处,北方约三十里外,便是那青草堂的藏身之地。 而在这恶水山脉当中,根据李况和张林的信息,明面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匪贼,有六大寨,其下还有一些较小的抱团势力,只是相对于那六大寨而言不成气候。 那六大寨的匪贼,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大多都是在各自的区域当中杀出了凶名,而被帝国通缉的逃犯,或者是被仇家追杀,投身此地。 可以说,这些人个个都是和那黑风寨之人一般,做的刀口舔血之事,只不过却更加的逍遥猖狂,大有天高皇帝远,自己称王称霸之势。 当然,帝都等方面也派出过不少的修士,要来剿灭这些匪贼,只是这恶水山脉本身就是天险,易守难攻。 而且那些匪贼,因生活多年,更是在外界的压迫之下,对此地极其的熟悉,利用地势和险地之下,屡次都让帝都方面吃了不小的亏。 所以长此以往,竟让恶水山脉名声大噪,成为更多凶人和歹徒的向往之地,实力竟然也在最近这几年大肆的扩张,大有占山称王的姿态。 只不过,这些人也并非傻子,知晓收敛,并没有因此膨胀,甚至一度低调下来,对于帝都之人更是不再洗劫,算是向一些人抛出了善意! 他们再怎么的凶恶,再怎么的亡命,来到了恶水山脉,也是因为想要求一处生存之地,能够活下去。 而他们也深深的明白,和一个帝国作对,那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或者说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去选择……蜉蝣终究撼不了大树,萤火再明亮,也只是徒给日月增辉而已! 虽然他们是毒瘤一般的存在,不为修炼界所容,只是……只要有人存在,只要有生活存在,在背后就一定会有阴影,就会有他们这样的人存在! 那么,就算他们恶水山脉全被消灭,而之后还有出现第二个类似于恶水山脉的存在,甚至出现第三个,第四个…… 不是帝国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灭了他们,而是希望它们可以作为一种另类的威慑力存在,不冒犯帝国的威严,不说顺从……也可以疏导帝国内的恶风向。 所幸,他们心知肚明,不是那般的肆意妄为,虽也凶残,杀人劫掠,但却并没有触及帝国的根本。 作为这样一处险地,倒也产生了独特的一条利益链,帝都内有人发布任务,为商队提供护航,或是直接前来恶水山脉要求剿灭匪贼。 敕宁学院当中也是如此,直接制定任务,让弟子之间相互竞争。 有能力者得之,有能力者完成任务,自然奖励也十分的丰厚。 只是此地太过险恶,修为低的弟子没有资格接触,够了资格的人又不想将精力浪费在此地,所以才会造成那种没有发布关于恶水山脉的任务的景象。 所以并非如李况所说的那般,不会发布这里的任务,而是有选择的指定,尤其是对于那些潜力巨大,天赋极高的学院弟子,才会将这类任务作为历练给他们安排下去。 只是……这样的情况,在暗地之中,一般都会有学院长辈随行保护! 这些事情季无涯等人显然不知道,而在那宗练的运营之下,也几乎没有人知晓此事,就算是左寒烈,何傲天等人也不清晰。 由此可以看出,这一场针对季无涯等人的阴谋,到底动用了多少的手段,而这些代价之下……又有怎样的险恶用心,可想而知了! 季无涯收回了目光,将脚下的事物一扫而过,那地貌和每一块石头的位置都被他记住。 而在他的身后,传出了阵阵窸窣的轻微声音,大虎和乌苏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的憋着笑了起来。 大虎那锃亮的大脑袋,在丛林之中,绝对非常的显眼,为了避免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已经用草木兽皮编了一张面具,戴在头上,只留出了两双眼睛。 乌苏皮肤黝黑,虽不是很显眼,但也抱着猎人的心态,将自己着重的伪装了一番,全身都是棕色的颜料,如果闭上眼睛闭上嘴,贴到古树上,肉眼真的很难发现。 只是此刻,两人憋着笑,又同时看向了季无涯,那目中带着戏谑的笑意,看的季无涯一阵恶寒。 在他头皮发麻之中,被两人连拖带拽,一副不情愿的带入了这古树粗壮树干的一个树洞之内。 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带着无奈和苦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东西东西,不禁头痛起来。 他的紫发确实太过显眼,在大虎和乌苏的忙碌之下,一种浓墨色,并且带着淡淡腥味的液体,将他的紫色长发染得墨绿。 脸上更是没有放过,一张刀刻剑削的俊美容颜,生生的被画成了粗眉大眼,一脸彪悍之气的大汉模样,而且还是那种其丑无比的大汉。 哎。 季无涯一叹气,倒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在丛林之中,本就本着一切为了生存而能够舍弃一切的原则。 并且伪装之后,就算被人撞见,也不怕直接被认出了,可以保护身份。 太阳西落,夜幕重新降临,而季无涯和乌苏、大虎,他们从那树洞之中走出,站在粗壮树枝之上,沉默下来。 恶水山脉之外,被广袤的大漠包围,飞沙走石,黄沙四起,而那头顶的星空更加的深邃和明亮,灿灿星光闪烁。 山风很大,尤其是在这高大的古木之上,吹得枝叶簌簌作响,吹得他们两袖盈风,衣袍在飞舞时如要断裂而去。 突然的,夜风婆娑,不远处的古树摇晃,一群飞鸟如受到了什么惊吓。 他静静的注视着,转头看向了一侧,乌苏和大虎二人亦是看来,三人相识一眼,都是点头。 只见恍惚之中三道身影从古树之上而下,在这黑暗笼罩之下,看不清晰模样,迅速而利落。 第一百五十七章 等待已久的猎物 三人的注意力被那动静吸引了去,或是一直都在关注。 而在那不远处古树葱茏的地区,几个身着不同衣物的修士正在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中央有着几头犀牛状的妖兽,在其背部,驮着几个大筐,其中鼓鼓满是货物。 只是,那几头犀牛状的妖兽,身上沾满着鲜血,眼神中满是惊吓之色。 再仔细的看去,犀牛背部两侧用皮绳悬住,一颗颗双目浑圆,还不时有鲜血滴落的头颅挂在上面,异常骇人! 那几人走着,明显的天色暗淡下来之后,也有些紧张,脚下步伐不由得快了起来。 其中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脸上有两道贯面如同恶龙一般的狰狞大汉,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朴刀,上面血迹已干,甚至还有碎肉黏连在刀背之上。 他走着走着,突然的转过了头来,扫过身后那些警惕四周,全神贯注的诸人后,看向了那几头犀牛妖兽的中央。 在那中央犀牛的背上,有着一张板凳,一个全身罩在了灰色长袍中的瘦小老者,正闭着双目,好似养神。 而在那大汉看过来之时,老者似有感受,双眼有气无力的睁开,与大汉的目光相撞,竟咧嘴笑了起来,只是那鸡皮牵扯显得诡异如一头猛兽张开了噬人大嘴一般。 大汉一同咧嘴,笑的无声,但却残忍。 大汉停下了脚步,扫了一眼四周,将朴刀往地下一扔,就坐在了一块大石之上。 “不着急,天色才暗,不用一个个这般紧张,在恶水山脉中还有人敢黑吃黑,吞掉我们吗?” 大汉一脚踢开一块小石,哈哈笑道。 他坐下之后,那些小心翼翼的身上也沾染血液的人,也纷纷收了武器,或是站立,或是坐下,跟着休息了下来。 “奎哥,这也多亏你了,我看有这些财富,加上你之前的贡献,此次必定能够升为堂主!我们这些人跟着您,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源!” 在这奎哥说完话之后,一个同样魁梧之人,舔着嘴唇来到大汉身边,略带恭敬谄媚的道。 大汉看了这人一眼,又转而一笑, “就你小子会说话,放心吧,都跟了我这么多年,只要有我一口吃的自然不会落了你们的,有福同享嘛!” 其余人也一一的靠了过来,顿时一句句带着恭维,带着感激或是唏嘘激动的话语传出。 大汉听得心花怒放,只是不好表露,大笑一声之后,摆了摆手,似带着一些感叹的说道, “我们兄弟们拼死拼活为的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咱们这些落草为寇的亡命之徒了,这些财富资源我王奎此生少见,真不知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的话语落下,似有些无奈,扫过那几头犀牛之后,看向了那老者,而那双眸子中闪烁着一些难以察觉的光芒。 他身边的几人,双目同时一闪,一同看向那驮着财富的犀牛妖兽时,有着贪婪神色浮现,而后也看向了那老者,眼神之中带了些凶光,不知晓在想些什么。 那老者被这几个凶神恶煞的穷凶极恶之徒注视着,没有丝毫的异样,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反而平淡无奇的回看过去,露出了笑容,开口说话时有着一股莫名的味道,听到人的耳中不自主的泛起寒冷, “王奎小友说的很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没有点野心,在这残酷的世界怎么生存下去?早就听说恶水山脉中的黑鬼寨,能留下之人皆是狠辣无比,手段强横的修士,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王奎目中凶光闪烁,听到对方的小友称呼,心中冷笑起来,抬手一摄将那朴刀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摩挲着刀背。 那老者不急不缓,顿了顿后,又接着道, “我仰慕黑鬼寨寨主已久,更被几位的胆识和魄力折服,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破财免灾这一道理大家都懂。 而且这些东西并无什么珍贵之处,若是王奎小友感兴趣的话,权当鄙人送给几位的见面礼了,能结交这样的英雄豪杰,实属荣幸之极。” 王奎手中的朴刀渐渐放下,脸上那两道贯面伤疤,随着脸上的笑容牵动,像盘虬的恶龙舒展开一般,大嘴一张哈哈的笑了起来。 而那老者双眼却蓦地眯了起来,如有两道阴冷的光射出,森森的问道, “只是……这些给寨主的东西,你们的肚子够大,确定都能够吃下吗?!” “你!” “老小子,找死不成。” “呵呵……” 那几人立刻跳了起来,如被踩到了尾巴一般,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唯独对于这个脸面极其看重,摩拳擦掌时,身上修为涌动,术法在手中凝聚,仿佛下一刻就会出手。 王奎双目中光芒闪动,身子一僵之后恢复过来,摆手止住了手下的动作,重新看向那老者,裂开嘴,那牙齿有些森然晃眼, “嘿嘿,确实,寨主的财富我自然不敢觊觎……只是,你也说了,人总是要点胆识和魄力,富贵险中求,至于死人的话……我想,是不会透露秘密的。” 几个刚收敛了修为的凶徒,听到王奎这话,顿时狞笑起来,渐渐的走出,向着那老者靠去。 老者看着临近的几人,面色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桀桀的笑了笑,转而摇摇头,声音略有些沙哑, “人不爱财妄修士,我最欣赏你们这种人,只不过这些都是你们寨主要求的,全部给你们恐怕不可能,我只能擅自做主,这一头铁犀兽上的物品全部送与你们,也算结个善缘。” 王奎慢慢走前,朴刀握在手中,不知晓在想些什么。 直到走到了那几只犀牛跟前,那身上散出的凶狠和残忍的气势将犀牛吓住,在威压之下不停地喘着粗气,暴躁起来,王奎才停下。 这老者诡异,修为高深,好似早有预谋,算的他们出现的时间,这只商队才徐徐出现。 而在他们屠杀那商队之人时,这老者不为所动,即使有人乞求或是许以重利也是如此,让人看不透。 这商队的财富很多,其中的珍宝异物也有不少,即使让他看到,也是心动不已。 而眼下,这老者不动声色的便拿出了不菲的宝物财富,让他心中衡量之后,收起了朴刀,冲着老者抱拳一拜,只是多少只做个样子, “承蒙前辈看得起,既然有如此好意,我们自然不应推脱,待的到了寨主那里,我会为您亲自引荐的。” “呼!” 一阵大风从山上吹起,沿着地势而下,吹动山石,吹动了大树,掀起了狂澜。 “哗啦,哗啦。” 那叶子在头顶上作响,夜幕完全的降下,笼罩周围,只能借着一点月华看清树影斑驳,交错蜿蜒,像大蛇一般狰狞。 王奎的话语落下,那几人也全然散掉了修为,只是贪婪更不掩饰,有两人已靠近那犀牛妖兽,查看其中的东西。 老者神色淡漠,冲王奎一笑,只是那笑容在橘黄色的火光之下,更有点诡异和阴冷。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这大风每天夜晚之时都会刮起,也并不奇怪。 此时天色不是刚才他说的才暗,已是略晚。 而且这附近较为空旷,没有遮掩场所,若是入夜的话,那些强悍妖兽活动起来,必定极其的危险。 虽说直接赶路,可以回到寨子当中,可这夜路……同样危险,而且他的眼睛扫过那头犀兽之时,心中暗动。 “那我们走吧,我记得在十里之外,有一处寨子的隐蔽场所,今夜暂且在那里休息一番。” 王奎大手一招,径直转身走在前方,身后那几人也散开,走到周围。 就在此刻,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急促的破空之音,如同撕裂了空间,呼啸而下。 这么多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自然已经养成了一种天生的警觉,对于危险更是敏感,王奎脚下一挪,身上修为散出,瞬间凝成了一层元力屏障。 其余人也是如此,动作丝毫不慢,抬头时看向了上空,全神戒备。只有那老者于犀牛背上,如同入木,呆坐在那里,好似吓傻一般。 “嗖!嗖!嗖!” 一连串的尖锐之声,伴着一道道黑影从不知何处射来,射在元力屏障之上,登时没了威势,直直的落地。 王奎凝目,仔细发现,那是一根根的削尖木棍,配合着高速以及出其不意,倒是也有不小的威力。 只不过,拿来对付他们不是未免太过小瞧了? 片刻,那木棍没再落下,只是脚下的泥土和石头上,插的密密麻麻。 王奎手中握着朴刀,眉头皱起,澎湃的元力自体内涌出,运转开来,压低声音向着四方传出, “你是何人?我乃黑鬼寨堂主王奎,莫不成你以为黑鬼寨吃下的东西还能吐出来不成?” 他在内下动用一种声波术法,使得声音传出之后,没有方向,如同凭空乍响。 在那些大树之间炸开,形成无数的回音,虽没有任何的威势,但却可以产生一股波动,若那人开口说话,位置必然暴露。 而在他声音回荡之际,也就是在那木棍箭雨才停下的一刻,一抹青光闪过,迅速的消失。 伴随着一声极其凄厉但却戛然而止的嘶吼,那青光消失,一种不祥之感在几人的心头出现。 而因为这一声凄厉之音的传出,向外扩散时,扰乱了王奎的声波术法,使得四面八方都有特殊波动传出,好似有着许多的人存在,一时间他心中暗骂一声。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在那青光乍现之时,有人发现,只是提醒已晚。 青光之下,好似一块大板出现,从天而降时,直直的砸在了那个同伴的头顶,即使有着元力屏障存在,也在眨眼间破碎,砸爆了头颅,死状凄惨。 “啊!弟弟!” 那人靠的较远,但是转目看去时目眦尽裂,看着自己的弟弟身死,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咆哮,体内修为尽数的倾泻。 看到那道黑影的远去,双目杀红,带着煞气追随而去,而随着他的追去,又有两人跟在他的身后,一同追去。 这一切几乎在瞬间发生,王奎看着追去的三人,顿时气息一沉,怒不可遏的咆哮,只是那三人已经远去。 这种不知敌人实力的情况之下,贸然分开才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在此刻。他竟有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 因为未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暴怒的猩红血虎 “别走!” 刚才弟弟惨死的那人愤然出手,身上修为爆发,朝着前方那道黑影追去。 而那道黑影,看着雄壮,并且没有修为波动散出,但是速度却丝毫不慢,甚至对于此地的环境极其熟悉。 每一次被拉近距离,都可以迅速的借助地势,再次远离,给人一种飘乎其中,远近自如的感觉。 只是这人已被怒火冲昏头脑,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杀掉眼前这人,为自己的弟弟报仇! 而紧随他到来的那两人虽然也心中愤恨,跟随而来时杀气盈胸,可是这一路跟随下来,却让他两心惊肉跳。 虽有几次出手,术法轰击在那人身上,使得那人受伤,甚至咳血……只是每一次的接近之后,看似可以出手击杀,可是却在那危机之刻,蓦地加速。 一次两次,还可以认为那是垂死挣扎,只是此时明显的那身影之上有着许多伤口,而多次的击杀无效,拉开距离,让的他们两人心中产生了怀疑。 而那怀疑让他们两人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丝,常年生活在危机中的本能,以及练就的敏感,此刻越加的思考,就越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并且,随着心中的冷静,随着他们三人不断的深入,而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那种不对劲,更加的清晰。 直到此时,那弟弟惨死之人的怒然出手,一道强大的术法打出,将那道魁梧的身影打出了三丈时,那不对劲攀升到了顶峰,一股诡异的感觉同时在他们两人的心头产生,让他两后背冷汗直流。 “受死!” 强大的修为轰然爆发出来,元力全部汇聚在了他的手掌之中,牵引着周身元气,更是一口精血吐出,喷在手掌之中。 那波动剧烈,在他的掌心之中凝聚除了一枚血色的元力之球,一股强大而不稳的气息从中散出,这人身体一晃,面色有些苍白,显然这个凝成元力球术法,是他尽力才能施展出来的撒手锏。 那血色的元力之球带着恐怖的威势,随着他的一声怒吼,一掌印出,眨眼间轰击到了那道身影的背后! 他身上的兽皮衣轰然破碎,露出了其下闪烁着精铁光泽的皮肤。 而在他的皮肤之上,却存在一层隔膜,那强大的术法,落在上面之时,仅是使得隔膜一黯,并没有磨灭,便已经没了能量,于半空中消散。 那隔膜虽然抵挡住了恐怖的能量,但是带来的爆炸性冲击力依然不轻,将那有着精铁光泽肌肤的男人,直接轰飞了出去。 只是,在他飞出去之后,蓦地转过头来,让三人首次的看到了他的面目,只是却也非真正的面目。 他的头上套着一个面罩,除了嘴巴和眼睛之外,全被遮住,明显的伪装不想要暴露身份。 而他转过头来,那双眼睛给他们一种很憨厚的感觉,同时裂开嘴冲着他们笑了笑,整个人便已经飞出去。 可是在那两人的眼中,在此刻心中萦绕诡异,不安伴着悚然的状态中,那憨厚的笑……更似来索命的! 大虎的身子轰然落地,他们两人也是停住僵立下来,只剩下那双目通红,疯狂煞气中带着一丝震惊的男子,身影在弹跳跟随之后,于半空中行进。 就在此时,他的身子在半空中处于了某一个特定的位置时,从两侧,传来了“呼呼”的巨响。 下一瞬,只听见一声巨大的沉闷撞击之音,有血肉伴着骨骼飞溅,溅到带着惊悚表情二人的脸上,让他们浑身一个激灵。 那是两根足有一人合抱粗细的木头,从两边摆下,撞击一起时……直接将那人粉碎,化为了一滩肉酱! 这需要如何的计算,才可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这般精准的控制木桩! 至此,那人甚至都没有动过手,便轻而易举的干掉了他们三人中的最强之人,单是这种心智和谋略,就注定了对手极其的可怕! 而且,他们也好似明白,这是……调虎离山,逐一击破! …… 王奎一脸阴沉的看着那奔走的三人,并没有去追,只是全身修为涌动,手中朴刀握的更紧了一些。 此刻,在他身边还有二人,那二人面色同样阴沉,靠近王奎之时双目扫视着四周,带着警惕之色。 那老者于犀牛背上,双目微眯,扫视着四周。 王奎看向老者,阴晴不定。 “这位前辈,此地凶险,莫非是你这一批货物消息走漏,有人来半路截货?” “呵呵……”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一笑,但却让的人如堕五里雾中,搞不明白,莫名其妙。 而那大风吹动,将地上的火焰的火把吹灭,彻底的暗了下来。 三人不由得心中一紧。 隐隐的,从远处传来一阵波动,好似有什么东西,以极其强横的姿态在丛林之中穿梭,伴随一声声或是沉闷,或是压抑的嘶吼声,古树的树冠疯狂的摇动。 “吼!” 越来越近,直到这一声似蕴含了无尽愤怒的咆哮,蓦地传开时,让得三人面色狂变,那老者也顿时凝目过去,凝重起来。 那是一股凶残至极的气息,带着暴怒,更是掀起了血腥大风,从远处……向着他们这边,极速的靠近! 灵元境的妖兽,而且是被激怒的妖兽! 那几头犀牛妖兽听到这一声怒吼,直接双目涣散,四肢摇摆,偌大的身躯向着一侧倒了过去,老者从其上跳了下来,垂着双手。 而就在此刻,靠近这里的一片范围,古树摇晃,更有一些直接断裂,轰隆的砸了下来。 下一瞬,离他们五丈之外的一颗大树从中间断裂,两道黑色的仿佛融入了夜幕中的身影一闪而过,而在那两道身影之后。 一个具有极强感官冲击性的,高有一丈,长有三丈的庞大黑影从后方跳出,带着一股恐怖的威势,如同凶兽降临一般,一声怒吼,吟啸山林! “吼!” 那是一条浑身血红的条纹大虎,那双如铜铃一般的大眼,在这夜晚之中泛着幽光,全身气息狂暴无比,弥散出来更有血腥之意。 而它的身影不停,直接张开了大嘴,那利齿闪烁着寒芒,如同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宝剑一般,让人看的心中发毛。 毫无疑问,若是被一口咬中,定然会在那森森的大口之下粉碎身躯,沦为它的口粮。 它的嘴角还有一滴滴的涎液滴落,白气从中冒出,霎时间直接前冲。 只是那两道率先出现的身影,明显的有些狼狈,只是在前来之后,向着两侧分开跑去。 血色条纹大虎顿时暴躁,竟不知向着那一边追去,只是下一刻,那两道散开奔去的身影,似乎向着王奎等人的方向用力一抛,有什么东西向着他们砸来。 大虎发出一声狂吼,庞大的身躯一晃,径直的向着他们冲来。 王奎看到这大虎之时,心中产生了巨大的震撼,双目收缩中有着浓浓的忌惮之意。 这是猩红血虎,一种灵畜顶峰血脉的强大妖兽,本身拥有极其高端的天赋能力,而且成长的速度很快。 一头成长起来的猩红血虎,在灵元境巅峰就有硬悍修士天宫境的能力。 它的肉身如被鲜血洗礼塑造,坚不可摧,一身修为更是因为体积的庞大而变得磅礴无穷,可以说这种妖兽已经站在了恶水山脉食物链的顶端层次。 不过,这种猩红血虎的数量却是很是稀少,不仅是因为它们生而独来独往,还是在实力强大的背后……因为受到血脉中强大煞气的影响,灵智很低,只有最原始的本能存在。 而王奎看到了那两道身影,看出了他们的狼狈,以及身上带着的伤势,他的目光凝视时却有疑惑,因为在那两人身上并没有修为波动传出。 他的双目中寒芒乍现,手中朴刀转动,元力灌注时旋转着飞出,朝着其中一人追去。 就在他扔出朴刀之后,准备闪身躲避猩红血虎时,只听见嗖嗖两声,两团在夜色下泛着黑红色的团装东西,被扔到了他们三人的脚下。 同时就有两道细微的声音传出,而那声音落到王奎三人的耳中,却如蕴含着极冬的寒风吹过一般,全身汗毛乍起,心中咯噔一声,运转开了全部的修为! 猩红血虎的身影如同一道血芒一般,五丈距离,随之一阵腥风掀起,只感觉眼前一晃,那一双泛着幽光的眸子和森然的大口就已到了身前。 王奎一声大吼,顾不得去理会那跑走的二人,体内的元力疯狂运转,汇聚在双手上之时,向上托举,似乎擎起了这一片夜空。 他双手撑起之时,正是猩红血虎一只虎爪落下,拍在了他的双手之上的一层屏障上,伴随着咔嚓之声登时破碎,直接拍击在了王奎的胸膛之上。 将他直直的拍出,双腿陷入泥土中,犁出两道痕迹,直到撞在了一块大石上,这才稳住。 他身旁的两人,全身绷紧,感受着猩红血虎的残虐和狂暴,元力早已不要命一般的泻出,手中术法凝聚,在虎爪横扫时直接印在了它那泛着血光的皮毛之上。 但是下一瞬,二人却是脚下踉跄,身体不稳,受到了反噬! “吼!” 它的虎爪再次抬起,向着前方一拍,落在地上时直接断裂了地面,一道长有三丈的裂缝出现,使得二人身影被逼退。 只是在这同一刻,猩红血虎猛然一吼,似从它的身上波动出了一层涟漪,向外扩散极快,迅速的笼罩过二人,又向外蔓延笼罩了王奎,笼罩了那灰衣老者。 二人的动作一僵,身子直直的定住了,而红芒闪过,一阵毛骨悚然的咀嚼之声传出,在这夜幕之下格外渗人! 猩红血虎一个晃身,直接来到了那二人中的一人之前,反泛着冷光的森然大口落下,咬碎了肢体,只有骨骼相互碰撞的刺耳恐怖声响传出。 而另一人的身子紧接着一颤,双目直愣愣的盯着头顶上那大虎,口中舌尖一咬,喷出一口精血,尖叫之中用出了此生最快的潜力,迅速的倒退而去。 他既是被那残暴震撼,又因鲜血溅射脸上,心中求生欲望陡升,这才能够破开猩红血虎的这一天赋本领。 王奎的身子随后舒缓,看到了同伴的惨死,以及另一个胆裂魂飞瑟瑟发抖的同伴,面色十分的沉重。 那一片涟漪波动是猩红血虎的天赋本领,一经散出,笼罩周围一定范围时,使得其内的生灵受到煞气冲击,神魂失守。 若是心志不坚之人,更有可能被煞气侵染,从此难以摆脱,化为杀戮机器。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暴怒的猩红血虎(二) 王奎脑中飞速转动,万千想法于胸中充斥,这么多年来什么风浪没见过,猛地吸了一口气,彻底的镇定了下来。 他之前共带六人,一人于刚才被偷袭致死,三人追杀而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剩下了他们三人,又有一人被猩红血虎毙命,剩余那人明显的悚然惶恐,恐怕战力也发挥不出多少。 这样看下来……目前只有他一人可以依靠,虽然没有助力,但是这种情况下,却更能够增加他的生存几率。 敌人是谁还不清楚,但从几个手段来看却是足够的凌厉,先是一记暗度陈仓,直取一人的性命,进而产生仇恨使得那三人脱离队伍,追杀而去。 后又借势,借刀杀人,只是这持刀之人却是一头凶猛强悍的妖兽,这刀确实也够锋利。 以他的理解,对方这一环紧扣一环的计谋,必然是对他们几人早已摸透,准备了许久之后才能够展开的手段,这些人……蓄谋已久! 想到这里,他的双眼飘向了那老者,有些捉摸不定。 那老者身体纹丝不动,好似并没有受到那血虎天赋能力的影响,只是垂着目,隔着黑夜,并看不清表情。 只是现在想起,这老者来的太过诡异,仿佛是带着这些物资送到他们口中一般,说是拜访他们寨主,也不知是真是假。 王奎沉下气息,看着那浑身上下闪烁着血光的大虎,胸口隐隐作痛。 很显然,那两个神秘之人应该是将它的子嗣偷出,这才使得它暴怒无比,追击而来。 而眼下它的大嘴一张,吞下了他们的同伴,又将两只幼崽叼在嘴中,在他的警惕之中松了一口气。 血虎灵智虽然不开窍,但是依稀可以感受到自己对面那修士身上的气息,对于强悍的难缠的对手,它也不想去轻易的招惹,此刻又将自己的子嗣找到,便凶狠的瞪王奎一眼之后,跳转身子将要离开。 可是就在这一刻,猩红血虎的身子猛地顿住,那条虎尾一甩,犹如灌入了万斤巨力,将它脚下的一块巨石敲得粉碎。 紧接着就有一声震慑所有人神魂,像无数的雷霆一起轰炸,让人听到后悚然无比,心神被吞没在愤怒中的咆哮传出! “吼!” 那头猩红血虎猛地转身过来,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腥风掀起,让人眼前缭乱,那红芒泛着血液的光泽,便已转来。 它此刻全身毛发根根倒立,如密密麻麻的红色血针一般渗人,那双大眼更是圆睁,撕裂了眼角,使得有着血迹出现,大嘴张开森然利齿上还有血肉连挂。 它的身体疯狂的抖动着,那是暴怒在体内蔓延,无法压制,使得它本就不高的灵智在此刻,双目杀红,全然被血脉中的煞血冲击,就连最基本的原始本能也都泯灭,彻底的沦为……一头杀戮机器! 王奎那才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中,在那狂啸之下,耳朵生疼,体内的气血不自主的翻涌,竟使得伤势爆发,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他的双目飞快转动,压制住胸口的疼痛,以元力隔绝那异常愤怒而又凄厉的咆哮,看到了猩红血虎的脚下,那被它轻轻放下的两个幼崽,竟已没了气息,身上有着一抹紫黑色涌出,体内的一切生机好似都已灭绝! 下一瞬,猩红血虎踏着腥风,庞大的身躯似一根红色的长枪蓦地射出,向着王奎二人张开大口,疯狂而来。 “奎哥……” 那劫后余生的一人双腿似灌入了铁铅,面对着那跳起来如山丘压来的大虎,双目惊惧,颤抖之中看向了王奎。 “闭嘴!不想死的话随我一起出手,这个畜生已被煞气冲头,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亡!” 王奎疾声厉色,猛然大喝一声,整个人体内的元力涌动,甚至体表之上浮出了九条细线,下丹田的位置更是亮起了一道黑色的光。 “你还不出手?!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恐怕就是因你这批货物而来……若是我出了事情,你也逃不脱!寨主那里,若是调查清楚,也断然不会放过你!” 王奎体表上的那九根细线光芒一闪,彼此扭曲,竟前后连接成了一个圆圈,那圆圈飞快的旋转,落到他的体内,落到他的下丹田之中,落在那枚发散出黑色光芒的元丹之上! 一股强大的威势从他身上散出,驱散了猩红血虎的压迫力以及煞气,令的他旁边那人感到身上一轻,目中出现希望时,也运转了修为一同出手。 那是超越了先天境太多太多,元力层次已经发生了改变的,唯有体内纳入了元丹……才能够出现九脉成环的灵元境! 这股威压弥漫,撑开了猩红血虎的威压,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瞬拔高,而在他体内元力运转之时,一股极其浓郁的,如雾气氤氲,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力的元力,蓦地从那黑色元丹内扩散开来! 只是那元力弥散四周时,竟然使得周围光线变暗,仿佛遮蔽了天地,那里的漆黑在这一刻,如同无尽的黑暗降临,硬生生的将他身边的范围,从这一方天地中割离出去! 那黑暗将王奎的身影笼罩,更有黑暗的遮蔽了一切的气息散出,让人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忌惮。 “桀桀,王奎堂主果真是英雄好汉,到处树敌不少,老朽也不是四处留善之人,倘若那样,我岂不是天天烂摊子一堆了?我看这头大虎生性刚猛,若是杀了取其内丹,定然是个大补之物,我已年迈要那等东西就惹人笑话了,老朽还有要事,若是有缘我们再见,桀桀。” 那老者原本在倒下的犀牛身旁站立,此刻人随着王奎话语的落下,脚下如生了一阵风,飘然后退,隐没在了夜幕之中,只剩下这带着讥讽的桀桀怪笑回荡着。 …… 而在离此地三十丈之外,两道黑影碰面,一同攀上了一株古树之上,敛神屏息的观察着那战况。 他们现在缺乏的就是关于恶水山脉中准确的信息,而若论对这片地区的熟悉程度,恐怕再没有比生存在这里的匪贼知道的更加详细了。 所以他们利用了近乎一天的时间,发现王奎率领的几人,也根据他们的行踪和速度,估测若是往回返的话,应该会经过此地。 如此,利用岐山生存中的猎人本领,设下了这一连串的险招和计谋,层层相扣,不禁是要擒人,还是要……直接杀出一个声势,杀出一种信号! 而在观察之下,他们发现这几人中只有那王奎是灵元境初期的实力,其余人的实力在先天境后期或是大圆满徘徊。 可能若是面对的话,仅是那灵元境的王奎就不是他们可以硬悍的,但是……这里是森林,是险象环生一切都充满了未知的恶水山脉,是猎人的领域! 即使你是亡命歹徒,即使你已在这里生存了多年,对于此地极其的熟悉,可是……终究无法弥补的,是猎人生存的真谛! 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留下一到两个活口就可,至于大虎那边,不必担心,有着许多后手可应对,最为的棘手的便是这一个灵元境强者,若是发起疯来,他们二人可能会陷入危机。 乌苏神色淡漠,看着那与猩红血虎战在了一起的王奎,不由得双目中收缩,但是没有出声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季无涯。 刚才,他们拿着猩红血虎幼崽狂奔之时,他明显的看到了季无涯神色上的挣扎,还有一丝痛心,他也想要从季无涯手中接过来,让他去执行下一步。 但是季无涯却是摇头,也似下定了决心,在幼崽体内设下了手段,这才使得其死亡。 残酷冷血,不是猎人的全部,而残忍则是一切的根本,不仅要对猎物残忍,还要对自身残忍。 只不过,让得乌苏心中复杂的,也就是季无涯这挣扎后的决心,让得他更加的不放心。 只是,唯一的变故,没有在他们掌控之中的,是那灰衣瘦小的老者。 …… “吼!” 腥风血虎身上的毛发蓬杂,肉身之上竟有几处伤痕,深可见骨,更有汩汩的血液从其中流淌而出,洒遍四周。 它的前身猛地抬起,一双足有丈许长的前肢伸出,上面的利爪森森,在这夜幕之下,在王奎黑暗元力折射的光芒之中,泛着冷然的摄人光芒。 双爪交叉落下,带着万钧之力,首当其冲的王奎面色苍白,那腹部的黑色元丹都有些暗淡下来,看着那疯狂的腥风血虎,他同样一声大吼。 向着上方蓦然一指,口中咆哮着时,整个人脚下猛地一踏,身边的黑暗之力迅速向着他的身体内压缩,直到最后,全部汇聚到了腹部那黑色的元丹之中。 “暗元撼山!” 隐隐的可以看到,在他悍然冲去的身躯之中,下丹田里被九脉圆环围在中央的黑色元丹,如同颤抖,下一瞬,直接脱离而出,从他的体内浮现。 黑色元丹不稳,似乎里面有着无穷的力量,才浮出体表便如一个黑色的小太阳一般,压迫着黑夜,在王奎之前,狠狠的撞击在了那腥风血虎的双爪之上。 只听得一声低闷之音,混合着凄厉痛苦的咆哮,一团黑色的好似要吞噬了夜幕一般的黑暗,在血虎的双爪上爆发。 “轰!” 强烈的气浪向着四方而去,卷起了地上的石块,使得古树粗壮的树干摇摆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王奎的反击 “嗷呜!” 凄惨的咆哮中蕴含着无尽的痛苦,即使腥风血虎已经是丧失了灵智的杀戮机器,但是那痛楚,却让它发出了这样一声本能的嘶吼,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减轻那痛楚。 而它的双爪已经血肉模糊,肉眼可见的,那虎爪已经全部化为了血肉洒落,其中的骨骼尽皆粉碎,只剩下两条在空中耷拉着的断肢。 就在它因为这痛苦,而身体僵硬在半空中时,王奎的身影在那黑色太阳爆发产生的气浪之中骤然冲出。 那张脸煞白的可怕,而来内伤两道贯面的狰狞伤疤,此刻如同索命厉鬼一般,在他的嘴角化为了狞笑。 一拳轰出,体内剩余的元力全部爆发,全身之力凝在右手,更是目中露出疯狂时,展开了术法,在它的空档里,一只拳头升起! 转瞬之时,在下方那气息微弱,一只胳膊断掉的人的期盼之中,一拳轰击,落在了腥风血虎的下巴上。 元力术法登时爆发,接着右拳上有如洪水一般的能量宣泄而出,又是一声哀鸣,还有那若有若无的骨裂之音。 腥风血虎那张大嘴合拢,好似直接蹦碎了牙齿,有着血液流出,它硕大的头颅也是扬起,带动着整个僵直的庞大身躯向后翻去。 轰然落地,伏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是尝试了多次却没能成功,显然身受重伤。 一拳之后,王奎的身子落地,脚下趔趄,整个人身形都是一晃,差点坐倒在地。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水自头上低落,胸口一道从脖子斜跨到腹部的伤口狰狞无比,其内白骨森然,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内脏,极其可怕! 而他脸上挂着残忍阴冷的笑容,一拍芥子袋,手中拿着几颗丹药,立刻吞下,拖着这疲惫无比的身躯,脚下迈步,向着五丈外那垂死挣扎的腥风血虎走去。 瘫软在地上的除了王奎的一人,此刻神色振奋,一咬牙,摇晃的跟在王奎身后。 王奎取出了一柄尖头利刃,握在手中,蹲下在腥风血虎的面前,与它那双泛着幽光却满是混沌的双目对视。 他将手中的利刃扔给身旁一人,双目中闪烁着光芒,不知晓在思忖些什么。 那丹药想必颇具疗伤之用,他胸前的那道狰狞伤口已经不再有鲜血流淌,面色也稍微有些一丝血色。 他的手掌抚摸着血虎头部的毛发,任凭血虎挣扎着摆动,喉咙中传出威胁的声音,也不放开。 而是微微摇头,嘴角嗡动,好像再说些什么,只是又听不到任何话语。 王奎体内涌出一股元力,顺着他的手臂汇聚手掌,按在血虎的头颅上,元力绽开就已炸开毛发,撕裂血肉,轰击在它的头骨上,欲击穿头颅,就此击毙。 腥风血虎发出了痛苦的呜咽,但是声音也已经没有力气传出,只能在喉咙中哽塞,庞大的身躯没有一点用处,那根虎尾低垂下去,砸在地上。 元力爆发,它的头骨已经凹陷下去,虎目中充血,几欲爆开。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它的双目却闪过了极其璀璨的幽光,在这黑夜中给人的感觉,不亚于寒冬之中怀拥火炉。 它那碎裂的头颅,顶着元力蓦然抬起,一股涟漪就从它的头颅中传出,向外迅速扩散,霎时间笼罩了王奎。 与此同时,似回光返照,它的大口张开,里面的利齿已经大半断裂,朝着王奎咬来。 腥风血虎本已生机全无,但这突然的弃死归生暴起,让他猝不及防。 而且距离太近,又受到那天赋本领的影响,神智一顿,大口就要向他吞噬而来。 他的面色苍白,一顿之后身体向后倾去,但是这样也于事无补,那血腥大口必然会到来,他不认为以他现在状态,可以抵挡它死前的全力一咬。 在这危急关头,他的呼吸急促,双目霎时间一片血红,另一只手一带,将双目茫然正持刀剖开血虎肚皮的那人摄来,手中用力,直接扔到了身前。 “咔嚓!” 腥风血虎的最后一咬,将那人的身躯直接咬断,鲜血喷射而出,溅了王奎一脸。 那人惊愕愣神中,待得那痛苦将他淹没,眼神最后清醒的时刻,便看到了一脸后怕的王奎,下一刻就已身死,只不过脸上带着可怖的怨毒之色。 王奎胸口那道狰狞伤口又流出了鲜血,胸膛不断起伏,对于这人的惨死和死前的怨毒神色,他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其他感情,倒是噙着一抹冷笑,快走到一旁。 握住那柄尖刃利刀,划破腥风血虎的皮肉,伸手在其中摸索。 不一会,他的手中拿着一枚有鸽子蛋一般大的东西,放在衣衫上一滚,拭去上面的血液,露出了一个散出白芒的圆形物品。 其内竟有澎湃的生机和能量涌动,仿佛有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元力,而拿在手中,王奎感觉它散发出的温润之感,面色润红。 他扫了一眼四周,那在黑夜下的森林之中,古树的影子幢幢,遮蔽了月光,根本看不清。 盘膝坐下,看着那枚达到灵元境修为的妖兽都会有的内丹,他狠狠的一捏,顿时破碎,化为了一股无比精纯的能量扩散开,只不过却被他牵引在周围身边,很少有能逃逸出去的。 这等纯粹,浓郁的能量,若是拿来修行,抵过一年苦修的成果。 但王奎并非拿来提升修为,而是将生机能量吸入体内,滋润元丹,滋润肉身,使得身上的伤势很快的愈合,恐怕若是将这枚腥风血虎的内丹完全吸收,伤势也该大体恢复。 一刻,两刻…… 时间慢慢的流逝,而这一片区域中,血腥气息弥漫,残存的强大能量波动四逸,使得妖兽感受后都不敢到来,寂静无比。 寂静之中,一个人盘膝在地,身边围绕着的白芒正在被他逐渐的吸收,而他的气息正在逐渐的提升,整个人似一头蛰伏的凶兽一般可畏。 远处一些夜间活动的妖兽,相互厮杀时传出的咆哮和怒吼打破宁静,但却很快被森林吞噬,弱肉强食,夜晚之下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时辰过去,王奎身边的能量已被吸收了一半,体内的元力运转,散出了灵元境初期的强悍威压。 而在此刻,大树无风自动,夜幕下一直隐藏,或是等待的一股潜流,如利剑隐却光芒,发动了致命的一击! “锃!” 颤音尹始,一道剑影闪过,于上空十丈的一颗大树上出现,登时三丈剑气横亘而出,那气势锐利之中如有恐怖之力深深蛰伏,压迫着天地元气不断的粉碎,虚空也都泛起一阵涟漪,如被切割一般。 眨眼之间,那剑气纵横,朝着王奎直直的斩落。 同时,王奎睁开了双目,望着那道三丈剑气,神色淡漠,只是眼中寒芒涌现,身子腾地站起。 一招手,他身边剩余的那些白芒能量汇聚,被他运在手掌,向着来临的剑气一甩,化为一道能量匹炼,与来临的剑气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剑气强横,轻轻落下,却如万山镇压而来,只是那腥风血虎的一身精华皆在内丹之中,这剩余的一半能量被王奎以术法牵引,更是爆发出了强大的威力。 只见一片片的能量波动扩散而出,内丹能量前赴后继,但却被搅碎,剑气也是如此,寸寸泯灭。 片刻时间,王奎手已握拳,元力凝聚在拳头之上,猛的轰出。 他的元力拳头向上轰击的同时,在威势全部散出,达到了顶峰的一个位置,那余下的一丈剑气斩下,骤然的落在了拳头之上。 只是,收了拳,那剑气直接崩溃,如风暴一般向外爆射,化为了无穷的狂风,在王奎身边吹起,将他的衣物更是层层的破裂。 他立在原地,目光飘然看向了五丈之外的一个地方,那里漆黑无比,又在古树影子之下,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只是在那里有着一人,他的手中握着一柄灵剑,泛着寒光。 随后,他又缓缓转头,在他的身后,八丈之外,同样漆黑一片的区域,那里他同样感受得到,有着一人站立。 那狂风四涌,而后消散,王奎轻喝一声,笑道, “真不知是哪位冤家,我王奎向来不认为杀人还会留下祸患,竟让两个先天境的毛头小子出来,是小瞧我吗?” 他讥讽的笑道,这两人出现的虽然无声无息,而且气息隐蔽的很好,让人很难发现。 但是以他敏感的直觉,以及多年摸爬滚打养成的感知力,还是让他从那一闪而逝的波动中判断出来,这两人一个先天境大圆满,一个先天境后期! “出来吧,恶水山脉中使剑的人不多,既然你能这般算计我,让我猜猜,到底是青峰崖的李沐,还是青鬼寨的修枫?亦或者是……白祖山的陈水鹤?!” 王奎口中说着,声音越说越冷,只不过……却听不出有什么担忧的情绪,反倒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那两道人影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产生丝毫的异样,静静地立在那里,哪怕是面对这样一位灵元境的强者,也依旧有恃无恐。 四周寂静的可怕,也并没有如王奎设想的那般,幕后之人跳出来。 他看在眼中,那始终淡漠的双目猛地一缩,竟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让他极其的不舒服。 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便取出了一盏铜灯,里面的灯芯在他元力灌注之下燃了起来,形成了一团亮光,照亮四周。 第一百六十一章 摧枯拉朽的生擒 那盏铜灯里的灯烛亮起,竟有着幽幽的黄绿色火焰散出,而且好似有着一股诡异的风吹起。 别的什么都没有受到影响,唯独……那铜灯当中的黄绿色火苗摇曳,如同有着一个厉鬼冤魂在其中,想要破开灯盏脱身而出! 黄绿色的光不算明亮,但却使得周围的一切清晰起来,他也看清那面前那手持灵剑之人,以及身后那直直立着的人影。 身前持剑之人,身材颀长,墨绿色的长发落在胸前,身上衣服更是漆黑,但是脸上却粗眉大眼彪悍之样,而神情却是缄默之色,形成差异的同时,也让王奎清楚,这是伪装之后的面容。 而他身后的那人,较为精壮,全身包裹在衣袍当中,双目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从那眼睛当中,王奎看到了一丝兴奋光芒……如同猎人看到了猎物。 他的眉头一皱,三人就这般伫立,可是他猜测的背后之人却不曾出现。 “咯咯,咯咯。” 一阵诡异的声音传音,如同饿鬼咀嚼食物但是却没有东西,将自己的牙齿咬碎。 细细听闻,似远似近,私下找寻时,却猛然抬头发现……正是自那王奎手中提着的铜灯盏中传出,让人毛骨悚然。 王奎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嘴角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如那摇曳的火焰形成的鬼脸一般,看向了正面手持灵剑的季无涯,残忍的笑了。 这是一件重宝,年幼之时,他曾看到有人得到这盏诡异的铜灯,只不过……在第二日,那个人所在的村庄中的人,竟然全部死亡。 并且死亡的诡异,每个人的尸体干枯,好似所有的生机都已流逝,唯独所有人的双目都是瞪大,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一般,带着恐惧和惊悚气绝而亡。 而接下来的得到这铜灯盏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惨死,就连身边之人也没能幸免于难,这在那时,在王奎生活的村庄附近掀起了风暴,所有人都惶恐不安。 这盏铜灯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太过邪乎,太过诡异,成为了所有人缄口不提,唯恐避之不及的妖物。 之后,这铜灯却突然的消失,如同蒸发了一般,而且也没有再发生什么诡异之事,至此便没有人知道这盏铜灯的去处,也渐渐地淡化了下来。 只是……数十年之后,一个村子所有人突然的死亡,以及那诡异的如同干尸一般的尸体的出现,这让所有人重新的想起了那段事情,那段关于邪物铜灯盏的事情。 在那段回忆之中,他们惶恐不安,恐怖的氛围再次于几个小村庄内降临。 可就在此时,第二个,第三个……第六个村庄的所有人,在一夜之间全部的死亡,死状完全的一样! 一夜之间,这件事情如同狂风一般,从这没有了任何生气的地方吹拂,传入到了帝都内,引起一阵惊怒,更是直接派出了强者,前来调查此事。 而那强者,降临此地后,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一个中年之人,手中拿着一盏点燃着黄绿色火焰的铜灯,蹲在一个修士的面前。 随着那诡异的咯咯之声传出时,从地上那修士的体内,有着白气飘出,被铜灯盏牵引全部的吸收。而修士的身体一同干枯下来,双目圆瞪,带着恐怖。 这个中年之人,正是王奎! 而当年铜灯盏的莫名消失,便是被为幼童的他因为好奇偷去,本是废柴的他,竟然通过这神秘的灯盏获得了修行的能力,更是暗中融入到了体内,一直温养。 这是他的底牌,是他真正的杀手锏,凭借着这件宝物,他不知道有多少次绝处逢生,更是曾以初踏入灵元境的修为,斩杀过灵元境中期的强者! 但凡见过之人……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死人了! 他之前的重伤不假,命悬一线生死危机的处境也不假,唯一假的是他取出腥风血虎的内丹,就地盘膝坐下吸收! 他也是在等待,在等待这算计之人,要看看……到底是谁,要他王奎的命! 虽然前方那人手持灵剑,但他可不认为刚才那一剑,会是这个先天境大圆满的斩出的,那么背后之人还不现身,就只有杀得他出现了! 手中铜灯盏一扔,竟缓缓的漂浮在了他的头上,随着他的身子而动。 他此刻虽然没有恢复巅峰,但是灵元境的修为摆在那里,与先天境之间的差距,便是一道沟壑,将两个层次的人分开,很难跨越。 只是他知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所以出手凌厉,一道元力匹炼绽开,雄浑无匹,就算是灵元境的强者也要正视,直直的落向了后方的乌苏。 而他自身却是向前一冲,速度之快形如鬼魅,若不是他头顶上的一抹黄绿之芒,很难让人发现,眨眼之间,五丈距离略过,一手抬起朝着季无涯就是轰击而去。 季无涯手中灵剑下指,并没有慌张,倒是最初王奎取出了那盏铜灯时,让他感觉诡异,仿佛有着万鬼哭嚎,凄厉之音让他发毛。 看着身形带着碾压一切威势冲来的王奎,季无涯深吸一口气,胸膛迎风鼓起,肉身一动。 在那消瘦的身躯之中仿佛有着无尽的力量,此刻苏醒过来,汹涌澎湃,一种让人感受过去如受到了压迫一般的肉身之力,在季无涯身上轰然运转。 全部的爆发之时,他的身材向上似拔升了一分,那张粗狂丑陋的脸上,双目灿然,随着他双指的抹过,竟有紫色跃动闪过,那一双眼眸中凭空多了一轮紫色的月牙! 他收起了灵剑,双目交替一闪,一股玄奥的气息自他目中弥散,手中握拳,迎着王奎而上。 王奎心中冷笑,却没有掉以轻心。 甚至转瞬之间,体内元力汹涌,那枚黑色元丹再次浮现,只是却虚幻了许多,黑暗的波动传出,漆黑一片笼罩着他的身躯,所过之处就算是夜幕也要同化。 而就在他身体前冲,与季无涯不过一丈的距离处,正是双目闪烁,紫色月牙在瞳孔中出现之刻,一种让他瞬间窒息,身上似有无数大山压下的恐怖之感在他心头产生。 他看不到的是,在他的身上,如有一轮从体内长出,由虚幻渐渐的凝实……最后形成了浮现体表的紫色月牙! 他的双目猛然收缩,速度在这一刻竟然慢下来不少,肉身僵硬竟有一阵阵的颤抖,似乎在抵抗着什么大力一般。 只是这一切威势已成,他无法收住,心中产生骇浪的同时,修为不再收敛尽数的涌出。 这是他此刻能够调动的所有修为,也是现在的全力一击,虽没有巅峰那般强横,但也有七分的威力。 “轰!” 两拳相对,极致的肉身之力与强悍的修为碰撞,而季无涯的身躯则是在那碰撞之中,被直直的轰击而出,口中吐出了鲜血,向着后方撞击去,砸进了一颗古树的树干之内,这才停下。 王奎的身影则是一晃,闷哼从他口中传出,向后一连退出了三丈这才停下。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吃惊于这人的战力,也对那莫名的术法疑惑。 而就在此刻,一股滔天而起的威压在他的身后升起,让他骇然时猛地转过了身去,看到了之前他元力匹炼落向的那人。 那人身子在半空之中,身上笼罩有一层能量,单手伸出,向着他抓来,只是在他手的外面,却有着一只大手,向着他蓦然抓来! 让得他头皮发麻,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的是,那大手上面的气息,一开始还是灵元境中期,可是眨眼便已突破后期……还在继续的提升着。 他的双目圆瞪,几乎要鼓出来了,汗毛乍起。 在这一刻,他用出了毕生的潜力,向着胸膛一拍,接连喷出了三口鲜血,黑色元丹才一浮现便迅速的变大,将他整个身子全部笼罩。 更是在咬牙之下,他朝着头顶蓦然一指,有着一股白气从他体内散出,被上方那盏铜灯吸收,火焰登时摇曳,传出了一声诡异的饱嗝之音。 而那铜灯盏中似有一股力量复苏,狰狞着,似有无穷无尽的饿鬼嘶吼,那火焰竟然也如同蠕动着一般,扩散铜灯之外……形成了一张鬼脸! 火焰形成鬼脸才一出现,好似有着一股气机弥散,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还有四周这片天地之内……好像有着一些看不到的东西,在向着这边靠拢,向着那鬼脸靠拢! 顿时之间,起了一阵风,可是那风没有吹动任何东西,却让乌苏以及季无涯全部的感觉,神魂颤栗,仿佛……那阵风,吹在了他们的神魂上。 是在另一片世界中的风,传到了这里,却无法到来,以另类的手段体现! 鬼脸蓦地放大,只有一丝连接着铜灯,向前冲去,扑向了乌苏凝聚出来的那一只气息不断攀升,已经接近灵元境巅峰的大手。 大手顿住,被那鬼脸挡住,只见鬼脸上似有贪婪涌现,一张嘴竟咬住了大手,而那如同咀嚼牙齿一般的恐怖之声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那只极其强悍的能量大手……被它啃住的部分,竟然溃散! 乌苏脸上惊愕神色一闪,压下心底的疑惑,冷哼一声,有着更加磅礴的能量传出,使得大手上的气息更加强悍! 灵元境巅峰! 鬼脸本来也阻挡不了那大手,只不过却在一点点的蚕食,而且速度极快,并且随着咀嚼声音的传出,鬼脸变得更加清晰,里面仿佛有着众生的身影,一同的凄厉嘶吼着。 大手一挥,强横的扫过,那鬼脸本就摇摇欲之,此刻更是直接崩溃,被大手穿过,而后化为了黄绿色的火焰,顺着那一丝回到了铜灯盏内,摇曳不定,霎时熄灭。 并且那让它漂浮的力量也消失,从王奎的头顶上跌落,滚在了地面上。 大手强横无匹,落在王奎身上的瞬间,那层元丹扩散形成的黑色护体屏障蹦碎,元力屏障也是如此,继而落在了他的肉身之上,一丝力量传开。 使得他身体疯狂的颤抖,体内的修为被搅乱,整个人直接萎焉了下来,生命本源也被触动,直接一大口精血喷出,身子倒下,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季无涯一抹嘴角鲜血,与乌苏对视一眼,在那股能量的残留之下,两个人携着昏迷过去的王奎迅速的远离了这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见灰衣老者 夜静谧,在这恶水山脉内,尤其是在夜幕降临之后,充满着血腥和未知的恐怖,不止是妖兽的厮杀……更有修士之间的勾心斗角,和那些暗中才能进行的事情。 如此地,几头硕大的犀牛蛮兽倒在地上,口中吐着白沫,双目圆睁早已吓死。 不远处,还有一条血色的斑纹大虎,它的身下血流成河,泛着猩红光泽的毛发有些暗淡,体表上有着几道狰狞的伤口,而最惨烈的是它的头颅,一侧已经完全的破碎,一滩青白之物流出。 这条腥风血虎曾经吟啸山林,只是此刻躺在这里,没了生机,前肢双爪更是消失,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露在外面。 它的嘴中却叼着一个人,只是看那模样早已气绝身亡,而那个修士的双目睁的死大,更有怨毒在其中定格,仿佛在生前要去记住什么东西一般。 月光透着乌云,透着古树的树冠,洒落下来,朦胧之中让人可以看清。 在大虎的身后一处相对于四周而言,很是完整的地方,躺着两具尸体,那尸体也是妖兽,查看之后便会明白,这是两只腥风血虎的幼崽。 在血虎幼崽的身体上,存在一股毁灭的气息,仿佛那一丝力量之下,一切都不复存在,让人感受到之后也会被深深的震撼,直击生命本源。 此处,便是在这夜幕掩盖下的一处战场,但却异常的惨烈。 …… 乌苏身上的能量逐渐消散,那握住了王奎的大手也是如此,不过二人极速之中已经远离了那片区域。 身影不断的在森林之内穿梭,两人一同的沉默下来,只有那一阵阵的风从他们身上吹过,这才有了一些声响。 他们在那能量的加持之下,极速而又小心的行进着,虽然一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掌控这一片区域,可小心为上,谨慎一点的好。 “咔嚓。” 季无涯的脚踩断了一根枯树枝,身体弹射出去,而在整个人在空中时,身体竟然诡异的向后扭曲。 元力同时从体内涌出,形成了一层元力屏障,包裹着他滚落地面。 乌苏慢了季无涯一步,手中提着王奎,但也落地,带着警惕看向了一个方向。 季无涯从地上起身,而在他体外的元力屏障上,有着一道泛着绿光的痕迹,上面好似有着一些绿色的液体。 仔细一看,发现那绿色液体正腐蚀着元力屏障,发出滋滋的声响,使得元力飞快的化为白气。 他皱着眉头,元力自修脉中涌出,将那一块已被腐蚀的元力屏障割除移开,失去根源后的元力化为了元气消散,那上面附着的绿芒这才一同消失。 而后他的目光也看向了那处,在黑暗之中,有一个影子缓缓的走出。 这也让乌苏和季无涯渐渐的看清,正是那个穿着灰色衣袍,消失了一个多时辰的老者! 他此刻走出,带了些惊异,扫过两人,而后看到了乌苏手中提着的王奎,更有愕然之色。 之前他确实离去,不想多管是非,也曾在远去之后感受到了那一阵阵强大的波动,让他心中不难悱恻。 只不过他对于这恶水山脉也不熟悉,这番乱逛下来却是没有丝毫的头绪,甚至还无意中踏入到了几头凶狠强悍的妖兽领地之内,在他心惊肉跳之中狼狈的逃出。 所以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转到了这一片区域,本来想休息一下的,但却感受到了两股气息,虽然很隐蔽,只是那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波动,让得他清楚,这是两个先天境的小家伙。 乌苏双目一凝,换另一只手提着王奎。 季无涯眉头微皱,这老者给他的感觉,就似一只躲藏在暗处饿兽一般,虽不会轻易出手,但是出手必是雷霆万钧,不死不休那种。 而且他身上的气息深沉,比王奎还要厚重许多,这是灵元境中期的修为! 这个老者桀桀一笑,不知想些什么,只是伸出了干枯的手掌,在那干枯的手掌上竟随之涌上了一团绿色的火焰。 或者说,那不是火焰,而是从他体内涌出的元力,凝聚掌心时的颜色!竟然是绿色的! 季无涯感受到那绿色的元力,顿时就明白过来,之前那附着在他元力屏障上带有腐蚀性的,正是这绿色的元力。 灵元境,相对于先天境的不同,便是纳入了元丹。 元丹是天地中的异物,有的具备不俗的特性。 似那王奎的黑色元丹,潜移默化之中,改变了他的元力,使得元力变得漆黑,释放出来时如隐蔽天地蕴藏着黑暗之力,使得他的战力也会增加几分。 很显然,这老者的元丹也是特殊,元力竟然带着腐蚀之性,着实可怕。 老者手中的元力跳动,照在他那长脸上,显得阴森可怖。 就在这一段僵持的时间之中,只听得一声低喝,眼看的乌苏体表竟有一股能量冲出,形成威势的同时,那只手掌又是伸出,化为了一只大手,向着老者狠狠的抓去! 上面的气息波动不似之前那般凌厉,那般强悍,但是从出现到抓向老者的过程之中却一直提升,到了最后,达到灵元境中期的层次,在老者双目收缩时,向着他狠狠的一握! 大手一握之下消散,而其中的老者身形有些狼狈,身体之外一层绿色的元力环绕,发出滋滋声时,好似将天地中的元气也一同的腐蚀。 他的神色阴沉下来,这一下让他也很不好受,只是那只大手突然的爆发,让他无从躲避,更有一股气机将他锁定,所以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击。 而他也清楚,自己轻视了对方,虽然看到王奎被他抓在手中,只是自身这里灵元境中期的修为,足够睥睨任何先天境的修士了,让得他心中不由得起了玩弄之意。 此时他狼狈的后退,也看到了乌苏手中握着的一块龟壳,龟壳上满是裂纹,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但是其中却有着极其澎湃的能量,让人捉摸不定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就在他思索之时,乌苏又是一声大吼,那消散的大手,在他身体表现能量的支持之下,翻涌中又重新的凝聚,顿时风起云涌,一股更加强横的威势在大手上产生。 乌苏的双目泛红,身体也向前一跨,压低嗓音时如同咆哮,带着疯狂味道传出, “老而不死是为贼,让我看看你能挡的了几次!” 老者目中光芒一闪,已经极速的倒退,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看着疯狂的乌苏若有所思,而后桀桀一笑,伴随着笑声转身离去,不一会便消失无踪,气息也渐渐消失。 那大手在乌苏控制之下已经消散,但是整个人浑身紧绷,犹如猎豹一般,似乎下一刻随着微风拂过青草,就会悍然出手。 季无涯也走到乌苏旁边,从他手里接过了王奎,取出灵剑立在那里。 直到过去了一刻钟,四周的寂静将此地淹没,乌苏胸中有一口气,重重的吐出了一个字, “走!” 那周身还存在的能量便掀起了一阵狂风,携着两人,化为了两道黑影,没入森林中不见了踪影。 夜色之下,两人又在丛林中走了一个时辰,这才带着王奎来到了一条小溪旁边,在这里流水潺潺,映照着月光,使得周围一大片的区域都清晰可见。 他们两人晃身,再次确定没有任何的人跟随之后,沿着这条溪流的一旁,隐蔽在树影之下,顺流而去。 一个时辰,他们在树林中如同漫无目的一般的前行,甚至许多地方都会在途中经过第二次,速度时快时慢。 这就使得,就算有人跟在后面,在这样多次的改变方向和重复之下,也会被甩掉,难以跟随。 季无涯手提王奎,走到了一处长满灌木丛的地方,这里看着并无出奇的的地方,但是随着季无涯拨开灌木之后,露出了其后的一个大洞。 二人没有停留,直接踏入进去,这个大洞潮湿,周围虽是土质但却被夯实,不用担心会坍塌,只是不高,需要二人躬着身子才能通过。 随着进入,通道内渐渐的干燥起来,而且也越来越宽敞,直到最后两人都可以站立起来,再一迈步,一个较大的圆洞出现在面前。 才一踏入,乌苏整个人脚下踉跄,极其的不稳,整个人的身体不断颤抖着,之前的一切强势支撑在此刻都轰然蹦碎,再也无法的忍耐,而他手中拿着的那个龟纹壳也同时裂开,化为了许多小块跌落。 季无涯一步跨出,将王奎随便的丢在了一旁,连忙扶住乌苏,让他盘膝坐下。 随后他从芥子袋中取出了一些疗伤丹药,虽然品阶不高,但也多少有些作用。 此刻的乌苏,身体表面弥漫着血痕,整个身体像是一个陶瓷器一般,而且是裂开之后重新黏连的那种,似乎……下一刻,身体就会化为无数块血肉蹦碎一般。 季无涯的面色有阴沉,即使他的体内伤势也很重,但眼下哪能顾得上。 一咬牙,猛然的刺激下丹田中的生命之力,那湖面上登时有着浪涛掀起,化为了一缕缕的生命本源能量溢出,在季无涯的牵引之下,顺着他的手臂进入到乌苏的体内。 他身体上颤抖的血痕立刻停下了继续扩大,那飞速流逝的生命本源也稳固下来,过了一刻钟后,乌苏慢慢的睁开了双目,只是那双目深邃,看不出什么神情。 季无涯那苍白的脸色此刻红润无比,更是隐隐充血,尤其是他那条手臂,其内的生机狂涌,好似爆发出来之后会霎时间催发无数的生命。 只不过,那条袖子已然碎裂,露出的手臂上,那青筋如同虬龙一般,肌肉隆起不断的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其中的能量爆开。 “无涯,我没事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审讯王奎 季无涯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只是那双目也是充血,能量依旧不停的灌输。 直至又过去了一刻钟,季无涯的身子不时的颤抖,并嘴角溢出了鲜血后,这才停下,将手拿开。 乌苏面色煞白,整个人虚弱无比,体内的修为荡然无存,如被抽空了所有,身上的伤势虽已愈合,但是生命本源却被动摇,难以迅速恢复。 好在有季无涯存在,那神秘的翠绿色能量就是最精纯的生命之力,注入他体内后,滋润肉身修为以及神魂,而生命本源也在那加持之下稳定下来。 只是季无涯的那条手臂隆起,整整粗了一圈,而且其上有着翠绿色的光芒流转,每闪动一次,手臂便向外扩张一次。 季无涯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涨紫一片,咬牙低吼一声,震得这土洞上方的泥土落下一些。 那只手臂一摆,一丝紫黑色的游丝从他丹田中涌出,随之竟有一股毁灭气息从他身上升起,不是很浓烈但却让人悚然。 只见他那只暴起,满是翠绿光芒的手臂,在那一丝紫黑色的游走之下,迅速的泯灭。 片刻之后,手臂恢复到了原来的大小,但是在其中却残存着两根细丝,一根翠绿色,另一根紫黑色,彼此缠绕时想要将对方吞噬,只不过却都无法做到,就那般僵持在手臂之内。 季无涯的面色随着手臂的恢复也红润下来,而两根细丝争夺之时,对他的肉身产生了不小的破坏。 他双目一凝之下,肉身之力运转,向着这条手臂挤压而来,形成了一股推力,将那缠绕一起的游丝慢慢的挤压而。 手掌张开,随着他肉身的再次挤压,在他的掌心处猛地破出了一个血洞,而那两条细丝从中钻出,如同两条飞龙一般。 就在此时,竟有一股强悍无比的气息升起,使得季无涯心神一颤,既是因其被排出而带来的舒畅之感,也是因为那两股力量交融产生的玄妙感觉。 而他的脑海嗡嗡,好像抓到了什么,但接着他的面色一变,手掌迅速转下,使得那道翠绿色与紫黑色纠缠而成的粗线向着地面而去,同时修为散开,罩在四周,防止这波动传出。 只是在接触地面时,并没有想象中的浩大声势,却是撞击在上面后直接泯灭,这让季无涯一愣。 随后明白,这由生命之力和毁灭之力交融而成的手段,到了最后只剩下气息,所以虽是骇人,却外强中干,其内并没有强横的能量支撑。 呼了一口气,乌苏也是如此,不由得将目光扫视土洞之内,在找寻大虎的身影。 在土洞中央处,有着一个宽有几丈的大窝,使用一些干枯的树叶和草木铺成,并且还有动物的毛发。 而在此刻,在那上面躺着两个同样昏迷过去的人,土洞内不黑,点着火把,看那两人身上的伤势以及微弱的气息,显然身受重伤。 这正是王奎的同伴,之前随着暴怒那人追击出去的二人,躺在这里也就证明了大虎早已回来,可是怎么却没了身影? 而季无涯修为散出封锁四周时,从土洞中的一处地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之后,可以看到那方土壁松动,紧接着一个大头伸了出来,上面套着一个头套,只剩一双大眼带着些谨慎的观看着四周。 “无涯,乌苏!” 那颗大脑袋看到这里,顿时兴奋,身子从那土洞中爬出,有些兴奋的说道。 大虎摇摇晃晃的从那里走过来,而且在他的手中还提着两只黑色毛发的妖兽,只不过气息消失,早已死去。 季无涯认识,那是地魔鼠,一种蛮兽层次的妖兽,其常年生活在地底之中,个头不大,但却喜好打造一个较大的居住之地,此处便是他们根据多年的经验找到的一处巢穴。 要说隐蔽的话,倒也并非很隐蔽,只是却更加安全一些。 大虎走了过来,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头,只是却感觉粗糙无比,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带了头套,只是将那两只地魔鼠往地上一扔。 走近之后,他感受到季无涯体内不稳的波动,还有乌苏那虚弱的身子,顿时也不笑了,有些沉重的开口, “你们两个受伤了?怎么样,有什么大碍吗?” 他的目光扫过了一旁的王奎,神色中竟有一股狠戾之色闪过,配合那如精铁一般强壮的身躯,给人一种凶兽之感,而且是那种极度危险的凶兽。 乌苏即使虚弱,还是勉强的站起身来,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大咧咧的笑道, “大虎,哈……咳,我们怎么会有事呢,你看,咳,这不都好好的吗” 他虽然用力的拍着胸脯,只是那力道却轻飘飘,以往能够拍好几次,眼下只拍了一下变没了力气,说话更是断断续续,咳嗽不断,但仍坚持着说完。 季无涯也转而看向了大虎,一握手掌,收住了鲜血,问道,“大虎,你可曾有遇到什么危险?还有,确定没有人发现行踪吗?” 大虎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一人,虽然他们看不到,却感觉他的眉头皱了皱,然后道, “这个人有些奇怪,被我困住之后,竟然自断了一条手臂,只是却没有什么异样。” 乌苏二人闻言看去,那二人之中,确实有一人的手臂断掉,那切面光滑,显然是被利刃割下。 季无涯流露出一抹思索之芒,还有些凝重之意,看向乌苏时点了点头,一晃身从那入口奔出,直向大虎提及的那个位置而去。 乌苏和大虎看着季无涯的离去,不用多言,都不约而同的凝重了几分,此事蹊跷,这些人都是亡命歹徒,连死都不怕为何还要自断手臂? 想到这里,只觉得此地也是不再安全。 …… 不多时,季无涯离去后的半个时辰,他神色沉重的回到这个土洞。 才一踏入,便听到了从中传出的带着疯狂和傲然的狂笑之声,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王奎栽在你们这两个毛头小子身上,倘若传出去,不如杀了我!” “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的手段,还想从我嘴里撬出东西来?再回去修炼个三百年吧,这么危险的地方,是你们这些小娃娃能能够待得地方?” 季无涯心头烦躁,目中有着冷意闪过,刚才那片区域他去查看了,并没有大虎所说的断壁。 只是根据那地上的血迹,以及轮廓,他判断,之前在那里……却是有着一条断壁,可是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消失不见! 不论如何,是被妖兽叼走,还是被修士发现带走,都是不好的兆头,此地更是留不得! 而在进入这土洞之中时,那王奎带着讥讽带着嘲笑的狂笑,还有仿佛看淡生死一般的蔑视,落入他的耳中,落入他的眼中,又扫过了那站在一旁面色苍白,更是阴沉的乌苏。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而那股邪火在他心中烧起时,让得他的双目瞬间通红,整个人显得极其暴躁,如同失去了理智的妖兽一般。 整个人一晃,在这土洞中掀起了一道黑影,一股风凭空出现,吹在土洞内,使得许多灯盏霎时熄灭。 而下一瞬,一道颀长的身影落定,单手提起了那原本狂笑不断的王奎,那张粗眉大眼的丑陋模样,紧紧地贴在王奎的面前,就那样死死的盯着他。 王奎原本还要开口,而修为被封印,感知力也降低了不少,自然没有发现那踏入进来的季无涯。 当他被粗暴的提起的时刻,牵动伤势,冷汗直流,可是却笑得更加的狂妄,心中还是不屑,张口想要说什么。 但当他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宛如凶兽一般低沉的呼吸,抬头时,跳入眼幕中的那双血红眸子,让他的心神瞬间一滞,喉咙如被扼住,在此刻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并且,从那人的身上更有一层淡色血幕笼罩,只是覆盖范围很小,在身体表面如同一层血芒一般,平添了一股邪异嗜血的味道。 而他看到那双血色眸子内的一抹冷芒之时,饶是以他的胆识和阅历,在此时也心中一颤,有着说不上来的恐惧在心头蔓延。 但毕竟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他一晃脑袋,瞬间恢复,看着贴近的季无涯又哈哈的狂笑了起来,更是努力的向前张口,想要去啃下季无涯的一块血肉来。 只不过他全身上下一丝力气没有,只是张嘴露出一口黄牙,连啃下去都不能。 季无涯呼吸粗重,嘴角勾起狰狞的笑容,头向前猛地一倾,狠狠的砸在了王奎的额头上,登时便有鲜血迸射而出,既有王奎的也有季无涯的,混在一起低落。 同时,也有一声带着冰寒和让人无法抗拒力量的声音回荡响起, “要么说出我需要的,要么……你就死!” 季无涯手中用力,直接将王奎聚过头顶,浑身血芒散出,竟让人退避三丈不敢靠近。 窒息感将脑海嗡嗡作响的王奎拉回了思绪,回想着今日的一切事情,只觉得恍然隔世,那么的不真切不真实,只是痛苦和修为的沉寂,让他知道,这些都是真实的! 并非仇家寻仇,没有灵元境的强者出手,整件事的算计和险境……完全都是眼前这三个先天境的小子做出来的。 说出来谁也不敢相信,甚至若是他,听说这类事情的话指不定笑掉大牙,但此时落在了他的身上,所有的一切梦幻泡影破碎,化为了眼前那男子冷然的话语回荡。 走到他这一步,不说看透生死,也早就有些预料,所以活的很是潇洒滋润,将面子看的比性命更重。 并且大多都有自己的脾性,若是不想低头,即使是死也不会如了对方的意。 可是看到季无涯疯狂邪异的双目,以及那雷霆利落的手段后,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一种颤抖,那不是因为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类似与臣服! 在这一丝颤抖产生之时,他的思绪一瞬变化,更是想起了曾经的过往之事。 感受着那手中渐渐加大的力道,王奎略有些呆滞和凝固在脸上的狂妄表情瞬间改变,双目一闪,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那股大力之下,从胸膛中蹦出了几个字, “给我承诺!”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王奎的臣服(一) “我要承诺!” 王奎的声音,在季无涯那股仿佛不想让他说出来的大力下吐出,低沉中有着尖细,而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无涯。 “呵!承诺……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季无涯的双目一眯,嗤笑一句,身上那层红芒更加的浓郁,有更加暴躁邪异的气息散出。 只是在这同时,一丝恐怖的气息在季无涯的下丹田中升起,一经产生便顺着他的肉身,在那牵引之下,沿着他的这一条手臂没入了王奎的身躯之内。 王奎猛地身体一颤,那一丝气息恐怖至极,带着毁灭,在他体内掀起了风暴,仿佛要摧毁全部,神魂也一同被压迫。 他的目中闪过一丝骇然,但转而竟是嘶吼着笑出,任凭那一丝毁灭气息的游走,笑完之后,这才停下。 那目中竟有着一抹别样的光彩,脸上两道贯面伤疤抖动,声音微弱,但仍是清晰的传出, “你想要知道什么。”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横竖都是一个死字而已。 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资格谈条件,就算是对方给的承诺给的保证……他也不会信,毕竟这在修炼界中是最没有力量的就是这种承诺! 在他眼中,这几个小子虽然手段不弱,但是他可不相信对方还会搜魂之术,就算会的话,他神魂比一般的灵元境前期还要强大,即使修为被封印,他也可以在那之前自爆! 所以,如此一来,虽他是败寇,不得不低头的那种,但却掌握了一种主动权……想不想说,完全看他的意愿! 真正让得他明知死亡,也选择告诉对方的,是季无涯强横中击败了他的自尊。 并非说但凡是态度强横,冷血几分,下手利落一点的人都能让他低头,而是……在季无涯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让他心生臣服的气场,他也是明眼人,自然也一眼看出了,三人中他才是主导者。 季无涯听到王奎的话语,体表那层红芒略微暗淡下来,元力涌动,进入王奎体内泯灭了那一丝毁灭之力后,将他随手扔到地上。 “给他打开封印。” 季无涯站立在那里,双手垂下,双目及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而那层红芒扩散如同血幕,让得靠的略近的乌苏感受时,整个人在这一瞬变得有些暴躁起来。 但他紧接着猛的摇头,清醒时向后撤了一步。 他发现,季无涯自从能够修行之后,有时会变得暴躁无比,如同嗜血疯狂的妖兽。 而且他身上的那层血光扩散,竟然会使得靠近之人神智一瞬不清醒,也一样的狂躁起来,当时还有一种嗜杀之意在心头之中产生,想要去撕裂眼前所有的事物。 此刻的季无涯妖魅邪异的可怕,那句话正是对他所说的。 乌苏沉默片刻,向前走去,蹲下身子时伸出一只手落在王奎身上,只见在其体内有着一道黑芒迅速游走,而后在那处位置涌出,被吸入到了乌苏的掌心之中。 他的手掌上随之覆上了一层黑色之芒,抓在空气当中,仿佛抓灭了天地之中的元气。 这是……黑耀指! 在他们的运用之下,黑耀指重点和真髓,便是在那被纳入体内的黑芒之中,仿佛在那黑芒的眼前,可以无视一切的由这天地元气构成的东西,元力屏障也是很难抵挡。 之前在战斗之中他们就多次运用,屡试不爽,效果出其不意,往往会产生很大的作用。 并且在探索之中,乌苏便发现了这个妙用,用以封印人的修为,因其特效元力很难突破,甚至很难凝聚,尤其是对于修为消耗尽的人来说,更是梦魇,根本无法突破。 随着那黑芒的消失,王奎感受到体内的轻松,修为已被放开。 虽然体内元力所剩无几,连元丹也动用不了,但是总归运转下来,滋润肉身伤势也缓解了几分,煞白的面色也不由得红润起来。 他有些讶异的看着季无涯,不明白,只是双目一闪之后,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待得他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季无涯淡淡的话语传出, “将你知晓的最近恶水山脉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部给我详细的说一遍!” 王奎眉头一皱,为什么一切都和他所想不一样。 “最近的话……若说大事,那就是寒洞天对青峰崖的出手,之前两处势力便是结怨已深,最近摩擦不断,更是上升到了开战的层次……” “我不关心你们六大寨之间的恩怨,只是……最近恶水山脉之中有没有什么新驻势力,有没有什么奇异之人进入!”季无涯声音略有些压抑,打断他道。 “每天进出恶水山脉的人很多,新生势力……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一般都活不了多少天便会被吞并。而新驻势力的话,虽说能够立足下来,但也分不了多少羹。 至于奇异之人,最近几年,恶水山脉中确实有着一些古怪之人到来,修为很高,我看不穿。而且他们行事隐秘,一般不会出现在人的眼目之前,我们黑鬼寨在两年之前便有那样一个人到来,那些人的地位应该很高,寨主都需恭敬相待。” 乌苏在一旁垂目,有些不解,带着冷然开口, “为何,新生势力很难存活,新驻势力却能够立足?” “呵!”王奎冷笑一声,难道真是一些毛头小子吗,来恶水山脉连这些最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 “新生势力是一些势弱之人拼凑在一起形成的团体,只不过本身就很不稳固,而恶水山脉中这样的人太多,为了争夺资源经常会有争斗,胜者为王继续强大,败者为寇被吞并……或是被杀死。 而新驻势力,是那些背后有着大人物影子的势力,这种势力内部很稳固,而且起点很高,自然可以立足下来。只是……恶水山脉中的汤羹本来就少,是许多人共同的利益,怎能轻易的让外来者染指呢!” 说完之后,王奎的目中不由得有些讥讽,再一想到自己竟败在三个愣头青手里,更是心里哂笑不断。 季无涯的双目一闪,两指伸出,肉身之力迸发,直直的插入到了王奎的胸膛之中,声音蕴含冰冷以及狂躁,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我要关于青草堂的信息,以及青草堂最近的行动!” 双指没入胸膛,但却诡异的没有血液流出,在季无涯话语传出的同时,他身上的血光一颤,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的兴奋。 而他修长的双指之中,竟有血色流动,进入他的体内,让得季无涯的修为在这一刻受到滋润。 对于季无涯的出手惩戒,王奎没有意外,只是狂笑一声,但是当那手指插入之后,仿佛有着一股吸力传出,体内的精血竟然毫不控制的倒流而来,元力也是如此,眨眼间不多的元力已经完全干涸。 王奎悚然,体内精血和生机的流逝,让他从脚底升起了寒气,虽然死亡不可怕,但是当这种诡异之事发生在他的身上时,未知带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季无涯那双血红的眸子深处闪过异色,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情况,而那从对方体内传入的浓郁生机,以及元力,在抽丝剥茧后化为的精纯能量,一同的被他吸收,仅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那裨益巨大! 眨眼功夫,王奎的面容竟有些苍老,季无涯径直将那双指抽出,重新张开手掌垂在身旁,看向惊惧的王奎时,再次冷语, “青草堂,我要关于他的全部!” 王奎感受着生命本源的震动,脚下趔趄差点摔倒,再看向季无涯时,竟带着那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惶恐,听到他的话,脑子中思索时,话语有些沙哑也没了那种狂傲, “青草堂,我知道的不多,它是驻足势力,背后有着其他势力的影子,是在这最近这半个月才到来的,只不过没有什么大动作,其余之事没有听闻。” 说完之后,他默默的低下头去,空气有些凝滞,仿佛有着压抑在这里存在,让人不自觉的就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几个呼吸之后,王奎骤然抬头,神色反而平静下来,扫过季无涯三人,语气淡漠,那些震惊和不可置信之事虽在心里,但于现在也对他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来个痛快,若是这点都不做到,也是我王奎睁眼无目。” 季无涯脑中还在想着王奎所给的信息,太少太过简单,于他们此行的目的确实没有什么帮助,而且看他赴死凛然的模样,以他的观察,这些在他口中都是属实。 他转而冷笑了一声,有些讥讽,声音飘然有种魔性, “我说过,要么你死,要么你说,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说过的话还是记得的,快滚,要想复仇的话就尽快。” 他的手一挥,肉身之力动用,顿时掀起了一阵大风,吹得无力反抗的王奎向后接连倒退几步,而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乌苏皱眉,大虎同样不解,斩草除根才是,本来就危机四伏,若是放虎归山岂不是更加危险? 王奎呆坐在地上,有些愣住,但转而狂笑起来,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季无涯的跟前。 穷途末路,绝处逢生? 可笑,我王奎还需要别人的怜悯赐生? 第一百六十五章 王奎的臣服(二) 季无涯心中邪火浇灭,身上的血光敛去,双目内红芒消散,整个人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而此刻理智占据上风时,也有些后悔。 怎能够放王奎回去呢,几人明显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是就在季无涯目中犹豫之时,王奎拖着步子,两步合做一步,直接跨到季无涯的面前,狂笑着,只是没了那种狂傲和目空一切。 他的眸子当中,似有着一股火焰燃烧,还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脸上的两道贯面疤痕仿佛不再是狰狞,而是成为了他这一生辉煌的写照。 王奎扫过三人,最后凝目在季无涯的脸上,他和大虎一般高,而且虎背熊腰,很有压迫性,站在季无涯的面前,虽没有修为支撑,可依旧有种压迫力存在。 许久,他停下了狂笑,竟抱拳向着季无涯一拜,没有说什么,再起身时手中竟多了一柄匕首,土洞内的光虽暗淡,但那匕首之上仍有寒芒闪过,必是一把利刃。 “小心!” 乌苏一声惊呼,脚下移步向着季无涯撞击而去,大虎也是双目一缩,右手手指一举,青光璀璨。 季无涯呼吸一滞,肉身之力才在体内运转,但接着动作顿了下来,而是伸出一手,向前王奎方向一震。 寒芒乍起,刀背上众人及灯火的模糊倒影一闪而过, “噗嗤!” 数道的血剑喷射而出,伴随着利刃与肉体的摩擦之音,落在了季无涯的脸上,也落在了身子顿在半空中撞向季无涯的乌苏脸上,让两人都是一愣。 而王奎同样愣住,一手握着利刃,抬头看向了季无涯,看到对方眼神中的复杂,有些不解,想要笑但是已经笑不出来了,却使得胸中那尖刀处的血液再涌。 “你……” 季无涯有些惊怒,竟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对方这种血性的做法让他动容,更是有特殊的心绪滋生。 “我王奎……虽是匪寇,不为世人眼重,可,我们依旧,有自己的尊严,哈……哈,哈哈,纵一死何妨,岂要你们怜悯苟且偷生!” 若非季无涯掌力震出,荡歪了那利刃,此刻的王奎心窍必定破碎,恐怕已是一具死尸了。 他努力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鲜血如注,露出了这一生他最自豪也是最高傲的笑容,忧患余生,他不想那般! 他没有大义,没有什么规则可言,只是这自身的尊严……也是支撑着他的最后一根脊柱了,毕竟悍不畏死,许多人可以做到,但如此血性,杀身成己,实属很多人难以做到。 季无涯惊怒之后,沉默一会,神色冷冽了下来,但是却向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来,调动了一丝生命本源的能量进入王奎体内,使得那如注的鲜血停止,面色霎时红润一些。 同时也有话语传出,冷语冰人,传入耳中回荡在心神之间, “这是交易,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自然会给你你想要的,不要这样一副凛然模样,你不过是个落山草寇而已,我也只是个小修士罢了,给不了你什么承诺……自己争取的,为何还不去要?!” 他的声音虽冷,更有嘲讽之意,但是在他自己的心中以及乌苏二人心中,或是王奎这里,都似振聋发聩的真音一般,这道理人人都懂,只不过不说破不点出,不是恍然。 乌苏沉默,大虎手上青光消散,在这一刻,即使放虎归山又如何,匪寇……也是人,也是修士,残忍暴虐的背后也有他们值得尊重的地方。 王奎听到这一番话语之后,也沉默下来,感受到体内那受到滋润的生命本源,竟有种见怪不怪的感觉,好像再如何奇异之事,面前这几人也能够做到一般……就好像,他从不相信自己会败在几个先天境的小子手中,但却偏偏的如此。 手里攥着匕首的刀把,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那只手用力转动,一阵搅碎血肉的声音传出。 那处伤口完全被绞烂,而在季无涯生命能量下止住的伤口,再次有着血液涌出,他露出了一抹笑容,而后再一用力,一把将那匕首抽出,随之便有鲜血汩汩的流出。 “我王奎没有什么敬佩之人,在这里你们三人算是一份,英雄出少年果真如此,我就此离去,你们心中定然惶恐不安,而我心中也难忍这份耻辱……” 渐渐的在他目中有着一份难以形容的决然,一咬牙,经从他的头部缓缓的飞出一缕魂丝,被他握在手中,看了一眼后,向前递给季无涯,道, “这是我的神魂印记,在上面烙印你的魂识,我的生死便在你的一念之间。” 季无涯看着那缕魂丝,有些疑惑,但那波动绝不会错,是王奎的气息无疑,然而他却迟疑了下来。 “无涯,这是本命魂记,确实如他所言,只要烙印上你的魂识,他所有的一切便在你的掌控中,生死也在你的一念间决定。” 乌苏一抹脸上的血迹,走出一步时声音低沉的说道,对于王奎的态度,他实在难以想象。 “道友所言极是,此后我王奎便与你们生死相关,你们也不必担心我泄露秘密,我也可以就此灭了心中的愁念。” 季无涯看着认真的王奎,甚至那目中还藏有的一丝希冀之芒,斟酌少顷之后,接过那缕魂丝,烙印上了自己的魂识,而后飘回了王奎的头颅之中。 在季无涯的心神之中,明显的感觉着多了一个印记,而那印记冥冥之中有着一根丝线蔓延而出,连接外面,那丝线的终点正是王奎。 在他的感觉之中,王奎的一切秘密……在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掩藏的,并且对方的生死,似乎就在他的一个念头里。 王奎起身,同样感受到了神魂当中那属于季无涯的烙印,无法抹除的印记,也意味着,除了他自己之外,季无涯是另一个掌控他生死的人。 沉默以及复杂,还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心头浮现,只是最后都化为了一种肯首,收起匕首后向着季无涯三人一拜。 “既然如此,你便是我们三人的朋友,你长我们几岁,就称呼你一声王哥,望之前的事莫要放在心上。” 乌苏向前走来,拍了拍王奎的肩膀,神色严肃中有些感慨。 “那这二人呢?” 剧情翻转太快,王奎的狂傲嘲讽,到最后的祭出魂丝臣服,其中的细节和气氛,让得这土洞内的几人都有着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 季无涯回过神来之后,扫向了那一直昏睡在中央的二人,而看到其中一人那齐根断掉的手臂时,心头上的不安和躁动又重新出现。 王奎的目光一同落在那二人的身上,虚弱之下,迈步走了过去,目中光芒一闪,那柄收起来的匕首又翻转在手中,在空中划过两道刀花,有种瑰美的轨迹。 只听见“噗嗤,噗嗤”两声,还有沉重的闷哼之声,手起刀落,两个头颅滚落,血剑四射,像是血莲花一般。 那两个人,就在这昏睡之中,被王奎割下了脑袋,就此死去,他们怎样也无法想到,到最后来,是他们的头领亲手杀了他们。 王奎慢慢的站起身来,看向了有些震惊的三人,声音有些冷淡,配合身后那从尸体脖颈中喷射而出的血剑,残暴疯狂的亡命之徒形象又重现出现, “这两人?我不相信活人,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季无涯呼吸一滞,被王奎这狠辣果断的手段震撼。 一瞬寂静,只有那血液喷溅,以及渗入土壤的声音传出,没有血山血海,两具无头的尸体以及两颗闭上眼睛的滚落头颅,却无声的昭示着暗中的血腥。 乌苏缄默一会,一翻手,一盏铜灯落在掌心。 在铜灯盏出现的一瞬,土洞内好似掀起了无形的风,似从另一片空间而来,以这种状态显示在人们的眼前。 王奎似有感应,移目过去,却恰看到了铜灯盏中的灯芯摇曳,下一瞬便有火苗出现,被那股无形的风吹过,立刻燃了起来。 他的双目收缩,呼吸一滞,在看过去的同一时间便开口,只是却晚了半步, “不可!那灯诡异,不能点燃!” 一瞬,他的毛骨悚然,那铜灯盏如何他最清楚,点燃它需要的不是元力修为……而是生机! 并且,若是被没让它认可的人点燃,接下来的诡异事情,他也难以预料,而让他在这一刻想起的,便是小时候那些大人们带着贪婪点燃后的一幕幕惨状。 被吸走所有的生机! 那铜灯盏中的火焰登时放大,瞬间的脱离灯盏出来,而翻滚之时扭曲中化为了一张鬼脸,正是当时被王奎催发出来的,那发出了“咯咯”咀嚼声音,能够吞噬灵元境巅峰之力的鬼脸! 它才一出现,就露出了一副饥饿的模样,向着乌苏猛地扑去,而且似乎隐隐之中有着一股气机将乌苏的所有锁定,使得他的生机,他的全部都无法逃脱! 王奎的惊呼之声也引起了季无涯和大虎的注意,也被那无形的风吹得骨骼发颤,体内生机都是不稳,想要向外飘去。 乌苏自始至终面目都平淡无比,似催动铜灯盏是他有意而为,就算幻化出这鬼脸,将他的生机,将他的全部锁定,也都被他预料。 而在这表面的平淡之下……还有一种如同掌控了一切的至高无上的意念! 第一百六十六章 鬼脸铜灯盏,甘做养灯人 那鬼脸发出“咯咯”的怪声,就如饿极之后,将自己的牙齿咬碎咀嚼,甚至还是很饿,将自己的身子也要一寸寸的吃掉。 鬼脸一晃,本就极近,瞬间扑倒了乌苏的身上,而乌苏身体也在那锁定之下颤抖了起来,从体内更是似有一股股白气升起,要从他的体内脱离,被那鬼脸吞噬。 但就在那鬼脸碰触乌苏身体,也是王奎双目缩到了极致,季无涯和大虎同样屏住了呼吸的一刻,发出咯咯之声的鬼脸,蓦地传出了一声尖叫! 那尖叫凄厉,更有着无法形容的恐惧蕴含,自那鬼脸中传出后,它由黄绿色火焰构成的形态,竟然缥缈不定了起来。 并且鬼脸上也有其他了神态,不再只是那样的饥饿模样,似乎带着恐惧,有让它无法抵抗要去躲避的事物。 只见它瞬间虚幻起来,火焰顺着那丝轨迹就要回到铜灯盏之中。 可是在此刻,乌苏那淡漠的面目,却是一转,似有一股无上的威严升起,带着冷意,蓦然开口, “回来。” 鬼脸一震,更加惶恐,只不过那虚幻中回到了铜灯盏中的火焰却是摇曳,在这二字之下,竟然飘摇中再次浮出,使得虚幻下去的鬼脸凝实,最后又化为了原先的模样。 幻化出来之后,它颤抖之中,竟向着乌苏缓缓的低下了头,以它现在的状态,去行跪拜之礼! 王奎此时已然被震惊,之前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不及这一幕的万分之一! 这铜灯盏……其中的那只饿鬼,在他眼中,是无尽诡异无尽强大的存在。 更因为他以自身为容器,数十年来温养铜灯盏的行径,使得他多少有了一些理解。 而这理解也让他更加的惊骇,越是了解一些,越是感觉到它的神秘,那些显露在他眼前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但就是这改变了他命运,强大无比的铜灯盏,那里面的鬼脸却向着这一个……不过是先天境修为的人,露出了恐惧颤抖,最后不得不在那意志之下,臣服! 乌苏淡淡的看着那鬼脸,季无涯和大虎眼看乌苏没有危险,也就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却是带着警惕,向前走近时注视着那只鬼脸。 他一挥手,那手掌在空中一握,似乎有着什么不知名的存在落在他的手中,而后他的手指向前一点,直直的印在那鬼脸的眉心位置处。 鬼脸颤抖,在那一指之下本能的想要去闪避,但却生生的顿住,任凭乌苏的那根手指落在了它的眉心之上。 顿时,在这不大的土洞之内,似乎有着一股玄奥的力量降临,冥冥之中随着乌苏手指的落下,印在了鬼脸的眉心。 鬼脸猛地一颤,随后竟抬起了头,那双目中竟有了一抹神色,仿佛本能之中又诞生除了灵智! 它发出了一声嘶吼,如同重获了新生一般,难以压抑那种喜悦,而后看向乌苏时,双目中露出了真正的尊敬之意,慢慢的俯下身去,真正的臣服! 乌苏再次一挥手,那鬼脸模糊,化为了一团黄绿色火焰回到铜灯之中。 而后灯芯上的火焰摇曳,下一瞬熄灭,但却有着一丝白气散出,缓缓的萦绕在铜灯盏之上,被乌苏抓在手中。 沉吟了少顷,他目中光芒一闪,看向王奎,同时那只手一带,一缕白气飘向了王奎,转瞬时,已经没入了他的体内。 王奎还沉浸在惊骇中难以自拔,眼前的一切都觉得缓慢无比,很不真实,可当看到那丝白气,随着乌苏的牵引,落入他体内时,他的思绪拉回。 面色一变之下,接着传出了惊呼,那是一股难以形容的生机,比之前季无涯灌入他体内的翠绿色能量更加的纯粹,将他的伤势瞬间恢复,修为也在其中滋生,元力重新盈满。 而令的他能够瞬间恢复的……是因为这一股生机与他自身极其的匹配,对于他的所有都无比的适合! 而且这股生机带给了他一种熟悉之感,更有亲切,在感受明白过来之后,他心中更加的震惊,那是这么多年来……他以身饲灯被吞噬掉的生机! 隆隆的修为在他体内运转开来,胸前的那道豁口迅速的结痂,左胸处血肉模糊的血洞也是如此,这一刻的他,看起来竟年轻了许多,再有那偶然间散发出来的磅礴修为,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位强者。 那铜灯盏缓缓的飘起,落到了王奎的身边,在他一愣之中,没入到了他的体内。 他的双目瞬间瞪大,有着难以置信,呼吸霎时急促起来,看向神色有些怅然的乌苏时,向前猛地跨出了一步。 那虎背熊腰慢慢的玩下,抱拳朝着乌苏一拜,神色极其的诚挚, “多谢!” 这是他此刻修为恢复,重新化为残忍暴虐的亡命匪贼之后的一拜! 他不知晓对方这是什么手段,只是他有预感,若是他离开了这铜灯盏必定难以生存下去,而且就算是有着铜灯盏,以他的推测,恐怕自身的生机,在日后之中也会被不断的抽取……最后也难逃化为干尸的下场。 这就是他强大背后的代价。 可是,当那股生机回到他体内后,当那铜灯盏再次融入他体内时,好似他和铜灯盏之间的一丝联系,被斩断! 但却紧接着又产生了一丝联系,这一丝联系,不似之前,而是在他的感觉中……虽不是主导地位,但却不是以前那样的奴仆,而是平等,是他能够借助铜灯盏的力量,不再需要祭祀自身的生机! 乌苏拉回了视线,看着王奎的拜下,知晓自己的这一做法,于对方是难以报答的恩情,也是他此生难以再接触的机遇,所以他受得起。 数个呼吸之后,待得王奎起身,乌苏目中反而露出了迷茫之色,只是那迷茫中有着一种让人沉浸其中,难以捉摸的深邃, “王哥,这灯是否以吞噬生机为食?是否在你修炼时,会听到一些如同好多人汇聚传出的声音?” 王奎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众生万念魂,一灯燃千古,追溯前世因,不为今生果。如此也好,总归要有人养灯,既然选择了你,也是一种缘分。” 乌苏说的玄奥无比,落在王奎耳中让他茫然,一时间想不明白什么意思。 季无涯看着这个样子的乌苏,眉头微皱,有时间乌苏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嘴中冒出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好似懂得许多一般,只是一想平日那副模样,也就释然。 不论如何,乌苏都是他的伙伴兄弟,有什么秘密若是乌苏不想说,他也绝不会过问,就如乌苏也从不问他一样。 “你的一生自从你得到这铜灯盏时,便已注定,若是之前……离开它你必死无疑,而它不会有什么损伤。只是现今,你已和它产生了联系,从此之后性命相关,你也不再只是它的饲灯之体,而是真正的是……养灯之人!” “养灯,养灯……你愿意做这养灯之人吗?” 乌苏不急不缓,字字咬得清晰,可是传出来后,让人却听着朦朦胧胧的,好似有一股力量存在,不想让人听清。 王奎摇摇头,眼前看清,虽脑中混沌,思索不明白,可是他在乌苏问他的一瞬,不加思索的道, “养灯人,以我之身蕴养铜灯,也是我借铜灯盏之力养身,这养灯人我王奎甘愿一生如此,若是有人和我争抢便是不死不休!” 就在大虎诧异的听着这一些奇怪的话,摸着头顶上那粗糙的头套时,季无涯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神色却猛的一变,抬头看向土洞的上方,目光似能穿透这几米厚的土壤,双目骤然的收缩。 而继季无涯之后,露出了异色的是王奎,他也同时抬头,感受着外面传来的气息,惊讶之下却也一同的色变。 顾不得刚才的喜悦,那才恢复的修为顿时散开,包裹着四人,更是同时运转术法,向着地底轰击,体内的黑色元丹跃出,化为一片漆黑爆发出了更强的威势。 夜空之下,有着三人站立,看着下方那足有五丈深的大坑,以及从其中爆发出来的强横气息。 其中一个手中持着罗盘的人,皱眉中阴冷开口, “只希望那王奎死在这里才好,吃下了那么一大堆资源,嘿嘿,就是不知道是谁敢向那个疯子出手。” 在其旁一个双手环胸之人,神色淡漠,只是隐约中能够看出,这人的模样和手持罗盘的人竟有七分相似,他冷哼一声, “不管如何,先找到我的暗子再说,若不是他以秘法传音给我,我们都不知道竟有那样一批资源。” 就在这两人说话之时,那坍塌在下,被泥土埋没的深坑,却传出了一股波动。 下一刻,一道身影破土而出,带着怒吼,更有嗜杀般的疯狂,全身漆黑笼罩时,直接一拳的轰出。 “呵,钟家三雄?是钟家三狗吧,莫非就是你们蓄谋已久,要置我王奎于死地?!此事我已和寨主禀告。” 那一拳上修为涌动,元力爆发,灵元境初期的修为展露无疑,漆黑中所过之处如被同化,直直的向着那手持罗盘的男子轰去。 罗盘男子色变,头皮发麻中快速倒退,而在他之前,一道身影却在那拳头追来之时,挪移过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帷幄之中 那出现在手持罗盘男子身前的身影,看着那来临的黑色一拳,与那二人七分相像的面色凝重夏利。 手掌向前推去,而在他手中的一面盾牌顿时放大,与那一拳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拳力惊人,漆黑的元力爆发出的气浪四散,强横的威势轰击在那面盾牌上,只见将那人逼退了两步,而盾牌上一道乌光闪过,似化解了所有的冲击力和爆炸力。 漆黑收起,王奎的身影显露了出来,站在那深坑的一旁,嘴角露出狞笑的看着这挡住了他一拳的男子,而牵动着面部那两条伤疤时,如同恶龙复苏过来。 盾牌缩小,再次成为掌中之物时,那男子将手掌收起,淡淡的看着王奎,却暗中双瞳收缩,手掌微疼, “王奎你不要血口喷人,信口雌黄,寨主那里自有明断。还有我们三兄弟是狗是雄,你若不服大可试试。我们是接到了求救信号这才赶来,但不成想却被人这般诬蔑。” 那三人此刻站在一起,面容相像,无形之中就会产生一种特别的联系,使得三人宛如一体,产生一种势,压迫向王奎。 王奎狞笑着看向三人,对于他们的说辞显然不信,而他之前之所以杀那两人,一方面是向季无涯三人表明决心,一方面也是他知晓一些事情,这里面有别人的暗子,能除去自然不应该留在身边。 他带着讥讽之色看向三人,说话之间毫不留情面,只是一转身,跃入那被土掩盖的大洞之中,元力挥动,双手伸入其中土中。 下一瞬,两道黑影从他手中抛出,而王奎也在那两道黑影中跳了出来。 两道黑影砰然落地,落在那那三人的脚下,王奎同时跳上来,只是在他的手中却提着两颗圆鼓鼓黑丝缠绕的东西。 借着那月光,钟氏三兄弟看清了两个黑影,虽有些泥土掩盖,但是双目猛地一缩,尤其是那个爱双手环抱胸前的人,目中有着惊讶之色。 这是两具尸体,头颅已被割掉,脖子处的土都被染成了黑色,而其中一具从肩膀处齐根斩断了一条手臂,看到这里他便清楚,这是他埋在王奎身边的暗子。 王奎手中提着之物,在他们眼中,不用去想也知道,必然是这两具尸体的头颅。 只是当王奎裂开大嘴残忍的笑着,将手里的头颅扔到地上,滚落在尸体旁边,手上还沾染着黑色的血迹,然后看着三人的眼睛时,脚底便有一种寒气升腾而起, “这二人勾结青草堂,欲加害与我,已被我诛杀。嘿嘿,就是不知道那一批送给寨主的资源如何了,是否已被人取走?” 手持罗盘之人修为最弱,心绪也差了许多,此刻脚下不稳,听到王奎那戏谑中带着的玩味,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 另外他的两个兄弟同时转头,皱着眉头看向了他,王奎似笑非笑一同看来,那钟氏老三这才觉到自己的失态,屏住呼吸后沉默了下来。 王奎大笑一声,周身气息弥漫,灵元境初期那强悍威势毫不掩盖,朝着一个方向极速的奔去,只留下他那狂傲的话语回荡在这里, “哈哈,哈哈,你们想要玩我王奎还差了点,最好不要有什么把柄留下,不然……我让你们三雄变成三狗,哈哈,哈哈……” 环抱双手的老二看着地下的两具尸体,神色有些阴沉,莫非他那暗子所说的都是假的? 手持罗盘的老三面色有些苍白,被王奎那狂妄疯狂之气震慑,看向了中央位置,那若有所思的大哥,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却悻悻的僵在了那里。 “走!我们跟过去,不论如何先将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再说,还有老三,记得多听多看,少说话。言多必失。” 钟氏老大沉声说道,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分离,运转修为也向着王奎方向追去。 老二紧随其后,老三抿抿嘴唇,也跟着离去。 此刻已是半夜十分,那清月如同贴近了这片大地一般,渐渐的盈满起来。 直至王奎和钟氏三兄弟离去半炷香之后,下方坍塌的大洞表层泥土松动,接着便有一个人破土而出,小心谨慎的注视四周后,向身后一挥手,两道身影接着跳了出来。 季无涯感受着这里残存的气息波动,便明白自己那不安的来源,这是三个灵元境的强者,虽然每个人相对于王奎来说差不少,只是这三人的气息相近,应该是修炼同一种功法。 并且在那一瞬间,那降临而下的术法,带给他强烈的危机,给他的感觉,明显的在王奎的全力之上,很可能这是那三人的联手手段。 他揉了揉眉头,此刻不宜久留,即使那三人已走,便招呼了乌苏和大虎前往另一处藏身之地。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那清月,只觉得在那清月的周围紫气萦绕,现在的他不需要处于那种状态,便可以观察到紫气的轨迹,而且从他的双目中似乎还有一丝的牵引之力,使得丝丝紫气垂下,融入到他的双目之内。 季无涯他发现,自从那日凝成了紫月在双瞳内后,他自身好像发生了许多的改变。 如那肉身,原先很难再进一步,但是受到了紫气洗礼之后,那存在的一层桎梏突破,好似踏入到了另一个境界,强悍无比。 而那九条修行之脉,在他看去,更是又粗壮了一些,肉眼难以察觉,只是于他心神中却极其的清晰。 本就十分宽广粗壮的修脉,让他思来想去,更觉头疼,本来修行就慢,如此一来岂不更难了? 只是让得他欣慰的,是那修为的暴增。 在那紫气的灌溉下,硬生生的从十七层跳跃到了二十一层,并且还没有那种轻浮之感,一切都似他自身积累而来,不需要夯实,便可完全的掌握。 而最大的变化,最让他感到奇异的,是一直蛰伏在上丹田眉心中的那团变化雾气,其内翻腾混沌,但却可以明显的看到……一条条如同交织在了一起的黑色细线,那细线他不陌生,正是构成了藏在他体内的蛮神纹的纹路! 而且,之前帝都内他可以躲过黑甲大汉,那蓄谋已久,精确无比计算下的一抓,以及刚才提前发觉那强悍术法的降临,便全是因为蛮神纹的变化。 在那危机到来前的一瞬间,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头颅内好似出现了一些东西,那是雾气翻腾中,其内黑线的浮现,隐约中似乎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头颅形状,但是在他心神中,却总感觉缺少些什么。 不论如何,这蛮神纹当中最神秘部分的完善,对于他有着莫大的益处。 …… 鸟语花香,阳日初生,流水潺潺,古树参天,好一副山水美画,只不过若在这里抱着观赏游玩之心,则是最大的笑话。 这是哪里,这里是恶水山脉,伽罗帝国中亡命之徒的天堂,其中的险恶一言难尽,就算是其中的匪徒也是难以诉说。 而且青山之下,绿水不断,这蔓延横亘在万里黄沙之中的数百里山脉,既然能够存在,即有它的特殊之处,只不过所有人,一代又一代的匪贼也难以探索的明白。 其中的资源无穷,更好似没有枯竭一般,尤其是妖兽,其余地方不多见甚至稀少的品种,在这里都有存在的痕迹,也不乏血脉强大实力惊骇的存在占据山头,让修士止步不敢冒犯。 恶水山脉中有着三座高峰. 准确的说是只有一座高峰,是因那位于中央的那一座太过的高耸,比之另外两座高出了许多,所以另外两座难以称高,在那面前只算个矮子。 而恶水山脉中的第一大势力,白祖山,便是占据了那座最高之峰,因此那座山也被叫做白祖峰。 白祖峰上白祖山,一代白祖一代王。 白祖山在恶水山脉中的地位如同神祇,是所有势力共同膜拜的存在,不仅是因为它存在的时间最长,最强大,还是因为……它是恶水山脉所有势力的守护神! 这白祖山的存在,就如同传承一般,不知年限,从远古到现今,好似与帝国的年岁相同,或者在伽罗帝国之前,无数个变换的朝代之中,它便始终存在! 而在距离白祖峰之外的百里之外,另一座山,只有白祖峰高度的三分之一模样,这里是恶水山脉六大寨中黑鬼寨以及青鬼寨所在的领地。 两寨各占据一半山峰,青鬼黑鬼,两者之间难以共存,所以导致两寨之间针锋相对。 而在那阳光照耀不到的山峰背后,从山顶上一道身影闪烁,向着山底极速而去,他目中光芒闪烁,若有所思。 奔到山底之后,他抬头看向一个方向,一晃身消失在了古树森林之中。 此刻不过是清晨而已,迎着那细碎的晨光,山脉之中温度却是很低,那道身影快速的略过道路,漫无目的却在不断地穿梭之中。 约半个时辰之后,在一处人迹罕至,就算妖兽也少有涉足的地方。 这是一处山谷,两壁陡立,道路狭窄仅容一人过,说是山谷,不如说是山缝。 而且两壁连绵向上,有着藤蔓攀爬,在顶端交织一起,遮住了阳光,使得山谷之内幽暗寂静,更是潮湿无比。 王奎站在山谷之前,停下了脚步,带了些谨慎的神色,环顾四周后,这才迈步进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落脚穷石林 山谷内潮湿阴暗,即便是常年生活在此地的王奎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种环境确实恶劣,只不过用来做容身之地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也难怪,若是寻常的隐秘之地,即使在如何的隐蔽,对于他们这些极其熟悉山脉的人来说,也不难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出来。 此处湿气浓郁,凝聚时从山壁上顺着纹理流下,最后化为了水滴滴落地面。 更有许多石块,在那日积月累的滴水之下,被砸出了一个个的小眼,滴答之声回荡,更添幽静和神秘。 “咔嚓” 王奎脚下一顿,踩断了一根枯木枝,那声音清脆,顿时在山谷内传开。 但是他停下身子之后,却抬起头来,努力的在这昏暗的山谷之中扫过,而后调整了身子的角度,迈步下去。 一步落下,都有停顿,但却紧接着第二步同时迈出,如此反复,一步一步似有着计算。 他嘴中喃喃,直到这一步踏下去之后,便立在了那里,一伸手,摸向了一边的墙壁。 不一会,在他的手中拿着一颗石块,寻常石块,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被他拿在手中时,向着一个方向一抛,落地翻滚,似乎敲出了一阵有节律的声响。 而在那石块落地,砸出声响的同时,一阵隆隆之声随之传出。 他迅速的看向那块发出声音的巨石,而后朝着巨石的对面,斜方向走去。 只见他面前的那面石壁,竟有着青光扩散,在那青光蔓延足有一个洞口大小时,王奎没有丝毫的犹豫,向着那面墙直接的撞击而去。 他心中忐忑,也有疑惑,这面石壁在他的感受当中,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按照季无涯等人给的指引,照做了下去。 在外人看去,王奎那雄壮的身子绷紧,撞向石壁时似乎想要撼动它,只不过却是浪涛想要颠覆大海一样,不自量力。 但是,在王奎的带着忐忑绷紧肉身接触到石壁时,并没有想象中的碰撞感,而是径直的没入了进去。 诧异之时,他一步直接跨入,而在他的身体完全进入之后,那块石壁又有一阵青光弥散,从外向内收拢,最后消失。 王奎眼前一花,心中一震,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身以及身后那岩石,再转回身来便看到了季无涯三人。 收住心里的震惊,他快步走向前去,一夜之中他已考虑清楚,此刻抱拳之中弯腰下去,带着一种恭敬开口,也摆明了他的身份地位, “王奎拜见三位公子!关于青草堂之事,我已调查清楚。” 王奎一顿,起身之后扫过三人的眼睛,而后又道, “青草堂,准确的说是在六日之前到来恶水山脉的,它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有着帝都内许多家族和势力的影子。根据我的调查,其内就有陈家,莫家以及一线天,而还有几个势力,就算是我也得不到任何的消息,只知晓……那是几个巨头势力。 只是不知,他们此次聚集这么多的势力,前来恶水山脉中又有什么目的,毕竟所有能在恶水山脉中立足的势力,不管是六大寨亦或是那些小势力,在背后都有一些其他的支撑,而且山脉中的利益彼此交错,很难再有人可以插足了……” 他皱眉中说道,还有一些他自己的猜测,但是却突然停下,这才想到,青草堂之事才是最重要之事,便沉默了下来。 季无涯眉头一挑,六日之前……那不是宗练才通知他们的时间吗? 呵! 陈家?莫非是陈鬼的家族吗? 乌苏面色凝重,这样的话,恐怕远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王奎看到季无涯和乌苏的凝重,心里有着疑问,这疑问在昨晚之中就是存在的,只是他当时顾忌不上,此时摆正了身份,不由得也有些关切。 而且以他的推测,这青草堂的重要性,对于三人绝对十分的重要。 不然的话,为何能让三人铤而走险,对他出手? 为何不对一些实力微弱的人出手,偏偏是他们这一支有着灵元境强者坐镇,更是有一个神秘老者存在的一行人。 这只能说明,在时间之上不允许,并且在一开始就关注到了他们,这才设下了埋伏,希冀从他们口中得到信息。 毕竟不论如何,他们也只是先天境而已,就算是手中有着那等强大的手段,可是代价一定很大。 强大的背后,必然要有能够支撑起强大的代价,就如此时面前的乌苏,仍然有些虚弱的模样一般,明显的是那晚催动那强大手段而承受的代价。 这样的话,不说冒死擒拿他,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更有可能会直接破坏掉他们的计划,变数太大。 想到这里,王奎沉下声,道, “三位,莫非这青草堂有何得罪你们之处?若是有需要,我王奎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乌苏看来,目光凝滞,看了一眼季无涯,而后轻声开口, “我们的一个朋友,可能落入到了这青草堂手中,至今生死未知。” 其实现在,对于王奎最没有防备,没有戒心的不是手中掌握他生死的季无涯,而是乌苏,是问他“是否要当养灯人”的乌苏。 王奎目中一闪,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之后,开口, “若真是如此,我可尝试一番,虽然我王奎没什么威名,不过要个人的面子我想还是有的。” 季无涯听到王奎这话,顿时冷笑了一声,倒非针对他,只是其中的辛秘王奎不清楚,这样说也没错。 乌苏听到季无涯的冷笑,心中担忧,也是一叹,摇了摇头,冲着王奎又道, “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还需从长计议,不过我想要不了多久,就需要你的帮忙了。” 王奎一凛,多少年来养成的敏锐危机感,让他从季无涯的冷笑中,感受到了一抹浓郁的冰冷杀机。 “我会准备的。”他沉声答道。 “这是根据我多年经验自行绘制的关于恶水山脉的地图,虽然不是面面俱到,但很多地方我都有详细的标记,对于你们应该会有一些帮助!” 王奎意念一动,自芥子袋中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伸展开后递到了季无涯三人的面前,而后指向一块区域,道 “那里便是我打听之中青草堂的据点,目前也只有这一个据点,规模还不大,应该是暂时的落脚点。” 季无涯三人一同看去时,根据上面的标记,发现那青草堂的方位,正是靠近他们最初落脚点的方向,距离这山谷也有一百里地的模样。 王奎手中拿着地图,将那块区域的地形以及环境一一的道来,将一些危地和强大妖兽的领地也着重的解说了一番。 …… 阳日高照,此刻午时更显的热烈,而在恶水山脉之中,尤其是人迹罕至的贫瘠之地,三道身影带着小心谨慎,时极时慢,时进时停的行进着。 前方一片巨石嶙峋,而其中一人停下,挥手时身后两人一同停下,警惕的看向了四周。 季无涯扫视了一遍四周,只觉得寂静的可怕,根据王奎的提示,这处穷石林正是一处险地,而这里,距离那青草堂不过二十里。 这里,也是他选定的落脚之地,二十里地,这段距离刚刚好,既不会太近而被发现,也不会太远而错过观察。 一颗大石之后,恰好挡住了阳光,在那阴影之中,季无涯眉头微皱,手中捏着一个黑色东西。 仔细一看,那是一只足有拳头一般大小的蝎子,那一双钳肢锋利的如同刀口,而其尾部足有食指一般长短,一截一截连接一起弯曲着指向天空。 在那漆黑螯的顶端,弯弯的毒刺闪烁着寒芒,在那毒刺上正有着一滴纯净的液滴悬挂。 可以看出,在生前,它的尾巴翘起,毒刺就绪,明显一副攻击之状,只是它的背部被戳穿,其内被搅碎了神经,直接死去。 季无涯捏碎蝎子的身体,随手一甩,嘴唇轻抿,扫视着脚下。 这穷石林中多些毒物,如这黑蝎子,还有多足蜈蚣,花皮小蛇,千眼蜘蛛,甚至还有以吞噬这些毒物为生的蟾蜍。 而且种类很多,就算是他们三人也不能一一认出,只不过却知道,这些妖兽毒性剧烈,杀人无形,怪不得这穷石林在王奎讲述时,着重的提到。 这些毒物体积小,攻击又迅速,可能措手不及之间就会被咬中,是件很头疼之事。 只不过,越是危险之地,不也正是他们现在需要的吗? 大虎虎目一瞪,一脚踩碎了一只蜈蚣,右手抬起,那食指上青光闪烁,嘿嘿一笑时,向着他们身后的大石点去。 当他的手指碰触到那石块上时,他食指上的青光也璀璨到了极致,那一抹青光一闪,从他的食指脱出,进入到了那大石之中。 如之前王奎遇到的景象一般,一点青色自那蔓延开来,在石块上化为了波澜,待得扩散一定区域之后,向着深处渗去。 王虎抬手摸了摸头,还是摸在那粗糙的面罩上,但脚下挪步,身子直直的撞进了那石块之中,消失不见。 季无涯与乌苏随后也撞向了石块,径直的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见焚天! …… 这是一处小山丘,林林总总的也有着几处木材搭建的房屋,规模不大。 此地开阔,周围的树木怪石,灌草之类的杂物见不到丝毫的踪影。 只不过看那痕迹,应该是在这些房屋建造之时被铲除的,而从这略高的地势向下看去,周围数百丈的距离都一览无疑,没有什么可以逃得过双目。 而在这小山丘上,却忙碌着许多身影,在周围穿梭,不时进出房屋之中。 并且还有着一支支三五人组成的小队,带着警惕之色,手中握着武器巡守四方。 那冰冷肃然的神情,仿佛在向着那些有意冒犯之人发出无声的警告,那是在说,下一刻修为爆发,武器无眼,取你狗命。 而在这些房屋靠近中央的区域,一处房屋毫不起眼,随着嘈杂中“嘎吱”声音的响起,从中有着三人走出。 一人走在前面,而他身后,两人慢他一步,一人一边架着一个人。 那被架住的人头低垂着,头发蓬杂血块凝结,衣物残破,许多地方已经破碎,血迹染红一片。 而在那残破之处,血肉翻飞,其中白骨森森,已然没了血液可以流淌,他的气息更是微弱,出气十次才会微弱的吸一口,若非那及不可查的微弱一口存在,任谁也都以为架着的是一具尸体。 只不过,这样的状态,此人却和尸体仿佛,生机流逝太多,不及时医救,恐怕很快就会死去。 那走在前面的一人,回头看了看,嘴角一撇,冷笑着道, “一个必死之人还有这等福气,真搞不明白那一头妖兽,还挺挑口的,死的不吃,竟然还在他身上浪费了一颗灵窍丹,这才吊住他的性命。” 后方架着的一人,抬头时双目中有着贪婪神色涌动,咽了咽口水后,点头阴阳怪气的接道, “确实浪费,给我的话说不定可以突破修为了,哎,算了还是快些将他投给那妖兽,回来交差还能领些奖励。” 另一人赞成的点头,能凭空让他们赚一笔奖励也算不错了,便与那一人架着离去。 前方那人手伸进怀中摸索,不一会,一张毛皮出现在他手中,被他一抖,迎风涨大。 化为了一张有半丈大小的飞毯,落在他脚下时,另外两人带着好奇中也架着手中的人走了上去。 在那人的催动这下,这飞毯缓缓的升起,带动着四人于半空中,在地面上其他人的羡慕之下,朝着一个反向飞了过去。 而在飞毯上,仍被架着的那人,他那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双眼在努力的挣扎之中,缓缓的掀起的一道缝。 那眼眸漆黑,虽然透露着无尽的疲惫和虚弱,但是却显的异常平静,而那深邃的平静中,闪过了一丝光芒,便又在没有人的察觉之中,缓缓的闭上了。 …… 三人踏入到大石之内后,那青光一闪,向着那一点汇聚,而后消散。 后面感受到猎物气息的毒物缓缓过来,在那石块上爬行,但却突然的失去了目标,大石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他们的身影一闪,竟穿过了石壁,进入到这大石内。 其中竟有很大一片开阔之地,只是看那些边缘以及碎屑,可以看得出,这是被以一种力量才开辟出来的空间。 大虎先一步进来,将头套摘掉扔在一旁,整个人已经坐下,手中握着葫芦,咕噜一口就喝了起来。 神色上也终于露出了数日不曾出现的享受,但是看到季无涯来到后,嘴里啧啧回味,一抹嘴角又给收了起来。 季无涯轻吐一口气,总算是可以松懈一下了。 这能够穿透石块墙壁的能力,是大虎无意中发现那手指中青光的妙用,不仅可以幻化成青石板,还可以点石成阵,如同自带了一种阵法一般。 就似他们之前通过的墙壁考验,肉身可以通过,而神魂却被摄到那一处考验青石阶梯的世界一般,只不过如今他们却是可以直接的踏过。 而且有那青光的环绕,外界根本看不出来这石块有什么异样,他们在其内虽看不到外界,但是距离石块一定范围内,还是可以感知的。 可以说,这一青光的妙用,对于在丛林中生存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如同作弊器一般,根本不需要为避身场所担心。 自从到来,季无涯将木方所给的手札焚没之后,他们几乎将从敕宁学院中带来的一切东西都给毁灭,就算是身份令牌,尝试传音无效,便也一同的丢弃。 除了自己,学院内的一切,目前能够帮助的到他们的,都有其存在的危机。 而这一日之间,一系列的动作,使得他们已经从明处转移到了暗处,脱离了明面上存在的视野后,如鱼入水,翻江倒海也有可能。 只不过,眼下虽已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关于焚天以及小舞的消息,却是丝毫没有得到,这不由得让着季无涯那才轻松下来的神情,又沉重了许多。 双目也都阴沉下来,想到焚天以生命为代价,牵引沼泽毒气给他的暗示,以及小舞那一双灰寂的没有光彩的眸子,他的心瞬间被揪紧……若是,若是他们有事情的话…… 季无涯狠狠的握住了拳头,神色有些痛苦,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乌苏看到季无涯的痛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着声, “无涯,相信我,他们不会有事的!” 乌苏的双眼明亮,那眸子漆黑,在这大石内部昏暗之中,也似折射着一种奇异的光芒,让人心中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一种信赖,对于他所说的话更不会有怀疑。 只不过他的面色却有些煞白,那是之前承受强大能量带来的伤害,昨晚的凶险,若不是季无涯在他身边,真难以想象那样伤及生命本源,摧毁了几乎所有的伤势,怎么可能还有生机可言! 想到这里,季无涯那阴沉痛苦的双目也随之舒展开,看着乌苏,悲不自胜,眉头却又皱在一起。 若是有第二次,他绝不会让乌苏承受那股能量,实在是太过恐怖,现在细细想来,当时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然没有察觉到,只觉得后背冷汗直流,后怕不断。 当时乌苏手中持有的龟纹壳,是一种蕴含庞大能量的器皿,就如同符篆一般,在催发后可以爆发出强悍的威力,但又与符篆大有不同。 这种东西不似符篆那般复杂,需要刻画铭文,可以完美的调动每一丝力量,但是依旧可以催发后引导强大的能量,爆发出恐怖的手段。 而这种代价,自然是相比之下,相对的制作更加粗劣一些,使用的方法苛刻一些。 要想将其中大部分的能量调动起来,则需要人为的引导,只有通过导体才可以爆发出手段。 而那导体,在乌苏这里,便是以他自身的全部为根基,作为宣泄口,引导龟纹壳中的磅礴能量在手中形成强悍的攻击! 这龟纹壳便是乌苏在那风雨阁拍卖会中拍下的,因为其珍贵程度不比那些符篆,而且催发起来代价太大,所以仅是以三十万的下品元石便给拿下。 不论怎样,催发引导那龟纹壳的代价太大,那里面的能量若是完全的,没有一丝泄露的引导,可以达到初入天宫境强者的惊天一击! 只是,若想要完美的引导,没有灵元境后期的修为很难完成,单是那磅礴的能量,就可以将肉身撑爆,更何况还要加以引导了。 而乌苏看着季无涯那复杂中带着坚定的双目,咧嘴一笑,有些没心没肺的滋味,捏拳锤在他胸口, “相信我,都不会有事的,至于幕后的人,我们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若是有第二次,我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承担。” 乌苏晓得季无涯那坚定,心中同时喃喃的轻语。 季无涯嘴角也勾了勾,轻笑一声,大虎同时附和,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 …… 穷石林偏东的十里外的一处区域中,季无涯此刻藏身于一丛灌木之中,他眉头微皱,看向了一个方向。 在那里,他听到了一声声隐约中传来的怒吼,听其声音不像是妖兽发出,而是修士愤怒的咆哮,并且那几道气息驳杂,感受而去,正是向着他这个方向前来。 他略一思索,观察四周时就要动身,可是就在这一刻,他却猛地顿住了身子,顺着那破空之声,他脖子僵僵的抬起,向着那树冠交叉留下的空余看去。 而随着他的看去,在那遮蔽了目光的树冠之上,半空之中,有着一张飞毯飞行,只不过飞毯却摇摆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跌落下来一般,并且速度也很慢。 可是,真正让他僵住的,是那一瞥之下,他于那飞毯上看到的操控之人! 那人全身俯在飞毯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气息虚弱无比,汗珠从他脸上滚落,砸落下来,仿佛能够支撑着他驾驭这飞毯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 季无涯的身躯一震,那双眸子,那双让他很难忘记的,平静中带着深深怨恨的眸子……那是焚天! 而只是一瞬,那飞毯便是不稳,如失去了能量支撑,朝着一个方向直直的坠去。 他呼吸一促,看向那坠下的方向时,没有任何犹豫,展开了全部的修为以及肉身之力,快速的略去。 而后方那怒吼声传来,靠近时也使得他隐约之中听清了一些, “快追!他逃不了多远!” “该死的,他竟然将飞毯偷走了,我非要将他抽筋剥皮不行……” 第一百七十章 阁下是谁! 就在季无涯奔向那飞毯落下区域后的三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有着三道身影于那传出声音的地方而来,并且一人口中还在嘶吼, “该死,该死!我看到他落向了那个方向,飞行法宝啊,他竟然给偷走了!” 几个呼吸,那几道身影已从季无涯藏身的灌木丛处略过,速度极快,全身修为已然轰然运转,加持己身时,前方若有阻挡之物,大树直接轰断,妖兽直接轰杀。 那开口嘶吼的人,双目煞红,话语回荡时有心痛之色在脸上闪过,一想到那飞毯的价值,他心中抽搐时,更有窒息之感,口中发出低吼,使得速度更快。 这三道气息也是十分的强大,竟然全部都是先天境大圆满的层次,而且冲在最前,神色阴沉的男子。 他虽也是大圆满的层次,但是周身元力波动剧烈,翻滚时牵引天地元气更加的磅礴,比身边那两人散出的气息要强大许多,似乎已经一只脚踏入到了灵元境,但却缺少契机难以突破。 目光扫过身边紧随的两人,重新看向那飞毯坠落方向,在胸中感到一阵郁闷,头疼之时思绪飞快运转,在脑海中寻找对策。 那飞毯价值很高,于他而言也是难以承受。 而之所以上面的人会赐予他如此宝物,其中是有原因的,是身边这两人所不知道的原因。 他的目的,也可以说是他此行的任务,并非如他对那两人所说,要将那个男子投食给那妖兽……而是,要在暗中,给那重伤之人制造一个逃跑的机会! 一个能够摆脱他们控制,让他身边两人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甚至追击过去也无从寻找的机会! 这也是一个,不会让他升起另一种警惕,绝处逢生的机会! 可是,机会他给制造了,他身边两人也没有察觉到异样,而且就算事后追击,也有些难以追寻。 只是……当他发现那飞毯的缺失时,不由得也变得如同那二人一般,愤怒起来。 飞毯不能丢! 所以他也只能咬牙领头搜寻,而在他们的搜寻之下,渐渐的发现了那在半空中速度降低下来的焚天,便一路追寻而来。 他心中也有些担忧,但又不想妄受损失,心中只能暗道失策,需要重新制定一个计划,再给他创造一个机会。 …… 焚天! 季无涯此刻心中焦急,整个人在丛林之中穿插,肉身之力运转,往往一脚踏在大树躯干之上,整条腿都会深深的没入,踩在地面上的石块上,也都会将其粉碎。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是否会留下痕迹了,一心只想快些冲过去,因为那一瞥之下,他看到焚天很明显的深受重伤,不然也不可能会从半空中坠下。 半刻钟之后,季无涯那焦急的身影闪动,一脚踏碎了一块石头后身子猛地向前一冲,看见了那滚落在一颗古树之下的身影,他身子裹在飞毯之中。 季无涯身子落下,向前附身下去,不用掀开那飞毯他都能深深的感受到焚天的虚弱。 他轻呼了一口气,但当掀开飞毯后即使早有预料,也不由得倒吸了冷气。 那一道道纵横身体上的伤痕,狰狞的显露着它的致命,而且在那伤口之中,露出的白骨,也并非光洁无比。 而是在其表面,有着一层有黑绿色的斑点,那斑点如同蛀蚀骨头的黑洞,还在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的想着那些完好的骨骼蔓延,而从焚天的体内,都这一股酸臭腐朽的气味传出。 仿佛血肉骨骼都在那气味中融化,化为白气从他身上冒出时,竟然在这空气之中传出了滋滋声响,那周围的元气都退避而去,不敢接近。 季无涯面色凝重,伸手捏住那白气,肉身之力一运转,将其泯灭后又重新看向了焚天。 从他的外表看去,身体之内都有黑绿色的颜色透露出来。 而他那煞白的脸色,更是如此,好似之前被他一直压制的伤势,再也无法继续维持,在此刻完全的爆发出来。 他清楚,那是幽魔沼泽中的毒雾,此种毒雾极其的可怕,不知晓如何产生,但可以腐蚀元气,腐蚀肉身,甚至就连他体内那股强大的生命能量,在其持续不断的腐蚀之下,也要被泯灭。 焚天,没有任何抵御的手段,但却敢于吸纳毒雾入体,只为了能够向他发出警告! 而至今过去已有四五日的时间,能支撑着焚天坚持下来的,不知晓是一种怎样的意志,怎样的执念,才能够在那恐怖的毒雾之下,让他至今仍然可以保持着一口气存在。 只是那意志,那执念即使再如何的强大,但是奈何修为有限,没有自身强大的支撑……终究逆不了天,难以改写被腐蚀的命运。 所以,现在已经是焚天的极限,是他生命中最接近死亡的时刻,也许下一秒,那毒雾爆发,便会将他整个人化为一滩脓水,死无全尸。 季无涯抬头,双目向着后方凝去,焚天在空中的目标太大,恐怕后面那几人也都已发觉,也会很快追来。 只是焚天此刻的状态难以再等候半分,甚至连带着他奔波都会造成难以逆转的伤害,更何况如今命悬一线,也许这一刻的犹豫都会使得那生机消散。 想到此处,季无涯单手伸出,按在了焚天的胸膛上。 而在他下丹田中,在他的引导下,那生命能量的湖泊迅速的泛起了涟漪,一股气息伴随着朵朵浪花冲起,如同开闸洪水顺着他的手臂传入到了焚天的体内。 翠绿色的光芒如同一根线一般在季无涯的体内亮起,并且有着冬尽春来般的一股无法形容的生命气息散出,竟使得周围那些草木疯狂的生长。 如今的他,对于那两股力量的控制加强了很多,引导一部分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因那能量层次太高,太过强大,依旧会对他的肉身产生巨大的损伤。 毁灭之力会摧毁他的肉身修为一切,而生命能量精纯的可怕,也会将他的肉身撑爆。 并且不知为何,他体内的气血轰隆,肉身之力在之前紫气的洗礼突破那层桎梏之后,便很难提升,即便是这生命能量也难以做到,这让他一度疑惑。 而此刻,随着他在体内调动引导那股生命能量,它经过的区域,尤其是那条手臂,如那日为乌苏灌注时的情况再次出现,缓慢的变粗起来,霎时,他的双目就有些泛红,只不过神色却仍然淡漠。 焚天的身体蒙上了一层翠绿之色,而在他的体内,那黑绿色的毒雾翻腾,正在迅速的消散,如同挣扎一般,有着不甘。 虽然毒雾疯狂的抵御,但在那纯净的生命能量之下,还是如白雪遭遇阳春,转瞬间被净化,化为了一股股生机,重新的融入到了焚天的体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那阳光透过树冠之间的间隙投下,树影缓缓的变换着,这里相对而言显得宁静一些,即使有一些妖兽路过,在感受到季无涯那散出的毁灭气息之后,也只能远去。 一刻钟后,季无涯的面色已有涨红,那手臂粗壮,比另一只粗了一圈,而青筋暴起,隔着衣物,都能明显的感受到那手臂上肌肉块的蠕动。 现在看去,焚天的面色好转,体表上那些露出骨骼的伤势也已经结痂,体内那些黑绿色的毒雾已经大部分被祛除,只剩下了少数一些潜伏极深,而且与他修为九脉缠绕复杂的,需要耗费时间才可祛除的。 总体来说,焚天的生命体征已经稳住,甚至因为那生命能量少部分的滋润,使得他重新恢复的肉身上光芒流溢,砰砰有力的心脏跳动之声也传出。 季无涯静静的看着焚天,能量依旧那般灌输着,手臂也依旧膨胀的变粗。 突然,焚天那张着的的嘴唇一抿,眼皮一阵律动,剧烈的颤抖了一番之后,睁开了双目。 那迷茫弥漫双目,是对死亡的迷失,空洞的仿佛找不到方向一般,可是在那深处却有着一抹光,似乎在苦苦的挣扎,去坚守那执念。 过了十几个呼吸,那双目中的迷茫之色渐渐的消失,露出了漆黑的眼瞳,看到了光亮的同时,也看到了面前那双目红透,汗珠涔涔滚落脸颊的面庞。 他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可也正是因为不感到意外,才在此刻他的心中产生了难以预料的复杂。 激动,兴奋,感激,悲痛,还有歉意? 只是他心中已然呆愣住,所有的思绪都化为了混沌,身为修士,有且是男人,很少了流泪,那是因为……泪不轻弹,没有遇到让他真正落泪之处,人生天地之间,对他焚天而言,季无涯便是那让他心中震动,感激不断时的落泪之处! 如今焚天的眼角湿润,已有泪水滚下。 无声之中已然泪下,心中字字句句喃喃只有他自己一人知晓,一字便是一滴眼泪。 他明显的想要张口说什么,脸上带着歉然,带着焦急,还有担心,只不过却无法吐出什么字来。 季无涯淡淡的摇头,那充血的双目竟让焚天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坚定,似乎踏过了尸山尸海。 而在此刻,后方传来了尖锐的破风之声,伴随着一阵窸窣之音,三道强悍的气息轰然而至。 那速度极快,只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已经从后方追来,距离他们不过五十丈。 季无涯这时抬头,手中利落,将那飞毯重新裹起了焚天,整个人站了起来。 他身子向着前方,手中抱着飞毯,而头却扭了回去,看向那三人到来的方向。 五十丈逐渐的拉近,仅是几个呼吸,便隔着古树看到了身影,同样的那三人也看到了季无涯的身影。 那三人中的领头之人,很远之时便已感受到了那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毁灭气息,心中惊骇时再看到傲立于那的季无涯,心中掀起了浪涛。 心中想法爆发之时,他面色一凝,隔空喊道, “阁下是谁?!” 第一百七十一章 恐怖的交融气息! 这人隔着三十丈的距离,远远的看清了季无涯,那颀长消瘦的身躯,如同墨点渲染的黑色长发落在胸前,那一身浆色洗白的粗布麻衣,在此刻出现,虽是粗鄙无疑。 可是却在他的身上竟有一股出尘之意,而他看季无涯面目狰狞,模样奇丑无比,可是那一双眼睛,如同伪装下唯一的真,更似黑夜中那一点璀璨的星光。 那双眼眸充血,但是神情却淡漠无比,仿佛漠视苍生,让无数的人在他面前臣服。 让他在第一眼看去时,被那双目震撼,心中一颤。 但是感受着那身影隐晦的气息波动,虽然如被什么遮蔽一般,但那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滂湃修为,他也确定,对方只不过是先天境大圆满而已,和他身边两人相仿。 所以,他心中轻松了一口气,隔着三十丈,身体仍然极速前冲时,声音低沉的喊出了这一句话,既是试探,也是震慑,那飞毯他不能丢。 他身边二人感知弱了些,但也没有那种危机之感,怒气冲头,看到季无涯手中的飞毯,更是双目红了起来,一同随着大吼, “把飞毯留下!” “放下手中之物,饶你一死!” 季无涯看着极速而来的三人,听着那回荡在他们身后的话语,淡漠的目中有着森森寒芒,那杀机涌动,择人而噬。 二十丈! “呼!” 那速度太快,产生的破风之声呼呼传出,落入到了季无涯的耳中。 十丈!两个呼吸。 他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三人的表情,不过他嘴角一勾,任凭那三人继续前行。 五丈! 三人身上修为散发,像是三座山丘一般,一一压迫而来,并且重叠在一起,威势更大。 眼看季无涯无动于衷,元力已自体内轰鸣中散出,下一刻来临之时,将会爆发出雷霆之击。 这一刹那,季无涯的那只闪烁着翠绿色光芒的手臂抬起,粗壮一圈,血肉晶莹,气血澎湃,令的那三人不由得都呼吸一促。 生命能量只是被他们吸收了一丝,但却滋润生命本源,化为了修为的推力,竟使得许久不能精进的修为……也出现了那么一种松动的痕迹! 三人惊骇,心中顿时掀起了巨大的浪涛,这种感觉太过美妙,以至于贪欲涌上心头,除了那飞毯之外,这个人也可以留下了! 季无涯看着三人目中显露的贪婪之色,人无贪欲不是人,可是对于什么都能起贪念,那就要看看能不能有那份能力了。 他抬起手臂的同时,体内毁灭之力的气息运转,带着一丝紫黑色的能量冲起,化为了一道恐怖的紫黑色细线,涌入手臂时,迅速的泯灭着生命能量。 霎时,澎湃的生命之力消耗殆尽,可是却与毁灭之力直到最后……达成了一种平衡状态! 相互纠缠吞噬,但谁也无可奈何。 在身体之外,随着那毁灭之力的运转,原本散出的生命气息也被驱散,向外扩散而出,碾压这方天地,泯灭一切的元素存在。 而那三人,虽在远处感受到过这若有若无的毁灭气息,但此刻靠近,一瞬绽放出来的毁灭气息,带给他们是如山巅深渊般的差别,让的他们那泛起的贪念和激动的心随之一颤。 紧接着,季无涯那充血的赤红双目,血色消散,消瘦下来的手臂,上面衣物层层的爆裂,下一刻,只见他抬起的手掌,直接面向了他们。 冲在最前方的那人,在季无涯手掌朝向他们这边之时,他的双目猛然间一缩,心中狂震不断。 在他的感觉当中,那手掌内如有恶龙蛰伏,随着手掌的抬起,此刻苏醒过来,露出狰狞和獠牙,一股他无法形容,也许这辈子都不曾感受过的气息,在手掌中酝酿着。 那种恐怖的感觉让他的全身汗毛乍起,他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但是有一点他绝对的肯定,就是他无法抵御,甚至神魂动摇,在那恐怖下露出颤抖,竟升不起抵抗之意! 他呼吸凝滞,双目一瞬间煞红,低吼一声,逆转修为气血,闷哼一声,更是一咬舌尖,接连喷出了数口精血,元力涌动燃烧精血产生更大的力量,他面色也因此苍白一些。 而借着这一系列的爆发,他那极速前行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猛然间顿了下来,而那精血由于惯性,一小部分没有燃烧,从他身边掠过向前方撒去。 才一顿下,他的身影便直接向后方倒退而去,意念瞬动,直接取出了一块发黄的骨骼,被他握在手中,催发时竟有淡淡的光幕升起,化为了屏障将他笼罩在内。 他身边的那两人反应要慢上一拍,但是采取的措施却更加猛烈,那新生中的浓浓的毁灭,两者相互纠缠产生的气息波动太过的恐怖,是让他们粉身碎骨,难以面对的强悍。 一人元力汹涌,汇聚在手上时,爆发出了术法,向着自己的胸膛猛然一拍,生生的止住了前进,还不待停留吐血,那手掌接着伸出一指,向着胸膛当中一戳。 他将那根手指拔出,但诡异的没有血液流出,而是仿佛在他的手指上如同流淌,形成了一根血指。 他来不及去念一些咒语,但嘴里也是低吼不断,而他的身上顿时染上了一层血幕,包裹着整个身体竟化为了一道血光,鲜血从口中喷出时,他瞬间便追上了那倒退而去的最强大那人,之前目中的所有一切都化为了惊悚。 另一人则是意念一动,手中多出了一柄残破的古伞,瞬间打开后,如有风浪从其中吹出,更是形成了一阵强大的推力,将他身影止住后,向后退去,他可以说是三人中最为轻松的一人,只不过速度却要慢了些。 瞬息之间,原本带着贪念以及疯狂向着季无涯奔袭的三人,此刻狼狈后退,唯恐避之不及,倒非他们不堪,而是季无涯手中的波动太过恐怖,就算天宫境强者面对也要悚然。 季无涯嘴角勾起的笑容,在此刻看去,竟是那般的诡异。 只见他的手掌内光芒闪烁,下一瞬,掌心破裂,紫黑色伴着翠绿色的线条从中破出,在这白昼之下,竟如同白虹一般照亮了这方圆三十丈的丛林之内。 而那气息弥漫,似乎有着沉睡了无数载的凶兽翻身苏醒过来,在那三人胆战心惊,悚然不断的后退之中,爆发了出来! 而光芒一闪,那道绚丽多彩,看去之时,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初开和毁灭的光彩,让人一眼便会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可是谁也无心流连,那三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心里的悔恨和懊恼之意已经像火山喷发,掩埋了心神,更是不惜一切,想要在那他们看去没有生机的一击之下,渴求能够躲避过去! 季无涯目光一闪,看了一眼焚天,而那掌心爆开的血肉,竟然蠕动之时缓缓的愈合,仅是这眨眼时就停止了流血,。 他转头回去,身子一晃,扔出这毁灭之力与生命之力结合之下形成了一击后,带着焚天向着一个方向奔去。 那三人中的领头人,手中那枯黄色骨头,被他全力催发,发出咔咔断裂之声时,散发出了支撑它存在的所有能量。 而他体表的那层屏障,登时更加雄厚,体内修为已经全数涌出,与身边那二人疯狂的争抢着天地元气,能够多一份,便能让心中多一份安稳,也多一线生机。 那二人同样如此,虽然平日间这人是他们三人中的领头之人,可这等生死关头,哪有情义可言,也一同疯狂的牵引着这周围的天地元气。 两道缠绕不分,彼此想要吞噬对方的细线,纠缠降临,碎裂了虚空,那股波动和气息惊天动地,更加的玄奥晦涩,那是阴阳交汇,生命与毁灭的重合! 若是何傲天与李湘君在此,或者是阴阳宗弟子看到这一幕,绝对会被震撼。 这是阴阳宗的最高真谛,外人很难领悟,甚至就算两宗内的天骄才子,也很少有人可以做到。 而阴阳宗又是阴宗与阳宗的合称,两宗最大的辛密,也是最强大的手段,便是在于两宗之人因其功法,因其体质或者其他特殊的原因,可以两两联手,交融之时爆发出一种接近先天之力的能量! 而在阴阳宗中,阴阳交合,刚柔并济,两种极端的力量但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不光是他们立宗存在的根本,也是这天地大道的演化。 韬光之下,否极泰来,最终真谛,没有人说得明白。 这一刹那,季无涯转身离去,留下的那道冲天光彩爆发,顺着他手掌的方向,撕裂的虚无,粉碎了天地,所过之处好似有着无尽的生命诞生,但是下一瞬却又全部的毁灭。 霎时,它朝着三人撞击而去,只不过三人距离分散,似乎很难全部针对,可是那股恐怖之力如同有灵性一般,直接分成三份,眨眼之时,已经划过了这段距离,轰然的撞击到了三人施展的防护手段上! “不!” 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正是从那反映最慢,手持残破木伞之人的口中传出,他的双目通红,嘶吼中身子完全的僵住,更是有着绝望升起。 可是下一瞬,那凄厉之音却是戛然而止,有些惊愕,有些呆滞…… 第一百七十二章 虚惊一场? “噗” 一声细微的,如同蚊蝇嗡嗡的声音传出,在那凄厉之音戛然而止后传出。 这声音竟带着些讽刺,更有尴尬,让得这人呆滞中忘记了输出修为,极速倒退身子也愣神中停了下来,那古伞缓缓的闭合,上面的伞面残破,其中的山水美景似乎在岁月之下,已经失了颜色,早已看不出什么端倪。 当然,这是它本来的模样,并没有发生改变。 他呆滞中缓缓的回过神来,双目有了神采,下意识的催发修为,打开了他手中的重宝古伞。 古伞再次打开,带着一种莫名的疑惑,他握了握手掌,那木柄的感觉很是熟悉,古伞并没有什么破损之处。 而在他这般时,又有两声清脆中带着爆炸般的低沉声音传来,落入他的耳中,让他瞬间抬头看去的同时,那双眼睛中的茫然消失,露出了惊喜之色! “噗” “噗” 我没死! 这是他的第一感觉,现今能够确定的事实! 那种劫后余生,大难不死的感觉,此刻袭上他的心头。 尤其是刚才的胆战心惊,不惜一切爆发下的紧张,转而被那惊喜冲散,虚弱和疲惫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让得他大松了一口气时,古伞都落到了一旁,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而和他一样,陷入了呆滞愣神,之后神情不断变化,最后都化为了恍然隔世的吐气,只觉得这一瞬间,生命重新落在了自己的手中,脑袋一阵模糊一阵清晰。 而那全身笼罩在血幕中的男子,远远的离去,此刻停了下来,血光退散时,胸口那个指洞中的鲜血汩汩而出,脑袋嗡的一声,胃中翻腾,直接呕吐了出来。 那领头之人目光瞬间凝住,手中的枯黄色骨骼在咔咔声之中,已有五成全部的破碎。 待得他反应过来,面色一变之时,骨骼已经有八成全部的碎裂。 他也难以相信,也有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只是反应更快,除了之前爆发带来的伤势外,没有什么更重的伤。 而他双目回神,扫过了另外两人,而后直直的落到了季无涯远去时站立的那个位置。 那股玄妙的恐怖力量的气息依旧在那里充斥,隔着这段距离,给他的压迫依旧强烈。更何况刚才差点殒命于那力量之下,脚底寒气升腾,便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有第二次,他绝对不愿意面对那恐怖的气息,实在是让他升不起丝毫的抵抗之意,那种力量就像天威一样,如同大道降临,规则惩罚。 即便是天宫境的强者,他也不曾感受到这样的压迫,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云泥之差碧落黄泉! 那看向了二人的,手持残破古伞的人,他是最先恢复过来的,此时心悸之余,收起了古伞,双目中有着不同的光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呕吐之人抬起了头,脸色有些蜡黄,随身取出了一些丹药吞食之后,这才好了些。这也是他那快到了极致速度爆发下的代价,那是他的保命之法,自然消耗损伤极大,也难以恢复。 手持古伞之人,目光一凝,双目一轮,嘴角竟带了一抹笑意,看向那握着碎骨的领头模样的人道, “黄浩队长,我觉得我们应该追击过去!” 领头人名为黄浩,听到这人的话语,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的问, “这样怎讲?” 他心中惶惶,能够成为三人中的队长,心性本就极其稳重。 可这毕竟是死里逃生,心境起伏太大,虽也感到了一些蹊跷和古怪,可思绪不如眼前这人发散,平日间鬼点子便多,脑子转的也快,此刻更是如此。 “哼!刚才那人装神弄鬼,想必你们也应该有所察觉,那气息虽然恐怖,可是却没有后续能量的支持……” “说多了也只是个空壳子而已!只是有架势,外强中干,色厉内荏,那小子最后露出的笑容,明显的……有着一丝狡黠,还有种掩藏很好的如释重负!” “而且那小子绝对不凡,身上气息波动明明只是先天境二十一二层的程度,可是那偶然间泄露出来的元力,竟给我一种如同面对一汪深潭一般的感觉! 这样的人物,虽然如天骄一般,但是我却观察他的心性并不如何,虽面对我们三人淡然处之,可是……那一闪而过的紧张,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他脑袋当中回忆着,当时那紧张悚然逃命状态下,季无涯脸上挂着的笑容,此刻想当然的这般认为。 只不过这样分析下来,也觉得脸上无光,所以只能将季无涯哄抬一番,也好为自己圆场。 然而后面所说,虽有许多言不及义之处,甚至自己暗中捏造之言,只是不仔细去分析也很难说出真假。 “而且……那家伙身上也必然有着重宝,最开始的那一丝奇异的能量被我吸收之后,只感觉胜过苦修数月,并且一直不再精进的修为竟然摇动!” 说到此处,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目中有神色再次浮现之时,便是那最初的贪婪之色! 贪婪是原罪,是强大的根本,而且在他心中,一切思索下来分析之后,已经先入为主。 黄浩听到他的说辞,目中不由得也露出思索之芒,这一切十之八九确实如此,考虑下来也有些认同。 只是仍然有些悸动,又不好表露,只能声音低沉的道, “王雄,你要清楚,我们才来恶水山脉不久,还没有完全……” 王雄一摆手,目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有些讥讽,“黄浩,我们是修士,富贵险中求,当初你的那股狠劲呢?” “于情于理我们都要拿回飞毯,更何况谁知道他又是哪路野神呢,万一被他逃脱记恨我等怎么办?此事我们只有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不然就是养痈遗患!而且……天知地知,只有我们三人知晓,我们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态度有些不对,随后缓和了一些,带着恳挚还有些热切,看向黄浩的双目说道。 黄浩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心中也有贪欲升起,尤其那枯黄骨骼的破碎,让得他很是心痛,斩草除根,也是为了自身! 他双目一凝,似沉吟了一番,便不再犹豫,朝向王雄点头认可。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追凶穷石林(一) 王雄心中一喜,元力在体内运转一周,平复翻腾的气血,略微恢复伤势,而后看向了那呕吐之人。 呕吐之人也已经看向了王雄,听到他的分析,以及黄浩的点头,他便清楚二人心中下定了注意。 可是当与王雄对视时,惊魂甫定的心又是一跳,全身汗毛乍起,想到那致命的恐怖气息,他下意识的向后一跳,同时摇头,神色恐惧。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身体不断地轻颤着,但那神色和闪躲的双目,无一不是说明了这人的惊悸,和久久不能平复下来的心绪。 王雄看到他这副模样,嘴角闪过一抹讥笑,三人多年在一起,彼此脾性早已摸清。 所以此刻向前走去,努力让自己微笑起来,神色中带着些担忧和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有感叹的说, “李平,咱们三人走到现今,经历了多少的磨砺,你应该清楚!不是我们踩着他们,就是我们沦为他们的垫脚石。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难道要因为一个飞行法器,葬送了前途?” 李平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小眼睛闪躲起来,口中支支吾吾声音有些小的道, “一件飞毯……我们三人应该能赔偿的起吧,若是因此落入危机……” “呵!”王雄冷笑一声。 王雄的话语骤然转冷,更有凌厉,毫不给李平留情面,更是字字句句都刺到他的心中,让他面色不断变化, “李平,贪生怕死的情绪谁都存在,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次你不是这般模样?而哪一次,我和队长二人不是庇护着你的周全?又有哪一次,不是我们二人冲在前方,你因功法特殊,所以我们都让你跟在后面? 这些不够,那么,每次分宝,哪次可有少过你,苛刻过你丝毫吗?!” 他的语气越来越快,但也同时沉重起来,到了最后竟是高亢起来,整个人也是激动。 再看向李平时,叹息般的摇头,目中有着遗憾,有着伤心和恨铁不成钢的暗淡光彩,到了最后,这些话语好似不是说给李平所听,而是他按着自己的胸口,在那里化为了浓浓的苦涩。 李平面色苍白下来,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他的胸膛上,让得他脚底不稳中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呼吸渐渐的急促,那双目都通红,已经有着七分的犹豫,挣扎中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哎!罢了,黄浩队长,那飞毯不仅是因为其价值珍贵,而且还是上头对咱们信任的标志……若是就此丢失,我王雄后生不安,粉身碎骨,也定然不会让那小儿得逞的!” 王雄转而深深的一叹,有些失望的看了李平一眼,而后直接转身离去,只是那背影在李平眼中,好似讥讽,带着些落寞和决然。 这令得他呼吸再促,尤其是那失落的目光,落在他的眼中时,七分犹豫瞬间消失,化为了十分的决绝,一咬牙,声音低沉传出,整个人也是一晃跟随着王雄过去, “队长,王雄,我李平虽是贪生怕死之辈,可也不会丢下你们置之不理,苟且偷生……我也不想!我跟随你们一起!” 王雄和黄浩身影已经朝着季无涯消失的方向奔去,听到后方李平的话语,王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顿时有些激动和喜悦的回头看去,轻松了一口气般道, “李平我就知道你不会丢弃我们两人的!” 李平面色苍白,追到了二人身旁,也有些激动的点点头,似王雄这一番话,是对他最大的激励。 黄浩没有言语什么,只是双目的深处有着光芒闪过,对于这种事情做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他们三人速度较之前慢了许多,修为也不是完全散出,而是动用一部分,全身修为绷紧,只要一个念头便会轰然运转,施展出强大的术法手段来。 并且一路上警惕的注意四周,虽然王雄分析了一番,可是任谁也不能完全的松懈下来,即便那恐怖的气息外强中干,但是却真的让他们感受到了死亡,被完全泯灭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而随着跟随,十里之后,黄浩的神色渐渐的凝重了下来。 跟着那周围存在的季无涯的痕迹,他发现,那古树坚硬挺拔的树干上被直直的踩空进去……虽然他也可以做到,但是结合着地上粉碎破裂的石块,凹陷进去的路面,他可以肯定,对方定是有些焦急的。 而且那些痕迹也不似刻意为之,而是无意之间,或者说是焦急之下,也不在意,就那样轻易般的用力……便做到了的! 他心中不由得又提起了骇然,双目内有着凝重之色,前行时更加小心了。 “呼!” 黄浩轻呼了一口气,前进的身子停在一块竖立的大石前,那大石高耸足有五丈之高,方方正正如同石碑。 他扫过那如石碑一般的大石,后背好似有阴风吹过,后背汗毛乍起,整个人都不自然的僵直了一下。 “穷石林!” 王雄和李平停在他的身后,看向那石柱上三个染着血迹,在风雨中快要磨灭的字迹,声音颤抖中,李平读了出来。 在那根石柱之上,此刻有着三只黑色的乌鸦,在这午时立在上端,似被三人惊扰。 掀开翅膀,睁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瞧过他们三人后无力的呱呱叫着,而后飞走。 石柱染血,乌鸦弃飞,上面还有一颗不知多少岁月前留下的头颅,其内一切早已干枯没了生机,却有一些如同杂草的头发在上面散落。 此地一片荒凉,而且在石柱周围也有一些石块围绕,不时会有一些蜘蛛蛇虫等毒物钻出,显然是被三人的生机吸引而来。 “这里是穷石林……我们,我们走吧,那人也不可能在这里的。” 李平咽了咽口水,向后退出一步时说道。 这地方是恶水山脉中少有的险地之一,虽他们来的时间不长,可是这种消息却也都有了解。 穷石林,虽然不是什么凶悍妖兽的居住之地,可是却多些毒物。 这些毒物本身就有很大的毒性,彼此之间的竞争更是劲烈,更何况其他妖兽了,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或者就是插不进脚去。 石林内也没有什么得天独厚的福地宝物,又如此的危险,久而久之,也变成了一处令人谈之色变的荒危之地。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追凶穷石林(二) 李平话音才落,王雄却冷哼一声。 “穷石林而已,只是毒物多了些,没什么危险之处。” 他声音阴森森的传出,扫过这石林伫立的地方,压下心中的不安,开口道。 “更何况,在路上之时,我观其步伐紊乱气息浮躁,整个人很是焦急,既然逃到此处,肯定也是别无选择,想要借着这穷石林之地吓退我等。” 王雄陡然一笑,伸出了一只手掌,在李平面前一晃,自芥子袋中取出了几枚红色的药丸,嘴里言道, “这是避毒丹,只要我们吞下,身上自然会产生一种气息,使得那些毒物不会接近我们,而且还有一定的解毒效果,只要不是被咬伤太重,都可无碍。” 随后他冷哼一声,算是壮胆,自己吃下一颗,然后阴测测的道, “量他也难以有什么算计,若是有那本事,何必顺了飞毯逃跑?想必是走投无路,虚张声势。” 他的心中也有些打鼓,而随着出口,渐渐冷笑了起来。 最是人心难测,最是情绪难平。 回想到刚才的生死危机,胸中郁结顿生,一口气缓缓吐出,那覆灭后又升起的贪欲让得他一横,有股疯狂和阴冷产生,这般说道。 黄浩看向王雄,眉头微微皱起,这穷石林虽是险地,但只要他们小心谨慎一些,也不会什么大碍,只是对方逃到此处,却让他有些不明白。 莫非,真是走投无路? 可是怎么想,也是不通,尤其是对方的那种手段,以及淡漠平静的神情,让得他带着怀疑追来,心中的警惕一直没有降下多少。 尤其在跟随足迹前来时,那些留下的踪迹让他内心更是震动,不由得精神十二分的打起来。 眼下,他当然清楚王雄的心思,只是有些举棋不定,而对方这直接吞下药丸的行径,也似下定了决心。 而就在他目中闪烁着迟疑之芒时,只见李平向前一步迈出,神色挣扎中带着决然,一把从王雄手中拿过了一枚避毒丹。 吞下去后修为运转,直接化为了药力融入体内,同时目光看向了那高立的石柱,咽了一口唾沫,迟疑了片刻后似下定决心,咬牙开口。 “王雄你说得对,对方这小伎俩根本上不了台面,一再退缩犹豫只会失去先机,而且我们三人联手可进可退,主动权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王雄看着李平的神色不由得一愣,而后有些激动,似欣慰一般,哈哈一笑。 他的心中也没底,只是不论是那飞毯,还是那生命能量,都能够让他顶着头皮上前。 毕竟之前的分析,或是提出追击,都是他的主意,在二人面前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立下的面子,他也不想丢掉,况且这穷石林确实没有实力强大的妖兽。 所以这种种的原因结合下来,使得他对于继续追击更加的迫切,无论是面子上,还是有着其他的想法。 此时随着李平犹豫后的开口,顿时让的他身体一震,双目明亮起来,那种欣慰之意更盛,又是哈哈一笑,有些激动的拍着李平的肩膀,道, “李平,这么多年兄弟,果然你还是懂得做哥哥的苦衷的!” 李平一喜,那犹豫之色尽扫而光,有些憨厚的一笑,似被对方这般夸奖很不好意思。 随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他们三人中的最强者,也是三人中的队长,黄浩。 那意思不言而喻。 黄浩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有些冷意,扫过二人后从王雄手中拿过避毒丹吞下,倒也没有什么异样。 他瞥了一眼那穷石林三字,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顿时有些森然,倒似直接从口中蹦出一般,淡淡的却隐晦曲折如同凌厉的刀片, “穷石林而已……就算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没有人可以得罪我们而逍遥自在。” 他的话语落下,自身已经向前迈步,几步下去便入了穷石林之中。 二人在身后,看到黄浩的态度神色,本来有些玩味的王雄顿时一凛,不苟言笑起来,也是一同低头,低沉一声带着李平紧随而去。 黄浩能够成为三人中的队长,实力强大是最重要的要求,而手段心智等方面也是不俗,不然如何这么多年来,一直压过他一头,很难翻身。 “咔咔。” 因缺少其他的生机,没有绿色植物的滋润,那地面都已干枯龟裂,一脚踩下去都会粉碎一片。 而且同时,他们三人也带着警惕小心,不敢分心丝毫,说不定哪处地面之下,便会是一些毒物的栖身之地。 “呼!” 一处大石之后,王雄靠着粗糙的石面,大口的喘息时,看向了身后的一个方位,目中有着浓浓的忌惮,更有后怕之意。 而在那个方位,地下好似震颤,地表上的石林石柱都有不少倒塌下去,隐隐的从地下有咔哒咔哒的声音传出,所过之处,地面塌陷,其中的泥土好似被吃了干净。 李平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刚才他们便是不小心中,误入了一群妖兽的领地,而且还是那种群居的妖兽,极其可怕。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已经肿大起来,若非是有丹药之力抵御,恐怕早已在逃命之时废掉了,看着那个方位渐渐平息下去的动静,他一咬牙,立马催动着修为化解入体之毒。 黄浩此时面色也是阴沉下来,这穷石林的范围不大,可是他们却不能肆意的走动,实在是……就算他早有预料,所见的一切也让他心惊肉跳。 这不过一个时辰下来,他的修为便已消耗了三层的程度,而且自从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现之前那人的痕迹,好似直接蒸发了一般。 这让他不禁心中产生了动摇,对方是否真的进入了穷石林?不然怎么会丝毫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呢。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一丝不安,即使他们再如何的小心,可是也制造出了不小的动静。 而最初的那种自信,也在穷石林内遇到的事情中,潜移默化的渐渐磨灭。 他有种感觉……这一个时辰之内,或者说从他们一开始追随过来的那一刻起,他们与那神秘之人的身份……已经变换了! 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慌慌不安,这是即使面对那让他感到死亡的恐怖一击也不曾出现过的。 因为……这是来自暗处,来自生命被人掌控的难以形容的恐怖之感,是无形中压迫着他的致命。 他感到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忍不住使劲的摇了摇头,这才抬头扫向了四周。 “怎么可能,我的命从来都是掌控在自己手中,外人不能左右!” 黄浩在心中怒吼着咆哮,驱散着这些负面情绪。 好似有效,那烦躁之意被他压了下去,只是身上却不觉的多了一抹疯狂,双目也微红了起来。 “我们走!”他向着二人一挥手,全身隐蔽的气息,被他全部的运转,化为了一股强悍的气息冲击四面八方。 王雄和李平脸色一变,不知晓他为何突然间释放出修为气息,但也只能咬牙跟随而去。 而在四周,那些毒物涌动,感受到这突然出现的显眼气息,纷纷向着他们追去。 这动静不小,其它的毒物也受到了影响,跟随着动了起来。而这波动向外扩散,像是大石落入水面,掀起无数涟漪,瞬间湖面不平静了。 一时间,穷石林内的一大片范围都翻滚起来,不断的有着毒物苏醒,被惊扰,加入到了这追赶的大军之中。 感受着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道道微弱的,但汇聚一起却铺天盖地袭来的气息,王雄面色狂变。 看着前方疯狂一般,毫无方向的穿梭在穷石林内,好似故意的黄浩,他忍不住出声,头皮发麻之际厉喝, “黄浩,快收敛气息!” 而黄浩在前方,身形极速移动之时,目中光芒闪烁,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容。 那四周的气息波动,即便是他也是感到头皮发麻,那是人对于危机的本能反应。 只是,他那一身翻涌的修为,不但没有因王雄的话语而收敛几分,反倒更加的澎湃。 一身强悍的先天境大圆满气息爆发,好似化为了一阵阵急涌的风暴,在这死寂的穷石林内,形成了一只看不到的大手,搅动着一股暗流。 王雄脸色变了又变,见黄浩置他的话语而不理,不由得难看了起来,只是修为涌动,也加大了输出力度,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但心中也多少有些猜测。 这一个时辰下来他们的消耗太大,而且在这穷石林内,危机四伏,还要时刻保持着警惕,对心神也是耗费极大,可是这般下来却丝毫寻不到那神秘之人的踪迹。 也可以说,他们在此地逗留时间越长,处境便是越加的危险一分。 而黄浩这看似野蛮粗暴,冲动的疯狂之下,却有着心思缜密的思考。 更是以此打破了目前的僵局,使得风云涌起,局势变换,不说让他们掌控一切,但却可以更加主动一些,比起漫无目的的寻找……要好上太多! 同时,想到此处,王雄那难看的神色中闪过了一抹忌惮之色。 李平呼吸急促,脸色隐隐有些苍白,而他的右手竟有些发黑,是之前的毒素趁着他修为调动,无法压制时爆发,看去很是危险。 第一百七十五章 相遇(一) 穷石林不大,但是其内的怪石,石柱却是极其的凶险,这不过十里的范围,却好似千里一般的难以逾越。 而此刻,阳日照耀之下,石林石柱石面之上,有着一层层如同碧浪涟漪扩散的气浪。 那是高温之下石头当中被蒸发的水分,一片片的升起来,笼罩着整片穷石林,仿佛虚幻了一般,从恶水山脉中被割离了出来。 穷石林内的光线刺目晃人,那明亮更如同白芒一般,让人睁不开双目。 可是,此时的穷石林却翻腾着,从上方往下看去,那地面震颤,不时的有着高耸林立的石柱轰然倒塌下去。 那是一股股黑色的浪潮,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的。 而再仔细观察,那竟是一只只不大的妖兽,灵智不高只有本能的它们,仿佛被什么吸引着,彼此之间罕见的不去厮杀,而是一同的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那一方向,在石柱石块间不断穿梭的三道身影,正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所过之处,那蛰伏睡眠的毒物苏醒过来,纷纷加入到了追赶大军当中。 只是过去了一刻钟而已,但在黄浩气息的吸引之下,穷石林内的至少三层妖兽全部苏醒过来,还有一些蠢蠢欲动,也可能成为被吸引的潜在力量。 只不过,这穷石林地势凶险,高高下下,莫名难测。 而黄浩保持着小心警惕下,倒也没有四处胡乱闯荡,虽也没有方向的四处奔走,但对于范围也有一定的控制,这也就使得只有这一附近周围的妖兽被惊醒而已。 一成,两成,三层! 那毒物铺天盖地,更有一种生命的毒殇气息,混合一起碾压而来,让人如芒刺在背,心中瞬寒。 这穷石林内的三层毒物已然追来,黄浩那神色中有些癫狂,随手一道元力匹练引出,打向了一旁的一块大石之下。 那石头之下,有着一堆半尺长的蜈蚣狰狞中爬出,向着他弹射而来。 王雄和李平的面色难看,更有些苍白,这四周已经被毒物包围。 他们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小,相信若是再这般转圈下去,一旦陷入了毒物大军的包围之内,想要脱身将是千险万险。 所以王雄呼吸略有急促,同样元力灭杀了一条花皮小蛇之后,看向前方那周身波动强烈的黄浩,心神一紧,有些惶恐也有些呵斥之意的开口, “黄浩!若是那人再不出现,我们就要葬身此地了,你想些什么馊主意!” 他的声音也不由得有些尖细颤抖起来,说此话之际,竟也完全忘记,是自己提出要追击那人,也是自身悍然无畏要踏入穷石林之内的事情了。 黄浩的神色有些冰冷,淡淡的瞥了一眼王雄,而后回头,在他们看不到的前方,神色也阴沉下来,呼吸微蹙。 他的内心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相反的,也是焦急起来,那周围围拢而来的三层妖兽,气息骇人,尤其是那剧毒的波动,让修士有无法抵抗之感。 “该死!为何那人还不出现,怎么一丝气息也不曾显露?莫非真不在此地?!” 他的心中咆哮,惊悸难抑,更是慌乱起来,神色上扭曲。 可是如今,箭已出弦,只能一往直前,甚至连后退都做不到。 “呵!” 黄浩行进的身影突然一顿,扬天一吼,双目更红了起来,紧接着便有一股更加雄浑的气息自他体内传出,元力波动剧烈,霎时间,他的身体也好似拔高了一分。 那是一股远超寻常先天镜大圆满,无限的逼近了灵元境的气息,这气息一出,立刻在他的身边卷起了一阵风,卷动着四周的天地元气,滚滚而来,落入他的体内。 王雄感受到这气息,双目不由得一缩,但心中患得患失的同时,浑身一震,担忧也弱了几分。 毕竟他们三人的实力,不说横行,也是一股不弱的威慑,甚至联合起来,倾尽手段,和普通的灵元境初期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 虽然败落下来是必然之事,可也能周旋一二,这也是王雄心中对于黄浩不忿中的,唯一让他产生敬畏的地方! 实力,绝对强大的实力,强者为尊! 李平同样如此,全身一松,只不过在那眼底深处,却有着一闪而逝的一抹神采,让人看不清中便隐了去。 而随着黄浩这里的爆发,那在更远处的毒物,纷纷一震时,既有那种本能的恐惧,可很快的,便化为了集体下对于能量的渴望。 四成,五成,直至最后,这穷石林内的六层毒物,全部行动,向着黄浩三人这边汇聚而来! 那声势也是极其的惊人,一块块大石裂开,而从那些裂缝之中,一些些相比于之前出现的,有着更加深重颜色的妖兽纷纷爬出,就连体型也更大了几分,散出的修为波动也是如此,隐晦了几分。 它们一出现,竟让的一些毒物退避,更是被同类簇拥在中央,如同君王一般,循着黄浩等人的气息,在毒物缭绕之中率领一群妖兽前往那里。 石柱石林颤抖,那干枯的大地也是震颤龟裂,即便这穷石林内的环境再如何隐蔽。 可在此刻,因寄住于此,驱散了其他妖兽的,将此地变为修士人人谈之色变危地的主宰——毒物的行动,根本就没有隐蔽的藏身之处可言。 所有潜藏再暗中的,即使再如何隐蔽的地方,也将要显露出来! 穷石林内六层毒物的集体行动,掀起的风暴太大,声势无比惊人。 那气息混合一起,在恶水山脉这一小片范围内都传了出去,使得距离此地不远处的几人纷纷一惊,抬头看向这边时,有着疑惑之色,但相视一眼后,带着些警惕也一同奔了过去。 黄浩身形顿住,感受着那澎湃的修为元力,心中原先的不安也消弭了不少,这是他足以自傲,也足以有恃无恐的本钱,半步灵元境! 感受到因六层毒物齐动而带来的变化,以及那产生的压迫之感,他轻呼了一口气,膝部微屈脚下一踩,配合着修为整个人腾空跃起,落在了偏前方位置的一座足有五丈之高的石柱上面。 这石柱也很粗壮,五丈虽高,但在四周还有着更高的一些存在,所以不说能将一切收于眼底,但也能够看的更远一些,视野开阔一些。 在他之后,王雄和李平也耗费了些手段,在黄浩的附近,各自登上了一根略矮一些的石柱。 “唧唧,吱吱,滋滋,呲呲……” 各种不同的声音,紧密的像是锣鼓一般传出,而且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声浪刺耳无比,既有沙哑的,也有尖锐的,只是不一而同的让人听闻后毛骨悚然。 只是三十个呼吸,一些距离颇近的毒物便已欺来,聚集在那石柱之下,向着上面的三人发出警告之声,还有贪婪和如饥饿一样的声响。 更够向上爬的妖兽,如那亮黑的毒蝎,粗壮的蜈蚣,顺着石壁向着上面爬去。 黄浩目光深邃,看着前方,虽他也不清楚对方是否会从那个方向到来。 可是这般看过去,让的其他注视他的人都会浑身一震,不约而同的心中惊悸,对于他的深邃,对于这种深不可测的目光,不敢升起什么揣测之意。 他全身的气息也收敛了许多,此时修为内蕴,整个人虽是站立,却不断的牵引着元气,恢复那之前的消耗。 王雄和李平心惊胆颤,不适扫向下方时心有余悸,但也随身取出了几块元石,吸取其中的元气快速补充自身。 而随着此地的惊变,穷石林内大量毒物的活动,形成的莫名的力量……如同一只看不到的大手一般,搅动拨乱了一切,确实好似改变了原来的某种格局! 在暗中,一些山水也开始显露了出来。 而在忐忑之中,黄浩一跺脚,体内散出了一些元力,顺着他的脚掌传出。 向下传出,如同大海奔流一般顺着石柱而下,化为了一道道的大力,将那些快要爬到石柱顶端的妖兽碾压而碎,迸射出绿色红色的血液,失去了力道坠下。 可是,下方依旧还是有着许多,继那些死去的妖兽后,悍不畏死般的前赴后继而来。 阳光正燥,甚至有些爆烈,凭空之中好似卷动了那四周荒漠的风沙,向着恶水山脉压来,可却因那绿色参天古树的抵挡,形成的一道绿色屏障,阻碍了荒漠风沙的前行。 可在此刻,却有大风盛起,在树林之中吹起,在山脉丘壑之中吹起,吹到了穷石林内,风声一时间响彻了整片石林。 “呼,呼,呼。” 风猛烈,吹起了三人的衣袂,身体在那高处不胜大风,也有些摇摇欲坠。 倏地,黄浩面皮一抖,深邃的眼神瞬间凝住,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那在不少更高石柱后飘起的东西! 他的呼吸也紧接着一凝,修为再次运转了一些,全力一跃,略过了七八丈的模样,落在了此地最高的一座石柱之上。 而站在这里,他也终于看清了那飘起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相遇(二) 那是一张丈许大小的飞毯,上面站着一人,缓缓升空时朝着他这个方向而来。 是……那人,他终于出现了! 黄浩的双目凝在那人身上,随着飞毯的飘来,随着那人距离的靠近,他的气息在体内运转的数个周期,完全沉淀下来,整个人似一柄入了剑鞘之中,却露出了半截锋芒的灵剑,锐利而不可挡。 王雄双目一亮,紧接着气息也收缩起来,不断地跳跃之后,落在了前方的石柱之上,使得他可以更清晰的看到飞毯和其上的人影。 “他来了!” 李平则是惊呼了一声,带着点激动,完全忘却了刚才的危机,如同重新看到了受伤而逃的猎物一般,舔了舔嘴角,动用修为跟着王雄跃去。 飞毯速度不快,甚至飞行之时还上下起伏着,好似操控之人还不能完全的熟悉,以至于飞毯上的身影也一同的起伏不定,仿佛下一刻整个人就会从上面跌落下来一般。 那飞毯起飞的地方距离他们不远,大约一里,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略过了几十丈的距离。 毕竟是飞行法宝,相比于人力的奔腾来言,速度上要快上太多了,而且因其法宝的缘故,被人炼制出来,只需要很少一些的修为便可以使用。 甚至就算是后天境的凡俗之人,只要体内有着一丝元力,也能够催发此类宝物,为的便是让自身修为没有达到天宫境的人,藉此也可以飞行。 只不过,这种飞行法宝,却是极其的珍贵,价值极高,寻常之人也很难拥有,就算是见也是这般。 王雄看着那逐渐靠近的飞毯法宝,喉咙中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的一块大石此时缓缓的放下。 再看位于那飞毯上的身影时,目中波动凛然,杀机涌现,忍不住的呵斥一声, “不知道友是何方神圣,莫非是欺我三人实力卑微吗?” 他的声音远远传出,虽被下方妖兽的刺耳尖锐之音覆盖,可是也能够被听得清,而那飞毯上的身影不为所动,任那罡风拂其衣袂,眸子古井不波,没有言语的随着飞毯飞来。 几十个呼吸以后,那身影在他们三人的目中缓缓变大,直到最后,在他们的眼前,缓缓的落在了距离黄浩不过六丈远的一根石柱上。 他从飞毯上跳下,而那飞毯迎风缩小,飞起落在那神秘之人的手中,只有手帕一般大小,被他抓在了手心里。 “你……呵!”王雄怒极而笑,冷喝一声,既是对方先前那淡漠的态度,也是对方此时手中抓着飞毯抖擞模样,对他形成了刺激。 季无涯将三人扫过,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距离他最近,也是全身气息最为强悍之人,黄浩的身上,他看得出来这人在三人中的地位最高,也最有话语权。 倒非他因此而看重了黄浩,对于三人……他一视同仁,都是青草堂之人,哪能不一样?! 只是受到了那股气机的牵引,实力足够,也自然的要重视一些。 他手中拿着缩小之后的飞毯,神色中带着嘲讽之意,不过有那表面大汉模样的掩藏,外人倒很难看到,只是眼神却难以掩盖,落在了黄浩等三人的眼中。 一直开口的王雄,看到那讥讽不屑的眼神,只觉心血冲头,眼前一黑,刺激到了强烈。 而那胸膛不断的起伏起来,待得眼前清明起来,恰好又看到了季无涯抖擞着飞毯,而后直接放在了怀中。 顿时,那胸中急涌的气血,竟是一口没有忍住,喷了出来,此刻他的心中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那是郁闷至极受到了太大的冲击。 对方……明明应该是有芥子袋的,可是并没有用意念将其纳入,反而在手中折叠,慢条斯理的整理后……再放入到了怀中的口袋了,这分明就是做给他看。 “你,你,你!” 王雄心中郁气挤压,恼然无法宣泄,嘴里结结巴巴只吐出了三个字来,只不过那愤恨此刻将他全部的掩埋,是要见血杀人,噬骨剥筋才能平息。 虽是怒气冲头,杀意难耐,可也知晓不能冲动,强压下了那紊乱的修为,深吸一口气后冷冷的注视着季无涯。 黄浩在前方,修为内蕴,气息敛在体内,虽是不动但如一座高山一般巍峨,而整个人的锋锐之感,仿佛下一瞬便会脱了剑鞘,剑斩长虹,发动雷霆万钧的盛力一击。 他心中的所有杂念消散,无论是那贪念,还是不安,亦或是种种的复杂,都在此刻化为了一种郑重之意。 “阁下,无论如何,你拿了我们的飞行法宝,此行必要取回,还望你莫要误了自己!” 黄浩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出的若有若无的修为气息,缓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沉声说道。 如果说,他们三人或者是他平常所见之人,体内的元力是一条小溪的话,那么……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好似不会干涸源源不断,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江长河! 浩瀚雄浑,绝非他们可以相比! 这样的人他也曾听闻过,是在突破先天镜时,修行九脉受到了更多一些造化之血的洗礼,修脉变得更加的广阔,储存的元力自然更多,在斗法上会占据一些优势。 只是,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无补于事,对方的修为也只有二十一层而已。 一旦到达先天镜大圆满的层次,每相差一层的元力积累,都会有着不小的差距,不仅仅是因为,第六层所需的是五层元力积累,更是因为……那第五层与第六层之间,存在了一层看不到的屏障! 那层屏障,横亘在其中间,磨砺着所有欲更进一步之人。 可是,屏障的突破,不仅需要更多的元力积累,还需要对修脉有着更深的理解,对于元力的运转以及储存都要如此,直到最后,结合种种其他的因素,才能化为推力破掉屏障! 而他,已经踏入先天镜大圆满十余载,也早就达到了二十四层的程度。 甚至在多年的拼搏之下,得到了一些机遇,虽不能再突破屏障,可是修为却是在原先的基础上,再次提升,竟是迈过了那一门槛,达到了半步灵元的程度! 可以说,他成为灵元境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只要再耗费一些时间,一旦突破到了灵元境,他的地位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已经是可以勉强称之为强者的存在了! 所以,在这种种的思绪之下,形成了他的松了一口气,虽也没有放下警惕依旧郑重,可是心里,也多少的存在了那样的小觑。 季无涯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与他身体气质形成了强烈反差的狰狞面目,此时随着他的抬头,露出了一个粗陋的笑容, “难道我将那宝物还与你们,你们就不与我计较,要放我离去吗……” 那笑容很是粗陋,而且在那狰狞的面目上,显得格外难看,只是任谁也看得出来,那笑分明就是讥讽嘲笑。 “可是,放虎归山……斩草不除根,你们半夜还能睡得着吗!” 季无涯的话语才落下,话锋陡转,下一句接着道出,冰冷之意毫不掩藏的表露出来,甚至也有杀机涌动,已经说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 黄浩双目一缩,对方的坚决难以预测,但也确实那样,既然追来,既然耗费了那么多的手段,将对方引出,绝无放虎归山的意思。 既然如此…… 虽不清楚对方的依靠是什么,只是思前想后,若是有他们三人难以抵御的手段,对方也不必这样大费周折,而若是寻常可以对付他们的手段……他有信心可以粉碎! 他的眼神随之淡漠下来,体内的修为元力轰然运转,竟好似有着声音也从他的体内一同传出,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 而黄浩单手一挥,雄浑的元力自体内散出,在他的身后汇聚,牵引天地元气,使得他的周身温度瞬间降低,一根根冰锥就那样凭空出现。 冰锥闪烁着深蓝色的光芒,在那炽烈的阳光之下,也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而且冰锥的数量一度激增,这便使得那温度再降。 直到最后,黄浩的额头上汗珠涔涔时,他停下了冰锥的凝聚。 足有百根冰锥,密密麻麻的悬浮在黄浩身后,这声势惊人,一看便是一门威力不俗的术法,并且在他手中信手拈来,相比浸淫许久。 他手掌再次一挥,化为一指指向不远处的季无涯,眼神漠然,同时淡淡的开口, “冰陨杀!” 只见他身后的百根冰锥,如同受到了牵引,嗡然一动时,带着尖锐的声响,划破空气,向着季无涯轰击而去。 那冰锥的数量太多,上上下下的空间都已被其封锁,而且它们的速度又奇快,想要闪避很难做到,但若硬抗如此多元力凝聚的不俗冰锥,恐怕瞬间便会陷入危境。 黄浩双眼微眯,可是修为并没有停滞,反而更加汹涌,冰锥激射出去之后,立刻便会重新又着冰锥形成。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铺垫,在那低温之下,冰锥凝聚的速度更快,就连大小也发生了变化,如此往复,使得后面凝成了冰锥可怕无比。 而那温度也是低的可怕,黄浩的眉毛上都因此出现了一层冰霜。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留余地的杀招! 这是趁你病要你命,上来便是杀招,没有保留! 片刻时间,那冰锥密密麻麻的在黄浩身后悬浮,又有了上百根之多。 只是相比于第一次凝聚而成的,此次的上百根冰锥,却是大小不一,波动不同。 那是因为在低温的加持之下,最后面凝聚的冰锥,吸收了足够多的寒气,所以更加的坚硬和冰寒,同样的,那上面散出的危机也更加的强烈。 这第二次的凝聚,似乎已经达到了黄浩的极限,随之这上百根更加强悍冰锥的激射而出,与之前的百根配合之中,形成了一个必杀之局,笼罩在季无涯的四面八方,让的他无从躲避! 而在黄浩后方的王雄和李平二人,见黄浩出手,也没有犹豫,元力一同的运转,拿出了自己的宝物和术法,形成不俗之力,轰向了季无涯。 他们三人本就是一个团队,心中哪有什么单打独斗的道义存在,能活下去的才有资格说话。 而死的最早的,也是那些自诩为正道的人士,非要恪守什么道德礼仪。 只是修炼界中弱肉强食,生存和强大才是唯一的法则,所以此时的出手,如黄浩一般,尽是一些杀招。 除此之外,他们二人也感受到了季无涯的修为,担心他承受不住黄浩那惊人的术法。 而他二人若是在观摩,不曾出手的话,这一份功劳可就是要全部被黄浩占了去。 到时他们二人就算联手施压,恐怕也很难分到一点油水,带着这种想法,即便将季无涯已经看为了囊中之外,也是不有余力的全力出手。 王雄心中的杀机一同宣泄而出,早已按耐不住,此刻扬天一吼,一拍腰间的芥子袋。 那之前他用来保命的残破古伞,再次出现,被他握在了手中,元力顺着体内涌出,灌入其中,使得伞面缓缓的打了开来。 仔细的观察过去,可以看得清,伞面轻飘枯黄,多处残破,那伞骨许多根竟然都断掉了,甚至还有不少的从根彻底消失。 好似是因为在其中有着一股风鼓起,这才将伞撑开。 伞面上有着几处浸染着鲜血,只是岁月太久,早已磨灭的差不多了。 王雄牙根一咬,体内修为轰隆,元力迅速的宣泄而出,仅是眨眼的功夫,便有三成的元力被那古伞吸收而去。 他又是低喝一声,立刻切断了那元力联系,即便是他如今,也不敢太多的注入。 如若注入元力太多,就会变得很难控制,甚至会因此带给他强烈的反噬,三成已经是他操控自如的极限了。 而随着元力的注入,那古伞在王雄手中缓缓的转动了起来,这一瞬变得更加的明亮,好似有着流光在其上流转。 更加惊奇的,那伞面上隐约中还可以看出一丝痕迹的,显然早已磨灭的图案,竟然再次浮现出来! 虽然没有颜色,但却如同活了过来一般,伴随着古伞的缓缓转动,有山有水,有湖泊,还有一朵朵瑰丽的花朵,尤其是那几处浸染鲜血的地方,染红了花朵,显得妖异非常。 此刻,伞面上的图案再现,虽是瑰美无比,美轮美奂让人沉醉。 可是紧接着,便有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气息从其中传出,山水湖泊,染血的花朵浮沉中渐渐的虚幻,而在最后重新化为了波澜不起的伞面后,一道骇人的能量波动,自那伞尖传出。 王雄嘴角带着狞笑,因元力快速的消耗,脸色略有些苍白。 而那古伞在他手中,在那能量从伞尖爆发时,立刻前指指向了季无涯的方向。 一道黑芒在这白日之下格外显眼,更好似玄奥无比,带着可怖强悍的波动,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划过了这段距离,在那些冰锥之前率先轰击向了季无涯! 甚至,不少冰锥受到黑芒能量的波及,直接的崩碎开来。 王兄做完这一切,将古伞放下,有些挑衅一般的扫了一眼黄浩,见对方没将心思放在他这里,也就轻哼一声移目而去。 带着些轻蔑的看着季无涯,仿佛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李平虽有些贪生怕死,可也算当机立断,尤其是有黄浩和王雄两人在他身边,如同他的靠山一般,对于季无涯更是有了些贪婪觊觎的心思。 在王雄动用的古伞的同时。他体内修为涌动,双手结印,颇为复杂,直到最后落下,一咬舌尖精血喷出。 但精血却没有就此消散,好似在他的手印中存在了某种力量,使得血雾漂浮在他的面前,竟缓缓的变换,形成了一张血色骷髅头! 这时,他体内元力涌出,顺着手印轨迹复杂,涌入到那精血凝成的骷髅头中。 那骷髅头足有两个人的头颅一般大小,在最后一丝元力的注入之后,完整的凝聚出来,立刻便有一股恐怖的波动散出。 虽不及古伞那道黑芒强悍,但也相差无几,同样十分的可怖,所过之处,竟然还一点点的吸收着周围的天地元气补充自身,使得那波动更加剧烈一分、 它的速度不快,但好歹也是术法,紧随黑芒之后,追向了冰锥。 看这模样,即便季无涯抵挡住了那古伞发出的恐怖一击,抵挡住了之后众多冰锥的漫天封杀,也要正面承受这看着便诡异的骷髅头术法的轰击! 三大杀招,黑芒速度太快,即便季无涯有着手段可以在冰锥降临封杀前躲避,此刻也被牵制,不得不全力应对。 而冰锥从四面八方爆发,漫天封锁,每一根的波动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是其上的冰寒之气,一旦接触之后便会形成冰冻之力,使得季无涯行动迟缓一分。 并且。速度一旦迟缓一分,便会受到更多冰锥的夹击,使得他的速度再降,甚至若是被太多冰锥击中,可能直接将他肉身冰冻,在这冰陨杀中就会直接殒命! 就算这冰陨杀没有达到重创或者击杀的目的,随后而至的血色骷髅头,也将彻底的碾压上季无涯! 尤其,因为李平功法的特殊,那血色骷髅头,在真正的到来之前,可以逐渐吸收那些被崩碎的能量。 到最后,形成比王雄黑芒更加恐怖的一击,作为三人中前两击的补充,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击! 三人之间虽有不和睦之处,可是这么多年下来,能够存活现今,逐渐的强大,也是那战斗时的相互配合! 可以想象,这是需要多长时间,多少战斗,才能够磨砺而出的恐怖的默契之感。 也在他们的相互配合之间,好似彻底的封锁了季无涯的生机,就算他此次或是被动出现,或是主动前来,不管有什么依仗,他们……也有信心,后续依旧可以将其斩杀! 那大风四涌,阳日炽热无比,白晃晃的光在穷石林内闪烁,让人睁不开双目。 而超越了一半,足足有六成的毒物妖兽,汇聚而来。 此刻在他们四人所在的石柱下面,堆积着,尖锐刺耳的声响在石林中响彻,形成了回音哗然一片。 那些毒物妖兽能有数万的模样,而就算平日天然为敌的几个种类,也都默契的停下争斗,一同的凝聚成了一根长矛,指向上方的四人! 而上方的恐怖气息波动,不仅没有带给它们丝毫恐惧,更如一种本能一种兴奋,要去摄取,要去占有,化为自己的毒素,去殇灭一切其他的生机! 密密麻麻的毒物妖兽,纷纷的爬向石柱,而之前已经有着不少爬去,此时到达了黄浩三人的脚下。 只是,这些只有本能,且大多实力卑微的毒物,往往被一掌拍去,就统统爆碎身体,再被元力带起扫落下去。 而眨眼之间,三大杀招齐齐降临,季无涯的身躯屹立不动,整个人好似愣住,不知如何抵挡。 第一百七十八章 蚕食困兽? 季无涯神色始终淡漠,蕴含冷意,只是任王雄看去,只觉对方呆傻住了,心中自然有种难言的畅快。 小人之态。 这声势惊人,甚至就连黄浩也感到一阵恍惚,并不认为对方可以在这三大杀招之下存活下来,毕竟,就算是他,就算可以抵挡也必然会身受重伤。 须臾片刻眨眼而过,威势惊人,带着强悍的威力,瞬间降临。 黑芒能量,从冰锥之中撞出,在季无涯的瞳孔中不断放大时,他不曾动弹的身体,在这千钧一刻,在这黄浩三人看去的生死危机时刻。 他的双脚首先动了起来,向后一挪步,而后顿住,可是他的上半身却是继续地向后极速甩去,直到身体扭曲的达到了一个极致的角度之后。 上半身也蓦然顿住,而后猛地弹射回来, 与此同时,体内的修为也运转开来,直接就突破了身体外涂抹的能够掩盖气息的物品的掩盖之力,弥漫在他身体的四周,而那雄厚浩瀚的程度,即便比起黄浩也不遑多让。 元力在他体内游走,顺着不同的轨迹运转开来,而他的上半身也在这个过程中迅速的复位。 元力破体而出,牵扯着他周遭的元气,迅速的形成了一层元力护体屏障。 而在他形动的一瞬,从他的体内接连传出了一连串的闷声,好似有着天雷轰隆。 那是肉身之力运转,舒展了全部,形成强悍力量的同时,也好似蛰伏的猛兽苏醒,整个身体疯狂颤抖,尤其是上半身,如同地龙翻滚。 肌肉颤栗,一身恐怖的肉身之力伴随着每一寸血肉骨骼的蠕动,渐渐的展露了狰狞,最后化为了波涛之涌,山巅之转,全部的运转汇聚在了他的双手之上。 双手化掌平推而出,肉身之力在手掌之中形成了一股强悍的推力,阻碍了一丝那黑色恐怖能量的前行。 而后在这间不容之际,双掌又化为拳头,接触的瞬间,他体内的肉身之力如山洪一般宣泄而出,与威势骇人的黑芒转瞬轰击在了一起。 黑芒能量十分的骇人,本身波动压缩,气息很少外散,可是却给人一种致命的感觉。 此刻,与季无涯双拳碰触的瞬间,其内压缩的波动全部炸裂开来,从中爆发,一股股强悍至极的能量不断传出,好似源源不断,轰炸在他的双拳上。 而季无涯双拳之上的元力屏障首当其冲,仅是刹那功夫,便被摧枯拉朽的蹦碎。 紧接着黑色的能量便在他的血肉之拳上炸开,即便是他强悍的肉身,即便有着肉身之力加持……可在那恐怖的威势下,顿时血肉模糊起来,露出了手指的森森白骨! 碰撞激烈,肉身之力无匹强悍,而那黑色能量更是恐怖,两者相互碾压之下,在那接触的地方,化为了一片片的能量波动碎灭。 一阵狂风骤然升起,在那双拳之中出现,扼住了山林内吹起的大风,竟让的季无涯的四周三丈之内,无风进入,仿佛形成了一处真空之地。 这一瞬短暂,真空塌陷,那山林中的大风突然狂涌,似潮水一般灌溉进这三丈之地,甚至压迫着一些冰锥改变了方向。 季无涯目中古井无波,手上的疼痛没有引起丝毫异样,反而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的镇定许多。 下一刻,只见他双臂一抖,手上的衣袖纷纷碎裂,露出了其下与他体态不相符的遒劲肌肉。 而在那双臂之内,却是各有一丝紫黑之芒略过,速度极快,容不得人去思索便汇聚到了双拳之上。 即便有着强悍肉身之力的掩盖,可是当那紫黑之芒爆发时,却有着一股玄奥恐怖的气息弥散降临,虽不浓郁强烈……可是却极其的显目! 黄浩眼皮一跳,王雄和李平似受到了什么刺激,脚底下一软,竟有些趔趄。 这股气息…… 来不及他们去进一步吃惊,那被包围在术法中央的身影,将他们的心神全部牵扯了过去。 黑芒爆发已达到了极致,那强悍的波动,是王雄体内三层元力经过了古伞宝物形成的恐怖一击,是寻常先天境大圆满,也可以说是先天境寻常巅峰层次的全力一击。 就算是同阶强者,面对这样的一击,也唯有闪避全力防御,才可抵挡。 虽说先天境之中的差距很难做到秒杀,但是这种层次的攻击手段,低层次之人很难抵御,只有依靠一些如那护体玉佩或者是防护法宝的能力才可。 黑芒瞬间扩大,将季无涯的身体笼罩其中,能量风暴肆虐,那护体屏障在其中不断的泯灭,重新化为了元气消散在天地四周。 王雄心中虽然对那重新出现的气息惊悸不已,可看到黑芒的爆发,忐忑之中不由得还是有着一丝希冀,心中也在此时轻呼了一口气,更是因此滋生了轻蔑和尘埃落定的冷笑。 说时迟那时快,继黑芒能量的爆发,之前黄浩冰陨杀率先凝成的冰锥,已经铺天盖地的前来,形成了天牢地网,从四面八方封锁住了季无涯所有的退路。 或者说,在那黑色能量之中,季无涯就算能够抵挡得住,也根本就被牵制,浪费了最佳脱离的时间。 继而于这冰陨杀之中,只能被动的去抵抗! 冰锥临身,而那一团黑色的恐怖能量之中,霎时翻滚起来,能量不断的碎灭,化为了一层层的气浪向四周扩散而去。 而在那黑色气浪之中,若隐若现的一道身影猛然间冲了出来,随着他的冲出,那黑色能量爆发的中央位置,虽被遮蔽……可是却更加的显目,一望而知。 紫色的游丝在其中游走一番,那剧烈波动的恐怖能量却戛然而止,明明前一瞬还是剧烈的好似火山爆发……而下一瞬,让人反应不过来的变化,将心神震慑住,一时间思绪难以跟得上眼前所见。 黑色光团翻腾波动,紫色一闪而过,那其中的所有一切,全部的静止了下来。 能量不再爆发,光芒不再散出,气浪不再扩散……这一刻的平静,像是死寂的潭水表面一般,诡异的让人可怕。 季无涯冲出,此刻身上的衣物已有些狼狈,双手拳头上鲜血淋漓,只不过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崛起,强悍的肉身之力运转,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带给了其他人强烈的压迫感。 那爆发的黑色能量,静止之后,如同破碎一般,从其内缓缓的解离,最后竟然肉眼可见的,黑芒被泯灭,在季无涯的身后化为一团白气炸开! 黄浩此刻双目猛烈的收缩起来,那股隐约中的气息,太过可怖,霸道寂灭,仿佛要毁灭一切。 他不可能记错,所以此时脚底升起了一丝寒气……正是之前让他感到绝望的似蛟龙一般出现,形成了那人手掌中迸射出的诡异攻击的一种气息! 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一下,后背之上霎时密布了冷汗,思来想去,最后心中满是怒吼:不是外强中干,不是虚有其表,不是色厉内荏!竟然真的可以爆发! 想到这里的他,心中略过了无数的想法,神色狂变不已,有了一丝的退意。 可他毕竟也是混迹修真界中的佼佼之人,目光略过季无涯,观察他身上的状况,以及那气息波动,迅速的平复心中的波动和恐惧,只有保持冷静,才能掌控战局。 那在季无涯身上崛起的肉身之力,强悍的一塌糊涂,是让他也必须要正视面对的,而那种肉身上的压迫感让他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是一种层次上的压制! 原来是修行肉身的修士。 虽然那种被压制的感觉很不爽,可他却暗松了一口气,怪不得追击而来时,对方的痕迹那般明显残暴,原来是因为肉身之力强悍的原因。 随着冷静下来,凭借着敏锐的感觉,他不说完全肯定,但也有七成的把握……对方那诡异恐怖的让他恐惧绝望的手段,固然可怕。 可是……越是如此,也就代表,那运用的代价极大,而对方的修为也才是先天镜二十一层左右的程度,恐怕很难再运用几次,之前也是因为他们被对方吓到,这才没有深入去想。 先天镜之人,就算手段再怎么强悍,再怎么逆天,难道还真能让他们绝望怎的? 而七成……也足够他去冒险了! 王雄和李平反应还要强烈一些,险些差点直接转身奔走,可眼看黄浩无动于衷时,也强忍着颤抖立在了原处,只不过心中却想……若是有一点差错,立刻逃走! 黄浩将两人的反应收入眼中,虽是不屑,但是考虑到万无一失,也果断的将自己的想法传音给二人。 二人听到黄浩的话语,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最后双目更是璀璨,有着激动之色,倒非他们完全相信……而是结合着黄浩的话语,自己思索之后,得到了几乎相似的结论后,心神彻底安稳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后,带着一丝笑容,都看向了那崩碎了黑芒的季无涯。 此刻在他们看来,对方若是无法抵御那才没了兴趣,越是强悍,越是挣扎的强烈,他们的心中就越加的愉悦! 说白了,以王雄的理解,对方这仍是障眼法而已! 而他们要做的,是一点点的蚕食耗损困兽。 第一百七十九章 雄厚无比的修为 季无涯不知晓因为他动用了毁灭之力,而使得三人的心神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只知晓,面对着那黑芒爆发的一击,他不得不正视面对。 虽不是完全十分力道的出手,可是肉身之力也动用了八分,而且修为更是完全的运转,不是术法,却只形成了护体元力屏障,不说于事无补,可也抵挡了极大的威势。 即便如此,那余下的能量波动落在他的肉身上,还是让他体内气血翻腾,五脏如焚般火辣的疼痛,多少受了一些不算严重的伤势。 他身后的黑色能量被毁灭之力泯灭,化为白气爆发,形成了他此刻的背景。 而那第一波冰锥靠近,尖锐冰冷,几乎在季无涯身体冲出的一瞬间,便交织而来,彼此之间相互影响,寒气扩散使得威力更加的不俗起来。 季无涯双目一闪,肉身向前冲出,直直的撞击而去,不可躲闪的与临面而来的冰锥接触在了一起。 只听见一连串清脆的声响,而季无涯的身体也在那冲击下停了下来,最先撞击在季无涯肉身上的七八根冰锥,竟然……被他直接粉碎,化为了冰块冰片坠落。 他的肉身完好无损,只是表层覆上了一层冰霜。 黄浩不动声色,静静的观望,这一招冰陨杀,强悍的地方不仅仅是冰锥。 那些冰锥虽说波动不强,可是却呈锥子模样,十分的尖锐,再加之速度上的加持,使得每一根都如同一柄利刃一般,让人不敢轻易的碰触。 固然,因他肉身的强悍,冰锥并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是那冰锥碎裂时,却产生了一股浓烈的阴寒之气,进入到他的体内,竟一丝丝的冰冻他的修为和肉身之力,很是凶险。 他面色逐渐的凝重,突然的,那波动着的强悍的肉身之力,如同潮水退去一般,眨眼之间席卷而归,涌入他的体内在其中蛰伏起来。 不是彻底的敛入,而是处于一种随时都可调动的状态,并且也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内在力量,驱散着体内的冰寒之气。 而紧接着,他体内的元力澎湃中汹涌了起来,元气全然沸腾。 九条修行之脉中的四条修脉,此刻上面有着血光流转,脉壁好似蠕动挤压。而随着他意念的到来,一股蓬勃之力轰然传出,将外人不知晓的磅礴无比的二十一层元力尽数调动! 黄浩等人虽然能够从季无涯无意间散出的波动气息,猜测到他的修为,也知晓他元力修为之力的雄厚,可他们就算无论如何的猜测,也决然想不到,他们眼中的雄厚……达到了一个怎样的层次地步! 虽然他只是二十一层大圆满的程度,可是季无涯本身的修行九脉,相对于常人来说,因为某些机遇的缘故,却是要宽广许多。 他本身天赋不足,血脉更是达不到开启修行九命脉的程度。之后得益于蛮神纹的作用,还有种种他也不清楚的机遇,这才能够开得了九脉,踏出十八年来困顿凡俗的一步,踏入了先天之境! 天元点的轮灭,造化之血的缺失,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灰心,相比于之前不能踏灵的烦恼,哪怕只是一个凡血塑脉,也代表了他有实现梦想的实力。 而不再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伸手触及仿佛天边星,明明在眼前,可那距离让人绝望。 即便是不知何种原因,使得他突破先天境引起了天地异象,蹦碎万里血云,他都不在意,他也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只要能够修行对他来说就足够了啊! 或是注定,或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外,总之而言,异象的出现弥补了他先天的不足。 入岐山杀赵常左,进而被碧眼寒蛟带往岐山深处,在那两处不同世界中的机遇,无论是那如大地一般磅礴死寂散发出死亡气息的灰色空间,还是遭遇子虚和神秘老者夫不争,或是惊天巨人的阿武。 有那震撼了他所有心神,至今仍然埋藏在心中,每每想去都会被惊惧吸引的——八十一层戮仙塔! 一切他都清晰的记得,记得那八十一层刻在地上形态各异的飞仙,记得那九头异兽汇聚穹顶垂下的头颅,也清晰的想着那深藏血泪的恨仙之词! 只是,令的他整体飞跃,奠定了他此刻以二十一层元力积累,显露在外让黄浩三人也要色变的磅礴元力……是在戮仙塔中第一层,那些带来了生死危机的白气之人的作用! 那是将他的所有,肉身,修为,神魂全部都爆掉的危机,是最后……全都的躯体爆碎,若非有着子虚的保护,也将要爆碎的仅剩下的一颗头颅。 是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硬生生被人以大法力就会的危机,而极致的危险之下,带来的机遇也是让所有人疯狂的! 虽然他为修脉的宽广而头疼郁闷过,可好歹也是知晓的……这是为他铸造一条通往巅峰的通天之路,即便他不是很清晰,但是隐约中也有一些理解。 而且,他从后天境踏入到先天境之中,前后直到现在也只有四个月的时间罢了……四个月,便有如此修为,这等修行速度让无数修士望尘莫及,甚至若是知晓是只能惊为怪物的存在! 修行,讲究根基扎稳,步步为营,切忌好高骛远,只有潜心下来每一寸修为都以心神去感受去积累,才能真正的称之为修士,修身养性,逆命改天。 虽说,若是有足够的丹药资源支持,四个月内就算晋升灵元境也绝非困难之事。 可是那种资源积累下达到的修为,太过虚浮,很难与自身融合,也很难掌控,无法做到收放自如,是花架子而已。 但是季无涯不同……他的修为增长的速度,并非凭空而来。 而是因为当初抽丝剥茧死气,被白气之人爆体产生生死危机,吞食了夫不争给出的三生三世金银子米粒,修炼神秘莫测的紫月斩引来的异象,这种种的事件,都化为了他修为增长的推力,是他自身的机遇,也是外人无法比拟无法复制的遭际。 这些虽让他的修为暴增,可是,除了强悍无比的肉身之力外,他的修为也并不可小觑。 十八年的经历沉淀,让得他根基极为的扎实,连同着对于修行的理解,修为的看法,还有心智方面,都已经超越了自身所在的层次。 他所缺少的就是契机,一个修为爆发的契机,那是沉淀了多年,寂灭了多年希望后猛然间的跳跃,这一切他都可以掌控,都可以驾驭! 所以……修为虚浮,与自身不般配的情况,在季无涯身上不存在! 水到渠成,在修为上可以说……顺理成章! 而这一切,化为了此刻,那滔天而起的修为元力,形成了浪涛一般,在他传出波浪之音,仿佛源源不断的湖泊大海,那些溪流和江河都要匍匐颤抖! 这是一股,比之之前还要让人震撼不已的波动,那黄浩本来镇静下来的心脏,猛然收缩,好似被大力攒住。 王雄小人姿态,嘴脸转变最快,忍不住竟是惊骇欲绝,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 李平胆战心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浑身一颤,也想要说什么,但是哽咽许久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元力自他体内涌出,原先就十分雄厚的存在,此时在他的身体周围不断的被压缩,浓郁程度直线上升! 直到最后,一瞬间,他周身的元力波动程度,最起码比原先强烈了一倍的程度! 而……最为诡异,也是最让他们三人震惊,无法相信的是……那修为明明还是二十一层的模样,可是他身体周围的元力,被他收拢压缩,浓郁的仿佛要凝成雾气一般。 那浓郁的程度,超过了王雄和李平,与黄浩的修为相比……也不遑多让! 而随着修为的完全散出,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在他的浮现心头。 直到如今,这还是他第一次全力以赴,也是毫无保留的运用修为。 只不过,没想到,感觉如此的微妙,反过来竟让他对于自身的修为,仿佛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一般。 那是一种不曾有过的感觉,就像他本身的东西,可却不曾碰触过核心真谛一样,但是此刻,水乳交融,升华不断让他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强大。 这种感觉一瞬而逝,但内心中却激荡起了一层风云,肉身一抖擞,就连那之前的一丝疲惫之感也都消失。 他的双目璀璨,在那大范围冰锥的到来时,在体外浓郁的元力积累达到了顶峰时,他收回的双手猛地悬住,目中含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身边环绕的天地元气,都被他吸入了不少。 数百道冰锥,场面可怖,一同散出的寒气叠加时形成了寒冰场域,那温度滴水成冰,就算是修士也要全力抵御,而对于身处其中人的最大影响……便是速度,肉身血液都要滞缓下来,速度自然而然的无法施展出来。 “呵!” 季无涯顿住了呼吸,体内肉身之力游走,身外元力澎湃。 他那悬住的双手,一阵律动,手掌快速的结了几个印记,动作晦涩似很不是熟悉。 而后,双目深邃,整个人变得凝重了起来。 “开阳秘法!” 第一百八十章 阳宗少子开阳法 “开阳秘法!” 季无涯的心中低吼一声,手上印记的动作虽然晦涩,可是在这危机之刻,还是被迅速的完整打出。 并且随着他手中印记的结出,他身边雄浑强悍的元力齐齐的涌动起来,顺着那特定轨迹运转了一圈。 而与此同时,他吞吐元力,全身的毛孔仿佛全部打开,只是片刻须臾,那些几乎浓郁的形成了雾气一般的元力,便被他完全的纳入了体内。 元力纳入体内,似不断的游走着,而肉身也凭空的拔高了几分,他目中凝色,感受着元力在体内的运转轨迹。 思绪略一激荡,回想到几日前,他苏醒之后,何傲天传授于他的这一术法。 此术名为开阳法,是身为阴阳宗内阳宗少子才可修行的一门术法!心法口诀早已烂熟于心,就连手印和元力运转轨迹也是熟络无比。 可这几天的尝试,很难成功,总觉难以真整的掌握,但也毕竟正常,一门术法就算只是入门也需要耗费时间来进行,若想登堂入室,得心应手的如臂使指,则需要更多的时间浸淫。 就如他从小便修炼的黑曜指一样,虽不是什么强大术法,可是运用起来,配合其特性,往往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是季无涯不这般认为,此刻危机之下,运用这开阳术法,想要借着这股压力,来达到突破! 大有一种不破不立之势,仿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成法便葬身! 说来也是,季无涯在这一瞬,只感觉脑海嗡鸣,好多思绪轰然之间崩开,那些平日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不说迎刃而解,但也通明了许多。 开阳秘法,一曰为阳法。 “阳为天地之纲,阳为正,阳为生灵之显化,阳有极数,一极言道万物归宗。” “与此相对,阳之有阴,否泰而来。所求便是那阳中极数,便是……阴中求阳,阳中再立,重在开,神韵在阳!” 何傲天的话语深深的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上,他不懂,这段话虽不晦涩,可是他确实不明白。 他同样不清楚的是,那日夜晚,何傲天盛怒下展露的惊天术法,“寒天冬夜,为开阳”便是何傲天结合自身的功法,加之浸淫了多年的开阳秘法,而后耗费了无数的心血,为自身打造的最适合的,也是于他来说……最强的神通! 这是何傲天引以为傲的的资本,也是足以让他睥睨无数修士的靠山,因为,这是他走出的自己的路…… 而季无涯此刻的双目中倒映着天空上那炽热的阳日,阳,阳,阳……他所理解的,阳日,不就是这世间所有一切显露出来,最为极致的阳气吗?! 澎湃的元力在他体内游走的越来越快,而似有一股玄奥的气机在那其中滋生出来,形成了一股极致强烈的冲击,让的他的面色霎时红润起来,但同时也有一股似乎很恐怖的能量在他的身体内孕育。 那阳日璀璨,灼热人的眼瞳,光线更是刺目少有人敢去直视。 但是此时的季无涯,那目中灿灿,好似牵引着阳日垂下,印在了双眸之上,可是黑眸却涣散了许多,那是被灼伤所致。 冰锥在这须臾之间,呼啸着空间尖锐而至,密密麻麻的,前赴后继一般的形成了连续不断的冲击,向着其中那屹立不倒,长发飞舞好似穷途魔神一般的身影轰去。 黄浩神色变了又变,此刻带了些冷笑,既然完全落入了冰陨杀之中,就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季无涯手中的印记不断,双目虽有些涣散,视线也是模糊不清,可是对于危机的感受还是存在的,尤其是那尖锐锋利的感觉,隔着衣物都让他的皮肤一紧,有种刺痛的感觉。 可是,那手中的印记不能停,一旦停下,这好不容易抓住的感觉就会流逝……而他也隐约中有种真实的感受,若是失去这次机会,恐怕就算同样的处境下,生死危机下,也很难抓住! 一咬牙,只能调动肉身之力覆于体表,被动的去防御。 冰锥无情,亦如其一般冰冷,一根根相比之下弱小的如同飞蛾扑火,可是……数量庞大的飞蛾,甚至是强力的飞蛾,未尝不会扑灭火焰,覆灭热火! 漫天的冰锥袭来,那尖上闪烁着深蓝色的寒芒,嗖嗖的声响混合一起,径直的撞击在了季无涯的肉身之上。 最先到来的冰锥,也是第一波被凝聚出来的冰锥,因为到来之时首当其冲,受到了许多能量波动的影响,自身的威势也大打折扣,此刻撞击在季无涯的肉身上,竟是伴随着咔嚓之声,轰然的崩碎。 陆续着几十根,全部如此,确实飞蛾扑火,好似无法动摇这个男人的肉体,只是,冰锥前赴后继。 在这一根的崩碎之后,有几根冰锥同时落在了季无涯的身体之上,竟然让的他脚下趔趄……退后了小半步,这才运转了肉身将其破碎! 季无涯的面色略微苍白了起来,连续硬抗这几十根冰锥的冲击,已经让他的肉身出现了伤势。 而且,那冰锥带来冲击之力连续不停,不断地轰入他的体内,使得他气血翻滚,尤其是冰锥破碎之后形成的寒气,弥散进入他的体内,使得肉身之力运转晦涩,渐渐的很难支撑。 一方面寒气影响到了肉身之力,冲击之力不断地震荡着气血,而肉身的伤势,以及身体内在力量的产生,同时的,也影响到了元力的运转,影响到了开阳秘法的展开! 季无涯呼吸一促,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向后倒退了许多步,冰锥还在不停的冲击着他的肉身,而且在那身后,也有不少冰锥袭来,直取背后要害之处。 他的肉身许多处已经受损,骨肉翻飞,甚至就算是能看到森白腿骨的大腿处,也没有鲜血流出,而是被拿冰寒之气冰冻,连血液也流不出来了。 不能退…… 他脚步猛地顿住,而那冰锥似有所感,好像加速了一般,闪烁着寒芒要去刺穿他的肉身。 “轰轰轰” 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冰锥撞击在季无涯的肉身之上,而其后还有许多,是那些大小不一,气息波动更加剧烈,更加冰寒,威势更加骇人的硕大冰锥! 有着冰片冰块从其中蹦飞出来,而那片区域,霎时便有冰雾弥漫覆盖,扰乱了人的视线。 这一招冰陨杀,是一门不俗的术法,而且修行还需要一些其他的特殊之物辅佐,需让元力中蕴有一丝冰寒之力,为此他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承受了多少苦难,最终练成,也注定了它的威力杀伤力极大! 别人不知晓,可是他清楚,要想让元力蕴有特性能力,那是踏入灵元境通过元丹才可赋予的能力,也就是说……这是一门需要灵元境的修为才可以修行,施展开来的术法! 而他虽没有和灵元境强者交手,可是长期的接触感受,他敢确定……就算是灵元境初期之辈,若是完整的承受这冰陨杀,除却一些强悍的报名手段,注定难逃一劫! 他看着那不断崩裂破碎的冰锥,那逐渐更加浓郁的冰雾,渐渐的松了一口气,这人带给他带多的惊讶,甚至是恐惧和惊悸,和这样不知晓根底的可怕对方战斗,能做到斩杀就不要拖泥带水,省得日常梦多。 冰雾之内,冰锥仍然不断的撞击向季无涯,他此刻紧咬着牙关,嘴角涌出了一抹血迹,整个人肉身冰霜覆了一层,行动已经迟钝下来,几乎每一根冰锥都无法躲避过去。 他几乎以肉身硬抗了这一波冰锥,若非是有强悍的肉身之力,以及体内不时散出一丝气息的生命本源的支持,恐怕早已倒下,无法继续手中的印记。 呼吸有些不稳,身体颤抖,不是因为伤势产生的疼痛牵扯,而是源于那冰冷,温度太低将身体都给冻僵了。 季无涯的目光有些疯狂,只是那双目中涣散了黑眸的阳日之影,却是在这一刻好似更加璀璨了一般,倏地一闪,他手中的印记轰然落下。 眼花缭乱复杂的让人难以想象,最后的印记落下,与之前的轨迹形成了完整的一股气机,而季无涯始终紧咬的牙关一松,一口气也随着吐出。 “开阳秘法!” 与那口气一同的,这四个字也清晰的吐出。 他蕴于体内的磅礴雄厚的元力,此刻沸腾,飞快的运转,似受到了牵引,轰隆之间,碎灭了他体内的一切寒气,一切冲击之力后,化为了一股玄奥的力量爆发出来! 而那双目中的阳日之影,在这一刻消散,好像落下,落在了他的体内,落在了他的身后,形成了强烈到极致的,阳烈之气! 融入到了他的体内,融入到了那形成了开阳术法的元力之内,好似一瞬间有了神韵支撑,在他的身上崛起,变为了恐怖的能量波动从他身上散出,气息惊骇! 与王雄那把古伞发出的黑芒能量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那冰雾倾刻间翻滚消失,露出了其中的季无涯的身影。 第一百八十一章 开阳,开阳,开阳秘法! 那道身影很是狼狈,尤其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一片,墨绿色的长发好似掉了颜色,有些发紫。 而他的肉身,有些地方硬邦邦的覆盖着蓝色的冰层,在体温下渐渐的融化,随着红色的血液浸染,融在了一起低落下去。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道狼狈至极的身影,却有着一股强烈恐怖的波动在他身上散出,尤其是那气息波动不稳,驱散了冰雾的同时……也好似随时都会爆发一般,让人心惊肉跳。 也确实让人惊骇,向外扩散不远,使得周围附近林中的妖兽都连忙远去,不敢靠近。 “开阳,阳,阳……” 季无涯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却有一种激动兴奋之意蕴藏其中,开阳之术,他凝聚出来了! 他来不及去感叹慨然,眼中有着许多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他的眼瞳涣散了许多,眼前的世界很是模糊,那是因为他死死盯住阳日的缘故,所以导致了短暂的失明。 而随着术法的形成,他脚下向前一迈步,直接便撞到了一根粗大尖锐的冰锥之上,将其撞的粉碎破裂后。 抬起了有些僵硬的手臂,手掌在虚空中一抓,他身上的恐怖强悍波动瞬间的凝聚,全部的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中,好似一朵充满了毁灭力量的阳日一般,灿灿发光,刺人眼眸。 没有停顿,术法凝聚手中之后,他向着四周猛然一挥,爆发的能量向着四面八方迎着冰锥而去。 威势骇人,那迸发的惊人术法无声无息的,可是所过之处却碎灭了一切冰锥,那是直接的化为了粉碎,就连其散发的冰寒之气也在此时被驱散。 下方汇聚的毒物妖兽,黑色一片,犹如潮水泛滥,早已有许多顺着石柱壁面向上爬去。 尤其是季无涯此处,是最为密集的地方,它们一起涌动时撞击在石柱上,竟让这高大稳重的石柱轻轻一晃,仿佛要不了许久,便会在这巨力之下倒塌。 刺耳的声响从不停歇,声浪如此,包含着它们对于生机能量的渴望,以及贪婪。 季无涯顺着冰棱之间的空隙,看向了后方,那神色不知如何的三人,又立刻的移目,看到了那在半空之中,透露出诡异碾压而来的血色骷髅! 不知为何,那血色骷髅上的能量波动不算强烈,可是给他的危机之感,甚至还在之前的那黑芒能量之上! 他眸子垂下,体内元力所剩不多,实在是这开阳秘法消耗恐怖,即便以他这般雄浑的元力,也难以支撑施展第二次。 他所在的石柱下窄上宽,到了最顶端之处,如同一张石面,有五丈之大。 而那些冰锥将他封锁在中央位置,此刻随着开阳术法的施展,破碎冰锥的同时,也让的他活动空间更大! 肉身之力运转,脚底一踏,一股怪力轰然传出,直接踏碎了石面,形成了一重推力,使得他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弹射了出去! 面前开阳术法爆发极快,在他身影到来之前,已经化为了滔天的力量,为他开辟道路碎灭冰锥。 三大杀招,如今两式在季无涯面前无处遁形,失去了震撼和威慑之力。 只要破碎了这诡异的血色骷髅头,那三人就必然要正面面对他,而且还是气势提升到了巅峰,仿若不可阻挡的魔神一样恐怖的存在! 黄浩被季无涯那一手开阳秘法震撼,接二连三,心中更是砰砰直跳,这等威势……这等威力,一定是一种极其强悍的术法! 想到此处,他呼吸急促,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破碎了他的冰陨杀而感到惋惜,只是这一瞬间,他心中主意已定,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眼前之人必须要死! 他猛然低吼一声,向着自身胸膛一拍,喷出了一口精血,还不待洒落,便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气血波动。 而那精血殷红,从其内有着火焰燃烧,化成了一团血色雾气升起,随着他的猛烈一吸,又全部的被吸入到了他的口中! 他目中涌起了一丝疯狂之色,身体在那血色气雾的来临后,渐渐的膨胀了起来,好似一个气球一般的涨了起来。 那血色气雾仿佛被他吸收,肉身又肉眼可见的迅速恢复了原样,可是在他的体内,却是接连传出了几声闷响,如同有着惊雷在他体内诞生。 先天镜大圆满的元力积累以及修为之力破体而出,在他身边环绕,可是,他恢复了原样的肉身,却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的消瘦枯萎下去,眨眼之间,皮包骨头,双眼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但是,与之相反的,他身上的气息却更加的强悍了起来,似乎这一切,将他的生机压缩,换来了此时的能力。 元力本是无色,可是在黄浩的身边,那些元力却渐渐的出现了颜色。 那是一种冰蓝之色,虽然很浅,但是确确实实的存在,而且随着颜色的蕴含……仿佛有着一股冰寒之力降临,在那元力当中出现,极致的寒冷掀起了一阵冷风,从他脚下吹过。 而那些爬到了他脚下的毒物妖兽,在那冷风吹过之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却无法躲避,身子一僵,被冰冻了所有生机。 黄浩森然一笑,看向了一手轰碎一根硕大冰锥的季无涯,手掌一挥,元力宣泄而出,迅速的向着四面八方弥散而去。 那蕴含冰蓝色的元力扩散速度极快,驱散那些阳光和元气,占据了这一片天地,而且所过之处温度瞬降,霎时间便弥漫了许多的冰寒雾气。 “那是……” 王雄双目一缩,感受着那笼罩身体的冰寒,全身一个抖擞,赶紧散出元力形成保护,将寒气抵御在外。 这寒气以黄浩为中心,扩散了四周十丈的范围,虽然不大,却也刚好将季无涯笼罩在内。 而在元力覆盖达到了最大的范围之后,却是齐齐的翻涌倒卷,从四面八方十丈的范围向内不断的压缩,席卷着寒气寒雾,竟然凝成了一条细线! 这弥散开来的元力都是冰寒无比,而眨眼之间,那些元力却是完全的凝成了一根细线,冰蓝之色更加的深邃,仿佛是无数提取浓缩的精华。 先天镜的元力本是气态,可是此刻,在黄浩运用了某种秘术的压缩之下,配合其中本身存在的冰寒之气,却是渐渐的凝实,化为了一根如同冰线一样的存在! 那冰线很长,遥遥前指,冰蓝色的光泽在阳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味道。 黄浩双目内的疯狂向外延伸,连同着消瘦的面庞上,嘴角挂着疯狂的狞笑, “冰陨杀……二式!” 他狞笑中开口,话语回荡着时,那根最后凝成的足有六丈长的冰线,径直的断裂,化为了五根箭矢,在他引身而拉中,绽放着摄人心魄的蓝芒,直直的射向了季无涯! 接连五道蓝芒,在阳光之下夺目绚烂,可是那美丽之下,蕴藏的是无限的危机和致命的强烈波动,这是五根带着杀机,要取季无涯性命的必杀技! “咳……”黄浩似有些难以承受这术法的反噬,射出这五箭之后,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而那血液中满是冰碴。 这一切,喘息未定间,危机轰然而至,季无涯感受到那遥遥将他气机锁定的五根冰寒箭矢,只觉得头皮发麻。 黄浩决心太大,抉择也快,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其速度之快,甚至都没有给他留有多少的思考时间……瞬间越过了血色骷髅头,接连崩碎了许多冰锥,在他身体位于半空中时,降临! 他的开阳术法虽然威势惊人,可是却被他分散四周,此刻有心调动也很难迅速的聚集,即便是在他面前存在的,为他开路的那一部分,可是相比之下却要弱了许多。 在那五支夺命箭羽降临下,开阳术法在他操控中,再次的爆发,形成了强悍的波动……生生的破碎了那第一根箭矢,对之后的第二根也产生了影响,使得速度上慢了一些! 借着这短暂的时间,他的身体猛地顿下,在那强烈的致命危机的压迫下,他的肉身疯狂颤抖,肉身之力全面运转,凝聚在了右手之上,在他双目怒睁时,向着前方猛地轰出! 一拳之力恐怖至极,仿佛压迫着虚空,粉碎了天地,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眨眼间,与那第二根冰箭碰触在了一起,血液四溅,锋利的箭矢将他拳头刺破,可是却没有挡得住那恐怖的肉身之力,在那一拳之下……轰然崩碎! 不是化为了冰片冰块落地,而是弥漫成了冰蓝色的元力,在天地内如没了支撑,迅速的消散。 第二根,碎! 第三根紧接而至,季无涯的拳头一顿,可是并没有停下,伴着鲜血淋漓,又在瞩目之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威势轰在了其上! “咔咔咔” 一阵刺耳的声响传出,那冰蓝箭矢不断的磨灭,不似第二支那般被摧枯拉朽的粉碎,而是耗费了不短的时间,这才在肉身之力下崩碎。 可这一段时间的延缓,却使得其后的第四根箭矢,直接突破,来到了季无涯的面前。 根本来不及多想,一念之下,本能的肉身向着旁边一侧,使得冰箭避过了要害,径直插入到了他的肩头之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掌控战场与变数! 他的肉身之力强悍,可是此时全部都凝在了手上,肉身上的防御力量自然的弱了不少。 但是其强悍也是毋庸置疑,那冰箭能够刺穿肩头,也是自身的尖锐被磨灭之后,依靠强劲的冲击之力爆发才能刺破肌肤,深入肌肉内。 季无涯的身体被带的向后一仰,破开了第三根冰箭崩碎形成的冰冻之力,让他无法移动的手臂借机向着胸口一横,另一条手臂也同时抬起,横亘交叉一起,落在胸口处。 季无涯脸上痛苦之色无法掩盖,那双眼眸紧蹙,粗陋的面容更加狰狞无比。 但是在他那还有些涣散的双目之内,却有着疯狂之色涌动,忍受着痛苦,甚至更加的清醒了起来。 那冰箭射入他的肩头中后,在他的血肉中掀起了爆炸,轰隆爆发,直接就使得他左胸口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没有鲜血流淌,却有冰冻起来的碎肉掉落。 他含胸低吼,仿佛野兽受伤的咆哮,可怖而凄厉。 肉身之力直到现今,被他运用到了极致,消耗了大半,而剩下的,此刻已经汇聚在了他的双臂之上,只余下了一丝在体内游走,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便是那不时之需! 他调动那残存之力,凝聚左肩,使得肉身骨骼疯狂的蠕动挤压,大洞肉眼可见的飞快闭合。 说是闭合……不如说是,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在那肉身之力的牵引之下,以肉身的血肉骨骼为根基,挤压蠕动下……磨灭那冰箭上的威势,使得其速度慢下,直到最后彻底的失去了速度,使得皮肉落下,形成了闭合的感觉! 他此刻抬头,神色虽然痛 苦无比,可是嘴角却挂上了一抹笑容,那笑荣与黄浩的森然不同,而是让人看到之后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笑,笑的清淡无比……却蕴含着浓烈的煞气。 “吱,吱,吱” 那寒冰箭矢坚硬无比,摩擦着季无涯的骨头,最后停下,但却传出了这样刺耳的声响。那半截已经从他背后露出,而剩下的半截,却卡在了他的肩头内。 做完了这一切,伴随着那毛骨悚然的笑容落下的目光,第五根寒冰箭矢降临! 蓝光一闪,这最后一支,也是五支当中最强大的一支,带着仿佛撕裂一切的威势,呼啸虚无时,径直的落在了季无涯交叉横亘胸口处的双臂之上! 季无涯的身子,在那巨大的冲击之下向后不断的退出。 说是退,不如说是被冰箭带飞,那种力量若是他不跟着冲击而退,正面硬捍的话,以他如今的状态很难做到。 只是……这样的结果,也是他的预料之中,可以说……这第五支冰箭的降临时机,以及降临的区域,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就是在那一刻的危机瞬间,一念之下,所有的一切在他心中,明辨无误。 季无涯本身便很少与修士斗法,活了这么久,更多的是如何对付妖兽,如何狩猎。 生死之战更是少得可怜,但是,并非没有,而不论是与赵常左的激斗,还是面对宋青天的夺命一剑,他的反应都不可谓不快。 而能够令他在战斗之中,运筹帷幄,不说始终控制局面,但如刚才那种生死危机下,仍能做出的对自己有利的举措的反应……则是始终保持的一颗冷静的心! 猎人丛林中生存的第一条法则,便是冷静! 无论身处何地,无论遇到何事,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才是最为明智的。 虽然,他是十八少年,难免有一颗热血沸腾,也会时常的冲动感情用事,如此次前来营救焚天和小舞的行动,明显的感情多于理智。 可是……他懂的,他明白,十八年间不能修行的痛苦将他折磨的,心智成熟太早,许多事情太懂的背后,是他不愿意去相信,去看清! 而一旦与人斗法……尤其是这种生死攸关,杀招齐出的战斗,容不得他分心,容不得他去感情世事,需要冷静以对。 这才是季无涯的可怕之处,就算是成长于尔虞我诈的修炼界中的黄浩三人,在心智方面,恐怕也很难和季无涯相媲美! 所以,那第五支冰箭的降临,在季无涯的掌控之内,也准确无误的使得自身力量没有任何浪费的,做到了最大程度的抵挡其爆发,这种精确的计算,恐怖的让人可怕! 而这样下来,那第五支箭矢虽然惊人,可在季无涯的算计之下,使其失去原本的作用,带来的伤势虽然严重,可并没有黄浩想象之中的那般! “砰!” 那寒冰箭矢崩碎,失去了力量支撑,如之前那几支一般,化为了冰蓝色的元力飘散。 季无涯的身子向后滑落了三丈,已然到了石柱面的边缘位置,此刻没了那冲击,双臂上的肉身之力一泄,整个人虚脱的做到了石面之上。 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笑容仍然不变,只是看了看左肩上那根贯穿了他身体的冰蓝箭矢,右手颤抖中缓缓抬起。 两条手臂都露出了森然的白骨,甚至血肉都不见了,能够肉眼看到那白骨当中,流淌着鲜红血液的血管,随着心脏跳动时勾勒出了怦然有力的弧度。 那种痛楚难以形容,不是亲身经历之人难以感同身受,他慢慢的站起,同时右手也握在了那箭矢之上。 他的目光有些幽静,视线也终于不再模糊,可是那如深潭一般寂然的双眸,却有着冰冷,疯狂以及狠辣之色涌动。 王雄和李平呼吸难以控制,这一切的发生,突然的让他们也无法预料,但是,走到了这一步,即便心中惶惶也必须要死斗到底! 黄浩面色没有多少变化,而消瘦的躯体此刻慢慢的恢复了过来,那是他刚才取出了不少疗伤之药吞服下的作用,他们的局面是……不死不休,只有对方的葬身才能换来安心! 季无涯身体很快的站起,除去了前方还存在的少量硕大冰锥之外,其余封锁的冰锥在开阳术法之下,被摧枯拉朽的泯灭,只是,开阳秘法这才展开锋芒! 他手指泛白,握住了那箭矢,不知是什么原因,微微的颤抖。 而他一面分出心神,操控那剧烈爆发,这才达到巅峰的开阳术法汇聚,再是咧嘴一笑,皓齿在眼光下晃眼,那颤抖的手掌猛地用力。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夹在他肩膀当中的冰寒箭矢直接断裂,被他握在了手中,看向那前方更大一些血色骷髅,肉身之力凝在手掌,将那丈许长的冰箭投掷而出。 剩下的留在肩膀中的那半截冰箭,则是在他肉身之力的运转当中,直接被骨骼肌肉碾碎,而后排出,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但是季无涯却无畏。 危机还未解除,他更不能停歇,只是匆匆的调动了一丝生命能量游走,修复了体内的一些较重的损伤后,他整个人晃身,脚下一踩又如猎豹一般的冲出。 速度虽然慢了一些,可是眨眼之时便已略过丈许,手中爆发到了极致的不稳的能量波动,被他轰击前方,要去为他开路,轰碎所有的冰锥。 而与此同时,他笑容收敛,目中的所有一切消失,只有一种专注的神情。 “锃!” 一道亮光逆着阳日出现,发出了冷冽而又灼目的光影,还不待让人看清,那光猛地一收,让人双目跟随时,最后落到了一只细长苍白的手掌中。 那是一柄灵剑,长有三尺,下窄上宽,锋芒驽钝却又有着一丝锋利之感,三脊血槽闪烁着冷光,渴望鲜血而又不愿索取,是一柄奇怪模样的剑。 而随着灵剑入手,季无涯翻手一斩,灵剑轮起了一道圆弧,体内元力涌动,覆在灵剑之上登时亮起了白芒,而剑身一阵震颤,如同嗡鸣发出雀跃之声。 “难道还是剑修?!” 黄浩心中吃惊,用剑之人不少,可是修剑之人不多。 季无涯手中持着灵剑,整个人的气势都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即便是之前那滔天的疯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是一种让人难以揣测的感觉……时而如高山巍峨,时而又如鸿羽翩跹,明明此刻还是潺潺的溪流,而下一刻却是恣意浩瀚的沧海! 身体前冲,开阳术法根本势不可挡,那些即便是第二次凝聚出来的更加强大的冰锥,在它面前也抵挡不了片刻,只能最后崩碎或是化为了寒力,或是直接的被泯灭。 他体内元力运转,加持肉身,使得速度瞬间提起,霎时略过了开阳术法的能量波动,一剑劈落了一根冰锥。 与此同时,在他的小腹处,一团白芒模糊,迅速的出现后分化成了五团,各自占据了他身体内的五个位置。 他另一只手用力的抬起,掐了一个剑诀,抹过剑身。 那五团白芒同时一黯,似是五颗心脏一般的微微跳动,而随着白芒的黯淡,在他体内仿佛蛰伏的无数看不到的细丝浮现,汲取了他全身的力量,化为了玄奥无比的秘力。 似乎是季无涯的肉身,他的修为元力,他的所有……都在这一刻压缩,形成了一股玄奥而又神秘强大的力量,蓬勃而出,随意而动,覆在灵剑之上。 可是,在季无涯身体内五团光芒将要彻底黯淡下去,灵剑在手中,双目注视着那血色骷颅头,就要一剑斩下去之时。 那轰鸣不断,仍然带着摧枯拉朽威势的开阳术法形成的气势,却陡然一降,下一刻竟然直接的崩溃,其内那阳烈之气爆开形成了炽热,元力在其中不断瓦解飞逝,只是瞬间而已……强大的开阳术法崩溃!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最后的撒手锏? 季无涯双目一缩,有些愕然,还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但仅是片刻,局势的微妙变化,让的他专注的神情也为之一滞,有些阴沉了起来。 因为那些本该在开阳术法中将要泯灭的冰锥,却有着数十根残留着下来,虽然威胁不大,可是对他又形成了之前的那种牵制! 自然,这样就会破坏他最初的计划,使得他这里无法全力针对那血色骷颅头,也就无法继续后面的手段。 可是说,如此一来,甚至已经让他落入了不好的局面当中,使得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主动……却因为开阳术法不知何种原因的突然崩溃,飘摇起来。 他心中有着千万的不解,明明心法口诀,甚至是结印手法完全正确……元力轨迹运转符合,最后更是仿佛牵引下了阳日气息,形成了这一没有被他完全发挥出来的强大术法。 可是,可是……为什么又会在形成了之后,甚至是爆发到了极致之时,却从内部崩溃? 虽他不愿意相信,然而,他还是隐约中猜测到了,凝聚方法没错,最后的崩溃,是因为缺少了……魂。 是这术法的真谛,是开阳秘法其精髓所在,他并没有真正的理解通透。 事实上,他能够最后凝聚出来,也是阴差阳错之中,误打误撞的,以错误的方式,错误的理解,错误的行径,最后……拼凑出来的恰好的符合,而后形成的术法! 这样的术法,因其强行拼凑,将整个过程强行杂揉,使得其缺乏了那种行云流水而滞涩,也是因没有施法之人的理解作为支撑,失去了真谛。 所以,形成的也只不过元力提升了威力的爆发而已,这种爆发虽也威力无穷,但不能称之为开阳秘法! 心中苦笑一声,即便是生死危机压迫下强行贯彻展开的术法,和自认为的理解顿悟,其实都很苍白无力,术法的自行崩溃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但是,毕竟有了一次凝聚的经验,很多存在差错的地方都清晰的浮现,日后若是潜心修行,假以时日想要真正的凝聚而出,也并非是难事。 只不过眼下,却容不得他再去分心,手中的灵剑扬起,那股玄奥力量覆在剑身之上,本来剑指血色骷颅头。 可是此时他手掌翻转,灵剑飞舞,身体前冲之势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迅速。 他的手掌微微颤抖,而显露了血管白骨的手臂竟在这眨眼之间,仿佛有着蓬勃的生命之力喷薄,化为了血肉蠕动,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起来! 黄浩呼吸一促,注意到了这一幕,这种现象骇人听闻,即便是强大的体修,体内气血再如何的强盛,可是身负如此严重的伤势,也很难在须臾之中愈合! 想到了这里,结合之前那被吸入体内化为了修为推力的一丝气息,他霎时间明白,对方身上怀着一种重宝! 王雄和李平也被季无涯强大的自愈能力所震撼,同样的,也如黄浩一般的想到了什么,顿时心中便激荡起了风云,眼中泛着红芒,透露出贪婪之色。 “砰砰砰” 一连串的声响不绝于耳,只见那一根根硕大的,气息波动强烈的冰锥,还不待靠近季无涯的身边,便在那灵剑之下化为了一堆堆的碎屑。 灵剑如同奔雷,剑光在冰锥的碎片和阳日之下格外耀眼,而季无涯那平静下来的双目,却闪烁着冰冷。 仔细去看,他一步落下,灵剑斩出,顷刻间剑光涌动,便有数枚冰锥失去了支撑,在那空中爆碎,碾为粉末,是那玄奥之力顺着剑身注入了其中,从内部爆发。 季无涯的身影穿梭其中,犹过无人之境,灵剑所指必是剑无虚发,毫不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而随着他最后一剑的斩出,那足有半人之大的最后一根冰锥也一同的碎裂,他突破冰屑从中撞出,正面的迎上了那速度最慢,此刻却带着一种强悍无比的气息来临的血色骷髅头! 只是这般消耗,他手中三尺灵剑之上的玄奥之力消耗殆尽,光芒也渐渐的消散,仿佛霎时便会消失。 并且在冲来的过程中,他亲眼目睹,那被他狠狠投掷而出的寒冰箭矢,在碰触到那血色骷髅后,仅是使其面庞扭曲,之后没入其中,便没有再出现。 而那血色中刹那的冰蓝色,以及突然强盛了一丝的波动,都让他明白,那根威势不俗的寒冰箭矢,被它给吸收壮大了自身! 很是诡异,而且那其上散出的波动惊骇,超越了之前黑芒太多,给季无涯的感觉,好像这已经不是先天镜所能够达到的层次,而是有了一丝灵元境的威力! 不成想,这由那看起来三人当中最为弱小的一人施展的手段,却是最为凶险强悍的一式。 让他动容正色的同时,一念之下,那五团暗淡下去占据他身体五方位置的光团,霎时又爆发出了白芒,与此同时他深吸了一口气。 目中深邃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看着手中的灵剑,另一手掐诀,口中喃喃的说着,只有他自己一人能够听到的低语, “踏歌剑法,踏剑有式,踏……剑式。” 他的双目缓缓闭上,身体依旧向前冲去。 而在他的体内,那五个光团却猛地一缩,可以看到,除了胸口处的那一团之外,另外位于身体四肢的光团渐渐隐没暗淡,只有那胸口的光团白芒大盛。 “体为根基,有凝气五方五重,化全身之力为一重秘力,便是……一方一重剑力,此力是剑意是剑势,也是剑种的糅合,借着灵剑之躯,借着剑气之形,秘力附着形成了……力附剑气凝气而发的踏剑式!” 喃喃之声落下,他蓦然睁开双眼,那目光犹如开辟了混沌,有着自身的坚定,也有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而与此同时,他胸口处的那个光团大盛,光芒覆盖了他的躯干。 下一瞬,猛然一缩之时,仿佛让的血液倒流,让的人心脏停顿。 而在季无涯的体内,仿佛从光团之内散出了无数的细丝,蔓延全身,好似与之前那些细丝连接在了一起。 顿时,随着细丝的散布,有着无数的若有若无的游丝,从他的血肉骨骼当中,从修行九脉的元力内,从埋藏在体内的剑意种子里升起,汇聚在一起,顺着那细丝中传出的吸力,猛地涌向了那压缩下去的光团。 季无涯看着那距离他不过半丈的血色骷颅头,目中变幻,顷刻厉色涌现,手中的灵剑抬起,长发甩过胸前落于背后时,蓦地斩出! 随着斩出,汇聚在他胸口处的奇妙力量,被灵剑牵扯吸引,顺着灵剑,散出了剑光依附在那剑气之上,猛地从剑尖上划出! …… 可是,在季无涯惊艳全场,压迫着三人无法喘息,妖兽毒物也要在那锋利锐芒下躲避的同时,也是那最后一根冰锥破碎时,黄浩突然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带着残忍,带着森然,带着可笑的怜悯,还有……贪婪。 季无涯的一连串爆发,根本没有丝毫间隔,哪怕是那强大术法意外的崩溃,也是如此。 只是,与季无涯那里踏歌剑法施展的同时,黄浩笑得可怖,似有气无力一般,重重的吐出了藏在心中,一直酝酿杀机的几个字, “冰陨杀……三式!” 在他话语的落下回荡之际,笼罩在季无涯身边的,那些数百根冰锥破碎之后形成的寒气,猛地一颤,竟然齐齐的倒卷,向着中央位置,季无涯的身后汇聚而去。 漫天的寒气带动着狂风肆虐,瞬息之间,一张三丈大小的大嘴出现。 那大嘴全部都由蓝色的冰块形成,才一凝聚出现,便是张开,朝着季无涯一口咬去! 冰块大嘴威势无穷,尤其是凝聚了那些全部的寒气,所过之处冰冻了天地元气,波动散出仿佛要碾压虚无,而且从中更是传出了一股莫大的吸力,作用在季无涯的身上,顿时让他身形一顿。 大嘴噬人,极其恐怖,若是季无涯真的被它咬住,很难想象,就算是他那么强悍的肉身,是否也会在一瞬间鲜血迸射,骨骼碎裂! 王雄和李平在这一刻,只感觉脚底之下升起了寒气,他们二人隔着虚空,不约而同的相视了一眼,那目中都带着惊骇和难以置信。 冰陨杀,他们之间都知晓,就算是二式也见过几次……可是唯独这第三式,他们二人跟随黄浩这么多年间,就算众人遇到了一些生死危机,可却从未看到他施展过这一式! 真正的杀招,也应该是他的底牌了。 季无涯脚下不稳,感受着从身后上方传来的强大吸力,以及恐怖骇人的波动,都不用抬头去看,便清楚了他自身此刻的处境。 前方血色骷颅头近在咫尺,后方冰块大嘴又是出现的那样突然,论危机之感,那大嘴恐怕还要更加的强大! 极致的冰寒让他后背绷紧了起来,而右手之中,那已经向前方斩出的灵剑,却在这一瞬间,被他忍住了莫大的反噬之力,轰然改变了方向! 带着那从剑尖处喷薄出了一尺的剑光剑气,向着背后上方的方向甩去,在手臂转到了最大角度之后,灵剑也一同的脱手而去,和那丈许剑气一齐射向了噬人大嘴。 第一百八十四章 硬撼恐怖术法! 他的呼吸一瞬间急促,看着面前三尺外和他一般大小的血色骷髅头,双目中疯狂之色涌动起来。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血色骷颅直直的撞击到了季无涯的身上。 季无涯颀长瘦弱却强悍无比的肉身,体表外直接爆开了无数的血花,肉身不断地颤抖起来,口中更是鲜血涌动,没有忍住的吐了出来。 连续不断的爆发,已经使得他此刻虚弱下来,甚至说是穷途末路也不为过。 不论是最初肉身之力的全面爆发,引导毁灭能量,还是以全部修为为代价凝聚开阳术法,亦或者是刚才用出的一重秘力斩出的踏剑式,都是他强力的手段,这种接连的爆发消耗,即便是他也已经吃不消。 更何况,同时面对着三人先后层层相扣配合默契的杀招,抵抗之时已然身受重伤,若是换了其他等同境界之人在此,恐怕早已因伤势太重身死道消了。 所以,刚才那一瞬间改变了踏歌剑法剑气的方向,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够做到的最有效的手段! 此时他体表血花不断,在血色骷颅的撞击下,被他强大的自愈能力修复了一些的伤势再次爆发,尤其是双臂以及左肩的伤口,形成的痛苦对他冲击猛烈。 霎时,冷汗直冒,就连对体内剩下的肉身之力以及元力的调动都产生了影响,那剧痛寻常之人难以忍耐,可是眼下,季无涯的双眼被冷汗模糊,只能依靠着咬牙强撑精神。 危机没有化解,他的踏歌剑法虽然强横,可是在那容不得考虑,只能凭借着本能去做出决策的瞬间。 即便他的反应极快,但还是因那翻转灵剑,牵引剑气的行径……却将秘力荡散了许多。 使得最后真正斩出的威势,也只有那一击全部威能的七成而已! 若是全力,他有把握。 就算无法彻底的泯灭那冰块大嘴,但也能消磨其八九层的威能,使得就算有能降临来的威能,也不是对他产生任何的危机。 而三层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那缺少的一部分,不说是至关重要,可是又因为两者接触之时,其中存在的种种差异变化,使得七层之力,对于那冰块大嘴很难形成真正的扼杀力量! “轰!” 剑气轰击在大嘴之上,阻挡了大嘴的前进,但是那威势登时爆发了出来。 只见那一片区域之内,丈许长的剑气崩溃,化为了无数细小剑气纵横,也有着坚硬至极的碎冰块一同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出。 但仅是片刻,剑气消失的无踪,一道寒光从那崩溃的剑气后方射出,径直的没入那大嘴之中,可是却没有射穿,留在了当中。 大嘴呼啸中再次碾压而来,只是其中许多寒冰牙齿蹦碎,整个躯体也一同的虚幻了起来,但是上面残存的威势依旧惊人。 “给我碎!” 季无涯发出一声怒吼,用尽了体内残留的所有力量,双手撑在血色骷髅头的表面。 全身的肉身之力轰然运转,附在双臂之上,元力不多,但却汹涌澎湃自他体内散出翻腾着化为山岳,双手上有黑芒覆盖,黑耀指也被他用出。 那巨大的血色骷颅头透露着诡异,竟然也散出了一种吸力,但却没有动摇季无涯的肉身,没有将他的长发吹动,而是好似在他的体内,霎时出现了数个旋涡,不断的吸扯生机,让得他越发虚弱了起来。 下一瞬,他的双手抓入了骷髅头内,黑芒在其中涌动,肉身之力以及元力登时爆发开来,形成了一股能量风暴,在其内不断的爆炸。 “既然你这么喜欢吸……索性给你吸个痛快!” 他目中厉芒闪动,脸上浮现了疯狂之色,而在他的体内,有着一股极强庞大的生机隐现,压抑着仿佛如火山一般。 神魂动摇起来,凝出了他此刻极致的魂识,从脑海中爆发,一路而下,只有“轰”的一声在他脑中嗡鸣不断。 转瞬之间,魂识突破了上丹田的精神屏障,出现在眉心当中时,没有丝毫停顿,猛地再次提速,狠狠的撞击在了那眉心当中变化不断的,其中有着一根根黑色细线,形成了一张人脸形状的雾气上! 而随着魂识的爆发,那形成的一股强烈的刺激落入人脸之中,雾气登时翻滚不断,一个黑白两极图在其上面浮现。 同时,双眼的位置,出现了紫黑色的右眼和翠绿色的左眼,如同旋涡一般彼此之间旋转着牵扯,相互好似存在了什么不能动摇的联系。 此刻,魂识在季无涯的操控之下,爆发出了一股于他自身极强的力量,在他的疯狂中,化为了一股玄奥之力,轰然降临,落在那充满了桀骜霸道之意欲一眼覆灭苍生的,紫黑色右眼之上! 紫黑色右眼虽产生了抵抗,可是似乎有着一种规则秩序盈蕴而生,不容它反抗,便缓缓的停止了转动,渐渐暗淡下去。 在它暗淡的同一刻,反而是翠绿色的左眼旋转的更快了一些,有着更加璀璨的光芒散出。 季无涯的意念已经沉到了下丹田中,那里静静的卧着两潭颜色各异但却深邃无比,气息截然不同而今却紧紧依靠在一起,任谁看去都会感到怪异无比的湖泊。 只是那从中散发而出的气息,却也让任何人都要悚然,根本无法形容,生机与寂灭,创造与毁灭不止。 而若是黄浩三人,能够见到眼前这般景象,或者感受到那浓郁无比的气息,绝对会被冲击的颠覆观念,之前的一切震惊恐怕在这里都会荡然无存……因为,那是新的一轮足以让他们尖叫疯狂颠覆一切的震惊! 在此刻,季无涯体内存在的一种规则,好似扭曲,渐渐的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力量,使得那紫黑色沉寂的湖泊,猛地一颤,而后竟然沉下去了一些! 那一些根本看不出来,就算是感受而去也无从考证,但是如有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乍响,他清楚,那紫黑色中充满着毁灭能量的湖泊……确确实实的下降了一些! 那一些的量,在他的意识当中能够察觉,让他咋舌。 那总体下降的量,若是让他描述的话,就如同十滴水……在偌大宽广的湖面平摊开来,那细微到无法计算,甚至相对于湖泊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但是……即便如此,那种层次的能量若是被引爆,彻底的爆发出来,也将是一场浩劫! 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 以魂识刺激蛮神纹,此种方法脱身于他当初以神魂为代价来施展的方法,相对而言危害要小得多。 只是魂识的消耗,会让他短暂的虚弱无比,但这也是在他多次的尝试之下,并蛮神纹发生变化之后,掌握的能够运用那两股力量的一种方式手段。 惊雷在他脑中炸开的同时,他的意念心神随之而动,化为了牵引之力。 一阵风自他下丹田当中涌起,吹在水气氤氲的生命之湖的上面,霎时成为了狂风大作,卷动着湖面涟漪不断。 那湖面上的氤氲雾气吹散,化为了一滴滴水珠重新落回湖面,可是那狂风涌动,交汇缠绕,化作了龙卷风。 卷起这水滴,在风中,随风而动,一股股浓郁的生命气息顿时散开。 而下方那碧绿色湖泊更是与之交相辉映,原本平静无比,却在此刻如有暗流涌起,使得更多的生命气息爆发,造成的风暴与那由意念形成的龙卷风一齐,向着丹田之外……齐齐涌动! 季无涯的疯狂也随着意念一同爆发开来,大有一种生死无畏之意。 而被季无涯的双手牢牢抓住,那血色骷髅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双手上的黑芒极速闪烁,抓进其内仿佛穿透,不断的破灭的其中的能量,但是一瞬间黑芒也黯淡下去,恐怕不久也会崩溃。 他身上的伤势恐怖,从伤口之中,不断地的有鲜血留下,可是那缓缓流出的血液却没有一滴滴落石面,而是被一股吸力牵扯,向着血色骷髅汇聚而去。 那可不是普通的血液,与寻常修士和妖兽相比,那血液之中的灵性太足,生命气息浓郁,更有强大的力量存在,仿佛只是一滴,便足以产生极大的威力! 那是被季无涯强悍的肉身长期蕴养,以及受到毁灭之力的锤炼,生命之力洗礼塑造的血液,可以说仅是生机便足以让许多妖兽争抢。 只是,此刻他全身的不少血液流出,被那吸力牵引,如被血色骷髅吞噬了一般。 其中的生机和能量爆发,竟让的威势本就骇人无比,已经超越了之前一切杀招的骷髅头再次壮大了一分! 那波动强烈无比,在吸收季无涯的血液后,更似有种贪婪的情感在这术法之上产生,使得吸力顿时大盛,想要去吞食更多的血液。 而且更是张开了大口,朝着季无涯一吸,形成的狂风将他身形倒卷,不再压迫,要顺着他的双手一同将他吞噬。 下方那汇聚而来的毒物,齐齐而动,如同潮水掀起了毁天灭地的力量,而在此刻,季无涯血液被吞噬时那种生机的传出后,竟然一瞬间全部的停住了身形。 刺耳的声响,也一瞬消失,但是下一刻,那刺耳之声再次传出,更加的剧烈。 无数的嘶吼和尖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声浪在空间中泛起了阵阵的涟漪,好似穿透了虚无,竟让得穷石林之中的石柱,在这一刻同时的震颤了起来。 那些毒物登时爆发起来,被那生机吸引,即便是族种的王者压制,也无法做到控制住场面。 原本在黄浩三人石柱下面的毒物,更是疯狂,争先恐后的在本能的驱使之下前来。 李平和王雄稳住身形,感受着脚下的震颤,看向那密密麻麻的争抢时,相互间不断爆发出厮杀的妖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颤。 这是穷石林内超过了六成的毒物,即便多是修为不高,血脉层次极低的妖兽,可是……那种毒性却不容忽略,而在此时,随着被季无涯吸引前去。 这数万毒物造成的声势,会让所见之人,心中不自觉的升起冷意。 尤其是那花蛇吐出的分叉芯子,蝎子尾部勾起的毒针,蜈蚣一节节泛着漆黑光泽的身体…… 还有那在穷石林内宛如霸主一般的蟾蜍,身体表面上弥漫的一层白色液体,所过之处,竟然将阻挡之物全部腐蚀,而后化为了一股白气涌入它体内,使得体表的白色液体更多了一些…… 若是不说那毒物的毒性,这六成毒物的数量,也有数万的规模……若是失足掉落进去,恐怕立刻便会死无全尸,一点痕迹也留不下! 想到这里,二人脚底寒气升腾的时候,向着石面中央挪了挪脚步,吞咽口水时,强忍住冲动不去观看,可……没有忍住的看了一眼那场面,饶是以他们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此时也是心中悚然,后怕不已。 霎时,在毒物齐动之刻,季无涯脚下的石柱摇晃不定,一道道裂缝顺着底下,向着上方蔓延,怵目惊心。 而季无涯顾不得其他,后方的寒冰大嘴与面前的血色骷髅,对他这里形成了一种无可躲避的必杀局面,容不得他分心丝毫。 而他目光悸动,疯狂中在他小腹出亮起了冲天翠绿的光芒,这一瞬压过了那炽热的烈阳,让一直注视的黄浩不由得眯起了双眼,不得不以元力遮挡这才能看清。 “那是……就是那股气息!” 王雄原本胆战心惊,在那翠绿光冲出,伴随着浓郁的生机散开后,他顿时一喜,声音都有些颤抖,激动的说道。 而季无涯体外那本就有着愈合迹象的恐怖伤势,在那翠绿色扩散全身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伤口飞快的愈合,被抽空的肉身之力也在滋养之下盈蕴出了一丝,让他不再那般疲惫。 这一切都在一瞬之间完成,让人目接不暇,思绪都很难跟上,而季无涯的身体在那吸力之下向着血色骷髅靠近,他的双手更是如被牢牢的嵌住了一般,难以移动分毫。 而他目中疯狂之色涌动之时,一声低吼同时传出,那一丝肉身之力顿时涌上双臂,顺着那新生的肌肉传递,于双手上迸发。 “给我破!” 双手登时拔出。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单手握拳,那翠绿光芒暗淡,但却化为了流水一般,霎时汹涌在他的拳上……而后,伴着他的疯狂直接轰击在了那血色骷髅头张开的虚幻嘴巴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生死的碰撞,再现交融之力(一) 没有惊人的声势,没有剧烈的波动,与下方那浩浩荡荡想要毁天灭地的,数量庞大无比的毒物群相比,或者是与其后方,那碎裂几个牙齿但却依旧惊人的寒冰大嘴相比,他这里实在微不足道! 除了那浓郁的生命气息之外,甚至都掀不起什么太过让人移目的景象。 可是在这危机之刻,他的拳头轰击在血色骷髅上,一团翠绿色的光芒同时炸开。 那血色骷髅头登时一阵虚幻扭曲,可是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是在片刻之后……那翠绿色的原本汇聚在他拳头上的能量波涛,如同开闸泄洪一般。 血色骷髅内霎时间,如季无涯的身体开始那般,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一股极其强烈而且磅礴的生命能量在其内爆发,那气息也是一同的弥散而出,使得毒物更加疯狂,相互之间的竞争杀戮不断。 而血色骷髅却猛地顿住,不再压迫向季无涯,也不再从其中传出吸力,而是在那里在翠绿光芒大盛,在生命气息扩散之刻,如被重新凝聚了一般。 眨眼间扩大,一圈,两圈,三圈……一个呼吸之后,那血色骷髅竟然扩大了一倍,其上的波动更加恐怖,宛如山呼海啸。 而且……那威势暴增不停,在那能量宠充盈之际,一股强悍至极的气息,轰隆着在那不断颤抖的血色骷髅头上升起! 好似凭空中,有一声惊雷从其内传出,仿佛破碎了某种屏障桎梏,使得这在威势之上,已经直逼黄浩那惊人的三重爆发术法的血色骷髅术法,在这一刻……如蜕变一般。 在它悬住不动的这一息中,随着似有若无的惊雷和轰鸣之音的传出,那璀璨至极的翠绿色光芒的照耀,骷髅头猛地胀大开来,是原先的三倍的大小。 并且……与之相对应的,是那一同升起的恐怖威势。 一瞬之间,让的所有人都被吸引过去,或者说气机牵引下,不得不去注意,震撼了心神时让人愕然。 黄浩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这血色骷髅头的异样,感受到那散发而出气息时,双目不禁猛然一缩,这股威势……这种波动,依然超越了先天境! 他的寒冰术法固然强大,但那之前却需要重重的叠加,还有自身加持,甚至因此要付出不小代价之下,才可达到的一个高度! 而那高度,那威力也只是堪堪达到了灵元境的层次罢了。 所以此时,他虽看出了其突然之间暴增威势的诡异,但也不由得,收回双目之后,似有深意一般的略过了身后的李平。 王雄同样如此,看着身边的李平有些愕然也有些惊悸,到最后也如黄浩一般,目中藏着深意。 而那深意,让注意到此情况的李平心中咯噔一下,面色苍白下来,身体如被重锤砸下,脚步下意识的向后一退。 他呼吸不稳,有些凄厉模样,“王雄大哥,你们了解的……” 李平虽有心解释,声音带着凄惨咆哮,可是却显得无力更如笑话,在那轰鸣之中很快淹没。 在这短暂时间之后,那血色骷髅头膨胀的和寒冰大嘴一般大小,掀起了无穷威势时,挣脱了颤抖,再次向着季无涯撞击而去! 也是这眨眼功夫,季无涯体表恐怖的伤势几近愈合,虽然肉身之力难以一时间恢复,可却是支撑他战斗的根本。 危机之刻,来不及多想,他的双手陷入骷髅之中,被吸力束缚,其上黑芒也暗淡下去,最后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再次蛰伏在了他的手中。 季无涯望着那一念间便会降临的,可能将他轰杀的术法,整个人却平静下来,不似刚才那般拼命。 只是那双目,虽然因刚才的疯狂而有些可怕,可是与他此刻面对生死危机而岿然不变色相比,如黑夜为白昼所做的衬托,让人深刻的记住并为那强烈而惊艳。 “轰隆!” 血色骷髅爆发,一股恐怖的威势波动直接散出,将季无涯的身体一瞬间淹没,而他脚下的的粗壮石柱从最顶端开始,在那血色炸开扩散时,化为了粉末。 石柱下方摇摇欲坠,在裂缝蔓延下,在毒物的摇晃冲击下,也霎时之间崩倒坍塌! 灵元境修为虽说不上什么干什,但也是一个让许多人望而生畏,为终身奋斗的目标,毕竟修炼一途,讲究资源,讲究术法,也讲究悟性。 每一个大境界之间的桎梏,都如一道坎,一座山,一汪大海,只不过是宽度的不同,深度的不同,高度的不同而已。 越往上走,那桎梏的突破便越艰难,正如金字塔一般,再上层的只能很少,而下层的总是要多一些。 这也注定了,灵元境,哪怕只是初入灵元境的修士,对于先天境的人来说,都是强悍无匹的存在。 血色骷髅头扭曲时已经炸开,形成了血色雾气笼罩,好似每一寸空间都在笼罩中爆炸,在无所不在散发着恐怖波动的术法下,任何人都要毁灭。 黄浩向后跳去,他脚下的石柱也在他离去之后倒塌,看着那笼罩了十丈范围的血色雾气,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这种强度的攻击,换了他来,哪怕是拼尽了身上的一切,恐怕也要重伤,而对方在他看来,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而且,若是有手段的话,为何不早些用出,偏偏却要这般关头。 只不过他皱眉,是心中有些担忧,即使对对方身份的猜测带来的担忧,但更大的却是害怕,因此将对方身上可能带有的重宝毁坏了。 这血色骷髅的壮大,明显的是吞噬了那些翠绿色的,有着浓郁生命气息的能量带来的。 那股能量他感受不多,可是却一瞬间让他全身燥热,元力不自觉的运转起来。 那一个时辰前让他再三权量,于担忧,惊措后怕的情绪中,最终看似是在王雄激将法下拿定的主意,其实不然……那就是因为这种躁动! 他虽然正值壮年,生命本源蓬勃,气血旺盛,可是这种生命能量带来的裨益却是难以估量的,世间最纯粹的也是最难得的就是如此。 那轰鸣之声不断,若非此地的特殊,恐怕早就在恶水山脉之中传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可是那术法爆发产生的声音,却在石柱之间不断碰撞,越传越远,如同回音时也逐渐的消失了,没能传出去丝毫。 寒冰大嘴一闪而逝,在那雾气当中张嘴,所过之处清除一切血色雾气,掀起轰鸣。 第一百八十七章 生死的碰撞,再现交融之力(二) 在三人注视之下,那血色雾气不断翻腾着,从中爆发出极其强悍的能量风暴。 每一次的爆炸,都带着强烈的波动,那是先天境极致的攻击强度。 而那密密麻麻的雾气,使得这种强度的攻击如同铺天盖地,让陷入其中的人很难躲避,甚至只能被动的在那一次次冲击当中深陷其中,如入沼泽一般。 在原本季无涯的身后,那弥散出寒气,有着裂缝产生了的寒冰大嘴,却是在血色骷髅爆发之际,轰然而至,朝着原本季无涯的方位……猛地一咬! 这有几丈长的大嘴,如同噬人之口,在这一口咬下时,宛如碎裂了虚空,带着万钧之力,让人不寒而栗。 黄浩面皮一抖,仿佛受到了牵引一样,看向了那一片区域。 而在下方,那血色骷髅的爆发太过猛烈,仅是刹那之间,那些修为层次很弱的毒物便化为了灰烬。 只不过其数量太大,在那以数以千计的生命为代价的消磨之下,这一术法也无法再向下波及而去。 可是,几乎在黄浩注意过去的瞬间,天地之内的那片区域好似霎时静止了,他的目光落下,心中悸动悚然的同时,头皮便已发麻。 仿佛,在那里有着无穷恐怖的事情酝酿着,影响了四周,让得那片区域短暂的与天地之间脱轨。 但也只是瞬间,如同错觉一般,恍惚中寒冰大口咬下。 可是那股气息,那种极致的毁灭与生命交缠之后,产生的气息太过恐怖,好似爆发出来后会让天地失色,让日月无光,让一切的存在都要为之惊悸!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那股气息……正是之前,那让他用出了全部的手段,也依旧心中升起绝望的气息! 只是,此刻再次感受到那气息的降临,让得逃脱生死后留下的阴影被触动,那是一种危机之感,几乎同时,他的元力运转在体表形成了一层屏障。 即便,在反应过来之后,他下意识的认为,可能也如之前那般……只是气息而已,并非会有能量爆发! 可……这种想法,几乎是瞬间就在他的心中粉碎,化为了无法置信,以及那埋藏不久又被重新引爆的恐惧。 那不是外强中干……继那恐怖的气息之后,其中酝酿的东西,在那片区域与天地重新接轨之后,让人再次恍惚之中爆发了出来! 黄浩只觉心脏提起,气血凝滞,胸中窒息,全身所有好似被一种无形的恐怖之力压迫。 倒非那其中蕴藏的能量波动极其的强大,反而是如同火苗,并不强烈,也不恐怖,只是那股气息让人惊悚,那能量波动时仿佛不容侵犯。 其层次之玄妙,只容许一切存在囫囵困顿,其本身之崇高,是苍生仰望尽头所达不到的,好似……它有意志,但却只是一团能量,没有任何的生机存在,更无法左右自身。 这股能量波动又十分的隐晦,只有那气息转瞬而逝,刹那,血色雾气翻滚,原本不断爆炸产生不俗的威势。 然而,此刻,能量波动传出,一股玄奥的气机也随之散出,诡异的雾气竟然又再次膨胀开来。 仿佛有着无数骷颅头浮现,在那一瞬间胀大,要去衍化吞噬,每一个都有再次成为之前那巨大无比的血色骷颅头的可能! 而在黄浩的眼中看去,虽是过眼如同刹那,但是在那刹那之间,他心中的惊惧无法表达。 他看到了那翠绿色与紫黑色交织的光芒,是那样的璀璨而让人心中悚然,沉醉而又不敢接近,那种颜色无法形容,蕴藏着无穷生机与新生的同时……也有生命尽头凋零的毁灭。 两者交汇共存,交织成的颜色,或者说不是一种颜色,因为世间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以此形容它的词汇,只能让人一眼看到,心中铭记无法遗忘而已。 而这一瞬间,他看到那气机爆发之中,仿佛出现的无数骷颅头,在一刹那,不知是否为错觉。 他看到从无到有,竟然如之前那翠绿色的生命能量灌注一般,迅速的胀大起来,那变大没有止境。 而后不知吸收了多少的能量,那血色骷颅的双眼之中竟然燃起了血色之光,下一瞬,嘴角伸出两根獠牙,头顶生角,如同一只厉鬼一般! 并非一只如此,而是那无数的不存在的,但是在他眼中确实显化出来的骷颅头……都是如此! 但是,斗转星移,那变为了厉鬼模样的骷颅头竟在一股无穷的力量之下一一破灭,就此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被抹去了一切的痕迹。 隐约之中,黄浩感觉,那无数骷颅头变为的厉鬼破碎的瞬间,形成了一声声凄厉的嘶吼,汇聚在一起,落入了他的耳中,落在了他的心神。 一念之间,在那两股气息交汇产生的能量之中,那血色骷颅头仿佛经历轮回,从虚无中的产生,到最后无法挣扎的泯灭,是生死破灭。 使得他双耳,即便有元力屏障的保护,也在这一刻如被虚无中不存在的事物所影响,身体摇摆之刻,目中茫然,耳中流出了鲜血。 而他对此毫无感觉,实在是这些景象在眼前的呈现,让人难以接受…… 在他的眼中,心神甚至只是愣住,因为那变化太快,根本观察不过来,只能后知后觉的渐渐如有天雷滚滚。 这一切都在这刹那之间,寒冰大口咬下,那血色雾气翻腾中霎时齐齐的消散,如被泯灭一般。 那抹无法形容的光芒一闪而过,其中的能量波动并非十分的强大,可是那气息玄妙的神秘,自然而然的这种神秘让人自心中如有大山升起一般,那是高山之巅代表着不可预知的强悍。 血色雾气几乎只是转瞬之间便已消失,而紧接着就露出了其中的身影,那道身影之上衣物残破,气息虚弱无比。 肉身之上的伤口弥漫全身,只是没有鲜血流出,是在那术法的不断爆炸之下形成额。 可是,他的身影出现,如受到了冲击,身体在半空之中向后方倒飞了出去,口中一口鲜血喷出,使得他整个人更加的萎焉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恐怖杀机 季无涯的身影倒飞过去,可是在他的身上,虽然遍布伤势,但在黄浩的眼中,却看到了异常诡异并且让人毛骨悚然的变化! 虽说他无法看清季无涯的本来面目,可通过身形也大体可以判断,对方的年龄不大。 可是眼下,对方那颀长的身躯竟然佝偻了下来,露出的手掌上布满了皱纹,长发干枯飘落身后,多了风烛残年的滋味。 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看不到的对方的脸庞,必定也是如此,枯萎下来,如被岁月狠狠的斩了一刀,生机枯萎,或者说是如那极速生长的骷颅一般,到了最后被某种力量毁灭? 被难道这就是那恐怖的手段的代价? 来不及他思考,只眼见后方寒冰大嘴呼啸而过,轰隆咬下,径直的,不知是将季无涯吞下,还是季无涯在那大力倒飞下没入了进去。 只是,在季无涯的身影落入大嘴之前,几乎是瞬间,有一道青光降临,与之一同没入其中。 原本想要解释的李平顿住了下来,也被那景象所震惊,感受着那气息的迸发,转而恐惧,惊悚,一些各种各样的情绪升腾起来。 不过因为才注意,加之落后了几步,所以并没有看到黄浩眼中的那奇异景象,但是却恰好的看到了那生有独角,嘴有獠牙的无数存在与虚无中的变异骷髅。 看到的,也是那一幕它们想要站起,却被无情抹去,最后被毁灭了所有存在的一幕! 这一幕,让得他全身一震,不是因为恐惧和惊悚,而是仿佛兴奋和难以置信一般!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王雄等人看不到的是,他那目中藏着的一抹缓缓升起的神色。 而他接着面色就有些苍白起来,他看到了季无涯枯萎下去的身躯,看到了那降临下来将他一口吞下的寒冰大口,也看到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青光。 只是,怎么看去,季无涯都是命悬一线,危机关头。 “咔嚓!” 寒冰大嘴一口咬下,那巨大的力量让人惊悚。 更何况这是那黄浩的压箱底手段,是他的撒手锏,是他最后凝聚出来的能够硬悍灵元境的一击,即便之前被他的剑气消耗一部分,可也不是眼下他的状态可以抵御的。 而且,这寒冰大嘴内的温度极低,本身就是一种的手段,季无涯处境可谓危急,让得此刻不知心中升起了何种思绪的李平竟有些担忧之色。 寒冰大嘴蓦然悬住,破碎的牙齿中闪露出黢黑之色,并不能看到其中季无涯的身影。 只见那一片区域,血色雾气消散之后,那玄奥的能量以及恐怖的气息也一同的消散而去,烟消云隐,只残留着那能量波动四周,还能彰显着一丝存在的痕迹。 而在一阵阵轰隆的声响之下,数根柱子倒塌,那下方的数万毒物发出的刺耳嘶鸣也隐约中变的悲痛起来,伴随着尘埃灰烬的落下,废墟如泥土般蠕动,黑色的洪流依旧疯狂。 眼见的,那寒冰大嘴的爆发显然没有止步,而是在吞下季无涯的身躯之后,外表上的霎时覆盖上了一条条的裂纹,那外表冰层在裂纹的蔓延之中,层层的脱落下来! 而随着一层层的脱落,残骸化作的冰粉似被狂风吹涌,化为了一股寒气,倒卷时齐齐的涌向了那缩小了一圈的寒冰的大嘴的剩余部分。 这般过程,如此反复,仅是一个呼吸之间便已进行了数十次,而那剩余的寒冰大嘴也缩小了下来,只有一个人的大小。 而且,在那一股股寒气的涌入,这不断的缩小之后,那种颜色更加的深邃,冰蓝的更加彻骨,仿佛只是看一眼就有寒气才脚底升腾一般。 这样看来,恐怕那其中的温度必然是极低,甚至滴水成冰,化寒成冰凝聚术法。 无论如何,一切的惊艳随着主人公的陨灭也就此暗淡,心中的恐惧和产生的难以置信的悚然,在黄浩的眼中也都结束了。眼下,哪怕那重宝也可能随之一同的被毁坏,可现在的他却是放松了许多,心中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这种人,最好不要再面对……若是在之前,他了解的话,只会尽力的去靠近接触,抛出自己的善意,就算不能够交好,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最坏的便是走向对立,以敌人的身份相对,实在是若到了那一步,一步下去可能万劫不复,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而因他之前的贪念,不仅使得双方走向了对立的存在,更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所以,那种心绪,那种情绪的滋生,不安中所带有的不甘,在此刻这一切术法的爆发之后,让对方明显的陷入危境,更是生机渺茫的杀机中,彻底的舒心。 只是他前后情绪波动巨大,心境反复,造成了修为的紊乱,整个人也因为元力的大量消耗和心神上的紧绷,产生了疲惫之感。 而这如今的舒气,让他也放下了大部分的警惕。 他双眼微眯下来,看向那寒气充斥,仿佛冰冻了空气中的水气以及天地元力的区域,其中那寒冰大嘴上的寒气浓烈至极。他心中清楚,当那些寒气浓郁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便会产生一种凝聚之力。 将之前冰锥破碎,冰箭断裂后消散的寒气,如从虚无中抽出一般,再现出来化为实质的寒气,齐齐的倒卷时,一同的叠加在那寒冰大嘴上……便是其爆发之时! 那爆发,对于他们的境界来说,是动摇天地,是让人色变无法抵御的力量! 那是灵元境初期之修的,除却动用术法外的……全力一击! 这一击,需要同境之人正色对待,需要借助一些手段化解,才可不留下伤势。 只是两息时间,那凝聚之力出现,大量的寒气似之前蛰伏起来一般,此时随着凝聚之力的牵扯出现,顿时浓郁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寒气剧烈,寒意砭骨,寒冷的风霎时席卷着冰碴,向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错误章节!!! 漆黑冰冷,倒不是原本如此,而是,那天幕压了下来。 是一片滚滚的乌云,默默无声的降临,压迫着大地,好似天空倾下,要颠覆一切生灵。 无声。 那雨水一片一片的落下,却没有掀起任何的声音,每一滴的飘落都是瑟瑟发抖,好像有什么让它们也恐怖的事情在酝酿着,不敢作声。 即便没有生命,也害怕被摧毁。 电闪雷却不鸣,只有无尽的压抑,在这乌云与大地之间的区域内蔓延。 这里是一片平原,而依然有一座高山,四周起伏的山丘像是簇拥者,希冀在它的旁边,也可以在此地,相较而言的添了一种殊荣。 那漆黑,既是因为乌云的遮蔽,也是夜幕下的原色,而这黑如同噬人的大口,处处透露着难言的恐怖 那冰冷,从平原,从山脉,从高山,从这片天地,从这片世界的任何一处当中传出,混合在了一起。是一股股的寂灭的寒气汇聚,缓缓的从无形之中……形成了那让人彻骨的冰冷。 但是这冰冷,没有冻裂大地,没有针对任何的事物,有的只是让人感受过去,灵魂惊悚全身无法自拔的寒! 是漠然一切的寒,是睥睨蔑视苍生的寒,是无所谓生命的寒,是一种执着心念无法忘却更无法释放的……寒! 雨点很大,一滴一滴像豆子落下,而且竟是澄澈无比,透过一滴都可以看到其后方的世界。 但是那漫天的雨点太多,即便透明,也显得迷迷蒙蒙,好似虚幻一般,整片世界都沉浸在了其中,仿佛这一切,都是虚幻泡影,都是无可捉摸的存在。 而在此刻,雨点低落,那闪电自天际划破无垠的距离,照亮下方。 似乎有着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自天上垂下,拨动着乌云,竟缓缓的转动了起来。 突然的,这冰冷寂静的天地,倏地有了声音。 那声音太杂,有雨点敲击地面的噼里啪啦,有大风压迫撕裂空气的呼啸之音,有大树摇摆树叶飘零的作响,也有那在天威下颤抖着的野兽发出的一声声的呜咽咆哮。 众生之音太多,在这一刻全部的出现,压抑之中想要爆发。 可是,下一瞬,那狰狞的闪电还在天空上横亘,翻滚之中的乌云却传出了轰隆的声响。 那声响开始不大,可是却似战鼓怒吼一般,滚滚降临下来,沉闷之中带着挣脱的疯狂,越来越加的洪亮,越来越加的震耳。 直到最后,响彻天地,一瞬之间压过了那出现的众生之音,也似泯灭摧毁了那众生,只剩下这雷声滚落,让这片天地中的所有生灵尽皆臣服,或者……选择毁灭! 它成了这片漆黑冰冷世界的唯一之声,雷霆急涌,正法,人类无言,野兽匍匐。 而在这样一种恶劣之极的环境内,一切,也并非都如那老天所愿。 一道身影,自远方那此地唯一的高山之上飞下,只是他气息虚浮,漂浮空中时都有些不稳。 他从高山之巅激射而出,没有停顿,只是朝着后方看了一眼之后,强忍着脚下的酸软,提起了所有力气,摇摇晃晃的用出了此时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天地之大,可他的双目中却带了些迷茫,迷茫之中还有着许多其他的神色,最后汇聚在了一起,化为心中浓浓的苦涩。 而下一刻,他的身形一颤,目中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起来,那死亡的阴影将他笼罩,竟在此时茫然无措。 天地之大,竟没有他的藏身躲避之地,但不论如何,此刻既然逃出,绝无不去争取生机之说。 在后方,有一道隐晦的气息升起,化为了一道长虹向着他追来,速度极快,切割着雨幕,向他追来。 随着之前那人的接近,渐渐的看清了他的模样,在雨水中他的全身被打湿。 他穿着一身灿黄色的锦绣衣物,雕龙纹凤富贵而不失气势,腰间还有挂着几枚鸽血红的玉佩,彼此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中年模样,头上留着一束长髻,面目不怒自威,双眸阔大,脸庞棱角分明,想必是一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之人。 而且他的身上更有一种不凡的威势,一看便是常年高居上位,手中多些权力,手下能发号施令的人。 可是那一身的华贵衣袍,有着多处破损之处,毫无疑问的向外流淌着红色的血液,滴落下来与雨点混在了一起。 尤其,他的胸口处,有着一道巨大的伤口,从左肩处斜着往下,横亘了整个身躯,深可见森森白骨。 仔细的去看,他的右手提着一柄三尺之刀。 这柄刀采用一种朱红色材料锻铸,整体宛如有着鲜血流淌。 而握刀之人,他的手掌宽厚有力,但却一把握不过来那刀把,刀把之上雕刻花纹,却染了红色血液。 刀背平整光滑,毫无瑕疵,刀面之上银光闪烁,刀身薄若蝉翼,很难想象如何经得住劈砍之时的狂风吹涌。 而朱红色的刀身上,遍布着古老却精致的花纹,那些花纹蔓延的轨迹清晰可见,在刀身的中央处汇聚,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拱卫着一只舒展开翅膀,昂头而起的朱雀。 看到此处,不说是那铸造刀刃的朱红色材料,还是雕刻其上的神秘古老纹路,亦或者是沉木镂空散发芳香的刀把。 无一不是向人彰显着,这……是一把绝世无双的宝刀! 外行之人初眼见到,会被那霸绝天下的三尺噬杀之刀折服。 而若是被用刀之人见到,则会惊为天人,膜拜不已,这样一柄神兵利器,绝对是任何一个使刀人心里的瑰宝! 可是…… 沉浸在那刀的瑰美中无法自拔时,下一眼,却心中吃惊,渐渐的蹙眉不解,有些怜惜。 只是若仔细的去想,则会惊惧骇然,无法相信。 被这人握在手中的宝刀,它的刀背之上,竟缺了一块,顺着而下的裂开了一道细缝! 连同的刀身上也有着一道白色的淡淡痕迹,那痕迹在朱红色的底边中十分显眼。 而在痕迹之下,则是存在一道,微不可见,但却真实存在的细缝!是那缺口破裂,蔓延而出的裂痕。 这柄刀,竟然……被人毁坏掉了! 细思恐极。 这人的右手握刀,仔细对比衡量那刀背断裂的位置,以及他胸膛之上贯穿的狰狞伤口……可以想象,其间有着怎样的一种联系! 一种让人细思恐极的联系! 那惊雷怒叱,闪电已经逝去,渐渐的众生之音又再次于这暴雨中出现,霎时间,从宁静变得嘈杂起来。 “呼!” “哗啦啦。” 第一百八十九章 黄浩的疯狂执念! 王雄长舒一口气,面色有些苍白,但此刻含笑,目中带着阴鸷之芒,言语更是多些尖酸讽刺之味,又有些许心有余悸之感开口道, “真是个棘手的存在,只不过……此番遇到了我们,就算你是真龙也要盘着,是虎你也要卧着!” “如今,落到身死道消的下场,也是自己所取,怨不得我们,要怪……就怪你的贪念太大,难道不知贪心不足蛇吞象吗?呵呵,呵呵……” 王雄这般言语着,而心中仍是悸动不安,声音到了最后不由得也有些颤抖,干笑两声,又扫过下方在这剧烈能量波动中更加疯狂的毒物,顿时停住。 这才想到,之前因黄浩的疯狂爆发而被吸引过来的毒物浪潮,不说铺天盖地封锁一切,但对于他们来说,已是入地无门。 虽然他们来到恶水山脉的时间不长,可是关于此地的一切存在,势力分布,以及各种穷困危机境地,事先早已烂熟于心。 而此刻的他,在反复震惊之后,在身负不轻伤势的状态里,一时间,那些对于穷石林险恶的文字语言的描述,在他的脑海中形成画面不断放大,挥之不去。 “穷石林,十大险境之一,凸石兀林生机绝灭!” “毒物横行,人兽退避!” “天地元气稀薄无比,修士难以长久生存!” 一同的,在那心中已然惶恐,呼吸急促了起来,虽不至于自乱阵脚,可也丧失了基本的理智。 寒气弥漫,浓郁无比,一些好似之前崩溃消散的存在,更是在寒冰大嘴层层破碎形成的凝聚之力中,被重新的凝聚了出来。 那大嘴此刻已然爆发到了极致,肉眼看去,只能看到季无涯原先所在的区域,深邃的冰蓝色寒气覆盖了一切。 那一片片的寒气,更是如同一面面细又薄的镜子,无数的充斥在那片空间,将一切的亮光反射出去。 灼灼之光,让所有的目光顿住。 黄浩的双目一直紧盯着那块区域,即便被强光刺激,也不肯去挪开分毫。 而他的眉毛,头发,以及衣物之上,却挂着一层层的冰霜,在这刹那的过程中不断的形成。 仅是一会,便将他的全身覆盖,如同形成了一层冰晶铠甲,或者是要将他化为冰人,冰封一切。 那是因为距离太近,被寒气波及的缘故。 他神色毫无波澜,可是却感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一般。 明明……他的心中已经放下了警惕,却偏偏的好似本能一样,竟然又紧张无比,要去睁开双眼,去亲眼目睹那强悍男子的下场……是否如他想象的那样。 这种反差,让他难以适应,也是感到极其的别扭。 因为,他对自己的术法有自信,那种自信并非盲目,而是他钻研多年,付出了太大代价换来的撒手锏,威力如何,让他自身恐惧! 他不是天才,也没有顶级的功法术法,但是,有了这一撒手锏,他却具备了跨越大境界挑战的能力! 这种越级对战,还是跨越大境界之间的交手,即便是天才,即便是修炼上乘的功法术法的大势力之人……也很难做到! 可是,他,黄浩……一介无名之辈,一个可能终生修为难以达到天宫境层次的散修,做到了!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他的撒手锏了,更是支撑他此刻自信的骄傲,也是,不允许自身去怀疑的偏执!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双目被强光刺激的流出了眼泪,模糊他泪水的同时,却使得他更加疯狂起来。 卖力的运转双目,不惜加持修为,全身一震,震落了冰层。 任那别扭感不断的在心神间放大,他岿然不动,面庞青筋暴起,仿佛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不论是那飞行法宝,亦或者是季无涯身上的神秘能量,还是重宝。 在此刻,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他那以修为从此无法精进为代价换来的术法,他要的是……无与伦比的碾压,摧枯拉朽的毁灭! 要让他的对手,在这一式下恐惧颤抖,付出足够的代价! 而那代价,对于黄浩而言……唯有死亡的鲜血才能够让他的骄傲和执念满足! 所以,他重重的呼吸下,好似野兽一般的,低声嘶吼喃喃低语着, “我不管你是谁,你一定,一定……要死!你也一定,一定会死,这是我的底牌,是与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不同的,是我以无数倍的努力和沉重代价换来的!” 而在他这里状态发生变化,也是这一话语低声回荡在他身边的同时,那些寒气已然压缩到了极致,那寒冰大嘴的最后一层消失,好似引线一般,瞬间爆发出来! 只听见一声巨响,伴随着强烈的能量波动,天空中的那一片区域泛起无尽的涟漪,那些寒气中的能量恐怖,更有极致的低温相互影响,使得爆发的威力更加强悍。 黄浩身子在那巨响传出的同时,好似被一股大力击中,狠狠的向后倒退了过去。 待得他稳住双脚,再次抬目时,目眦尽裂眼中落下了血,嘶吼喃喃之声被巨响笼罩,他的神色一瞬呆滞,但是紧接着却呼吸前所未有的剧烈起来。 双目更是湿润,流下泪水,与那血液混合,顺着脸庞留流下。 他那颗悬着的心脏落地,只不过坚强的青筋却更加的明显,那是激动过度所致。 这威力,让他在感受到时,身体颤抖,更是本能的散出了元力护体,那是被强悍的威亚压迫才会引起的! 而在他的期待中,这样的威力根本难以想象,若是说……以他的判断,这术法的爆发威力。 最多也只有灵元境初期,舍去一切术法法宝的加持,单是依靠修为和肉身的力量,所能达到的最强一击的程度。 虽说依旧震撼,强悍无比,可与眼前相比,相差太多! 这威力,足以睥睨一些普通术法,在灵玄境初期手中所能达到的最强程度了! 之前,他便认为季无涯必死无疑,此刻危威力的展现更让他充满信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突破,突破,突破!(二) 只听见风声的呼啸,烈日之下,阳光炽热无比,两道身影几乎不分前后的落脚。 一道身影强健有力,整个人站立在那里如同铁塔一般,似乎这是一座高山,常人很难逾越,只不过他的脑袋上却套了一个面具,将他的面部遮住。 另一人,全身棕色,一双眼睛漆黑无比,仿佛十分有神,双手环臂站立,就那般看向了这里。 季无涯也感受到了这两人的到来,微微侧头,轻轻点了点头。 只有王雄的声音依旧回荡,看到二人有些平淡的目光时,已经不仅仅是猖狂而已了,更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癫狂的可怕, “来吧,来吧!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这已经不是笑声了,而是竭斯底里,仿佛嘶吼一般从他的喉咙当中咆哮了出来,这些人都是要杀他的人,都是要杀他的人啊! 若不是他此刻突破修为,恐怕就真的要殒身在此了,他不想死啊,他还有许多许多的野心没有去完成啊! 眼前之人,可都是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他心中可恨,可怖,而那不断变化的心境,在二人到来后,如同点燃了烽火,直接引爆了癫狂,化为了失了理智的癫狂,双目也霎时变得通红一片,口中喘着粗气。 在他的意识操控之下,那些天地元气涌入他体内的速度登时变快,吞吐中,他的气息节节攀升。 至到了某一刻,那不断积累的威压气势,仿佛到达了一个顶点,很难继续提升时,他猛的一张嘴。 狠狠一吸,将周身附近的所有血色全部吞噬进去。 那血色无形无质,更像是一种显现出来的规则一般,带着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力量,如同血脉之力,被他完整的吸入,化为了一股极其纯粹的能量。 他的身体刹那膨胀起来,似一个皮球一样,随后才缓缓的恢复原样,但却有一圈圈的波动涟漪从他体内散出,每一次波动都使得他身上的气息更加深沉,更加雄浑……仿佛要撑破那极限一般! 这是造化之血,血脉之力所带来的突破助力! 季无涯重新看向了那正尝试突破的王雄,双眸几欲闭合,可是在那如闭上的缝隙中透露出来的幽芒……让被看到之人,只觉得是被一头来自深远的巨兽凝实一般。 他的紫发在这阳光的照耀下下,颜色越加的深沉,即便还有些许墨绿色的染料存在,也没有丝毫的影响。 只有一阵阵风吹拂,将那长发吹散,或是飘舞,或是狂乱,也有沉寂下来的。 后方棕色环臂而立之人,正是乌苏,他看着季无涯留给他们的背后,总有一种不适之感……好似在季无涯的背后也有眼睛一般,即便没有任何针对他们的意识,可是那种诡异和冰冷依旧如芒在背,让人不寒而栗! 乌苏眉头微皱,察觉到季无涯此刻的不同,这种状态的季无涯他从没有见到过……静的可怕,就像在酝酿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随着注视时间的加长,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也愈加的强烈,到最后,即便是大虎心中也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时。乌苏连忙开口,压低了声音道, “无涯,我手中……” 可是,还不待乌苏继续说下去,季无涯霍然一挥手,打住了乌苏, 声音平静,幽幽的道,“交给我!” “咕!” 乌苏咽下了一口唾沫,头皮一阵发麻,话语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的咽下,刚才……刚才那种感觉,太可怕,太可怕了! 他只感觉,刚才好似有股无形的气机,在季无涯开口的同时锁定了他。 说是他咽下了自己的话语,不如说,是在那气机的存在下,被强行的扼住! 那气机恐怖仿佛无孔不入,带着一种破灭一切的恐怖之感,好似要是产生了忤逆之意……即便他是季无涯情同手足的发小,也会在那一瞬间被毁灭一般。 他向后一退,继续立在那里,只是脸上带了一些担忧之色,也有些深沉,这种状态的季无涯……很危险啊! 只是他以为的危险,并非是对他和大虎而言,而是对于季无涯本身,这种最平静的,如同漠视生命一般的寂灭,才是最恐怖的疯狂。 要去撕裂毁灭对方,相反的也会对他自身,产生难以想象的伤害,或者会对他造成某些不可逆的变化!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也就在乌苏和大虎心生担忧之时,王雄身上的血光也彻底的消散,身体随之恢复原样,紧接着,他的身体一震。 那一直在酝酿和向某一个桎梏屏障触摸的气势,陡然一泻,不再那般的压迫和惊人,而是好似在此刻不断的压缩下来,变得凝实。 这种过程是……从无到有,或者可以说是升华突破,将原本的驳杂剥离,再从虚无中的飘渺真正的归于修士本身,化为可以触摸,可以动用的修为之力的过程! 这也代表着,造化之血的洗礼完成,此刻的王雄不论是肉身,还是修为,亦或者是神魂,都在那天地之力的造化中,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这是先天境的蜕变, 第一百九十章 没有……结束呢! 那刺眼的光芒在十几个呼吸之后,随着能量波动的削弱也渐渐的暗淡了下来。 只是那处区域残留的威能,足以让的先天境之人色变不已,虽然光芒暗淡下来,可是却还有着恐怖的波动。 几个呼吸,血色雾气也飘散了去,而那仿佛折射天地中任何光芒的寒气凝成的镜面,也在同一时刻似失去了元力寒气的支撑,纷纷破碎。 化为一片冰蓝色的碎屑,随着风一吹便泯灭了不见。 而离得最近的黄浩,一身冰霜竟也忘记震落,双目已是血目,但仍只是死死的盯住前方那片雾气翻滚的区域。 忽然,他的血色双眼中出现了短暂的迷茫。 迷茫之后,他的表情倒是平静了下来,不再那般狰狞。 而那疯狂执念的心,在尘埃落定后反而平静了下来……那是不论对方死在了术法中随了意也好,还是凭借什么手段而活了下来也罢,那之前强烈的期望也不重要了。 突然的,心中不想再去做什么争斗了,回去将三人中主导的位置让给王雄也无所谓,没有取回飞毯,没有得到那人身上的秘宝和财富也就此无憾。 就在这思绪扩散他全身之时,全身的一切,神魂修为和肉身,都暖洋洋的异常舒服,也在此刻,那雾气完全消散,一道青光映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那是一道人形的青光,此时也渐渐的消散,露出了其中的身影……正是那之前承受三大杀招,而后被看似最为强悍,也是极其恐怖的,凝聚了黄浩一切形成的舍命术法吞没其中的人! 他,此刻衣衫破败,明明气息微弱,可是却从其体内,好似不断的传出一股澎湃无比的强悍波动,让人感受了去不由得色变,心跳为随着那波动而震颤! 这短暂时间,而且在承受了这恐怖一击以后,之前那受伤严重的左肩,竟然平滑如初,而双手小臂的血肉,肉眼可见的蠕动时,眨眼便将白骨填满。 大臂上那枯萎的没有了生机的血肉,也同时脱落,在那惊人无比的恢复力中,迅速生长……并且,好似随着血肉的重新出现,使得他体内的波动更强悍了一分! 黄浩眼中看着那青光的消散,看着那青光中显现的人影,看着对方淡漠的眼神以及一头紫色的长发,他的心中不知道有什么心绪,只是好似没有了任何思考。 他突然的笑了,笑得有些平静,也似摇头无奈,但那无奈……好似是对苍生的悲悯,是对生灵的叹息。 伴随着笑声,他一步往前,只两步便到了石柱的边缘,而且一个脚已经迈在了外面,真个人也仿佛不稳,似乎只要一阵微风便能将他推入下方。 可在石柱的下方,黑压压的毒物依旧恐怖,虽然被血色骷髅头的爆发灭去了大半,可是剩下的数量也有数万,而且因为血液的原因,也使得毒物更加的暴虐疯狂。 黄浩的所在处的石柱摇晃不断,下方的底部出现了裂缝,不时有石块破碎滑落下去。 黄浩面带微笑,眼神平静,看向季无涯时哪有之前不死不休的疯狂,反而像是一个老友一般。 他也不再犹豫,身体向前一倾,顿时坠落了下去,再次一笑,同时开口, “人的生命啊,不过是一场悲悯,所有的追求全都是欲望,这个世界不是我们想要的自由……只有死亡可以解救。” 后方的王雄,在那青光出现之时,那一丝被压制深埋的不安,顿时扩大占据了心神。 心中的得意和放松已然崩溃,再次化为了那深深的恐惧,心中不断的震颤着,更有如同绝望的怒吼, “该死!你为什么不死!那是我们三人拼尽所有的杀招,还有黄浩的那从未施展过的恐怖撒手锏啊,你明明只是先天境之人,为何还能活下来!” 因为他们之间是不死不休,而在那样的杀招之下,依旧存活下来,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对方。 他顿时惨笑起来,表情在此时可怖的难耐,整个人目眦尽裂,仿佛疯了一般,而那绝望还没有完全降临……也就使得他想要无中生有,或者放手一搏去寻那一线的生机! 他对自己自己濒死的处境的判断,虽没有动摇,可是却有着平生都不曾有的疯狂! 而那一线生机,不是他自身一人能争取到的,而是需要他们三人再次拼命……并且这其中的关键,重重之重,或者说是被他看成依靠的,便是实力修为最为高深的黄浩! 保护那人的青光明显是从远处而来,虽然毒物妖兽的气息太过驳杂,但是他依稀的感受到了两道从不远处正在向这边奔来气息波动。 对方还有帮手! 那一线生机必须是在对方帮手同伴到来之前,将其斩杀,或者从这穷石林没聚集的毒物妖兽群中杀出一条道路……只要逃出此地,没有那奇异封锁之力的干扰,立刻联系强者,那么便得救了! 并且若是对方敢追出来,那么也就不用再回去了,就算他身上的法宝等物不再是他们所能染指之物,可奖赏肯定会有的! 所以想到此处,他的呼吸急促时,顿时看向了另一个石柱上的黄浩,而在他看过去之时,也是黄浩身处石柱边缘时。 王雄他看不到黄浩的面目表情,却听到了他那让人悚然的笑声,只觉得此刻的黄浩好似变了一个人……只想要一心寻死一般! 王雄扭曲狰狞的表情变幻,惧怕,担忧,不甘,惶恐等等神色应有具有,他想不明白为何如此,也慌乱的思绪混乱不愿去想。 只知原本的一线生机,竟在黄浩寻死中断灭,那一路强大而来的狠劲,在此时不甘中化为了无法形容的疯狂! 好似疯掉,全身颤抖起来,体内那剩下的修为疯狂运转,元力源源不断的从修脉中传出,流便全身之后,又汇聚到了下丹田之内。 霎时,他的小腹处散出了一片白光,不是很强烈,可是却白茫茫一片,与此同时,从他的身上传出了一股吸力。 天地元气在那吸力作用之下,竟然纷纷涌来,不断的汇聚,涌入王雄体内。 而因元力的涌动,他周围三丈范围内顿时掀起了狂风,只是那狂风和元气却将他整个人托付而起! 而王雄此刻反应过来,已然身在半空之中,表情一瞬呆滞,狰狞之色和绝望的不甘僵在脸上。 可是下一瞬,却不知怎么变幻的神色,竟然直接的狂笑了起来,神色依旧疯狂与可怖,但却不是那种面对死亡的挣扎,而是仿佛惊喜意想不到的到来……而且还是能够让他挣脱死亡威胁的惊喜! “哈哈哈!哈哈哈!九脉成环,气落丹田……灵元境,这是灵元境啊!” 季无涯身子缓缓落下,轻轻点在了下面石柱上,而他脚下的石柱,仅剩下了细细的一根,也只能容得一脚站立。 他看到了黄浩的异常,听到了他那奇异的话语,也看到了王雄疯狂绝望的模样,以及竭斯底里的怒吼。 同时也感受到了,王雄突然间爆发出来的修为风暴……还有那灵元境特有的威亚。 可是,他并没有死里逃生般的唏嘘和后怕,眼神淡漠无常,只是在青光消散时目中露出了点星芒,向着某一方向看去了一眼。 随后,他慢慢低头,双拳紧握时又有一丝的疑惑在脸上一闪而过,但紧接着再次抬头时,他的目光如囧,眼神似利剑般猛地射出, “没有……结束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速战速决么? 他的话语喃喃传出,虽很低沉可却慢慢的回荡了起来。 只是黄浩一心求死,置若罔闻,王雄又疯癫着,听到之后,反而只是让他笑的更加的狂妄一些。 而随着王雄放肆般狂妄笑声的传出,他周身的元气更是一震,涌入他身体的速度更快了些。 此刻,黄浩的身体向前顷了下去,嘴里也发出了那奇异至极的话语。 可是王雄此刻感受着自己体内那渐渐充盈的元力,以及体内修为壁障松动而传出的轰隆之声,一股从所未有的力量之感顿时充斥在他的心头。 那是一种舒畅之感,对于力量的渴望也是身体和修为的本身欲望,这也催使着他傲然自负了起来。 心中更是因此想到了远方,自己这灵元境修为,哪怕只是初入灵元境而已,但也算真正的脱离了低阶层次,整个人的地位上升了一个层次也不止! 虽不至于接触到真正的核心,可那些月供俸禄和修炼资源,确实让他心头发热,那是他曾经做梦也想要得到的东西啊! 如今他已经接近了,甚至伸手就可以达到,让他怎能不激动! 尤其是达到灵元境后,更是可以挑选一件威力不俗的适手武器,光是如此一想便让他的心情激动难以平复。 他狂笑之后,猛地顿住,看向那身体从石柱边缘落下的黄浩,不禁又是笑了起来,只不过却是冷笑而已。 更有不屑之意,声音低沉却尖锐无比,仿佛四大美事一齐发生也抵不上此刻的一分得意。 “呵呵,也好……也省的脏了我的手了,以前怎么不见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他的眼中闪过阴狠毒辣之芒,这些年来,他收到黄浩的欺压绝非一点两点,许多资源的剥夺……完成任务时的坐享其成和明里暗里的打压……这些,他之前不敢太多的表露。 直到最近来到恶水山脉中后,他这才敢稍微出言讥讽一下和反抗一些,而如今,随着他修为的突破,那些委屈和隐忍也一并的爆发。 他要复仇! 可是如今自己首先想要复仇的对象,竟然奇怪的自杀,虽嘴上那般说到,可是心里却有了一种失落……一种不能亲自折磨的失落。 如此,那种心情,在此刻他听到了季无涯的话语时,攀升到了极致! 原本还对他充满畏惧的心绪,因修为上的突破,此时也翻转过来,更觉得一切都在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所以他忍不住又是狂笑不止,更是如之前那般残忍的看去, “哈哈,没有结束?确实没有结束!我要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将你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切成薄片一般,让蛮狗舔舐你的每一寸血肉!哈哈哈,还没结束,还没结束呢……” 就在王雄这里,不知因何种原因而突破修为形成的风暴,卷动四方时。 本就和他在一处石柱上的李平,身体却是猛地一抖擞,而他的身子也不知在何时早早的弯曲佝偻下去,整个人也仿佛在承受莫大的痛苦,汗珠涔涔的落下。 现在被那修为风暴笼罩,他摇摇晃晃,可以看得出,他整个人已经脱力,完全凭借着一股毅力这才没倒下。 可是那修为风暴本就狂涌,更何况天地元气充斥附近形成一股莫大的排斥,就算要靠近其中也需以修为护体,别说如今的李平的状态了。 所以,他整个人带着痛苦之色,也似虚脱,在那风中坚持了两息便接连推后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石柱之上。 倒地之后,他的的双眸仿佛本能的瞬间抬起,而在那双眸中……竟然似有两朵跳跃的血色火焰,让人一眼看去,如同坠入幽冥之境通体冰寒,从头到脚,冰封了一切! 那仿佛是来自灵魂的冰冷或者可以说……是颤抖! 只是那两朵跳跃的血色火焰,也在抬起的一瞬熄灭,露出了原本的双眼,那一阵的空洞和无比的虚弱之芒。 他先是注意到了那看起来,相对而言算是毫发无损的季无涯,萎靡的神色顿时惊喜起来。 可是感受着那强横的修为风暴和一股正逐渐出现的威压时,却又接着苦涩了下来,灵元境啊…… 李平本就不显眼,就算此时跌坐在地也没人去关注,只有王雄粗略扫过时带着不屑和鄙夷停留了一下。 他的身体依旧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对生死危机的恐惧,还是在那风暴下的难以抵御,神色顿时变换起来,仿若挣扎,很难选择… 直到数息后,他的身体渐渐不再颤抖,反而平缓了下来,瘦弱的身体挣扎的站了起来,他面如金纸,双目凹陷。 此时站起来,双目低垂,可是那原本和正常人一般的眼睛……却变得漆黑一片,没有了眼白,似黑瞳扩散占据了整个眼睛! 没有人注意他,即也没有人看到他的异样。 这一切看去,季无涯始终淡漠,只不过神色中却隐隐有着一抹焦急之色……却没有看到因王雄的突破而使他产生的半分动摇。 倒是抱胸,眉头微蹙,似有些不明白,而后却如受到什么牵引一般,倏的眼神锐利起来,移向了下方。 在他看去的位置,那行为奇异,语言怪异,仿佛看透人生百态,最后求死的自己落入石柱下方的黄浩,却猛然间发出了一声凄厉之音。 “啊!” 这声音凄厉至极,充满了无尽疯狂和恐惧,这一声咆哮中,有着无尽的痛苦难以忍耐,就似正在经历着什么极刑一般。 黄浩的整个身躯,在刚才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中,便坠落入在那密密麻麻黑黢一片的毒物妖兽群里。 而那些渴望生机,渴望血肉元力的毒物妖兽,霎时便疯狂起来,一时间仿佛涌起了黑色的海洋。 黄浩的身体在落入之后,开始并无异样就似忍受一般,可是在两个呼吸之后,却猛地挣扎咆哮起来。 整个人只是两个呼吸而已,身上的血肉已经所剩无几,一些蜈蚣,蝎子,花皮小蛇不断的在他体内游走,去吸收吞噬那些精华灵性。 也许是生命最后的爆发,明明肉身已经大部分破碎,但却硬生生的凝出了一股元力修为,将身边的毒兽全部推开。 一块黄色的,上面遍布裂痕缝隙的枯骨,被他一把用鲜血淋漓的手骨抓住,在元力的灌注下,散出了一层光芒。 光芒形成了一层屏障,这是他之前的保命手段,只是此刻看开,是一刹烟火于事无补罢了。 这光芒屏障霎时便暗淡下去,在最后,那枯骨在裂缝蔓延破碎时,也彻底的消散。 那些毒兽又争先恐后的扑来,将他整个人向下拉去,渐渐的消失。 他的挣扎终究也时徒劳而已,而在他头颅没入其中的一刹,他那脸上挂着几块血肉,眼神中带着绝望和临死之前的憎恨,发出了生平中的最后一声, “李平,一定是……” 这声音尖锐,可是却很快便被毒兽黑潮所淹没 而一些毒素也在毒兽涌动时散出,这毒素数量太多……加之数十上百种不同毒素的混合,彼此间相互融合,形成了一片毒雾弥漫开来! 那毒雾是一股白烟,向四周扩散,也向上方升起。 穷石林中,除了那让人闻之色变的毒兽之外,便只剩下了一片耸立似迷宫的石柱形成的石林,而这些石林虽经岁月的风干,可是能够屹立这般岁月,本身的材质就不同于普通的石头。 可是这种坚硬难摧的石林,凡是被碰触的,在那白烟毒雾之中,都是寸寸的腐蚀,化为了无数的粉尘! 季无涯看到那被毒雾腐蚀的石柱,不禁微微色变,仅是接触便这般的恐怖,若是被人吸入又会有怎样的情景? 恐怕比之那幽默沼泽的毒雾也不差分毫! 想到这里,他从下方挪目出来,看向了那在半空中,正不断吸收着身边汇聚元气的王雄身上! 他说……还没结束, 那就速战速决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血脉造化,百里半九十! 王雄此时伸展开了双臂,闭着双目头向上扬起,仿佛俯视苍生一般的姿态。 脸上不时闪过激动之色,而他身边那汇聚浓郁的天地元气,也在他体内散出的一丝丝吸力的作用之下,飞快的没入到他的体内。 随着他的吸收,王雄那由于之前舍命爆发而消耗的修为,霎时得到补充,三个呼吸的时间,修为便已恢复巅峰,而且比之之前,更有一种潜藏的压迫之感。 他倏地睁开双目,感受着这涌动充盈的修为,不觉又大声的狂笑了起来。 修为风暴自他体内爆发,形成一种气势,竟在这片刻之时,直追黄浩的那半步灵元的气息! 他体内宛如出现了一个小漩涡,拉扯之力瞬间变强,天地元气顺着他的毛孔疯狂的涌入进去,而他身体的表面浮现出一块块黑红区域,明暗不定,很是渗人。 甚至在他的脸上也有数块这种黑斑,配合着他的狂笑,更显的狰狞恐怖,尤其看去,他的头顶,好似冒出了白烟,整个人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细微颤抖着。 王雄似有所感,狂笑中难掩那种激动, “血脉之力!造化,造化,这是血脉之力洗髓伐骨之效,只要经过了造化之血的洗礼……我就是真正的半步灵元了,绝不是黄浩那种伪君子自称的半步而已,哈哈,哈哈!” 随着王雄话语的传出,自他体内好似传出了一声沉闷之音,如同血液收缩后的喷薄而出,一股浓郁的血红色慢慢扩散开来,覆盖他的体表。 那颜色也在天地中扩散时变得淡了许多,就像一滴墨水滴在清水当中,霎时侵染了一片区域。 那血色区域在他的身体三丈之内,竟在它出现后,真的如王雄所说一般,这造化之血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气息。 仿佛抽离了那空间种的一些力量,而后倒卷回他身体内时……使得他身体上的黑斑红斑,刹那消散。 面色也同时红润起来,腰背挺拔,双目不再凹陷,而是炯炯有神,不说脱胎换骨,可……相貌形体上的细微的变化,尤其是那种无形散出的气势,已经不同于之前的形象! 他体内的暗伤,或者可以说是修行留下的隐疾……都在造化之血的洗礼之中,被抹了去! 行百里者半九十,修行也是如此,王雄清楚,黄浩本身的情况虽说完成了突破灵元境中最为关键,也是至关重要的九脉成环一步。 可是,黄浩本身并不足以完成,而是借助了一些外力,强行的凝聚……也可以称为半步灵元了! 只是,黄浩的半步灵元,九脉还是先天境的九脉,不论是元力的凝聚程度,还是元力的雄浑也只是原先二十四层而已,并没有产生变化! 而如今……如今他王雄经过了血脉之力的洗礼之后,他的九脉就会彻底蜕变!不再是先天境的层次,而是从宽度,长度或是韧性以及一些其他的任何方面来说,都是灵元境程度的九脉! 即便,他的元力积累依旧为二十四层,可是相对于之前而言,这总量和雄浑的程度,绝对是数倍的差别!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入了灵元境便能对九脉进行初步的运用! 这些都是黄浩所不曾拥有的,也是他所说的行百里者半九十,这这九十……造化之血占据了大半! “造化之血……” 季无涯看着那每时每刻都在元气和那血色的作用下,发生变化的王雄,心中低语了声。 造化之血他是清楚的,甚至也在之后因此翻阅过资料深入探讨过,他的年少,他的坎坷失落的十八年,入不了先天踏不了灵……终究是凡俗而已! 他的痛苦和软弱也是梦想无法触摸的枷锁,这一切都是因为无法修炼…… 可在这些日子里,通过对自身的熟悉,和不断的摸索,意识透过天元点感受到的空荡,又回想到当初融入蛮神纹的异常之处,他多少推测到一些情况。 他无法修炼,固然是因为体内那莫名存在,又极其恐怖的毁灭之力的不时爆发的缘故,可他也清晰的清楚他是通过凡血塑脉踏入的先天境! 那是因为,他体内缺少寻常修士都有的血脉……造化之血,天地的恩泽! 天地眷顾修士,所以会有造化之血存在,造化之血会在修士突破大修为层次之时,一同降临,也确实是天地的恩泽……一同带来的,也是天地之力的洗礼! 这是修士本身就有的造化和机遇,而不同之人体内的血脉浓郁程度不同,越是浓郁之人,突破时所带来的景象便是愈加的惊人! 更有甚者,一身血脉好似返古,突破时搅动天地,造成的异象震古烁今,掀起的气势和波动足以让所有人惊骇! 如此之人,是天地的宠儿,是所在同一时代人的悲哀,这是天骄之子! 若是能够顺利的成长下去,假以时日,一定能够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是永恒大陆能够擎天撑地的巨擘存在! 想到此处,季无涯不禁微微蹙眉,自身这里是凡血塑脉,层次上差寻常之修也很远,那么若是之后自己突破修为,是不是也就没有了这种天地之力的洗礼? 那么岂不是与旁人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季无涯想的心烦,虽然也想到了当初自身突破灵元境时产生的,可能也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天骄之辈才能产生的万里血云的异象,可凡血终究是凡血,岂能与天地造化血脉相比? 他心中烦恼的同时,双目一寒,只想速战速决,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因焚天而来,更重要的一点……也是那双目没有光彩的小舞! 焚天虽在他生命能量的注入下从濒死之地挺了过来,可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季无涯肉身之力恢复了七八左右,修为也有一半可以调动。 他目中寒光一闪之时,一股强悍的肉身力量从他体内爆发而出,单脚一踏,石面顿时产生无数的裂缝蔓延,整个人也在那推力之下似长枪一般,向半空中王雄所在的区域射去。 与此同时,他右手抬起,深呼一口气,身体在离王雄不过三丈距离时,猛然握拳,肉身之力激荡,覆于拳头之上,在下一瞬猛地挥出。 这一拳不说威势惊人,可是那气息内蕴,如同压缩在了那一点,一旦爆发出来定然极其恐怖。 若是换了平常之时,王雄面对这一拳绝对会头皮发麻,心生退意。 可是此刻,他看着季无涯的行径,看着那距离他不过半丈的拳头,却又哈哈一笑。 笑的轻狂,更有如同不屑和戏谑的神色,在那血光倒卷,天地元气汹涌入体的背景里,就那般负手立在半空中,仿佛看着蝼蚁一样,竟轻轻摇头,带着可怜讥讽之色, “真是不自量力啊……我在突破之时可是有天地之力守护的,或许天宫境强者可以尝试打碎,但这怎么可能是你能做到的呢,哈哈,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你享受到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的,哈哈……” 季无涯神色不变,拳头之势一往直前,就在王雄的狂笑声中,伴随着巨响,轰的一声砸在了王雄的面前! 砸在王雄的面前! 是在距离王雄身体的三尺之外的一处位置,他的拳头蓦地悬在了那里! 而一股威能从他的拳中爆发出来,那压缩的力量霎时爆发出来,形成的气浪扩散,可是在那拳头悬住的平面上,气浪如顺着镜面一般上下蔓延,并没有丁点接近王雄。 而在拳头落在那层无形屏障的同时,季无涯的面色终于一变,紧接着便看到他的身体似乎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痉挛中砸落在了一根石柱当中。 那石柱承受了莫大的冲击,不堪重负,摇摇晃晃时四分五裂的倒塌下去。 而季无涯狼狈的身影也在倒塌的瞬间,踩着一块大石弹跳了出来,等到落在了一根石柱面上之后,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他的神色此刻看着有点阴沉,对于王雄的说法,在刚刚他也得到了印证。 当他拳头落在到达那一位置的一瞬间,应该说是刚好到了某一个时机,那无形的屏障恰到完美的出现,将他的一拳阻挡下来。 在他的感受当中,他的拳头明明好似落在了一团棉花上一般,可是偏偏的却又坚硬的不可捍动,而且在他拳头上的威力爆发出来的一刹。 无形的屏障之中,如有无形雷霆奔出,摧枯拉朽班的将那威能破碎,下一息间更是形成了一股强悍之力,直接降临在了他的肉身之上! 这力量强悍,可对于季无涯来说并非不可抵挡,只是凭空出现,毫无征兆,在他并没有太多准备之下来临,所以才会倒飞出去。 而且,那股力量在承受之后,他才发现……那力道,竟是他刚才的一拳的威力。 神色阴沉中,季无涯不由得眯起了眼来,再次看向王雄时,有着莫名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王雄的笑声狂妄,可是难免的,到最后几字时竟有丝丝的颤抖之意。 虽对于突破修为时天地之力的守护很是放心,可毕竟是关乎性命之事,而且眼前这个男子可是刚刚还给予自己绝望的人,所以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紧张存在的。 眼见对方确实无可奈何自己,不由得心中狂放,目中杀机也毫不掩藏,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迈入灵元境,然后再毫无抵抗之力的反击着,经历绝望! 哈哈,对吗,你还有伙伴么?也是来送死的吗?那就来吧,成为我灵元境的祭血之人!” 说着,王雄缓缓转头,看向了一边,两道人影正分立在了不远处的两根石柱之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九脉成环 只听见风声的呼啸,烈日之下,阳光炽热无比,两道身影几乎不分前后的落脚。 一道身影强健有力,整个人站立在那里如同铁塔一般,似乎这是一座高山,常人很难逾越,只不过他的脑袋上却套了一个面具,将他的面部遮住。 另一人,全身棕色,一双眼睛漆黑无比,仿佛十分有神,双手环臂站立,就那般看向了这里。 季无涯也感受到了这两人的到来,微微侧头,轻轻点了点头。 只有王雄的声音依旧回荡,看到二人有些平淡的目光时,已经不仅仅是猖狂而已了,更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癫狂的可怕, “来吧,来吧!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这已经不是笑声了,而是竭斯底里,仿佛嘶吼一般从他的喉咙当中咆哮了出来,这些人都是要杀他的人,都是要杀他的人啊! 若不是他此刻突破修为,恐怕就真的要殒身在此了,他不想死啊,他还有许多许多的野心没有去完成啊! 眼前之人,可都是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他心中可恨,可怖,而那不断变化的心境,在二人到来后,如同点燃了烽火,直接引爆了癫狂,化为了失了理智的癫狂,双目也霎时变得通红一片,口中喘着粗气。 在他的意识操控之下,那些天地元气涌入他体内的速度登时变快,吞吐中,他的气息节节攀升。 至到了某一刻,那不断积累的威压气势,仿佛到达了一个顶点,很难继续提升时,他猛的一张嘴。 狠狠一吸,将周身附近的所有血色全部吞噬进去。 那血色无形无质,更像是一种显现出来的规则一般,带着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力量,如同血脉之力,被他完整的吸入,化为了一股极其纯粹的能量。 他的身体刹那膨胀起来,似一个皮球一样,随后才缓缓的恢复原样,但却有一圈圈的波动涟漪从他体内散出,每一次波动都使得他身上的气息更加深沉,更加雄浑……仿佛要撑破那极限一般! 这是造化之血,血脉之力所带来的突破助力! 季无涯重新看向了那正尝试突破的王雄,双眸几欲闭合,可是在那如闭上的缝隙中透露出来的幽芒……让被看到之人,只觉得是被一头来自深远的巨兽凝实一般。 他的紫发在这阳光的照耀下下,颜色越加的深沉,即便还有些许墨绿色的染料存在,也没有丝毫的影响。 只有一阵阵风吹拂,将那长发吹散,或是飘舞,或是狂乱,也有沉寂下来的。 后方棕色环臂而立之人,正是乌苏,他看着季无涯留给他们的背后,总有一种不适之感……好似在季无涯的背后也有眼睛一般,即便没有任何针对他们的意识,可是那种诡异和冰冷依旧如芒在背,让人不寒而栗! 乌苏眉头微皱,察觉到季无涯此刻的不同,这种状态的季无涯他从没有见到过……静的可怕,就像在酝酿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随着注视时间的加长,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也愈加的强烈,到最后,即便是大虎心中也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时。乌苏连忙开口,压低了声音道, “无涯,我手中……” 可是,还不待乌苏继续说下去,季无涯霍然一挥手,打住了乌苏, 声音平静,幽幽的道,“交给我!” “咕!” 乌苏咽下了一口唾沫,头皮一阵发麻,话语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的咽下,刚才……刚才那种感觉,太可怕,太可怕了! 他只感觉,刚才好似有股无形的气机,在季无涯开口的同时锁定了他。 说是他咽下了自己的话语,不如说,是在那气机的存在下,被强行的扼住! 那气机恐怖仿佛无孔不入,带着一种破灭一切的恐怖之感,好似要是产生了忤逆之意……即便他是季无涯情同手足的发小,也会在那一瞬间被毁灭一般。 他向后一退,继续立在那里,只是脸上带了一些担忧之色,也有些深沉,这种状态的季无涯……很危险啊! 只是他以为的危险,并非是对他和大虎而言,而是对于季无涯本身,这种最平静的,如同漠视生命一般的寂灭,才是最恐怖的疯狂。 要去撕裂毁灭对方,相反的也会对他自身,产生难以想象的伤害,或者会对他造成某些不可逆的变化!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也就在乌苏和大虎心生担忧之时,王雄身上的血光也彻底的消散,身体随之恢复原样,紧接着,他的身体一震。 那一直在酝酿和向某一个桎梏屏障触摸的气势,陡然一泻,不再那般的压迫和惊人,而是好似在此刻不断的压缩下来,变得凝实。 这种过程是……从无到有,或者可以说是升华突破,将原本的驳杂剥离,再从虚无中的飘渺真正的归于修士本身,化为可以触摸,可以动用的修为之力的过程! 这也代表着,造化之血的洗礼完成,此刻的王雄不论是肉身,还是修为,亦或者是神魂,都在那天地之力的造化中,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这是先天境到灵元境的蜕变,这种全面的提升,已经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相比于之前来说,整体素质提升了何止两三倍的程度! 大境界的跨越,其中的差距,光以言语恐怕很难表述,在王雄的心中,或者很多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理解。 那就是,灵元境……先天不可敌! 所以,在修为突破后,王雄的姿态才会这般的转变,这种想法本就已经根深蒂固,更是因为,这是普遍之人所认为的共识! 也是作为修士,对于修为追求的肯定,若是修为提升,尤其是这种跨越大境界的突破,还不能压制低层次的话,恐怕所谓的修行也只是个笑话了! 这也是王雄如此狂妄的本钱了,也确实,这其中的差距,足以碾压一切先天境之修,即便多出三五人来,也是充人头数罢了。 待得那雄厚气势逐渐的平稳下来,自王雄身上散出了一股真正的威压,那威压不说多么的强悍,可是却带着一种灵元境特有的压迫力,使得乌苏大虎二人,也略微感到了压迫。 也在同时,这股气势威压出现的同时,从他的体内,竟有九根虚幻的细线浮出,渐渐凝成出来后,如同九条血管一般,微微的跳动着。 而在这九条如同血管般的细线中,其中四条明亮,里面如有白色的血液流动,白茫茫的光散发出来。 而另外五条虽也在微微跳动,可是却黯淡无光,好似少了流动的血液,缺少生机。 这九条细线,正是修士修炼之本,也是传言中为修士命脉的……修行九脉! 传言,此脉不灭生灵不亡! 穷方,正方,逆方,天方,四方之脉,是为修脉! 无里,都风,阴阳,罡劲,玄荒,五玄之脉,都为灵脉! 只见九脉,不管是四条修脉,还是五条灵脉,在此刻全都浮现,在王雄身体围绕而转。 他的双目血红,那是本身的疯狂所致,但此刻的目中却蔓延出了无数的血丝,整个人的气息也都紊乱了起来。 只听见他一声低吼,紧接着,便有一条修脉倏地从他身上飞出,速度奇快。 在其后面紧跟一根,同样奇快,几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连接在了一起,而后,剩余几根同样如此,先后不断的飞出,连接在了一起。 只见最后一条,如闪电般,飞速跟上,而第一根却峰回路转,饶了一圈直接碰触在了最后一根修行之脉的尾部……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环! 九脉成环! 那九脉之环不断旋转,同时也在不断的缩小,越是缩小一分,便愈加的有一分玄奥的气息散出。 这种气息不是王雄所拥有的,而是从九脉中散出,似乎在这一过程当中之,产生了一种变化。 而王雄身体更加颤抖,目中血丝恐怖,几乎崩溃了眼角,而他的修为本就是才突破灵元境,此时那紊乱扩大,直接导致了气息崩溃,修为不受控制的爆发。 可显然,他已经到了一个关键之期,似忍受了无比的痛苦,咬牙强行硬抗,心神全部放在了那速度放缓了下来,还在缩小的九脉之环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以力破法! 九脉成环,这一过程是极其痛苦的,不是亲身经历过,很难感同身受的去想象,尤其是九脉离体,造成的虚弱和疲惫之感,足以让人崩溃。 修行,那是与大道争锋,一切合乎天地之间,但却玄之又玄,如果仅凭书籍文字上的记载去理解感受,恐怕不异于痴人说梦。 而去了解过的人,虽无法完全体会,可对于一些大体的情况,在结合修行时能更有效的理解。 此时的季无涯,双目中恢复平静,仍然直勾勾的盯着王雄,就算被那灵元境所特有的气势所压迫,也毫不后退。 他们从岐山庄走出,岐山庄虽然远离尘世喧嚣,可是对于力量的追求依旧渴望,灵元境之人他们熟知的就有庄主王义山,魁首王通,阿烈大伯,村南三叔等等,数十人的模样。 不得不说,岐山庄虽只是伽罗帝国当中的一个小山庄,可是这堪称中等战力的灵元境修士,仅以数量来说,恐怖二字也难以形容! 如果再算上族老王杀成,以及跟随在他身边的那神秘四老者来说的话……这股势力形成的威力,以及影响力,足以匹敌一个三等帝国! 而对于这种情况,显然在这小小的三等帝国当中,除了少数的几人之外,再没有人真正的了解过。 只不过身为当事之人的岐山庄众族人,却没有概念,或者说,岐山庄在族老的庇护之下……一直以来都游走在世俗之外。 并且,岐山庄那淳朴的民风,与这修真界中的残酷却是格格不入,一无争强斗狠之心,二无勾心斗角行径,只能说是一处本不应存在的桃园之地。 其实说来也是如此,仅仅只是灵元境,虽然差距很大,可是对于季无涯三人来说,不管是从小接触的习以为常,还是此刻生死战斗之中的心境缘故……并没有自乱阵脚,甚至那平静好似面对的生死危机,也不过如此一般! 若是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恐怕这牛犊太过强大,而老虎又缺少利齿爪牙! 不过这样的老虎,恰好是来为他们磨砺牛角的,所以……乌苏在被季无涯阻止之后,尽管心中也是担忧焦急,可也依旧退后观察。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对于季无涯,有着那样的信心,也……有着那样的期待…… 就算季无涯不敌,他们手中还有如之前那龟壳一般的爆发手段,此番到来之前,他已经托人购买了众多的宝物。 而王雄的狂妄的疯狂,和让他们统统受死的话语,真的是笑话而已。 可是,季无涯却突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很浅,似有气无力,却有些冰寒。 笑着笑着,他的双目也慢慢的睁了开,恰在此时,那狂涌的风终于消弱了几分,或者说是在他的身边如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那风……全部的推了出去,使得他这里没有收到丝毫影响。 他的紫色长发也适时落下,此刻的他,不像之前曾有过的邪魅和疯狂模样,就算是那一身的冰冷,也是不曾有过的寂然滋味,仿佛一切都是虚无空荡的……如同一切泯灭消失后的空寂。 也就在他笑容逐渐收敛起来时,他缓缓的抬起了右手,那手指修长,顺着手臂的方向,伸出了食指向着前方点了出去。 “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我是不是真的无法打碎你那可怜的依赖的防护呢?” 季无涯的话语并不洪亮,甚至可以说是微弱,好似说给自身听去。 可是如被牵引,王雄却隐约间听到,同时头微微侧过来,即便忍受着突破修为带来的极致痛苦,也带着噬人的目光投射出来。 他强咬牙,一方面控制自身继续收拢九脉之环,另一方面嘴巴微张,有着话语在其中酝酿。 可就在他喉头蠕动,一口气提上来的时候,脸上神色却霎时间,出现了惊惧之色! 季无涯的右手食指,此刻仿佛有着一个旋涡笼罩,竟有着无数道的光芒散出,那光芒漆黑,进而遮盖住了整个右手。 但是,只有仔细去看,才能看得出来那原本的……紫色! 在那紫色旋涡出现之时,一股似从季无涯体内散出,也像是他身上气息的延续的波动,蓦然的挤压在了这片天地。 同样带着冰冷,带着静然,也有一种毁灭的死寂,可是唯独不同的……这些重重的掩藏,却仍然不能掩盖住那不时会迸发而出的狂暴疯狂的气息! 毁灭力量的气息! 也只有这股仿佛超越了众生,蔑视一切,而且让得王雄在生死边缘绝望的气息,才能让得他如此表现!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明明是话语噎在喉中,可是更像是心脏被突然的扼住,难以再蠕动半分使得话语传出,也只能是微微的张嘴。 加上他那双目内密布的血丝的扭曲,脸上挂着的惊惧可怖的神色,都让他这里看着无比的狰狞。 “不可能!” 他接着尖声颤抖,尽管不敢相信,可是当那气息弥漫被他感受到时,他竟然下意识中产生了绝望的心态。 甚至,他快速抬头向着四周看去,再想到季无涯那话语,霎时觉得那看不到的天地之力的守护,也觉得不是那么的安全。 就连九脉之环的收缩之势也停了下来,不由得,强硬压制忍受的冲击之力让的他一口鲜血喷出。 那紫黑色光芒出现的刹那,天地的光彩也一同黯淡下来,仿佛苍穹天空在这一刻……被压下了头! 那光芒一闪而逝,形成在季无涯右手食指上的小漩涡也收敛了进去,只剩下一根漆黑无比仿佛流淌着黑色水流的手指! 他的食指的漆黑,也在他手指向前送出,达到最远定住的时刻,顺着指尖突破而出,更有红色血液迸溅混合其中,竟只凝成了一颗肉眼不能见黑点! 那黑点本不可见,但出现之时,却让所有人双目注视看去,只觉得,它,就存在于那里! 那股无法形容,使得生命本源战栗崩析的恐怖气息,就在那里! 也就在王雄脑海嗡的一声时,那黑点霎时间,如同跨越了虚空,穿梭了时间,在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轰击在了那存在于王雄身体外半丈的位置! “轰!” 一声震耳难耐的巨响传出,好似天雷碰撞,隆隆不断。 而那曾让王雄心生绝望的力量化为的一抹黑点,在与天地之力形成的屏障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来的气息以及波动,极其恐怖! 本来这穷石林中天地元气就较为稀薄,此时在那波动威能爆发之时,竟生生的被抹了去,形同泯灭! 修士之间的斗法虽也会驱散分解元气,可那种程度的威能,只能说是让元气解体化为元气分子,重归天地之间,而且日后在天地之力的作用下,也会逐渐凝聚,再次形成元气出现。 可是,这黑色能量的爆发,却是从根本上抹除,将它的分子也毁灭,使其一切化为虚无,也似抹去存在的痕迹。 天地之力也绝非虚名,为修士的修行突破提供守护,而且也似存在了一抹意识,对于这种挑衅产生了愠怒,竟无形中有着无数的闪电凭空出现,与那股恐怖的力量碰撞在一起。 只见那黑点蓬勃爆开,一股更加恐怖,宛如山呼海啸般的,更有疯狂和高傲一样的执念,霎时间与无数闪电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可是,那种恐怖的碰撞却没有丝毫能量和波动溢出,仿佛在那意识和执念出现之后,已经不是他们这一层次可以感知或者接触的了! 可也仅是一瞬间,不论是眼花缭乱还是刹那的思绪,在季无涯目光落下时,在王雄听到那巨响后产生了一丝冷静时,一股如重获自由般的轻松感同时出现在二人的心头。 这一方天地中,光彩重新降临,两种气息同时消散,好似一切归于平静,只有那片区域中如同虚空一般的元气缺失,才会恍惚中让人意识到,那碰撞并非假象! 王雄悬着的心和绝望的情绪,也在得到轻松后如同劫后余生,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萎靡下来的同时,全心全力的投入到了压缩九脉圆环里。 而在季无涯身后,本就带着不安和担忧心情的乌苏,双目瞬间睁大,直直的盯着季无涯的身后,整个肉身也瞬间紧绷,黝黑的面庞上紧张无比。 大虎同样如此,浑身宛如钢铁般的肌肉块战栗一动,呼吸一刹急促,也带着些焦急。 “是那种神秘的力量……难道它又回来了?” 乌苏目中光彩一闪,话语略微颤抖着说出,只是除了那颤抖之外,还有一丝常人无法察觉到的复杂和恐惧。 “无涯已经突破先天境了,就算消失的它回来,也不会再给他产生障碍吧?” 编织而成的面罩下的面庞,他的神色中满是阴翳,语气更是低沉无比。 而在他们二人发出惊呼的同时,也就是季无涯手中紫色漩涡汇聚成黑点,猛然爆发时。 肉眼可见的,季无涯那一头飘散的紫发,从发梢之端,有一点金光闪烁,如同蔓延,一根根的染上了一层金色! 但那蔓延的速度奇快,仅是刹那,金色便已覆盖了全部,将原本紫色的长发染成了一头金发! 流光溢彩,金色的光芒耀眼无比,长发在他身后飞舞,在这一刻,不说别的,在那笼罩全身的金光和满散的金发的衬托下……季无涯如同君临天下的主宰一般! 王雄也被那金光牵引,挪目看去,可就在被季无涯此刻形象震惊而露出惊讶之色的同时,他的神色霎时一变,双目瞳孔不住的收缩。 他头皮发麻,双目立刻向着身前一处位置移去,在目光扫过去的一瞬,一声仿佛不是人能发出的凄厉嘶吼之音,从他的喉咙中传出。 在这时刻,王雄因九脉成环而进入虚弱的状态,却是生生被他抵住。 竟有一股大力从他体内传出,作用在他那颤抖不断的身体上时,整个人爆发出了一股远超先天境的速度,向着后方直直的撞了出去! 而在王雄目光所看的,那离他只有半丈距离的区域,那处空间好似出现了无数的裂痕,甚至蔓延之下,传出了让他毛骨悚然的声响, “咔嚓,咔嚓!” 终于,在他目光落去的一刹,那咔嚓之声到达了顶点,一点黑芒似凭空出现,波动并不剧烈,可是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向着王雄直接射去! 那点黑芒……是之前季无涯食指点出的,似蕴含寂灭一切生机与存在的力量! 它虽微弱,可……在与守护修士的天地之力的对抗中,将其击破! 这是……季无涯的以力破法! 第一百九十五章 残缺的突破 那黑芒收敛了波动,本就是肉眼难看,此刻从那对抗中走出也是油尽灯枯,就似不存在一般,可偏偏在那气机的牵引下,让人能够感受到它的可怕与疯狂。 它速度之快,好似超越了空间时间的概念,如同是瞬移挪动一般,可就在它向着王雄射出的一瞬,一股波动从其内猛地扩散。 黑芒在那波动中再次收缩,真真的化为了一个黑色的小点,竟然霎时,仿佛突破了一切障碍。 王雄的身子往后撞去,面色中的惊恐无法掩盖,就连已经收拢到了身体表面的九脉之环,也仿佛不稳,彼此链接之间似欲断裂。 季无涯的一头金发,在他脑后漫天飞舞,但只是瞬间而已,便失去了光泽,也许下一刹那就会恢复原状。 此刻的他依旧保持着伸出食指的状态,神色冷漠,目光冰冷而又疯狂,可是他的身体却在轻微的颤抖,也有一股虚弱与破碎之感从他体内产生。 而那画面也在这一刻恍惚,好似定格,形成了一副画卷内的景象。 “啊!” 那凄厉嘶吼依然回荡,可是下一瞬便戛然而止,那闷哼之声像是两座大山碰撞一般,让人胸膛也一同的压抑。 “我要…咳…杀了你们!咳…” 暴怒之声接着传出,只是却有气无力,带着深深的虚弱和颤抖。 季无涯此时有些回过神来,神色有些疑惑,虽还是有些冰冷可不是之前那般的死寂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还存在的,正慢慢消失的空间裂缝,以及喊出那带着无尽怨恨和暴怒话语的王雄,而后又看向了自己的食指。 他的食指,指尖整个的爆炸开来,往下的两截其上的血肉也完全的消失,只剩下森森白骨。 而在他的体内,只有他能够感受的到,有着一股强劲而且无法抵抗的气息,那股气息带着毁灭一切的波动,在他体内游走,所过之处竟使得血肉枯萎,元力崩析,生命本源流逝! 只是,在这血肉身躯之内也似存在着一种韧性,让那本来摧枯拉朽无可抵挡的气息的破坏性,缓和了一些。 但是这破坏却是一直都在,虽然速度有所减缓,可若长久以往,不知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而默默感受着体内这一切的季无涯,心中竟也升起了一丝的颤抖,与王雄面对生死危机的颤抖不同……绝不是因为生死,而是因为熟悉。 正是因为对体内这股流淌气息和波动的熟悉,所以他才会心中颤抖! “这股波动……体内血肉,元气,经脉骨骼乃至血脉神魂,都被慢慢磨灭,是那股毁灭力量,为什么……怎么又出现了……” 他怔怔低语,像是在询问自己,也像是在向命运……问一句为什么。 这话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在他心中,在他的耳中,甚至在神魂上也掀起了轰鸣,这些声音不断回荡,随着他什么的摇晃,仿佛将他带到了从前。 而那些话中,蕴含着一丝他都不知道,或是无意去得知的恐惧和灰暗在其中。 王雄此刻一身狼狈,鲜血从身体各处冒出,整个人萎靡不断,气息微弱,若非有着一丝造化之血吊住,恐怕早已崩溃修为,坍塌肉身,在突破之中身死道消了。 终究那欲毁灭一切的力量,在与天地之力的对抗中消磨了绝大部分的力量,所以就算之后的爆发,也只能说是强弩之末了。 而这强弩之末的力量,依旧让王雄付出了非常之大的代价,虽脱离了生死危机,可是为了在那力量爆发的一瞬间产生足够的抵抗之力,他将寿元燃烧数十载之多,甚至不惜断裂九脉之环,以一脉为代价,重新勾动一丝丝的天地之力守护,这才能够逃脱死劫! 他的外貌已有皱纹,甚至看去也很是苍老,耗损的数十年寿元带来的虚弱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他感受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寿元,心头滴血的同时,更有着无尽的怨气,此刻,生机耗损和一脉的缺失,让他彻底的疯狂。 他的想法,已经不是那么纯粹的保全自身了,想要去享受修为突破后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而是要让对方死! 若是对方不死,他难消心头之恨,也不知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杀死对方,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完成的疯狂! 带着这种疯狂,好似他生命当中的一股韧性爆发出来,在他意志控制之下,身体表面流血的伤口缓缓止住,颤抖也慢慢停了下来。 双目再次煞红一片,只是煞红中却偏偏带着冷静,此刻挥手,体内的灵元境层次的修为散出,将他的伤势稳住的同时形成了一股大力,将那剩下的八根修行之脉重新聚拢。 八根……与其说,那失去的一根是他拿来抵抗杀机的代价,倒不如说是在那杀机下,取大舍小的逼不得已! 可以说,这样的他,即便成功的踏入灵元境之中,即便此次能够活下去,以后的他在修为,在修行之上很难再进一步,此生算是止步于此了! 可是……那又如何? 想到这里,癫狂之色汹涌起来,将眼中的最后冷静也渐渐掩盖,终于完全的化为了煞红! 他身边的天地元气本来已经消散,整个人的身体摇晃不断,就要从半空中坠下,而随着他不断收缩修脉圆环,产生的波动和重新汇聚的元气的托举,这才使得他可以暂时立在空中。 在王雄此刻抛却外界一切干扰的凝神当中,那八脉之环飞快的转动,肉眼可见的缩小,仅是几个呼吸而已,便环绕在了他身体的表面。 而下一刻,那环顿时虚幻,不断缩小,仿佛融入到了王雄体内一般。 最终,化为了一道光芒,一闪而过,沉寂在了小腹之处。 在那光芒闪过之时,王雄的头猛然抬起,一只手掌抬起,向着自己的胸膛猛然拍下,而一掌之下,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身上压制的伤口再次破损。 可是,在这一刻,他的目中罕见的露出了激动,在鲜血喷出时,他的另一只手掌已然伸出,向前方一握,竟有一颗洁白的珠子在他的手心当中出现。 而在珠子现出的同时,似有一股气机波动从他体内,从他小腹处升起,化为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包裹住了那枚洁白珠子。 珠子在那奇异之力的作用下,竟化为了点点白芒消散,最后都没入了王雄下丹田的位置处。 随着那珠子化为白芒被他纳入小腹,王雄苍白的脸色竟有一丝的红润产生,就连那股虚弱和寿元缺失也顿时减轻了许多,似乎在他的体内有着一股澎湃的生命力绽开,将他的伤势恢复了不少。 只是这生命力并不持久,一瞬便消失,而在他的小腹处却亮起了白光,看去之时,隐隐的会看到一个圆形的光团,而在那光团的外面,赫然是虚幻缩小了的残缺的八条修行之脉形成的圆环! 王雄立在半空之中,他身体周边的天地元气早已稀薄,而那形成的狂风也渐渐的消散,那股支撑他可以升空的外力也可以察觉的消失。 而他的神色中有着一抹苍凉,他清楚那生命力的存在。 是因为修为上的突破,引起生命本源的蓬勃而爆发出来的力量,确实有着奇效,是真正的生命本源之力,可对于他所损失的寿元以及从此消失的一条修脉而言,确实微乎其微。 而这,原本应该是让他稳定自身修为增强肉身和生机的能量,竟只能让他的伤势稍加恢复,便让他本就心灰意冷的心更加冰寒,杀意和死意也更甚一分。 怨愤,怒气,不甘,悔恨,恐惧……种种的情绪不断的在他的心中变幻。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可以伤到我?为什么他可以破开天地之力的守护?为什么他有着那么恐怖的手段?为什么黄浩你死的那么窝囊?为什么我们要追到穷石林? 为什么啊?! “不!你要死,你们都要死,没有人可以逃脱!为什么……啊,啊,啊!” 白光慢慢的消失,而他的身体随之一震,体内的元力尽数涌出,在他的体外聚拢,那数量远超先天境大圆满的程度,比起来体内似有汪洋般的季无涯来说,也不分上下。 并且那元气在他身体周围,竟不断的压缩,变得粘稠起来,如同雾气一样,全都似水滴一般。 这是元力凝聚,从气态向着液态转化,而灵元境正是一个这样的状态,只不过只能转变为半液态而已,但是元力发生了质变! 这质变,使得元力更加精纯,由此催发的术法威力绝非以往可以相比,而这也使得灵元境与先天境之间的差距不断扩大,成为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和大山! 那半液态的雾气元力不断循环,最终完全转化,重新的融入到了王雄的体内。 待得这半液化的元力全部入体,一股气势从他身上传出,而这……也代表着,他王雄完成了突破! 彻底的成为了真正的灵元境强者,即使是缺失了一脉的灵元境,是残缺不完美的突破,可……终究还是突破,还是……灵元境! 可王雄脸色狰狞,完全没有那突破的快感。 而在他的脑海中,则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对他发问,随着这些问题的回荡,他心神震颤,迷失在了仇恨当中,渐渐烦躁,整个人已经彻底的癫狂,口中如同乱言,好似咆哮却又凄厉。 他的身体从空中坠落,在落到石面的一刻,他体内修为猛然运转,双腿用力一蹬,向着季无涯猛地激射而去。 他的嘴中还在咆哮着,双目血红一片,身上充满了煞气和暴虐的气息,这样的他已经丧失了理智,眼中只有杀戮。 而那速度竟比风还快,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在阳日的照耀下似划破光芒,霎时在他周身掀起了狂风跟随其后,下一刻,已越过数根石柱,距离季无涯不过三丈而已! 第一百九十六章 脆弱(一) “为什么……啊,啊,啊……” 在王雄发狂一般的嘶吼传出,落入季无涯耳中时,他那暗含恐惧和灰暗情绪的,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似乎一道闪电在他身体内游走,他的身体一阵颤抖,紧接着,他慢慢的抬起了双目,看向那疯狂的王雄。 而他的目中同样迷茫,嘴巴微微张开,如同挣扎一般环顾着四周。 他的嘴巴翕张嗡动,也似轻微颤抖,有着话语从其中传出,可却没有声音,而在离季无涯后方不远的乌苏二人,在季无涯身体颤抖抖动的同时,担忧的面色霎时一变,在季无涯向后转身向他们看来时,两人的心具都是一颤。 他们看到季无涯的喃语,看到他那半张脸上如同哭笑一般的神情,看到他眼神中挣扎的迷茫,二人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那话语也似同时的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为什么……” 但风云之变,何其之快,他们将心思全都放在季无涯身上,此刻听到那王雄的怒吼,待得反应过来之时,王雄整个人已然速度爆发,眨眼间便临近了季无涯。 “你敢!” 乌苏怒眉倒竖,猛然一喝,同时身上竟有黑洞出现,整个人瞬间如同虚幻,抬起手对着季无涯方向就是一拳。 … 这是一处阴暗之地,天空是灰色的,大地是黑色的,那刮起的风……也是黄色,此地荒凉无比,放眼过去,凡是目光可及之处,没有人烟,只有呜呜的风声肆虐。 这里与其说是荒凉,不如说是苍凉,少了生机,似是绝坟之地……连死亡之力也难以在这里存在。 就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一片由残破不堪,破碎的仿佛一阵风就会化为灰烬的石块组成的山中,存在了一处山谷。 这山谷内更是阴暗,而相比于外面的干涩,这里多了些湿润,就连四围的石块上也有着黑色的如同藤蔓一般的东西存在。 山谷内虽没有丝毫的光线照射进来,可是却能让人看清一切,或是此地之内,连光也不存在而已,只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 山谷内,最深处,在这里有一尊石像,石像站立足有十丈之高,可是雕像上的一切早就如同镜面一般光滑,似乎被磨灭了一切的痕迹。 从下往上看去,那雕像的头部面目好似清晰,可是却也是最为模糊之处,好像有着一片雾气笼罩在那,不让人看得清晰。 而在这巨大的雕像底部,它的脚下,竟有着一张木桌,木桌前坐着一个老者。 这老者身着黑衣,体型消瘦佝偻,一头白发散落,双眼凹陷下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腐朽沧桑之感。 老者双目正看向木桌,而那木桌上被他看到的地方,有着一副画面呈现在那里,那画面清晰无比,光线色彩甚至是天地元气的形态,以及散发出来的一丝丝波动……都不像是画中之物。 ……那画面中有一个人,他身着青色长衫,形体颀长,向一侧微转而露出的半张脸上线条硬朗,层次分明,眉宇间也似刀剑交戈,给人一种奇异之感。 可是……偏偏的,这个男子却留着一头长发,那长发颜色也怪异,逆着阳光看去好似黑色,乍一看却是紫色,而在发梢还有着一抹金色存在。 此时见了那仿若被风吹起的长发,再去看那青年男子,却发现他的神色中带着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而露出的一只眼中,也被迷茫之色充斥,好似有些痛苦,有些疑惑……也有些恐惧。 青年这副模样,明明俊朗非凡,但此时挂在他脸上的一切,交织形成的画面竟显得格外妖异,并且也让人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不安,读出了脆弱。 而在那画卷中,这一男子身后,一个面色憔悴,神色狰狞疯狂,周身气息混乱之人已然向他临近,看那癫狂之势,恐怕杀机无穷。 那画面在这里定格,目不转睛的老者忽地一声叹息,整个人随之站了起来,而在他站起来的同时,他的左眼却霎时爆发出了一道炫彩的光芒,那光五颜六色更有着无法形容的绚丽之姿。 他抬头向着上方看去,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再次露出的他的左眼,好似其中藏着一片星空,在其内缓缓的转动,神秘无比。 这老者再次看向那木桌,木桌上有着一副画卷,那定格的画面泛起一阵波动,好似在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一般,慢慢的成为了模糊的虚幻之影,而后消散。 在画面消失的刹那,画卷砰的一声合拢,下一刻却有着一团火光升起,将画轴燃烧,转眼之间化为了一股青烟飘散。 青烟飘散,老者似早有预料,整个人盘膝坐下,嘴中轻声喃语, “无变无往,心变已出……乱了天机,命,到底是什么样的命?” 他的一只手掌伸出,在前方随便一抓,整个世界也仿佛在他的一抓之下出现了扭曲,而他的手掌中依旧空空如也。 “等待了无数载,命格也终于完整,等了却夙愿……我就来找你……” 在他的身子渐渐坐下的同时,这些话语幽幽的回荡,而在这一过程中,他身上的黑色之袍如同灰烬一样的粉碎,最终,在他盘膝坐下之刻,所有的衣物都已消失。 而露出的,竟是一副骷髅架子! 一阵风,在这山谷潮穴中吹起,竟不同于外界的黄色风尘,没有任何的声响。 而在老者盘膝坐下成为的骷髅身后,也是雕像的脚下,随着那风的吹起,一朵黄色的火苗轻微摇曳一下便已熄灭,整个山谷也彻底的暗淡了下来。 仔细的去看,那熄灭的灯盏竟在中央,而在其两边各有两盏,只是一边的两盏完好无损,似还有灯油存在。 可是,另外一边的两盏,却是破损,没了灯油……赫然与这一盏才熄灭的一般,恐怕再无法点燃。 …… “为什么……” 季无涯口中喃喃低语,头颅慢慢的向后方转去,将目光投向了乌苏大虎二人,只是那目光中的迷茫,即便是他也不知道即使是这从小到大一起走来的二人,又能给他怎样的帮助。 是像以往那般,这种苦涩其余人都懂,唯独他不愿提出,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默默承受而将心灵封闭么。 他的眼中,那迷茫越加浓烈,而他看到了乌苏的焦急痛苦,看到了大虎的低沉难过,但此刻只觉得这一切都那样的迷幻,整个人恍惚甚至难以分清现实,那是他的噩梦啊。 他不愿面对,或者说是不敢面对,而他脸上的哭笑神色也更加清晰,只是那哭笑之中……藏着的是他的脆弱。 他感受到了后方带着疯狂杀机的王雄的压迫,也感受到了乌苏带着不安和怒意的出手,感受到了大虎手中青光闪烁的奇异之力。 “嘭” 一朵血花在季无涯的胸口处绽开,紧接着便有更多的血花在身体各处绽开,他苍白的面色之内似有一股黑流回涌,整个人的生机在此刻也似难以抵挡,随着血液的流淌,霎时展露出了一种凄凉以及虚弱。 “无涯!” 大虎发出一声悲鸣,整个人一踩石面,就要跃起,去接住仿佛下一瞬就倒下的季无涯。 可不待他行动,季无涯整个头颅已经慢慢的完全转过来了,似是有痛苦,他的眉头也若有若无的蹙起,但眼中的迷茫,瞬间消失,刹那清醒! 第一百九十七章 脆弱(二) 似哭似笑的神色一转,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挂起了笑容,眼中如有溪水在流淌,深深的看着大虎还有乌苏。 下一瞬,却蓦然转身,随之传出了一声低沉闷声,离季无涯一丈之外的王雄,他极速而来的冲势一顿,在半空中竟凭空出现一圈黑色涟漪,在王雄来临时狠狠的与他冲撞在了一起。 “滚开!” 王雄一声怒吼,感受到那一层涟漪的阻挡,一拳直接轰出。 可是那黑色涟漪古怪,如同汪洋一般,竟有阵阵的流水之声发出,与王雄一击硬悍接触下,虽也层层消散,可却有着一股力量轰然的传出,使得王雄的身体不得的停下来对抗,甚至牵引着他此刻的伤势,一口鲜血又是喷出。 看到季无涯的恢复,还有那若有深意的一眼,大虎急躁的情绪顿时平复,脚下收力终究是没有踏出去。 而乌苏体内逐渐出现的黑洞,也停下了扩大的趋势,他整个人也似从虚无中走出一般,向前一步迈出,而那黑洞却伴随着阵阵流水之声消失。 乌苏的脸上依旧有着阴霾存在,他双目盯着季无涯的身后,目中的复杂根本无法掩藏,但是复杂当中更多的却是心痛以及担忧,许久,许久,乌苏终究不过一声叹息。 季无涯转身过去,背对着乌苏大虎二人,他也清楚自己的举动很是危险。 若是符合他们此行的目的,之前王雄三人追来之时,就不应该理会,有着大虎青石板的奇效,恐怕很难有人可以在穷石林当中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就算因为什么原因无法忍受,那么就以雷霆之势解决掉这三人,一来可以降低产生的声势,二来便可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可是季无涯,当他看到有气出没气进的焚天时,看到了他身上恐怖的伤势,和支撑着他一直坚持下来的执念而睁开的一眼时,他心中的愤恨难以忍受,那愤恨形成的杀机让他只想将这三人碎尸万段。 所以,当乌苏和大虎二人反应过来,暗道不妙之时,季无涯早已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直到面临险境二人这才赶到。 而季无涯经过战斗虽已冷静许多,可是胸中的怒火却没有丝毫的减少,甚至这样的战斗让的他也疯狂了一些。 而且,在他的心中好似有着一股声音,让他不断的战斗下去,沉浸在这样的一种境地里,仿佛痴迷,很是享受这样的过程。 渴望战斗……渴望在生死危机下不断的突破,这是他的血肉神魂给他的感觉! 在这种渴望以及怒火愤恨的交叉情绪中,在他体内深处,好似有着一股嗡鸣响彻,当那嗡鸣扩散全身时,他仿佛处在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境地里。 那种境地很奇妙,周围的一切好似都静止一般,他眼中的世界有着紫黑色的气流游走,整个人的心神也十分平静,平静的仿佛……漠视了生命。 一切看去不过是生与死而已,而那死才是解脱,才是最终的毁灭! 甚至他看着乌苏和大虎也是这种感觉,感觉生命不过如此,即便是最亲近的人。 而在这思想升起时,他的神魂一阵震颤,好似心中最深处的东西松动,他陡然一惊,这才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但那寂然漠视一切生命的情绪,依旧让他直接挥手制止了乌苏的行径。 这种状态的季无涯,即便是乌苏和大虎也都感觉脚底升起寒气,毛骨悚然,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季无涯那一指让天地色变,让天地之力的守护也破碎的一击,也仿佛是某种顶点。 这才使得季无涯神智瞬间清晰,他看不到,但感受的到,他的头皮发暖……这种情况,他熟悉,他太熟悉了,那种流动虽然温暖可是带着无尽的冰寒,不用去看,他也知道他的头发变为了金色长发。 而他的肉身之内,从最根本之处,即便那股波动再怎样的微弱隐约,可是他依旧绝望的感觉得到。 生命仿佛被蚀空,那股微弱的气息,带着毁灭之意,如同至高无上俯瞰苍生的意志,所过之处……让他再次想起了那无数个夜晚中陡然惊醒的噩梦。 “为什么……它回来了……为什么” 这一瞬的察觉,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晴天霹雳,瞬间也扰乱了他的心神,甚至那深深掩埋,或者在突破先天境时便好似消失的恐惧感,重新的占据神魂。 不是他不够坚强心神太脆弱,也不是他心理素质太差难以抵挡大风大浪,可是……面对着那折磨他十数载,断灭了他终生希望的无法战胜的存在,说他懦弱也罢,说他脆弱也好,他都败下了阵仗。 可纵使如此,在他看到乌苏和大虎的情绪时,他的心神一阵震颤,他心里的美好与脆弱相对的坚守,在不断的动摇和反复的倾轧中……终究拨开云雾见青天! 即便难以面对,即便不敢面对,这是当那动摇和倾轧的摇摆逐渐加大时,这种种的心绪都化为了一股好似悲愤的力量,使得他压下了那恐惧和懦弱,重新转头过去。 在王雄顿下之时,季无涯转过身去,但却闭上了双目,头向上微微的扬起。 这一切,他都清楚的知道啊,他也知道,乌苏和大虎二人不会责怪他,只会为他担忧。 可是……他自己呢,因为愤恨,因为情绪的宣泄,却将三人置于险地而不顾么?难道自己可以因为焚天而愤恨暴怒,就不能为乌苏和大虎冷静思考么? 想到这里,他又感觉到一股天旋地转,好似心神迷茫,这个样子的他就是他季无涯么? 突然,他的心一阵刺痛,那痛苦很清晰让他的头脑瞬间清醒,眼前,不适合去考虑那些。 下一瞬,他的双目睁开,一切恢复平静,双眸中依旧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淡之色。 看了一眼那前方的王雄,他吐出一口气,向后方一瞥,语气坚定,只是眼神却柔和下来,仔细看去,在那深处更有着一丝如同恳求的光彩, “交给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王雄杀机 “交给我!” 他的声音虽不大,乌苏和大虎也都能够听到,大虎神色坦荡看到季无涯没事,便放下心来,带着憨笑点头过去。 乌苏神色很古怪,那是一种杂糅,之前好似出神一般的望着前方,此刻看到季无涯那一丝恳求的目光,以及传到耳中的话语,即便是他有着什么话语,也都不再迟疑,默默的向后方小退了一步。 “交给你?!交给你,老子就在这里,来啊,我把我交给你,看你有没有命来取,来啊,来啊,哈哈,哈哈……” 王雄赫然也听到了季无涯的话语,他本就痴颠疯狂,此刻的嘶吼更是竭斯底里,状若疯魔,早已经没了灵智可言。 他整个人在半空中顿住,还没等落下,体内的元力就不要命一般的涌动,顿时便形成了一股推力,让他不再坠下,而是又朝向季无涯爆射而去。 王雄的速度不是很快,可距离季无涯本就一丈距离,眨眼功夫便已欺身而至,那灵元境初成的威压,疯狂而强悍的修为波动,冰冷彻骨几乎形成实质般的杀机,这种种的种种,混合在一人身上出现,足以让人所有先天境之人产生绝望之意。 并且,王雄此刻来临,本就是放弃生命般的攻击,已然用了全力,双目中血丝弥漫,如有凶光内蕴。 一只手掐诀,另一只手抬起向前一挥,似有一股玄奥之力产生,使得他身体周围的雾气状元力如同潮汐一般,竟顺着他抬起的那只手缓缓转动起来。 在那轨迹展开的同时,王雄身影闪在半空中,嘴中的话语疯狂而又沉闷, “白玉象,三象之力!” 随着他话语的传开,眼见的,在他的手中那愈加浓郁的雾气元力,竟然迅速的凝聚出了,一道,两道,三道虚影! 那虚影高有三丈,在出现之时如有三座大山降临一般,带着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在元力的凝聚下……渐渐成型,直到王雄再次挥手时,彻底的凝实化为了三尊白玉之象! 这三尊白玉象上的威压,任何一尊都远超先天境大圆满的层次,只是一尊而已,便足以让先天境大圆满色变,甚至在这一击之下,只能拿性命来填补差距! 就是这王雄的三象术法,在他的意念下,那庞大的身躯似踏空而行,速度又是奇快,刹那间向前冲出,一头紧跟一头没有丝毫衔接缝隙的……撞向了季无涯! 这点程度的爆发在王雄看来不够,脸上的疯狂之色没有丁点的减弱,甚至还带着一些狂热,以及生命落幕前的余下光辉。 他生命力的流逝,只是数十载……可这只是他的感受和猜测罢了。 此刻真正的动用属于灵元境的力量,才发现,这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的道行,道骨,所修行的道路……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刀,蓦然的斩过之后,彻底的断裂,从此没了大道,无法修行,甚至慢慢的退化,直至最后道行全失,道骨埋没,无法再触摸大道时,他也就沦为了凡俗,真正的凡俗。 可最重要的,生命本源在那恐怖的毁灭之力的碰撞下,早就分崩离析,之所以能够支撑着他继续这般战斗,是因为那血脉造化与天地之力的最后一丝余力,强行的拘束他的本源。 若是说他此刻的状态,那是只凭一口气吊住,一旦那一丝余力也消散,不用季无涯等人动手,恐怕数个呼吸他便会流失尽生命本源,彻底的身死道消。那悲哀和苍凉在他的心中闪现,但仅是闪过之后便使得更加的疯狂,他的心中刺痛,越是刺痛那无奈和绝望也越加的清晰。 最后,这些痛苦只能化为了无限的疯狂,甚至心神也湮没其中,神智彻底的迷失,唯有杀戮可以保持着清晰! 原本有的一丝,或者可以说是他认为那十死无生中存在的一点点,一点的生机,在他真实的感受到身体情况是,已经破碎。 他的世界,一片漆黑,那漆黑让他苦涩恐惧,但却不完全等同于他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心中真正的失落到了极点而形成的极致的疯狂! “死!” 王雄低沉嘶吼,身子跟随三象之后,那手中随着意念而动便出现了一把暗黄色,残破不堪,露出了其中一根根暗色根骨的古伞! 那伞正是之前被他拿出经过一些手段后,化为的与黄浩李平的术法共同对季无涯形成致命围杀的一击的载体。 这古伞看上去没有出众的地方,尤其残破不堪更如旧物和残缺之物一般,而那枯黄之色却如岁月的沉淀一般,倒是多了几分古朴和厚重。 而在王雄将它拿在手中的同时,那枯黄的伞面霎时撑开,只是却有着一个个的洞口,正如其外表那般残破。 那伞面上有着几个殷红之处,似几滴血液滴在其上,染红了一片。 王雄顾不得其他,这宝物在他看来来头不小,得到这么多年来也没真正掌握,此时在那疯狂的执念和杀机的催动下,他深深一吸,吸入不少天地元气和雾气元力。 接着,他的魂识猛然涌动,不要命的向着这古伞中涌入,他体内体外的元力也是如此,霎时形成了一条条的白色之流,顺着他的手掌轰入了古伞内! 随着他魂识和元力的灌入,古伞竟然散出了一层白光,那白光轻微覆在表面,竟使得它多了一分的轻灵之意。 古伞缓缓的转动起来,而更加惊奇的,是那伞面上隐约中出现了一丝痕迹的,在那痕迹出现后,似有墨光流转,眨眼间,形成了一幅幅的画面! 那画面显然是早已磨灭的图案,此时在王雄的催动下再次浮现出来! 可是仅仅这般,还是不够,那画面上的场景在这浓郁的修为之力灌注下渐渐清晰,而再看王雄,整个人竟飞快的消瘦下去,双目凹陷,皮包骨头,衣服也塌了下去,头发从发梢处变得花白,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被吸干。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绽放吧!肉身之力 终于,眼看王雄将要被吸成人干时间他也停了下来,只不过看那模样和人干也相差不远,这也使得他的身子在空中摇摆了一下,仿佛那速度都可以对他形成致命伤害。 可是,这几乎榨干了王雄的古伞,那缓缓转动的伞面上,那浮现出来的图案和形成的画面,也越加的清晰! 那画面有山有水,有湖泊,还有一朵朵瑰丽的花朵,尤其是那几处浸染鲜血的地方,染红了花朵,显得妖异非常,虽然没有颜色,但却如同活了过来一般,伴随着古伞的缓缓转动,似给人一种错觉,那画面中的事物活过来了一般! 此刻,伞面上的图案再现,虽是瑰美无比美轮美奂的让人沉醉其中。可是紧接着,便有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气息从其中传出,山水湖泊,染血的花朵浮沉中渐渐的虚幻,而在最后重新化为了波澜不起的伞面后,一道骇人的能量波动,自那伞尖传出。 那道黑芒,划破空间震荡起一片涟漪直指季无涯,而且更有一股气机散出,遥遥锁定,使得术法一出……绝无失手的道理! 这一击,足以说小范围的惊天动地,若是被他人看到,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才踏入灵元境而且还是不完整突破之人可以产生的手段,若是以此说来,王雄在修行上的天资竟也不差。 并且他自己更是清楚,之前他运作古伞时最多只能够注入三成的元力,而此时却是足足的七成,可这三成和七成间的元力雄厚程度和元力的凝练度,绝非是四成的差距! 三成那是先天境大圆满的三成,而这七成是灵元境的七成,若说差距,那是二十成,三十成或者更多的! 古伞也在这足够元力的支撑下,展现出了王雄从未看到过,或者不曾了解过的一面,那画面流动,好像有着一声声嫣然的娇笑声传出,那笑声轻灵无比,是少女无疑。 只是此刻突然的出现,却显得诡异了一些,而那黑芒在笑声中变得更加漆黑了一些,一股强悍的威压带着恐怖的气息,霎时激射而出。 三头白玉之象踏空而行,轰然而至,几乎是在季无涯刚刚转回头来,口中还回荡着那句话的余韵之时,轰杀过来! 抬起头,他看到了三头大象,感受着如大山压顶般的恐怖压力,他的肉身自主运转,传出咔咔声时也生生的将这威压抵住。 此刻,季无涯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强行的将体内那蔓延形成灭绝之力的气息暂时压制,而后又调动一丝生命之力滋润全身,这才使得面色红润一些。 季无涯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心中除了那种平静之外,还有一种狂热…… 那狂热让他呼吸急促,整个人的脊背也缓缓弓了起来,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般,而从他身上传出一股震荡周身的意志,那意志如狂风,似山火,流沧海,逐渐崛起时……形成了盎然的战意! 这战意并没有让季无涯失去理智,而是仿佛战者一样,在战斗中去感受每一分一寸,去慢慢的熟悉战斗,熟悉修士之间的斗法,而后……成为战斗的掌控者! 说来也怪,他急促的呼吸瞬间停下,好似没了呼吸,整个人又深沉无比,静穆的似一个黑洞般立在那里。 季无涯双手伸展开,而后又紧紧的握了起来,随着他双手的握起,他的心跳也在此时猛然一跃,这股波动从他体内扩散而出,竟让他的身体颤栗起来。 只是那颤栗并非由于恐惧,而是兴奋,好似压抑了许久,在如今终于得到爆发一般。 也在同时,季无涯的肉身不断颤栗下,那气血波动霎时传出,一股股的肉身之力在他的身上形成。 起初那肉身之力很是微弱,只是后天境凡俗层次,而在心跳蓬勃的跳动中,那气息不断的提升,先天境,先天境前期,先天境中期……转眼间到达了先天境大圆满层次! 这是纯粹的肉身之力,先天境大圆满已然强悍无比,而那气血波动似能够影响周身,强横的气息扰乱天地元气,形成一阵阵的狂风肆虐。 可这先天境并非终点,那肉身依然颤栗不停,这股肉身之力如攀登一座高山一样,此刻已经接近了山顶,而登山之人也筋疲力尽。 那气息的攀升不再迅猛,但是也在一点点的提升,变得更加强悍,形成的风暴之力似乎能够影响到那白玉大象,让它们的速度慢了一丝。 似挖空了所有,肉身之力的崛起最终停下,只不过,停留下来的位置似乎于季无涯而言,离那山顶还有一段距离,而此时不再有任何推力存在。 几乎在同时,季无涯的体内亮起了一层黑光,竟有一根根的黑线紧接着出现,在他的身体皮肤下潜藏,相互之间连接起来,竟然构成了一个繁琐无比,瑰美奇异的文路。 那密密麻麻黑线构成的文路,覆盖在季无涯除了头部的整个身体内,细细的看去,才会发现,这黑线勾勒的空间区域,好似是一块块骨头,一寸寸血肉模样! 随着这黑线的笼罩,似乎形成了一股推力,迅猛中将那停下的肉身之力轰然推动,也许是一步之遥,此刻落下……彻底的踏在了那山峰之巅! 霎时,那肉身之力掀起的风暴突然消失,那之前一直弥漫不断的肉身之力,却似潮水一样回卷到季无涯的体内。 可这力量好似他还不能完全掌握,还有些许残存在体外,而那肉身之力内蕴压缩形成的威压,更甚恐怖,仿若擎天撑地,能破灭眼前一切的阻挡之物。 季无涯立在那里,脊背还是弓起的形态,他默默的感受着体内,体外存在的气息,存在的波动,那是他的肉身之力。 这股力量,让他既熟悉也陌生,之前的斗法之中,他有所隐藏,根本没有动用如此程度的肉身之力……或者应该这样说,在兽潮结束后他的肉身之力的成长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而之后的时间当中他一直都在磨合。 若说真正完全用到这极致的肉身之力的话,只有那次在帝都内被袭,可面对的是天宫境强者,层次相差太大他也无从对比这股力量到底有多强。 “就这样么……” 季无涯心中竟轻轻一叹,忽地,他的双目中猛然爆出了两道精芒,轻声的喃喃道, “不是这股力量,那潜藏的存在,绽放吧,肉身之力……” 第二百章 肉身桎梏紫月斩! 两道精芒绽开,而在这句话后,季无涯那停止颤栗的身子,竟然又颤抖了起来……只不过那强度却是极其的强烈,似被天雷轰中了,身体抽搐不断。 同时,外人看不到的,在季无涯的体内,好似出现了一轮月牙,那月牙很浅,只不过却是紫色! 在这紫色月牙加诸其身的瞬间,季无涯整个人的身躯似被一股从天而来的大力,向着下方猛然一压……整个人本就弓起的身躯,竟然再次弯曲。 而季无涯双目内如燃起了一团火,抵着这股大力,身体再次颤抖,缓缓抬头看向苍穹时,从他体内不断的传出咔咔之声,而在这意志的支撑之下,他的身子也一同的慢慢立了起来,直到最后脊梁笔直,直指苍穹! “肉身上存在的桎梏……困索生命本源,这就是那镇压在肉体上的存在么……难道紫月斩斩尽天下一切可斩之身的本意,并非是去御敌,而是破除那肉身桎梏……可是……” 季无涯感受着那突然出现在身上的大力,似一座巍峨沉重不可逾越的大山压了上来,而心神想着紫月斩中的详细之处,以及默念那文字而出现在脑海中随着话语回荡似存在的身影的意志。 紫月斩这一门术法玄奥无比,他的心中早已肯定,这必定是一门惊天动地的惊人术法,甚至是神通。 而他的疑惑,在此时亲身体会那大山压顶,感悟紫月斩真谛时,竟一层层的消弥,恍然大悟。 紫月斩修行的难易程度,并非是根据天资来言的,而是根据肉身强悍而论,肉身越是强大那修炼难度越大……即是可能对肉身弱小而又可以修炼之人来说,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彻底的达到九月层次! 而若是肉身之力惊天动地,如达到了天宫境层次,或者更加惊人境地,那么恐怕耗上无数的岁月,也很难精进! 这样就足以说明了他心中的一个疑虑,这恐怖的术法,为何当初在与赵常左搏命时,即便是五轮紫月也没有现如今他的两轮……甚至是一轮所产生的威力大! 而以他现如今的程度,最多凝聚出第二轮紫月,第三轮仿佛被什么力量笼罩让他始终无从突破……恐怕那力量便是这存在的桎梏! 可在这疑虑解决之时,又有着其他一些疑惑出现在心头,只是如今却不是深入思考的时候,便将杂乱思绪全部压下。 感受着大山,随着紫色月牙的出现,随着季无涯身体的剧烈颤抖,似有一股藏在肉身最深处的冲动猛然间扩散,那蠢蠢欲动或是平静下去的气血气息猛地沸腾,一股比之前强悍了数倍的气息轰的一声弥漫开来。 倏的,那本已强悍无比的气息竟缓缓的开始不稳,似有一个声音在其内嘶吼不断,不愿被困在这种程度,正在疯狂的挣扎。 那挣扎和气血速度相比之前依旧很慢……好似真正的达到了山顶,再向上走去根本没有路可走一般。 可……山顶上,其上是苍穹,没有路为什么不踏一条路出来? 在那无形的对抗中,季无涯心神一动,操纵着那体内的紫色月牙,幻化成刀,向着头顶的大山蓦然斩出! 那巍峨的大山瞬间摇晃,好似山体内的结构不断崩溃,可是……明显的这一轮紫月形成的斩刀,虽能撼动大山,却无法想起破碎! 季无涯屏息凝神,心神中凭空幻化出了一团紫气,双眸内同样有着一弯浅浅的月痕,在无形之中,他的体内赫然出现了第二轮紫月! 那第二轮紫月一出现,便在他的控制下化为了第二柄斩刀,蓦然划向了大山。 大山再次摇晃,幅度更大,甚至其内已然坍塌,无法再支撑这庞大的压力,于无声之中倒了下去。 但那山,那肉身桎梏却仍然存在,虽是坍塌而去,虽是崩坏过半,可……依旧还是立在那里,依旧散出着恐怖的压力! 眼看如此,季无涯脑中嗡鸣,心中响起了只有他能够听得到的嘶吼, “紫月斩,第三轮!” 季无涯的咆哮嘶吼在心神当中回荡,而在他的目中,渐渐的出现了血丝,那血丝弥漫霎时通红竟然有着血液顺着眼角流出,他努力的睁开眼,抬起一只手,两指并拢时在眼前一抹。 心神内本不存在,但却内蕴的所剩不多的紫气翻腾起来,随着他双指的抹过,霎时消失无影。 而他的双目内,本已消失虚幻的月牙,停下了那虚幻的趋势,同一时间,一抹紫色……跃然而上! 可是他的眼睛,流血更多,混合着颤抖中无法抑制的眼泪滴落,眼球上如形成了无数细小的血色虬龙,不断的蠕动跳跃,仿佛下一瞬……眼球就将无法承受而崩溃。 “给我出!” 到了这一步,绝无放弃的理由,他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不知是那大山的压迫,还是此刻肉身遭受的极致痛苦,但季无涯放下的那只手天空一挥,似有一股玄奥之力落下。 而他整个人已经看向了那天空的阳日,阳日那般的炽热,光芒灼烧眼球,只是季无涯无畏,或者早已熟悉,透过那血液眼泪,即便视线模糊也依旧落在了那挂在苍穹上的阳日之上! “轰!”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片天地好似突然的被分割了出去,而在天地中游离的某种存在,极速的汇聚在了一起。 在那片分割出去的天地中出现的,竟是丝丝若有若无的紫气,从任何一处区域升起,任何一种事物中出现,飘出时汇聚到了季无涯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从他的双眸中传出了一阵吸力,更有一种渴求般的吞噬之力,使得那紫气落在了他的眼中,落在了眼中瞳孔内那隐约虚幻的月牙上! 随着这紫气的灌入,季无涯瞳孔内的白色淡痕慢慢的清晰,终于在达到了某一个程度时,眼中的紫气弥漫似将其浸染上了一点颜色! 那颜色正是紫色无疑,可不知是不是那鲜血血色的瞩目,好似在月牙上出现的紫色中,隐隐的好像有着一抹红色。 又是一声轰鸣,可这一声却从其体内传出,被所有人都能听到,好似天雷滚滚一样,即便是有准备也会被其震撼心神。 而在季无涯的体内,他的血肉不断颤抖,肉身之力竟有一些如同不堪重负,在那血肉颤抖中层层瓦解,气息也一瞬间有些紊乱起来。 “紫月,斩!” 季无涯的目中血色的小蛇一条条爆开,而那血丝就像是一道道裂痕一样,在他眼球上蔓延开来,而此刻他目中瞳孔中的紫色月牙却刹那光亮,紫光弥漫全眼,似有一股玄奥之力降临。 “咔嚓,咔嚓!” 季无涯的肉身和心神中同时响起了声响,似乎同时的有着不同的事物破碎一般,而那第三轮紫月化为的斩刀,已经狠狠的向前斩出,向着崩溃坍圮却依然耸立的无形桎梏大山斩去! 随着斩出,似有一声无声的嘶吼传出,带着怒意和不甘在那大山彻底崩溃时也消失其中! “肉身桎梏第一层,吾辈当奋起而斩之!” 第二百零一章 战王雄!(一) 一声外界听不到的,如开天辟地一样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轰击在神魂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神上。 那声音平静而昊远,似只是一股没有情感的意志,但却内蕴苍凉,如万古前留下执念,回荡在亘古的时空当中。 而他感觉自身,好似整个人在一片虚无中游离了起来,隐约中周围竟有着无数的点点星芒,向他这里汇聚时,一股如本能般的意识凭空出现在心神之内,那星芒意识……竟带着他如俯瞰大地世界一般,深入到肉身之力的每一分每一寸当中去,细细的感悟,而肉身之力也一同的共鸣如给他回应,更是有着亲切之意传出。 那回应反馈到他的心神意识当中,使得他对于肉身之力的每一个细节都熟悉无比,仿佛用出之后,如臂使指,可以更加完美的运用! 刹那间,那气息的攀升不再继续,可是那股力量让人察觉过去不禁色变,好似肉身之力从原本可以近距离的感受,变为了只能遥远的观望,是突然变得缥缈了起来。 原本的肉身之力就已经强悍至极,此刻,在他意识当中,这彻底绽开的肉身的力量被他掌握在手中,如同有着力断山河一拳碎灭虚空一样,这种力量感…… 不论如何,那存在的威压,那从季无涯身上散出的气息波动,无一不是说明着此刻他的强悍! 这强悍,是让处于疯狂状态下的王雄也都瞳孔收缩身形停顿下来的程度,是让身后的乌苏和大虎头皮发麻,肉身运转凝滞不自然的压迫之力,这不同于面对高阶修士时的威压,而是仿佛一种根本上的存在,是生命层次上的压制! 可,这气息虽然深沉缥缈让王雄也色变,只是三人感受的到的这股力量,心里都有一个声音让他们肯定,这肉身之力……只是先天境的程度,还不是灵元境的存在! 说来荒谬,但王雄却是无顾他暇之地,只能再次嘶吼整个人猛然加速向着季无涯冲去,大虎虽也感到那压迫力的存在,可是他的肉身之力也是强悍无比,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有乌苏若有所思,时而皱眉时而伸展,时而又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的突破,彻底的突破了这肉身桎梏,轰碎了肉身上的那座大山,斩除了无形的屏障,让得他神清气爽,全身心的通透无比。 季无涯双目终于平静下来,而那气息如渊如狱,仿佛随着他的呼吸,产生的威压足以破碎虚空,任何一拳当中的力量绝对恐怖无比! 这些突破,发生在一念之间,而那三尊白玉大象已经踏着虚空而来,其上的威势也很强悍,是属于灵元境的术法。 双目上血液凝成血痂,多少阻碍了目光,可是当他目光移过去的瞬间,凭空中似有一道恐怖的气机将那最先的一头白象锁定,竟使得它瞬间虚幻一分,威势减弱。 只见季无涯身影一晃,似撞破空间一般,下一瞬直接抬起一手,向着前方一拳轰出。 这一拳之上的波动并不强烈,而是内敛一般,可其恐怖更是不能以常理判断,空气在其上被压缩,拳力未至而拳风先至。 第一头白玉之象首当其冲,在还没有靠近季无涯身体之时,被那拳头压迫,似发出一声悲鸣,变得更加虚幻的同时更有裂缝产生,一缕缕的白色元力从其内崩溃飘散而出。 “轰!” 这看去神武不凡威力不俗的白玉之象,仅是一个照面,在那拳头之下好似没有抵抗之力,轰然破碎,而那本应形成的剧烈爆炸波动,却在季无涯的一拳之下也被抹去。 第一头之后,那第二头几紧跟之后是没有缝隙的衔接而来,而第三头更似受到第一头破碎的影响,速度霎时变快,与第二头白玉之象……几乎没有先后的到来,隐隐似融在一起,化为了一头更加凝实,威力更加惊人的大象! 而季无涯的拳势不收,一往直前,整个人神色痴迷,仿佛沉浸在了其中一样。 眨眼间,两者碰撞在了一起,继而一声更加震撼的声音传出,好似战鼓擂动,也似冰块破碎,一股股的强烈波动从那接触之处向外扩散。 下一刹,万千白光绽放,一股让人色变的恐怖爆炸轰然炸开,在白玉之象破碎化为点点白芒融入其内时,那爆炸范围再次翻腾,形成了第二次的绝杀! “呵!” 王雄冷笑一声,看着爆发的季无涯,即便刚才那气息让他也感到压抑,甚至生命本源在那威压下已经开始流失,可不论如何,他的杀机不会减弱,他的疯狂也没有因那惊惧而消弭,神智早已交给杀戮! 并且,这白玉之象的术法没有那么简单,尤其以他灵元境修为展开时,每一尊对于先天境来说都是必杀,况且那支撑其形成的根本,除了半液态的元力之外……其内更有一丝是他体内元丹的气息! 这就使得本就威势不俗的术法,此刻展开,二象重叠之中爆发出的力量,甚至足以媲美踏入灵元境许久,修为已经稳定下来的修士所能达到的最强程度! 可就在王雄重新晃身而来,也是二象之力轰然爆发恐怖的波动将季无涯湮没的同时,几乎在这刹那间,那白光内暗光一闪,一道身影从其内轰然撞出! 那身影正是季无涯,他此刻还是保持着出拳的状态,只是神色不再痴迷,在冲出之后,拳上似有余力,他的整条手臂一震,霎时一道波动传出,向着那道黑芒轰击而去……仿佛隔空一拳! 白光万千,其内的爆炸不停,但在季无涯的身影冲出之后,好似一瞬间停止了翻涌,接着下一息,有着更加强烈的白光射出,那波动也更加剧烈,随后竟嘭的一声像烟火一样崩溃。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在与三尊白玉之象碰撞的刹那,将其彻底粉碎,将这威能对于先天境来说如灭世一般的攻击,一拳轰碎! 第二百零二章 战王雄!(二) 白光泯灭,力量碰撞间形成的爆炸似烟火一般炸开,也似烟火一般失去了威势,在季无涯的身后,如同背景。 而季无涯也并非十分轻松,身上衣物除了之前破损的之外,完好的几乎不多,裸露出来的肉体上竟有一道道纵横的恐怖伤口,尤其是他的右臂上,鲜血淋漓,白骨森森。 可说来季无涯的伤势看着严重,但是自他体内隐隐散出的威压,却又让所有人都不认为他会因这些伤势而影响实力丝毫,并且他的伤势竟然在须臾之间缓慢的蠕动起来,血液几乎一瞬间就被止住。 季无涯摇身一晃,将那条手臂一甩,冲着王雄方向咧嘴一笑,双目内又缓缓的升腾起了一团火焰,一股盎然战意从他的脊柱当中撑起,与他的肉身之力结合,形成了一种仿佛山呼海啸般的恐怖声势! 那黑道芒转瞬而逝,如同闪电一般,在季无涯晃身之后似挪移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没有丝毫停留的向着他的面门,他的眉心之处轰去。 但说来极快,可是黑芒的降临季无涯并非没有准备,此刻的来临不是措手不及,整个人怒吼一声,只听得一阵隆隆之声如同地龙翻滚,他的另一条手臂竟然瞬间膨胀,变得又粗又长,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空挡间在他的面前一横。 爆炸之声细密不绝于耳,他的手臂上直接绽开了一朵朵的血花,血液四溅将他的面庞染成了一张血面,也将黑芒染成了血芒,看起来平添了一股煞气。 可这一连串的攻击并非毫无轨迹可寻,王雄杀人之意早已滔天,那术法之间的衔接没有丝毫空挡可寻,甚至在此时修为的支撑下,于那控制之下,甚至形成了围困之意,要对季无涯这里进行绝杀! 按照之前的轨迹,若非是季无涯肉身之力造成的威势太过惊人,或者是那摧枯拉朽一般力量的展现,恐怕就算他能够从那三象之中突破而出,面对明显威力不俗的黑芒的突袭必然会极其狼狈。 可一切,也都没有按照如此进行,计划终究不如变化,瞬息万变在斗法当中足以决定生死! “哼” 一声闷哼从季无涯嘴中传出,整个人在那黑芒的冲击下,体内气血翻涌不断,身体在大力之下更是向后横移一段距离,直接没入到了那如烟火般绚烂的后方背景当中。 而带了煞气的黑芒被阻挡一下,但其威能并未完全爆发出来,紧跟季无涯身后再次激射而出,随之没入到了那烟火中。 王雄闪身而至,速度本就极快,一晃之后,也跟着没入到了那白光笼罩的波动之内,尤其他身上波动更加剧烈疯狂,让人心惊肉跳。 连续不断的沉闷之音,在王雄进去之后传出,仿佛是肉身之间的碰撞,拳拳到肉,更有一阵阵的狂风带着狂暴的元气肆虐开来。 仅是几个呼吸,白光终于暗淡下去,而一道黑影从其内出现,黑影越来越漆黑,终于在这一刻,那黑影周围的波动被极速驱散,阵阵的破空之声嗡鸣而起,那道身影直接的激射而出。 直到射出了七八丈的距离之后,这道身影狠狠的摔进了一根石柱内,但下一刻,一声疯狂的咆哮随之传出,王雄猛然间抬起了头颅,此刻的他胸口处似乎有点凹陷下去,嘴角不停的向外溢出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可这些伤势更像是点燃野性怒火的引子一般,他双手向身后一拍,双脚等在石头上,整个人用力间,重新射出! 而那根石柱也同时崩溃破碎,眨眼间成为了一堆碎石向下方落去,一时间不知砸死了多少的毒物。 就在几乎王雄从那白光波动中倒飞而出的同时,那爆炸波动的烟火终于消散,露出了其内的身影。 他一头长发迎风飞舞,眼瞳中的血痂已经落下,露出的清澈中目光如炬似电,而他的左手,整条手臂青筋暴跳,肌肉像小山般盘虬,虽不是精壮,或者可以说瘦小的手臂中,那隐藏其内的力量仿佛可以轰穿苍穹般强悍! 他的左臂已经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只是其上竟闪烁着乌光,其内好似漆黑,只是表面的皮肤上一道道的裂痕蔓延,无数的血丝也从其内展现,竟然可以清晰的看到随着心脏跳动而跳动的血液。 而透过季无涯的目光看去,他横在面前的左手,竟有着血液顺着那握拳的缝隙当中不断的流出,更好像还有着一声声低沉的爆炸声从其内传出。 而他握住的手中,竟是一根如同闪电般模样的黑色光柱,顷刻,那爆炸声终于停歇,季无涯那染了红色的手掌也缓缓的松开,而随着他的松开,那黑色光柱竟层层的消散,直到最后,仿佛化为了飞灰一般彻底的消失。 这也说明,在王雄全力催发下由诡异古伞形成的恐怖一击,在季无涯的手中好似不费吹灰之力一般的……在掌心中破灭 成了飞灰! 王雄嘶吼中再次出现,看到那黑色光柱的破碎本能中竟然有着一种惊骇,可现在的他已经不能说是他了,而是沦落了心神,被仇恨和杀戮所控制的一具仍然可以发挥全力,甚至在愤怒疯狂中可以十二分展现力量的人形野兽! “吼!” 这一刻,王雄的生命本源飞快流逝,即便是季无涯和远处的乌苏及大虎,他们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而下方的毒雾妖兽在嗅到这生命本源的气息后,就算一直疯狂到了如今已经筋疲力尽,也在这时涌动起来,仿佛黑色的潮流不断的拍击着石柱。 在王雄这毫无保留的连续不断的爆发之中,那最后残存的天地之力也提前破裂,使得他生命本源溃散,想来这也是生命最后的璀璨之光了。 只见随着他的怒吼,王雄也知自己命不久矣,体内修为全力运转,小腹处散出一团白芒之光,之前被他融入的那颗元丹浮现出来,扩大之时笼罩住了整个身躯。 第二百零三章 玉石俱焚(一) 王雄已经没有任何顾忌,即便是残缺突破,但元丹的融入是整体上实力提升的表现,这是一种化外力为自身之力的手段! 灵元境,元为生命之初,九脉抱一,化丹入体镇天元,一方面使得体内修为元力不再仅是以修脉为根基,而是可以少部分潜藏身体各处,而更多的却是融入到元丹内部。 另一方面,元丹本就是天地异物,自身所带有的奇异之力也会影响元力,使得元力属性发生改变,如王雄的那颗黑色元丹,竟使得元力漆黑,施展是好似夜幕降临屏蔽一切探视。 此刻,王雄的那颗洁白如玉的元丹,笼罩他的全身时,散出了白芒之光,准确的说,是他震出的元力好似光芒一般,竟带着一种如净化一般的力量,周围的天地元气竟层层消融。 而他的气势,在元丹一出,体内修为元力涌动之刻,瞬间达到了巅峰,一身灵元境的威压弥漫,与那不断流逝的生命本源气息混合一起,乍一看如同末路慷慨悲歌,异常的凄凉。 可这些,还没有完。 在白光彻底覆盖他全身之时,他再次仰头咆哮,他的身体上,从虚无到肉身,从到脚底到头顶霎时浮现出了八条裂痕,那八条裂痕在王雄全力的凝聚中,渐渐从虚幻中出现。 直到最后,彻底凝出浮现在体表时,才会发现,那八条贯穿他全身的裂痕,竟是八条修行之脉! 只是那修行之脉上密密麻麻的弥漫着裂纹,而且又比较细长,所以看去如同裂痕一般可怖。 八条修行之脉,看去裂痕弥漫,并且好似枯萎一般,不再是像血壁般有着蓬勃之力,这也是王雄生命枯萎的表征之一。 而修行之脉,虽是残破但也在出现的一瞬间,相互之间前后连接形成了八脉之环,元力好似在其内流动起来,这才有着些光芒出现,好似多了点生机。 原本只在修脉中存在的元力,随着八脉之间成环连接,元力流动起来之后,王雄根本没有涉及过的五灵脉好似出现了变化,那奇异之脉而带来的增益效果,竟也出现,叠加在王雄的身上。 使得他的气势再次提升,他的速度,猛然间提升了一分,八脉之环转动速度也是如此,而他的肉身仿佛也得到了增强,清气上升浊气下沉眼神在那赤红中竟出现了一丝清醒,只不过转瞬又消失无影。 王雄伸手一挥,那八脉之环肢解,重新化为了八条修行之脉,而在分解的过程中,这八条血脉,竟是两两重叠一起,在渐渐分不清是两根还是一根时,形成了比之前更加粗壮的一根! 而这四根由两条修脉凝成的修行之脉,其内都有元力存在,颜色更加的深沉,只不过却极其的不稳定,有着狂暴的波动传出。 待得做完这一切,王雄竟狞笑了一声,身影霎时冲过了那四根粗壮之脉,而这四根粗壮之脉就在他的身后悬浮着,紧跟之后。 他的声音在那不断的疯狂咆哮中早已嘶哑,或者说喉咙早已毁坏,很难再传出完整的话语,但就是在这四脉形成之时,在那一丝清明出现在眼中之时, 他蓦地低语,其内蕴含着疯狂杀机,更有对死亡的恐惧,还有生命到头来的不甘怨恨, “我命不该绝啊!该死的是你,是你,给我死去吧!” 话语回荡之间,王雄的速度猛然一增,下一刻,一只手抬起握拳,目眦尽裂注视着季无涯,这一拳轰出! 他体内的元力疯狂涌动,修为在早已不要命的运转,体内的经脉在一次次的冲击中早已粉碎破灭,而这一拳上虽没有惊人的肉身之力的压迫,但是那是他全部修为的凝聚,是动用了全身力量的一拳。 这一拳之威,相比那之前季无涯摧枯拉朽蹦碎三尊白玉之象的一拳而言,也是不遑多让! 季无涯感受着王雄身上产生的威压,以及那拳头上的波动,目中波动了一下,而后踏着脚下的石柱,一踩中径直冲出左手已然收回,而伸出的右手,向着王雄方向如同相互感应般的握拳,向前猛然送出! 肉身之力自季无涯体内疯狂的涌动,整个人身体都绷直,无数的肌肉同时颤抖起来,一股股的力量从全身各处,每一寸的血肉骨骼中传出,运在了右臂上时,轰的一声似江河决堤崩溃而流,有着如同怒涛海啸般的声音,全部的汇聚在了季无涯那轰向了王雄的一拳中! 几乎在季无涯将右拳送出的同一时间,王雄的拳头恰好到来,只听得一声滔天巨响蓦地传出,好似天雷滚滚,轰鸣八方! 这声音传出的瞬间,似其内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向外传出时形成了声波,迅速扩散在了这片区域中,穷石林内不少的石柱在这一声巨响中摇晃起来,而那修为不高的毒物妖兽,竟在这声波中没有多大抵抗的死亡,而且还不是少数,竟有上万之多! 并且,因为毒物横行而灭绝了生机,枯萎了天地元气,使得此地的一切都荒凉,而形成的恶水山脉中的险地之一的穷石林,大地如同错觉般的轻微一颤,而原先存在于整个穷石林上的一层气机,于无形中崩溃。 原本,穷石林仿佛被一种热浪笼罩似的,从外面向里面看去,近处可以看的清晰,而稍微远出一段距离,视线就会被模糊,即便眼中看得到那里立着的石柱,或是进去人的身影,可却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而穷石林也正是因为这一无法太向内深入观察的玄奥,使得太多人在面对未知神秘,尤其是这种被人谈之色变的地方时,退却了脚步,进而在向别人叙述之时,十传百,百传千,人人嘴中的穷石林都是危险至极,十死无生的绝地存在! 可此刻,那掩盖着神秘穷石林,让人看去恐惧不安而又心驰神往,代表着危险与机遇并存的险地的神秘之力的崩溃,一个真实的,在阳光下能够全部收入眼内的穷石林出现在了恶水山脉中! 之前,在王雄三人追赶季无涯而制造出的声势中,被吸引过来的人,本不确定是在穷石林这里,只是凭着感觉向着这个方向前行。 可在那气机崩溃于无形中时,原本被阻挡的滔天巨响轰然传出,在方圆二十里范围内乍响,顿时一声声的嘶吼传出,或是惊吓,或是愤怒,或是哀鸣。 那几人,也纷纷一惊,彼此面庞苍白相觑时,都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第二百零四章 玉石俱焚(二) 王雄狞笑,只听见噼里啪啦的细碎声音,在那滔天巨响中传出,虽然相比之下不值一提,可是在两人的对撞爆发中,却极其的刺耳 他的手,其内骨头寸寸碎裂,骨头尖锐之处刺破皮肉,露出来的是森寒白骨。 可以说,他的拳头已经没有手的样子了,而是一团烂肉和碎骨混合在一起,只不过是在他元力修为的拘束下,勉强还保持着一定的形状而已。 王雄神色癫狂无比,丝毫没有因那拳头的伤势而伤痛半分,反而似乎在那疼痛的刺激下,愈加的疯狂起来,甚至连一息时间都不到,甚至连那声响,连那恐怖的波动都还未消散时,这个拳头再次扬起。 那被大力崩灭溃散的元力,也在这股疯狂之下,向着他的体内迅速聚拢,重新汇聚在了拳头之上! 只是瞬间,那团烂肉碎骨的拳头,在元力的包裹下,在他全身不要命的运转修为的支撑下,威势再次攀升,又是一拳轰然而出! 而反观季无涯这边,在那爆发出了滔天巨响的碰撞内,整个人岿然不动,长发迎风飘舞,那拳头上散发出乌光,其内的肉身之力肆虐开来,好似形成了一个小型风暴,在不断的拉扯着那形成的冲击波动。 相比于王雄来说,他的拳头只是凹陷下去了一分,不过总的说来,他的情况是好了太多太多,看似季无涯在这首次碰撞中占了上风。 可他的双目怒睁,神色中也带着一股莫名的疯狂,整个肉身更是不停的震颤,肉身之力在其内涌动,好似是为他身影岿然不动付出的代价。 体内的气血也一同的剧烈波动起来,而在那异常强悍,突破了肉身上存在的第一层桎梏的肉身之力的作用下,一股股的大力,在他体内游走,而后顺着他的脚掌传出。 传入到他脚下的石柱当中,霎时,这根柱子从其内部突然崩溃,在一道道贯穿上下的裂痕蔓延下,直接裂为了几块向下方倒去。 他们二人,此时各站在一块较大的石块上,两人也随着那大石不断的向下方落去,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中,王雄一拳再来。 季无涯神色内的疯狂,使得他也似没有了顾虑一般,与那战意融合一起,全身一震时,肉身之力再次滔天而起,而那目中除了疯狂之外,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来!” 随着一声大吼,季无涯那肉身都一阵抖动,狂暴的肉身之力奔涌而出,凝在拳头上,如之前那般没有丝毫犹豫,或者说是带着前方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自己的信念,与王雄的一拳再次轰击在了一起! “乌苏,无涯真的可以么?” 大虎神色中带着担忧,看向身边之人时,低沉的开口,显然对于季无涯的战斗,大虎即便再如何憨厚呆愣,也能从那波动和威压中感到惊骇,所以下意识中为季无涯担心起来。 乌苏本来呆呆的看着那战斗,此时被大虎低沉的声音唤醒,明显的一愣,而后才若有所思起来。 见乌苏久久不回应自己,反而再次陷入那思考模样中时,大虎不禁有些焦急,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待得乌苏看过来后,焦急中有些责备之意, “乌苏,你别神叨叨的,无涯到底有没有危险啊?我们要不要去帮他?” 焦虑之中,大虎整个人显得有些暴躁,但又有些垂头丧气般模样,双手不知如何是好,将那编制成的面罩都给扯烂,油光锃亮的头顶还有着几道血痕。 乌苏还有些出神,只不过是双目看着大虎出神,渐渐的他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灿烂,笑的有些没心没肺,更是垫脚勾起大虎的脖子,将他用力向自己身边拉了一拉,而后哈哈大小着回应到, “大虎你怕什么,我告诉你,无涯不会有危险的,他还有好多压箱底的功夫没用呢!而且,我早已将我的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传授于他,别说是一个那样的疯子,就算多来几个,也不过是一拳的事情!” “哈哈,大虎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最中意的就是你啊,来来来,现在拜师不晚,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将拳法传授给你。” 乌苏上蹿下跳的,整个人此刻更是跳脱无比,那话语中的挑逗,以及那好像刻意去掩藏心虚而放肆的笑声回荡时,竟让的大虎安静了下来。 大虎听后嘿嘿一笑,也不恼,却撇了撇嘴,整个人更是将乌苏箍在手臂当中,用力一夹,让得他连连咳嗽起来。 “嘿嘿,还是这样的你比较熟悉,整天沉着脸我都不敢和你说话了!” 两人再次落定看向季无涯时,气氛都变的轻松了许多,而大虎也不再那般焦急,整个人沉下来,身躯仿佛更加的挺直了几分。 似乎,平常极其不靠谱的乌苏的几句话,哪怕只是打趣开玩笑而已。 但在这事关季无涯生死安危的关头,依旧让他安心,只因为……对于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心中充满着毋庸置疑的相信。 而且,即便乌苏如没心没肺般,他也能够听得出,乌苏话语中那半遮半掩的担忧和一丝莫名的肯定。 “这是季无涯的战场……这是他的磨砺……” 大虎在心中喃喃道。 “无涯快些成长吧,希望你能够一直这样坚强下去啊……” 乌苏看着季无涯的身影时,心中哀叹着。 而在那处离他们二人不远的激烈战场中,季无涯状若疯魔,王雄更似一头拼命的恶鬼,在那刹那间,两人再次碰撞在一起。 接着,是一声不弱于之前的巨响,轰隆中传出,因为上一声巨响还没有结束,就好似突然间变强一般,让得所有生物的心跳不由得跟随着激荡了一下。 季无涯的力量,单是以肉身而言,足以媲美普通的灵元境之修,而且全力爆发下,与王雄之间的碰撞甚至能够占到上风。 他们二人在那剧烈无比的波动中如芦苇一般,一股股的狂风从其中涌起,空间似在这对碰中也都不稳,周围身边的稀薄天地元气在二人身上传出的吸力中,顿时被吸的一干二净。 第二百零五章 以伤换伤 而这对于天地元气的掠夺,从那散出的吸力来看,王雄显然更具优势一些,只不过此处是穷石林,是灭绝了生机枯萎了元气的地方,那丁点的元气根本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二人一碰即离,或者说是二人的力量都太强烈,轰击对方时反震之力将他们自身都震荡不轻,身体向后倾去,仿佛要倒飞出去。 可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两人竟如心有灵犀般,双双将双腿沉入下方的石块当中,借着那石块的阻力这才没有倒飞出去。 但在稳定住身影时,几乎是同一时刻,二人回头再次冲出,同样的还是那一只手,同样的再次凝聚了全身之力,眨眼中,交互相遇, 又是一拳! 这是第三拳! 两人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停顿,眼中仿佛只有了对方,而他们二人光是以狼狈来形容未免太过看清。 王雄一直挥出的那条手臂,手掌在那第二次碰撞中已被轰碎,甚至连同着手腕也都粉碎,此刻扬起似之前那般充当拳头作用的……是那从血肉之中刺出,带着尖锐的小臂手骨! 这小骨上裹着血肉,更有白色光泽在血液中隐现,那露出的尖锐之处,随着他的轰出,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惊骇之感! 但他的对手是季无涯,是那眼中只有疯狂和战意的男人,是面对战斗一往直前,可以为了伙伴生死不惜的男人! 他非但没有惊骇,反而在注意到王雄的疯狂后,整个人也颠笑一下。 而随着他的颠笑,一股气血波动猛然间从他的体内散出,那波动强悍至极,光是感受过去便让人呼吸凝滞,血液在此时都流动缓慢。 并且,在这气血波动之中,好似有一道血光在季无涯的体内闪动,因为速度太快看不清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 可季无涯的双目中原本只是带着些疯狂之色而已,如今,却有着一片血红之色笼罩,整个人也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狂暴起来,更有一种嗜血杀戮之意传出。 一片血光从季无涯体内散出,只在那血光就覆盖了身体表面一层而已,如同血色杀神,降临中血腥气息扩散开来。 而此刻被季无涯再次抬起的右手,五指上的血肉也已经模糊,露出了其内的白骨,而在白骨之内却有着暗黑色的细线存在,细线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时,仿佛有着一股力量散出,包裹着他的手臂,形成了强力的防护手段! 那是蛮神纹,若说他的肉身之力没有蛮神纹的加持的话,恐怕根本达不到如此的地步,甚至就连那能够触摸肉身桎梏的层次,他隐约中有种感觉……这蛮神纹必定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蛮神纹神秘无比,如今他也只知道一个加持己身,增强肉身之力和提供一定的防护,除此之外其他的功效,还没有被他开发出来。 而且蛮神纹的防护之力时强时弱,更有主动和被动之分,主动既是他此刻催发出来的状态,被动才更像是一种守护之力,在他生命遭到巨大危机时会自动浮现,形成一股强悍无比的防护! 如之前,赵常左恼羞成怒而对他这里形成的斩杀,若没有蛮神纹的被动护主功效,真的会被一剑斩落。 眼下,蛮神纹在季无涯的全力催动下,手掌内的黑线渐渐的从体内浮出,只不过是相对而言的浮现了一点罢了,并没有真正的离体而出。 他的整条手臂,相对于握成拳头的手掌而言,仿佛伤势更重,那原本密布在皮肤上渗出无数血珠的裂痕,已经扩大,化为了一道道狰狞的裂痕。 裂开了肌肤,撕裂了肌肉,虽鲜血的流失好像更少一点,可那鲜红的血肉的跳动,却带着难以形容的震撼之感! 这以整条手臂中,也存在这黑色细线,细线还存在于那些血肉内,在手掌中的蛮神纹浮现时,手臂中的也是如此,但却浮现的更加彻底,与离体相较,也只是隔了一层皮肤罢了! 气血在他周身扩散,而在季无涯意念控制蛮神纹浮现的同时,那气血霎时间翻滚了起来,好似其中有着无数的怒吼声一同传出。 而在这翻滚中,似存在一股无形中的力量,渐渐的气血凝形,化为了一条完整的手臂! 在这气血手臂完成的一瞬,与季无涯一同的缓缓捏住了拳头,一股不同于季无涯本身强悍如火山般的肉身之力的力量,在这气血手臂上形成,形成的奇异波动轰隆而起,那威力……竟是比起季无涯的一拳也不遑多让! 王雄感受着两股强悍的力量,不禁又是狞笑起来,他那另一只还完好一些的手,抬起向着后方猛然一挥,只见在他身后漂浮的四根粗壮的二脉合一的修行之脉,其中赫然飘出了两根! 那两根从他身体穿透而过,径直的落在了他那条断掉了手掌的手臂之上,那两根融合后而成修行之脉在落在他手臂上时,如同白雪遇到了沸水,霎时消融,化为了点点光芒落在其上! 可在其渐渐融入其内时,竟有一股股的威压在其上掀起,逐渐的攀升,直到光芒完全消失落入之时达到了顶点! 无数的狂风好似从他的手臂内传出,一股惊天地泣鬼神般的波动蕴含之内,霎时形成的强悍气息,竟似影响了四周法则有着天雷滚落下来,这消耗修行之脉而换来的气势……竟好似禁法一样,如同扭转了天地之力。 在这一刻,他的威势不可阻挡,以小臂手骨为拳,带着无可匹敌之威,先是与季无涯的气血之拳碰撞一起! 两人的招式术法都透露着一种诡异,施展出来威力无穷,赫然都对自身这里有着一定的损伤,但他们已经顾忌不上,搏命之中以伤换伤! 只见那也强悍无比,甚至带着一些奇异之力的气血之拳,在与王雄碰撞的瞬间,如同泄气的气球一般,气血迅速的溃散。 王雄之威虽然摧枯拉朽,可是也毕竟不是强悍到可以无视这般攻击的程度,气血之拳虽然溃散,可是其后的手臂紧跟而至,化为了一股力量砰砰爆发,形成的阻力让得王雄一击都停顿了一息。 这一息,已经使得那无可匹敌,不可阻挡之势的一击弱了下来,威力在巅峰针锋相对中消磨的不多,可也是相对的一定程度而言! 几乎在整个气血手臂消散的同时,季无涯已然而至,那拳头继而直接撞击在了小臂凸出的骨刺上! 第二百零六章 以命搏命! “嗷!” 一声凄厉无比,仿佛地狱恶鬼般的咆哮蓦然从王雄的嘴中传出。 仿佛压抑了许久,在此刻终于无法再继续忍受,连着之前的痛苦一并爆发。 这种本能,即便他是丧失了神智,眼中只有杀机的杀戮存在,可依旧还是无法彻底的压制,最终在沉默中爆发出了这声摇曳人心,闻者皆动容色变的不似修士所能发出的嘶吼咆哮! 王雄的咆哮难以抑制,甚至一时间都盖过了下方无数毒物妖兽的尖锐之音,化为的音浪一阵阵扩散时,其内带有的尖锐穿透即便被那巨响覆盖,可依旧向外传出。 王雄的整条手臂,在那大力下轰然破碎,但这破碎过程不是直接被强悍的力量抹去,而是在碰撞之下,那露出的骨刺先被轰断化为了无数的粉末掉落。 再接着,其余剩下的手臂整条无法抑制的颤抖,那颤抖是覆盖全部的无所不在,他自身手臂内的一切仿佛在碰撞抵抗,可是瞬间好似散架,不论是血肉还是骨骼,震颤中化为了血色白色的粉末! 也就是在这样的痛苦中,才刺激的王雄无法忍受,发出的这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咆哮。 发出这一声咆哮的同时,王雄目眦尽裂,神色扭曲狰狞起来,而双腿直接破碎了石块,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而季无涯虽然没有发出那般让人惊骇的声音,可是神色却异常的苍白,而且双目已经被闭上,似承受着极致的痛苦,嘴角不断的向外流出鲜血,体表处的血光被震散。 他的右手依旧保持着向外轰出的姿势,但身影却如王雄一般迅速的向后方倒飞了出去,甚至速度上更快,而且因为他在碰撞中位于下方的位置,所以说是倒飞,都不如说是整个人被直接的被轰向了地面! “砰!砰!砰!” 一连串的声音在他身下传出,那一块块的大石在他肉身的撞击之下,似豆腐一般直接的破碎,而他整个人刹那中超越了所有向下方坠落的石块,轰鸣中直接砸在了土地中! 横冲直撞,即便以他的肉身而言,在那不断的撞击和碎灭石块的过程中,也遭受到了不轻的伤势,这就使得本来就受到重伤的身躯,好似来到了崩溃边缘一样。 最为恐怖的还是他的整条右手,握拳的手指完全崩碎,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其上的血肉似被刀片剃过一般,残存不了多少,只有几片还吊在骨缝之间。 那血肉绽开的手臂,肌肉此刻已经完全崩溃,就像之前他承受下黄浩的冰殒杀时一样,只剩下了骨头,而其内的血管的跳动也依稀看见,只是不少血管在那对撞中也爆了开来。 蛮神纹也暗淡下去,最后重新没入了身体内部,即便不去感受季无涯也清楚,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再继续催发蛮神纹。 王雄的那一击,却是惊天地泣鬼神,对他而言,即便是他这样的肉身也都到了崩溃边缘,若是换成其余人,就算是灵元境初期之人来承受……恐怕也是必死一击! 如此看来,这一次的碰撞,季无涯位于了绝对的下风,而且这一招一式,以伤换伤中是以命搏命的危机! 他也从最初的占据主导的位置,随着身体极速下落,砸入地面时而变为了被动,或者从他身上存在的一丝微弱气息来看,季无涯也可能在这次碰撞里面就此殒身。 季无涯的身躯彻底的撞碎石柱,而在石柱的周围是一片片如同黑色潮流的毒雾妖兽,在感受到他的威压,以及肉身散出的气息后,它们彻底的疯狂了起来! 这就是它们汇聚在一起而来的原因啊,如今那生命气息距离太近,已经可以触摸的到,本能在此刻爆发而出,即便有着高阶妖兽的压制,也很难形成有效的控制力。 季无涯的身影在那极速中,轰然撞入地面之内,而在石柱爆碎崩溃中,无数的毒物涌动间顺着那缝隙中爬入,霎时间将被他砸出的大洞堵满。 而后那些碎石也稀里哗啦的砸下,在刺耳的声音中,一滩滩的墨绿液体流淌出来,一股腥臭味瞬间扩散出来,不知又有多少的毒物在大石之下殒命。 可其余剩下的众多毒物,在那生命之殇中非但没有胆怯,却似更加的疯狂,争先恐后的围堵而来。 “乌苏!” 大虎本来放松下来的心神,瞬间紧绷,神色更是紧张无比,那如铁塔般的身体一瞬绷紧,向前一步迈出时,带着粗重的呼吸极速传出话语。 乌苏同样紧紧的盯着季无涯落入的位置,同样感受到了季无涯那好似寒风中摇曳的烛火一样的状态,整个人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也感受到了身后大虎身上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力量,他面色有些阴晴不定下来,可也仅是刹那,他急急的转身过去,目中如有深邃之芒,看向大虎急切的双目时,说道, “大虎,你相信无涯么?” 他知大虎性格直愣,这种焦急情况下想要让他沉心思考那是很难做到,所以他担心,若是不立刻回答的话,大虎恐怕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冲出。 “我相信!” 大虎没有丝毫的犹豫神色,焦急中毫不犹豫的点头,回答乌苏。 “那么,你相信我么,大虎?” 大虎一愣,这次没有立刻点头,反而似沉思了一下,而后向着乌苏摇头时道, “乌苏,我相信你,只是……” “那就够了,只要你相信我,只要你相信我的话……” 乌苏打断了大虎的话,不待他继续说下去,整个人如同喃喃低语一般,已经转身回去,这些话似回荡在耳边,可又慢慢的飘散,以至于后面的话根本听不清晰,只能在风中消失。 大虎听到这话,目光慢慢垂了下来,目中似有挣扎和疑惑之色,随后才叹气中,松懈了身心,沉默下来后也看向了季无涯那里。 王雄的身影向后倒飞中,接连撞断了数根石柱,飞出了十多丈的距离后,这才在撞入一根石柱内部时停下。 但他狞笑中,再次起身,身后一直跟随漂浮的两根粗壮之脉也变得虚幻起来,而他的身躯表面鲜血横流,无数的鲜血在他行动时似泉水般,汩汩流出。 狞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而王雄在这笑声中从石柱中走出,修为全力运转加诸己身时,虽有气势散出,可相比之前却弱了太多。 只是,此刻的他看起来虽然身受重伤,生命力也在飞速的流逝,仿若有气出没气进,只能依靠着一股意志支撑的行尸走肉一般,可……这样他的,那身上散出的无形的气息却更加危险! 这危险之感,似一把看不到的无形尖锐之刀一般,就在喉咙之前,仿佛下一瞬不经意间的迈出一步,就会陷入死劫中! 王雄的目光看向了后方的乌苏和大虎二人,对于他们还沉默站立在那里的镇定,此刻的他,已经没有神智去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如此了,只想将这一切之人杀光,而也似乌苏二人的举动,竟让他心中如同触动,无尽的仇恨和杀机迸发时,踏着那些碎石一路走来。 无数的毒物随他而动,不少甚至已经爬到了他的腿上,露出本能贪婪时,尝试着撕咬王雄的身躯,想要钻入他的血肉内,去吸食生机,去掠夺他体内的元力。 王雄起初不在意,可在那毒物逐渐变多,疼痛让他注意时,这才狠戾的爆发修为,任凭身边的妖兽如何挣扎,也不过似被一张大手拂过,全部的碾压成了碎肉。 一路慢慢走,王雄反倒不再那般的急切,即便生命本源依旧还在不停的破碎,不停的流逝,而这缓慢仿佛是对死亡的延续,使得他这里好似如同悲歌一般。 只是他身上的癫狂却也更加的深厚一分,神色扭曲中似哭似笑,而他的落脚之下,必定是一片尸体铺垫,踩在那漆黑的躯壳上发出嘎吱的脆响。 而当王雄的身影略过季无涯所落地的那一处废墟上时,他目中邪光闪烁,体内修为顿时散开,形成了一道道强横的元力匹炼,在围绕他身体转动时,随着他的意志轰然而下! 在他的感受中,季无涯在那一击内已然身受重伤,甚至强行的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而在他倒飞出去时,双目从未离开季无涯身上半分,将季无涯的一切状态都看在眼中。 他看到了他肉身中黑芒的暗淡,看到了他强悍无比肉身的层层蹦碎,也看到了他闭上双目后那不断抖动……却无法在那挣扎中睁开的眼皮! 他要看着季无涯的痛苦,他的绝望和生机慢慢流逝的死亡,而且在那后续以没有力量的肉身撞击石块中,在无数毒物汹涌向着它吞噬而去中,在这一块块大石落下形成万钧之力的压顶中,他几乎可以肯定了季无涯的身死。 但即便确认了他的身死,在此时,踏在可能埋有自己这一生最恨的不知名的敌人的坟墓上,他忽的扬天狂笑起来,这一堆石块在他的疯狂之中,转眼间化为了一片粉末。 等做完这一切,他那气息才稍微稳定了一些,而随后停下狂笑时,他一脚一脚的踩下,踩在那一堆石粉细小石块上时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脚掌没入其中,听着那粗糙的刺耳摩擦声音,这才露出了如同满足一样的表情。 “那么……接下来,你们两个人也一起死掉吧,给我陪葬啊!” 短暂出现的一点神智,在看到乌苏和大虎身影的一瞬,再次湮灭! 他猛地发出一声如野兽一样的嘶吼,身体微屈,修为爆发时弹射而出,带着滔天的疯狂的无尽的森寒杀机,向他们那里激射而出。 看其波动以及气势,虽没有之前那般的恐怖,可是对于先天境之人依然还是不可抗拒的力量,而且,王雄不顾生死下的爆发让他变得更加危险。 如此看来,二人的镇定和平静,更想放弃了抵抗一般,等待着接受审判。 而就在王雄弹跳出来,脚踝刚刚从下面抽出来时,他的身躯猛地一顿,接着向下一沉,整个人的身躯竟在空中抡起了一道弧度。 而他还来不及传出什么声音,只见以他的脚踝为中点,身躯被一股大力操纵转起了圈来。 一阵阵的破风呼啸声围绕,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只能看到一个好似血色的小型龙卷风,在那不停旋转中将产生了不小的声势,而下一刻,这龙卷风中甩出了一道黑影,黑影速度极快,还没等看清便砸到了远处。 那小型龙卷风在黑影甩出之后也消失了,而在那下方,赫然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其上没了血肉,只剩下白骨,从地下伸出,手臂也是如此,这一幕极其的诡异,与周围那墨绿色的土壤和遍布一地的尸体骸骨相映衬,无形中好似,这一片区域好似化为了一片枯坟……而其中那手的主人,正在挣扎着苏醒走出大地! 白骨之手悬在那里,过了一会,下方石块碎末形成的土壤一阵蠕动,沙石凹陷,嘭的一声,另一只还能看得出是手的手臂也伸了出来。 两只手都出现后,向着两边猛地一拍,大量的沙石凹陷,那周围的大地都似颤抖起来,只见在那一块地面破碎中,一道身影在灰尘,石块,尸体的笼罩内缓缓的站起。 在整个人完全站起,一步踏出彻底站定时,他的双眼猛然间开阖! 那双眸子,本是孤傲冷冽,也是忧愁懦弱,可是此刻睁开其内虽有一丝疲惫之意,但那道射出的光芒,却有着无法形容的坚定和强横! 最为显眼的还是他的长发,鲜血浸泡,随风飘摇。 只不过他的体表,是一层暗红色凝固了的土层,这暗红色的土层似茧一般包裹着他,而随着他身体里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时,一片片的随之脱落,只是片刻,便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第二百零七章 守护之人! “哗!” 随着他的站起,原本一些压在他身上的石块,被全部的撑了起来,一块块的飞向了上空。 在他体表外存在的血泥,在那一层层的脱落中,也是他的脚步踏出的瞬间,目光锐利似一柄无比锋利的利剑,直直射出时,让所有人被这目光注视着的人,如芒在背,寒毛也会不由自主的乍起! 就算是那看到这目光的人,也如被那锋利所影响一般,心神摇曳中竟升起了惊骇之意,不敢继续看去。 而也就是这样的一种目光,自从如坟墓般的地面中走出的季无涯眸子里射出,凭空间他的身上多了一分悍意,更有种幽冥的诡异,在此刻,从那濒死中归来他的意志,同样的不可阻挡! 季无涯没有抬头去看那头上的石块,只是毫无波动的抬起左手,向着上方一按时,一股肉身之力在那手掌中成型,似有一股大力化为了一张无形的手掌……向着半空中猛地一握! “轰!” 一股气血剧烈的波动时,那从空中一块块落下的石头,在距离季无涯头顶还有几尺的位置,随着砰砰声不断传出时,已经全部的化为了粉末,随风飘散。 相对于身体的伤势而言,他的左手还能算得上完整,而且其内的肉身之力也没有被消耗殆尽,此时出手就是全力,并没有因为可能会浪费力量而有所收敛。 做完这一切,季无涯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向了距离他位置好似比之前更近一些,一同站在一根石柱上的乌苏和大虎。 看着二人的镇定,以及似对他露出的微笑,他只感觉霎时间鼻头有些酸软,眼中竟湿润了起来,但他眼中的坚定之芒也在此刻更加强烈。 而他也张嘴笑了,在那笑声中转身回去,笑着笑着又突然的扼住,抬起脚来向前迈去,没有任何迟疑,向着王雄倒飞出去的地方走去。 也在他那目中的深处,有着一片柔和,心中回荡着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大虎,乌苏……我们是伙伴,既然你们这样相信我,我怎么敢愧对你们的信任啊!” 过往间的一幕幕不断在季无涯脑海中浮现,在岐山庄内的嬉戏,在岐山中跟随猎队的胆怯,相互之间揶揄却真挚的情感,没有任何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这样的一段情谊,是无数岁月中极其纯净的关系,无关利益,无关恩仇,而人性中所缺陷的一面,在彼此之间的接触中被潜移默化的改变。 彼此弥合,如同补充。 就似季无涯因无法修炼而产生的阴翳心情,在乌苏跳脱的性格下,在大虎憨厚的豪爽里,在王子军默默的帮助内……在所有岐山庄族人毫无保留的亲切中,这才让他的性格没有走向极端。 想到这里,季无涯的心神澎湃中,突然的有一阵刺痛之感…王子军的身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渐渐清晰却一瞬消失时,那刺痛让他无法呼吸。 而他的神色中不由得带着一抹痛苦,呼吸刹那急促起来,可即便怎样去压制,也都消弭不了那刺痛。 最后只能任由那刺痛袭遍全身时,他的脚步蓦地加快,整个人踏着地面,发出一声低吼。 意念随之一动,那之前的灵剑重新落在了他的手中,只是灵剑上多了几个缺口,剑身上也弥漫着数道裂缝,就连光泽也暗淡许多。 可在他手中,催动时又化为了锋利无比的利器,灵剑在他手中转动时,一片片剑光闪烁,那阻挡他脚步的毒物妖兽也成群的被斩成了两截。 “子军……你在哪里啊……” 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必多说,季无涯感到全身在那刺痛中痉挛,王子军一去之后生死未知,他实在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但五味聚杂,苦涩中有悲痛,担忧中有叹息,种种的无奈与情绪混合,最后化为了更加坚定他信念的力量! 季无涯身上的伤势已经停止了流血,并且在那蓬勃的肉身之力中,仿佛有着一股强劲的韧性,恢复力也一同的惊人…… 而且对于季无涯来说,在濒死的刹那,只要他的神魂没灭,他的生命本源没有完全破碎,都难以对他形成绝命一杀!虽然那下丹田内存在的神秘力量,不论是那生命能量还是毁灭能量他都难以大规模调动,可是在多次的尝试和运用中,也可以调动一丝出来。 这力量来历神秘,即便是季天龙也难以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季无涯只知道它绝对的恐怖和强悍,层次必定也是极高,而那效果自然有惊人之效,只是抽动一丝生命能量便使得他的伤势霎时恢复许多,肉身之力也在那滋养中渐渐出现。 这调动生命能量形成的恢复力,在多次战斗中给予了他莫大的帮助,而且这种运用生命能量的方式渐渐也成为了他的本能,甚至不用自主的调动,都若有若无的有一丝气息游走体内,滋润肉身! 就这般,他体表外那恐怖的伤势竟然不再恶化,露出的血肉骨骼上,似若有若无的存在一缕翠绿之芒,使得血肉蠕动,骨骼震颤……出现了愈合之势! 季无涯大步流星,眼前没有任何能够阻挡他的东西,不论是妖兽还是石块,在那剑光舞动里化为了更细小之物, 几乎在季无涯这里踏步而来的同时,王雄的身影终于停下,深深的撞入到了一根更加粗壮的石柱内,只留下一个黑洞幽幽,石柱登时摇晃起来,可因为更粗壮时也终究没有倒下。 那黑洞寂静一片,没有从中传出任何声响,仿佛死一般的洞穴,十多个呼吸之后,季无涯一路杀来。 看着那黝黑洞口,季无涯手中灵剑再起,一股锋锐之感从灵剑上散出,扩散时似季无涯整个人也融入了其中,也化为了一柄剑。 剑修,剑修,悟剑成修……一柄剑,若不是剑修来用,只能发挥其两三成之力,而若是剑修来用,则大不相同,威力能够完全发挥的同时因其悟剑之意,甚至可以超越极限的发挥! 每一柄剑,不论其材质,是木剑,铁剑,铜剑,灵剑……都存在着它的魂,那是剑魂!只有感悟剑魂,沟通剑魂,获得剑魂认可之后,才可完全如臂使指般的运用这一柄剑。 而他的最早一柄剑,也是开启了他梦想,带来无数美好伴随着度过了十五载的那柄……木剑,木剑只是一把普通树木打造成的剑,可是对于季无涯来说它的意义非凡。 这柄剑,可以说也是他儿时的玩伴,陪同他度过每一个孤独夜晚,也曾倾听他独处时常常吹奏起的箜篌,那苍凉旷远其中的悲痛在呜呜声,传向远方。 木剑,没有剑魂,或者说他是那铸剑之人,而剑魂是在他的意志和引导下在剑成的那一刻诞生的。 可他并不知铸剑竟有这种说法,只是惊喜交加的抱在胸口,让它去感受自身的体温。 季无涯……此刻便是全身心沉浸在灵剑之内,那是另一个世界,是剑魂的世界。 这悟剑之法,在他童年之时便已掌握,那是当初易大师交给他踏歌剑法时的传授,也是他当日在敕宁学院中慷慨以辞话语中的痛心疾首。 别人以剑通灵,达到悟剑之地,而他以神魂为引,深入感悟剑的同时也小心的去与剑魂交融,直到领悟剑魂或被认可时,这柄被那在手中的灵剑才算真正的展露锋芒! 而此刻,季无涯全身心的沉浸在那灵剑之内,瞬间魂识扩散真正的掌握,不再仅仅只是他握着剑而已! 却是如同他手中长出了一把剑,那柄灵剑与他自身浑然天成,挥舞起来不会有半分凝滞之感,而是如臂使指,所向之处,剑锋遥指! 瞬间,他的目中也露出锋锐之芒,一剑落下,速度太快,竟有重重叠叠的虚影在后连绵,好似凭空多出无数的剑来。 随着那柄剑的落下,一道剑芒喷吐而出,剑气横亘其中,在剑光的包裹之下,刹那斩出,直接没入到了那幽静的黑洞当中。 而在短暂的寂静之后,那根粗壮的石柱竟摇晃起来,咔嚓刺耳之声不时传出,肉眼可见的,从那黑洞中有着无数的裂缝蔓延,向着石柱的四面八方而去! 可最为惊人的,是有着两道如同贯穿上下的巨大裂痕,刹那连接顶端和底部时,巨大的声响也随之传出。 那根石柱,竟从中间,缓缓的裂开,而那切面是光滑如同镜面! 在石柱缓缓裂开向着两房坍塌下去之后,王雄的身影这才从那尘土飞扬中出现,他的另一只手中拿着之前曾出现的枯黄古伞,此时伞面已经打开,上面的画面再次浮现,甚至更加殷红。 而在其上不断的有着爆炸波动传出,正是这催发出来的古伞,挡住了季无涯的剑气爆发。 片刻,那剑气被消磨殆尽,王雄这才慢慢的从古伞之后露出头来,他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更添疯狂。 他身上的伤势更重,而他的整个身体也枯萎下去,尤其双腿更为明显,如同皮包骨头一般,其中一只似在刚才的碰撞中折断,只是却没有血液流出,即便是露出的血肉和骨骼其上竟也笼罩着灰色,没有了任何生机。 他脸上皱纹垂下,几乎掩盖住了整个双眼,目中的疯狂之色也浑浊了起来,而头发已经干枯苍白,在风中飘摇时一根根的散落。 他的生命,在此刻已经走上了终结,每时每刻,那枯萎都更加深入。 王雄看着这眼前握剑之人,看着露出了真实的俊朗面容而神色冷冽,目中带着难言之芒的季无涯,他突然的又笑了起来,只不过声音嘶哑的异常,也不像之前的那般传出之后隆隆回荡,而是有气无力许多。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仰天疾呼,那疯狂的不甘,在神智全无中更是竭斯底里。 此刻手中握着古伞,即便体内的元力所剩不多,修为更是近乎枯竭,也全力的压榨,与那枯萎蔓延之间争夺着一切血肉骨骼当中的生机,以及其内蕴含的一丁点的元力修为之力! 而这,也仿佛除了因生命本源流逝而带来的枯萎之外,还要另一股力量,使得王雄身上的生机流逝更快,而枯萎的速度也更加的快! 他体外元丹幻化形成的防护之层这早已破碎,就连元丹也都虚幻黯淡下去,在此时也被他颤抖中强行凝出,在他抽丝剥茧的苛刻之下,一丝丝原本元丹中所存在的奇异之力从其中散出,融入到了修为之内。 他一呼一吸之间都有着鲜血从嘴角流出,可是即便是鲜血,也是暗红色,流出之后便化为了血块,没有丝毫的灵性生机可言。 而他的气势,竟在这一系列的运转中提升起来,全部的汇聚在了他手中的古伞之上,顿时蒙上了一层白芒之光。 王雄另一只脚一踏,咔嚓一声直接折断,也如之前另一只腿一样,血肉骨骼全是灰色的。 可痛苦对王雄而言已没了感觉,此时两腿具废,但在那股力量下,整个人从石头中冲出,举起古伞,向着季无涯冲去。 季无涯在看到王雄的一刹,双目中的坚定,心中的刺痛,心神的摇曳,糅杂时爆发出了一股戾气,疯狂之意再涌,长啸一声,提剑而去。 他的身体,在此时不再有强悍的肉身之力传出,而是修为之力迸发,那雄厚的元力在他体内运转如同大海激荡,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只是这从他身上散出的气息,却只是先天境大圆满而已,远没有肉身之力那样的强大,与王雄比较相差甚矣,根本不是同一层次的。 可那股雄浑深厚之感,排山倒海一般的回响,这元力积累,就算是灵元境的王雄也很难相比! 借着此时王雄油尽灯枯,而季无涯又肉身之力疲竭,这才动用修为之力,体内的元力! 就算那威势好似萤火与皓月之争,可皓月之芒暗淡,而萤火又强势无比,在这对撞之下,很难说萤火必定无法压过皓月一头! 季无涯身体冲出,也射向了半空之中,双目内霎时通红,疯狂之色,比见到生死仇人都要可怖,因为, “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让我来做他们的守护之人吧!” 第二百零八章 诡异古伞 “我来做你们的守护之人啊!” 季无涯的声音此刻回荡,疯癫无比,与没了神智化为杀戮机器的王雄遥遥相对! “噗!” 季无涯一剑刺入王雄的手臂中。 “砰!” 王雄反手一伞拍出,砸在季无涯的身体一侧,竟有着一声声断裂的声音传出,他的肋骨霎时被拍断了几根。 二人在空中打斗,身影碰撞时手中武器已经交锋几个回合,二人身上都没有防护,全身之力用在手中武器之上,往往触到对方身上便会留伤。 仅是几个呼吸,季无涯身体好几处地方已经凹陷进去,而身体也好似扭曲角度诡异,王雄身上可见一处处的灰色窟窿,或是一道道的剑痕笼罩体表! 就在季无涯一剑斩出,剑气横亘而出,而王雄古伞落后一步到达时,他的双腿被从根部斩断,身体化为了两半! 那被斩断的双腿已经完全枯萎,在落到地面上时,更似枯草般脆弱,直接跌成了飞灰。 王雄感受着身下的空荡,古伞在他手中一转,逼退了季无涯之后,被他向上一抛,而那闭合的伞面在飞起时也缓缓的打了开来。 看着那缓缓打开的伞面,他目中的光芒也暗淡了一些,只是他完好的那只手抬起,向着古伞蓦然一指,而他身后,一直悬浮着的此刻已然虚幻无比的两根修脉,瞬间化为了流光,融入到了古伞之中! 他的修为,他的生机,甚至神魂也随着那两根修为一齐的迸发,注入到古伞当中。 如之前那般,这古伞画面打开的同时,那画面再次出现,只是此刻,那一滴滴的血点,如同滴落水中一般,似墨一般的蔓延,而其中的山河,花草,也在这一刻染上了红色! 伞面上残缺的部分,好似在那血点扩散成墨的同时补全,画面不再残缺,而是完整的呈现出来! 那是几朵艳丽凄美的花朵,有山有水,山水之间的黑点好像是有人存在,渐渐的有着声音从其中传出。 那声音若隐若现,似有似无,但回荡出来时却是欢声笑语,是一男一女之间的交谈,但在那画面慢慢清晰最后显化时,却是变得血红一片,男女交谈的欢声笑语也消失不见。 而紧接着传出的是一生生如泣如诉般的凄惨哭声传出,那哭泣之音是女的声音,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悲痛……可哭着哭着却又笑了起来,笑的同样凄惨,笑的诡异无比! 这些声音,都是从那伞面中传出,在渐渐出现回荡时,随着诡异的笑声又渐渐的消失。 可是……下一瞬,那古伞缓缓的转动了起来,随着转动,它飘向了季无涯,只是却是一上一下的漂浮而来。 季无涯被王雄一伞逼退,此刻正欲迎上,但在王雄祭出双脉之后,从古伞上散出的莫名的气机,却让他很是不舒服,如芒在背般身体绷紧时盯住那古伞。 而在他的注意当中,也看到了古伞上不断变换的画面,也听到了其中传出的声音,但最后的凄惨女生哭笑的转换,让他的不舒服到达了极致! 尤其是此时,那古伞一上一下漂浮而来的时候,使得他身体在那气机的锁定下颤抖不断,实在是这种诡异的画面,这种如同鬼怪般的阴森恐怖超出想象! 并且,这种未知似梦魇,一直笼罩着他……从上次在岐山深处那一片灰色的奇异空间中便可看的出来,季无涯对于鬼怪之类很是恐惧。 而在那漂浮之中,甚至他的神色都变的煞白起来,顺着他的目光,在那一上一下飘荡的古伞下,竟有这样一个虚幻之影。 那虚幻之影,是个女子,着一身长裙,迈着莲步,手中举着这柄伞。而这柄伞在她手中时,仿佛不再那么残破,而是完好无比,也没有那一滴滴如墨水般弥漫的血滴。 而在女子的嘴中,传出了如同铃声一般的咯咯笑声,在那轻灵中,她款款迈步,看不清面目好似看向了季无涯,顿时又是笑声传出。 一步,两步……女子虚幻之影吟吟一笑,眨眼间竟一步迈下时出现在季无涯的面前。 季无涯眼中有着迷茫之色,看着那女子的虚幻之影时,有些发呆,好似被其美丽所吸引,而那恐惧也被压下,手中灵剑缓缓的放下。 可在季无涯这里发呆,女子的虚幻之影举伞而来时,那伞面上的画面却猛然的破碎,再次残缺……再次血红! 而女子的白衣之上也染着红色,就连神色也一同变化,变得狰狞狠毒起来,不是带着微笑,不是笑吟吟的……而且那哭声再次传出,哭的凄惨无比,哭的阴森厉然。 这诡异的哭声传入季无涯的耳中,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猛地一咬舌尖,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带着狰狞之色的女子虚幻之影,脚底有寒气升起,毛骨悚然时他心中的恐惧再次升起。 身体颤抖不断,可也有坚强和不屈的意志在其心神中不断的爆发而出,在挣扎中,他猛地一声咆哮,身体向后一退,手中灵剑蓦然斩出! 在一剑斩出的同时,从他的下丹田出有着一团光芒飞快出现,分化五团占据全身,而位于他胸口处的那团光芒登时大盛,下一瞬,胸口那团光芒覆盖住了他的整个身体。 而在他的全身各处,好似出现了无数若有若无的细丝,细丝蔓延全身,不论是血肉骨骼,还是内脏脑海,或者是修行九脉之中……都有其存在! 着无数的细丝出现时,有着一股股的吸力传出,肉身之力,修为之力,魂识之力……亦或者是生命之力,毁灭之力还有其他种种无法形容的力量,汇聚起来时,形成了一股异常玄奥的气息,在那胸口处那团光芒的推动下,附在在灵剑之上! 而灵剑刹那覆盖上了一层白芒,玄奥神秘的感觉从其上散出,而灵剑却在此刻剧烈的颤抖起来,那一道道的裂痕竟加速裂了开来,似乎无法承受这股力量! “踏剑式!一重之力!” 季无涯无顾他暇,心中还带着惊骇,也不管那灵剑能否承受,在女子的脸靠近他时,剑势迸发,剑芒铺天盖地的笼罩着,剑气一同的降临,向着那古伞,那虚幻女子一同斩去! 第二百零九章 李平出手 这一斩,季无涯体内的元力尽数而出,不仅仅是因为这鬼怪诡异之事让他恐惧,而是那古伞,那虚幻女子之影给他的感觉……其上的带着强烈的生死危机,那恐怖的气机将他锁定时,甚至全身的一切都被冰冻,无法再行动! 他毫无保留的爆发一切,踏歌剑法全力催动,他体内潜藏的剑种也同时出现,牵引着那股玄奥至极而且也很是恐怖的能量爆发时,与其刹那接触! 瞬间,无数的光芒爆发,而后泯灭,这一方天地也在那光芒的泯灭中暗淡下来,好似有一片黑幕降临,使得这一片战场笼罩其中。 而那身着血色衣裳的女子,容貌虽然看不清,可那狰狞凄厉的神色,在碰撞时更加的扭曲,一声更加凄惨的声音从她嘴中发出,虚幻之影更加虚幻。 而在张嘴时,有着一道波动传出,霎时向外覆盖,竟使得季无涯的目中短暂的出现了一抹迷茫之色! 而趁着季无涯出现迷茫之色,使得威力出现空荡的一瞬间,她穿过剑气,在身体完全消散的同时,就要撞入到了季无涯体内! 此刻,在那阴森冰寒之意的刺激下,季无涯眼中有神的瞬间,神色猛然变化。 看着那就要扑倒他身上近在咫尺的女鬼,一时慌乱无比,而他手中的灵剑已然崩溃,玄奥之力失去控制虽也爆发出来,可那威力并不凝练,在消磨了古伞大部分的威能下最终还是被磨灭。 那古伞带着余威,缓缓转动时向着他轰击而来,那威势依旧不容小觑,若是落实在他身上不死恐怕也要重伤! 在这危机时刻,生死攸关时,在这黑幕笼罩下的区域外,一声冷哼蓦然传入。 声音也是阴森,但却低沉一些,而且更有一种好似威严一般的意志在其中蕴含,回荡时,那女鬼的虚幻之影一僵,正欲发出尖叫,可却戛然而止,最终消失后卷入到了那古伞之内。 “区区女鬼,也敢放肆!” 在黑幕之外,距离这片战场不算太远的地方,一道人影站在那里,他双目中一片漆黑,好似瞳孔占据了眼眸,而在他的身上竟有一股奇异之力散出,使得他这里也有诡异气氛。 甚至在他的体表,有着一道道密密麻麻无法形容的暗红色细线亮起,那暗红色的细线杂乱无序,可却好似勾勒之中形成了一个图形,但仅是雏形而已,又似没有力量支撑最后又化为了一团细线。 他遥遥的看着那片黑幕,此刻那黑暗正在消失,光线重新落入,而透过他的目光看去,那所看之人正是季无涯。 霎时,女鬼消失的一刻,这人的双目恢复正常,脸色也苍白起来,无数的汗珠自他脸上滚落,身体颤抖不断早已浸湿衣物,他用双手撑住膝盖,即便很是不适也仍然看向了那里。 季无涯心神一直紧绷,也听到了那话语的回荡,可此刻来不及做太多的思考,体内修为再次调动,甚至胸口处那还没完全暗淡的光团再次一缩,又有着一些力量从全身各处汇聚而来,在他握拳时,凝出了最强之力! 一拳轰出,与那来临的古伞直接碰撞,一股猛烈的波动霎时传出,而季无涯的身子同时被抛了出去。 古伞也是,那打开的伞面上画面重新暗淡下去,而支撑的伞骨好似都在这碰撞中折断了一根,缓缓闭合,直接插到了一根石柱上面。 抛飞出去的季无涯,借着这个时机,调整伤势,双目凝聚时,向着他认为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恰也看到那正双手支撑在膝盖上,抬头看来的李平! 李平看到季无涯的目光,与之接触时,微微一笑,只是也很勉强,不免有些僵硬。 季无涯目中看到他的微笑,有着奇异之芒,虽很不是理解,可在空中时也仍是对着他点了点头,不管如何,他承了对方的一个恩情! 那人……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称之为李平! 在刚才女鬼袭来的一瞬,季无涯是真的心中升起了绝望,因为他发现再没有什么别的手段方法来阻挡这一切,即便他不知道让着女鬼入体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想着儿时老人所说的故事当中,那一个个诡异的下场,他便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而李平的出手,虽他不知道是采用了什么方法,或者动用了什么,但崩溃了女鬼,让得他脱离险境却是真的……这一个情,是救他一命的恩情! 在后方的乌苏和大虎,看到李平的身影时,相识一眼目中同样有着奇异之芒,在之前赶来之时……通过那气息波动,他们可以肯定,这人一定是追击季无涯的人,而且还对季无涯出过手! 只是此时对方的突然出手,如同反水一般的行径,在他们二人看来如同墙头草一样…… 毕竟他们三人之中的头目已经身亡,剩下的也只是与季无涯正在战斗的王雄,才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他当时的退却,没有卷入纷争也是给自己留一个后路,不至于在这他根本参与不上的斗法中一个不小心就陨落。 以大虎那憨厚的性格,此刻都是冷笑一声,收回了目光,乌苏大抵也是如此,可却微微皱眉,似有什么不解之处,而摇头时又重新的投向了季无涯。 王雄此刻双腿已被斩落,一条手臂也是从根具碎,而另一条手臂也已经枯萎过半,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力道,目睹着季无涯的危机时已经从半空中开始向下落去。 恐怕以他如今的状态而言,从如此高度摔落下去,没有任何防护,可能整个身体都会支离破碎,根本都不用季无涯之后的出手! 季无涯一落地,目光瞬间锐利起来,那柄灵剑已经破碎,而且体内的修为也消耗殆尽,肉身之力恢复一些,运转开来时整个人猛地一弹,如同箭矢一样的弹出。 即便他看出了王雄的衰弱,看出了他生命的弥留,可若不亲手杀他……他同样不甘心! 第二百一十章 “殺” 王雄也知道自己油尽灯枯的状态,在极速下落时,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着杀气腾腾的季无涯,缓缓的抬起了手。 在季无涯来临之际,他的双目颤抖,如被风吹的睁不开了眼,而在一只手抬起时,瞬间便已经一掌落在了胸口上,只听得一声脆响,或者说是枯木枯石被一脚踩碎所发出的带着腐朽的声音。 只见他那本来凹陷一些的胸口,在那一掌之下已经完全的凹陷下去,透过他的衣物,他的手掌下的洞口,可以看到其内充满灰色气流的内脏。 而在所有的内脏中,只有一抹红色极其的耀眼,但红色也正在逐渐暗淡,在灰色中被慢慢侵染。 那红色在轻微的跳动着,赫然是他的心脏,可不再有血液从中迸发而出。 王雄微张开嘴巴,想要吐出什么,可显然做不到,于是,那深入了胸膛中的枯手向下一摸,将那一抹跳动的红色抓在手中,似狞笑一声,那红色在手掌中破碎,顿时有着一些血色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很少的血色,如水流一般绕在他的手掌中,即便很少,可带有的灵性却很充沛,这是他的本命精血,此刻在全身枯萎中,被他从心脏中取出的仅存的一点。 他那抬起的枯手手在面前一划,手上流淌的精血,被牵引着在他的面前流动,缓缓的竟形成了一个图案! 不,不是图案,而是一个字……那字正一笔一笔的着,如有一只无形的笔,以这天地为布,写下一个字! 而那操控无形之笔的力量,赫然是王雄以他最后的生命之火形成的力量! 那精血不再流动,而是好似没了灵性,彻底称为笔墨,在一笔一笔落下时,一股滔天的煞气和血气也弥漫开来! 可在血腥之气更重的同时,好似有着一种意志凭空出现,一股难以言明好似触动整个生命的玄奥气息轰然出现,从那正在书写的字中传出! 而王雄的手掌连同手臂,已经化为了飞灰消散,最后一处存在抵抗之力的胸膛在他捏碎心脏时,也彻底的枯萎,他的头发一瞬消失,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密集时似纸张一样破碎……剩下的只有他那头颅中仍然有着一点色彩的眼睛。 那字已完成了一半,在空中形成时向着季无涯飘来,虽没有完成,可从其轨迹和已完成的一半来看,不难推测……此字……是“殺”! 就如此字一般,带着森寒杀意,形成的恐怖杀机,将季无涯瑶瑶锁定时,让他全身都绷紧了起来。 那股杀机,所带来的不仅是危机感而已,那是真正的生命受到威胁…… 但这杀机并不是让他真正忌惮和惊骇的地方,而是那其中蕴含的奇异之力……仿佛此字一出,对他就是绝杀,没有任何意外可言! 这种感觉很奇妙,并非这成型之字带着他无法抵御的力量,而是在那奇异气息中,他的生机好似枯萎,他的全身在此刻都不受他的控制。 修脉中凝实的元力竟溃散,化为元气从他的体内飘出,他的血肉也颤抖中枯萎下去,骨骼中出现灰色变得脆弱起来,血液不再流淌! 而在这些发生的同时,更有让他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 一直埋藏在他体内的蛮神纹竟与他发生分离,好似要离体而去……那心神中的紫气也翻腾中仿佛要和他斩断那一丝关系,就算是眼中,浮现出他看不到的月牙,痕迹也慢慢的变淡…… 可以想象,当那痕迹黯淡到消失时,他付出极大代价,耗费许多心神才纳入眼中的月影,就会消失……而且还是不可逆的过程,他将无法再动用紫月斩! 季无涯感受到这些的发生,心中惊骇欲绝,动用全力去压制这种变化,可那能够操纵力量,在一笔一笔修炼成型的杀字的气息的影响下,也逐渐的变少。 仿佛,此刻的他身上的一切东西都对他产生了一股排斥之力! 不仅如此,在季无涯发现那可操控力量减少而心生绝望时,他的神魂猛然间颤抖,心神涌入脑海中,打算孤注一掷! 而那脑海,也产生极大的排斥,在他疯狂的挤入进去后,脑海中凭空的有着无数的裂缝出现,神魂之火摇曳,出现了破碎趋势! 季无涯感受着脑海的崩碎,只觉恍然隔世般,一切都不清晰……而在这嗡鸣中,那最后一笔轰然落下,一个完整的殺字彻底成型! 刹那,好似有着众生之音,在这殺字成型的一刻出现在他的耳朵中脑海中,那是无数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化为的带着无穷杀机的天雷! 每一道声音都带着强烈至极的杀意,冲着他发出无形咆哮,让他心神失守,全身所有的排斥之力更加强烈,而他只能在那沧海中苦苦支撑,但似乎一个风浪便被掀翻在了狂涛之中。 这殺字,带着奇异之力,眨眼没入季无涯的体内,这一瞬间,季无涯的目中迷茫更甚,身体竟也如王雄一般,迅速枯萎,只是在枯萎的过程中,从他体内好似有着无数的大力破坏……仿佛不是外力在杀死他,而是他自身的力量…… 殺字入体,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是,季无涯的身上好似有着许许多多的网格存在,准确的说,是以他为中心,向外蔓延了无数的线条! 那线条,本就存在于季无涯身上,有粗有细,而其中……有着四根,向外延伸时,一条连接向了王雄,一条连向了李平,而另外两条好似更粗壮一些的线则是指向了乌苏和大虎! 只不过,这些线,没有人能看得到,甚至自己的看去……那被这三根线连接的乌苏等人,他们的身上也有如季无涯身上存在的网格一般的细线。 此刻,在那无数的细线中有着一股股玄奥的气息扩散,一幕幕的倒影好似在季无涯身上出现,那是在过去所有日子当中与他接触的所有人的身影,甚至还有一些他没有见过之人的形象在其中闪过。 这些的种种,汇聚在季无涯身上……那是因果! 而在以季无涯为主体出现了无数的因果律线时,霎时一股滔天的杀意产生,其中连接王雄的那根细线如同血红一般,瞬间化为了一股无穷的杀机。 层层断裂时,甚至影响了其他细线,使得细线轻颤,继而迸发出了让季无涯于因果寂灭中无法抵挡的力量,一股更加强烈的排斥之力降临! 尤其……这片天地,也似受到影响,产生的天地之力都对季无涯这里产生压迫和排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因果之杀,缺了谁? “轰!” 在那强烈至极的排斥之力出现的同时,季无涯只感觉天旋地转,所有的心神彻底游离,仿佛置身这片天地之外,看着自己的肉身,自己的修为,自己的一切一切……在那玄奥之力下层层的崩溃! 此刻,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就连意识也如同回归了混沌,甚至在这感受死亡的过程当中……他看到了从自己体内散出的无数细线。 那一根根的细线,在他看去时,一个个的身影在他意识中闪过,一幕幕与那身影发生过的事情也快速略过, 大虎,乌苏,王子军,子虚,族老,王义山,王通,王君宝,王过……村南王三叔,阿烈大伯……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让他在这死亡寒冷包裹下似乎产生了一点温暖。 但下一瞬,画面一转,他仿佛看到了乌苏一把将他推倒,大虎一拳向他轰来,王子军身形诡异时卡住了他的喉咙,王通手中的弓箭如满月开弦, 甚至是王君宝厌恶的神情……那些在他意识中出现的身影,在此刻,都作出了让他无法理解,也不能相信的事情,他们都一同的传出了杀意! 这些杀意融合起来,从不同的层次,从不同的方面,向他爆发时,生机也一点点的从他身上剥离! 而在外界,王雄疯癫的最后好似含笑,一动不动的盯着季无涯看去。 在远处的大虎和乌苏,此时发现不对,但因为他们不是当事人,那股气息他们无法彻底感受……可在刚才那无形的丝线出现时,二人都有着明显的感觉,慢了一步之后,也没有再相互询问,红着眼睛中已经爆发。 乌苏的心神一瞬焦虑,那强烈的不安让他心如焚烧,尤其他感到自身身上,好似冥冥中存在的与季无涯的联系,正缓缓的变弱时……他的焦急更甚,双目霎时血丝弥漫开来。 大虎脚下发力,大吼一声不顾一切的冲来,手指中青光发散,扩大时形成青丝包裹在手指上,在他低吼中向前一指,顿时那青光在半空中幻化形成了一块青石板,呼啸中压向了季无涯!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而季无涯除了迷茫和绝望之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刺痛。 他绝不相信,这些都是真实的,这些在他生命中清晰无比,印在神魂中无法抹除的人会对他露出恶意和杀机! 他不相信啊,怎么能够相信啊! 一股执念瞬间……在他的心中升起,心神不再迷茫恍惚,而是双目仿佛迸出了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他看向周身虚空,去看那一道道向他展露杀机的熟悉之人的身影! 透过目光,他能看到自己每一寸血肉的分离枯萎,那蕴含着强悍力量的的肉身也分崩离析,体内的元力已经干涸,甚至修行九脉颤抖不断竟好像蔓延着裂缝。 他无法感受自身的痛苦,而目光所见,那以王雄精血和最后的生机为代价而写下的殺字,印在他的身体上,或者是他的一切存在之上。 无穷的杀机风暴从其中爆发而出,那无法捉摸似勾起了因果的玄奥之力也是此字散出的,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字而已,竟然有这般恐怖的威力! 而且,这威力还不能单以力量来评断,而是诡异无比,形成后比那女鬼更加可怕,一切都无法阻挡……仿佛形成时,便是如这字所代表的含义一样,形成了杀机! 就如……言出法随,一字定下了结果,而那结果就是季无涯的身死……此刻他的凋零,只不过是结果的回溯罢了! 他的双目努力的睁开,那无力之感更加强烈,就连光彩都慢慢的从其中流淌出来,好似消散……这眼睛失去了色彩,世界不过一片漆黑而已…… 渐渐的,他的听力,他的嗅觉,他的味觉也正逐渐的消失…… 可在他听力消失的瞬间,他听到了那让他熟悉无比,心中一直为之而坚持着信念之人的声音, “无涯!坚持住,我来了!” 大虎声音疾呼而来,带着悲愤,痛苦难耐。 而季无涯在失去了所有感官后,彻底的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那黑暗没有尽头……他明明没了感觉,可依旧感到一阵阵的冰寒……只是这寒冷虽让他萎缩,可却也好似是解脱,从这充满悲哀的世界中解脱出来,从碌碌无为一生不知为何奔波的劳累中解脱出来! 这解脱……就是死亡,而他感受着死亡,仿佛张开了双臂投入它的怀抱当中。 那一个个熟悉的人影,此刻数量更多,甚至是不久前接触的罗红尘,罗耀峰,宋青天,李青等等,都一一的出现,展露杀机时又形成了绝杀! 尤其……当那身影全部出现时,在最后,一个老者的模样似在一切气机的牵引下缓缓出现,那老者身穿黑色道袍,一头白发成髻,须髯光亮面目不怒自威。 他是……易柯正,是季无涯三叩首无以言谢的老者! 而那老者,似本不应出现,这此时出现后,那形成的杀机好似盖过了所有身影,在那无形之中仿佛凝成了实质……化为了对季无涯这里死亡的彻底审判! 这一幕季无涯有所感受,可已经没有了任何思维存在,只是在那等待死亡中可以感受而已…… 但是,他的思维游荡,他的意识混沌……在那无数的身影带着恶意和杀机出现的同时,季无涯的心猛然间悸动……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在他生命中出现过人的身影的闪过,却让他感到空荡荡的呢? 即便是死亡,他也没有感到这样的失望和空落,是少了什么吗?! 一定是少了什么啊! 他的混沌的意识一阵阵的翻腾,在那翻腾中晦涩的思维也一瞬慢慢的思考起来,仿佛在那无数的身影中,想要去追寻他所认为缺少的东西。 可是,那缺少东西带来的刺痛,让他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而这刹那产生的疼痛也在慢慢的变弱,好像在逃离他。 那寒冷与虚弱渐渐的吞噬着他的所有,思维再次迟钝,想着的所有人影也再次虚幻,而那缺少的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却始终不曾出现,好似大海中寻找一滴水一般。 他清楚,那缺少的东西或者是人,对他来说熟悉无比,更是亲密无间,可在此时竟然丝毫想不起来……或者说是在他生死弥留之际,想要去回想一下的事物,让他感到温存的人,在他的记忆中没有了任何踪影! 那缺少的人……到底是谁?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玄冥之帝! 到底,那是谁啊? 季无涯此刻好似真的已经死亡,只有这意识带着一股执念,想要去回想一下,那让他产生刺痛,对于他来说无比熟悉和重要之人的身影,可不论如何……在那因果中好似没有他的身影,在这意识消散之前,终究无法想起。 那青光所化的青石板,漂浮在季无涯头顶之上,使得他身躯下落速度慢了一些。 大虎已经闪身而至,在季无涯的肉身落地之前,他伸出了两只宽厚大手去接住。 只是……在他看到季无涯的身躯时,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目中通红一片,竟有着泪水流出。 那不能说是一个人的身躯了,所有的血肉都似被刀剑一片片的割开,血肉离开骨头,骨头中又弥漫着灰色的死气,那紫色长发也如同正要脱离,从发根处要将自己生生的拔出。 此刻,季无涯的肉身已经彻底分离,其内有着一团黑线,还好似存在一股微弱力量,束缚着血肉骨骼使其没有彻底的溃散。 只不过在他的肉体中,即便是大虎,此刻也都能看到那散发血光的殺字,而只要那殺字依旧存在,那么恐怕季无涯的尸身也难以在死后完整保存。 而这些,还没有让大虎绝望悲痛欲绝,真正的痛苦……是他看向季无涯面目时,那双传神的眸子中已经彻底没了光彩,其内不再有一丝神魂波动存在,这是身死道消的表现啊! “啊!乌苏!” 感受着季无涯的生机寂灭,大虎仰天长啸,那其中的悲痛无法掩盖,撕心裂肺般让人也肝肠具断。 他悲愤的咆哮,抱着季无涯的尸身时向后猛然间回头,看向了乌苏,他宽厚的手掌不再颤抖而是异常的平稳,那是即便死亡也不愿放弃的守护! 他的目中罕见的露出滔天怒火,而且更有一阵阵的刺痛在他心中萦绕,季无涯竟然死了……他……竟然也对他的伙伴露出了浓郁的杀机! 即便,可能是这个人让无涯陷入危机,导致季无涯的身死,可这个人同样是与季无涯一样的伙伴啊! 乌苏速度慢了一丝,可目中的血丝同样弥漫,感受着大虎的暴怒和悲愤时,他的心如同漏跳了半拍一样,他瞬间向着大虎手中看去,也看到了那无神的双目,寂灭的神魂…… 这一瞬,他感觉自己心痛的无法呼吸,有着无数的天雷在脑袋当中回荡,众多的情绪也一同在他心头涌现,自责,悲恸,难过,苦涩……这种种的种种,在大虎带着杀机的吼声传出时。 他呆愣一会之后,猛然间抬头,这些情绪让他心中刺痛复杂,继而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疯狂! 他站在大虎三丈之外的距离,抬头时如看向了虚空,黢黑的面庞因疯狂而狰狞,他全身的修为激荡,气息十分不稳,身上的衣物竟然霎时间染红,从他的皮肤渗出了无数的血珠。 仿佛有着什么在他体内蛰伏的存在,在这片刻抬头,仿佛苏醒一般! 而乌苏的体内好似有着东西破碎,在他的生机中蕴有一股怪力,时而如巍峨大岳,时而又如翩翩鸿羽,时而像湍急而下的瀑布,时而又变化为潺潺的溪流,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那怪力之下,还有一股连绵不绝生生不息,仿佛天地般亘远的生气,就在那生气扩散时,乌苏的疯狂也到达了顶端。 而他的身体中再次响起了无数的潮水回荡的声音,那个黑水旋涡从虚幻中慢慢出现,覆盖他整个身体时,他也仿佛融入到了旋涡之内! “玄冥之地,吾为帝!” 那黑水汹涌,霎时似一条条大河拍起,如一片沧海掀起了无尽的浪潮,这浪潮似乎带着一股无穷无尽的阴死之气,刹那扩散,好似要去弥漫苍穹。 而在这片天地中,无形中飘起一丝丝的气息,融入到这浪潮之中,使得那阴死之气的扩散速度更快,眨眼中,虽没有改变任何的环境……可好似偷天换日一般! 做着这一切,乌苏的身体好似将要彻底的虚幻,可他掐诀中一口口的鲜血喷出,似乎无法承受这偷天换日带来的反噬。 但是,他惨笑一声,那笑声中都带着无尽的狠厉与疯狂,抬起一掌拍向自己身体时,有着一块黑色令牌刹那飞出,化为了一道乌光,猛然射向了苍穹,无踪无迹了。 而在那令牌出现之后,乌苏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可是目中泣血,而在那阴死之气偷天换日之后,在那冥思之意于无形中彻底笼罩天地之后, 乌苏双手握拳,在那黑色浪潮汹涌中,缓缓起手,双臂以一种轨迹带动双拳。 没有韵律,可似乎冥冥之中有着一股气机在这轨迹中产生,而当他的轨迹完成时,他一只手伸出,另一只手仍然握拳,缓慢中向着天空……一拳印去! 这一拳看去虽是缓慢,可是上一刻刚起手,下一瞬已经印出! 没有任何威势气息传出,甚至没有产生什么强烈的波动,只看到他举着拳,有着一缕缕的白气从他头顶飘出。 “冥帝!” 鲜血在乌苏的嘴中弥漫,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并且有着强烈的血腥气,他双目中的瞳孔在不断的溃散,眼睛中色彩也似乎暗淡下去,可是他嘶吼却更加强烈,带着疯狂回荡开来。 “冥死之意,凝……神魂!” 大虎将乌苏所做的一切看在眼中,他的呼吸更加的急促起来,声音也是如此,凄厉般更加的撕心裂肺, “乌苏!” 他不知乌苏是在做什么,但他相信,那一定是拼尽所有去挽救无涯,而最后那拳法他认得出,是乌苏一直念叨嘴中的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也是在岐山庄兽潮当中爆发出的一拳。 只是他虽然感受不到那换了天地的阴死之气,可他能够察觉到那一丝波动,竟在乌苏的爆发嘶吼中出现,在周围的虚无中飘荡游离中,缓缓的出现凝聚一起,形成了他熟悉无比的气息! 那是季无涯的气息,那是他微弱的神魂波动!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未知!危机 那神魂气息即便微弱无比,可存在出现时,却是真实的……季无涯的神魂未灭,也就代表着他还活着! 乌苏同样感受到了那一抹在天地中,好似逆转了某种因果和意志而再次出现的气息,他露出了一抹微笑,拳头瞬间无力的垂下,整个人也从那黑水漩涡的浪潮中跌落出来,不再虚幻,而是摇晃了一下。 在他跌落出来的同时,那黑水也瞬间在他的身后消失,而那股阴死之气形成偷天换日的隐蔽之力,也层层的破碎,最终无法承受某种负担彻底的碎裂。 乌苏身体摇晃一下,他努力的抬头,但那阳光仿佛在此刻格外的刺眼,让他无法睁开双眼去再看一眼苍穹。 而在那苍穹之上,一道无法形容仿佛有一个世界一般庞大的虚影出现,它的头颅探下,明明没有任何的灵智可言,但是那眼睛中却好似出现了一抹神采,与乌苏的目光遥遥相对。 顷刻,乌苏终于无法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双眼闭上之后一头撞向了地面。 而那虚幻之影,以及垂下的头颅也瞬间在那苍穹的极处消失,眨眼便无影无踪,一丝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就好似没有出现过一样,一道乌光从天际落下,消失在乌苏的体内。 此刻,王雄的半截身躯已经落地,仍然带着那疯狂般的微笑,在落地的瞬间,完全的化为了飞灰,只是在他最后的世界中……他相信,季无涯已经死亡,在那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术法当中殒身。 即便,他的两个同伴没有死亡,可他也满足了……那怨毒的不甘和癫狂,即使身死也可以停顿,不用含恨而去。 砰的一声,王雄身死。 而乌苏落地,大虎悲恸中先将季无涯身躯慢慢放在地上,而后又双手抱起乌苏,将他背在自己的身上,又看向了季无涯那漂浮的神魂时,深吸一口气,以青光小心的包裹后将其收回了食指。 感受着食指中存在的季无涯的气息,他将手握起来放在胸口处,闭上双眼时似仔细的去体会……而后又低身下去将季无涯抱在双手之中。 他的神色中带着悲凉,此刻转身过去,心中的萧瑟恸然无法形容,只是迈步间向前走去,速度不快,每一步都带着沉重。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不论是季无涯的殒身,还是乌苏的昏迷,而在远处……那双手支撑在膝盖,脸上一颗颗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滑落的李平,此时目瞪口呆。 看着那萧瑟的身影,看着季无涯的尸身,他只觉的胸中好似堵住了一颗大石一般,压抑的难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不是先祖所说之人么?可是……对!他身上有蛮神纹,可他不是蛮士,这种种的巧合难道只是巧合?不对,不对,这么多巧合的组成,不就是先祖的预言么?!” 李平这一刻脑海中也如有天雷轰鸣,目中失神,低声呢喃道。 他也不相信,不相信那可能是先祖遗言中的天选之人,会在自己才见到时就殒身而亡,那可是预言中与天地同寿亘古而存的人啊! 继而,他抬头,看向那走去的大虎时,目中好似一瞬完全漆黑,强咬着牙,从这石柱上跃下。 身体摇晃时追了过去,而在路过王雄跌落的位置时,略微一顿,从其衣物中摸索出了芥子袋,一脚踏在尸骨上,一声脆响中残存的一丝痕迹也粉碎。 他们的位置在穷石林中央,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石柱石林,而在这周围三十丈的范围内,石柱或是倒塌,或是破碎,完整的不多,地面上全都是碎石。 干涸的土地龟裂中一处处的塌落,而且从中更有恶臭散出,红色墨绿色的液体浸泡泥土,并且更有成片的黑压压的尸体,堆积时形成了一个个坟包。 那之前密密麻麻的毒物,在季无涯等人的对撞中,竟有大半在波动下灭亡,剩下的数量虽然不再那般恐怖,可本身就是没有灵智的生物,在本能的驱使下,向着那些同伴的尸体爬去,去吞噬那其中的生机和灵性。 此刻,那外界的风声呼啸时传了进来,不少妖兽的咆哮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都可以听到一二,甚至是飞鸟也有一些从这高空中飞过,那些照射进来的阳光好似更加真实。 大虎心中此时反而平静下来,回想着此行的目的,回想着此行当中暗含的杀机,回想着乌苏当时的安排…… 但此时,季无涯半死未生,乌苏气息全无好似封闭了所有的沉睡过去,现在只有他自己了……他不能再如之前一样,默默的只在众人的身后,憨笑的看着他们的表现。 也不是只有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了,而是……此刻,他必须站出来,为他的伙伴抵挡着风雨,为他们的生死安危负责。 不论如何,就算是那让季无涯挂念心头冲动而来的人,也不值得他冒险了,是……也不值得他拿着季无涯和乌苏的安危来冒险的价值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找一个机会尽快离开此地,离开恶水山脉……只要能回帝都,回到学院内,相比以何傲天等人对季无涯的看重,一定会有方法将他救回的。 焚天…… 大虎心中不觉蒙上了一层阴翳,他无法也不可能去责怪季无涯和乌苏,即便知道他的做法是错误。 但他也只会默默的跟在他的身边,去支持他的想法,即便这想法是错误的,即便……可能使自身陷入生死危机,他只会在伙伴们需要的时候无条件的现在他的身边,去面对一切,甚至生死!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在那之前笼罩着穷石林的无形气机破碎的一瞬,他便已经有所感应,也知道,这穷石林的一切都将慢慢的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而且,之前战斗产生的波动太过强烈,虽然在这整片的石林和周围的高大树木中很难传的太远,可毕竟还是会被人得知。 尤其是乌苏施展那莫名的手段,带来的一种细微变化,他不知道灵元境或者天宫境的修士是否能够察觉。 这一切发生改变时,也代表着改变,改变的猜测是未知,未知代表着不可控,代表着危机! 想到这里,大虎脚下步伐不觉又快了一点。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可是永恒大陆最远古高贵血统的活着的唯一传人 突然,大虎迈下一步够停了下来,片刻,转身过,双目直直的看向了后方。 他的头套已经摘掉,露出了原本的相貌,没有头发也没有眉毛,不苟言笑中仿佛有着一股威严自然散出,让人不敢露出小觑之意。 再者,他目中神色淡漠,配合那如同铁塔般精壮的身躯,让人心中生畏,不敢接近只能避而远之。 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他身后的脚步,从那一片废墟当中……一个身影从其中走出,那身影有些佝偻,气息波动更是虚弱。 仿佛呼吸中,吸入尘土都让他胸膛猛然一滞,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步步虚弱中踏下向着大虎走来。 随着走近,李平看到了那个沉默中带着悲恸的男人,他立在那里,手中抱着一句尸体,身后备着一个生死未知的人,竟如同一座悬崖一样,让人不敢尝试去逾越。 大虎也看清了那来人,有些记忆,是此次追来三人中的一人,也是在季无涯遇到危机时曾出手帮助过的一人,只是在他心中,已经以为这人不过是个墙头草而已,随风飘摇。 即便,李平看去虚弱无比,弱不禁风般的不堪一击,可事关季无涯和乌苏的安危,他同样不能冒险。 周围石林围绕,除了那外界若隐若现的妖兽嘶吼之声,还有身后毒物争夺尸体的尖锐之音外,寂静的可怕。 而在他们两人之间,空气也仿佛压抑了起来,最终,李平在离大虎三丈的距离处站定。 并非是他不想继续靠近,而是他的感官和危机感让他不敢再踏进半步,那如铁塔大山般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机将他锁定……一旦他敢再进一步,绝对会承受来自他最为疯狂和恐怖的攻击。 感受着那从虚空中传出的压迫之力,李平的心也有些紧张,头皮发麻,整个身体更是摇晃起来,汗水涔涔再次滚落。 “不管你有什么心思,看在你助过季无涯的份上,饶你一命……胆敢向前一步者,死!” 大虎的话语落下,竟似蕴含某种铁血,有着最后一字几乎咬牙般吐出时,他的双目也瞬间竖立起来,整个人气息内蕴随时都可运转爆发。 这一刻的他,就像是遇到危机的妖兽猛虎般,身体已经绷直,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即便是风声鹤唳……也会展露狰狞发动雷霆一击! 李平瞬间凛然,强支撑自己的身体慢慢直立,但心中也有焦急, “这人怎么是个愣头青,难道没看到我出手救过他伙伴么?那是厉鬼冤魂啊,而且看那女鬼的模样必定极其的狠厉,若是被她入体肯定凶多吉少啊!你竟然还对我露出杀机,我拼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定,你竟然……你竟然……算了,我还是相信先祖,此人就是预言中的人!” 他心中哀嚎,欲哭无泪,想到自己付出的代价以及冒着此刻生死危机而下定的决定,他心中委屈极了,可转而一想,若是能跟在那天选之人的身边,自己一定可以完成先祖的遗愿时,也冷静了下来。 “大光头,我对你绝对没有歹意,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恐怕你一拳下来我就成一个小饼饼了,我跟来是有事情啊!” 他一边思索中开口,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大虎的反应,见对方似在思考,心中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抬脚向前就要一步落下。 而在他脚掌要落下的瞬间,便悬住了不动,整个人顿时哭笑着一张脸,身体颤抖着,去使得那一脚最终没有落下。 而大虎目光如鹰隼一般,射出时带着极其危险的光芒,他直勾勾的盯着李平,看着他的脚,只要李平的脚掌落地,将会遭受他无情的攻击。 “你……” 李平冷汗直冒,全身本来就没了力气,此时支撑完全凭着一股意志。 而他在当时下定决心跟过来之时,就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若是他真的一脚落下,真被这愣头青的光头男一拳打成小饼饼怎么办?那自己不是死的太冤了吗? 自己还要去寻找遗迹,去实现先祖的遗愿,还有那梦寐以求的发扬光大族群啊,自己还没组建三千后宫怎么就能够死呢?! 想到此处,李平心中如有怒吼,双目怒睁,好似都有了一股力量在体内升起,支撑着他去挺直腰背,去正视来自大虎锐利的目光。 “有什么事情。说,不然,死!” 因为此刻腰背的挺直,他的脚也就自然而然的向下方一落,几乎就要踏在地面上了…… 而大虎带着森寒杀意的话语随之回荡,而那语气淡漠低沉,却让人感到无形的压抑。 李平的身子随之一颤,刚升起的一股无畏气势一泻千里,如同皮球一般萎焉下来。 他头皮发麻,浑身哆嗦,那杀意强烈的让他皮肤都刺痛,现在,他是真的后悔了,什么狗屁先祖语言,什么狗屁天选之人,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事情不能说的啊!” 他欲诉无声中气急败坏,就想要跺脚,但紧接着慌忙中控制住这种想法,带着颤抖甚至也着一丝哭腔的语气向大虎喊道。 “那就死!” 话语落回荡时,大虎已经将季无涯的肉身放下,虽然还背着乌苏但也不影响他的爆发,只见他脚下一踏,整个人似一道黑影,带着流星追月之势向着李平直接撞去! 大虎看起来精壮,但也不代表着他的身法迟钝速度差,此刻速度展开奇快无比,须臾中三丈一过,来到李平面前,一拳抬起直接轰出。 李平整个人已经炸了,脚掌也落了地,只是身上没有半分修为之力存在,别说抵挡或者闪躲了,走个路都需用尽全力。 他看着那在眼中慢慢清晰的拳头,向后躲着,手舞足蹈,只是却悲愤的发现根本逃不掉! 李平顿时疯狂了,只是却只能发出一些怪叫, “啊,你奶奶的!你听我说啊,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啊……这事真的不能说啊……” “你怎么就不听我解释呢,你这个大光头,愣头青,你用脑子想想啊,不会脑子当中全是肌肉吧啊……” “喂!啊!啊!啊!难道老子真的要被一拳打成小饼饼么?不,我后悔了,我走,我立刻走,啊啊,不要……” 这些话语在李平嘴中如连珠炮,竟毫不喘息的一连串说出,可声音尖细凄厉无比,而不论他说什么,大虎一拳呼啸而来,使得他真正的绝望了。 “我可以救你的伙伴!” 李平神色扭曲,感受着那直取面门的硕大拳头,也不知是不是被那罡风影响,双目都闭了上此刻眼皮不断颤抖,如濒死挣扎下爆发的力量,竟在拳头落下之前,手臂抬起指向了大虎身后地上的季无涯。 “轰!” 一声沉闷的声音蓦然在李平身旁响起,那声音好似砸破了空气一样,使得虚空都被压缩。 大虎在听到李平那句话时,霎时改变了拳头的方向,使得本来已经打在他眉心的拳头,生生扭转了方向,擦着李平的面庞轰击在了一旁。 而他的双目中瞬间绽放出了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注视着李平时又变得异常锐利,只是那锐利中如隐藏着风暴,就算是嘴角因承受这一拳的反噬而流出的鲜血也不曾擦拭。 他就这样的直直盯着李平,胸膛起伏剧烈,如果说刚才他是爆发的猛虎,那么如今就是舔舐伤口的野兽! 不论如何,即便这只是李平为了保命而随口乱说的话语,但那其中的含义……哪怕只是一个谎言,他也要去验证一番! 这是在无穷的黑暗当中,给他点燃了一盏灯烛! 李平的半边脸直接被罡风擦破,也许是这疼痛刺激了他,他的眼皮抖动中逐渐张开,看到了呼吸急促的大虎,但更多的感受是此刻自己仍然存在的现实。 “我还活着……” 他喃喃低语了一声,目光呆滞,怔怔中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但大虎目光一转,手掌颤抖中一把将李平从地面上提了起来,抓在手中如同丧狗一般,他威严的面目更因那目光而显得不容抗拒, “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他声音有些嘶哑,但传出后似天雷一样滚滚,轰入到李平的耳中,让他整个人在这一瞬都一激灵。 李平原本被还有些呆愣,即使被提起来后,也似痴傻了般,嘴中一直发出, “嘿嘿,哈,啊哈哈,嘿……”的奇异声响。 但在那一声话语的轰击下,他回过神来,还没等看向大虎时,声音哆哆嗦嗦中已经率先传出, “可真!当真,当真啊!” “绝对当真!千真万确的真,真心诚意,货真价实,真材实料,情真意切……纯真无邪的真啊!” 他唯恐对方不信,此刻开口,若悬河般滔滔不绝,竟丝毫看不出死里逃生的庆幸。 甚至他双目轮转间,错把大虎的耐心当成自己话语起到了作用,轻咳一声之后,甩了甩袖子,淡漠中试探着道, “好了,我已经有力气了,你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大虎身材高大,而李平身形瘦小被一把提起来后,踮着脚尖都够不到地面,而想到自己的这种样子未免有些尴尬,微微有点愠怒。 只是,在他这后面带着略微愠怒,淡漠和试探的话语传出时,大虎那双目中似猛然间有一抹光跳跃起来,一闪而逝时,一把抓住了李平的喉咙,卡住呼吸,身上也似觉醒了一股煞气, “你如何证明能够救他?” 李平的脸色霎时涨红,只感觉体内的空气不断流失却无法吸入,但因为大虎卡喉咙的方式独特,竟对说话没有丝毫影响。 只不过,恐怕他很难在这种状态下可以多说几句话。 “你还是不相信我啊!我不会害你们的,他,他是……唉和你说这些也没用啊,我只能和他说,我真的能救他!” “咳……咳,咳,你别用力啊,好难受的,证明……啊!我告诉你,他是天选之人,是被我先祖预言的人,他,他,他体内存在蛮神纹!” 大虎听到李平点出了蛮神纹,神情顿时一凛,这是蛮族当中最高贵最强悍和最神秘的东西,是只有当代蛮神才能得到的传承之物! 而关于他身上身上的文路,季无涯也曾和大虎等人说过,在了解下才清楚,原来这神秘黑线形成的文路来历这么大,只是好奇中也没有再询问下去。 况且,只是凭借浮现出来的文路来判断的话,很难判断,蛮士都修有蛮纹,因层次不同,所表现出来的也不同,也就是说,这蛮神纹很少有人可以认出,更别说一眼就确定的,所以大虎手下松了一丝力量。 李平感受到那一丝涌入嘴中的新鲜空气,好似泉水一样甘甜,借着清醒他观察大虎的反应,也知道了应该如何证明自己。 “我告诉你!那是蛮神纹……寻常之人,不,就算是蛮族之士在这里,也不可能在不感受的情况下直接认出!至于我,我为什么能够认出,那是因为……我也有蛮神纹!” 李平这话似吼了出来,带着一股睥睨般的气势时回荡,更仿佛有一股深沉神秘之意在他身上崛起,使得此刻的他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而大虎却是微微蹙眉,神色没有波动,但手上的力道却又增大了一分。 “咳,我的也不是蛮神纹,我的可比蛮神纹还要厉害的多,我可是永恒大陆最远古最高贵血脉的唯一活着的传人!怎么样,有没有害怕,和我这样一个潜力无穷注定会创造一个新种族的人认识,有没有感觉自己很荣幸?啊哈哈,哈哈,咳……轻点,轻点……” 大虎突然松开了手,而李平一屁股跌落地面,一下子砸的自己七荤八素,仍还在笑着。 大虎目中厉芒收敛了些,心中已有判断,此人若不是意志坚强之辈,就是脑子有问题的愣头青,而且话语中始终是话里有话让人琢磨不透。 “不管了……只要此人有任何异动直接斩了!若是真能救活无涯,我就承他一分恩情。” 第二百一十五章 因果中不存在的人 李平大口喘息了几口空气,伸出舌头,好似贪恋一般,而大虎已经转身过去,径直走开。 他看着走去的大虎身影,和他背上那昏迷过去的乌苏,一阵有些迷惑,到转而一个激灵,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脸颊有点疼痛之外在再无伤势时,整个人也缓了过来。 他在地上坐了一会,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时,忍不住就要仰天长啸,但刚发出轻微声音便引得大虎转身看了他一眼后,只能生生扼住,兢兢业业的尴尬一笑。 “快点跟上。” “是,我这就来,这就来。诶,你知道么,自从我生来之后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舒畅了,哈哈,那该死的黄浩和王雄,整日欺压我,每当遇到生死危机之事总让我冲在前面,真以为我傻我真看不出来啊,这些人我早就想杀了他们了,都怪这该死的李平,怎么长的这样瘦弱呢…… 诶不是,我是说我怎么就这么弱小呢。” 王雄一把从地面上爬起来,体内因这一段时间的缓和已经有了点力气,修为也不再干涸,所以稍微加速追在大虎身后,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神色,喋喋不休的说道。 “我告诉你啊,你别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和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这永恒大陆最远古和高贵血脉的唯一活着的族人,我的高贵你完全无法体会到,这些话都是我第一次说出,你可是第一个知道这秘密的人,怎么样,有没有激动有没有兴奋?” 李平说话时发出咯咯怪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意境当中。 可,他那瘦弱的身形,还有些其貌不扬的面貌,真的很难将他,与他话语中所说之人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走着走着,大虎实在有些不耐烦,转过身来,注视着李平,许久,他好似带着复杂似叹息, “希望你真的可以救回无涯,不然杀了你都不解恨啊!” 明明是叹息,可其中的痛恨也很是明显,顿时让李平缄言,带着谄媚笑容时也是肃然,朝着大虎重重的点头,只是仍然不忘说一句话, “那肯定,我救不了他的话,也就没必要冒着被你打成小饼饼的危机来送死,况且我说了,他是天选之人,没有那么容易殒命的。” 不知最后一句是不是安慰,大虎的心总归放松了些,点点头后就要转身走去。 可是瞬间,双目睁大抬头向着某一方向看去,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走!” 大虎低声说道,整个人背着乌苏,双手抱着季无涯,一步一步迈下,直接横移出数丈距离,而上身颠簸却不严重,还能保持稳定,使得不论是乌苏还是季无涯都十分的平稳不用担心会在他奔走过程中掉落下去。 而李平在大虎看来,那危机感在他面前迸发时,整个人也绷紧了起来,一同的转身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霎时凛然,随后一言不发的跟在大虎身后。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一道波动似乎从极远处向着这里扫来,在此处停留下来,如同有着目光凝聚出来观察了一番。 那道波动很是隐晦,明明很难被人发现,可也带有一种让人惊骇的气息扩散,如同是神识笼罩四周一般……而却又不是神识,应该是一种通过法宝或者术法加持而成的手段,毕竟真正的神识,那是强者的标志,若是这恶水山脉中存在这种对他们有恶意的强者,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大虎神色阴晴不定,感受着那道似目光窥伺般的波动,心中升起了不安,尤其是这穷石林发生的变化,使得此地暴露在众人眼中,他们的处境更是危险中一步步的走向险境。 他们原先隐藏在暗处的意图,也在这变故中,慢慢的不再那般隐秘,甚至还陷入了被动之中。 想到这里,他又低头看了看季无涯的肉身,此刻,其内竟然有着一点点的翠绿色光芒涌现,一丝丝的生命气息从中散发,那伤势也缓缓的愈合了起来,使得这般看起来更加的像尸体了一些,而不是只是一摊堆积在一起的尸骨肉块。 那蛮神纹的黑线在其中若隐若现,似乎也散出了吸力,使得骨骼固定,血肉归位,即便是消失的经脉和内脏在那蠕动中也慢慢成形,只是在这一切的生机下,却十分空洞没了灵魂。 他又回头看了看乌苏,乌苏的双目紧闭,口鼻中的血迹早已干枯,脑袋在他的肩膀上偏在一侧。 他感受过去,只仿佛是被一层无形之力排斥,好似乌苏整个人都封闭了起来,如同龟息沉睡一样,而他体内的生机同样蓬勃,绵绵不绝。 两人的情况起码没有恶化,这一点让他多少平静一些,而再次取出了身份令牌尝试传音,依旧还是好似沉入深海一般的寂静。 “呜!呜!” 忽然,一阵大风涌了起来,从远处竟然飘来一片黑云,遮天蔽日般覆盖了整个恶水山脉,一眨眼的功法,将那太阳遮住,天地陷入了昏暗当中。 而那狂风一片急涌,在高空吹过,在参天树木中吹过,在穷石林内的石林中吹过,发出呜咽之声,一时间人兽具退,在这天地之力中寻找栖身之地。 大虎和李平同时抬头向着天空看去,在他们身后,响起了雨声,一片片雨幕连接在了一起向着他们覆盖而来,这天……变了。 …… 这里冰寒而漆黑,四周没有任何的东西存在,是虚无的一片,而在这漆黑的虚无当中,有着一团微弱的光漂浮着。 明明微弱到下一瞬就会熄灭的程度,可是偏偏的,在这彻骨的冰冷中存在了下来,而那团光其中仿佛燃烧着什么执念,毫不屈服,不甘就此熄灭。 那团光就这样的漂浮着,不知道将要飘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是否下一瞬那执念和不甘就会破碎,进而熄灭,暗淡这虚无中唯一的光。 那团光就是季无涯,就是他的意识,就是他的神魂,就是他死亡后还存在的思维……而他完全处于混沌当中,不知道周围究竟是什么。 他感到彻骨的冰冷,全身一切都好似被冰封,而且那寒冷的程度正在加剧,好似下一刻,冰寒就能够直接将他的所有防护和坚持粉碎。 可是……明明有股呼唤让他放弃抵挡,仿佛放弃抵抗之后就不会有这冰寒存在了,而且那种呼唤本来就是他的归宿,越来越强烈时,让他迷茫中渐渐的好似动摇。 可是……为什么,他究竟在坚持什么啊!他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这般坚持着。 即便没有了肉身,但仍然有着一阵阵的刺痛出现,还有一股股的焦急悲恸情绪产生,酥麻感随之在他的意识中出现,他在那刺痛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有着一颗颗的泪珠滚落下来……他流泪了。 他流泪了,只是因为什么而流泪,他却不知道。 刺痛中,他渐渐的疯狂起来,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而那苍凉之意在意识中蔓延时,让他只想要去追寻那原因,那让他流泪心中无比失落的东西! “啊!啊!啊!” 疯狂中他只感觉自己十分的疲惫,渐渐的没了力气,而那寒冷再次袭来,更加猛烈,只是刹那那光团便暗淡了一分,虚弱在他的意识中也逐渐的加深。 也在那疯狂的虚弱下,他意识中的迷茫慢慢消失,清醒过来,而在他的眼中,那漆黑的虚无之下,涌现出了无数的画面,正是那因果“殺”中对他露着杀机的熟悉人的身影! 这些身影不断的变换着,瞬间略过,仿佛他的生平缩影,而下一瞬这画面破碎,再次变幻时,竟是一片残破的石柱林立之地。 石柱残破,黑色浪潮在其下汹涌,而那阳光刺目,空气中竟弥漫着血腥之味。 在这场景中,季无涯于即将破碎的光团中看去,瞬间目光锁定了一处……那正是之前被那恐怖的术法击杀的场景。 他看到了自己肉身的分崩离析,也看到了一切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的远离,而他的生机就在那自我的排斥和与自身有因果之人的杀机中渐渐暗淡。 最终他看到了,看到了存在于他身上的,无数向外延伸的细线……而那些对于他来说,熟悉之人的身影,其背后都有着一根细线连接,或粗或细,总之都要那样的一根存在,将他们二人之间联系在一起。 他也看到了最后含笑落地的王雄,在与地面碰撞的瞬间,大部分身体直接化为了飞灰。 随后,他看到了大虎的悲恸看到了乌苏的疯狂,抬头时也看到了换了天地的阴死之气……以及那虚无中本不能被他看到的巨大的头颅! 还不待他继续思考,他听到乌苏最后一声的嘶吼,而后便倒了下去,他刚想惊呼。 可突然的传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力,让他还不待继续看清那画面时,画面便模糊中破碎开来。 而他的意识,则被一股玄奥之力直接抓住,半梦半醒时浑身暖洋洋的,不再那般寒冷,但是……他看清了那最后形成,向他挥剑的身影时,意识一片轰鸣! 他已经知道那对他来说熟悉无比,可却想去一片空白之人是谁了,可是这种想法一在他意识中产生,便瞬间模糊,直接将那身影从他的意识中抹去! “啊!为什么,到底是谁,我的因果,为什么没有你啊!” 在那青光包裹之下,他渐渐昏睡过去,而在昏睡过去之前,不知是不是梦,他竟然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的声音悦耳动听,男的虽然大多沉默,可从其时而爆发出笑声中不难看出率真坦荡的性格,那谈话和笑声勾勒出的氛围温馨而又甜蜜。 渐渐的,那男女之声开始变了语气,竟有悲意和苦涩,娇弱而苍白,让人听闻潸然泪下,黯然神伤, “花儿,我们……我们会有办法的,不到那一步不要那样做好么……” “枫哥,不行啊,不行啊,我不能……不能这样看着他离开我们啊……” 这样悲痛的对话不知有多少,他想要继续的往下听,可似乎越来越远,远到了消失不见时,又有着一声声的哭泣之音传出,那哭泣之音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悲伤……但更有一种坚韧和不可改变的意志在其中,颤抖着也更加坚定着…… 那哭声也消失后,竟有着一声声嘶哑中带着无尽痛苦的咆哮蓦然传出,那咆哮是撕心裂肺的,好似伸出手去挽留什么……最后却成为了泡影。 “花儿,花儿……无涯,无涯……” 好像是一阵风吹动着那呜咽的声音飘散,这话语于萧瑟的风中渐渐隐没,一同连着那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也消失了。 沉默,黑暗,温暖中重新升起的冰寒,他带着心痛和看不清那身影的不甘而昏迷过去,但在意识沉睡之前, 一声沧桑回荡,让人那样的心安,“枫儿,他们都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交给我了。” …… 岐山庄,庄内药堂之上,季天龙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可是突然间,似乎在虚无中传来一股波动,想要向他蔓延而来。 他微微张开双眼抬目一看,蹙了一下眉,整个身躯上竟然在那波动扫过之时,如同虚幻,使得那波动从他身上略过,没有发现他一般。 此时看去,赫然发现季天龙如同从这片天地中剥离出去一般,似游离之外,不受任何的影响。 而在他的身边,那种波动好似无穷无尽,向他汹涌时又因为找不到目标而只能在那虚无四周游荡……那种波动,是一条条的细线,在天地当中任何事物内都有延伸。 像在门外走过的一名岐山庄族人,他身上的细线就密密麻麻,与其他人那里相互连接时最终在他这里汇聚,所以他才是存在的,那是因果线…… 可季天龙身上,这样的因果线却一条都不存在,仿佛任何因果皆不加诸此身一样。 然而,就在他身体要从那虚幻中退出时,他神色猛然一变,看向那之前扫过他的波动时,目光锐利无比!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因果会际时 季天龙面色猛然变化,心中似有感应,抬手向那波动抓去,而当那波动落在他身上时,一条细线霎时在他身上浮现! 或者说,这一条本来就隐藏在他身上的因果之线,在他放开不抵抗后显现了出来! 这条因果之线,相比其他那些在外不能接近他身躯的线相比,竟是无比的粗壮,也就代表着这根线上所连接的因果,与他关系匪浅,甚至纠缠太多相互影响。 当这一条因果线渐渐显现出来后,季天龙的神色阴沉下来,他的神识刹那扩散,顺着这因果之线扩散而去,可是偏偏通过这根线感受过去……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虚无中,他的目光似穿透了永恒大陆,这根因果线竟然有着一抹红色跳跃,霎时弥漫一股血腥和杀机。 而在感受到这杀机时,季天龙直接站了起来,微微佝偻的腰背停止,那黑白相间的头发披散,似有一阵风在厅堂内吹起,这一刻的他……身上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势,在他身边凝聚而不扩散。 也就是在他伸手抓向那波动时,使得他的身体不再那般彻底的虚幻,而在他身边密密麻麻的因果之线,找到了目标向着他这里疯狂涌动,即便他有着手段抵御……可那瞬间,还是有几根连接在了他的身上! 甚至,在他身体四周存在着那样几根,同样粗壮,而且好似带着恶意一般的因果之线! 只是季天龙眼前顾不得如此,在感受着那根因果线中的杀机时,他单手捏住此线,而本来无形无质极其玄妙的因果之线,竟在他捏去的瞬间,化为了实质! 好似因果就在他的手中一般! 他手指捏着那根线,眼中似有着深邃的旋涡,一股恐怖的神识波动顺着这根线,刹那扩散,这根因果之线上亮起了橘黄色的光芒,不断波动中那杀机和血腥之气层层破碎! 一幅幅的场景,在季天龙神识涌入中出现,那是季无涯小时候, 三岁,正天真无邪的和伙伴们玩耍,虽然体弱多病可却无比开心,只是在傍晚回家之后,却小心翼翼般的,似乎害怕什么一样,别人都有着温存,而他却要每天都喝他爷爷为他熬制的汤药,也就是在这一年,一个扎着发髻的老者出现在了他的世界,带给他欢声笑语,甚至教他练剑。 六岁,岐山庄的一代少年带着好奇和喜悦的站在练武场上,这是启凡仪式,凡是体内九脉达到要求的,日后都要作为修士修炼,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无忧无虑的玩耍了……而几乎所有人同龄人都兴高采烈的被告知能够修炼后,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那里,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害怕……大人们告诉他,他可能不能修炼了,不能成为修士了。 八岁,他已经知道了无法修炼的含义,只是心中却萌生了一个梦想,他要去远方,去仗剑天涯看一眼繁华世俗,只是他伸手去触摸那空气时,又变得的沉默,他体内没有丝毫元气,而有的伙伴甚至都可以调动一丝元气奔跑,让他在后面追赶时难以望其项背。 十一岁,这个年龄的季无涯相对于其他伙伴来说,显得更加成熟,而那份忧郁和沉默有时候也更加的沉重,他身材颀长面貌刀削剑刻般十分出众,只是时常面若冰霜与王子军的冰寒不同,他更像是刻意的掩盖。 并且,这一年,他体内的那股力量爆发更加频繁,族人们经常能够看到他那飘摇的紫发变为金色,以及体内散出的毁灭波动,而频繁的爆发让季无涯消瘦无比,虚弱中甚至有人摇头,觉得季无涯命不久矣,可也在那一次次的爆发中,他又一次次的坚持了过来,而那让他于这痛苦中感兴奋的是那剑种的形成,以及易大师如同慈爱般的呵护,他也在易柯正的鼓励下打造了属于自己的木剑。 十五岁,天赋如王子军等人的少年,初入修炼界已经踏破了凡俗进入先天境中,而乌苏在这一年中性情变得古怪,比之前更加跳脱更加没心没肺,也更加爱笑,他说自己于梦中得到了那被他视若珍宝的拳法,只是给庄内族人观摩时只觉的再普通不过,而为了不打击乌苏也就一直对于他的疯癫包容。 而季无涯,体内依旧纳入不了丝毫的元气,他还是如之前被断言的那般无法修炼,而他的梦在这成长中越来越清晰,可也越来越痛苦,他的修行一途前途迷茫,可在季天龙苛刻的要求下,他每天对自己肉身的磨炼也越发的坚韧,甚至那连术法都算不上的黑耀指,在一层层皮肤脱落后其痒无比的生长中运用的熟练,他的付出他的努力,在别人享受着这个年龄该有的安逸时承受着百倍的苦痛。 十八岁,沐冠成人,万物生长中随着岁月的积累一些事情都默默地改变呢,或者也在那无形的轨迹中按照特定的路途进行着,而季无涯,他冷静也成熟,感性也热血,即便没有修为,可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在岐山内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成为一个合格的猎人,只是……他的心痛,在篌声的低沉空远中越发的深沉,他想要去寻找一个忘却梦想的理由,让自己接受一生碌碌无为的现实,可……他忧愁着也悲伤着,那是他的梦是支撑着他的梦啊。 …… 感受着这过去的一幕幕,季天龙原本带着杀机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原来……这十八年间,季无涯所承受和经历的苦难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而最重要的,季无涯的心他现在看去,竟然从没有真正的了解过。 那根因果线上的橘红色的光芒更甚,扭曲中画面一转,天色昏暗,天地好似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压抑中,而那夜空刚才还有着星星闪烁,可下一瞬,一片乌云飘来,一阵哗然雨声紧随之后而来。 那一晚,正是季无涯从岐山采药回来,而自己险些陷入岁忆杀的境地中的日子,只是这一晚他坐在村口的那颗大柳树上,竟带着一丝丝的兴奋,那是因为他随口一提踏歌剑法的缘故。 而接下来,画面中,一道暗红色长虹从远处划破天际,而后坠落下来,季无涯就那般带着好奇走去,将那长虹中的人救起,那是黎五原。 季无涯显然不知道,在他救起黎五原的瞬间,也为他惹来了杀身之祸,但是,这杀身之祸在他的面前对季无涯展露,那无疑是找死,所以,在无人知晓的情形下,那来人已被抹杀,行销魂灭! 这些画面极其的清晰,甚至浮现在季天龙的眼前,那其中季无涯每一分每一刻的情感波动都涌入他的心神,这一段记忆,在季无涯的脑海在他的因果之中,印刻的极深。 他和黎五原深夜交谈,面对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世和悲惨际遇的人,也是一个好似很懂得倾听的人,他首次的在外人面前吐露了心生,那无助和苦涩,那忧愁和阴翳在他的话语中强烈起来,他的梦也随着那交谈印入季天龙的脑海中,他,更加的沉默了。 往后,被黎五原告知可有方法修炼的喜悦,承受着无比痛苦的蛮神纹传承,以及十八年在无法修炼而对修炼一途的迷茫,在他细细看去,季无涯如同一团骄阳慢慢的升起,对于生活,对于未来都充满了激情和斗志。 所以,面对当初嚣张跋扈又残忍的赵常左,在大虎和子军不敌时,他毅然的站了出来,他无法忍受这种行径,也不能放弃对身边人的守护! 他的种种喜悦和激动,在突破先天境时达到了顶峰,面对异象手足无措,但他不懂也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从此之后自己就是先天境的修士,踏破了凡入了灵,步入修炼一途,那梦……也不是如之前那般的缥缈虚幻,而是伸手可以触及可以温存的! 那一幕幕的画面快速闪过,是他进入帝都内发生的种种,有左寒烈的青睐,宋青天的杀机,石林的试探,以及……何傲天夫妇对他的关怀,认他为义子,他感受着此时季无涯的心,不禁颤抖起来,他缺少的……是从小的血脉亲情啊! 十八岁,是季无涯人生的转折点,也是……他,季天龙的转折点,从此季家,又有了血脉,那复仇的计划,若是你成长的足够高,那么我们子孙三代一齐复仇! 继而,他的胸中竟然涌现出了一股豪情,更有一种狂放难耐,他的双目绽放了无比璀璨的光芒,顺着那根因果线看去时,画面在转,来到了恶水山脉当中,来到了那场斗法中,看到了季无涯陷入危机的一刻! 季无涯的身体层层崩溃,修为蹦毁,体内的一切对他形成的排斥使得他的生机飞快流逝。 而且苍穹中这片天地逐渐对季无涯这里产生的厌恶和排斥之力,仿若被众生抛弃,在他的身体上,外人无法看到,但季天龙凝目过去时却清晰的看到,在季无涯身上存在的一条条因果线! 那些因果线此时都染红,如有血腥之气扩散,而在季无涯的身旁,虚无中跟他有关系之人的身影一一出现,露出杀机和厌恶时,形成的因果之杀让他根本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抵挡! 季天龙再次看去,看到了那如印在季无涯身上每一寸血肉骨骼,修为和神魂上,透露着红色光芒的血色,那些血色如流水一般,流动时勾勒出了一个纹路,形成了一个字! 殺! 当看到这殺字时,季天龙通过神识凝聚出的面色不禁狂变,这殺字凛凛,其内蕴含的煞气和杀机,如同万古杀戮堆叠出来的一般,只是一个字而已,不谈那奇妙的因果之力,都让人如感受到尸山尸海深陷修罗之域一样,那是要以杀意换天,搅乱苍穹! 可真正让季天龙也色变的不是那其中的煞气,而是因为,对于这包含因果之力的法字,其玄奥和威力堪称禁法,因果之法便是逆天之法!是要以一己之力去改写因果,去偷天换日,欲代苍穹去影响轨迹! 这种术法,他曾经遇到过,当初面对一个人时,那因果之法如言出法随!可以直接影响一个人的气运,甚至一言断定生死也绝非不可能,若非是他修为高深,又有着诸多奇异之法,恐怕那场斗法之中,他就已经身死道消了。 而且,要修此种术法,便要遮蔽天机,整日间还要提防随时可能降临的天地之力,若是被苍穹意志发现,将会对他这里形成恐怖的排斥和惩戒! 只是,他扫过那身死的王雄,虽是他催发出的这一术法,可以他灵元境行为,别说祭献自身精血,就算将他的所有都吸干,恐怕连让那手抬起写下一笔的消耗都无法支撑。 可,他竟然完整的将这一代表因果之法的字凝出,这其中…… 想到这里,他双目冰寒,瞬间抬头向着苍穹看去,那目光尖锐的似一柄剑般,猛然射出如要刺破苍穹! 带着那冰寒,他再次转目而下,看着季无涯神魂的寂灭,意识的混沌。 在那死气弥漫全身,生机全断后,他的神魂飘出,在无形中于这片天地消失,他看到这里心中刺痛时也有着无尽的疯癫,而在岐山庄内的他,缓缓的抬起了另一个手。 在目中坚定时,他的手掌干枯,可在伸出时如有无尽的力量在其上爆发开来,而就在他手掌伸出的一刻……他却突然的停了下来。 透过那因果之线过去的神识,他看到了那带着不比他差丝毫疯狂的乌苏,向前奔跑时,那手中拳法的运转,那身体瞬间虚幻出现的黑水浪潮之音,以及……那从天地中出现的阴死之气,幽冥之意,在弥漫天地遮蔽苍穹时出现的如同俯瞰般的巨大无比的……玄武! “玄冥之帝!” 季天龙的手掌,其内的波动微弱下来,他听到乌苏的话语,同样的嘴中呢喃了一句! 而在他的这般注视下,季无涯那本消散于天地间的神魂,再次出现!虽然已经模糊虚弱,可那痕迹,那波动,是季无涯的无疑! 是乌苏,以一种大法力,强行将其凝出,使得季无涯神魂保留,而不是身死魂飞彻底没有了生还的希望!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无涯! 季天龙看到这一幕沉默下来,乌苏,他的身份虽然还不清晰,可根据两次显现的玄武之影来看,已经可以确定一些事情。 虽然这些事情很远古,甚至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中,可如此庞大的传承不可能一时间灰飞烟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或者是自我欺骗,从而达到一定的目的。 “连这消失了无数岁月的传承都已出现,难道,真如老祖预言般,这片天地到了大限……都已经按捺不住了么,可我季家的仇还没报呢。” 他抬起的干枯的手又放了下去,而又有一道青光闪烁,从大虎身上射出包裹着季无涯的神魂,如同柔水般轻轻的抚慰着,那青光收在大虎的食指中,被他小心的呵护着。 此刻,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心中的愤怒也渐渐平息,只是在想起那因果之法时不寒而栗中也有一种桀骜,季家,永不为奴! 眼看季无涯没了生死危机,他也就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如同沉思一般,看着乌苏摔倒,看着大虎悲痛中背起乌苏和抱起季无涯,他的目中如有光彩闪动,看一幕场景却是如同一面镜片一般,在他的眼前轰然蹦碎,他的神识霎时消散。 季天龙睁开了双目,或者不曾闭过眼,只是此时有了光彩,他自行散掉了那缕神识,接下来的一切,他不想继续关注了,经过此次于因果线中看到的一切,透过神识看到的不论是乌苏还是大虎为他的付出,他都没必要继续看下去了。 无涯,本来从小就没有得到他多少的关爱,即便是他一直以来认为的保护他……可现在看到却是可笑无比,为这个他可以用命来守护的人作出的一切,非但没有使的季无涯拥有一个完美的童年和起点,反而让他生命的前端充满了灰暗,一直都活在阴翳和痛苦中。 可这一切……既然当初这般注定……若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可他依旧还要这么做,即便季无涯仍然没有一个完美的童年,就算季无涯到最后仍然无法理解和得知他所做的一切,他也要这般! 因为,除了他可以为季无涯死去之外,他身上肩负的使命也可以让他为之死去,还是必须要完成之后才能死去的使命! 季天龙露出一抹心痛神色,只是此刻却仿佛更加的疲惫了一分,他的手指松开了那根粗壮的橘红色的因果之线,只是刹那,便彻底消失无踪。 可是,在他的身体四周,原本不沾任何因果……如同虚幻不存在于此天地中的身影上,却如那些普通人一般,身上隐隐有了以他为中间向外蔓延丝丝的细线! 而且,最为显眼的,竟然是存在着三根……像与季无涯之间存在的因果线一般粗壮的细线,这代表着,他与这三根线中的联系极其之大,相互纠缠极深…… 他显然注意到了,从体内蔓延出奇异波动时想要将其驱离,可那联系极深,在他身体四周向他蔓延时疯狂无比,很快似找到了漏洞,向着他侵蚀而来! 虽还没有彻底的连接到季天龙身上,可也如跗骨之蛆般难以彻底清除,最后只能斩断了自身的气息,这才使得那因果之线没了方向,只是他的这种状态,还是不如之前完美,看那因果线的纠缠程度,被其连接之上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就算是那三根,也并没有在他身上出现,然而……在那向外如蔓延般的棋格存在中,却好似有着一些不存在,可是却如同痕迹般的细丝……那些细丝也是因果之线,而且看其模样,日后也可能成为新的因果之线出现在他的身上。 注意到这些,他似早有预料,只是挥手间他的身影再次浮现,而那因果之线反而消失,直到恢复原样,他的脊背再次佝偻时,他又恢复到了那个不苟言笑默默为岐山庄守护安危的医者。 他站在大厅中,踱开了脚步,走到窗前,向外注视着,他的心此刻静极了,体会到了世俗百态,经历过了人生中的种种高低,也许他已经老了,老到会在不经意间陷入岁忆杀中,老到思想都有些愚钝没有了当初的一往无前,老到对于亲情和温存也更加的流连,他真的老了啊。 他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向外走去,顿时沙沙的声音传出,而抬眼望去,周围白茫茫一片,天色昏暗,不断的有着鹅毛般的大雪飘落。 这雪,笼罩四周,方圆看不到尽头的范围内,都下着雪,一股严冬冰寒的气息迅速的覆盖大地,那阵阵冷冽的风,将树木萧条,将秋天葬下。 季天龙抬头看了看天,低头时迈起了脚步,向着前方走去,而岐山庄银条素裹,族人也都不再忙碌,仿佛休养生息般的躲在了屋子内,而今年在雪落下后,更是死一般的寂静,那些死去了亲人的族人,更像躲在屋子内舔舐伤口。 大雪弥漫眼前,天地也看不清晰,而这一年中最后的时光,也在大雪中埋没。 这一年,季无涯十八,雪落之后,十九。 季天龙的身影在昏暗之中,在大雪漫天飞舞的冰寒中,越走越远,似雪花模糊了双眼,他的身影也渐渐模糊,然后不清晰间消失在了天地之内。 而在季天龙身后,看着他在雪中消失身影的,是已经回复青年模样的王杀成,他也沉默下来,伸手去接住几片雪花,虽然如鹅毛般大小,可入手即化,湿哒哒的。 在他的手心,那融化的湿迹,却一片通红,似被血染红一样。 “也该走了。” 他呢喃一句,向着与季天龙相反的方向走去,不久,也在那风雪中迷了眼睛,障了视野,模糊中消失于天地尽头。 …… 永恒大陆,天,地,人,三大境,人境在最低之层,而其苍穹上,仿佛在九天之上,存在这一座漂浮于虚空中的祭坛。 那是一座圆形祭坛,周围雾气缭绕,若隐若现间显得颇为神圣,但是偏偏在其顶端,有着浓密的乌云,不时落下一道雷霆,阴森可怖! 在这里,仿若置身世界的顶端,向下俯瞰,竟是一处处山河,一百零八帝国,横亘人境的弱水三河,蛮族领地,巫族领地,苗人之地……这一切,在此处看去,尽收眼底。 而在祭坛的中央,六角位置赫然坐着六道身影,在他们的身下,有着光影重叠,组合之时形成了一个散发着血光的六芒星图案。 六芒星的中央,有着一张罗盘,而罗盘中央原本灰蒙蒙的,此刻,竟然亮起了一道血红色的光! 那光璀璨,亮起时如有牵引,使得那盘膝而坐的六道身影,不分先后的同时睁开了双眼,看去时,那血红之光已经消散,只有一个红点在其上存在,可那红点颜色深沉的可怕,仿佛渗出血了一般。 其中一人声音诡异,阴森无比,回荡时就要伸手向那罗盘抓去, “桀桀,又出现了,又出现了,无数载都没有丝毫动静,这一段时间内竟然接连出现两次!” 这人笼罩在黑袍中的面庞,如同扭曲,目中更有两团跳跃的红色火焰。 而就在他手掌要抓住那罗盘之时,一声冷哼随之蓦然传出,更有一股波动扫过,使得他的手掌一顿,紧接着迅速的缩了回来。 “哼!” 也在他缩手的瞬间,似在虚空中存在另一股无形波动,从刚才那的手掌位置划过,若不是他缩手够快,恐怕在那无形的波动中就被斩断了。 伸手那人也不恼,只是又咯咯笑了起来。 “不要自作主张,若有下次……后果自负!” 这人坐在首位,虽黑袍笼罩,可是看去身躯高大一股威严之感油然而生,他看向之前出手那人声音带着低沉的说道。 “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确定他的位置了……只要他还在人境,还在永恒大陆内,一切计划都可以开始……困神大阵运转起来吧,那埋骨之地,就是他的死地!” 他的话语竟有些狂热,也有一丝疯狂的味道,可在这祭坛上回荡时,似带着某种魔力,让人跟着一同沉浸其中。 短暂的沉默,其余之人都没有意见,微微点了点头,而位于下首的人,看着上首位之人。 许久,他开口,声音喑哑到难分话语,其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埋骨之地……他已经染上了因果,季家……本来就不该存在。那就启动困神大阵吧!” …… 一片漆黑,抬头仰望天空,可是……这里没有阳日,也没有青月,只有无穷的黑暗和远处近乎存在的点点光亮。 这里的星空,和寻常人所见的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只是那种渺远沧桑的感觉,更容易让人遗忘自身的存在。 在这星空之下,存在着一片黑色的大陆,大陆上荒凉无比没有任何生机存在,而在黑色大陆的中央位置,那里,存在着一座黑色的宫殿。 宫殿静静的卧在那里,如同黑色的张开大口的巨兽一般,寂静的诡异,它存在不知多少岁月,坐落在这里,也似黑色的恐怖,产生令人畏惧和不敢抵抗的情绪。 而不知是这片大陆太大,还是这片大陆诡异,无论从哪个方向去看,竟发现,这宫殿……都是最靠近星空的存在! 它屹立面对着星空,星空同样漆黑和寂静,两者相对,一个缥缈,一个静穆,一个漆黑,一个沉默……只是在这不成比的关系中,却好似两者之间,有一股气机,遥遥相对,如同针尖对麦芒……形成了一股对立的波动! 黑色宫殿中,如同这大陆和星空一般,其内也是一片漆黑,根本不像是宫殿……只像一片枯坟…… 而在宫殿的最顶端,那最接近星空处的位置,其内却有着微弱的光,那是一片蓝色,在这个房间内闪烁。 只是,这里的冰寒难以形容,周围的墙壁和柱子,或者是地面,都是一块块晶莹剔透散出蓝色光芒的石块砌成的,而那寒冷也是从其中散出,一起汇聚在这房间内流动时,仿佛可以冰冻世间的一切存在。 在这房间的顶端,那里大开,透过屋顶看去,可以直击无垠的星空。 虽然星光微弱,可那漫天存在好似距离无垠距离的星,它们的光如同被牵引而来,透过这屋顶照射进来,洒落一片银白色皎洁无比的光。 在那光中,却站着一个人,他一头黑发,一身黑袍,抬头中面庞消瘦苍白,眼中如深潭般死寂,他的嘴唇轻薄,双目凹陷,嘴巴周围胡子茬似杂草疯长,这般模样……好似许久都没有真正的休息过一般。 而他虽显得憔悴苍白,可从那面庞的轮廓,不难看出,必定是个俊朗之人。 他的目光此刻向外看去,在那星光的照耀下,这才看得清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淡漠,只是双目中的血丝密布,那不是一瞬间的充血而已……是长久如此,没有散去,最后形成的常态! 这黑衣黑发之人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长时间,可是突然的,在他身上涌起了无尽的煞气,还有一股疯癫之意,一同爆发时好似撼动了星空,使得那星光扭曲,使得无尽漆黑波动,使得棋布在星空中的星辰也一瞬暗淡! 那煞气……无法形容,仿佛是屠戮众生汇聚而成的,在他体内升起时,似也有一声声凄厉无比的嘶吼在他体内回荡,要向着他复仇一般,可最后只能带着不甘带着怨恨和恐惧,化为了那煞气的一份子! 许久,那煞气冲天,他的身体逐渐颤抖起来,再次收敛时,已经低下来头,似乎痛苦,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他,难道……难道是我杀的还不够么!” 他低声嘶吼起来,疯癫之意更甚,只是那痛苦也更加强烈,最后仿若呜咽。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而面庞更加苍白,目中血丝也仿佛多了一丝,有着一滴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他迈着步,身上的煞气已经消失无踪,竟然好似慢慢的露出了一股柔弱之意,也似温柔般,双目尽管蕴含血丝,却含情脉脉,一边走,一边呢喃, “天不怜我,固是也非!木子难成天,幽幽我眼! 既天难言,从此再无天!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生死亦有涯,那命……便是无涯。” 随着他的呢喃,脚步迈的很慢,俯下身来时,话语刚刚说完,他轻轻的**着由冰蓝色石块打造而成的一个长方形盒子,默默的,竟有着泪水滑落。 第二百一十八章 雨天而争 伽罗帝国,最近几日很不平静,那些往年间不曾露头的土匪山贼竟然大肆活动,成群结队间更加嚣张,甚至即便是对帝都内的大家族,也打起了主意,没有丝毫惧意。 或者,这种匪祸抬头,从很久之前便有征兆,只是最近几年愈演愈烈,直到如今好似到了临界点,猛然爆发,如乱世将至般。 并且,与伽罗帝国边界相交的另外两国,似乎蠢蠢欲动,竟暗中调动大军,向着边境压迫,而以往的摩擦升温,不曾出现的血光,随着一颗颗头颅的落下,让士兵吸气,心神惶恐。 一时间,人人自危,万马齐喑,沉重的心情在每个人心中充斥,或许,太久没有发生过的战争……要来了…… 关于匪祸,关于另外两国的动作,在皇宫的朝堂上也掀起了不尽的浪潮,达官显贵,文武官员,七嘴八舌中竟使得肃穆庄严的殿堂,好似闹市般。 而最重要的,帝国的帝王好似修行到了一个瓶颈,在这关键时期竟然无法联络上,一时间群龙无首。 并且,看不见的事情之后,好似有着一股股的暗流在其中汹涌起来,使得一切更加扑朔迷离,更加混乱了一些。 在皇朝上代理朝政的皇子,带着慌张神色,面色更是阴沉,他的威望不够,眼前的场面他根本压不下,而且……这一切,与他父王之间的闭关好似存在某种联系,让的他担忧中,只能愤愤拂袖,直接离去。 临走时,他转身,看了一眼那于众人之间毫不起眼,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可身边却被人自觉留出了空地的身影,咬牙切齿中,宣布退朝。 那人眼睛一直闭着,其余人都是站着上朝……唯独他。 有着一把椅子,坐在下方,是除了帝王之外唯一能够坐着上朝之人! 他,是恭亲王,与皇室相同一脉相承,只是算来,他属于旁系血脉。 而他带着微笑,在皇子愤然而退后,他睁开了眼,似带着长者般的关怀,他摇摇头开口, “太年轻,太浮躁,这样……怎么能成为一国之君呢。” 说完,他已经从座椅上站起,而在他身边的人,都纷纷一震,连忙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并且他的身上,好似有一股气势崛起,那种上位者的威势积压已久,让人惊骇中如被震慑,只能选择跪拜……或者远远观望。 在满朝之人的观望下,皇子与恭亲王先后离朝,不少人的眼中光彩闪烁,或明或暗,都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而那存在很久之前的不安和心惊肉跳之感,更是达到了顶端,彻底的……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出现! 而敕宁学院内,那在青山顶端,何傲天与李湘君夫妇二人携手而立,向外注视着,神色中带着担忧和焦急。 “傲天……怎么突然间没了无涯的踪迹,是不是……是不是那赵邱昊对他出手了,他可是那个地方的人,还和墨道天有着密切关系,我害怕……” 李湘君移目,看向了何傲天,手掌更用力的握住他,只是那担忧之色更甚,美目中仿佛不胜忧愁。 “不会。” 何傲天摇了摇头,感受着那忽然用力的手掌,他坚定的说道。 更是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李湘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般的对着她说, “只要你我还在此处,赵邱昊不敢动他,就算是那个地方的人又如何?墨道天……终究也只是藏在暗处的走狗罢了,况且开阳令中有他留下的神念,无涯已经认主,若是有生死危机会自动护主的。” “我还是好怕……” 李湘君贴身到何傲天的身上,被他搂在怀中,闭上双目,虽然听到这让她无比依赖之人的话语,可心中那一丝不安还是无法消弭。 季无涯,那个率真无邪,冷着一副脸却心中火热的男子……他的身影,在他们二人的印象中,虽相貌不同,可那种种相似之处,与阮儿都已经重叠……他,也是他们的义子! 这是季无涯消失的第二日,而他们在第三日就要离去,或许……可能要晚一点走了。 在何傲天二人为他担心之时,青山上部,弟子能够居住的最高区域,也是他们二人的脚下。 一处幽静之地,没有任何额外的修饰,都是原生态,那草木,那山石都是如此,而在此地的一个洞府中,同样不加修饰,有一人正盘着膝。 她好似坐了许久,终于在这一刻睁开了眼,那眉眼利落,更有一股英气随着她的起身而出现。 这人是罗红尘,只不过却穿了一身黑色宽松长袍,并没有穿学院内女弟子统一的樱红色衣物,虽然如此,可她的身段被长袍笼罩也煞是好看。 她踱步,眉间竟不知为何轻轻皱起,仿佛在思索什么事情,可越是思索,眉间越加紧蹙,步子也越迈越快,最后烦躁不安,转身时打开了洞府,走了出去。 刚一出来,被那微风一吹,她竟然愣在了那里,好似不知自己为什么出来,出来以后又要做什么。 她有些出神,直到山下传出一声钟鸣后才回过神来,只是脸颊竟有些微红,不知想到了什么,而她向着山下看去时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迈步踏去。 只是一路上低着头,速度极快,外人连她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便如同一阵风一般略过,待的其余人反应过来那是罗红尘时,只觉得惊讶无比,难以置信。 她感到自己的心竟然跳的那么快,脸上火辣辣的,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好像……羞耻? 她吓了一跳不敢继续想下去,但脑海中那身影却更加清晰。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眼前一座小屋,深吸了一口气,迟疑中再次向前,去敲响了那小屋外围墙的门。 没人回应,她扣响了第二次,脸色更红,但当她第三次落下,那门中还没有丝毫回应时,那脸如红透的苹果一样,好似都滴出了水来,她更是轻咬嘴唇,站在那有些愠怒和不知所措。 许久,咬牙中她尝试去推那门,伴随着吱呀一声,竟然推开,带着讶异,她走了进去,却发现那屋中也没有人。 之后,她走了出来,神色已经恢复正常,面若冰霜般虽不冷淡可也让人望而止步。 她走出去很远之后,也不在意周围弟子看她时那惊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的猜测。 深深的望了那小屋一眼,好似目中深处,有着幽怨,更有失落,与那其他的情绪一起,形成了复杂。 她抬头,天色竟暗淡下来,远处好似飘来了无数的乌云,一场大雨也轰然而至。 …… 雨水在后方连成雨幕落下,似在驱赶着什么,而有着妖兽呜咽之声在树林中响起,被那雨水浸透,仿佛更加凄惨。 而大虎面色阴沉中越加发力,修为已经运转开来,肉身也极致的展开,那速度之快,眨眼数丈,如御风而行,使得身后的李平受到惊吓,大呼小叫, “我的天!看你个头这么大,没想到这般灵活,这展现出来的速度比黄浩还要快一些,难道也是肉身之力强悍的缘故么?可是……啊呀呀,你不能稍微慢点么?我可是很虚弱啊……” 大虎左右借力,干枯的大地往往一脚便碎,就算是踩在石块石柱也是留下不浅的脚印。 并且,他怀中双手抱住一人,背上背着两人,能有如此速度完全是极致爆发下才能达到的,而在他背上,就俯在他耳朵旁边上的李平喋喋不休抱怨不止的话语,让他更加恼火,就如有无数苍蝇在他耳朵旁嗡鸣一般。 “闭嘴!再敢多言将你打成小饼饼!” 李平还在不停的说着,可在大虎开口时,整个身躯都一震,尤其听到那小饼饼时似有恐惧在心中升起,瞬间安静下来,确实如大虎所说那般,不敢多言。 感受着他的变化,大虎心中一哼,向后瞥了一眼,看着那雨幕压来,心中如那天际一般,沉沉的,这雨水让他不安。 而那之前如窥伺般的波动,让他全身不舒服,肯定是有人在通过什么手段向这边观察,虽然已经消失,可不安却更加的强烈……所以他才会用尽全力一样的全速前行。 也不知那雨水是不是受到他的牵引,在他速度加快后,乌云扩散也更快一些,雨水始终在他身后飘落,形成哗啦之音如同戏谑驱赶他一般。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大虎飞奔的身影在石林中闪烁,而在接近某一区域时,他放慢了脚步,向着四周扫射而去,在细细的感受着四周没有存在任何异常后,他呼了一口气,大迈几步,来到一颗大石面前。 这大石毫不起眼,上面龟裂的细缝蔓延无数,干涸的表面也如同大地一般,仿佛经历了无数在的风吹雨打般,四周像它这样的石头还有许多,而且在石头堆中位置也很偏僻。 “下来。” “啊!” 李平惊呼一声,从大虎身上跳了下来,他的背上还背着乌苏,整个人在那重量下已经佝偻。 带着惊异扫视四周时,似对大虎的行径很不解,刚想表露什么看法时,似想到了什么,浑身一抖擞,带着兢兢战战还有谄媚的笑容,道, “光头大哥,那接下来我们要到哪里去啊?呢个,我施法救人最好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单手指了指季无涯,而后一脸殷切的看着大虎。 大虎似没看到他的谄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进去。” “进去?”李平又是一怔,有些不解,指了指自己之后,竟一头雾水,往哪进去? 大虎点了点头,然后指向他们面前的大石,再次重复,“进去。” “啊,这个怎么进……别,轻点啊……” 李平还是很疑惑,可不待他继续说什么,只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大力,他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 他被大虎一脚踹了过去,而就在他看着自己逐渐靠近大石,心中充满悲愤,想象着自己英俊的模样被破坏时,却有一点青光扩散四周,在他的脸接触到石面时笼罩着他,下一瞬,他的整个身子便完全没入到了其中! 而大虎做完这一切,抬头看着那昏暗下来的天,深吸一口气,一步踏了进去,而那雨水,在他身影消失后,也蔓延了过来,淅沥中砸落在石面上,霎时将整个石头都湿润了。 恶水山脉,许久不曾落过雨水,而今日,这场大雨却好似酝酿了很长时间,在外界黄沙漫漫中,风卷残云乌云如遮天盖地,从四周向着此地汇聚,形成了这场大雨。 就在李平以为自己要碰在那石头上时,他突然的感到身体好似一轻,那石头竟然没有丝毫的阻隔,就在他接近时如虚幻了一样,在他的身体上穿过,而他在那大力下,整个人已经没入了其中。 他感到奇异,甚至心中隐隐有点激动,我不用破相了啊! 可还不待他继续考虑下去,一阵疼痛和冰冷的感觉让他惊醒,再次睁眼时,看到自己俯在地面上,那脸上的疼痛不会欺骗他,火辣辣的,而且身上还压着一个人,更让他憋屈起来。 可还不待他抱怨,倏地竟有一股杀机散出,下一瞬,一道亮光来到他的面前,一杆长枪抵在他的面门上,那锋锐与冰冷的感觉,让他从头到脚都有寒气弥漫。 那杀机如此之近,虽不强烈,可是杀机在那枪尖上的体现更让他明确的感受到了杀气,饶是以他的呆愣,此刻竟也狂吞口水,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就这样的僵持着,对面提枪那人,率先开口,虽然声音虚弱无比,但绝不会让人以为外强中干空有其表, “你是谁!” 话语中带着质疑,更有狠戾,仿佛随着话语的传出,那枪尖更向前伸去一分,刺入到了李平的皮肉之内,一滴滴鲜血在他眉心处滴落下来。 “我,我,我……” 又是一阵青光闪烁,一道身影随着显露出来,而那提枪之人手中传力,枪杆更向前顶了顶,仿佛只要一个意念,这枪便能直接洞穿李平的头颅。 可在那身影彻底显露出来后,那人手中的枪才松了下来,反而握拳朝着大虎深深一拜,再次回荡开口, “焚天拜见,大恩难谢!此人是……” 焚天深拜不起,大虎沉默,许久,他开口时似带着恨意, “他……是救治无涯的人!” 什么?! 焚天瞬间起身,一动不动的看着大虎,神色上惊惧不已,目光已然凌厉起来,似乎不相信,刚张口想要去质疑大虎。 可下一瞬……身体猛然间颤抖起来,气息瞬间不稳,体内的伤势猛然爆发,那没有被彻底压制住的沼泽毒性也爆发出来,使得他直接就跪倒在地,可抬头间不愿相信!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主人,焚天永世为奴! 他不愿相信,可那话语在胸中喉咙内酝酿难以吐出,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那些话也成了引爆他自身的导火线,让他直接生命危急了起来。 在他看到那于大虎宽厚手掌中躺着的季无涯时,只觉脑中有着无数天雷轰鸣,神魂仿佛炸开了一般,难以置信……也不敢相信,那没了气息,在他眼中强悍无比,潜力无穷的主人……竟会重伤或者身死! 他猛的一甩头,眼睛仿佛在此刻看不清晰了,只是努力睁了睁眼,想要去看清晰,可渐渐的好似更加模糊……就连身子也没有了力气,回想着季无涯对待他的种种,画面再次模糊,已有泪水留了下来。 他身子瘫软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情不到深处,而他单手握着长枪,还是支撑着他还没有完全倒下的最后一点支撑。 他心中对于陈鬼等人的恨,已然滔天,是必须用血来弥补的伤痕……他可以容忍一切,可无法容忍他们对小舞的伤害,小小的年纪都不愿放过,那双眸子本来应该追逐天空,可在小舞的世界,没有了光彩……她再也看不到这世界了,只有黑暗啊! 这恨,促使着他当初于季无涯屋前盘坐十五天,不饮不食没有休息任何时间,若说他为什么要去找季无涯……实在是,他也难以说清,只是在看透了敕宁学院内的关系后,那深深的自责滋生了绝望。 而且陈鬼家族在帝都内也有一定的权势,这让他痛苦与滔天之恨中,对于这仇恨更是深刻许多……所以当季无涯此处耀眼时,并且听闻与陈鬼有着冲突时,他才毅然前来……不成功便成仁! 若是季无涯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潜力可以支撑他去报仇,那么他也不会跟随,或者季无涯对于他的恨,没有丝毫理解察觉到,他也不会借助季无涯之手,那么……留在如此绝望处境中的他的路,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与陈鬼这里同归于尽! 可这些恰恰不同,季无涯的实力虽然不算超凡卓然,可那潜力即便他很难估计,也可以推测一些,将来的高度必定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 甚至在他身边围绕,对他有着好感的大人物却是许多,这都让他绝望中升起了希望! 并且,他曾暗中观察过季无涯,为人虽然有点冷淡,可本性不坏,为人也不高傲,也算谦逊待人……就是不知该如何才能接近他,那般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季无涯小屋的破碎却为他提供了一个契机。 也可以说……其实,是季无涯对于他那十五日的盘坐,和身上存在的一种情绪产生了兴趣,这才借小屋之口到达了他的住处,这才真正的了解到了他的处境,也看到了小舞…… 而且,在他看来,季无涯对小舞更是柔和与心痛,他不会看错,那种情感不会作假,当时的他的眼神中满是怜爱和呵护,更有一股愤怒。 这一切,都让焚天的心如有东西蓬勃出现,那颗充满仇恨而又默默忍受潜伏的心,好似裂开了一道狭缝,因为季无涯,他不知该如何报答季无涯……所以,他甘愿为奴,或者希望以此为条件,季无涯能够帮他血洗仇恨! 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不清楚季无涯为何消失,但当那天陈鬼带着执法堂之人降临他位于绿魔沼泽中的住处时,噩梦也再次开始,他们几人强行将他打成重伤……之后掳走了小舞,掳走了已经看不清刚才,脸上带着惊恐之色的六岁小女孩。 他疯狂了,那仇恨再次涌上来时,他也彻底的红了眼睛,你们不可以再第二次伤害小舞啊……除非从我的尸体之上踏过去! 即便对方四人的修为都在他之上,即便对方修为展开时没有丝毫的留手之意,可在他的疯狂和仿佛将要燃烧一切的舍命攻击之下,四人也都很快色变……虽说对他们执法堂来说,杀个人不是大事,可焚天好歹也是个学院弟子,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他们手里,还是很难处理的。 所以也只能以小舞为要挟,并保证她的安全后,这才让焚天稍微冷静下来,并在离去时说,需要他到一个地方完成学院内的某个任务之后,才会放小舞回来。 所以,那日夜晚他疯狂的联系季无涯,可他的踪影却如同消失,任何的传音都如同石沉大海般,这让他彻底的抓狂起来……那种绝望再次出现,可他却红着眸子于第二日走出小庐,无论生死,这一遭他一定要走,哪怕身死他都要见到小舞……既然生无法护她安全,那么死一定要做到! 不论如何,他已抱着必死之心而来,那什么任务可能只是个幌子而已! 可当他走在这绿魔沼泽中的那条小路上时,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时看向了那一个个冒起而又破碎,最后形成了一片白气的毒雾,当初……因季无涯才来不知晓情况下,造成的那次他从未见到过的巨大毒雾的场景! 当那毒雾一片片升起时,他确实有着无数的想法产生,有对季无涯的怨恨,愤怒,悲痛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心中更有了死意,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仇恨还未报竟然会死在自己靠山的手中,这让他复杂的同时,竟然感到死亡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而他本性也善,在这危机关头,无论是不是因为季无涯的缘故,所以他才说出要为其掩护的话语,更是想要爆发将那毒雾吸引过来,为季无涯创造机会,至于能不能逃的出去……他也不敢保证,但是他问心无愧。 可当时,季无涯明显的为他这种举动所动摇,即便可能认为他有些做作,可确确实实的出了手,那出手凌厉无比,在他看来很难破解的毒雾,竟不是一合之将! 季无涯终究没有抛弃他,甚至还用什么手段为他疗伤,不说别的,但是这份恩情就已经很大了。 那么……想到这里,陈鬼等人的任务是什么呢?自己这里究竟有着什么对方可以图谋的地方呢? 想来想去,他都无从得知,可越想也越觉得不对,那种感觉明明抓住却在手中流逝……直到季无涯的身影再次于心中闪过时,他才知道了,陈鬼等人意欲何求! 他们……想要通过他,将季无涯引出,或者有什么阴谋针对季无涯所展开! 这一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后,仿佛一切都清晰起来,原来,学院内那种种的传闻并非都是传闻而已,尤其陈鬼等人瑕疵必报的性格,那么也绝非不可能对季无涯这里产生想法! 原来如此……可是,他们又怎么会认为,他和季无涯之间的关系密切到,即便是阴谋陷阱季无涯也会到来呢?还有,他们有什么把握,一定会拿下季无涯呢? 虽然他想不通,可大致清晰后,他深呼吸中,看向那升起的毒雾,修为微微散开,顿时沼泽翻滚,更多白气升起一起向着他所在的地方涌来。 而他没有闪躲,也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只是站在那里……待得所有毒雾入体后,一股股腐蚀力量扩散,如同火焰在燃烧,他的生机也一同的被点燃。 他不知该如何向季无涯传递他的想法,他能想到的,只有如此,那曾是他和季无涯之间关系的转折点,这毒雾的力量,若是他能够看到……便一定可以清楚其中的意思! 所以,在走之前,他来到了青山脚下,以修为之力,以血肉之躯引导那腐蚀毒雾混合的血液,一指插入了那块大石中。 而那大石虽外边看去毫无变化,可内在,被那毒雾已经完全腐蚀……除此之外,这一切,都带着他强烈的意志! “不要来!有危险!” “不要来!这是一个阴谋!” 这意志强烈带着恨意,可对于其他没有感受过到他的滔天之人的人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但对于季无涯来说,绝对可以清晰! 只是,留下这个意念,既是他对季无涯的警告和提醒……也带有自己心中那存在的一丝希望,若是可以,他不希望就此死去,尤其是小舞,她还那么的小。 而当他在无声无息中被人带到恶水山脉中时,一切好似在他面前浮现,但是却没有任何陈鬼以及小舞的痕迹,一些神秘之人直接将他绑住,几乎废掉了修为,没日没夜的折磨他,可却根本不没有询问或者要求他做什么。 直到那天……黄浩三人将他押出,说将他要喂妖兽时,也不知为什么,在那求生欲望之下,虽然已经濒临死亡,但却爆发出了很难想象的力量。 也是在他们的大意下,将那飞行法宝抢到手,借着那如回光返照般出现的力量,他催发修为,游丝般的元力驾驭着法宝逃离了三人的手掌! 可毕竟只是一丝元力,支撑着他飞出那么远的距离,都是依靠着一股执念,当他一头扎落地面时,他真的感觉死亡已经降临了。 但当他感受着暖流在体内游走时,带着疑惑,带着强烈的执念,他缓缓的睁开了眼,那视线模糊中渐渐出现的面庞,那通红的双目苍白的面色……让他无法相信,可看去时又偏偏相信,只有他才能做到这般! 是的,那是他的主人,那是季无涯! 在这一刻,他焚天,将季无涯铭记于心,永生永世以性命来报答,他的思绪还在飘荡,而那坚持着数日的坚韧让他疲惫虚弱无比,最终昏睡了过去。 后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而此刻,他身体支撑在那杆长枪上,脑海中回想着这一切,没想到再见,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强烈的自责再次升起,甚至这自责就算他以命去偿还,恐怕也弥补不了万分之一的程度,他的命……太贱,可以轻易抛弃,而季无涯不同…… 但也只有死,才能偿还一些,也能让大虎,让他的伙伴心中的痛苦少一分…… 焚天移开了目光,看向大虎,神色呆滞无比,目中带着无尽的痛苦, “是……是那三人造成的么?是我的错,你们不该来,主人,你不该来,为了我而陷入阴谋,这不值……” 说着说着,他那身躯突然扶着长枪站了起来,体内似乎又有了力量,那手掌持枪,猛地一甩,握住枪头,向着自己的胸膛直接插去。 他惨笑着,即便是那滔天之恨,比起赎罪来说也显得太轻。 而大虎看着李平那里神色和情绪的变化,直到最后又如慷慨,带着悲壮和复杂赴死,那不存在任何的矫揉造作,纯粹的是想要以死谢罪。 他一直注视着,此刻感受到那赴死之意,虽对于这焚天心中却是有种情绪存在,可下一瞬直接出手。 脚下一踏,这大石内顿时产生一道裂痕,裂痕蔓延到焚天脚下,使得他的身体一摇晃,而那枪尖则是偏了一分,最终没有刺破他的心脏,但也从胸前穿透而过。 焚天没有继续,手握着靠近枪尖的枪杆,一阵阵鲜血翻涌时顺着枪尖向外渗透,不一会,这柄枪杆竟然染红。 他又看着大虎,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季无涯,手掌这才缓缓用力,将长枪从胸膛中拔出。 任那血液喷涌,他也没有去制止,只是将手中长枪扔到了一边,整个人跪倒在地。 向着大虎方向,向着那没有了气息的季无涯,深深拜下,额头顿时撞击在地上,传出咚的一声时,再次抬头,已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主人,焚天……永世为奴,此仇不报,虽死不瞑!” 他磕完头,摇晃中起身,摄起长枪,不敢去看大虎的目光,但却一拜之后,迈脚就要向外走去。 大虎看着他的行动,复杂时冷哼,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如同居高临下般俯视着他,更有怒意萦绕,竟讥笑一声, “你要去哪里?要去给无涯报仇?就凭你?你这条命都是无涯给的,就这样白白再去送死?” 焚天有些呆愣,但心意已决,就要绕过大虎从别处出去。 但大虎的话语随之穿出时,即便他心如死灰,却让他也升起了怒气,但仔细想去时,只能化为苦涩,事实本就如此。 第二百二十章 留着贱命!大宝贝! “然后再陷入危机?我们再冒着生死将你救出?!” 焚天双目无神,那怒意刚一升腾便接着熄灭,难道大虎说的不对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去为自己的尊严生气? 只是他抬头看了看大虎,抱拳一拜后,随后低头,拄着长枪,向着大虎身边一旁走去,想要绕过大虎,那话语落在他心中时,苦涩更多。 “懦夫!你这般一味寻死的行径只是懦夫,难道你口口声声说的,永生永世为奴报答无涯都只是空气么,你有为他做过哪怕一丁点事情么?还是说你要去逃避,不敢面对?!” 大虎看着焚天这般,气不打一处来,那心中的阴翳此刻也化为了恼火,低笑一声后,身形挪移,直接挡在了焚天的面前,居高临下着说道。 而他的修为也已经运转,元力在体内游走时,肉身传出了轰鸣,一股强烈的压迫之力降临,锁定着焚天! “为什么!为什么无涯会为你这个懦夫而不惜冒着生死危机,哪怕知道这是一个针对他而设计的阴谋,也要前来! 我相信并支持无涯的一切做法,甚至是与天地为敌,我也会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我不会去质疑他的任何做法,因为……在他心中,我们也同样重要,我们若是这般,他也不会过问一句,只会最终站在我们的身边!” 大虎话语凌厉,如蕴含刀剑,每一句话语落入焚天的耳中,都让他的目中震动一分,脚下踉跄时向后方退去。 而大虎的声音凄然起来,似有着无数的痛苦,平日间不显露分毫,在这一刻,需要他独自去面对一切时,他露出了狰狞锋芒! “可这次……我后悔了,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他呢!因为你这个懦夫,而让他陷入危机,他根本不值!这难道,就是让他心中接受了的人吗?!” 他身上气息好似不稳,如同火山将要爆发般,死死的盯着焚天,那目光真如同择人而噬的妖兽一样可怕! 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那气息,收回了修为,再看向焚天时,冷冷的道, “将你的贱命留着,留着报答无涯,像你说的那样……永世为奴!” 焚天踉跄中已经退后了几步,而目中的无神,在脑中嗡鸣时也被震散,最后略微清醒时,大虎的最后一句话也落下。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再结合最初那由于心中自责而没有注意的话语,他终于明白! 季无涯好似没死,而是可以救回! 他的目光也如之前大虎那般,霎时明亮起来,再次看向大虎时,仿佛找到了生机,只是重重的点头,低声开口,但却坚定无比, “我焚天确实是懦夫……我的贱命也是主人给的,我自当要为他留着,永生永世为奴!” 说话间,他已经盘膝坐下,放下长枪,引导体内的修为运转,去压制爆发的毒素和伤势,而他体内有着一丝翠绿色的能量,在他自行控制体内情况时,飞速的修复他的生命本源和一切损伤。 大虎看着坐下的焚天,心中的阴翳和郁气也基本消散,默默的向前走了几步,在一处区域将季无涯的肉身放下。 这大石内的空间不小,四周有着几盏灯火照亮,空气也流畅许多,并没有气闷的感觉。 放下了季无涯的肉身,大虎整个人的身躯好似无形中摇晃了一下,一拍腰间,竟有一个葫芦出现,被他握在手中时,直接向着嘴中灌了一口。 那是酒葫芦,满满一口,只见他喉咙滚动间,那葫芦中的酒不断的流下,更有不少直接从他嘴中流出,顺着脖子而下,霎时湿透了衣服。 这一口,他喝了许久,直到最后喝不动了为止,那酒葫芦中的酒也似无穷,此刻倒出直接浇在了他的脸上,大虎也闭上了双眼。 又过了几个呼吸,他好似喝醉了,将那酒葫芦拿下,也不再有酒向外倒出,只是目中露出迷茫之色时,仿佛晕头转向,在那里定定的站了很长时间。 也不知是酒水还没流干,还是怎地,又有着几滴顺着他的眼角脸颊滑落,滚烫滚烫,只是落下时已经冰冷。 这葫芦……其内的酒,装的是兽骨酿,是他离开岐山庄时偷偷摸摸留下的东西,量不多,此刻已经几乎大半被他喝掉,而小半,也在那倾倒中洒落浪费。 从他们三人来到这里之后,他便没有再喝过酒,对于他这个酒不离身的人来说,确实很难得,就算根本不会喝醉,也根本不会影响任何事情,也在季无涯的要求下,不去沾半点。 季无涯,也喜欢喝酒……或者说,在他以往的岁月中,他喜欢酒带给他的奇妙感觉,让他能够短暂缓解忧伤,而在这种沉醉其内的沉默中,也渐渐的难以自拔……也喜欢上了喝酒,只是酒量不大。 尤其是这兽骨酿,说是酒中珍品也不为过,采用的酿造方式极其传统,那种美味不足为外人道也,而且柔绵中后劲失足其余人往往一杯便醉,即便是他量也不是很多。 刚才那些,还不足以让他喝醉,但他偏偏一脸醉意,而且还是醉的颇重的模样。 大虎脚下摇摆,形如醉汉般,走了两步,定睛看向那一直趴在地上,被乌苏压在下面的李平,醉醺醺的道, “你没死吧,无涯的情况什么时间可以开始?你……敢确认一定可以么,若是不能……你的下场会很难看的,无涯……” 而此刻,李平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好似一具尸体一般,他的眉心处的血液已经凝成了血痂,不再流出。 至于他现今,确实被吓坏了,久久不能回神,那枪尖上传出的杀意,离他那般的近……让他刚从被打成小饼饼的恐惧中走出来,就步入到了被捅成马蜂窝的惊骇。 他都感觉到了自己眉心处的隐隐作痛,以及那从体内向外流淌的温热血液,他心中委屈极了。 想到自己前后被人威胁恐吓,好似没有存在感般,让他委屈中心情低落下来,可却不甘,自己可是永恒大陆上最高贵最远古血脉的活着的唯一传人,可是将来要创造一个辉煌民族的人,自己怎么会没有存在感呢?! 就在那枪尖收回,大虎随之踏进来时,他心中一喜,在那昂然而起的意志的支撑中,就要站起来,可接下来感受到那持枪之人气息的变化时,他又讷讷的压下了起身的冲动。 果不其然,之后那一连串如同碰撞般的对话和摩擦,都让他心中惊异时窃窃自喜,惊异是他们对话中透露的信息,窃窃自喜是对自己的容忍能力佩服。 他就那样的趴在地上,一方面仔细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想要从其中去推衍出一切对他有利的信息,另一方方面,则是二人心情都低落太多,从那爆发出的气息,如同一言不合就要厮杀般的架势,让他心惊中,即便是他这自诩身份高贵之人,也不敢去触霉头。 而根据二人的谈话,他好似发现了一个秘密,对于他来说好似惊天般的秘密,那天选之人竟然是来救那个懦夫的? 而且,那持枪之人的懦夫,竟然称天选之人为主人,还要永生永世为奴来报答? 李平思绪飞快转动,渐渐惊喜起来,那么,自己作为将来要跟在天选之人身边,甚至地位在他自己看来还要高一点的人,岂不是,岂不是刚才拿枪刺他的人,对于他也要恭敬相待? 如此说来,自己以后也就多了一个打手,不,是保镖了?尽管保镖很弱小,有也聊胜于无的嘛。 而就在李平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中时,大虎那带着醉意的声音缓缓传出,落入他耳中时,让他一愣,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有些迷茫的向四周看着,好似没有听到那话语一般。 可下一瞬,大虎直接一步迈来,将乌苏从他身上抬起,同时一只手伸出,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拉到自己面前,再问, “那你听到了吗?” 李平被提起的一刻瞬间尖叫起来,目瞠口哆,毛发尽竖,但却以极快的速度说出, “听到了!听到了!” 还唯恐大虎不相信,连连点头,点在他的手背上如同小鸡啄食一般, “肯定可以,我向你保证!他可是我先祖认定的天选之人,还没那么容易死,而且……” “好,你需要多长时间准备?” 大虎松手,此刻双目中不再那般迷茫,而是好似光芒内敛,深邃且坚定,再次深吸口气后看向李平这般问道。 “三个时辰左右吧……其实也不用那么久,只是为了不出意外,毕竟我可是拍了胸脯保证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立刻动手也行啊……” 李平犹豫了一会,而后说道,一边观察大虎神色时,又有些得意,吹嘘般模样的继续说道,可在看到大虎那凌厉的目光后,这才讷讷闭嘴,不敢说一句话了。 “我要肯定……那就三个时辰后。” 说完,他看都不看李平一眼,只是侧侧头扫了一眼焚天后,径直走去,在季无涯肉身的一旁盘膝坐了下来。 “呼!” 李平长舒一口气,心中暗道好可怕,本来长的就那样精壮,喝酒之后产生的气势竟让人不寒而栗,他看着盘膝坐下的大虎的背影,暗暗叹息一声,只想自己以后可不要喝酒。 而此刻,他渐渐的直起身来,轻轻喘着气,扫视四周,显然对于这个大石内的空间很是疑惑,这种方法用的极妙啊,再配合一些隐匿气息的手段,恐怕在这穷石林内真的很难发现踪迹。 他感叹中,再次环视,一一扫过,只见大虎和焚天一动不动的在那吞吐盘膝,而他身旁在之前被他背着的人,又气若游丝封闭了所有生机,再看他认定的天选之人,只剩下了肉身存在,没有了生命波动 这样一看,他又叹息起来,觉得除了自己之外,竟没有生机,实属苍凉无比。 但他定睛后,看向了季无涯的肉身,整个人也沉淀了下来,不再那般浮夸,他对大虎的一口应承并非是谎话,而是真的有方法,只是这方法存在了诸多苛刻的要求和隐患。 只是……他相信,这个他先祖预言中能够让他们一族重现辉煌的天选之人,那诸多的苛刻要求,恐怕也不会太过苛刻! 片刻后,他小心翼翼的走动,向着季无涯走去,只不过却走一步看一眼,生怕惊扰了那光头,突然睁开眼。 直到他走到季无涯身边时,大虎也没睁开眼,他这才放心下来,蹲下身子,认真的观看起了季无涯的情况。 他好似十分用心,一脸认真之色,更好似沉浸,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 突然的,李平抬起头来,仿佛仰天岿然一叹,却只能对着石壁,更是捶胸顿足,一脸古怪神色,叹道, “既生我,何生他?世间怎么能够存在两个这样完美的人呢?哎,这刀削剑刻的脸庞,这暗中带愁的蹙眉,这内蕴星空深邃无比目光似间的双眸,这……哎,太完美了,虽然比起我来还差了一丝,可毕竟可以和我一争高下了啊!老天啊,老天,你这是何苦呢?” 就在他还要继续长吁短叹下去时,他目光扫过大虎,见他似在皱眉,虽然没有眉毛,可那是皱眉无疑,顿时让他惊吓,这才闭上了嘴。 只是再次摇头间,俯下身去,而这次,他目光扫过季无涯的肉身,那双眸子内的瞳孔瞬间放大,仅是一瞬,便覆盖了这个眼睛,变得漆黑一片! 在他双目漆黑时,一股独特的波动好似从他体内扩散,无声无息中向外蔓延,眨眼间将这空间覆盖。 而他,在那波动无形中出现时,似有一个虚影从他脚下的影子中掠出,一闪中直接进入到了季无涯的体内。 李平的双目凝聚后也闭了上,仿佛在感受着什么,时而蹙眉,时而舒展,时而传出一声声的惊呼和感叹。 就这样,在焚天大虎一直盘膝而坐,乌苏昏迷不醒的情形下,李平的脸色在那灯光的照耀下晓得诡异非常,更似带着一种笑容,此刻,倏地睁开了双眼,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他身上还有这种天地异物!” 在他的笑声中,大虎冷眼看了过来,焚天也缓缓睁开眸子时,一同看来。 李平似乎激动无比,也不惧怕大虎了,直接朝着二人挥手道, “来来来,大光头,长枪男,给你们看个大宝贝!”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误会啊,这才是大宝贝! “痛啊!我都说了给你们看个大宝贝啊,真的是宝贝啊,为什么打我,打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打我英俊的面庞?” 李平愤愤的揉了揉脸,看向大虎时怒目而对,可片刻之后,他就怂了下来,自认眼神方面比不过对方。 等李平发完牢骚,苦着一张脸重新走向季无涯肉身时,大虎冷哼一声,上前一步,眼中有着一丝凶芒,神色有些阴沉的闪到李平面前,十分不善。 不仅大虎这般,刚才的出手,即便时焚天也有参与,目中光芒虽不显的凶悍可以凌厉非凡,直接伸手摄起了长枪,与大虎那边相呼应的,站在了李平的身后! 李平感受着前后两道散出的气息,向他压迫时,让得他呼吸都急促起来,而他揉着脸的手也放了下来,双手一摊,想要为自己申辩, “多大点事啊,不就是不到三个时辰么,那只能说明你冥想程度不够深啊,这才被琐碎声响打扰到,明明就是醉了怎么还装作修行呢!” “还有,再看看你,体内伤势那般严重,动不动打打杀杀,情绪波动剧烈,这样更伤身体啊!” 李平带着笑容,看向那站在他面前,如同铁塔般的男子,与他目光接触时浑身一抖,嘴巴一张,那些话如同连珠炮一样的吐露出来,甚至越说越快间,语调都不再颤抖,而是老气横秋似的。 他继而又转身,看着神色冰冷隐隐有杀意涌现的焚天,咳嗽一声,更是毫无心理负担,皱着眉头数落着他。 只是当他完全说完之后,好似感觉阵阵无形的寒气从脚底升腾而起,这才身体一僵,重新带着笑容的转过头去,正好与带着一脸煞气的大虎撞了个正面,顿时吓了一跳。 可没等向后再退一步,后方两道目光如同利刃般的抵在他的身后,让得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而焚天整个人也是轻微挪步,再次向前,与大虎这里直接将李平夹在了中间。 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了起来,只不过却是僵在了脸上,与那委屈和愤恨的神色一齐,形成了哭笑不得的神情,他害怕了。 害怕眼前之人一拳将他锤成小饼饼,毕竟那几乎凝成实质般的杀机,比当时见到他还要恐怖。 而且大虎全身的肌肉都好似不受控制般的抖动,仿佛下一刻就会如火山一样爆发,他紧咬着牙关好似在控制自己,可额头暴起的青筋,都如小蛇一般盘虬。 再加上,他头上没有毛发,更加显得狰狞可怖。 “李平对吧!我不管……你在做什么,你都要给我一个说法!若是你做了什么有辱之事……我王大虎与你不死不休!” 大虎死死的盯着李平,一字一句在他嘴中酝酿,如同咬碎牙齿般的传出,那目光与他身上狂暴的气息混合,确实让人感到恐怖。 而在他传出话语的同时,那站在李平身后的焚天,身上也同时散出了气息,即便微弱了些……但相互映衬间,也不表明了他的决心,那也是不死不休! 李平已经不是哭笑了,目中隐隐有了泪花,完全被吓傻般,不住的点头。 “我……我是李平……那个,我真的要给你们看个宝贝啊,这个宝贝……” 听到宝贝二字,大虎猛地长啸一声,全身的气息疯狂涌动,好似要去宣泄般,瞬间疯狂了起来,他胡乱的抓着头,因为没有头发,那光头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大虎剧烈的喘息起来,健壮的胸膛一起一下,如波涛山峦起伏不定,目中更是阴暗变换,最终,突然的低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 而那低笑声中,藏着无比压抑的怒火,一声声的粗气也通过低笑传出,就似带血般,让人听到后只感觉如深陷泥沼中一样。 可最终,大虎还是忍住了,而那双目中的血色已经浓郁无比,最后,他深深的看了李平一眼,一把又将他提了起来,直接扔到了季无涯肉身的旁边,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 “你说,那个宝贝你已经看过了么?还是说……到底是哪个宝贝?!” 焚天紧跟之后,手中的长枪握的更紧了一些,虽是枪尖指上,可给人一种毫不犹豫的感觉,就是那枪尖却已经锁定了前方的李平,只要一个意念,枪随念动,瞬间爆发! 而坐在地上的李平讷讷点头,好似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感到屁股下冰凉或者是丝丝痛感,他这才一惊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但神思目转,却生生止住这番举动,而是慢慢的爬起,好似用了许多力一般。 李平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甩了甩袖子,检查自己全身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受伤之处后,这才叹息中向着季无涯走去,虽是几步的路途,可他边叹息,边甩袖子,向前走去,身影萧瑟,一副高人生恨的模样。 当他将目光重新落在季无涯身上时,顿时又正经了起来,他蹲下身去,就要去伸手感受一番,可一道寒芒在这狭小的空间中闪过,焚天身影一闪,手中握着长枪。 而那枪尖闪烁着寒芒,刚好的抵在了李平的手掌上,看那模样,若是他的手掌再向前伸一点,便会没肉而入。 一旁的大虎,从始至终一直感受着焚天的异动,倒也没有阻挡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李平。 而从这一切看来,不管是大虎的暴怒,还是焚天的冷冽,都与这李平有十分密切的关系……使得他们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即便这李平真的能够救治季无涯,也要爆发。 李平长叹一声,是真的不知晓,自己这番又错在了哪里,只能再次缩回手,抬头间顺着枪尖看向了焚天。 本来他心中还暗喜,觉得自己此番多了一个能够使唤的人,可刚刚,对他出手将他暴揍一顿的有焚天,现在,一身冷冽气势拿着长枪对着他的也是焚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破裂了。 心中更多的是惋惜,甚至叹气中回想起和黄浩王雄在一起的时光,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么坏啊,最起码那两人还对他虚情假意,凡事还哄着他呢。 就在他喟叹自己命运多舛,光复一族的使命坎坷时,大虎突然传出了声音,森寒回荡, “说说你发现了什么,这个说法,你还没给呢。” 在他说完之后,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季无涯的身体上,他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没有半分神魂气息存在,但那肉身却恢复了活性,其内如同有着一股强悍的力量潜伏着。 而且,在他的肉身之中,皮肤肌肉下,有着一阵翠绿色的光芒闪烁着,每次闪烁,都有一股缥缈但却纯粹的生命气息传出,仅仅是让人感受过去,就如同吸收了天地精华一样,感到神清气爽,体内的修为都不自觉中加速了运转! 那之前的一堆烂肉,一根根离散的骨骼,或者体内衰竭的器官,都在这短短的数个时辰内,在那奇异力量的作用之下,已经归位和恢复过来! 并且,在那翠绿色之后,又有着一抹深沉的紫黑色涌现,游走在全身时,将那恢复之力粉碎。 并且融入血肉骨骼中时,也一点点的将其碾碎,而后……那翠绿色气息再次出现,修复中竟使得血肉骨骼更加坚硬一分。 就这般,在翠绿色与紫黑色的反复交替中,他的肉身逐渐的恢复,尤其是气息也一同的深沉强悍了一分! 唯独缺少的……时那冥冥中的一抹气息,是他的神魂! 这些……大虎和焚天都要感受,而他们又不知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从未遇到过,也从未听到过,因为在他们的印象的暗中,只要肉身衰竭,那么此人的神魂也会跟着死亡,根本不会有眼前的情况出现。 可大虎相信,相信乌苏,也相信季无涯不会这般的死掉! 对于李平这里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最起码,从李平所表现出来的一点痕迹看来,不论是对蛮神纹的道出,还是在季无涯遇到危机时的出手相助,可能季无涯真的对于他这里有着不一样的含义,那方法,说不定也是可行! 只是,当他的目光在季无涯身上扫动时,神色古怪中,那怒火又腾的一下冒了出来,蕴含在胸中,哼声如同天雷般从胸膛传出。 季无涯的肉身,此刻几尽裸露,原本在与王雄的斗法中,虽然衣物多半破碎,可大概轮廓还是有的,最起码不是衣不裹体。 他的上身裸露出来,身形虽然消瘦一些,可一身的肌肉松弛时如同棉花柔软,绷紧时却好似霎时传出了一股力量,使得肌肉块似精铁一般,闪烁的光泽中,又坚硬无比! 如此肉身,实属完美,就算是大虎相比也差了一些,而其中蕴含的力量,让人感受过去震撼无比。 可,他裸露的上身,那胸膛上,明眼可见的有着几条血色的痂,往下看去就算是小腹也是如此,存在着几条细小的血痕,甚至还没结痂,可以看到他血肉的蠕动。 这倒是没什么……他的衣物都有很明显的痕迹,那是被人脱去,这人不用细想也可知道,必定是李平无疑。 而,褪去上衣感受季无涯的情况他们还能理解,可是……可是,季无涯长衫下的套裤,竟也被褪去,虽关键部位被遮挡,可也依稀可见! 当时,在李平发出一声惊呼时,他们睁眼后,恰好看到的是李平一脸的惊容,和在那灯盏下映照的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在他们看来带着丝丝的兴奋,还有对某种事物的不可思议! 看到的,也是他背对着他们,挡住他们视线,身体阵阵颤抖中双手捧起了东西的画面,他大吼着,说道“宝贝!” 可让他们看到的瞬间,不论是大虎,还是焚天都感觉如五雷轰顶,思维一时反应不过来。 待得反应过来时,具是都咆哮起来,那一刹的杀意尽皆的爆发出来,若非是尽力的控制,他们真害怕将李平杀死,可也没有手下留情,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大虎当时,心中只是哆嗦着,心道,难道无涯的贞洁丢了? “你们听我说啊,他的肉身是我见过最完美的,该松弛的时候柔软无比,该硬的时候也不怯阵,而且极具生命力,受到伤害的同时,如有意识一般,肌肉骨骼会自主的产生反应,通过一系列的方式来尽可能的减少伤害,并且他的恢复力也十分的强悍,这恐怕不仅仅只是肉身之力的缘故。” 说罢,李平手中握住了一把短刃,绕过焚天的长枪,手一抖,白光闪过,季无涯的胸膛上霎时又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大虎和焚天同时一凛,但总归还是沉下气来。 “你们看,他体内的血液就会很少流出来。” 他抖了抖刀,其上竟然没有沾一滴血。 “并且,就算是一滴血液中,那灵性都足以抵得上一些灵草了,真的是神奇啊……怪不得他会是我先祖预言的天选之人。” 李平如同心生羡慕般,嘴中啧啧,摇头时又顺着季无涯的身体向下看去,在看到某处时,目光突然的顿住,带着惊喜之色,直接俯身而去。 同时,他手臂向外一扬,那短刃在其手掌上,这动作行云流水,径直向下斩去。 而焚天和大虎,看到他那目光的转变时,登时心中骤紧,再见他短刃挥起时,已经色变,而在他们看去,那一刀落下……可能是季无涯某个要紧部位。 虽说季无涯肉身之力强悍,恢复能力惊人,可断的彻底后能否重生真的是不知晓,况且,他这是在伤害季无涯! 大虎一声怒吼,向前猛然一迈,抓住他手臂可能来不及,也没丝毫犹豫,直接手掌握在了刀刃上,在李平的用力下,霎时有着鲜血滚落。 可大虎怒目而争,死死抓住刀刃,也使得李平再无法斩下,而这时,焚天也已行动,那长枪一挑,目中波动强烈,直接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前一瞬,李平还带着得意惊喜之色,下一瞬,又面如土色,感受着一前一后两道再次爆发的气息,欲哭无泪。 “你要做什么!” 这次焚天开口,带着冰寒和煞气,怒发冲天,眉毛倒竖,如同炸窝一般。 听的这话,李平也倒吸口气,那话语中的杀机到达了极致,就算他再傻,此时生死压力的思考中也仿佛知道了什么,顿时大喊了起来。 “有话好说,英雄好汉枪下留手,我想这是个误会啊!我说的是大宝贝,不是那个宝贝啊!” “你们看啊,看那颗珠子,这才是大宝贝!” 李平同时抬手,颤巍巍的指向了季无涯的脖子处。 那里有一颗被兽皮绳系住的白色圆珠,本来似象牙一般,可却蒙了一层灰尘,显得暗淡了许多。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未明之天,黄昏之地,源珠! 随着他的指去,大虎和焚天同时看去,也看到了那颗灰蒙蒙的白珠,只是二人不解中皱眉思索。 即便是大虎,也不知道这颗珠子的神秘,只道是季无涯爷爷为他求的锁命之物,所以这才迟疑中思忖李平的话语中的含义。 而李平见二人已经迟疑,便知晓自己的猜测正确,只是越想,心中就越加郁闷起来,再加上两人凛冽的气息依旧存在,让他急忙辩解,生怕二人不信, “我李平怎么说,也是永恒大陆上最远古最高贵血脉的传人,我更是要去创造一个民族的男人!你们……怎么思想那般龌龊,我是无比纯洁无比神圣之人,绝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虽然,我还没见过女人,可我喜欢的还是女人!” 李平的声音逐渐高升,变得激昂起来,而那喉咙也仿佛不怕枪尖的锋利一般,向前顶了顶,随后一转,带着激动,铿锵澎湃继续道, “我告诉你们,别看它灰蒙蒙的,可在我的火眼金睛之下,就算它再不起眼,再怎么伪装……那也没用!” “这是天地异物,源珠!” 大虎渐渐眯起了眼睛,神色变化迟疑中还是选择了相信,最后放开了他手中的短刃。 焚天在那将信将疑中,看到大虎的动作,也一同收起了长枪,可依旧有些不自在,而看着李平时依旧冷冽。 他在认季无涯为主人的那一刻开始,心中便彻底的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摆在了相应的层次,哪怕是做一条狗…… 也是一条凶狠护主的看门狗! 而李平感受着逐渐收敛的二人的气息,松了一口气时,忍不住哼哼了一声,扫了二人一眼,似对之前自己遭受的冤枉不满。 “这源珠,传闻中天地之内只存在九颗,每一颗都珍贵无比,是真正的天地至宝,若是有一颗出世,必将引起无数人的追逐,那时候一定是腥风血雨掀起一片战争!” “关于这源珠传闻甚多,有人说它是大道规则的演化,有人说这是无数血脉积累下形成的瑰宝,也有人说,这是与日月一般层次的存在……可不论是哪种传闻,都是因为它的惊人之处,只是见过或者得到的人少之又少,这便在传闻中越来越神秘,也使得无数人趋之若鹜,渴求得到它。” “修行不就是为了获得更加强大的实力么,只要能够得到这源珠,不说一步登天,可也是鱼跃龙门……实力迅速蜕变,将会得到质一样的改变! 这源珠,最重要的,是与生灵同源,能够激发远古最纯粹的血脉!” 李平神色有些狂热,注视着那颗珠子时,激动的说道。 而大虎看着李平这般模样,心中暗暗升起了警惕,只是他从未听过这种源珠,也不知晓季无涯会有这种至宝在身。 这时,但是一旁的焚天,沉默中开口,声音低沉着, “未明之天,黄昏之地,九源同显,万物初生!” 他一说完,大虎看了过来,思索着话中意思时,反而是李平直接惊呼起来,指着焚天一阵语塞, “你你你,你竟然也知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末世之人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哎!” 李平顿时更加激动,只是显得有些抓耳挠腮,捶胸顿足时烦躁不安。 焚天也感到有些惊奇,这话就如同脑海中突然了一个声音,张开嘴时,便是这一句话吐出,此时,就好像一段尘封的记忆一样,在他思索时逐渐想起了什么。 “这是我很久之前偶然间,于一片十分沧桑的木片上看到的,那木片上带着深沉的破旧感,仿佛不应该存在于岁月中一样,而上面的字我不认得丝毫,像是一种远古文字,可当我读去时,这段话,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而那片木板,就在我的手中化为了飞灰,我原本还以为那是一场梦,一直没有想到过,就算想去也是空白一片,就像我之前的经历只是幻觉而已,直到刚才,你的一番话好像触动,我这才想起的。” 李平胡乱抓了抓头发,双目似有些红肿,抬头时甩了甩头,看着二人再次道, “这源珠妙处无穷,可最重要的,还是开启血脉,因为不论是修士,还是蛮巫苗,亦或者是那魔人一族,最初所拥有的血脉都是同宗同源的! 那是天地初开时的传承,即便在日后的发展中血脉纯度降低或者流失,可那血脉中的印记,那代表着永恒大陆生灵的印记,却从不会消失,而那天地之力的洗礼就是天地对这血脉的福泽! 而且修行中,血脉越是浓郁修行一途便越是畅通,所以才会有突破时的天地异象出现,那是天地意志对其的肯定,这样的人就是天才娇子,修炼速度寻常之人根本不能相比。而这开启血脉返祖也只是它的一个作用而已,至于其他的妙用我也不知晓,只有真正掌握过的人才清楚吧。” 李平叹息了声,伸手去摸了摸那颗源珠,可上面灰蒙蒙的不似只是灰烬而已,随后便放下了。 再转过身来后,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大虎和焚天,下巴竟然也微微抬了起来,一脸得意的模样, “怎么样,这是个大宝贝吧!大大的宝贝呢!呵呵……” 大虎点了点头,也没在意他趾高气扬的神态,只是指了指后方的季无涯时,沉声道, “就算感受无涯的情况,你也没必要这般做吧。” 他看着裸露的季无涯的肉身,皱着眉头,意念一动间取出了一件大衣。直接盖在了他的身上。 “嘿嘿,嘿嘿……” 李平尴尬的笑了笑,接着搓了搓手,好似腼腆,扭捏中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嘛,不熟练,不熟练,当然要更深层次的去感受才能掌握一切啊。而且,这肉身啊,是真的完美,你们知道么,像我这样高贵的人,都羡慕这样一具身躯,只是可惜,哎……” “别废话,那你感受的情况怎么样,对于无涯的救治把握呢?” “把握?” 李平眉毛一挑,罕见的冷笑了一声,继而有些丧气,接着道, “我都说过了,肯定没有问题,我可拍过胸脯保证过,伟大高贵的我的尊严绝对重要,我不会拿这一点开玩笑的,况且啊,你还不明白吗,他对我来说真的重要啊!” 大虎低声道,语气但也缓和了几分, “我不相信你拍胸脯的保证,也不知道你的尊严有多重要……这些都不足以拿来和他比较。你……明白了么!” 焚天同样情绪波动,他本就不知道这李平的来历,只不过是大虎一言之词罢了,但从这对话中,他隐约中有了一些猜测,顿时心中焦急起来。 只是下一瞬也冷静了下来,若不是他,季无涯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此刻也只能相信大虎,这个与他主人关系莫逆的人,若是这李平真做一些伤害季无涯的事情,即便拼掉性命,势要将他斩杀于此! “我明白了。” 李平点了点头。竟有些落寞之意。 但再去看季无涯时,又兴奋起来,手舞足蹈般,而那柄染了大虎血液的短刃再次出现,左右上下比划中,仿佛要将季无涯解剖观察。 “我给你们看,真的是神奇,我之前感受到他那散出的奇异气息真的存在,只是也诡异无比,一股神圣中有着无限的生机,一股桀骜霸道仿佛泯灭一切,连我在那气息中竟然都忍不住的颤抖!” “好似他已经可以初步的控制这两种力量了,那翠绿色的力量好似生命本源一样,配合他的肉身之力,这才有那恐怖的恢复力。 而那紫黑色的力量,虽然没有意志,可它本身带有特性,任何事物都不能接近他否则只有毁灭! 当时他头发变为金色,应该就是这股力量的爆发吧,而他无法控制这种状态,所以本能和意识被侵染,整个人仿佛变换了灵魂一般。至于那毫不起眼的一击,我们虽难以察觉那种层次的碰撞,可最后崩溃了天地之力的守护,足以说明一些事情了!” “至于……” 李平喃喃时,手中短刃向前一挥,大虎和焚天虽紧张起来,可也没有阻止,届时,季无涯小腹处,在那伤痕中,又添一道新伤。 霎时,皮肤裂开,红色的血肉直接翻滚着出来,但却没有血液流出,而且蠕动时竟要愈合,肉眼中伤口逐渐的闭合起来。 也在同时,李平伸出另一只手,放在那伤口上,虽然他们无法看到那伤口的情形,只是大虎与焚天心中却同时清楚,那伤口好似停止了蠕动。 并且,李平眸中瞳孔霎时方法,扩散全眼化为漆黑一片时,一股无形不同于之前那样的气息从他身上传出,一瞬,仿若缥缈起来,不是那个愣头青般自恋而又爱吹嘘的人。 “呼!” 在这封闭的空间内,如有一阵风吹起,摇曳了灯火,将三人的衣物吹起,而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一道黑影闪过,直接没入到李平的体内,接着,又通过他的手掌进入了季无涯的体内。 大虎身体一抖,睁目时扫视了一周,低头时看着自己脚下所踩的李平的影子,感觉好像短了一些。 只是,李平那漆黑的双眸仿若黑夜的黑暗,没有任何的光能够进入丝毫,甚至睁开之后,如同这白昼也要刹那昏黑,他便是主宰! 眸子漆黑中越加深邃,仿佛在凝聚又如同在扩散,像是内蕴了一个旋涡,不断的牵扯着人的灵魂,而他的那只手,丝丝颤抖中缓缓的抬起。 而随着他手掌的抬起,似乎存在着一股牵引之力,向着下方摄去,而那道血肉裂开的地方,也停止了愈合,在那皮肉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潜藏在其中,在那力量的牵引下,正缓缓的飘出,可这个过程却是极其的困难。 李平的颤抖,也从手掌扩散到整条手臂,最后,面色变化中,整个身体也是如此。 也就在这样的苦苦支撑和拉锯之中,他的神情一凝,目中漆黑更加深沉,而那手掌也完全的抬了起来。 在他完全抬起了的时刻,那潜藏在皮肉之下的东西好似也一同突破出来,虽然在那里还是只有空气,可是……却有着两股气息凭空出现! 那气息,若游丝一般,似乎并不存在,可却在那里产生着难言的压迫之力,大虎双目一凝,那股毁灭之力的气息他不会认错,正是摧残季无涯身心,导致他无法修行的关键所在! 李平已经满头大汗,但在那气息出现之后,他倒似松了一口气,目中恢复正常时,对着大虎焚天二人说道, “我知道你们存在什么疑惑,我为什么可以从他体内将这气息导出?可是,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真是苦恼啊。换句话说吧,让你们来操作的话,也可以做到,我引出的这些只不过是他血肉骨骼中很少的一部分存在,也是浮现在表面能够被察觉的一些,真正的这两股力量应该隐藏在他的小腹中,也就是你们修士的命门丹田之内。” “不过,可真是恐怖啊,我尝试进去窥探,可却存在着一股让我无法抵抗的力量存在,阻碍我继续感受,那力量让我也恐惧,虽然无法说名字有多恐怖,可只要我敢再进一步,我整个人必定将会被那浪潮湮灭。” 说着,李平手掌翻动,那两股无形的气息似乎随着他的手掌而动,于虚空中转动间,好似融合在一起,最后渐渐消散时竟化为一道白光,一闪之下径直泯灭。 可在泯灭的同时,虚空有着一股强烈的波动传出,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一同弥漫出来,噗的一声,竟好似震碎的空间,从那片区域传出时,让得三人都是面色剧变。 好在惊人之下,却没有能量爆发,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片刻后,李平反应过来,一阵傻笑,带的得意之色, “怎么样,很厉害吧。” 而大虎心惊之后,逐渐平静看着李平,虽说这李平性格古怪,可还没对他们露出过恶意,而且言语行为中的呆愣更不似心机之人,这让他渐渐放心下来。 再次回神时,他如恢复了般,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竟抬手摸了摸头,登时又光亮了几分。 “你对无涯的状态了解清楚了么?” “呃,那是自然,只要我出手绝无其他道理!” “那么,现在到三个时辰了么?” 李平有些摸不着头脑,估算之下还没到,也就说出, “还没有,应该还有一刻钟……” 还没等他说完,他只感觉脚底又有着一阵寒气升起,那并非是有杀机针对他,而是有什么东西……让他的心中产生了寒意…… 只见大虎的目光有些戏谑,慢慢看向焚天时,焚天一愣,继而他脸上的冰寒也弱了几分,竟带着莫名的笑意,与大虎一同的点头间,扔掉了手中长枪,向着李平走去。 “啊!” 李平发出尖叫,左右闪躲,可空间就这么大,哪里也去不了,只能悲愤中夹杂着哀嚎和咒骂传出。 “别,别打脸,一切好说,真的,我这永恒大陆最远古最高贵血脉的唯一传人,就这样折损在你们两个手里,我的一世英名啊!轻,轻点……” 第二百二十三章 魂兮,蛮哉! 这一刻钟内,李平的哀嚎没有间断过,而大虎和焚天的怒火和郁气,也仿佛在这出手中逐渐的减轻。 直到最后,两人都感到身体传来的阵阵累感时,也停下了手,再看去焚天,整个人抱着头跪在地上,身体不断的抽搐,在感受到没有力道落下时,小心翼翼的从细缝中抬头看了看。 最后,这才缓缓的抬头,只是神色哭笑不得,更有愤恨,而在他的脸上,这神色更是诡异,看着即便是大虎也都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听到他的笑声,李平更加愤恨,一跺脚,直接站了起来。 可站起来之后,又不知道做什么,而且那疼痛在他的大幅度动作中越加剧烈,使得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却在那吱吱呀呀发出了一声声的怪叫,十分痛苦的模样。 二人虽说手下留情,可也是拳拳到肉,期间更是没有停留,再加之有着情绪上的波动,所有也偶尔有那么一两拳格外有力…… 并且,李平被他们暴揍时,却不敢用修为元力护体……若是护体的话,那二人也动用修为,就不是拳拳到肉的程度了,恐怕他现在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只能说,李平承受的不止是肉身之痛,还是精神与灵魂上的打击…… “我的美貌,我英俊的脸庞啊,都说轻点了,都说别打脸了,我的尊严就这样没了,就这样被你们这些粗鄙的人践踏了,啊啊,我不想活了啊……” 经过片刻修整之后,李平愤愤的看着二人时,悲恸的说道。 他身上的肿胀处已消散了一些,可一时半会还很难完全消除,尤其是头部,竟然如同猪头般,一双眼睛夹在肉里冒着火焰,这副模样确实狼狈太多。 而他那消瘦的身躯,在此刻看去,却比原先雄壮了许多,虽然是虚壮。 大虎笑过之后,心情也仿佛舒畅了一些,不再如之前那般压抑,可低头一算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又沉重下来,心神不宁间,向李平传出了询问之意。 李平虽然不满,对他们的这种残暴行径表达强烈的谴责,可在大虎提醒他时,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双眼睛虽小,埋在肉中,可眯下来时如有精芒在其中绽放,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而是深吸口气时盘膝坐了下,修整一番。 焚天与大虎对视一眼,皆注视到对方目中的担忧之色,可也明白,此时希望都在李平身上,成败在此一举了……若是成了,去留自当由主人决断,可,若是败了…… 他目光暗淡下来时,重新摄起长枪,走到季无涯的身旁,既是他拿着长枪,也是长枪依靠于他,就那样笔直的站来那里,目光平静时更加凌厉,仿佛天塌下来,若不先压倒他,就休想伤害季无涯分毫! 大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对于焚天的芥蒂也消弭了几分,再次移目时,看了看那气息封闭生机在体内运转却不外泄丝毫的乌苏,目带复杂中,几步合作一步,向前迈下。 只见一阵青光闪烁,扩散包裹他全身时,直接消失在了石头内的空间。 这一步下去如同踏在虚空中,再下一瞬,身体已经出了大石,仿佛凭空出现般,直接落在了大石的顶端。 天色此刻昏暗无比,虽不是黑夜,可推算时间也已经是傍晚十分,只不过乌云蔽日,残阳难见。 那雨,自天上覆盆而下,似乎是在头顶,有着一个巨人倾倒一池的湖水,比最初之时更大了一些。 大虎修为略微散开,元力在体表形成了一层屏障,将雨水隔绝在外,散出微微白光,更似一盏被风雨摇曳的灯烛一样。 而雨,太大,连成一片时似瀑布般,竟让的他的元力屏障都有飘摇之感,只能默默中加大了修为的输出。 自他记事开始,从未听闻过,这天地间还有这样的雨,已经不是普通的气候之变,而是似天灾一样……是天地意志的惩罚。 之前,帝都遇袭那晚碰到的帝都百年难得的大雨,在与这相比之下,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一刻,他想到了帝都,不知帝都是否会下雨,是否也下的如此之大……他更想到了岐山庄,想到了家,若是这样的天灾,族人一定很头疼,可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家里应该下起了雪才对。 他沉默着看着四周,这穷石林,在雨水的冲刷下,饱尝岁月沧桑的石头,光泽竟然更深了一分,不再那般风化。 这地面也是如此,原先干涸形成的龟裂之痕,其内灌满了雨水,向下渗透时让土地仿佛焕然了生机,不再那般的枯萎。 好似随着这雨水的降临,穷石林的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大虎默默体会中感受最深,那之前稀少的天地元气,正缓缓的向着这里汇聚而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充沛起来,甚至因为某些不知晓的因素,浓郁程度会超过其他区域。 他抬头,看着那浓密的乌云,其中没有电闪雷鸣,却只有无尽的雨水倾下。 原本,在进入到穷石林中时,他便有感受到此地的诡异之处,那好似有一层无形的气机屏障,覆盖在上,虽能向外看去,可看到的都如同是镜花一般,远一点的距离就直接模糊掉了,外界向内看也是如此,屏障隔绝了内外。 而在季无涯与王雄斗法间,不知是否意外的触发了什么,使得那屏障消失后,那种感觉也彻底的消失,可以听的到外界的声响……向外看去,那阳日也不再缥缈虚幻。 自然的,他们打斗的声响也能够向外传去,已经引起了有心之人的关注,之前那道窥探的波动便充满了侵略和攻击性,好似在无形中,一双大手已经将局面搅乱。 也不知是这一切云里雾里般探索的迷茫,导致心情沉重的扩散,还是被这天气的影响,他的心中惴惴不安,而这不安让他烦躁,想要追寻时,却毫无头绪。 就这样,他猛地摇了摇头,双目中带着血丝,直接散掉了修为,大雨落在他身上时,又一道青光闪烁,身影直接消失在了此地。 再次出现,又回到了大石之内,而大虎身上终究还是落上了雨水。 调整时间很短,几乎在大虎重新踏入这里时,李平登时睁开了双眼,直接一拍站起身来,竟有一阵噼里啪啦之声从他体内传出,那瘦小的身体在完全站起来后,看去也似拔高了一分。 他呼吸源远流长,竟似深渊一样,随着一步步的走来,目中也逐渐漆黑了起来。 看着季无涯肉身时,他有些严肃的说道, “这将是个极其凶险的过程,甚至声势也很难控制,若是期间有什么状况发生……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到我,这种因素我无法预料,甚至不光只是人灾而已!” 他头没有回,只是大虎和焚天都清楚,那是对他们所说。 虽然二人没有说什么,可不约而同的,环绕在了他和季无涯的身边,不必多言,就算李平不说,他们也不会让任何人在此刻打扰到他! 李平深吸一口气,目中漆黑旋转时,又一阵风吹起,那之前似曾于虚无中掠过的黑影再次出现。 这一次不是如同幻觉般的,而是在灯火之下覆盖了整个大石空间,那黑影,从李平的脚下出现,放大后竟霎时虚幻,化为了一道黑光直奔李平! 再次看去,李平脚下,他的影子竟然消失不见……而大虎和焚天二人的影子还在身后! 虽说诡异一些,可当那黑影融入李平身体中时,从他的身上竟然爆发出一种波动,使得大虎与焚天的身子都不可察觉的摇晃一下。 随着摇晃,好似从他们的体内,有着一丝气息飘散而出,落入到了李平的身上。 二人自然感受到了那飘散而出的气息,虽然很微弱,可是竟然在他们毫不察觉之间就散出,同时,那一刻,他们感到自己的神魂好似摇曳一下,脑海中的魂识都有些不稳,仿佛颤抖在那无形的波动中颤栗! 而随着他们目光的看去,李平双目中的漆黑在那黑影融入之时也达到了顶峰,无法形容,但凡是看到之后,都会觉得那是这世间最黑的黑,不同于一般的黑。 李平一手指地,一手指天。 指天之手缓缓转动,而从他的头上,好似有着一些白气散出,更似从他的体内缓缓的升起一股气息,那气息波动微弱,可逐渐清晰时也更加的强烈,仿佛在他的头颅脑海当中有着一个怪物在逐渐的苏醒过来! 那波动……大虎目中一凝,神色一变,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一直感觉李平很是怪异……虽然他与常人无异,可总感觉缺少了什么,而那缺少的正是这股波动,神魂波动! 好似李平的神魂一直都在蛰伏,而表露出来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这很小的一部分,缺的是完整性! 而在大虎这里明白,指天之手缓缓转动时,李平目中如绽开了精芒,那光芒都是漆黑无比的,嘴中轻启,仿若喃喃, “魂兮!” 随着他口中的喃喃低语的传出,回荡时,竟如同蕴含了法则之力一样,一股让人无法抵抗的意志波动随之扩散,而他头上的白气冒的的更多,好似高温,头发都承受不住有着几根已经掉落。 那波动越加剧烈,而他的头颅摇晃起来,那潜藏其内的怪物好似已经抬头,从那深渊中苏醒而来,向着天空,向着大地,向着万物众生,猛的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一股浓郁中更加清晰的意志出现,与此同时,似从苍穹上压下了天冥,如有一只……不!一双无形的眼睛,正缓缓的睁开! 而在它睁开双眸时,虚无内似有着无数的闪电出现,这一瞬,天地之间风起云涌! 而在大石内的大虎和焚天二人,虽然无法感受那无形中的变化,可对于他从李平身上崛起的气势和气息感受极深! 那气息扩散时,一股波动在他们二人身上涟漪,他们只感觉神魂都要离体而去,仿佛不受控制般,在那气息和威势中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即便他们将心神全部屏住,也都无法压制住那神魂的悸动,而就在他们神色变化时,从李平身上散出了一股微弱的意志,笼罩他们二人时,将那股异动彻底的压制了下去。 直到最后,他们睁开眼带着惊骇时,看到的是神色淡漠无比的李平。 那之前神魂的异动,绝非李平刻意针对他们二人,而仅仅只是被波动到了而已,可这样看来,更是恐怖。 而且,这潜藏在李平体内的的东西,让他们二人根本升不起任何的抵抗之力。 一时间,两人心中思绪万千,可最后呼吸急促中,更加震撼惊骇时,却露出了精芒! 这样的话,李平就更没有骗他们的必要,也就接着证明了他的意图,就连那救治季无涯的希望,也从缥缈的将信将疑中,肯定下来! 李平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歇,这一切的变化,只不过刹那而已! 他指地的一手,没有转动,而是在话语落下的一刻,瞬间抓住! 那被他手掌抓在手中的,仿佛不是那片空气,而是一片漆黑! 一片无尽的,似与他目中色彩相同的漆黑! 而在那漆黑被他握在手中时,他的肉身,他那瘦小的身躯,其内竟然绽放出了一团五颜六色的光芒! 那光芒一道道的五光十色,起初还不起眼,可随着他心脏跳动时,渐渐覆盖了他全身的每一寸血肉! 他的肉身,虽然还立在那里,虽然还站在他们的眼前,可在大虎和焚天的感官当中,好似已经看不到他了,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就算是要去触摸,也必定是虚幻的感觉! 只有那一团五光十色的光变换时,还依稀可以看到李平身体的轮廓,而就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之下,他们看到李平张开了嘴,那光彩也同时更加璀璨起来,猛的万丈闪耀! “蛮哉!” 第二百二十四章 魂归, 记忆的起点! “蛮哉!” 这声音明明听不到,可从李平嘴里传出,落入大虎耳朵里时,他只感觉在心底深处有着一股冲动,蠢蠢欲动中霎时化为了一股猛烈的冲击。 突如其来般,直接在他的心神形成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风暴骤起,那冲动仿佛是渴求一样,是他的生命散发出的渴望意识,冲击时影响他的肉身,使得每一寸血肉骨骼,内脏经脉,震颤中纷纷露出冲动! 好似这是埋藏在生命中的本能,他体内的血脉,霎时燃烧起来,在被那五颜六色如同蕴含了世间所有的光照耀吞没之时,他的一切除了神魂都开始燃烧起来! 而那燃烧,形成了一股玄妙的力量,没有溃散,没有流失,而是如同祭奠般使得他的神魂,在此刻壮大起来! 他感到自己的神魂,在自身所有的祭奠下,竟好似升华,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甚至随着他意志的蔓延,魂识在体内游走时,一点点关于自身的详细信息浮现在眼前,而更有一股冲动,诱导着他时……他感到自身的魂识也在发生着飞快的蜕变,竟有着一丝能够从体内外放出去!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那已经不是魂识了……而是神识! 大虎惊骇欲绝中感受到那展现在心神中的强悍,仿佛沉浸在了其中,就连在那冲动中燃烧的血脉自身,他好似都没了感觉……只有那变强的感觉让他真正的感受到,一直在其中追逐着那种感觉……变强! 而他的身体,在那璀璨的光中也渐渐虚幻起来,看那情形,竟似向着李平的状态发展而去! 再看焚天,他也是这般情况,手中的长枪都握不稳,手臂剧烈颤抖中,眼神迷茫带着挣扎,可仅仅只是持续了片刻,挣扎就消失,也沉醉在了其中。 而身体渐渐虚幻时,他手中的长枪好似失去了支撑,脱离了他的手掌。 在他们二人沉浸在这种状态中时,大虎看到了自己过去的一幕幕,直到三岁,他父母的双亡,如同将他的世界划开了一道天堑,那思绪一直向前,即便他并不记得那之前的事了,可那其中的事情和人物,他都知道是自己无疑。 二岁,一岁……半岁,满月,那一声声的啼哭,直到最后,一切黑暗下来时,他的记忆和岁月仿佛化为了一道流光,霎时向那黑暗中激射而去,好似这一刻,他回归了虚无。 焚天也在看着自己记忆中的场景,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偶遇小舞的欣喜,独自一人面对的残酷世界,游荡四方的胆战心惊,看到了那于众人中讨饭的无助眼神,他从小都是孤儿,自大记事起便是孤儿。 至于孤儿前的记忆,他则不清楚,而在那不清楚中,他仿佛看到了有个女子抱着自己,不忍中将他遗弃,女子悲恸的哭泣,女子开心的笑容,女子一切的神态他都可以感受到。 那是……他的母亲么?只是为什么看不清面容? 而那场景还在继续,直到他看到了一个月夜下摇曳着红烛的屋子内,女子虚弱的笑声,和婴儿的啼哭,他顺着那啼哭之声进了去,瞬间天旋地转一切都昏暗了,但是周围的温暖却让他那样的舒适,那是母亲的馈赠。 最后,他的意识也完全的消失,在那黑暗中如同一抹流光闪烁,眨眼消失。 就在这斑驳璀璨的光中,在这狭小的密室之内,这种场景震撼中透着一丝诡异! 李平此时的面容竟发生了些改变,虽然看不清晰,可却比之以前俊朗太多,可他此刻回头,看着也仿佛散出了五颜六色的大虎和焚天二人,目中漆黑如同天地未开, 也就是在他静静看去的同时,他指天之手,与抓地之手,一个向下,一个向上,蓦然合在了一起! 而那抓地之手手掌中的漆黑,也似在两手的掌心中被压缩,竟化为了两道黑芒顺着他的手臂,在体内游走了起来,最后在胸膛处汇合,化为了一条黑线直冲头顶! 也在大虎和焚天目中迷茫消失,看到那记忆中的一幕幕时,他蓦地开口,声音带着奇异之力,竟使得二人身体纷纷一震,那从他们体内冒出的五颜六色的光逐渐的暗淡,逐渐虚幻的身体也不再继续,而是逐渐恢复了过来! “魂有先,形有末! 天,地,初开!神道临,体作虚!” 在他话语回荡之时,二人已然清醒过来,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那神魂变强的感觉却实实在在,沉默中也都回看向了,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的李平。 许久,大虎目中带着复杂,抱拳向着弯身李平一拜,这一拜既是对他之前行为的致歉,也是难言恩惠。 焚天手掌一握,重新拿住长枪,他目中带着些悲凉,可在大虎之后,将长枪一横,也抱拳一拜,拜的是什么,只有他自身知道。 “神魂之末,肉体之初,凋零一切!重归起点,魂才是万物之尊,你们的记忆,你们所印证的岁月中的一切,都在神魂当中,这是魂兮蛮哉,蛮魂,魂蛮!” 他目光深邃,漆黑中幽静无比,而那光的扩散,根本无法阻挡,即便是大石上的青光闪烁,却也没有将光遮蔽,而是直接透过大石,刹那间一道色彩斑驳的光柱直冲云霄! 那光柱在这昏暗的天地中,十分的亮眼,而且其气势更是不凡,五光十色犹如神光,仿佛天地至宝出世。 在这一刻,原本因这天灾大雨滂沱而寂静下来的恶水山脉,凡是看到那道冲天的光柱的人,无不震惊,瞩目时向着自己熟知之人传音,或者赶忙向着各自的首领通报! 无数的惊呼和吸气声,仿佛一时间压过了雨声,最后混合在一起消散在山林中时,将平静打破! “天啊!那道光……” “怎么回事?这是天地异象么?!” “难道……难道是有什么宝器出世!” “快,快通知寨主,这等机遇不能被旁人抢了先!” 在恶水山脉中的几大势力因这突然出现的异象而动时,穷石林内那大石中的气氛却更加诡异,那种魂的波动更加强烈,仿佛这是个绝世之魂,苏醒而来时,让人惊悸不安。 而那冲天的光柱,在青光无法阻挡的一刻,大虎心中已然知晓,李平口中所说的不能让旁人打扰到他,恐怕,在那声势就要到来。 只是,眼前的情况与他想象中的出入太大,恐怕这恶水山脉中的强者也会不久到来……甚至天宫境的修为强者也会在这吸引下,前来一看究竟。 想到如此,他心中有些苦涩,可转念间直接压下,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旁人打扰到此刻的李平,至于他嘴中所说的的无法预料的并非人灾的因素,虽然没有说清楚,可通过推测他心中也大致有些轮廓。 而对于那猜测,他也清楚,绝对比他们所要面对的更加困难,更加凶险。 事到现今,这一切,已经不仅仅只是有人设下圈套阴谋来针对他们了。 如今造成的声势,其危机,远非敕宁学院中与他们有间隙之人所能够营造出来的了,可以说,他们搅起了一阵风云,而他们也恰恰的在这风云之中,还是势单力薄的那种。 焚天抬头,甚至那石头都无法阻挡目光,他可以看到那冲天而起,如搅动着苍穹的光柱,心中顿时惊骇,凛然时也如大虎一般,下定了决心。 虽然,这种种不着边际的事情发生在他的面前,并且每件事之间的落差之大根本无法想象,若是换了其余心智不坚定之人,恐怕早已崩溃,可他却生生接受并将自己的位置端正,因为……他是季无涯的永生永世奴! 而在李平体内,那两道分而合,汇聚一道冲向头顶的黑线,此刻更加耀眼,他的身体仿佛都透明起来,只有那一条黑线突出无比,从脚到头顶,贯穿整个身体! 也几乎在那黑线贯穿身体的一瞬,刹那间缩小,竟从他的体内飘出,随着他单手向前伸出时,印在了手心之上,形成一个圆圈。 虽是圆圈,可那圆圈仿佛是一个图案,凹凸分明,可却难以看出究竟,印在手心中时,那冲天的五光十色也刹那暗淡下来,从天际消失,落入到了李平的体内。 李平的身体重新从那种透明的状态浮现出来,展现在二人的面前,他眼中的漆黑更甚一分,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向外喷涂着,有种灼烧人灵魂的温度。 而他头颅中的那仿佛苏醒而来的怪物也没了动静,只剩下一股惊人的神魂波动,从他身上迸发时,让的大虎和焚天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 那股波动在他们周围弥漫,而在李平的控制下,刹那向外扩展,只是一念间,便笼罩了周围数十里的范围! 在那波动笼罩四周时,将那一道道欲窥探的目光和手段通通阻挡在了外界! 一切重归平静,虽然那大雨还在滂沱而下,可外界那些躁动的声音却不再传入进来。 “刚才我已布置一些手段,短时间内天宫境修为的人难以进入,在半个时辰的时间内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到我,你们……能做到么?” 李平头也不抬的,或者此时的他难以抬头,手中的黑线图案竟有崩溃的趋向,他需要全力的控制。 大虎闻言暗松一口气,但也毫不犹豫的低声回道, “做得到!” 焚天手中长枪被他高举过头,身体笔直中向前走出。 李平点了点头,另一只手一挥,那恐怖的神魂之力随意而动,那波动无声无息间将大虎包裹住,在他还没反应还来之时,他右手食指中的青光闪烁,顿时弥漫开来。 在半空中幻化时,一团青光出现,那其中好似漂浮着什么一般,气息微弱无比,但那波动与李平身上所散出的相似,那是神魂的波动。 而那被青光包裹在内,温润着的,正是季无涯的神魂。 也正是因为这神魂的保留,让大虎意识到季无涯生还的希望,即使是在他的认知当中,那肉身毁坏的程度足以让任何人死亡,可不论是不愿相信还是对乌苏的肯定,都在这一切中,由李平进行到了这一步! 而这一步,事关重要! 李平的神魂之力在摄出大虎手指内的青光后,大虎这才反应过来,默默看着那青光被逐渐的剥离,露出了季无涯摇曳虚幻的神魂,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一步踏出,重新出现在了外界! 此刻的李平,神秘无比,那恐怖的神魂波动……比他表面的修为要强悍的太多,他虽然无法辨别,可也肯定,李平的魂识定然已经蜕变为了神识,不然怎么可能做到不让他察觉丝毫,就调动了青光。 而神识……只有当修为达到一定层次,还要经历一些那种境界才能尝试的事物之后,才可蜕变的成的,代表强者的标识! 甚至,神识与修为与肉身之力同样,都是一种能力手段,某些方面相辅相成时才是一个人的强大,尤其是神识,随意念而动,是真正的相由心生,瞬息而至。 也就在他踏出去的同时,一声幽幽之音,蓦然从脚下传出,扩散时好似在天地内回荡,渐渐消失中又如同传向了另一片世界之中! “以我之身,启冥门,以我之名,开帝魂,以我之魂,孕天昭!以我……之眼……塑起点,魂归!” 脚下的大石,虽然还是坚硬的,可目光看去,竟已经虚幻透明,在他们注视而去,听到那幽幽之音的同时,也看到了李平的挥手。 季无涯那团神魂,受到牵引,直接落在了他的另一只手心当中,被他的神识包裹,使得气息不再那般虚弱,而是如受到了温养般。 甚至那神魂也传出了一丝微弱的波动,在那刺激中,如要苏醒! 李平一手印有黑色图案,一手握住脆弱神魂,目中的黑色火焰竟霎时飞出,形成两朵黑色火焰花朵时印入到了季无涯的肉身之内! 感受着那火焰的气息,大虎也终于知道,为何他会感受到那样的诡异和战栗,那双眸内漆黑之火……明明燃烧的就是神识之力! 或者说,是李平的神魂! 第二百二十五章 蛮神纹与蛮魂纹! 燃烧神魂……此种行径无非燃烧生命,对大虎来说并不陌生,只是充满着悲伤。 那是在抵御兽潮当中,很多族人,为了保卫家园……不惜燃烧神魂,来换取强大的力量增幅,这种不可逆的损耗,直接导致的就是死亡……所以,也在他么生命的最后一刻,几乎都是选择了自爆! 瞬间点燃自身的所有,造成远超过自身实力的恐怖威势时,也化为了灰烬,连尸骨没有留下…… 在此刻,他推断出李平是燃烧神识之力或者神魂时,极其震动,透过大石注视着他的身影,所有的芥蒂都瞬间消弭。 下一刻,他看着脚下的大石,手中青光闪烁,被他操控幻化而出时,一片青光雾气直接没入到了大石之内,与之前那微弱的青光一起,形成了新的防护之力。 这样,他稍微放心一些,最起码也可以起到隐蔽作用,使得那些人不会很快就发现这大石的存在。 而外界,大雨依旧不断的倾盆而下,只是那天空,那苍穹,竟如同一个漩涡一样,不止是乌云之黑,还有背后那夜空的墨蓝,还有一片片点缀着的繁星亮光,还有一束束清月散出的冷冽之芒。 混合在一起,虽不是五光十色,却在看去时异常的瑰美,仿佛那一片区域,在漩涡中缓缓的转动了起来,与周围天地分割开来。 此刻二人从大石内走出,焚天手中持着长枪,依旧指天,抬头与大虎相视一眼,于这雨声雨幕中,散出修为包裹全身,分别越上了一根石柱。 这穷石林内,不知是不是因大雨的缘故,竟下起了一片茫茫白雾,可抬头看向外界时,却又没有丝毫异常。 也都知道,可能是李平的缘故,尤其是即便透过雾气,他们的感官竟好似扩大,比以往看到的更远,甚至一些细微的东西都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这就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了。 而在他们看去的地方,在那里不断的有异动传出,那是战斗的波动,爆发出来时大致向着他们这个方向推进,但因为这大雨,因为这雾气,速度和方向多少收到了些影响。 雾气十分的浓厚,又使得人的感官受阻,几乎达到了一丈之外不可见的程度,而又有大雨从天而下,这穷石林内到处充满着阴森诡异之意。 就这般,大虎低着头双手静静的垂在下方,焚天双目坚定的朝前看去,身子也如那长枪一样笔直。 而他们头顶上那搅动苍穹的旋涡,于其内散发出的五颜六色的景象,迷人中又有着无法形容的危机存在,这夜,更深了,可人却不寐。 两朵黑色的火焰花朵,刹那间,印在了季无涯的肉身之上! 而它在出现在其上之时,却从他肉身的每一处血肉骨骼中,形成了一股强烈的排斥之力,更有两道玄奥的气息游走,出现时一同向着这两朵黑色火焰之花涌来! 仅仅只是刹那,在那冲击下,黑火之花便登时虚幻几分,好似无形中更加虚幻,要从季无涯的肉身之上消失!李平见此情况,冷哼一声,那股神识刹那汇聚,形成一个手掌,向季无涯的肉身抹去。 几乎在抹过的瞬间,那两股游走在身体每一寸,形成了守护一般的玄奥恐怖的气息猛然爆发,竟将他的神识手掌生生抵住! 可随着他的发力,两股气息终究被压了下去,识手掌直接化为了一道道的枷锁,落在季无涯的肉身上,将那躁动封印,对于他的行动短暂时间内产生不了影响。 李平的一只手托住季无涯的神魂,另一只手心中你含着黑线构成图案,待得那两朵黑色火焰花朵彻底烙印在了他的肉身之上时,他身子虚晃间已经一步踏前,伸手向前。 他手中那黑色的图案,好似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震颤起来,下一瞬,竟直接从他的手心当中飞出,落在了季无涯肉身精壮的胸膛上。 而在落在他的胸膛上之时,那图案竟层层崩溃,仿佛化为了无数的黑光,就如同最初李平手中所握住的漆黑一样! 只是,当那黑光都消散,露出的漆黑时,是一根根细小的黑线,彼此间好像都有生命一般,蠕动着,竟缓缓的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黑线! 在那条黑线出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气息扩散,幽冥而虚妄,而那神秘之感更加强烈。 大虎和焚天被这波动覆盖时,眼神瞬间波动,而后身体才颤抖起来,那气息好似能够影响他们的神魂,只感觉,自身这里是萤火,正站在皓月之旁,不说争辉……连自身都难保! 也在此刻,李平的声音直接印在了大虎的脑海中,仿佛在向他解释般, “知道我为何能直接认出季无涯的蛮神纹么?并非是我见多识广,而是……我与他有感应啊,即便是与蛮神都没出现过的感应,在他身上出现了,也许这就是我应命而生的契机!” “我和你说过,我是这永恒大陆最远古最高贵血脉的唯一传人,你认可也好,不相信也罢!这,就是我笃信他是天选之人的依据,这是我的蛮纹!它被我称之为,蛮魂纹!层次上……即便是蛮神纹也不能相比的纹!” 李平漆黑的眼瞳,霎时间有些狂热,幽幽的盯着那根漂浮起来的黑线,他的此刻的状态,以及那不是从他嘴中发出的话语,都被他以神识连接,完全的展现在大虎的脑海中! 让得大虎心中再次掀起大浪,连最初的疑惑也都一同释然了,蛮魂纹,蛮神纹,好一个永恒大陆最高贵血脉的唯一传人,若是以后有机会,你也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而李平虽然神识强大,可却还读不懂大虎的心声,自然不知道他的所想,只是将那连接断掉,整个人再次投入到了下一步中。 那条黑线,正漂浮在季无涯的胸膛上,而在它出现的刹那,从季无涯血肉骨骼中,竟有着一片黑色阴影浮现出来,待得片刻后,那黑色阴影才真正的清晰下来! 那黑色的阴影,仔细的看去,竟是一条条暗黑色的细线,彼此之间不断的连接,又因为不清晰,所有才会如同阴影一般。 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线,好似镶嵌勾勒出了季无涯的每一寸肉身,不论是血肉,还是骨骼,或者经脉,都在那黑线连接之中的空隙中有着轮廓出现! 当黑线完全出现时,那纹路,就是一个除了头部之外的,完整的季无涯的肉身雏形! 这是……蛮神纹! 登时,一股凶悍沧桑弥漫而出,虽然也内蕴丝丝高贵傲然的意念,可更多的……还是蛮! 透露出的,是仿佛远古中顶天立地的蛮一般的蛮横与凶悍,与那一条被李平称之为蛮魂纹的黑线相比,繁琐的太多。 两种蛮纹,气息截然不同,幽冥虚妄与蛮横凶悍,都带着极其浓厚的神秘之色。 交相辉映,相对时竟相互牵引,那悬浮的黑线波动中,也不需要李平的刻意而为,直接向着季无涯的胸膛钻去! 而这黑线,竟没有似那两朵火焰之花那样,受到他肉身之力的排斥,而是如同鱼回水般,钻入胸膛中时直接消失无踪,化为了一股气息,在季无涯的体内扩散! 反观季无涯本身的蛮神纹,那黑色更加漆黑一分,如受到了蛮魂纹的影响,又有着一些更加细小的黑线此生出来,在一股玄奥之力的作用下,再次临摹他肉身中更加细小的存在,仿佛在不断的完善那纹路完整层次! 并且,季无涯的肉身,虽说在那生命之力的滋养温润下活力依旧,可却缺少一种生机,此刻在那蛮魂纹的刺激下,从他体内的深处,竟有着一道道的光芒出现,仿佛开启了什么门户般。 如同一些潜藏在他体内的生机,不断的被激发出来,他的肌肤重新有了光泽,肌肉震颤中如有力量迸发,在这一切焕发时,好似隐隐有着一声声微弱的心跳声传出,虽是微弱,可却如同天雷一样,在这大石封闭的空间中轰隆而起! 这一刻,季无涯的肉身活了过来,可却仍然在那里躺着……肉身的生机已经唤醒,可缺少的是至关重要的,那是……神魂! 看着这一切进展的这般顺利,李平好似松了一口气,再定睛看向那被他托在手中,以神识之力守护的季无涯的神魂。 神魂虚幻缥缈,那于他手掌中托住的一团,模样正是季无涯的模样。 双目紧闭,气息波动微弱无比,有一股阴死之意环绕之上,更仿佛沾染了一种不同与这片天地的气息,而那气息极其明显,竟在冥冥中,似乎存在一股力量,穿透无数的虚空和空间,遥遥的锁定这里! 李平自然感受到了那股锁定的力量,也就是这股冥冥中存在的力量,让他如掣肘般,而在那心悸中,掀起了冷笑。 季无涯的神魂上可以看得出,有着数道无形的裂缝存在其上,确切的说,之前的因果之杀形成的杀机,已经使得季无涯彻底死亡。 那是肉身的完全崩溃,是修为的散失,是血脉的泯灭,神魂也是如此,于那诡异的杀机中一同破碎毁灭! 可最终,由于乌苏此处的变数,硬生生将那无数的神魂碎片强行凝聚后,在他本身气息的牵引下重新凝聚的神魂,极其不稳,若不是大虎的青光眼有着出乎意料的奇效可以温养,也难以坚持到如今。 而现在,在他的手里,即便季无涯的神魂情况再如何危机,也绝不可能让他轻松就破碎! 因为……这是他的意志,是永恒大陆上最远古最高贵血脉唯一传人的执念,极其强烈的执念。 想到这里,他缓缓将这一只手托举起来,而之前那消失的璀璨之光竟又闪烁起来,从他的体内深处亮起。 霎时,五颜六色,无数色彩的光芒,汇聚而成的光束,直接顺着手臂,涌到手掌,注入到了季无涯的神魂之内! 虽说注入,可在他体内之光出现时,季无涯的神魂缓缓的漂浮,竟也有着一点微弱的多彩之光出现。 再彻底的与之汇合后,那道光在他的神魂表面溢彩缤纷,流转时好似碧波荡漾,而肉眼可见的,那无形的蔓延神魂的裂缝正在愈合! 这多彩之光竟可治愈神魂!实在是骇人听闻,难想象! 神魂最为玄奥的同时,也更加难以治愈,甚至举目无措无从下手,所以很多时候,一旦神魂受损对实力的影响十分之大。 有些人宁愿生命本源受损,也不愿让神魂受到任何损伤,只因为这代价太大,很难承认。 并且,季无涯本身所拥有的生命之力,虽然层次极高,对于伤势的修复效果有着无与伦比的功效,虽也可以修复神魂,可却不是整体的治愈,只能一点点,也不彻底! 只是这多彩之光的效果强大,可代价必定不小,此刻的李平,额头上都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双目的漆黑之芒暗淡了许多。 而神魂上那裂缝的修复,随之完整起来时,最大的变化,是季无涯神魂上的波动,不再虚弱,而是阵阵变强时,竟有着一股股的意念从中散出,仿佛意识已经清晰,要苏醒一般。 而那意念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甚至更会消失无踪……仿佛在这意识苏醒之刻,存在着一股力量,将其扰乱,无法回归! 那力量……正是他神魂上沾染的那股气息,与另一片世界之间存在联系,而降临力量! 李平感受着这出现的微弱意念,以及那冥冥中连接在季无涯神魂上的力量,再次冷笑。 说话间,有着磅礴的神识从他脑海中迸发出来,在他头顶幻化时,形成了一柄神识之刀! 向着他的头顶,那跨越着无尽空间和时间,隔断着虚无连接在季无涯神魂中的一丝联系,蓦然斩去! “为什么啊!你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还在为着腐朽肮脏的诺言所守护么,你到底还是自己么?!” 他竟然有些激动,声嘶力竭般的咆哮着,但目中的神色也更加的坚定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降冥劫! 那神识形成的斩刀,斩在半空虚无之上,竟好似斩到了实物上一般,登时顿住,一股股的风暴从无形中酝酿,扩散时已经掀起了滔天风暴! 那风暴以这里为风眼,向外肆虐而去,无数的风,凭空出现! 将那大雨直接吹得歪斜,雾气也消散许多,呼啸的风声传遍整个穷石林之内。 而在风暴之后,只听到一声清脆之响,似金属的碰撞,如玉环相碎般,超越所有的声响轰然传遍天地。 大虎和焚天,在那清脆之响中如受到了无形的影响,身体霎时颤栗起来,目中涌现血丝,露出挣扎之色,纷纷回头望向了那里! 他们只感觉,那声音如掀起了一阵无形的涟漪,覆盖着他们身体时,自己的神魂传出了不尽的痛苦,似无数的针扎般,而且好似要飘出,向着那风暴之眼飞去。 刹那,那股剧痛逐渐减轻,神魂的异动也慢慢平静下来,这一切都随着那风暴和清脆之音一同消失,而于半空中的神识斩刀,也崩溃开来,化为了无数的光点,重新席卷回了李平的身旁。 那股无形中如存在的一丝联系,已经十分的淡弱,可似乎是在那神识之刀的刺激下,竟显现出来,如同一根丝线向着苍穹伸去,可终点却不是在苍穹,那是无法形容的一片存在! 那是一片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此刻好像在那联系中降临,那条丝线就是开启的钥匙,顺着那条丝线,仿佛……在这天地中裂开了一条细缝,而那细缝之下,则是另一片世界! 透过细缝看去,那是一片灰色的天空,无法形容的灰色,好似寂灭了生机,荒芜了一切而凋零的气息……可是,偏偏却有种别样的生机,使得看到之人心中产生了不尽的诡异! 可也在那裂缝产生的瞬间,这片苍穹内,如掀起了无尽的风暴,一股股规则之力在世界中交织,大道气息显露,好似……那世界的出现,无形中扰乱了什么秩序,使得天地发生了变化。 在这苍穹的规则显露时,那道细缝霎时闭合,从那无垠的苍穹之顶,或者更远的地方,灰色的世界在那闭合中消失,那诡异的生机也倒卷回去。 几乎瞬间,那道裂缝已经消失,可是……在他们的头顶,那半空中,存在着一道裂缝,即便是那苍穹意志也无法完全抹除,使之仅仅虚幻半分,但仍然存在那里! 而这剩下的部分,也就是这一道裂缝的开始或者末端,是这道贯通天地裂缝中最宽广的部分! 它足有一掌宽,长有三丈,周围那边缘如同镜面破碎一样,紫黑色的与周围格格不入,好似隐藏在虚空中,破碎一切屏障这才出现。 可虽然似从中散出一股抵抗那苍穹意志的力量,但也无法彻底的支撑,正在慢慢的虚幻闭合,恐怕要不了很长时间就会如那消失的裂缝一般,从这片世界中消失! 那道连接在季无涯神魂上的无形中的联系,虽然没被神识之刀斩断,可在此刻,仿佛为了连接那片天地,化为了抵抗之力,彻底的从季无涯身上消失! 而换来的,也是那灰色世界的短暂弥留! 李平的话语激荡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在这穷石林内扩散,而是随着那神识之力的斩刀,斩出时,一同的落入到了那个灰色世界中,在其内仿佛掀起了惊雷,渐渐听不到后,有着无数的嘶吼随之传出! 在那话语从他嘴中传出之后,李平仿佛沉默下来,而当神识光点没入到他的身体中时,他全身一震,抬头缓缓看到了那在苍穹意志下不断被抹除的细缝,以及最后……那生生抵抗而存在于半空中的一道裂缝! 当他感受到那其中的寂灭生机,以及别样的生机后,他整个人的身体突然的颤栗起来,仿佛沐浴在阳光中般,全身的毛孔都张开,舒坦无比。 并且,他身上的神魂波动一瞬强烈起来,那潜藏在他体内的怪物又露出了蠢蠢欲动的苏醒之意,但又渐渐沉寂下去。 那气息对他而言,就如同风迅火猛,一吹之下,星星之火燎原而起! 他似有些呆愣,在那舒畅之感中沉醉,可随后清醒,深吸了一口气,目中漆黑更甚一分,口中呢喃着道, “终究还是这样么?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否做的到!” 而在这一切发生时,大虎和焚天一同默默的关注着,看着那弥留不散的紫黑色边缘裂缝,那其中传出摄人魂魄的力量,让他们神色动容起来。 可接下来,他们只感觉脚底有着一股寒气升起,游走全身,好似冰冻了所有,头皮发麻中,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 “呼!” 直到一股温和一些的神识之力将他们包裹时,那冰寒才逐渐的消失,可依旧在体内存在余寒,使得神魂悸动,一切都颤栗不断。 焚天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诡异之力。 在那冰寒扩散时,全身僵硬中仿佛要化为石头,只有神魂,似是那石头中的火苗,在那阴风里一晃,不说熄灭,可直接失去了多数的光和热。 若非是李平及时的保护他们,神魂失去那些如同本源般的光和热,可能在那阴风中将无法抵抗,下一瞬便会熄灭! 而在那悸动中,他手掌震去酥麻感,紧紧的握住长枪,高举时全身的修为已经运转开来。 大虎也是这般,双目倒竖,本身的危机感已经强烈到了极致,全身的一切轰然展开,即使这种攻击手段他们从未遇到过,可也严阵以待。 几乎在那阵阴风吹起的同时,不知什么时间,一道道灰色的气流竟从其内扩散而出,眨眼间弥漫数十丈的范围,而李平也无法阻挡,只能任其弥散开来。 此刻,这里头顶多彩旋涡,乌云在周围似被搅乱,大雨被一股力量吹到远处根本无法落下,那之前李平施展开的雾气手段,在风暴后归来时停留在四周,只有那灰色的气流充斥在这里。 而那种寂灭的气息更加浓郁,没有生机却有着别样气息的生机,诡异的无法形容……若是季无涯此刻醒着,他绝不会陌生,虽然两者之间可能存在差异,但那最根本的气息和感觉还是相同的! 这与他之前所经历的灰色空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唯一不同的是,那灰色空间中弥漫的是死气,而这灰色气流中充满的却是别样的生机! 随着那灰色气流的弥漫,充斥时也只是覆盖周围数十丈而已,与周边的白色雾气形成了一道分割区域。 而涌动间,那些灰色气流竟凝聚起来,一道道轮廓在其中显现,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轮廓完全形成时竟是一个个灰色的人形模样的生物! 在周围,在半空中,在地面上,甚至是石柱内,或者李平所在的那大石独立空间中,凡是有着灰色气流的地方,都出现了这漂浮起来的灰色的人形之物! 而在他们完全展现后,直接的传出了一声声嘶吼,那嘶吼无声,可却直接印在人的神魂之上,根本无需听到,自然能够感受到那其中的疯狂和凄厉。 它们的模样模糊,虽是人形,可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更是只有上身,而极少数,则是只剩下一颗头颅,隐隐看去竟与季无涯的神魂相差不到,只是却疯狂许多! 不用李平去说,单是这模样以及这诡异,大虎和焚天已经猜出,这应该是冤魂厉鬼! 这种对于来说他们完全未知的存在,确实恐怖,而且心中更是惊骇无比,没想到真的存在这种东西,难道这些鬼魂是生人死后所化么?这难道就是人死后的归宿么? 可这些问题他们想不明白,也就直接压下,既然遇上,而且明显是对季无涯苏醒不利的东西,此刻一晃身,直接向着周身距离近的几个鬼魂冲去! 而那些冤魂厉鬼,目中迷茫,只有本能的凄厉嘶吼,一同传出时,虽没有灵智,可却大部分如受到牵引……一齐抬头看向了李平手中托举的季无涯神魂! 顿时有着贪婪和渴望之意升起,霎时冲了过去! 只有几只,似受到大虎和焚天的吸引,转身向着两人冲去。 而李平看着这数百鬼魂组成的魂潮,神色不变,只是是挥手间,那距离他最近,出现在了大石空间中的几只鬼魂,还没等发出嘶吼就已经化为了一股青烟,直接消散。 它们气势汹汹,带起一阵阵的阴风,嘶吼中更是仿佛能够影响人的意识。 而速度也快,竟只是一道灰色虚影一晃,直接越过了这段距离,魂在先恐后中,又无视实物,直接穿透大石,出现在了李平的面前。 可李平淡漠的神色,其中仿佛更有怜悯,只是看着那些鬼魂的接近,连手都没有抬一下。 而那嘶吼更加的凄厉和疯狂,只见一个个争先恐后而来的鬼魂,直接撞在了距离他身体一尺的无形屏障上,顿时一阵阵如扩散在虚无中的涟漪泛滥。 竟有一些,在那一撞之下直接虚幻消散,而那无形屏障,是李平以神识之力形成的一层守护。 这魂潮,面对神识之力形成的守护屏障,根本无法动摇丝毫,只是在那更加疯狂的撞击下,消散的更多了一些而已。 眼见如此情景,李平眼中的怜悯更甚,只是那只手微微的抬起,一震之下,体表那神识之力刹那爆发,向外扩散时直接将这数百的鬼魂覆盖。 而凡是被神识之力波动的鬼魂,欲前冲的身体都立刻顿住,带着目中的迷茫,灰色的身躯直接破碎,最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他摇了摇头,手稍后放下,再次抬头看向了那存在于半空中的裂缝。 那道裂缝更加虚幻了几分,紫黑色如同镜面般的边缘,带着锐利之感,而它本身的抵抗之力,也正在一点点的减弱,当完全消失时,也就是这连接另一世界的开口闭合之时。 “若只是试探……我想完全不必了,既是你借着此魂找到了我,也是我借着此魂来看一看……你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 这话语,直接被他以神识之力传出,落入到那裂缝之内,好似其内有着其他存在,可以听到他的话语一般。 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掀不起丝毫的波澜,而片刻的死寂之后, 可在裂缝逐渐虚幻闭合时,从其内,好似有着两只爪子伸出,直接抓住那两边的镜面边缘! 使得那闭合的趋势顿住,仿佛支撑开了一扇门一般,而那灰色的空间中,竟有着两点黑色的光芒,从远处出现时,刹那来到了裂缝之前! 在那被撑开的裂缝中,黑芒化为了黑色气流,从其中弥漫出来,分化为了两道,在裂缝一旁直接如之前那般,缓缓中形成了两道人形。 几个呼吸,那黑色气流不再涌动,而人形之魂渐渐清晰时竟露出了完整的模样,与那灰色之魂相比,模样不再模糊,而是一个完整的人形。 手脚完整,身躯也不残缺,甚至面容上的神色都一清二楚! 尤其当他们凝聚出来后,似舒展了一番手脚,竟有一声声的脆响传出,好似骨骼摩擦一般,眼睛转动间,直接落到了下方站在大石内,也看向他们的李平身上。 两个黑色之魂,不约而同的向前迈出一步,他们的身影似迎风而涨,一步落下,竟又三丈之大,如同一个巨人一般,俯瞰而下。 这两个魂,身上穿着黑色铠甲,胸铠上有着一头凶兽雕刻,图案狰狞张开大嘴,从其内竟有丝丝的黑色火焰喷涂而出,环绕在他们身体四周,如同冥火般,似灼烧着天地。 其中一个,注视着李平,神色淡漠,目中却好似闪过一丝异样的波动,很快压下去之中,他竟开口说话, “汝等苍生,为何扰冥界安息,既然唤醒吾,皆斩于刀下,成苦海永世魂奴!从此生死两隔,降冥劫!” 他声音轰鸣,好似开天辟地般,更带有一股动摇人心神的奇异之力,仿佛在向人发问质疑,更是直接审判之! 可李平不为所动,看着那说话的身穿黑色铠甲,环绕黑色火焰,由黑色气流凝成的魂,他反而笑了起来。 一开始轻微,如同低笑,可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中他又猛的停了下来, “装神弄鬼!区区一个灭灵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灭灵、斩杀! 灭灵! 这两个黑色之魂,被李平称之为灭灵。 而他的狂笑伴随着那傲慢话语的传出,好似有一股自傲与高贵从他的身上崛起,他站在那里,双目注视中,自然的产生种威压弥漫出来。 刚才还睥睨天下,如俯瞰万物的灭灵,在那无形弥漫的威压中,身体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那头颅好似在一道无形的力量中,被缓缓的压下! 有着黑色气流不断的从他们二魂的鼻子和嘴中喷出,在那大力下苦苦抵抗,终于一声怒吼随之传出,体表上那覆盖全身的铠甲,闪烁起一阵光芒。 而胸铠上的凶兽,双眼霎时亮起了幽芒,如同活过来一般,散出凶戾之意,与那一身黑气配合,这才堪堪抵住那了威压。 两尊灭灵,似行法之人一般,只是意志的执行之手,那话语也是别具一格,更如同,是有别的存在,借着他们的口传达出来的一般。 李平冷哼一声,一手托举季无涯的神魂,另一只手一甩袖子,背在身后,抬脚间,如落在虚空中一样。 上一刻还是在大石内部,再转眼,一步间已经出现在了半空中之中,站在了那两尊灭灵之前。 他的神识散开,踏在脚下,托举着他的身体临空而立。 虽他的身高与这两尊灭灵相比差距太大,可他立在那里,却像是一座高山一样,不可逾越,两尊灭灵反而像是仰望高山的蝼蚁般! 而一旁大虎和焚天,已经将身边的鬼魂粉碎,虽说这东西没有接触过,而且处处透露着诡异,可实力并不强悍,只要力量足够强大依旧不过一合之将。 他们两人与李平之间,断然不可相提并论,颇费了一番周折,这才将其崩溃。 可他们的注意力始终都在李平这边,此刻看到那两尊明显实力强悍无比,更加神秘,如同战魂一样的存在,惊骇中有些无措。 单是灭灵身上围绕的黑色火焰,隔着很远距离,都好似灼烧着他们的神魂,虽然没有交手,可那股致命的危机感在心头浮现,让他们毫不迟疑的相信,恐怕只是那火焰就能将他们焚烧干净! 根本就不是一合之将! 但也正是那危机感,让他们更加担心,惊骇中却霎时冷静下来,那两尊黑色之魂,即是针对李平,也是针对季无涯! 尤其是才出现时,那种冰冷的意志,俯瞰下来的目光中,如有蔑视一切存在的跋扈与不屑,而那话语中的含义,无论怎么理解,也都可以知晓,必定是阻碍季无涯的复苏! 若是这种时候他们还不站出来,那什么时间再站出来? 想到如此,大虎一声低吼,全身肌肉猛烈震颤起来,修为已然完全运转,一步向前,九脉在体内浮现,疯狂的吸收着天地元气。 而他单手向前一指,右手食指上顿时爆发出了璀璨的青光,在一片缭绕中,于半空中青光游走,飞快的勾勒出了一块石板的模样! 那形成石板的青光,浓郁无比,是他用尽全力所能够动用的最大程度,此刻形成,带着他所有的修为之力以及肉身之力,呼啸间,直接压向了两尊灭灵中的一尊! 青石板掀起阵阵重叠的虚影,波动气息散出时,威势不俗,好似压迫着虚空,划破空间,竟有灵元境之威! 刹那,青石板直接落在了那尊灭灵身上,可下一瞬,竟直接崩溃,化为了无数的青光,弥散时好似要重组,却暗淡下来,只能卷回大虎食指中。 而那尊灭灵被砸到之后,如同后知后觉般,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出手的大虎, 即便在李平的压迫中有些狼狈,可却丝毫看不出来,反而神色淡漠中开口,与之前另一个的语气相同, “犯冥劫,罪加一等,苦海永世魂奴多你一人!” 这话,如同天雷,直接印在大虎的神魂上,让他神魂瞬间摇摆,好似被一柄大锤重击一下,张开口,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而在那尊灭灵身上,被青石板砸到的地方,黑色火焰已经熄灭,过了一会之后,这才被周围其他黑色火焰填补上,看来那一击也并非就能够真正被它无视。 李平讥讽的看着那尊灭灵,似有些愠怒,一只手伸出向它一指,一股无形的气息从他体内冲出,化为一根细绳,直接如环一般套在了这尊灭灵的身上。 那灭灵头还没转过来,身体竟仿佛僵住,在那气息出现的时候,本应该立刻反应,可生生的顿住,待的那气息成环落在他身上之后,他才真正的转过了头来! 似乎,他本来就无法闪躲,那一瞬的顿住,是他对于这一结果的认同。 而当那环收紧时,即便它已经没有了肉身,却听到自己的心神仿佛咯噔一下,竟然有着紧致的刺痛传来,如潮水一样袭来! 而他身体表面,那环绕在周围的黑色火焰,竟然缓缓熄灭,当那环完全收紧时,火焰彻底熄灭! 可就在此时,李平的手再次抬起!或者从没有放下过,向着他又是一指,登时又有一个圆环套在了他的身上。 圆环直接收缩,刹那收紧,消失时,灭灵身上的黑色铠甲竟出现了裂痕,在无形的力量之中一点点的崩溃,最后完全破碎,化为了一道黑色气流消散! 这灭灵已经彻底的惶恐起来,神色中带着惊悸和骇然,与常人的恐惧表现无异。 可他更加绝望的发现,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那以往在他眼中无往不利的能力,没有丝毫作用! 当那黑色铠甲破碎时,他猛的发出一声怒吼,不敢置信,而他的身躯刹那模糊,身体崩溃间,在李平第三次抬起手指时,化为了一道道黑色气流! 而那第三个圆环,从天而降,如同形成了一股约束之力,在那片区域中,灭灵重新化为的黑色气流左右碰撞,却似撞击在无形屏障上般,在那圆环缩小中被压在了一起! 而一声声的凄厉之音,从那黑色气流中传出,好似不是一个声音,而是许许多多的声音汇合传出,只是在这一刻,在那圆环落下收缩中,黑色气流竟直接的泯灭! 而其中那形成凄厉之音的众多声音,也逐渐减少,明显的少了许多。 片刻之后,圆环形成的抹杀之力消失,而这灭灵本身的黑色气流损失了过半之多,在翻腾中倒退,于远处更靠近裂缝的地方,重新凝聚出了人形模样。 完全凝成出现时,他直接抬头看向了那手已经放下的李平,眼中带着惶恐之色,此刻再次凝成的身躯,只有一丈大小,那之前的黑色铠甲也没有出现。 铠甲本就是一种宝物,不是他自身的能力,而那被泯灭的黑色气流,才是他的根本所在,在损失了过半之后,他身上的波动不再那样强烈,相比之前虚弱了太多! 他的心中难以想象,为何这世界会有如此恐怖之人,此次被派来,只以为是走一个过场,收获一分功劳和造化罢了。 就算被他点出身份,他也没有过多惊讶,毕竟在达到某些层次之后,想要得知也并不困难。 但他们有恃无恐,此行是奉冥意,执冥劫,这个世界之人即便实力强横,恐怕也很难对他们在造成实质性伤害! 而那身上的黑色铠甲便是抵抗一切之力的法宝,没想到,那没被他放在心上,对他们产生一股压迫之力的人,仅是随手两击,就将这法宝破碎! 那可不单单只是法宝,其中有着冥界的气息,在被温养了无数载的时间后,其威能难以揣测。 就算他相信这个世界有人可以粉碎,但有那种层次的存在,其冥劫绝对不会只排他们二魂前来。 刚才,若非是他本身上有冥界的一丝气息的话,第三个圆环落下,他绝对无法抵挡,会彻底的化为青烟消散,连重生的可能都没有! 而经历了刚才的生死危机,他瞬间想到的不对劲的地方! 之前从那人身上散出的威压,让他们好似从层次上收到压迫,那种感觉,在冥界中,只有在更高等级的魂身上才出现过!并且,最起码他知道的,好似没有这样深刻,仅是对方站在那里,仅是目光,就要让他们全力抵抗! 还有……仔细的感受中,好似还存在着让他感到同源的气息,结合那对他来说,对大虎来说都感到诡异的攻击手段,霎时有个猜测出现在他的心头! 作为魂,作为灭灵本身没有了实体,也就没有呼吸,可在想到这里时,竟表现出呼吸急促的表现,好似尖叫般, “你……你也是魂!不,你是活着的魂!” 即便是灭灵这种有神智和自我意识的鬼魂,可表现恐惧和情绪时,与生而为人时也没有区别。 在猜测被他说出时,黑色气流涌动,使得他的躯体更加凝实,目光从李平身上刹那挪开,落在他手上那托举在手心上的季无涯神魂上时,直接爆出了极致的速度! 作为冥界之魂,作为灭灵存在,对于冥的意志绝对执行,哪怕赴死也要抱着坚定的信念去破碎! 而眼前的冥劫,他已经看出,必定是那个虚弱之魂,本应死去却被人以其他手段方式留下,触动了冥意,使得他们降临! 此行,只要将那魂带回冥界,或者直接灭杀,冥劫完成,自然会有庇护之力降临! 而这也是他唯一的生机,只能寄希望于此,希冀借冥界之力的庇护回归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尊灭灵好似无视空间,一道黑影在虚无中略过,待的再次展现时,已经出现在了李平面前,他的神色有些狰狞,与之前的那灰色鬼魂仿佛。 而在他这里发生了一系列变故之后,直到此刻对李平的出手,另一尊最初开口,始终站立在那里的灭灵,双目中异样的神色更加浓郁。 与那尊元气大伤的灭灵相比,好似不同。 此刻,他也出手,三丈身躯更加庞大,一晃下似从天空压了下来,只是与那尊一丈大小的灭灵相比,落后了一步,或者两步。 李平神色淡漠,看着那飞速接近的黑影,摇了摇头,道 “不对,你都猜错了。我是魂,我也不是魂,我活着……或者我也没有活着。” 而后,他抬头,看到了那一尊庞大灭灵中眼中闪过的奇异光芒,再次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时,那一丈大小的灭灵直接出现。 发出怒吼时,全身魂的波动无比剧烈,大手向前猛的探出,一把抓向那一团季无涯的神魂! 这灭灵身上黑色气流汹涌,包裹着他全身,使得自身气势提升到了最高,那股阴寒之气从其内散出,浑身好似包裹在黑色火焰般一样。 就在他狰狞中大手抓向李平的同时,李平回过来的目光幽幽的盯着他,只是刹那,那目光如同永恒一样,双眸中的漆黑深邃的可怕,好似不断的有着黑色火焰,黑色气流从灭灵身上散出,被他纳在眼中。 一股波动,从他的身上传出,好似有着无尽的浪涛瞬间掀起,而那一丈大小的灭灵,如同在大海中苦苦挣扎的一叶之舟!在浪涛不断的汹涌中,最终湮灭在了其内! 这股波动,自他的头颅中掀起,扩散到周围时仿佛将空间与时间都静止了,只是思绪可以在其中飘荡,那是纯粹的魂的波动,不同于神魂……与这灭灵竟有一丝的相似之处! 这一切,都是静止的,不论是这一丈大小的灭灵,还是头顶上化为黑影的灭灵,或者是一旁的大虎和焚天,他们都静止了下来,仿佛……在此刻,天地内的这处区域他为主宰,掌控着一切。 也就是在这一瞬,李平的身子刹那消失,凭空向上挪移一分,可以正面看着那狰狞的灭灵,同时,他的手指已经伸出,在波动消散时,还不待灭灵抵抗……直接点在了他的眉心上! 灭灵的狰狞在面目上定格,双目逐渐迷茫时,他的眉心处直接消散,坍塌下去,使得那些黑色气流纷纷崩溃,仅是眨眼间,在眉心破碎开始时,他的身躯直接破碎。 在李平的手段之中,这灭灵连抵抗都做不到,直接被斩杀于此! 冥界执法之魂,冥劫降临之物,身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冥界之人? 而那灭灵被斩之后,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的黑色气流在四周游荡。 似乎在其中存在着微弱的意识,一些想要顺着那裂缝飘入冥界之中,还有一部分,似乎在一股吸力之下,向着李平汇聚而来,要融入他的体内。 而李平那点出一指的手掌展开,直接一挥,再一抓,一团黑色中夹杂着灰色的透明珠子出现在他的手心中,其内竟有着许多张的脸出现,露出狰狞和迷茫中嘶吼不断,可无法从传出。 其中一张脸,正是之前那灭灵的模样,最初他好似恐惧般,可随后也变为了与其他鬼脸一样的神态,狰狞中朝着身旁的鬼魂扑去。 “肮脏的东西,你还不配被我吸收。” 他挥手驱散了那些想要融入他体内的气流后,喃喃的道,而再次看向了剩下的灭灵时,双目竟也有一丝光彩闪过, “那么现在,你到底还是来了么!” 在那波动消失后,那灭灵身影已经从虚空中出现,就站在李平的头顶之上,好似对那灭灵的消失早有预料,慢了一步或者两步,只是想站在这里观察他。 他听到李平的话语,双目中的异彩更加璀璨一分,但却没有说一句话,而是飞下,落在李平的面前。 在这过程中,他的体型也一同的缩小,待得站在李平对面时,已经恢复到了一般人的大小,而那黑色更加浓郁,体外的火焰燃烧时似扭曲了虚空,将天地元气也焚烧干净。 李平看着这很是不同的灭灵,突然的笑了,笑的复杂,笑的悲恸,更笑的癫狂起来。 而在那笑声当中,大虎和焚天彻底的反应过来,这种层次的交锋……他们无法参与,修为实力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这冥劫,应该就是李平口中所说的不可预料的因素。 明显的,之前那灰色的魂潮,和此刻出现的黑色的灭灵,都是鬼魂的一种。 对于他们来说,从未接触过和了解过,当初次了解时难免的心中都带着畏惧之意,尤其是这种可能是关于死后的问题,让人讳疾忌医,不想涉及太深。 最重要的,是他们认清了自己的处境,若是强行想要参与这交锋,恐怕会适得其反,反而成为李平的掣肘。 沉默中,二人向外走去,几步之下已经踏入到了那雾气中,在边缘观看着此处,即便可能只是炮灰……若是危急时刻,也要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发挥炮灰的作用! 灭灵目中的异彩,在此刻完全展露,待得清晰之后,他的眼睛……好似彻底变换,身体还是那个魂,可意志却变了! 他看着颠笑起来的李平,眸子内的光无法形容,与他的漆黑相对立时,如在虚空中产生了碰撞,最后收敛却平分秋色! 而他周身火焰缭绕,一只手臂抬起,向着后方伸去,那伸去之处正是冥界裂缝。 在那灰色的冥界中,伸出的抓住裂缝边缘阻止其闭合的两只巨爪,剧烈的颤抖,不断的化为灰色气流崩溃,可在这灭灵手臂伸来的一刻,好似那双巨爪的主人,发出了一声嘶吼。 巨爪抓在裂缝上,好似猛地一撕,巨爪登时直接化为了灰色气流消散倒卷,而那紫黑色如镜面般锋利的裂缝边缘,竟然被撕了开! 露出了那冥界中更大一片的灰色,而其中,前一瞬还平静的灰色,下一刻却掀起了无尽的波纹! 那波纹好似扩散在整个冥界中,顿时,有着无数的嘶吼传出,无数的灰色鬼魂在那波纹的覆盖中化为了灰色的气流,使得波纹的波动更大,刹那而已,从那无垠的冥界尽头扩散而来,在这裂缝前,冥界中,裂开了一道裂缝! 而在那道裂缝内,一道光芒在其中闪烁,紫色光芒璀璨爆发,从那裂缝中射出,出现在冥界,继而出现在这片世界中,直接……落在了的灭灵向后伸出的手中! 待的光芒暗淡,被他握在手中,垂在身侧时,竟然看清,那是一柄紫色的剑……那剑上密密麻麻存在着难以分辨的文路。 只是此剑,剑身是虚幻的,如同投影一样。 这虚幻的紫色之剑,其外缠绕着黑色的火焰,一圈圈的涟漪在剑的四周扩散,那是空间的破碎,虚无的扭曲。 而当这把剑真正的显露在世间时,灭灵好像才看清了李平的双眸,那漆黑一片的双眼中,在最深处当中,仿佛有着一个个重重叠叠的世界,五光十色各不相同。 而在那无数世界的最下方,拂去了一切遮挡之后,好似又存在着一双睁开的眼,那眼朦胧无比,更有浓密的雾气遮蔽。 但也只是一眼而已,雾气便翻滚起来,更加朦胧,无数的世界又如搬山一样,一个个的重叠,直至那漆黑完全遮盖时,又是那双漆黑的眼眸。 这灭灵,手中紫剑抬起,直接指向了李平,而他身体表面上那燃烧着的黑色火焰,齐齐向着虚幻之剑涌去。 霎时间,其上复杂的文路竟有几条痕迹,在黑色火焰蔓延时亮了起来,虽然只有几条,可此剑如同嗡鸣一般,轻轻一颤,好似开了锋芒,不见血不止歇! 灭灵那双奇异的,不属于自身的眼睛,其内的光无穷,在刻意的暗淡下来几分后,他再次开口, “不是我通过此劫找到的你,而是此劫通过我找到的你,你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中,既然扰乱了规则秩序……你就要付出代价,回归或者死亡!” 灭灵开口,与之前的语气和波动不同,虽然他张开了口,可声音却并不是从他嘴里传出的,更似是通过他的口,在他的体内的另一个存在在说话! 李平与灭灵对立而站,当那紫色裹着火焰的剑抬起之后,几乎直指李平的胸口,而剑尖上迸发的火焰,翻腾时更是烧到了李平的衣物。 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响起,天地元气在那温度下直接被焚烧的一干二净,进而焚烧着空气,扭曲虚无! 只是李平此刻反而平静下来,目光停留在这柄剑上,复杂之色更甚,尤其是当那花纹亮起了几条之时,一抹追忆之色出现在眼底深处。 片刻,也许是被那剑的锋利所刺激,他回过神来,伸手在那虚幻之剑的剑身上一弹,黑色火焰顿时熄灭,无形的剑身竟发出了一声叮的脆响,被弹的来回抖动。 而灭灵的目中之光则是一凝,身上黑色气流涌动时稳住了剑身。 “冥剑……你已经掌控了么?既然是冥剑,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吧!” 李平话语回荡间,身影眨眼消失,如鬼魅般无影无踪,直接来到了灭灵的身后,单手托举着季无涯的神魂,另一只手化为手刀。 汹涌的神识之力以手掌为雏形,形成了一把神识之刃,身影才一展露,手中的刀刃已经挥出,划向灭灵的背后。 而灭灵也不回头,那虚幻之剑从他手里消失,在神识刀刃落下间,直接斩下,将那神识粉碎,灭灵则转身重新握住。 李平淡淡一笑,身影再次消失,出现时竟在他的头顶,还没等看清动作已经一刀挥出,而几乎同时,又出现在了灭灵的身侧,同样的一刀斩出,瞬息间,仿佛出现了万千李平的身影,在灭灵身边围绕,带着不同的表情,都是一刀挥出! 这些都非残影,而是李平的速度太快,第一刀斩出时第二刀已经落下,第三第四刀不分先后的出现,直至他不知挥出了多少刀后,身影重叠中占据了整个空间。 而下一瞬,万千神识刀刃同时落下,好似合成了一柄刀刃一般,但每一个都是实质存在的! 灭灵立在那里,身上的火焰几乎熄灭,大部分都汇聚在了虚幻的冥剑之上。 当那万千刀影重叠,一齐向着他斩来时,他将剑横在身前,另一只手在剑身上抹开,那凝成了他身躯的黑色气流,竟从手掌开始层层崩溃,一直向着手臂蔓延,直到整条手臂都化为了气流之后,这才停止了崩溃。 那黑色气流,如被冥剑吸收,原本只有几条亮起的文路,在气流的注入后,刹那间,又有几条亮起! 与之前亮起的几条,彼此间好似沟通,如同蔓延,登时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略显简单的图案! 那是一个完整的图案,是于冥剑上万千图案中的一个! 当那图案完全形成时,一道深邃的紫色光芒霎时绽开,于冥剑上亮起。 一股波动从其上扩散,隐约中似有一道光,从冥界中投射出来,那冥界中裂开了的裂缝,裂开的更大了一些,其内好似藏着一个物体,现在波动中可以感受,那物体就是投影出这虚幻之剑的冥剑本体! 万千刀刃已经落下,而灭灵手中的冥剑在光芒爆发时,似有无穷的风暴从中而起,那风暴中的每一道风都是剑光,更有冥界气息的降临,使得这招式危力无穷! 几乎在碰撞的一瞬,那神识刀刃和冥剑风暴直接迸发,只是好似都是在虚无中交锋,并没有任何的威能波动散出,那种层次不是针对肉身实质……而是针对魂! 根本无法判断,这杀伤力有多大,但那股波动恐怖,若是传出去,可能会使得大部分生灵的神魂直接枯萎,于这冲击下消散,只留下肉身完好,却没有了神魂波动! 不过好在,不论是李平还是灭灵都没有刻意去破坏,他们身处的这一区域,在李平和那冥界裂缝存在的影响下,已经不同于其他地方,而是独立于这苍穹之外的地方。 两个呼吸后,那刀光剑影的风暴消散,而李平手上的神识之力已经消耗干净,就连他整个人都好似空虚了一分,可见刚才那招式对他来说,施展起来也并不轻松。 虚幻的冥剑并没有落下,其上那亮起的连成了一个图案的文路也已经沉寂,黑色火焰也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环绕在剑身上时,都无法完全的覆盖。 而这灭灵,从他的脚部开始,身躯竟然化为了黑色的气流,一寸寸的崩溃,很快那崩溃之力扩散,他的两条腿已经消失。 而在他躯身开始崩溃后,愈演愈烈,崩溃速度更快,尤其是那支撑着裂缝的巨爪也崩溃之后,裂缝又飞快的闭合起来,从中似有一股吸力传出,落在灭灵身上,使得他的身影逐渐的虚幻。 冥剑在他头顶悬浮,他感受着冥界通道闭合的波动,嘴上竟挂起了一抹笑容,他丝毫不在意身子的消散,看着负手而立的李平,笑的更加开心。 “不愧是被那些老东西看重的人,你真的能够做到么?还是只是一个自欺欺人一直活在梦中的借口呢?!哈哈,哈哈……” 他狂笑起来,凝成身躯的黑色气流崩溃更快,仅是一个呼吸而已,便已经几乎完全消散,就剩下了一个头颅,而头颅也飞快模糊。 随着他的崩溃,冥剑的投影更加虚幻了几分。 直到那头颅也几乎完全消失后,黑色气流汹涌着,而那本来灭灵的面庞所在的位置,竟然隐约中有着一张无形的面孔浮现! 那面孔好似就是藏在灭灵身体中的存在,虽是无形,可那双眼睛却清晰无比,一直注视着李平。 在那笑声之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幽幽回荡,似有无数的回声一同响起,在这片区域中好似惊雷一般,竟找不到是从哪里传出的。 “那就让你看看,这冥剑在我手中,究竟比你是不是差了许多! 十刹幽冥,百杀!” “嗡!” 一声轻鸣之音响彻天地! 一股滔天的气息从那冥剑的投影之中爆发出来,似乎镇压一切,要将苍穹都斩落下来,在这一刻,那紫色之芒无法形容,瞬间从这一片独立的空间中射出! 哪怕是李平布置下的手段也无法阻挡,直接贯穿了天地,在这黑夜中,耀眼无比! 而那乌云霎时翻涌,天地之间似有无数的冤魂出现,在那紫光中齐齐的发出一声声的咆哮,那咆哮无声,可却影响人的神魂。 在此刻,恶水山脉更多的人被惊动,与之前的五光十色的光柱相比,这紫色光芒所释放出来的威压和波动,才更加的真切! 即便是天宫境的强者,在那波动中都无法继续盘膝闭目,心中悸动不安,只感觉神魂好似颤抖不断。 第二百二十九章 青阳换天 而在这恶水山脉中一处靠外围的区域,那里盖着几间屋子,在这风雨中飘摇,可却有着一层光幕覆盖其上,使得那风再凶雨再大,也无法动摇房屋丝毫。 这里……正是当初李平三人走出的地方,是关押折磨焚天的地方,这里就是那青草堂的所在之处! 这几处房屋中最大的一间,其中灯火通明,相比其他的而言,显得富丽堂皇的多。 可在那硕大的厅堂上,却只缪缪坐着几个身影,其中最显眼的,是那大堂的正中央,站在那里,背对着门口,也背对着其他人的一道身影。 他身着一袭黄色锦衣,黑色的长发散落在后,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身上透露出一股轻灵之意,而脚尖点地,虚立在半空,并没有落到地面上。 似他背身过去已有一段时间了,在下面许多人的注视中,他缓缓的转过了身来,面庞竟是俊朗非凡,而且嘴上噙着一抹笑意,让人看到如春风拂面一般。 但却不同的,他的双眼,其内竟有双瞳!转动间,似有无尽的寒芒从中散出,空洞之意难以形容,幽幽中仿佛会从中伸出一只手,向着注视他的人探出! 他眼睛转动,看着下方坐在大堂两侧上的人,脸上的笑容仿佛更加浓厚了几分,只是眼中的幽芒也一同的加深了一分,显得更加诡异。 不仅如此,在他的身上竟然还盘着一条蛇,而这条蛇模样古怪,鳞片密集生有四足,背长两翼,头顶两角……头抵在男子肩膀上,一同转过来,嘴中吐着芯子,那双眼睛如有灵性。 被这条奇异生物注视着,好似是一头无法形容的凶兽关注,身心悚然,脚底升起阵阵寒气。 而大堂上之人,他们都清楚……这长相奇异,似蛇非蛇的妖兽,根本不是什么蛇,而是……那在妖兽界中都是凤毛麟角,血脉层次堪称王者的蛟! 是能够乘风而起,渡劫化龙的强大生物! 大堂上约有八九人的模样,其中有四人站在那里,一直低头立在那里,在这长发黄衣男子转身过来时,头更低一分,带着恭敬之色,其中三人一同喊道, “主人。” 而剩下一人,则声音有些颤抖,也与那三人不分先后的喊道, “拜见青阳公子!” 待得这四人说完之后,青阳公子笑容间眼睛都好似眯了起来,有转脸歪头看向了那坐着的几人。 那几人明显的迟钝几分,在看到他那仿佛春风般的笑容和双瞳中幽芒之后,略显仓促,可也都沉声中,遥遥向着他虚抱拳,说,“青阳公子!” 只是,从这话语中也可以听出,都带着些不忿以及怨气,或者是不以为意的不屑。 只有其中一人,睁开眼时朝着他点了点头,倒没有如那几人一样说话。 青阳公子点了点头,缓缓从大厅上走了下来,每一步都落在虚空之中,从来就没有落到过地面上。 在他走下之后,那带着恭敬之色的四人跟在他的身后,只是从那身上的波动来看,其中两人……隐约中散发出的威压,竟充满了压迫,那是天宫境强者区别于灵元境所特有的! “诸位,今日召你们来此,自然是有大事商议,而且……你们不觉得这是一种荣幸么?” 他笑吟吟的看着那几人,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有两三个猛然间抬头,目中竟闪烁着凶芒,身上的气息也仿佛不稳,就要爆发一般。 而那几人中有一个老者,目中神色波动,似有些威严,直接伸手向那几人一摆,待得几人稍微平静下来之时,看向青阳公子,开口道, “青阳公子确实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实在是如雷贯耳但却只闻其名,难见其神,能够得到公子的召见,是老朽今生的幸事矣!只是此番,公子所言之事未免太过仓促,恶水山脉中六大寨的格局已有数百年之久,若想换日月星辰恐怕将会阻挠重重!” 青阳公子看向那对他说话的老者,仍然挂着笑容,只是那头蛟蛇好似暴躁,感受着之前那几人散出过的危险气息,头部的鳞片都竖起,向前探出,嘴边挂着涎液吐着芯子,仿佛下一瞬就会一口咬下般。 他伸手在蛟的身上摸了摸,这才使得蛟蛇重新收回头颅,鳞片也恢复原状。 可他不再说话,反而双瞳在此刻好似重叠在一起,身上竟有一股波动传出,让这大堂内的所有人都身体一颤,无法抵挡那种悸动的感觉。 也只是一瞬,那波动就消失,好似从没有出现过一样,可青阳公子却在此刻抬脚,再次漂浮中,一步步向着门外走去。 他身后一人,也明显是个老者,他看着他主人走去的身影,自然知道,刚才的那一刹,一产生了杀机……没有人,能够忤逆他的意志,哪怕质疑! 这老人佝偻着身躯,脸上的皱纹拧在一起,长着满脸麻子,他的双目睁开但是却很小,正直勾勾盯着坐着的几人看去,那眼神如同死人生前的凝目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一扫过这几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之前那开口的老者身上,桀桀一笑,声音沙哑之中带着尖细,如同石头摩擦一样,让人听到十分不适, “青鬼寨寨主宝刀未老,若是出手,哪有不得的道理?况且,你们认为接下来的一系列动荡,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还想再占据这样一块利益?你们不会还单纯的认为,那些人给你们的许诺,真的可以让你们立于不败之地吧?” 青鬼寨寨主闻言,眼角一跳,随后沉默,再次开口却是起了身来, “道友所言极是,只是野心早已磨灭,宝刀不宝刀的只不过青铜烂铁一把而已。若是这场动荡的话,能不能度过就不劳道友费心,我青鬼寨退出,自当远离白祖山!” 说罢,他就要抬脚向外走去,而那余下坐着的几人,眼神波动中,这老者的话语也似点中的他们的想法,纷纷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慢着,桀桀,诸位……你们对于财富,对于权力真的没有野心了么?在修炼界中,连这一争的勇气和意志都没有了,还想做修士么?不如……” 他之后的话并没有说出,反而诡异的笑了起来,倒是引得那几人毛骨悚然,有种不安升起。 而这话语已然不善,隐隐似有威胁之意,而之前的虚伪,这麻脸老者并没有去刻意的维护,撕破了也就撕破了,或者说本来就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意志谈话。 那几人的脚步登时顿住,纷纷转身而来,看向这老者时,身上已有杀机涌动,仿佛只需要一个引子,那杀机就会爆发出来形成杀招! 在这无声硝烟弥漫的对峙中,剑拔弩张,惊心动魄,万马齐喑。 而下一刻,还坐在座位上的一人,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起身后,向着这老者及他身后的人一拜,又向着青鬼寨寨主的几人一拜,开口道, “诸位寨主,魂宗的这位道友所言确实如此……那可能产生的动荡,即便是我们也无法窥测,仅仅是背后推动这一切的大势力就有数位,你们若是无法找到依附的势力,只能在此次动荡中飞灰湮灭!或者……我们也可能承受不了这后果。” 那几个欲爆发杀机的人,闻言皆是浑身一抖,一同看向了这站起来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带着重重忧色,那话语回荡时更不似作假。 青鬼寨寨主,目中光芒闪烁,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早已成为人精,此刻若是还不明白,恐怕真的不配在这修炼界中生存。 “况且,白祖山将是我们此行的最大阻碍,有他横亘在这中间……虽然我们有十足的底蕴,可也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和变故存在。 白祖山虽是不争,可作为恶水山脉中的王者,难道他势力下的利益就真的不大么?你们确实没有动过丝毫贪念么?” 这几人,听着他的话,心中早已思忖了数遍,仿佛在衡量般,神色阴晴不定中,这几位平日里叱咤山脉,立在巅峰的人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满脸麻子老者,看着这人站出来说来,心中欢喜非常,干枯的双手交错律动时,朝着那中年男子,笑着点了点头, 又道, “肖道友此话不假,白祖山存在的太久,早已腐朽,也该换一换了。什么白祖峰上白祖山,一代白祖一代王,只不过是笑话而已,格局在变化,而它的时代早就破灭了,既然它还无法转变自己的意志,那最后一点的腐朽也该彻底毁灭。” 这人笑着说出,仿佛开玩笑一般,只是那其中却又有难言的坚定。 而白祖山……是恶水山脉中的王者,是恶水山脉的守护者,就算是与他相称为六大寨的其余五大势力,平日间也根本不敢如此议论……实在在白祖山虽然不争,可那实力远非他们可比,就算加在一起也试探不出它的底蕴。 所以,当他们听到这话语中的讥讽和那不羁的肆然时,皆有种悚然之感,竟还有一人连忙转了转头,看一看自己的周围,确定没有他想象中的耳目后才松了一口气。 麻脸老人看到这一幕,小眼中的哂笑不用表现,都让人能感受到那其中的鄙夷之色。 那中年男子看到,又是一声叹息,可却没有阻止,只是有些苦涩,继而压下了心中复杂,继续道, “白祖山……他不是一座压在你们身上的大山,而是要成为你们登顶巅峰的一座脚下之山!既然此番邀大家前来,这个大礼自然是为诸位准备的,只是这里礼品够分量,就要看你们能不能收的下了。” “同样的,若是你们没有能力收下……自然无法参与到下面的盛宴,毕竟……这恶水山脉中,有野心又敢做的人太多了,呵呵……” 麻脸老者搓着手,走过那四人身旁这般道。 可以看得出,这几人心中都已动摇,不管是威逼之下,还是利诱,都将他们心中那埋藏的野心勾了出来。 过了许久,似终于下定主意,那青鬼寨寨主露出了笑容, “我青鬼寨也早就看百祖山不顺眼了,实在是这些年间,它无恶不作丧尽天良,早是人人得而诛之,只不过却一直缺少一个敢于挑起大梁之人。如今青阳公子亲自莅临,替天行道,吾辈算是响应天命,自当鞠躬尽瘁,还子孙后代一个清净世道!” 他笑的很自然,这话说出口,流畅无比,而且言语之中顾忌颇多,该说破的不点出,圆滑之道,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麻脸老者,听到后同样呵呵一笑,点头中似极其认可,只是落在那肖道友眼中,却只能在心中骂道两个老狐狸。 “既然如此,这等大事我这就回去准备,若有任何吩咐,青阳公子直接召见便可!” 说罢,他朝着在这的所有人一一抱拳,而后走过青阳公子时,更是躬身一拜,带着笑声,踏空而去,很快在那雨声中没了踪影。 余下的二人,见老者就此离去,心中怀着不同心思中,也传出了相似的话语之后,化为一道道流光也从此地消失。 待得他们都离去后,这大堂内重归寂静,只是气氛却有些诡异。 黄衣长发的青阳公子,站在大门之前,负手看着外面,看着那落在一片光幕上的雨滴,他的笑容仿佛更浓郁了几分。 “一群低贱的生命,若想在这世界上活着,没有野心,怎么可以苟延残喘呢。没有足够的利益,很难动容那颗弱小的心灵啊,那就给他们足够的威迫吧。” 中年男子肖道友,并没离去,在此刻听到青阳公子这番话后,只感觉脚底升起了无尽的寒气……若是自己没有提前投诚的话,说不定,下场会极其凄惨! 即便一身修为超然,可也头皮发麻,向前走出时,也一一抱拳告辞,只是没有那几人那般的狼狈和沉重。 此刻,大堂中的四人已走,只剩下了六人。 而围绕在这一处寨子周围的房屋,那原本亮着的灯光,全部的一同熄灭,只有这里,那灯火映照的金碧辉煌。虽建设上简陋一些,可却动用了大心思,使得这里富丽堂皇,别具一格。 第二百三十章 风急云涌之动 麻脸老者搓着手走上前来,是在青阳公子口中呢喃话语传开时,他的腰背更加弯曲,双手垂下,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主人,那么是一人还是两人呢?” “两人吧,优柔寡断可是他们那最后一次抉择呢。” “是!” 老者听闻后,缓缓抬头,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满是皱纹的笑容,隐隐有着兴奋之色。 而再看,这老者竟有几分熟悉之感,那阴鸷的目光和残忍般的笑容,具有很明显的特征……若是有敕宁学院的学院在此的话,只要是见过之人,绝不会认不出来,他正是那青山脚下管理任务处的长老,宗炼! 可环视这大堂之中,让人熟悉的身影更是不少。 落后宗炼半步,是身材极其瘦小双手垂落过膝,一身灰色大袍套在体外,瘦骨嶙峋般可见骨骼形状,露出枯黄骨掌, 身上缭绕着幽冥之意和阴死之气的鬼岩! 而在鬼岩之后,是长着一张马脸,一切都很普通,只不过此时看去却无比狰狞和恐怖,他整个脸庞的右边和眼睛,已经整个的凹陷消失……马博义! 与马博义站在一起,想要抬头去看前方,却最终颤抖中始终无法抬起,他身着黑袍,体格健壮,身上有着一阵阵煞气传出,陈鬼! 以及,那唯一还坐在椅子上不曾起身的,身着血色衣袍,身体消瘦,面庞凹陷,双目血红,浑身上下传出一股冰冷噬杀之意,血腥气息如汪洋般浮沉的男子……执法堂之主,凌云! 而就在这里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之时,突然的天地之间,有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刹那贯穿了天地苍穹! 这光柱搅动了风云,形成了一个如从天而来的旋涡,引得所有人,包括青阳公子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在这注视中,那光柱消失,可过了不久,竟又有一道光束冲天……那光是紫色的,在出现时那种扩散天地的波动,即便是这光幕也无法阻挡,刹那在众人身上掀起了涟漪。 涟漪掀起的一瞬,波动覆盖的刹那,青阳公子猛地抬头看去,随后宗练与鬼岩也抬头看去,露出了惊骇和疑惑的神色。 “这是……大魂的气息!” 青阳公子目中的双瞳,在此刻仿佛剥离了出来,形成的是两个人,整个人从未出现过的情绪变化,在这一刻疯狂的波动起来,好似是见到了这一生最为喜爱之物一般,眼中露出的红芒,轰然而起! 他看向那方向,伸出手,白皙纤长,在前方虚空中一抓,那无形虚无中传出的嘶吼,在他一抓下如同显化,从他的手心当中传出,那是一声声的嘶吼。 更有无数的影子在其中闪过,露出狰狞和茫然时,好似要冲出那束缚,向着青阳公子这里张开大口咬下。 只是那无数的影子面庞幻化而出时,他的手掌缓缓一握,竟如捏碎了一颗球一般,传出嘭的一声,有着灰色的气流从手指缝隙之间飘出。 而他看着那灰色气流,目中幽寂,体内传出一股吸力,灰色气流直接被他吸入了嘴中。 他整个人如同享受一般,闭上眼睛,脸上都带着一种沉醉神色。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那双瞳的分开更加明显一些,伸出舌尖舔舐嘴唇,脚尖一点,竟然直接飞起,虽不是临空而立,可其中的奥义却更胜一筹。 那缠绕在他身上的蛟兽,从他身上滑落,背上两翼一闪,跟随在他身后,一同飞去。 “冥界的气息啊,真是好久好久没有闻到过了……” 宗练和鬼岩,同样有些兴奋,踏出门口,直接临空跟去。 “凌云道友,此番而来定不会让你失望,你不是渴望鲜血么,你不是要以杀戮祭刀么,哈哈,很快就会有无尽的鲜血流淌了,到时你要成为血擘,岂不是轻而易举,嘿嘿,嘿嘿……” 血袍凌云身体直接站起,目中仿佛绽开了血芒,脚步一踏,掀起了一阵腥风,直接御空而去。 而身后的马博义和陈鬼二人,在只剩下他们时,那颤抖和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了下来,好似随着呼吸,修为都崩溃了,整个人也一同的瘫软下来。 毕竟,这些平常里很难见到的存在,天宫境的强者,竟一下就有六七位出现在他们面前,那身上环绕的威压和所有带的莫名压迫,根本就让他们喘息不过来。 只是陈鬼更加深刻,脸上忧色重重,他只是想要谋财,在谋财之中用尽一切手段,即便是害命也绝不含糊。 可,当他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展开,并得到青阳公子的帮助后,一切进展到了这里,他才发现……在无声无息中,他竟卷入到了一场危险之极的动荡之内,在这动荡中他恐怕连连炮灰都充当不上。 而仔细回想和思索,他才发觉,自己这里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也许青阳公子的赏识,也只是心情偶一开心想要寻乐的方式罢了。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尤其当他想到季无涯那副模样,和手指断根处传来的刺痛时,瑕疵必报,这仇不能不报! “马兄,好似那些人已经露头,我们是否可以开始行动了?我觉得此事最好和青阳公子……” “哼!你想死别拉着我,你若是敢打扰公子丝毫,我一定将你先斩于刀下!” 说这话时,马博义身上的杀机涌现出来,毫不夸张,甚至此刻他都可能下得去手。 一时间,即便是习惯生杀,手上沾满鲜血的陈鬼,也倒吸冷气,不敢冒犯。 “之前不是传音回来,那些人出现在穷石林么?你看,那紫光之地,是不是穷石林方向?我们跟去,只要顺水推舟,在这样危机的环境中,要想杀死他们,极其容易!” 片刻后,马博义神色缓和下来,语气平缓一些,指向那紫光说道。 陈鬼目中光芒闪烁……好似之前那被他交代任务的三人,再没有传回任何动静,而且都过去了数个时辰,此事并非无常,可以肯定的是,季无涯一伙人恐怕已经显身。 并且他思忖中,心里明了,此刻已经没有必要隐匿自身,处在暗中,他自身展开的阴谋和计划,因可操纵力量太小,所以需要步步为营,将季无涯等人引入圈套,才有把握可以达到目的。 而另一方面,他最担心的,是季无涯在敕宁学院中的关系,明显的有着数名强者偏袒庇护他,若是他无法置季无涯等人于死地,或者让他们在死前将他的信息透露出去。 那么等待他的结果,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他的家族在帝都内,他也不能不回学院,他的一切都在学院中,所以他才畏首畏尾,都不敢在人前露面。 可如今……在依靠着这么强大的势,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掩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根本起不到作用,而若是实力强大的一方再掌握着阴谋,那被针对的人,定是林中之鸟插翅难逃! 一来他本来就是执法堂之人,是凌云的手下,更是血宗外围弟子,凌云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都会对他有所庇护,只是因为势弱之下,难免的会做出一些妥协。 就算不将他交出杀死,那承受的痛苦必然比死亡还要难受,那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现今,不仅有凌云,还有宗炼,有鬼岩,顿时势大,不说为所欲为,可厚此薄彼之下,总归他这里还是安全的,并且……最重要的,是他站在了青阳公子身边,这才是他最大的倚仗。 甚至,他展望之下,似乎看到自己出力之下,美好的前途,滚滚的财富和无法形容的权势……好似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血宗外围弟子的身份。 在这些考虑下,那重重的担忧之色消失,他看着马博义哈哈一笑,嘴巴裂开,露出了黄色大牙, “一切听从马师兄安排!” … 那股波动,从天而降,刹那便覆盖了整个恶水山脉,在紫光消散时,大雨下的更加磅礴了几分。 只是那雨水仿佛具备了之前一些不曾有的气息,落在任何事物之上,如有一股意念出现,散出微弱的波动,但却从这天地中的所有一同扩散,形成涟漪时,那气息更加清晰……那是魂的气息! 在那悸动和不安中,作为他们这一具有震慑性层次的强者,已经有不少从住处走出。 看向那紫色光柱,根据之前派出之人的反馈以及自己的推断,很快得出了具体的位置,那是……险地之一的穷石林! 这前后两次出现的擎天光柱,是恶水山脉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异象,所代表的含义很难形容。 而在这天地中,存在一些奇珍异宝,被天地所恩惠,在其出世时,就有可能出现极其轰动的声势! 这种宝物,是天地至宝,一生可遇不可得,若是能够得到……任何人都有遇风化龙的可能! 而且,在他们看来这千年不遇的大雨的出现,恐怕也绝不是偶然,在与这异象结合时,对于天地至宝出世的推断,有了七分的把握! 不少势力中的天宫境强者抱着这种想法,目中光彩闪烁时,纷纷展开了修为,极速向着穷石林而来! 虽推断为七成,可毕竟很难确定,七成也是希冀而已,哪怕这可能只有一成……也足够他们冒险了,这诱惑太大,很难抵抗的住。 而在他们的想法中,也存在其他谨慎的心思,毕竟这种异象不寻常,那冲天而起的波动,弥漫开来时让他们神魂飘摇,感觉自身这里如同沧海孤舟般,禁不起浪涛! 只是彼此间有利益关系或者势力交好的人之间,却不约而同的聚拢一起,似短暂的形成了一个联盟。 前来时,不仅要警惕可能发生的异变,也要时刻关注其他人的动向,这种情形,鱼龙混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毕竟,如今是一个敏感的时期,那个计划就要实行,这时候出现异象让人心中难免会产生不少心思。 而在青草堂这里爆发出虹芒的同时,从恶水山脉中的不同地方,先后有着虹芒和威压出现,升起时,都向着那紫光消散的地方而去。 一时间,恶水山脉六大势力中的五大势力,都有了不小的动作,整个山脉仿佛摇晃起来,不光是盘扎在此根深蒂固的势力,就连那些仍是刀口舔血居无定所的小势力,也闻风而动,推动着这场汹涌之潮! 这夜雨,只有黑暗和冰冷伴随,而没有任何动静的天空,乌云其内竟仿佛酝酿,有着无数的电光游走,阵阵闷雷之音,在天际轰隆翻滚。 雨,在那声势中仿佛更加猖狂,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酝酿中会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雨降临! 可在这万物悸动,一切不安定之中,那恶水山脉内唯一可以称之为峰,高耸直立仿佛插入云冥中的山峰,在那电光缭绕,雷声环绕的百祖山上,却无比的寂静。 没有任何的声响传出,而若有人敢在此时踏入到这恶水山脉中如禁地般的地方上,顺着山脚一路向上走去时,会惊骇的发现,这山上竟没有一个人影存在。 那一栋栋的房屋住处,虽仍然亮着灯,可其中也没有人。 一切诡异的可怕,原本的喧嚷突然变得寂静,那阵法还在运转,散出浓郁元气的泉眼不断的向外喷薄着……好似原本存在着的所有人,突然停下来手上的一切,甚至珍贵之物都没有收取,就消失了。 白祖山上白祖峰,在山峰之巅,没有阵法覆盖,直插乌云之内,却更加安静,即便电闪雷鸣肆虐无比,无法扰清净半分。 而在山巅之上,却有一人站在那里,那是一个妙曼女子,她眉头忧愁,面容清秀,仿佛弱不禁风般。 而她看着苍穹,好似更加柔弱了,轻轻叹息一声, “终究还是有尽头的,苟延残喘这么久,也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只是,我到底还是没有腐朽啊。腐朽的只是世道罢了,我到底在坚守什么呢,坚守的有意义吗?” 而在这一刻,她的面容竟慢慢变老,仅是刹那就皱纹满面,再一息,皮肤化为了飞灰,只剩下一副骷髅。 “可是我不甘心啊,这个秘密不能埋藏在灰烬中,这也是我的传承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丝印记与冥剑! “十刹幽冥,百杀!” 灭灵的整个身躯完全消失之后,那藏在其中的意志,无形中凝视着李平,而那冥剑投下的虚幻之影,竟在紫光爆发下刹那凝实几分! 而那闭合中没有的裂缝,冥界中撕开的裂缝中的冥剑实体,竟有一丝联系,在那紫光冲天中降临下来,似乎是一种本源之力被他借来! 而在这一瞬,天地中涌现的涟漪波动内,仿佛上下十方,在无数的鬼魂无形涌动出现时,罗刹之意幽冥地狱,于此天地内出现,轰隆中,随着冥剑向下斩落,化为了无数感受不到的力量汇聚其上! 那柄冥剑,其上紫光浓郁的好似有着火焰燃烧起来,而借着一丝冥剑本体的本源之力,以及这片天地中的阴死冥意,化为了这无法形容的滔天一击! 只是,那波动很难感受,肉身不受丝毫的影响,而神魂在那波动中,竟如火苗被疾风吹涌,在那一剑斩下中,渐渐暗淡,好似熄灭! 而越是强大之人,他们感受的越是深刻,神色变化中,只能全力守护,这才不至于受很重的影响! 只是方向稳定下来之后,几乎都是不约而同的全力爆发出修为,速度更快中,向着这里冲来! 本就离穷石林不远的地方,有着四道长虹极其显眼,为首之人,却是个青年,在那强烈的如同狂风般摇曳神魂的波动中,却没有收到丝毫影响,反而是享受神色。 他抬头间,似动用了什么手段,和此刻所有人的目标一样,行径相同,都爆发出了更快的速度! 而李平,此刻立在半空之中,头上紫色冥剑呼啸,即是无形也是有形,斩落中一丝丝的力量汇聚之上,使得落下的速度更快间,也更加恐怖起来! 他看着面前,灭灵消失的地方,那虚幻中存在的面孔,仿佛在他的目光中,有一个人影渐渐走出。 “是么?” 他喃喃了一句。 一手握拳,直接向着上方轰去,那魂的波动强烈,神识之力汹涌间于他的拳头上凝聚,才轰出的一刻,还没有接触到。 在那段虚空中,似有看不到的力量碰撞,直接就有无数的轰鸣响起,而李平的身子竟被向下压了一分。 下一瞬,冥剑直接斩在了他的拳头之上,仿佛携着天地之威,十方冥意,万千怨鬼之念,斩下时神鬼皆泣,虚空破碎,竟有一道道的灰色气流在那破碎处涌出! 好似,这一击破碎了冥界的壁障,使得其内的从在通过这缝隙,要挣扎出来! 一丝丝的力量,加持在冥剑上时,如同一座座的大山轰然压下,而李平在那大力之中,身躯再次一震,于半空中再落一步! 无形中,有形中,同时有着气浪翻涌,不断的从那中间迸发,使得李平身躯不稳,似狂涛海浪拍打,瘦弱的身躯却如礁石屹立。 听到一声声如同镜面破碎的声音,只见李平拳头上那覆盖的神识之力,似无法支撑,于冥剑之下层层崩溃,无法凝聚起来。 “十刹幽冥,百杀。不是这么用的,你难道还没有感悟到那魂么?也对,你只是将它看做一柄生杀之器而已,怎么可能感悟到它的魂呢!” “十方十刹,幽而玄冥,百鬼之力,方成杀。那百鬼之力,可不是这些游荡在天地,连冥界都无法进入的魂能够充当的,难道……是你还没有完全得到认可?” 李平在那巨力和仿佛斩断神魂般的锋锐中,身子被一点点的向下方压下,而他看着头顶悬住的冥剑之影时,呢喃中开口,看向了那虚无中的面孔。 “是么?百鬼成杀?那是它们太过弱小,何况,你这个失败者,没有资格这样评论!” 被他注视的那无形的面孔,好似愠怒,开口中,声音直接轰鸣在神魂之上。 随着他的愠怒,似有一股意志产生,极其强烈,竟能影响周围天地轨迹的运行,而上方那道裂缝……本已经接近虚幻消失,可此刻却猛烈的颤抖起来。 那裂缝的边缘,竟在颤抖中层层的崩溃,延续下直接扩大,而那灰色的世界一同出现时,仿佛可以看到其中无边无际的灰暗和一些红色的光! 而冥界中的那道绝大裂缝,在其影响下,也随之裂的更大了一些! 一丝更加清晰的波动,更加深刻的投影,在那冥剑的逐渐显露中好似幻化出现。 这冥剑如同镇压冥界的所有之气,好似天幕落下,那是一界之力,轰然运转,而那道冥剑的投影,在此刻却似承受不住,寸寸断裂! 只是其上的纹路,却在断裂之时一条又一条飞快的亮了起来,那是一个又一个完整的图案,飞快中形成,好似有着许多的猛兽同时睁开了眼眸,于那破碎的痕迹中,一同的嘶吼着! “这是我这丝印记所能发挥的最大之力,我倒要看看陷入沉睡中的你,到底能不能抵挡!或者……直接陨灭呢!” 那神秘的面孔,有些疯狂,无形中的印记仿佛在燃烧,化为了此刻支撑着冥剑的最后一丝力量,在那小半图案完全展现之刻,在冥剑完全蹦碎之时,向着李平划落! 只是,这一击,却没有了声势,一切都是那样的寂静,而冥剑却似跨越无数的空间,而后再现,直接的落在了李平的身前,从正面中间,斩下。 也就是在这一刻,李平那漆黑的眸子中,似燃起了两朵血色的火焰,跳跃中,一股让人如同坠入幽冥之境通体冰寒的冰寒,从头到脚,冰封一切! 下方季无涯肉身,竟有一层黑光涌现,黑光之下是无数的密密麻麻的细线浮出,而其中有一根,极其亮眼,在他的身体内游动间,突然的跳跃出来。 下一瞬,直接浮现在李平的身前,而他的手已经放下,落在他的手心内,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图案! 正是之前那图案,而在这图案出现的一刻,李平目中那深处的目光再现,头顶上好似不知被他何时布置下的手段,同时消失。 在那手段消失的一刻,苍穹之上翻滚而起,那之前抹去裂缝的意志……再次出现,好似传出了怒意,更是带着无上的波动,蓦然降临! 一只仿佛汇聚了苍生意念的大手,在那无形中,在这里一把抹去,将那逐渐扩大显露出的灰色冥界,彻底闭合! 李平感受着苍穹意志的降下,噙着笑容,缓缓道, “你仿佛忘记了,你也破坏了秩序,那就留下点代价吧!” 那正在无形燃烧的印记,惊骇中带着不可置信,可却再无法传出声音,只能看着苍穹意志形成的大手降下,刹那间,如同碾碎,可使得冥界裂缝飞快闭合! 瞬间,他就下定了主意,那火焰直接熄灭,而这似印记则是在那大手落下之际,想要回归到冥界之中。 看到这一切,李平嘴角的笑容勾的更深了一些,而他手掌中,那蛮魂纹形成的图案,向前印出! 他目中的两朵血红色火焰,跳跃中从他眼里飘出,而季无涯的肉身,有着两朵黑色的火焰花朵浮现,一朵在内心处,一朵在小腹上。 燃烧中,逐渐熄灭,如同化为了流浆没入到季无涯的体内,一股波动霎时从眉心和小腹处传开,在他的肉身中波动之时。 那浮现出来,勾勒出他肉身的蛮神纹,亮起了乌光,在那波动中,竟一根跟的从季无涯的体表上浮出,于半空中漂浮,形成了一个由黑线连接成的人! 那所有密密麻麻,繁琐复杂的黑线之人,除了头颅部位之外,勾勒中清晰无比,甚至皮肤的走向,存在的伤痕都展现出来。 若是不去仔细的观察,与正常值个人无异! 这蛮神纹,在季无涯得到后首次的从体内独立浮现出来。 而在它出现之后,一股洪荒之气扑面而来,仿佛那是岁月,是无尽时光中的印证,那不是沧桑和历史所能描述,是当站在他的面前,一眼就会苍首白发,不敢接触。 蛮神纹形成的人形,才一出现,仿佛收到了牵引,直接飘向了上方的李平,他之前手心中印出的图案,向前飞出的过程中,直接就与蛮神纹碰撞在了一起! 而蛮神纹所缺少的头颅部分,在与那图案接触时,弥漫出了无尽的雾气,将头颅部分遮住。 可隐约中好似可以看到,那图案化为原先的一条黑线,在雾气中不断变化,仿佛化身万物,没有固定的形状。 可当它停歇时,却有一张面孔在其中,嘴生獠牙,头顶独角,虽还是人状,可已然不同! 而在这张面孔之后,如隐藏着另一张面孔,看不清晰,可相比之下更具备人的特征。 而当蛮神纹形成的人形,在蛮魂纹一下勾勒出了头颅后,一股蛮荒气息迸发,似有了一些灵智,在冥界闭合之前,在苍穹意志大手降临前,一把将那一丝逃窜的印记摄在手中! 好似,那手中有着无穷的吸力,让它抵抗不得,绝望中直接被封印。 “你还记得么,这是什么?这是蛮……即便是这劫通过你找到的我,而我,则是通过劫引来的你!” 那大手从天空抹下,冥界的气息被清扫干净,而最大的裂缝那里,也基本闭合,只有空间修补时造成的乱流散发出危险气息。 李平看着那蛮神纹,而蛮神纹好似也回看向了他,他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道, “忘记了,是我自己补全的。” 随后,那头颅幻灭,雾气消散,一根黑线跃出,只不过却虚幻暗淡了太多,落入他体内,消失不见。 蛮神纹组成的人形也是如此,在李平的驱动之下,顺着与季无涯肉身之间存在的联系,直接没入到他体内。 而李平,看着悬在眼前的破碎冥剑,他伸出手指向前一点,瞬间化为了一点紫芒,飞入他的眼睛之内。 而后他又看向那漂浮在身前,被封印在其中的冥界之人所留下的一抹印记,他一招手,神识之力涌动,加持在上面,使得封印更加稳固。 在另一只眼传出吸力后,直接消失在了他眼中的无数世界中。 那冥剑的虚幻投影,说是投影,但也蕴含一丝本源,就如同本尊与分身的关系,即便再差,可那也是冥剑! 之前,被他展开的,十刹幽冥,百杀。借用冥剑施展开来,以他目前来说,确实很难抵挡,尤其是……这百杀之念,不同寻常,被另样展开,更有其强悍之处。 最后,那燃烧了他此次大半印记的斩击,都给李平带来一种危机感,甚至,若是他承受了那一击,说不定神魂都会被切开一丝! 可他之所以有恃无恐,看去云淡风轻般的,是因为此刻身处的这一天地……被他无心算有心下,利用了那苍穹意志,抹除冥界通道,隔绝冥界气息! 在那神秘之人乱了阵脚,想要回归冥界时,也让的冥剑失去操纵,无法爆发。 再加上它层层崩溃的状态下,那亮起的无数条文路却成为了它无法爆发的枷锁,直到被李平收起,才彻底的恢复。 只不过,这冥剑的虚影,其上的裂缝并没有弥补,还在剑身上弥漫,全靠李平的凝聚,才使得它不至于立刻破碎。 待的这里平静之后,李平双目的漆黑逐渐消失,而一股虚弱之意在他身上产生,只舒了一口气后,勉强操纵着神识之力降下,重新踏入到那大石之内。 看着季无涯肉身时,他深吸了口气,手中托举着的神魂,被他举到面前,默默的看着。 而那神魂,也传出了波动,似给他回应,想要苏醒却无法做到。 看到他的举动,李平微微一笑,说道, “总算是度过冥劫,先祖的预言,天选之人……没想到我才到来这里,还没熟悉这片世界,就遇到了你,难道是注定让我去完成先祖的执念么?” 他摇了摇头,将手中神魂缓缓向下,探到季无涯的头部去。 顿时,季无涯的肉身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战栗,渴求,从他的一切中散出这股执念! 而他的眉心,霎时传出了一股吸力,一道白光闪烁,径直没入到他的眉心之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另一处战场 “嘭。” 一颗石头在他脚下,直接化为了碎屑,干涸多年的土地,在饱尝水的滋润后,也变得粘稠。 就似许久之前那般,水还是那样熟悉,可多年后的再次接触,难免显得愕然一些,或者如同饥渴之汉般,贪婪的吮吸着。 大虎的脚从那灰色中踏出,落入到那雾气笼罩的区域中。 雨声以及其他的声响,再次出现,雨幕在眼前降下,从头顶磅礴而下,落在雾气当中,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那声音轰鸣在他的耳中,视野在雨幕和雾气中模糊,恍然隔世一样,待的所有都清晰之后,他的另一只脚才迈出,踩在泥泞中。 一前一后,仿若两个世界般,后面中的区域,几乎隔离一切,从外向内感受去,根本就是茫然一片,之后踏入进去之后,才可以得知一切 发现这一点,大虎和焚天更添一分沉默,只是片刻后,便已有主意。 里面的事情无法插手,那非人为的因素,以他们的层次根本接触不到……可那些人能够造成的影响,就该他们来抵挡,他们二人在此地,不会放过一人进去。 除非是踏着他们的尸体! 大虎深吸口气时,看向了一个方向……在那里,通过这雾气家加持的感官,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拨人,而且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有特殊手段,竟一路向这边走来,没有任何犹豫之处。 而其他方向,至少在他们能够准确感受的范围中,没有人靠近,那些气息时远时近,到达这里恐怕需要摸索很长的时间。 他没有多言,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迈步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而随着他的走去,身上的气势一点点的拔升,不止是修为在体内运转,强悍的肉身颤栗中也似爆发。 焚天与大虎想法相似,不管如何,没有人可以靠近此地半步……只是他身受重伤,虽在季无涯的帮助下稳定住了伤势,可那深入骨髓和肉身的沼泽毒雾,依旧存在。 只是之前被他压制下去而已,可在刚才情绪波动严重时动摇了压制之力,使得毒雾再次爆发,而伤势也一同的加重许多,可以说,如今他一身修为,能发挥出来的不过五六成的样子。 至于战力……虽发挥不出大圆满之力,可后期还是可以的,再加上手中的长枪,即便面对大圆满也可以抵挡几分。 “只能抵挡吗?” 焚天心中自问,但瞬间,就自己推翻这想法,那种疯狂在他骨子中滋生,与他的恨意相比也不差丝毫,那是我的主人,那是一次次救我,甚至不惜为我付出生命的主人! “我可以……抵挡更多,或者杀死大圆满!” 这股信念在那疯狂之下,在与那求生执念相当的报答之意中产生,化为了支撑着他此刻直起身子的脊梁,一脚落下溅起泥泞,跟随在大虎的身后消失。 而在穷石林当中,正有四人神色匆忙中带着警惕前行,大雨滂沱,雾气弥漫……一想到这是曾经谈之色变的山脉中的险地之意,那种冰冷之意更甚,让人脚底发寒。 这四人,便是走走停停,四处张望时小心翼翼,实在是这大雨与这大雾之间的结合,显得太过诡异,似乎是大雨弥漫加剧了大雾,而大雾反过来又滋生了雨水,寂静中渗人无比。 突然的,那为首之人停了下来,而他身后三人顿时一惊,齐齐的看向了前方,屏住呼吸,但迟迟不见动静之后,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不解。 顿时,有一人开口问道, “怎么停下了,是发现什么了么?” “没有……我觉得此地诡异太多,自从那雾气产生后,我们的感官被极大的限制,就连对外的传音都被屏蔽了。我觉得前方会有危机,我们应该在此地停下,等待寨主和其余人的到来……毕竟我们是第一波到此之人,距离寨子又不是很远,相信不久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 前方之人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向后方三人说道。 这四人,正是大虎所感受到的人,他们也是之前,在王雄等人追逐季无涯时造成动静被吸引而来的,也是在穷石林失去了神秘后,第一波进入的人。 因为,当时的波动和声响,在没有了遮蔽后,被他们注意,大致方位都记了下来,所以一路走来,方向上面没有丝毫差错。 “既然没有发现什么,我们还是走吧,我记得当时宝物探测到的人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了……刚才那声势你们看到了吧,我曾听有人说过,只有至宝出世时,才会有这般异象,若是我们得到……” 另一人开口,显然不同意他的看法,开口时似在臆测幻想,说道最后,低声嘿嘿笑道。 “谁?!” 为首之人,突然转头看向前方,双目倒竖,全身绷紧时,体内修为蓄势待发。 而在那前方,于雾气中,三丈距离外,缓缓的有着一个黑影压来,如同铁塔一般,隔着雾气也能感受到那压迫之力,尤其是他身上气势散发,修为展开,竟是先天境大圆满的层次! 这气息隐约中的扩散,让得四人,瞬间紧张起来,齐刷刷的看过去。 而这雾气带着奇异之力,即便是三丈,却只能隐约中看到一个黑影轮廓,面容衣物什么的也无法看清,甚至在三丈之外,完全一点都发觉不到。 随着他黑影的走近,一步一步落下,似乎踏在他们的心跳上,而他们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是名壮汉,只是面目却清秀一些,而脸上毛发全无,一无眉毛,二无头发,看去平添一种沉稳和深沉之意。 这四人中的当首之人,他注视着大虎,端摩中却在记忆中没有找到关于此人的任何印象,但对方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加之体型的压迫,着实有着不小的压力。 终于,在大虎一脚落下,离他们只有一丈距离时,他匆忙开口,但修为也已经在体内汹涌,大有一言不合出手之势, “这位道友,我乃青鬼寨下郑寒冬座下第三弟子,我们没有恶意,走到此处迷失方向……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迷路吗?” 这黑影之人张口说话,声音粗重无比,虽是如同喃喃低语,可其中蕴含的杀机,已然滔天而起! 在这话语传出时,这铁塔之汉,身影闪动,竟掀起了音爆,一丈距离转瞬而逝,直接出手,便是雷霆杀机! 为首之人,反应最快,他的修为也是先天境大圆满层次,只是气息虚浮些,显然才突破不久,根基还没有完全稳固下来。 只是他色变中,头皮发麻,修为此刻也尽数汹涌而出,在身后之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刻,直接一步上前,与光头壮汉直接硬碰在了一起。 可在接触的一瞬,即便他动用了全部修为,整个人也如同被一座大山撞击一般,猛然间受了一股大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接如同一个炮弹一样被轰了出去! 而在他被轰击出去的一刻,这光头大汉身子却诡异的顿住,仿佛丝毫不受那速度的影响,眼睛扫过这三人时,手中波动剧烈。 在他的右手上,竟直接覆盖上了一层黑芒,闪烁间,一爪向着最靠近他的一人抓去! 抓去的位置,正是那人的头颅,而那人眼中恐惧之色弥漫,反应慢了一步,修为才从体内运转,拼命中元力疯了一般的从体内涌出,护在头颅上时形成了屏障。 可在那黑光之中,这元力屏障如同豆腐一般,刹那破碎,而与元力屏障一同的……是那颗带着恐惧和绝望的头颅,在那黑光覆盖的手掌内……一股大力之下,似个西瓜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红的白的,黄的黑的,混合在一起于大虎的手掌中流淌下来,而他的手掌内还抓着残留下来的头骨。 这人,彻底身死!而且下场凄惨无比,头颅崩溃时,随着大虎手掌的松开,身躯倒地,血液如注般流淌。 而尸体旁边,那两个与他一般的同伴,在以这人死亡换来的短暂时间下,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那恐怖残忍的一面,脸上的温热火辣辣的,使得他们瞬间惊醒! 目中惊骇欲绝时,已经向后飞速退去,与大虎这里拉开距离。 此刻修为从他们体内不要命的涌出,甚至飞快运转时冲击体内,造成了内伤,但一切都不顾的了,那浓郁的杀机和伙伴的身死,让他们明白,此事无法善了……恐怕对方就是冲着他们而来。 虽然原因不清楚,只是生死危机之下,唯有拼命! 而就他们在退后一步,修为全力展开,施展起术法,甚至已经取出了法宝的同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大虎的身后闪出,于阻挡感官的雾气中,让人一阵恍惚。 只以为是眼前一花,出现了幻觉,可下一瞬,那黑影周边掀起了一股气流,似一阵风一样吹在那两人的皮肤上,与突然出现的尖锐之意,一同的化为了极致的危机! “啊!” 其中一人尖叫一声,双眼霎时通红起来,手中掐诀,在头皮发麻惊惧不断中,直接向着身体一侧指去! 而在他指去的方向,一道黑影蓦然降临,目中波动着冰寒神色,杀机虽不如光头男那般浓郁的外放,可却藏在深处,如同暗中窥伺的毒蛇般,一旦出口必是恐怖难以抵挡! 焚天此刻来到那人身旁,手中长枪向前指出,从雾气中显露时,遥遥的锁定着这人,而这人的反应于危机下也丝毫不慢,顺着他的指出,一道术法直接轰击而来,阻挡了他下一步的落脚。 焚天身上气息波动并不强烈,可速度却极快,而手中长枪那枪尖上闪烁着冰冷的寒芒,让人注视而去时,心中发毛脚底生寒。 他脚步确实一顿,变刺为拍,枪杆上白芒覆盖时,如带着万钧之力,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敲在了另一人的腰上。 虽没有震碎元力屏障,可也消散七七八八,而且顺着枪杆传入他体内的大力,好似一柄铁锤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体内五脏似焚,传出骨骼断裂声时,身子低了下来表情扭曲。 而还不待他抬头,一步踉跄,大虎那铁塔般的身躯已经临下,一双拳头带风,砸在他的脊柱上。 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那痛苦的声音戛然而止,拳头之下,脊柱节节断裂,身体都被砸断,身上气息一泄,已然身亡。 大虎丝毫不停歇,朝着被他之前轰出的人奔去,而那人体内气血翻涌时,也有怒火升腾,但看到自己同伴的身死,心中惊颤。 在看到那光头男子向他冲来时,心情难以形容中直接爆发,一声怒吼从他嘴里传出,修为元力,术法宝物,凡是他能够动用的一切压箱底手段,被他完全的展开,仿佛不要命,与大虎直接碰撞在了一起! 大虎是抱着必死之意来阻挡敌人的,自然招招狠辣,凶猛无比。 只是打斗了片刻,在他以右手手臂上多了一个血孔以及体表上布满抓痕的代价下,最后一拳打碎了他的护体屏障,击在胸膛上时,胸骨凹陷,向后飞出落地时,头一歪已经身死。 而焚天……此刻枪出如龙,枪芒万千喷涂中仿佛覆盖在敌人的周身,他的伤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连续多次的伤势爆发,和毒雾一直的侵蚀,他的生机动摇,无法支撑太长时间。 就算不去动用修为,若是没有疗伤圣药,或者其他手段来治疗的话,也终究命不久矣……思忖之中,那种坚定更加不可动摇! 这一切,说来话长,可从大虎显露身影到此刻焚天长枪挑起那具尸体,不过十几个呼吸而已。 做完这一切,焚天一抖长枪,将那具尸体摔下,与大虎目光对视时,默默的又走入到了雾气当中。 只留下地上的四具尸体,在这大雨之中,血液扩散,染红了大地一片。 第二百三十三章 苏醒! 一道流光,从李平的手中涌出,在下方吸力之下,直接没入到了季无涯的眉心里! 这一瞬间,无数的光从眉心处爆发,璀璨无比,继而整个身体都在轰鸣之中,埋没在光的世界之中! “砰砰。砰砰。” 一声声有力心跳之声,在此刻仿佛有了力量般,将血液迅速的送到全身,一股生机,在肉身之上出现。 那缺少的最关键的因素的回归,使得那蠢蠢欲动的一切,兴奋欢喜中运转。 随着这一切的进行,那光仿佛是他体内的宝藏,越发耀眼中,他的身躯,好似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缓缓的站立了起来。 李平双目内的漆黑消失,面容和形体不知不觉中已经恢复,露出的还是最初见到的那般,消瘦无比,脸上带着的笑容再看去,没有那种淡然和神秘的感觉,仿佛贱贱的般,猥琐之意油然而生。 而他注视着那光,双目没有丝毫移动,渐渐的,无数光芒黯淡下来,不再从他体内散出时,他彻底的看清晰了季无涯的肉身。 存在于体内深处的蛮神纹,再次浮现,尤其是如今看去,竟比之前,还要密集许多,那气息也不再说潜藏在深处,没有季无涯催发就无法形成扩散的。 而是在出现时,有着一股微弱的洪荒蛮气在他的肉身上环绕,虽然很是微弱,甚至是不去静心感受都无法察觉的层次,但它……确实是存在的,是自然而然每时每刻都会形成的气息。 这股气息,对于旁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如果遇到蛮士……蛮族之人,这一丝气息,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压制,那种压制,是对血脉灵魂上的完全压制,是埋藏在神魂中的颤栗! 那是远古蛮神的气息,是蛮神纹经历无数岁月,在无数蛮神之间代代传承下,沉淀下来的蛮族印记! 在蛮神纹的簇拥下,季无涯的肉身,其内的一切,轰然运转,空荡荡的修为顿时传出了吸了,以他的身体为媒介,周围萦绕的天地元气飞速汇聚而来。 不仅如此,甚至是李平破碎的神识之力,冥界所留下的一丝丝灰色气流,都从周围无形中显现,一同的顺着那股吸力,向着季无涯涌去。 观察到这些,李平目中如有奇异之芒闪过,对于这一行径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伸手间,那之前被他斩杀后收集的灭灵魂球,直接捏碎。 立刻,其中那浮现的许多张狰狞面孔,带着茫然和嘶吼,猛地就向着李平扑去,可在他挥袖间,被送向了季无涯的方向。 继而在那吸力中,仿佛无法逃脱,转而改变目标,冲去中速度更快,直接顺着那吸力没入到了季无涯的体内中! 周围的天地元气并不浓郁,甚至可以说是贫瘠,在之前与冥界生灵的对撞,和天地意志的降临中,元气直接就被抹去。 而季无涯的修为之力,在体内传出疯狂的吸力中,飞快的补充,可后继无力中,在无法恢复。 直到那些神识之力碎片和灰色气流的汇入后,他的体内,在这一刻,仿佛多了一下心跳,传出时一股波动从无形中扩散,一片血光,在体内萦绕,在体表覆盖时似有一阵芬芳清香。 紧接着,他停下增长的修为之力,如有大江奔腾,一刹那修为颤抖,如同干涸的大地吮吸雨水一样,比起之前吸收天地元气的恢复速度来说,简直天壤之别,根本无从相提并论! 再之后,当那许多更加完整的灰色之魂冲向他体内后,那片血光似掀起了一阵涟漪,本来狰狞的冤魂,竟刹那安静下来,如同泥牛入海。 只见有着一缕缕的白气从他体内飘出,其内存在杂质,好似糟粕,而待得李平去感受之后,面色却是一变,目中的奇异之芒更加深刻。 那白气中的杂质糟粕,有着极其强烈的负面情绪,以及对于常人来说存在危害的气息和能量,这一切他熟悉……正是那些灰色冤魂本身所带有的东西,此刻这些种种不好的因素被剥离出来,他立刻就明白了。 季无涯本身竟有着一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能力,好似是那血光的作用,一股无比精纯的能量,在他体内中涌动,霎时化为了推力,使得他的修为飞快补充中,一股股的波动不断从他体内扩散而出! 那些冤魂,所带来的不只是修为上的提升而已,那其中最重要的,是它本身的特性……那是魂! 最为浓郁的本源之力,是对神魂有着裨益的魂力。 众所周知,修炼一途中,最难提升的就是神魂,神魂并非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变强,反倒是可能一成不变。 好似,这神魂天生如此,有的人是一朵火苗,可以照亮自己生命的一盏灯火,但却无法向外散出光和热,温暖寒冷,照亮黑暗。 有的人,神魂却如篝火,虽是摇曳可绝非火苗可比,抵挡寒冷和黑暗,甚至可以照亮温暖小范围的区域。 神魂,是修行中最为神秘的东西,那些天才骄子被称为绝代风华之人,其天资可能并不仅仅只是展现在修行根骨上而已,也许,多少的和一些其他因素有关。 虽说其神秘,常人难以触摸,可修行之路上,修道与肉身神魂都密切相关,若是神魂不够强大,在这条路途上,很难走到巅峰。 而此刻,季无涯体内那激荡的,从灰色冤魂中提取出来的能量,那散出的波动就是纯净的魂力,这种魂力……或许寻常之人不懂,可一旦接触吸收,便会深深的陷入到这种美妙的感觉中。 毕竟,天地之间,有手段和能力以魂力来滋养壮大神魂的人和势力,凤毛麟角般,魂宗,便是在这一方面的鼻祖和风向标般的存在。 他们与正常修士的修行不同,而是主以魂力为根本,通过神魂的壮大,来带动修为和肉身的提升,虽总而言之……都难以离开天地元气,可在修炼一途上,却另辟蹊径截然不同。 那纯净的魂力,和神识碎片所带有的力量,直接冲到他的头颅中,而他神魂本身存在的伤势,在那魂力之中慢慢的愈合,再加上翠绿色的生命之力的奇效,缓慢中,使得他神魂的归位更加顺利。 整个人在一股力量的支持下,站立在那里,而他的眼皮如过电一般,微微一颤,之后便产生了剧烈的颤抖,其内仿佛有着什么要突破出来。 他的修为飞快恢复,他的神魂也从虚弱中渐渐稳定,肉身之力自主运转有着强悍的压力滋生,这一切发生时,季无涯的意识回归,即将苏醒而来! 他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都重新归来,既是他的神魂回归了肉身,也是肉身一切对他的依存,而之前在因果之杀中的排斥则荡然无存。 蛮神纹浮浮沉沉,在他头颅下的身体中隐现,而当他的神魂适应着肉身,重新掌握时,他的头颅中,好似飘出了一片雾气,将他的面目遮盖住。 那雾气朦胧迷幻,使人在此时看不清季无涯的面庞,而在那雾气中,如有黑影闪烁,变换中形状不一,衍化着万物众生……可最终,那是一团黑线,勾勒中形成了一张面孔。 面孔更加不清晰,时远时近,或是缥缈中无法见得真假,只觉得那张面孔也是闭着眼,似乎是在岁月中就存在了的沧桑之容,可偏偏又仿佛新生般,没有岁月痕迹。 这种感觉很奇妙,可当李平看去时,竟微微张开了嘴,似有些惊讶,随后沉默。 那雾气中的黑线形成的部分,与身下的蛮神纹交相辉映,彼此之间密切联系,宛如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看去时,好似那就是一个人一般。 雾气又倒卷回他的头颅,而那团黑线也一同归去,竟在他头颅中游走,仿佛是去临摹刻画,隐隐的有着好几条黑线,按照他血肉脉络的轨迹勾勒着形状。 就在那黑线再次消失,身体上的蛮神纹也一同的隐没时,天地之中仿若响起了一声颤音,嗡的一声,李平感觉自己身体周围,有着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在惊诧中再次看去,季无涯的眉心处,竟好似缓缓的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破开皮肉骨骼,有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在其下。 而在那屏障中,传出了一股玄奥的气息波动,紧接着,竟有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从中冲出,不分先后,彼此盘旋环绕之间在季无涯的头顶显露。 当那两道光的速度慢下来之后,在他的注视下,他才发现,那不止是光而已,竟是两条黑白之鱼。 这鱼奇异,竟是白鱼黑眼,黑鱼白眼,彼此之间,明明存在着很强烈的对立关系,可下一瞬,却好似在那对立中,走向了极近之处。 就在这极尽的排斥和牵引之中,两条鱼缓缓靠近,如同合抱在一起,越转越快间好似一个圆盘,最后,那圆盘定型,漂浮在季无涯的头顶之上。 “太阴太阳,这是两极中的阴阳,阴阳两极图,这是镇压他体内那两种能量的手段么?” 看到这里,李平喃喃低语道,心中的一些疑惑好似得到了解决,即便还有些不是很完整或许存在差错,可推测下也能大概得知。 那疑惑,最大的就是季无涯体内存在的两股极端能量,明明他感受去,二者之间存在着相互倾轧的趋向,彼此将都想要将对方吞噬同化。 而其层次之高,李平认为,生平仅见,或者很难再找出如此纯粹,如此恐怖的能量。 可就是这两种能量,却可以在季无涯的体内共存,很难想象,若是两者其中之一,不说爆发,只是能量的涟漪,就足以让他身死道消,更别说倾轧中更加剧烈的波动了。 在他也知晓了蛮神纹的存在后,细细思考下,这疑问仿佛有了些答案,只是还无法完全给他合理的解释。 蛮纹作为蛮士修行的根本,只有将体内的蛮荒之气与天地元气形成制衡的状态,才可一路修行壮大自身,这稳定不同能量的特点,符合解答他疑惑的答案。 只是,他觉得不完美,正是是因为他对蛮纹这特性的了解,也知晓,对于生命之力和毁灭之力那样层次的能量来说,就算是蛮神纹,想要做到完全的镇压,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这散出玄奥气息的,在他面前凝聚的阴阳两极图的出现时,才算将这疑惑解答。 阴阳,是万物的根本,玄之又玄,而两极图仿佛镇压着季无涯体内的不稳定因素。 下一刻,一股奇异之力落下,季无涯体内小腹处,似起了一股震荡,接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喷薄而出,瞬间传遍他的四肢八骸,促使着他体内的生机蓬勃开来,那些伤势几乎片刻之中,就已经被修复。 翠绿色光芒散出,有种圣洁之意,尤其是生命气息的精纯,仿佛有着无数的生机和生命在其中酝酿诞生,一眼下,万物初生。 又是一股奇异之力落下,但效果却截然相反,突然,小腹处的动荡更加剧烈,无数的紫黑之芒爆发。 随之涌现的是带着疯狂和霸道的毁灭气息,光芒和紫黑气也在他体内游走,所过之处,竟将生命之力泯灭,继而破坏着他的肉身,仿佛要将他的一切都化为尘埃。 而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另一股奇异之力再次降下,生命之力爆发,与毁灭之力纠缠中双双泯灭,并且滋生着他的肉身飞快重生。 如此。 在阴阳两极图的控制之下,生命与毁灭的力量交叉迸发时,季无涯的肉身在一次次的毁灭和重塑中,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强悍了许多。 尤其,这种锤炼下,肉身突破极限时的损伤彻底消失,根基也稳固了下来,这样,就算他不去爆发自身,那其中的力量都能够长久的保持。 而且不仅是肉身,仿佛神魂也是这样,仿佛他体内的那两股力量之间存在的秩序规则,更加稳固,使得其更不会随意爆发。 如今,半个时辰已过,那阴阳图终于消失,在他眉心重新闭合上之后,季无涯整个人的身子都在剧烈嗯颤抖! 而他的眼皮,在那颤抖中好似地震,挣扎了许久,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睁开! 露出的,是一双深邃淡漠的眸子。 季无涯,神魂重活,苏醒过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乱将起 当他睁开眼眼睛的一刻,如有万千光芒在他周围塌陷,暗淡中似凝在了眸子里,化为了此时的神采。 双眸淡漠中透着深邃,第一眼,落在了虚无中,仿佛还没有脱离混沌,第二眼,看到了面前的黎平,眼中的迷茫逐渐消散中,露出了光芒。 眼中霎时起了强烈的波动,许久,似已经适应了身体,动了一下身体,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从身体的每一处区域当中传出,一股气血波动随之扩散而出。 肉身之力在体内不由自主的运转开,超越修为,不断的攀升中,那强悍在他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股风暴,仿若是他无声的嘶吼一般,体内通畅,气若深渊。 他的紫发,随着风暴而起舞,片刻后,那充满压迫力的肉身之力逐渐隐藏,风暴消失中,季无涯终于动了身体,一步向前迈出,重重的落下。 体内的气血和修为动荡,好似破体而出,如有汪洋在他体内澎湃,修为元力运转时,第二步抬起,缓缓落下中,身体彻底的回过来! “感谢!”季无涯向着李平抱拳一拜,“承两次救命之恩,季无涯永生不忘!” 李平脸上仍然挂着那笑容,看去贱贱的,仿佛想要装深沉却被面容出卖,他轻咳了一声,搓了搓手,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到时间多帮我找几个道侣就好了……哈哈,没有你我可创造不了一个族群,我这永恒大陆上最高贵最远古血脉的传人,血脉若是没有人传承,岂不是可惜了。” 听着这话,季无涯肃穆严谨的表情顿时一僵,缓缓起身中再次看了看李平,神色有些古怪,以他在虚无中的感受中,好似李平不是这般…… 季无涯在那因果之杀中,他确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身死,那种死亡是在意识中逐渐看着自己的一切枯萎,而且是在他无法控制中。 他身体的一切,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排斥,使得他肉身与神魂中的联系,好似中断,而失去了神魂的肉身,在那崩溃中速度更快,哪怕修为,也是如此。 尤其是与他存在关系的人,蕴含杀意和排斥对他这里一同出手,形成的真正因果之杀中,仅是片刻而已,一切都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 当他意识混沌,心神沉沦时,他注视着自己的一切凋零,可也由于他自身的奇异之处,或者是蛮神纹的存在,在那殺字的力量削弱时,产生了抵挡之力,让他肉身并没有完全崩溃,而是好似弥留般。 之后,便是混沌,耳边一切的声音,大虎的怒吼,乌苏的咆哮和疯狂,风声,鸟语之声,野兽之声,万物的声音从他耳朵中出现又渐渐的消失。 似乎,他逐渐的飘离了这片世界,当冰冷和黑暗遮盖他时,他看到了一片灰色的世界,这灰色让他熟悉,可又不熟悉。 而在那灰色世界中,距离他较近的地方,灰色气流涌动中,竟有着一张张面孔出现,才一出现,就有无数的嘶吼传出,它们目中都带着迷茫和狰狞之色,直接向着他冲来,张牙舞爪中撕咬着他的身体。 在那冰寒中,竟有一股冲动于他心底浮现,仿佛要让他反击,让他和那些鬼魂一样,露出狰狞之色,与之厮杀在一起。 那冲动又像是注定,在他本能中的抗拒中,眼中出现迷茫之色,逐渐弥漫时,面目也出现了狰狞,身体颤抖中好似传出了嘶吼,下一刻,眼中彻底迷茫时,他也扑向了那些鬼魂! 而在他彻底迷茫时,那些全部向着他冲来的鬼魂,竟如失去了目标,转而就向着自己身边最靠近的冤魂扑去,撕咬中将对方吞噬。 就在季无涯抱着一个冤魂,迷茫中一口撕咬下之时,猛然的一股奇异之力将他覆盖,使得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中,将他从这里带走。 接着,当温暖和柔和包裹着他时,他的思绪好似重新出现,半梦半醒中,不知是真实还是虚幻,他抬头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仿佛苍穹一样巨大的生物,它垂下头颅,目中漆黑中却好似有了一丝神采,看向了他。 当那巨大生物的虚影消失后,他又看到了,好似在半空中,一个被无穷的光包围着的身影,那身影让他熟悉让他安心,却无法看清面容。 在这一刻,他的意识中浮现出无数的人,心中的执念,在重新出现后达到了巅峰,那让他在生命弥留之际,只想弄清楚的缺少之人的身影。 明明他已经知道,可却丝毫没有那人的踪迹和信息,可当看到这光中包裹着的身影时,那嗡鸣让他清醒了几分……这身影与他想象中,那缺少之人的极其相像! 而在那嗡鸣中,那光影中的人仿佛也看向了他,在这一眼中,他好似伸出手在身前一划,划破了时空和虚无,不知斩在了那里。 但他刚刚清醒一些的意识,顿时有着无尽的疲惫和虚弱产生,让得他无法继续感受,半睡半醒中,感到更加的温暖……而他好似再次听到了男女的对话,听到了女人柔弱的哭泣和男人苍凉悲恸的咆哮,以及最后苍老的声音。 可是……究竟是谁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在自己的生命中,因果内,有他们的影子……并不是不存在的! 之后,他只感觉自己沉浸在一片温和中,那温和,小心翼翼的,仿佛化为了他的靠山,可以在这一刻为他抵挡所有的风雨和危机。 在那温和中,他才渐渐的沉睡,他的神魂,本源已经动摇,在那灰色世界中好似被撕裂,虚弱中,他的思绪混沌而朦胧。 之后,隐约中感受着大虎的一切,知晓他的情绪波动,知晓李平的出现,之后的一切,虽然他无法完全的记住,可大体之中也一起经历感受着。 当他再次感受到一阵寒冷时,他突然的惊醒,虽然没有完全的能够感受外界,可他朦胧中于这种状态,却可以知道,那是他所在的那片世界。 那是,是李平将他托举在手中时,而后到他苏醒的这一期间中发生的事情,在他的感受中都在意识中弥漫。 所以,此刻,当季无涯因知晓这些辛秘,和初次接受这种未知而产生震撼中,他朝着李平抱拳拜谢。 只是李平此刻表现的模样,对他来说,不知是熟悉还是陌生,也不知这面带猥琐浮夸的才是他,还是刚才面对冥界有恃无恐,一切都尽皆掌握在手中的模样才是他。 他神色古怪中,苦笑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环视中沉默下来。 再一迈步,于这大石密闭环境中走开,他目中带些悲伤,看着躺在那里的乌苏时,蹲下了身子。 而李平,本来还在喋喋不休,向季无涯诉说自己的厉害之处,可见他沉默后,也立刻闭上了嘴。 乌苏静静的躺在那里,独自一人与周围冰冷的石头相伴,嘴巴紧闭,神色中仿佛还带着最后一刻的紧张和担忧,这个男人。 季无涯感受着乌苏的状态,那悲伤才渐渐弱了几分,明显的乌苏身上没有任何伤势,而且体内的生机澎湃,仿佛比他的还有深厚几分。 自然,在这生机中乌苏不会有生命危险,并且他也并非是神魂受损,随着他的深入感受。 他察觉到,乌苏的意识好似被困在体内,对于外界产生着抵抗,形成自我的保护,而在那生机之中,好似温养,乌苏更像是沉睡,如同消耗过多引发某些因素的爆发。 但没有生命危险,让得季无涯的心总归是放了下来,这一切……他自身的危机,乌苏的沉睡,和目前的危险之境,都来源于他,既是他的自大和冲动,也是因为自身的弱小! 说是没有自责,没有愧疚,在那心痛中恐怕都无法形容,那是伙伴们对他的信任和放纵,是对他的绝对支持,是愿意和他承担一切苦痛和危机啊! 相互间的如此,可怎么能够轻易让对方承受苦难啊! 而他却一次次的将危机和痛苦带给他们,这一刻,无数的情绪在季无涯的胸中滋生,有些言语真的说不出来,可在心里又非常的难受。 在这自我责怪和忏悔中的倾轧中,他深呼吸中慢慢站了起来,现在,还不是去伤情的时刻。 李平将季无涯的情绪看在眼中,目中竟有些复杂,沉默后,他走到季无涯身后,拍了拍肩膀, “没关系的,他的问题在于自身,而且没有危机存在,醒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他的话语在季无涯身后回荡,低沉了几分,使得季无涯心中顿时有了些安顿,回看向李平时,目中也平静了些,冲着他点了点头,好似闪烁着一些光芒。 那光芒……落在李平的眼中,瘦小的身体一震,他无法形容,可清晰的知道……那光芒让他的心很暖,好似漂泊的孤舟,于这一刻找到了同伴港湾般! 而在他心头温暖,呆愣般盯着季无涯时,他的手,突然猛地收回,全身更是过电一样,震颤中带着惊骇抬头向外望去! 目光透过大石,望向远处,又穿过雾气的阻挡,看到了那在数十里外,降临在半空中的一道身影! 那身影,是个男子,长发黄衣,眼中蕴有双瞳……而真正让李平目中瞳孔收缩的,是他正一指点出之时。 于虚空中看不到的地方,一层屏障出现,在那手指中刹那波动,泛起涟漪时,直接出现了一道口子……而那道口子逐渐扩大,黄衣男子一闪直接没入到了其中。 他速度之快,如同挪移,双目中露出幽芒,直奔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而来!不差丝毫! “快!我们离开此地,这里将有大乱发生!”李平面带焦急之色,冲着季无涯这般说道,整个人呼吸急促起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季无涯神色一凛,顿时体内修为绷紧,也没说话,向李平重重点头,晃身时将乌苏背起,再一步踏出已经出了大石。 “大虎和焚天他们在哪?我们去找他们!” 在这雾气中,季无涯感到感官被限制,几乎无法向外看去时,他冲着李平急急的道。 李平虽然焦急,但却没有自乱阵脚,似很快冷静了下来,当季无涯问来时,反而尴尬的笑了笑,指着一个方向道, “那边,他们处境有些危险,当然了如果我们走得晚了,恐怕还会更危险啊。” 一丝奇妙的联系出现在季无涯的脑海中,通过那联系,他向着那方向看去时,感官好似被无穷的放大,霎时看到了立着此地五六里地外,那于众人围攻中苦苦支撑的大虎和焚天,还有,王奎。 一看到此处,季无涯目中霎时通红起来,肉身之力轰然运转中,堪比灵元境力量刹那展开,化为了一道黑影,速度极快中冲了过去。 而在他身后,李平目瞪口呆,一拍额头苦笑中跟了上去,只是速度差了许多,嘴里喃喃着道, “怎么也是个愣头青,难道没看出来,我修为早就耗尽了么,你以为我真的强悍啊,那是我装的而已啊!” 虽说他在抱怨,可在抬头时,感受着让他心悸的气息时,只能埋头加快速度。 这一刻,随着那长发黄衣男子的进入,那笼罩在穷石林上方,对天宫境强者产生阻挡之力的屏障,一层层中崩溃,使得那些强者双目闪过精芒中,纷纷冲入到了其内! 那覆盖的大雨,更加磅礴的落下,而雾气也在那屏障破碎之后,慢慢的飘散,渐渐的从可见不到一丈,变为了两丈可见,三丈可见…… 季无涯的速度更快,此刻目中露出阴寒之芒时,有一张符篆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他的修为涌动,刹那冲入其中! 那符篆已燃烧了小半,于大雨中再次燃烧,飘出青烟,其上的繁杂符文一丝丝燃烧中,一股力量如从其中复苏而来。 那上面的符文是血色的,燃烧中,随着那力量的复苏,加持在他身上,使得季无涯速度猛然爆发,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而大虎三人的身影落入了他的眼中! 第二百三十五章 自爆!王奎之死! 大虎气息奄奄,喘着粗气时环顾四周,身上的伤痕弥漫中,伤势纵横体表,鲜血染着衣物如同血人般,只是那伤口不再有血液流出,仿佛已经流尽。 在他的背部,有几条伤痕格外狰狞,如同恶龙盘绕一般,血肉翻开,露出了其内的脊柱骨骼。 他的胸膛起伏,大口喘息,目中带着疯狂看向四周,一股煞气从他身上弥漫,手中竟还抓着一具尸体,那手掌从他的身体穿过,抓破了心脏,骇人无比。 那人才死亡不久,血液都是热的,而尸体的手中握着一柄剑,身上的气息还没完全消散,这人,竟是一名灵元境的强者。 而大虎背后,那数道致命的伤势,都是这人斩出的! 而随着他目光的看去,即便此刻的他明显虚弱,濒死状态,可被他看到的人,无不悚然,退后一步中不敢向前来。 在大虎的身旁,焚天身体支撑在长枪上,他的伤势竟比大虎还要严重的多,体内的毒气在爆发中早已无法压制,他的肌肤血肉,竟从内部开始腐烂,与身上的伤势一齐,使得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而他的长枪染血,在周围脚下躺着一片尸体! 在两人的不远处,王奎站在那里,身上同样伤痕纵横,气息狂暴中也虚弱不少,而他头顶上,更是有着一盏青铜之灯! 漂浮中,向外散出一股奇异的气息,而在他的身边,环绕之人更多,他们的目中看向那盏灯时,有着贪婪! “王奎,你现在离去饶你不死,只是那盏灯你要留下!” 有一个老者,带着忌惮之意,看着被众人围绕在中央,如同困兽般的王奎,这般说道。 如他这般想法的人不少,当这老者站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时,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声附和。 “王兄,不知你为何在此地阻挡我们,难道你以为黑鬼寨可以与我们全部势力抗衡么?” “哼!他可代表我不了我们黑鬼寨,这人在此阻拦我等,必定有什么目的,说不定那个异物早已被他获得,定然不能将他放走!” 这时,一人站了出来,冷哼中落井下石的看着王奎,话语间已有杀机涌现出来。 看这人的模样,竟是钟氏三雄之一,而另外两人,长着相同模样站在他的身旁,神色冷漠。 顿时,这人群中起了一些骚动,目中都闪烁起了若有所思的光芒,更有人蠢蠢欲动,修为在体内涌动起来。 王奎,在之前接到大虎传音之刻,便毫不停歇的全力赶来,最终在雾气中汇合,在被告知一些情况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与大虎和焚天二人,阻击那些前来之人。 一开始,也因为雾气限制感官的缘故,而大虎和焚天却如常的因素,使得他们这里于暗处全力爆发之下,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了他们的偷袭。 即便是有灵元境强者带领的人,也在这袭杀中,几支都被覆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身消耗也越来越大,而进入穷石林中的人越来越多时,他们只能将目标放在最靠近之人身上。 终于,在他们的杀戮持续了许久后,那血腥之气在穷石林内蔓延,雾气也无法阻挡,同伴的消失,让许多人惊悚间,都逐渐的靠拢,摒弃了各自不同的立场。 抱团时,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提防着那让人悚然的莫名力量。 而当他们逐渐收拢,在被击杀了太多人之后,终于在收拢时于小范围内看到了那莫名力量! 那是王奎三人! 当得知一直在暗中狙杀他们,阻挡他们前进脚步的竟然是人时,那杀机在憋屈中爆发,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是一场不平等的大战,数百人与三人之间的生死之战,若非是人群当中,有着许多抱着看戏和观摩心态,保留实力而没有全力出手的人存在的话,他们三人恐怕在一轮术法轰击中连渣都不会留下! 可也就是因为,各自小心思和彼此顾忌的存在,使得他们三人彻底爆发,本就悍不畏死,在这如必死的场景中,更是疯狂起来。 造成的杀戮,血流成河,尸体遍野,足有百人之多,而在这杀戮之时,灵元境修为之人越来越多,随着雾气的逐渐消散,一股股的气息也从四面八方传出,向着此地纷纷涌来。 在王奎之前心甘情愿成为乌苏口中的养灯人之刻,他就已经彻底的掌控了这鬼脸铜灯盏,这盏铜灯,其名众生灯! 而在得到之后,加上他之前的厚积薄发,修为于昨夜之中突破,达到了灵元境中期的程度,而一旦配合这众生灯……那展开的修为能力,即便是面对灵元境后期的修士,也不落下风。 正是因为他的疯狂,配合这强悍的战力,让得三人苦苦支撑下来……可现在,油尽灯枯,众生灯内的饿鬼都好似没了力量,任凭他催动都无法将其唤醒。 此时,血雨腥风下,杀戮残影中,生死危机,随着那贪婪升起时,已然杀机弥漫众人之间。 一个个人眼神凶狠中,舔舐着嘴唇,仿佛看待一块肥肉一般,突然的气息一阵元力涌动,这人群中,不知是谁,隐晦当中传出了冷哼之声,竟找不到踪迹。 霎时,一道术法之光从那人群中扔出,虽不强悍可却如同烟火般,更似一个引火线,使得那些心中有着想法的人,在这一刻,如同号召一样,身上修为涌动,竟同仇敌忾。 “哈哈……” 王奎放肆的笑着,似乎生命到了尽头,脸上的两道横亘的巨大伤疤,似恶龙一般,随着的他狂笑,好似狰狞中翻身,让人只是远远感受着,就不想靠近。 在那狂笑之中,他体内的修为猛然震荡,本来就已经接近枯萎,可在此刻的震荡中,却有一股危险气息迸发出来,那种危险气息使得已经向他迈步走来之人,蓦地顿住,面色变化中飞快后退! 他的小腹处,亮起了一层光芒,紧接着,一股黑色的波动从他体内扩散,将周围覆盖时漆黑无比,元丹从他的下丹田中缓缓浮出。 只是上面弥漫着伤痕,其内的元力无法保存,似气流一样逸出,而在那漆黑中,元丹飘摇中刹那覆盖住他的躯体,那股危险的气息波动……在那光芒亮起时就出现,直到覆盖全身达到了最强! “王奎,你疯了不成!快停下,一切好说!” 有人厉声尖叫中,惊骇的看着这一幕,那凝聚出来的术法直接停下,运转的修为加持在自己的身上,深吸口气时向后猛地退去,想要快速远离这片区域! 那元旦内的气息不稳定,虽然虚弱飘摇,可在那光闪烁之时,好似引燃了什么,黑色元丹在那变化中层层的破碎,形成了如同小黑洞般的东西,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空气,雨水,雾气,天地元气! 而体内,干涸枯萎的修行九脉,浮现在体表之上,传出吸力时,飞快的补充起来,仅是片刻就已完全恢复,可那增长的速度一直不停,即便到达了巅峰,到达了他能够承受的极限,也依旧吸收着一切! 王奎的身体,在那反噬之中,颤抖崩溃,只是目中的疯狂更甚,大吼之下,意念直接牵引下那众生灯,全力操控下,竟在上面也亮起了光芒,在他自身的束缚中,其内一股更加强悍恐怖的能量波动着! 在场的,其中有着几个灵元境后期之辈,本来有恃无恐,可在此刻,王奎的自爆中,纷纷惊骇欲绝,尤其是那在他们眼中宛如重宝般的铜灯盏,在王奎的自爆中,好似也被引燃。 那散出的恐怖波动,叠加之下,即便是天宫境强者也要动摇,更何况他们,甚至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就转身向外奔去……只要离得远了,那自爆的范围有限,不可能波及太远。 顿时,原先数百人的潮流,前一刻还暗流汹涌肆虐戏谑,下一刻却如老鼠般包头乱窜。 可王奎大小了一声,身体发涩中运转着那充盈的修为,展开了速度,几乎追着那些人跑去。 “哈哈,哈哈,你们的龌龊思想还想在我面前隐藏吗?不就是死亡么,我王奎没有什么可怕的,哈哈,哈哈……” 王奎,他现在心中只有疯狂,根本就是悍不畏死,没有后悔,也没有丝毫对季无涯和大虎等人的怨恨心情。 虽然他与季无涯单方向存在着契约,对方如果身死,他也必然会跟着一同死亡。 可这不是让他拼命的缘由,而是他真的心甘情愿,虽然他从小杀戮,手上沾染的鲜血和所做的残忍之事常人无法想象,可他自身,却对于情义十分看重。 他不畏死,也不接受不杀之恩,可季无涯却在他一心求死时,给了他足够的尊严,这生机是你自己争取的,若是不想要去别处寻思,也比污了他们的手和原则强…… 正是这尊严,让他心里震动,心神前所未有的通畅,更是毫不犹豫的将本命魂记交给对方,他知晓,对方心中必然会对他有所提防,而他……真的在那心神震动中,想要和这些人接近,那一瞬的感觉十分美好。 所以,那魂记的取出,代表的不止是他的态度,也是他的依托。 大虎和焚天相识一眼,都已油尽灯枯,他们不知,此刻的季无涯是否已经苏醒,还是有着意外发生。 哪怕他们知道早已过去了一个时辰,可若是没有看到他的苏醒,那么,他们的任务就不能停下,眼前之人……一个不能放他们过去! 或者踏着尸骨而去! 就在王奎这里,点燃了元丹和修为,将要自爆自己所有的时候,坚定之色也在二人眼中出现,露出笑意时,向前走去,体内如被撼动,修为九脉浮现,也传出了吸力。 可就在他们二人这里,也将要自爆时,却有一股大力传来,霎时将那点燃的冲动熄灭,但却没有伤害他们分毫,甚至还涌入他们体内,热流扩散四肢八骸之中,体内的元力恢复了不少。 “你们快走,这里我来牵制,不要做无谓的死亡了。” 只见王奎疯狂追击那些人中,转过头来,即便面目在伤痕横亘下狰狞无比,可却带着一抹笑容,冲着二人道。 挥手间,更是送出了一道元力,将二人身躯托付起来,直接向着远处奔去。 “王哥!” 大虎此刻竟有些哽咽,目中泛红,声音有些嘶哑,心中的刺痛无法形容。 而焚天虽不认识王奎,可若非是他的帮助,二人不可能抵挡这么久,也不可能如今还活着……而即便是最后他们的生机,也是对方用自己的生命换取的! 这让他无比动容,心中也有着一股萧瑟升起,沉默中似更说不出话语了。 而他们两人的身影,在元力之下,向后方没入雾气之内,倒是很少有人注意他们,此刻一心逃命。 在雾气中,极速赶路的季无涯,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不安之感,那不安在心头涌动,扩散时让他烦躁无比,在这无比的焦急中,他的感官内,好似发现了前方存在的一片身影! 在那里,此刻竟有一股强烈无比,即便是雾气也无法彻底掩盖的波动,被他感受时,他的脑海之中如有触动,那一丝魂记……是王奎的魂记,在这触动中,那不安更加的强烈。 让他心中压抑无比,忍不住长啸一声,“王奎!” 而他手中符篆,已经燃烧过半,一道虚影,在他身后显现,此刻已有大半出现,只剩下胸部极其以上还没出现。 而随着符篆的燃烧,很快的,就于虚无中勾勒而出。 似在季无涯的那声长啸中,王奎有所察觉,身体猛然一阵震颤中,他体内的一切,在不断的吸收中已经达到了巅峰,修行九脉似乎都被充盈,有着流光流转。 而那黑色元丹破碎形成的黑洞,却似压缩,再次回到他的下丹田时,那气息彻底的爆发,点燃了一切,在这一刻,他化为了一团光火! “啊!不!” 在那些逃窜之人惊骇欲绝,带着绝望中,光火猛地炸开,一股滔天而起的恐怖能量直接从其内炸开,一圈圈的涟漪波动,迅速扩散,将许多人笼罩在其内时,任凭如何抵抗,都在一瞬间中化为了飞灰!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杀!戮! 那股波动,太过恐怖,王奎本身就是灵元境中期的修为,自爆之下点燃一切,不仅仅只是本身力量的爆炸,更有一丝天地之力以其身躯为载体,形成的舍命攻击! 而且,王奎极致的意志下,更似点燃了一些众生灯,在这叠加之下,自爆能够产生的威能,难以估计,最起码在场所有之人没有任何一人有胆魄去抵抗。 在这能量扩散中,霎时,距离最近之人直接在那波动中陨灭,甚至连声音都无法传出。 “我们一起联手,不然下一个就可能是你我身死!” 人群内有人绝望中,这般嘶吼着,感受着那能量波动,知晓自己无法抵挡,全身修为散出时不再只加持自身用来逃跑,而是向着那席卷而来的能量轰去。 这人在此时的高声一呼,如同形成了凝聚之力,毕竟无法抵挡之人占了大多数,极速思忖下与其逃跑去追求那渺茫的生机,不如拼上一拼! 顿时,许多身影停下,体内修为已经全面运转开来,用出了自己所有手段,或是秘法,或是术法,或是法宝,形形色色光芒不断中,一齐轰击过去! 在这合众人之力形成的抵抗,凝聚起来的力量与王奎自爆产生的能量向碰撞时,一声巨响轰然传出,无数的爆炸在其中轰鸣,一股股的气浪好似涟漪般,向外扩散。 这声音滔天而起,雾气根本无法阻挡,纷纷一震中,那声音向外传出,大虎和焚天一瞬抬头,目中悲怆更甚。 而穷石林上空,那些降临而来的天宫境强者,也略微色变时,将目光投向了那里,只是即便以他们的修为,竟在那雾气中也无法穿透。 只能感受着那能量的碰撞和波动,竟好似达到了天宫境的层次,不由得让所有人目中有着波动,只是,一晃之下,再次向着那大多数人奔去的地方冲去。 季无涯在感受到那波动时,李平为他带来的那于雾气中可以感受很远的能力受到影响,可心中的不安达到顶点中,随着那声传入他耳中的巨响,爆发! 他脑海中,王奎的那丝魂记,于冥冥中向外延伸……连接到王奎身上的联系……在这一刻,蓦地断裂,只有那魂记暗淡虚幻下来,在他脑海中好似消失。 “不!” 他脑海中如有嗡鸣响起,不敢置信却就是如此的现实摆在他的眼前……刚才他还感受到那存在的气息,此刻他慌乱无比,急忙的全力催动魂识感官,通过那雾气去感受! 而那恐怖的波动,在雾气中传播时,将季无涯的魂识震荡,让他嘴角溢出了鲜血,可依旧不肯放弃,直到波动渐渐变弱时,他通过那稀薄的雾气,终于感受到了那一切。 王奎的气息已经从那里消散,唯一存在的,是在那片区域中弥漫的残存波动中的一丝,那一丝充斥在任何一处地方,可在季无涯感受而去时,无不向他说明着王奎的身死! 王奎……是因为他而死,为了抵挡那些人,穷途末路中自爆死亡! 他的心,再次刺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掀起如此多的刺痛,但每次的刺痛都是深深的无力,萦绕着他好似绝望般的感觉,可是他不想体会啊! 心中,悲怆弥漫刺痛清晰时,他的身体猛然再次加速,他也看到了大虎和焚天,在王奎的帮助下极速向着他这里奔来,他们二人情形同样危机,身上死气缠绕生机飞快的流逝! 他晃身中,借用虚影之力,震得嘴角鲜血更多,可目中疯狂时如同挪移,很快的看到了大虎和焚天。 他们二人同样看到了挪移而来的季无涯,心中惊喜之刻,又霎时哀恸下来,大虎急切中低声的对他吼道, “无涯……快,去就王奎大哥……” 只是说到最后,他声音小了下来,沉默时,目中通红。他也知晓,刚才的那恐怖波动,是王奎以自爆换来的,在那点燃所有之刻,就无法逆转,他早已身死了。 而焚天带着悲戚的笑容,有气无力,手指渐渐从长枪上滑落下来,一块块的烂肉从他身上掉落。 “呼!” 季无涯深吸一口气,将二人接下,在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和触摸中,那伤势仿佛更加严重,尤其深刻。 没有多说,他的双目好似化为了两个不同的旋涡,魂识猛然间涌动时,小腹处亮起了翠绿色的光芒,在生命气息蓬勃时,一股纯粹的生命能量,竟在季无涯的牵引下破体而出,在指尖上环绕,随之落入到了大虎和焚天身体之内。 这生命之力太过精纯,比之世间所有的疗伤圣药都要奇妙,刚刚落入他们体内,化为生机时,体内的伤势霎时止住,不再恶化。 焚天的状态最差,本就气息奄奄,在稍微能吸了一口气后,他第一个动作,便是身体支撑着长枪,缓缓单膝跪地,低下头,声音虚弱,但却坚定不可动摇, “主人,焚天做您永生永世之奴,报答恩情。” 季无涯心神再次震颤,可却没说什么,像是默认了,在他沉睡神魂封闭中,在那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中,他依稀还记得焚天的反应,他仔细看去,却是看到了那在他额头上存在的伤痕,是当时那重重磕下头颅的一声喃语。 焚天还跪在那里,大虎看向了季无涯,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而在那注视中,季无涯的神情不知如何形容,似乎悲恸,似乎复杂,似乎苦涩,似乎痛恨……似乎在深处,还有一种诡异的麻木。 季无涯也终于在大虎看来时,反应过来,不再恍惚,只是目中轰然腾起火焰时,将背上的乌苏取下,交给大虎,而他抬头间身上的杀机散出,手中的符篆飞快燃烧,那虚影彻底凝成! “我要……为王奎大哥报仇,我要,杀!戮!” 他体内的修为全面运转,二十四层澎湃的元力好似汪洋一样,而肉身之力更是恐怖,轰然崛起,脚下一踏,以此为中心周围半丈之内向下凹陷了下去。 雨水模糊了季无涯的身影,那诡异的雾气正在消散,可在雨水中,似乎水雾又出现,雨声,更大了。 不远处,就在那场以王奎自爆形成的灭杀之中,有着八九十人在其中丧命,余下之人,除了几个修为高深的修为之外,大多耗损极大。 尤其此刻,死里逃生般的感觉浮现在每个人的心头,刚想放松,可转身一看,周围场面混乱,竟有人突然发难,向着身边之人,或是仇人,或是想要杀人夺宝,狠辣中直接抹杀! 当血腥之事发生时,原本骚乱的场面,瞬间诡异的寂静了一息,但接着却哗然,一道道的气息斑驳中,竟爆发出来! 别忘记了,这些人……都是平日间坏事做尽,心狠手辣在帝都内被通缉,无法于世间行走的人,他们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唯有财富和宝物,让他们最为心动! 以王奎身死造成的混乱为契机,这些各大势力之间,登时进入到了一种无需言语,甚至没有命令的战争之中,只是平日间与谁不对眼,便直接红目中找去一绝生死! 而此地修为最高的几人,他们却是皱眉中快速的在此地扫过,似乎是要去寻找什么东西一般,这也是雾气消散了,不然若还是阻挡感知的话,这场混乱将更加恐怖。 在他们的心中,王奎所持有的那盏铜灯,必定是一件重宝,难道,这就是产生那异象的宝物么? 如此宝物,他们可不相信,王奎可以将其摧毁,就算是自爆产生的威能,恐怕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虽然诸多疑惑在他们心头萦绕,可依旧,还是展开了修为,于这混乱之中寻找了开来。 终于,一声惊呼竟从一个人口中传出,他脸上潮红,手中捧着古铜色的灯盏,激动中竟没有控制住,声音尖细的喊出, “这,这是那件重宝!” 可一出口,他就神色猛变,意识到了自己的粗心,急忙要收起中,立刻就将周围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那目光中无一例外……都泛着贪婪之芒,贪婪下则是凶狠! 这人头皮发麻,脚底升寒,直接将那铜灯盏抛了出去,可几乎同时,一道强横的元力,直接贯穿他的身体,从内部轰然炸开,化为漫天血雨碎肉,身形俱灭! 那是一个灵元境后期之人出的手,狞笑中晃身,直接与那些人撞击在了一起,争夺那神秘的铜灯盏。 突然的,几乎此地的所有人,不论是斗法,还是生死决战都停了下来,抬头间,向着后方看去。 就算是那彼此间大打出手,又互相提防的灵元境之修,竟也呆滞片刻,而其中一人反应较快,铜灯盏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在他们看去的后方,竟有一道身影飞快的向着此地掠过来,雾气本就越来越稀薄,他们的感官也被释放,注视着那身影时皆惊骇起来。 顷刻,那在大雨中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而他的身上,存在着一股搅动风云的气势,而在那气势中,却传出了一股威压,虽不是他本身散发出来的,可在他身后弥漫出来,让所有人再次色变! 那是一股……天宫境的气息,来自天宫境的威压,那是只有在他们的首领身上存在的特殊之势! 而季无涯目中癫狂,身上的疯狂弥漫中杀机没有丝毫的遮挡! 上一刻,还在远处,片刻后直接到来,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于此同时,他手中的符篆最后一点彻底燃烧干净,在雨中化为了飞灰,而他身后的虚影,完全凝出,其波动扩散,就是天宫境! 这虚幻之影,其模样竟是岐山庄族老王杀成年轻之时,玉树临风中带着冰霜之意,与王子军有着五六分的相像之处! 当这符篆完全燃烧之后,虚影完全降临时,那刺痛在季无涯的心中更加深沉几分……这是王子军留给他的芥子袋中,除了元石外,唯一的东西。 他本想一直留着,根据其上王子军的气息,日后好去寻找他,可如今,他做不到,他需要这股力量……来帮助他,杀戮! 所以,季无涯看着眼前这些人,狞笑了一声,踏着步时融入到了那虚影之中,操控着这股力量。 那杀机,根本来不及给那些人解释和沟通的时间,在他融入到虚影中时,虚影携裹着他,在所有人都无法追随的速度中,一步数十丈,出现在了人群当中。 一拳砸出,那附近之人,似被气机锁定无法动弹,在那一拳下,直接飞灰湮灭。 天宫境,虽只是一二层的程度,可其中的强悍……非天宫境之人无法形容,与灵元境之间存在的差距,沟壑早已化为了隔绝两个境界的天堑,说是云泥之别,也无妨! 更遑论先天境之修,几乎面对时,只有被屠戮的下场。 不过,虽说这天宫境的威压对他们来说太过恐怖,可这些人毕竟是刀尖舔血之人,反应比寻常人还要快一些,都迅速的展开修为,拉开与季无涯之间的距离。 还没有人蠢到直接与他对抗,希冀自己的手段可以抵挡,那无疑于自寻死路。 而因为刚才爆发的大乱,即便是再有人站出来,恐怕也很难使得所有人都齐心抵抗,而且此刻的人数不多,加起来的力量也很少,或许只有逃跑存在那一线生机了! 可季无涯哪会给他们机会,速度展开,还不待他们走出几步,在那压迫中成为肉泥。 而在他的杀戮之中,此地修为达到灵元境后期的那几人,相对来说不是那么狼狈,可在生死危机的降临中也身体颤抖起来。 这几人的阵营不同,此刻相互对视间,不知想些什么,可有一人,桀桀一笑,修为瞬间展开,甚至动用了一些手段,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烁间,向外直接逃去。 而其余之人,大抵如此,一个个都运转修为,根本没有想过要与季无涯产生对撞。 这几人速度要快得多,而且都是分头逃跑,当季无涯看去时,仰天一声长啸,但没有失去理智,他也知晓,这些人……他恐怕无法完全灭杀。 只是杀戮,还在进行,他体内竟散出了血光,那血光弥漫他整个人,甚至向外延伸,竟覆盖了体表三尺的范围。 之前,这血光只能覆盖他的体表而已。 他的眼神也因这血光的缘故,好似嗜血,整个人狂暴起来,更有浓郁的煞气散开,一股意念占据他的心头,那是……嗜杀! 唯有杀戮,才能终止!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片人干! 那血光,在这夜晚中无比显眼,而且还透露着诡异,竟使得这虚幻之影如也被影响,变的嗜血,更似灵动了几分。 季无涯的手掌抓入一个人的胸膛中,他抬头看着那几道分开方向,极速逃跑的灵元境修士,似乎在考虑,该追向那个。 而他看不到的,却让旁人感到惊骇欲绝,在这生死面前也难掩悚然的场景,在他的手中发生。 他手上所抓住的那人,从胸膛开始,竟好似枯萎,发生在一刹之间,如失去了生机,灰色从那里向外蔓延,在季无涯身上血光波动中,这个人,直接成为了一具人干! 皮肤干枯拧在了一起,血肉好似泥土,骨骼泛黄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孔,整个面容直接剩下了骷髅,那死前张开着嘴,也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 季无涯的身体中,好似传出了一股吸力,这一刻,一股浓郁的能量顺着他的手掌,涌入到了他的体内,那能量之中从成分驳杂,既有肉身血脉,也有修为元力,还有本源生机……甚至,从他枯萎的头颅中,有着一股波动游走,进入季无涯肉身当中,那是神魂的气息! 在旁人看去,季无涯瞬间将那人吸成了人干,这种诡异的功法,在他们眼中,必定是邪修之法……而一想到此人可能是修炼界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邪修,这些人在那悚然中更加的震颤。 他们虽是穷凶极恶,可所干之事却还是常规,而邪修,他们没遇到过,但人言中所传,皆是性格怪诞……有着各种癖好,性情凶残手段残忍之辈。 此刻,季无涯这一身吸人成干,直接以他人的所有成就自己的手段,在他们眼中,是邪修无疑! 他们怕死,可也不怕死,但想到自己死后也可能受到折磨,那种悚然无法形容的爆发了出来! 而在季无涯体内,那股驳杂的能量,在血光中,好似被抽丝剥茧般,如同提纯,将其中的杂质剔除,剩下的只是精纯的能量,直接被他吸收。 而季无涯显然并不知道这些,只感觉身体中如有热流滚烫,血脉悸动,神魂颤栗,修为竟在这一刻缓缓的提升了一些。 只是,他身上的煞气,他目中的嗜血红芒,也更加的深刻了几分。 在他身后,那一团团的肉泥骸骨,一具具的尸体,竟在他经过之后,飘出了一缕缕的白气,在尸体干枯萎靡时融入到了那血光中,也如之前那在季无涯手中化为枯骨的人一般,好似化为了养分。 而他身后,踏着一片人干! 那白气化为的养分,融入到季无涯体内后,化为的,是此刻目中血红一片的嗜杀之意,甚至那杀机也在这意志中被融入其内,化为了弥漫滔天血腥的煞气! 他的爆发随后而至,在那些人的恐惧绝望中降临下来,只能成为一具具的尸体,在他身后那血光的扩散中,化为枯萎,成为养分! 他抬头看向了一处方向,嘶吼一声时,虚影霎时带动着他极速而去,那些灵元境后期修为之人,是除了他的最主要因素之外的……真正让的王奎步入绝境中的人,他怎么可能就让的对方安然离去呢! 即便,他无法做到全部击杀,可无论如何,势必要有那么一二人陪葬! 而就在他抬头向着被他盯住之人极速而去时,下一瞬,却转变了方向,向着另一人极速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即便是那些灵元境后期之人展开了所有修为,施展了一些手段,可在这虚影的天宫境之力下,完全不值得一提,几个呼吸之后,季无涯便看到了那人的背影。 再几个呼吸,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感受着身后那遥遥将他锁定的气机,向他这边冲来时越来越近,仅是数个呼吸而已,就已经来临,刚才他还松了一口气,窃喜中不禁升起了一种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可下一瞬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直到那恐怖的威压,和散发着血腥气息的煞气靠近时,他才反应过来。 面色霎时苍白一片,此刻,即便用出了所有手段,可却无法摆脱那死亡的阴影。 他怒吼一声,如同壮胆,看着在虚影中的季无涯,绝望中升起了疯狂,对方只想杀戮,这一点他已经确定,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怒吼之后全身修为涌动,元丹刹那浮现包裹全身时,九脉也在体内出现,他的修为完全展开,意识一动之间,一件件的法宝被他取出,操控中直接自爆开来! 他看得出,那在虚影之中的男子,他的修为并不高,虽然很诡异,明明气息有着灵元境层次,可修为在他的感受中,却只是先天境大圆满而已! 那么,他未尝没有机会,若是将那男子击杀,这虚影没有人操纵自然会崩溃! 所以,这个念头产生之时,那些法宝自爆中,他的修为运转,术法在手中酝酿,直接迎着季无涯而来! 轰鸣之中,一件件的法宝自爆,那人带着疯狂和绝望向他轰击而来,转眼间已经交锋数个回合,而这符篆产生的力量本就不是季无涯本身所持有的,一来不适应,二来这能量太磅礴,以他现在的修为无法支撑,肉身承受着太大的反噬之力。 若非他的肉身强悍,再加上意志的支撑,恐怕早就无法继续融合在这虚影之中,但毕竟,这虚影的威能有着天宫境之威,就算仅是挥手出拳间,都不是那人可以抵抗。 过了不久,几个呼吸,在那人的绝望惨笑中,季无涯手中灵剑翻转,直接穿过他的喉咙,他抽出后,顿时有着数道的血剑喷涌而出。 他目中的光黯淡下来,惨笑狰狞的表情在脸上定格,他的身躯缓缓倒下,可是却枯萎了几分,虽没有如那些人一样完全的化为枯骨,可体内的生机也流逝了不少。 做完这些,季无涯手中持着灵剑,再次转头看向了另一方向,有心再去杀一人,可身体却传来了一阵虚弱感,操纵这虚影消耗太大。 并且,这虚影也已经更虚幻了一些,力量快要耗尽,在那虚弱感中,他渐渐的清晰一些,,不是一心只为杀戮,血光泛起波动倒卷回了他的体内。 他低头,看向那具尸体,竟被那模样惊了一跳,皱眉中好似思索……这种诡异之事,他好似之前碰到过,但想不到究竟,也就没有继续深入。 只是摇了摇头,刚才他突然的转变目标,是因为脑海中好似有种悸动,从这人身上散出了一股微弱的吸引力,这才前来将他击杀,本来他是没有目标的,只为杀人。 眼神波动中,他操纵虚影,一股力量缓缓传出,而在这力量形成吸力对着那具半枯萎的尸体时,好似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嗡鸣。 一团暗淡的黄绿色光芒,凭空出现,飘起时照亮这一片范围。 看着那亮起的一团光芒,季无涯终于之中为什么感到熟悉,随后沉默,伸出手,那团光竟缓缓飘向了他,落入到对他的手掌之中。 那是铜灯盏,其内的黄绿色鬼火,摇曳中仿佛从边缘处慢慢爬了出来,一个模糊的鬼脸从其中伸了出来。 他知晓,这是王奎手中的那盏诡异之灯,后来好似在乌苏的帮助下,让其成为了所谓的养灯人。 而这灯给他的印象不浅,尤其是此刻爬出的鬼脸,原本是个饿鬼模样,总是发出渗人的咀嚼之声。可此时,那虚弱好似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想要张嘴去吞噬自己的身体,却根本都张不开。 不过,在季无涯的感受中,不知为何,这盏铜灯好似与以往不同了,究竟是外形,还是气息,或者是那饿鬼,他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与以往不同。 摇头间,他叹息一声,对于王奎心存愧疚,可突然的,他双目犀利凝视中,直接看向了一处方向,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散出威压时,向着他这个方向极速而来。 那是真正的天宫境强者,而且其身上,好似有着无穷的煞气,散出时竟扭曲了周围,使得雾气层层倒卷,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身影! 那人……那人竟是凌云! 看清楚了那身影之后,季无涯身躯一震,心神震撼中飞快思索,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为何,这凌云会在此处! 可,在那想不通中,他的心中有股危机,立刻便不再思索,操控着这即将消散的虚影,包裹着他,霎时化为了一道黑影。 过了不多时,那虚幻之影更加模糊,力量也在一分分的削弱,而在季无涯的焦急之中,他看到了依旧在那里等待他,守护着乌苏的二人。 还有,此刻终于赶来,气喘吁吁担惊受怕般的李平。 他轻松了一口气,但接着绷紧了心神,全力催动这余下的力量,不敢松弛半刻,卷起他们向着远方而去。 “喂,轻柔点,没看到我虚弱着么,还有你这么毛毛躁躁的,招摇过市啊,和顶着个太阳一样,这是告诉所有人我们在这吗?” 李平在耳边抱怨和埋怨着,让的季无涯顿时有些愁眉苦脸,不知怎样和李平说话。 而听到他后面话语时,也一惊,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确实欠考虑,虽这虚影正在虚幻,可那天宫境的气息和威压,在这黑暗和寂静中的穷石林内真的如火把一样耀眼。 “李兄,那该怎么办?” “嘿嘿……幸好碰上我这个永恒大陆上……” 季无涯头疼,而大虎和焚天二人感到奇怪,这李平好似性情多变,刚才还是绝世高人般模样,这时又如最初一样了。 “李兄,你不是说大乱将起吗,我们还是快些远离这里吧。” “嗯!”李平被季无涯打断有些不开心,可神色接着一正,一股微弱波动从他身上散出,将他们周围一片覆盖,竟好似从这片世界中逃离了出来。 季无涯感受着这种奇异,也不多说,带着复杂,全力操纵着残余之力时飞速的在穷石林内卷过,直到过了许久,那虚幻之影完全消失时,他们一头撞出了这雾气。 弥漫在穷石林内由李平布置的雾气,而外界,哗啦的雨声作响,响彻在高大树木之中,响彻在石块土地之间,这一刻,他们好似久违了这种感觉。 不由得,众人心中都从那压抑之中松了一口气,不再是好似被黑暗紧紧压在沼泽牢笼里。 而在此地,是穷石林比较偏僻的地方,透过大雨连成的雨幕,可以看得到,远处有着许多人从不同之地赶来,这大部队,在之前先锋队之后陆陆续续的赶来。 王奎之死的悲怆还是难以平息,即便是询问李平能否有办法将其救回,而他也正色的摇摇头,并说了一番奇怪之话,搞得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在雨中,他们也不知道去哪,最初制订的计划,在这变化之中……如同水中之萍,一个细微的变化,就将全局都给覆灭。 过了许久,他们小心翼翼中沉默的回到了那个山谷,山谷寂静罕有人迹,等到了其中那可以藏身的,以青光为基础构造的空间中时,一股股的疲惫从心头涌现出来。 季无涯看着手中那盏熄灭了的灯,暗暗叹息,又看向了大虎和焚天,伤势在他之前的帮助下已经稳住,可伤势之严重伤及了本源,想要短时间内彻底的恢复恐怕很难。 但也让两人盘膝坐下,取出了一些丹药让他们吞下,又催动着生命之力,为他们化开药效,滋润他们的肉身和修为一切。 这一疗伤,就持续了两个时辰,大虎和焚天二人,他们的气息也不再那般微弱,基本上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呼吸间流畅深沉,天地间的元气在吞吐中顺着他们的毛孔进入。 而季无涯睁开眼时,有些疲惫,之前承受的反噬之力在他恐怖的恢复之力下,早已无碍,而且他体内的修为澎湃,竟在不知不觉之间……突破了原先的壁障,达到了二十五层的程度! 这让他感受中时,有着疑惑,原本……他所想的,等巩固了修为,就突破灵元境。 毕竟,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想过要在先天境中继续向上修行,一旦可以突破,还是尽早突破的好。 他也清楚,自己的修行速度堪称神速,从一无所有的凡俗到了此刻站在先天境巅峰的程度,仅是不到半年而已! 可他不认为是自己的天资强悍,只是因为之前经过了几次奇遇,这才使得修为上有如此大的提升,在他看来,说是帮助,不如说是拔苗助长,毕竟那不是他修炼所得到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恐怖的势力!山灵! 就在季无涯等人远离穷石林时,那一身血袍的凌云,从天而降,落在了季无涯造成杀戮的地方。 那里鲜血染红了大地,血水顺着沟壑流淌,而地面上是一片一片的尸体,这片之前的战场,此刻是承载他们尸骸的坟地! 凌云落了下来,对他来说,与其和鬼岩那些魂宗之人在一起,倒不如自己去杀戮,而在刚才,他感受到了此地的天宫境强者的气息。 可那气息之中,混合的是浓郁无比的血腥之气,即便是隔着雾气,他的嗅觉对于血液……都有一种特殊的感受能力! 他可以想象,在那里必定产生了一场杀戮,一场数量惊人,血液充足的杀戮! 所以,他直接转身离去,不再向着那爆发了紫光的地方而去,反而折身回来,就像他感受到了那人的气息一样,那人也仿佛感受到了他,选择了离去。 虽然让他有点奇异,可他不在乎,若是对方还留在这里,能斩杀就斩杀罢了,在他的感知中,那人逐渐的远去,气息又消失掉了。 此刻,当他降临在此地,凹陷的双眼中涌动着红芒,伸出舌头舔舐着嘴唇时,他于半空中俯瞰着下方的尸体,可刹那,神色竟然变化起来! 竟变得有些阴沉,从天空上飞下,踩在地面上,看着那脚下的尸骨,他的神色更加阴沉了许多! 这尸体之中……竟然没有了半点生机!更别说会有血液存在了! 他身上的血腥之气扩散,以他为中心,向外蔓延时,很快覆盖了这一片区域……这一片区域,在他的感受中,如同枯坟一般,那些尸体,竟都是如此,变成的是枯萎的人干! 这种场景,让他身上的冰冷之意弥漫,为何这些人都会变成人干……可看其中有些人死亡的方式,明明是被大力轰击而死,甚至成为了肉泥,可最后为何还是被吸成了人干! 那种枯萎,那种人干,是体内的一切生机被吸干后形成的。 他们血宗,以血修炼,可针对的也只是血液而已……就算是有那种可以夺人生机的功法,可也不是完全的,将一切生机修为都吸干,只会抽取血液而已! 与之相对的,魂宗,则更加诡异和神秘,他们修的是魂,自然对于神魂有着渴望,就似他们对于血液一般……也正是因为这种可以以别人生机,来强大自身的修行功法的缘故,魂宗和血宗在永恒大陆上,不说是邪修宗门人人得而诛之,可也不被许多修士待见。 而眼前的场景……展现在凌云眼中的,彻底将人化为人干的方式,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或许只有非常逆天的功法才能够做到这般! 这样将他人化为养料的手段,如果真的说可以形容的话,那一定是让人毛骨悚然谈之色变的……邪修之类了! 凌云想到这里,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可不是正派之人,若不是宗门当中有着严格的门规,恐怕他早就展开杀戮,用来修行了! 若是……若是自己得到这种逆天的功法,那么修行速度岂不是一日千里,到时候自己的力量增长到一个可以无视门规的程度,还有什么能够阻挡自己崛起的脚步?! 那血腥之气倒卷回他的体内,他再次升空飞起,向着周围查看了一番。 不久,他看到了那被一剑刺中喉咙的一具尸体,这尸体的气息还存在着一丝波动,是灵元境后期的修为,而他的身体,虽说也枯萎了一分,可却没有完全的变成人干。 他落下查看,略微惊喜一分,体内功法运转,使得尸体一震,那血液倒流着从他的喉咙中汇聚出来,成为一团精血,随着他的张口被吞了下去。 随着这精血吞下,他目中的红芒似更明亮了一分,身上传出一股波动,修为动摇一下,微不可查的增长了一些! 凌云看了看周围,感觉此地残留的气息,竟有一丝让他感到略微熟悉,可太过微弱,很难辨别。 片刻后,他抬起了头,感受着一道道隐晦中小心翼翼向着这边摸来的气息,嘴角噙着残忍的笑容,直接飞去。 …… 而在那爆发了冲天光柱,和炫目紫光的地方,苍穹天空上依旧是多彩的旋涡,在黑夜下,在大雨倾盆的世界里,显得那样瑰丽。 黄衣长发,身上盘绕着蛟兽的青阳公子,他临空立在这里,此刻闭着眼睛,嘴角的笑容更加浓郁,仿佛一脸享受般。 倏地,他睁开了眼,那目中的双瞳重叠在一起,随着睁开,刹那分开。 这片天地倒映在他的眼中,仿佛在他目中的双瞳,各存在了一个世界,随着分开,似乎形成了两个人般。 在他身后,陆陆续续的有着人到来,先是宗练和鬼岩陆续出现,在他身后立着时,也随着青阳公子的目光,一同落到了一处区域。 “冥界啊,真的是冥界的气息,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好像这是冥劫么,怎么还会降临?” 青阳公子身体飘向前去,口中喃喃时,好似穿过了某种屏障。 那屏障,是苍穹意志抹除连接冥界裂缝的无形之力,可对于青阳来说,竟好似不存在般,直接走到了其中,注视着那片区域。 明明与周围没有异常,可当他伸手触摸时,竟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此时,除了魂宗这几人先到之外,陆陆续续的又有着几道身影到来,正是那之前与他们碰面的青鬼寨寨主等人,而后,那些从不同区域赶来的天宫境之人,先后降临,占据一片区域时,警惕的观望着。 而青阳公子,就在这片区域的正中央,在他们的印象中,那里好像就是紫光冲天而起的地方! 可当他们赶到后,这里一片安静,空旷之下放目而去,好似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这就与他们的推测和想象中大不相同了。 “那位道友,此地异宝到底是何物,不知可否拿出让我们欣赏一番?” 有人不甘心,看到那黄衣长发之人站在那里,自然先入为主的认为,此地就算是有着宝物,也一定是在他的手中……就算不是在他的手中,这一番话,也会在众人之间产生一些奇妙的联系。 其险恶用心,不言而喻,而其他人也乐意顺水推舟,将这水搅得更浑一些。 “对,此次异象生平仅见,这等天地异宝恐怕难以想象,我等鄙人,只求能看一眼,摸一下足矣!” 有人随声附和道,看向背对着他们的青阳时目中有些戏谑之意。 他们看这人面生,虽然无法感受到他的气息,可看他能够凭空而立,先将他看为天宫境之修,而他太过年轻,恐怕也只是无名之辈。 就算是他身后的那两人,看起来也是面生,只当成是隐藏在山脉中的强者,此刻到来,也是为了那异宝。 “异宝……呵呵,是有异宝,可也不是你们这些凡俗可以染指的东西……” 冷笑声从黄衣男子口中传出,并没有带着讽刺之意,可其中本来就蕴含的高高在上,让他们感受到时,仿佛自己在对方眼里真的如同蝼蚁一般。 一股无名之火,就在众人的心中产生,有人腾起怒火中,修为已经不再收敛,扩散时散出了气息。 那青鬼寨寨主和他身边的几人,眼神变幻中,虽也有着同样的怒火,可却压了下去,面对这么多人还能有恃无恐,而且……恶水山脉,白祖山……格局说换就换,没有丝毫顾忌的人,恐怕其背景之强悍很难想象。 宗练和鬼岩二人闻言,也转过了身来,一一扫过这里的所有人,那目中的不屑和讥讽就没有任何掩藏了,落到那些人的眼中时,怒火再无法压制,有着杀机升起就要出手。 “主人说的没有错,你们这些人,根本没有资格去染指,想要活下那场动荡……桀桀,桀桀。”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从满口黄牙的宗练口中传出,让得所有人脚底都升起了寒气,那不是修为可以阻挡的寒气,而是那种感觉太过诡异。 而那弥漫出杀机,要出手之人,在听到他的话语,脚底升起寒气的同时,刹那压制了下去,主人…… 这两人称那个青年为主人…… 此地,无声无息之中,多了数十道身影,这些人都笼罩在黑袍当中,看不清面目,可那气息隐晦,能够于半空中站立,与这些凶恶之人站在一起,那修为也是天宫境之人! 仅是这里,天宫境修为的修士,竟有数十人之多! 这股力量太过庞大,加起来就算颠覆一个帝国,也不是不可能! 在注视着这一切时,他们的情绪波动,终于有人飞出,陆续的,黑袍之人几乎全部涌动,于黄衣男子身后站立,抱拳一拜, “拜见青阳公子,此次行动,定然不会出现差错!” 这数十人齐齐一拜,而且气息深沉都是天宫境的强悍修为,那形成的气势,仿若震动着虚空,周围的石头在其中层层碾碎,而声浪传入那些人耳中,让他们惊骇中,头皮发麻,甚至颤抖起来! 这些黑袍之人……数年前到来,他们来历神秘实力强大,汇聚在这里时并没有展露出什么野心,只是在他们的帮助下一直潜藏在暗中,使得外人难以发现。 本来……他们还以为只有自己这里有着黑袍人,可此刻当这么多黑袍人同时出现时,那震惊无法形容……再加上之前那麻脸老者所说的话语,和偶然间嗅到的危险气息,好像在这一刻瞬间知道了些什么。 将有一场大风暴……产生,这风暴猛烈无比,即便是他们,或是整个恶水山脉都会飘摇无比! 恶水山脉中的五大寨,皆有强者降临,再加上其余一些隐藏的强者,天宫境强者也有十多人的数目,可面对这些黑袍人,数量上的差距难以拉开。 并且,接触过的人,也都清晰,这些人的修为很高,十分强大。 而在这一切发生时,他们瞬间明白,现在是站队……若是站的慢了,等待他们的恐怕只有在风暴中直接就覆灭! 当即,有人颤抖中走出,向着那黄衣长发男子一拜,道, “公子,我等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公子宏图大愿,能够奉上微弱之力,是我等之幸!” “还请公子答应我们的心愿!” … 青阳回头看着这些转变嘴脸的人,噙着笑容摇头时,再次看向了他的身前,眼神好似温柔了起来。 他的手中多出了一个东西,被他向上一抛,浮在他的头上,散出一道光,照在那片区域中。 那里顿时翻腾起了雾气,让得所有人看不清切,只是那雾气是灰色的,翻腾时有着浓郁无比的阴死之气弥散,空灵诡异的气息弥漫出来。 众人只感觉一阵阴风在背后吹起,神魂一阵摇曳,再次看向黄衣青阳时,却发现,他一步向前落下,身影竟在那灰色雾气中消失。 而雾气之中,竟有着一道裂缝,这裂缝正在缓慢愈合,不知道与这里隔了多少的空间。 而在那裂缝之下,是一片灰色的世界,让人只是看去,就感觉心神被摄去,那背后的阴风更加强盛了一分。 除了宗练和鬼岩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 就算是鬼岩,他目中也有着疑惑,只有宗练,带着诡异的笑容,舔了舔嘴角时,好似在他的面容下浮现了一张魂! 突然,大地好似动摇一下,虽然他们都是站在空中,可那强烈的摇晃感,好似世界都倾倒了一般! 有人神色一变,猛然看向了地面,那动摇再次传出,更加强烈一分时,有着一声咆哮蓦地从地底伸出传出! 大地,在那动摇中震颤起来,一道道的裂缝从地底延伸出来,龟裂中好似地动山摇。 大地层层脱落,在那不断的崩溃中,方圆数里的范围全部塌陷下去,其内如有黑色大地轰隆中浮现了起来,一个如山洞般大小的灯笼睁开,露出了红色的腥芒时,猛然的咆哮起来! “吼!” “这是山灵!消失无穷岁月的山灵,它……它是被封印在此地么?!” 有人好似知道一些传言,向外飞出时,大地翻腾中那黑色的大陆彻底升起,露出的是一个足有百丈大小的庞然大物! 而宗练等人向外飞出时,目中奇异之芒涌动,修为蕴含声音之内,向外扩散而出, “这是……此次的第一战!白祖山……明日必灭!” 第二百三十九章 众生灯内魂 在穷石林中发生变故时,季无涯等人早已远离,在那山谷中疗伤起来。 而在数个时辰之后,季无涯睁开了眼,那疲惫很强烈,在他的心身上萦绕,沉默中他清楚,这么多的变故,让他的心无比之累。 那不同于肉身,不同于修为神魂,此刻的他,想要睡一觉。 在他睁开眼睛之后,焚天和大虎也陆续睁开了眼,目中多了些光彩,不再那般暗淡,生命之火在这段季无涯拼命的催动生命本源的修复中,彻底稳固。 只是焚天体内,那沼泽毒气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竟在他的体内清除不掉,好似与他的血肉骨骼已经融合……若是要清除的话,只能换血割肉,剔骨废脉。 不过庆幸,在他的身躯腐烂了一遍之后,那毒雾竟没有对他再产生腐蚀之力,就那样潜藏在他的体内。 季无涯站起身来,颀长的身躯套着一件黑色长衫,之前的衣物早已破碎,索性芥子袋中还带着多余的衣物。 黑衫并不华贵,朴素许多,上面有着褶皱,甚至因为洗的次数多了,都有些泛白。 而在他站起身来,目光透过石壁,看向外界时,李平充满惊呼的声音适时响起, “喔!这个,这个……这个灯,它,它,它还存在的啊!” 对于李平的大呼小叫,三人似都有些习惯,在接受了他后,知道他的天性仿佛如此,只是带着疑惑的向他看去。 看到的正是,他趴在地上,双目直直的盯着那盏铜灯,并且一边还挪动身体,从四周仔细的观察,似乎,在几个时辰之前他就对这灯感兴趣。 “怎么了?” 季无涯轻声问道。 “这盏灯,你是从哪里找到了?” “这盏灯……是王奎大哥的东西,这是他留下的唯一东西,乌苏曾说过,‘众生万念魂,一灯燃千古。追溯前世因,不为今生果’,应该就是这盏灯吧,王奎大哥好像是养灯之人。” 季无涯声音有些低沉,神色隐痛,想起了之前,明明还是充满生机的活人一个,也就是一日之差,没想却阴阳相隔,不由喟叹生死无常。 “众生灯么……”李平自己喃喃嘀咕着,逐渐的神色有些古怪,不断变换中,复杂叹息着,随后又幽幽的道, “那么我想,你的朋友可能还没有死!” 嗡! 这一刻,大虎和焚天也从地面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中看向了李平,季无涯更是有些激动,上前一把抓起李平,有些惊喜,用力摇了摇他。 “李平你说,你说王奎大哥没死?!” “真的吗!还是你想起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他了?!” 李平被摇的头晕目眩,瘦弱的身躯根本经不起季无涯的大力,直到舌头都伸出来了后,季无涯才意识到,尴尬的停手,压制了一下自己心中的焦急。 而李平头转着几个圈,视线从模糊中渐渐清晰起来,而大虎和焚天此刻也已经站在了季无涯的身后,他目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虎,整个人瞬间激灵了一下,而后第二眼看到了焚天,再次激灵一下时,完全清醒了过来。 反而是连忙的陪笑了起来,甚至腰都微微玩下去,笑呵呵的,生恐自己说的慢了一般, “是,是,是……不,不,不!我没有办法可以救他……” 季无涯闻言,目中光芒一黯,双手无力的垂下,有些失魂落魄。 大虎本来也是带着期待之色,可看到李平这般模样,而且在看到自己那一刻所表现出来的慌张,他就明白,这李平就已经不正常……或者说是正常,就如最开始接触那般。 他自然也就知晓,李平说话没有逻辑可言,之前那样说,肯定就是真的了,只不过却否定了救回王奎的选项,那么就是王奎真的没有死!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时,微微皱眉,双手环臂而抱,脸色阴沉下来,身体内的肉身之力好似运转开,铁塔一般的威压散出,仿佛就要爆发了一般。 而李平,在大虎这里散出气息的同时,整个人再次激灵一下,目中带着惊骇之色,更有惶恐看向了大虎,猛地尖叫一声,将大虎也下了一跳。 接着,他向后跳了一步,结结巴巴声音颤抖着道, “他,他没死,既然他是那个什么养灯人,这盏灯只要不毁,他就是不死的!不要,我不要成为小饼饼,不要打我啊……” 听到这里,大虎终于呼出了气,那好似爆发的状态也散去,而看着李平瑟瑟发抖的模样,有些无奈,心想,莫非真是要这般对他才能说到点上么? 只是季无涯,那无神的双目再次抬起时,似带着些希冀,看了看李平,李平冲他点了点头。 又看向了大虎,大虎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言语,但其中的含义胜过了话语本身。 季无涯瞬间上前,将那众生灯摄起,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观看。 铜灯盏的边缘,有些黑色灰烬,他抬起袖子擦拭了一番,露出原先的样子,看去竟没有丝毫的损坏,唯一缺少的就是其中的灯芯。 他左右观看,可这灯,和寻常之灯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看了一会,发现并没有王奎的任何痕迹,不觉沮丧几分。 又向李平道, “李兄,这众生灯上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不知你刚才所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李平此刻恢复了一些,看着大虎憨厚的笑着看他,顿时咳嗽了一声,搓着手,一副高深莫测般的回道, “我的话,自然没有错,错只是你理解错了而已……这样说吧,你那个……催动这盏灯试试?” 他试探般的说着,自己却向后退了几步,好似避让一般。 季无涯眼中一亮,赶紧运转修为,催动着元力涌入铜灯当中。 可修为元力一涌入进去,就顺着另一条途径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之内,好似只是个通道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他轻轻皱眉,心想可能是程度不够,意念转动间,修为全面展开,在他的控制下,如同开闸泄洪般,直接轰入到了那铜灯盏之内。 可过了一段时间,依旧那般,这就让他心中发急,尝试无果后,收起了修为,又动用肉身之力,轰隆运转,强烈的压迫力在此地出现,让的三人的呼吸都有些不流畅起来。 在那肉身之力下,铜灯好似震颤了起来,随后平静下来,在季无涯全力爆发中,也如修为元力的情况一样,依旧如同死水一样沉静。 顿时,季无涯再次焦急起来,收回肉身之力后,神魂猛然间激荡,自身的魂识涌出,注入到了那铜灯之内,可数十个呼吸后,情况还是那般。 他的神色焦急中如有狠辣之色,咬牙中引动着体内的生命能量,就要灌入其中时,突然从那众生灯中传出了一股意念,似乎是……渴求! 刹那,他放弃了引动生命能量,顺着那股传出的渴求之意,沉入自身时……他回想起了当日,那饿鬼冲出时吞噬向乌苏的场景,和之后那从铜灯中飘出的一缕白气! 那缕白气,是人的生气,是一切的生机! 想到这里,他双目刹那绽放出了光芒,抽丝剥茧般,从体内抽出了一缕白色的生机之气……送入到那铜灯当中! 而季无涯的头发,在生机之气散出的同时,直接就有几根白了,这种生机之气是精气神的根本,即便是他体内的生命能量,也很难直接的补充,需要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可当这一缕白气飘入其中之后,那盏铜灯好似震颤了一下,接着,其中传出了一阵诡异的咀嚼之声,过了一会,咀嚼之声消失,继而传出了一声饱嗝。 然后,这片空间中一阵鬼风吹起,仿佛从另一片空间中传来一般,将那烛光摇曳,而那盏铜灯从季无涯的手心中飞出,飘到了四人的头顶之上。 那灯,没有灯芯却在风一吹之下直接亮了起来,那是黄绿色的火焰,火苗很小,散出的光也很不明亮,只是有些诡异罢了。 慢慢的,那团火光在阴风之中摇曳起来,渐渐的从灯盏的边缘爬了出来,形成的,正是一头饿鬼模样。 此刻它爬出来,好似更饿了一些,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啃食自己时发出咯咯之声,它一晃之下,向着下方最近的季无涯而去。 而季无涯神色一变,在那灯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如被锁定,竟动弹不了,体内如升起了白气,在那饿鬼来临中就要破体而出被它吸走。 可就在它扑下的一刻,季无涯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痕迹,让他在感受到后,即便身体无法动弹,也依旧激动无比! 那抹痕迹,很是微弱,本来已经消失,可偏偏的似被季无涯温养,使得最后一点没有彻底的消散,而是近乎透明般出现……那是王雄的本命魂记,是让他能够掌握王雄生死的魂记! 而那魂记的痕迹在出现后,直接从他脑海中脱离,在那饿鬼来临中,直接没入到了它啃食着自己身体的嘴巴当中,顿时,这饿鬼直接化为了一团黄绿色光芒,倒卷中……回到了铜灯之中! 而这团火光,在这一刻摇曳起来,并且变得更大了几分,在这摇曳中……铜灯之内,竟有着一截灯芯长了出来! 那灯芯一出现,这盏灯,好似突然焕然了一股别样的生机,那外表原本灰蒙蒙的,此时如同褪掉了旧壳,锃亮了几分! 而那团黄绿色的光芒,再次翻腾间,好似又要变成饿鬼爬出,可变化中却始终没有凝出,只是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那张脸……让人有些熟悉! 季无涯已经可以活动,看到那火焰翻腾中形成的模糊的脸,与大虎相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激动惊喜之色……那张脸,他们没有看错,是王奎的没错! 在他们的激动之中,那铜灯旋转着逐渐飘落下来,落在地面上继续燃烧,而那火焰飘摇中几乎翻腾。 这一刻,似乎从铜灯当中有着无数的呢喃声音传出,落入到季无涯等人的耳中,好似有着众生之音,回荡时好似是无数的世界,包含在其中一样,也有无数的念充斥在内。 渐渐的那众生之音消失,而火焰似乎在众生之念中被放大,再次翻腾扭曲中,那面目不再模糊,彻底的形成! 形成之后,他仿佛睁开了眼,带着迷茫之色中,渐渐的看清了眼前之人! “王奎!” “王奎大哥!”季无涯和大虎二人,顿时激动起来,看着那鬼火形成的王奎的面容,只是一眼,他们就相信了李平所说的话,那种眼神不似死人会有的情感! 而借着那众生之念,在看清他们二人的模样,听到了他们无法掩藏激动的话语后,火焰再次扭曲,张牙舞爪中离开了铜灯盏,而在一旁凝聚出了一个人的形状! 在他们的注视当中,很快,那人就成型,待得衣物也出现面容彻底清晰时,正是王奎无疑! 他独立于铜灯盏之外,看去竟和正常人无异,随着此刻他彻底化为人形之后,强烈的情绪波动也同样的从他身上出现,激动中伸手去拍季无涯和大虎的身体,却直接穿透而过。 三人都是一愣,随后王奎退后站立,苦笑了一声,道 “忘记了,我都肉身已经毁坏了。” “那……”季无涯一惊,根本看不出他是没有肉身之人,而能够这样出现,难道……王奎肉身消失,也化为了魂么?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李平,而李平也似好奇,一直在盯着此时出现的王奎观察,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又叹息了一声,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平点了点头,看向季无涯,“他这种存在很微妙,不是魂,却比魂还要奇特,我觉得他原先的肉身毁坏掉,只是载体坏了而已……如今只不过换了一个载体,那个载体就是这盏铜灯。” 王奎听到李平的话语,目中出现迷茫之色,似在回想什么,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说到,“好像是如此……我当时感觉自己已经身死,可最后一丝意识却被吸入到灯内,仿佛有着众生万物之音在我耳边响起,直到刚才,一道灵光如同我本源的痕迹融入其内,我才逐渐的苏醒。” 此时,李平已经两眼放光了,边搓着手,便嘿嘿的笑着,那目光看向王奎时已然有些不善。 第二百四十章 做我的护卫吧! 那目光不善,落入王奎的眼中,让他一个激灵,这陌生面孔他没见过……可推断之中已有了猜测。 看季无涯等人对他的态度,恐怕就是他拼死守护的身后,那正在救季无涯的人。 李平目中放光,那光如同看到了一丝不挂的绝世美女般,带着渴望,带着欣赏……也有一种得意之色,他捏了捏下巴,嘿嘿笑道。 此刻他心中已经乐开了花,最初遇到大虎时,他就十分受挫,在那不说分明中差点被他打成小饼饼,而之后,又三番两次在焚天的长枪下被践踏,险些又要被戳成小洞洞。 原本,在他听到大虎和焚天之间的对话,对焚天那里的期待很强,心想,以自己永恒大陆上最远古最高贵血脉的唯一传人的身份,怎么着让他给自己做个护卫也很容易。 可之后与大虎将他的一顿胖揍,这个梦想就在心中破灭,赶紧将焚天化为与大虎同一类,不可招惹的那种,便敬而远之。 只是,这种心思却在心里生根发芽,哼哼中安慰自己,不是他们不愿给自己当护卫,而是他这里看不上他们罢了,并在心中下定了一个目标,自己日后一定要找一个护卫! 而眼前,这从才出现的王奎,变成了他的目标! 一方面,王奎修为更高,自然拉出去更能保证自己的安危,面子也大,另一方面,则是他对王奎的能力也很是羡慕,这种打手绝对是他心目中最希望得到的! 只是,他的小心思其他人并不知道,但在他那低沉贱贱的笑容中,和那诡异的神色里,觉得心中古怪无比,心中似有无数的蚂蚁爬过,身体一抖,觉得这李平太过……邪恶! 焚天,此时更觉脚底升起一阵寒气,这神情……之前在那大石空间内,他曾看到李平这样的偷偷看着自己,只是此刻更加明显,更加夸张,不加掩饰罢了。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但因为不知晓情况,便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在他窥伺季无涯赤裸肉身时,心中如有东西被引爆,滔天愤怒之下多次对他散出杀机,彻底的狠辣毒打了一顿后,这种神色才消失。 大虎也觉得奇异,只是,这样的李平才是他最初的样子,可其这种性情和行事方式,真的难以以常人思维去揣测,只有给他足够的压力和威胁,或者是足够的面子……才会有些效率而已。 他心中接着一叹,毕竟李平救了季无涯,而当时救季无涯时的状态不是现在可比,那时神秘而高贵,确实如他念念嘴边的噱头那样,有着些许可信度。 他带着说不清的情绪看着李平,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有季无涯,因不是清楚李平的性格原因,倒也没有什么疑惑,只觉得他和乌苏竟有些相似之处,心中对于他更接纳了许多。 王奎的身体一抖,头皮发麻之中看着李平,似在他的目光下惊骇,不由得退后几步,竟穿过了季无涯等人的身体,藏在了他们身后,这样才安心许多。 可以想象,李平的神态目光究竟有多么可怕,让得在恶水山脉中杀人不眨眼,凶狠无比悍不畏死的王奎都这般心悸畏怕。 李平一直注视着王奎,越看心中越加兴奋,虎背熊腰,为人粗犷,虽然没有大虎那样精壮的肉身,可身上却有着一种深厚沉稳的气势,以及内蕴在其中的杀伐果断和凶戾之气,尤其,最为重要的……是脸上那从额角到嘴唇的两道狰狞疤痕,似恶龙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这样的模样,才是他想象中真正男人该有的样子,只有经历刀剑之光,生死血斗,那磨砺出来的才有一身的男子气概啊,这样的人,是他感觉最为完美的人! 不由得,他目中的光芒更甚,渐渐笑了起来,目光仿佛穿透了季无涯等人的身躯,落在后面王奎身上时,让得他浑身一阵抖擞起来。 “做我的护卫吧!”李平开口,情绪有些激昂,“做伟大的永恒大陆上最远古最高贵血脉的唯一传人的护卫吧,跟随着我,我将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耀!当我创造一个种族的时候……我会让你做成为永不凋零的图腾!” 啊? 他们不觉都是疑惑,做他的护卫,怎么这么直白,听起来有些猖狂…… 但一个个也好似松了一口气,最起码李平没有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而这要求虽有些牵强,可也勉强说的过去,即便不知道李平有何用意。 尤其是王奎,本来在李平那种很诡异的神情和目光中已经瑟瑟发抖,此刻闻言,顿时一震。 吐了一口气中,向前走了过来,再次穿过季无涯等人的身躯后,站在了前面,他的模样已经恢复到了原先那般,带着一种凶狠和狠辣。 “这个请求恕我难以答应,护卫一职实属难以胜任,你还是另找他人吧。”他拱了拱手,有着自己的尊严和高傲之处,做人护卫无异于低声下气,俯首称臣没有自己的主见。 并且,他从小走到大,直到现在……若是有人敢这样对他大放厥词,必定已经出手轰杀,支撑他的就是一种不屈的意志,除非是被他认同之人,才会被他给予足够的尊重……甚至付出生命,如季无涯等人! 李平听得他的话,却不气馁,也没有如之前般气急败坏或者喋喋不休的诉说,而目中的光芒却更加的璀璨起来,似乎那欣赏之意更甚! 那其中的欣赏,与爆发着璀璨的光芒,让得王奎身体再次一震。 片刻后,李平点了点头,似很满意,拍了拍手,轻笑道, “很好,很好,有骨气我欣赏你。像你这样傲骨嶙峋,不受世俗影响,于苍流内不乱心自我放逐,这份主见,这份沉着与冷静,是我见过最有风骨的一人。“ 他继而又摇了摇头, “尤其……是你脸上那两道透露出凶悍,透露出霸气,透露出生死间的种种的伤痕,这种荣耀,若是不做我护卫真是可惜了。”似乎在哀叹,似乎在夸耀,可那模样,让人一看好似真心实意般。 而这番话,不禁王奎听得古怪,身体一震,就算是季无涯和大虎也都是一愣,脸上古怪奇异之色更浓,焚天则是吃惊,转头看了看王奎脸上那两道狰狞的伤痕,端摩一震,感觉似乎并没什么出彩之处。 季无涯目中的疲惫似乎减少了几分,干笑一声,看着一脸认真的李平,说“李兄乃天资绝伦之辈,可修士修行靠的是自身,哪能靠护卫守护,这等事情还要再三斟酌才是。” “不一样!”李平顿时尖叫一声,如同被踩到尾巴一般,气急败坏,悲愤欲绝之样。 “我们不一样啊,你想想,以我的身份,凡事总不能都是自己动手吧,如今,嘿嘿……我已经看到创造一个种族的曙光了,自然要早点安排。你们不懂!” 转而,他又带着贱兮兮的笑容,自己在一旁咯咯笑着,说道。 “而且,我说真的,他绝对是我见过最适合做我护卫的人,那一身……” “停下。”大虎直接上前一步,眉头微皱,看着李平隐隐有着愠怒之色,他打断了李平的话语,环臂而立。 李平本来洋洋得意,胸中的墨水还没准备挥洒一番就直接被打断,可偏偏又无可奈何,甚至心中还担惊受怕,在大虎的喝止下,顿时打住,小心翼翼的观察大虎的神色。 “你给说一下王奎大哥的情况吧,至于你说的护卫,哼哼,休要再提!不过,若是之后表现的好,可以给你找一个……更有男人气息的护卫!” “嗯?!” 李平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整个人似乎比刚才还要激动许多,不再萎焉,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找到一个更符合自己标准的护卫,不由得哼哼了两声,再看向王奎时有些嫌弃模样。 他的变化和嫌弃模样,都被大家看在眼中,王奎一愣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比刚才站的还要笔直几分。 而季无涯则是苦笑不得,看了看大虎,不知大虎这一手棒子,一手萝卜的手段从哪里学来的,竟让的李平这般顺从,只是总归还好,李平终于不再提让别人做他护卫的事情。 “嘿嘿,告诉你们,这铜灯盏来历巨大,凡是有能力和资格接触到的人,都是站在世道巅峰的大能之辈。不过么,你们虽然没有那么强大,可你们幸运啊,竟然遇到了我……” “这灯叫啥我不知道,可能是你们口中的众生灯,也可能是我之前记忆中的轮回灯,总之,它是天地之间存在的唯一一件,能够镇压冥界气运,渡众生万灵,生死往复的宝物!” “众生灯,轮回灯……冥界……” 季无涯心中喃喃低语,李平话语中的意思,他大致了解,可其中涉及到的一些利害关系,他就很难推断出来。 并且,若非是此次的机缘巧合之下,在李平的存在下接触到了冥界,他恐怕都不知晓还有这样的一片世界存在,似乎,那是容纳魂的世界……是人死后,神魂凋零后所待的世界。 如此一来,他也就理解了,那从小到大老者所讲的奇异之事中的鬼怪,都是魂。 也就是魂不显现于天地的特性,所以才使得许多人对一些诡异充满未知,而那让他恐惧的事物,原来只是魂罢了,一旦清晰了未知和恐惧的缘由,自然没有什么再值得惊吓的地方了。 “之所以我想让他成为我的护卫,也是因为此灯的存在!” 李平指向王奎,嫌弃中竟带着一抹羡慕之意,可却撇了撇嘴,显然对于之前王奎的态度,他还是记恨着。 “此灯的缘故?” 季无涯反问道。 “对,就是这铜灯盏的缘故。因为此灯不毁,王奎不灭,而在永恒大陆之上……此灯不可灭!那么他,就是不死的!” 啊?众人一愣中接着一惊,纷纷看向了王奎,不死…… 王奎也有些愕然,对于李平所言,显然充满着疑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又看了看那铜灯盏,还是疑惑难以消除。 看到众人的这番模样,李平似很焦急,对于众人不懂自己的意思,他心急如焚,又急急的道, “王奎,不信你试试自己与这灯之间的联系,你是它的主人,它也是你的主人,虽然很奇妙,可我观察中感觉,你们已经融合在了一起,你就是它,它就是你!” 王奎闻言,心念一动,与众生灯之间存在的联系,在他的心神中好似霎时放大,而在那意识融入中,他好似感觉,自己能控制这灯! 并非如之前那样,用修为去操控,而是在自己的想法之下……一念而动! 在其中,他好似看到了一团团的光影,一幕幕的画面,以及无数的说话声,他有种强烈的感觉,似乎……自己可以去调动其中那如深渊般的能量! 那种感觉,本来就是从自己身体的每一寸中延伸出来的……李平所说的,他就是灯的说法,在此刻得到印证! 片刻后,他收回意识,只是虚弱了许多,有些怅然,毕竟自己之前还是有着血肉之躯的修士,转眼间却以一盏铜灯为躯体,怎能不让人喟叹怅然。 “是,他说的没错,这盏灯好似就是我的身躯。” 季无涯心中叹了一口气,但又高兴起来,毕竟王奎还是活着的,只是换了一种生存方式而已,并且……似乎,他还是永生的,这一点就算是他也有点羡慕。 “乌苏兄弟之前说的话,也许并不全是真的,有些东西他并没有和我说……如今我算是懂了,养灯人,以血以肉,以生机修为养灯,最后神魂在那潜移默化中也会成为灯的养料……或者是一部分,到时我也会如现在这样,只是之前我的自爆,无形中直接推进了这个过程罢了。” 王奎叹道,对于乌苏并没有埋怨之意,这其中的事情,其实从他得到这盏灯的时候就注定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谁反悔谁是小狗! 自从他小时候,偷偷的得到这盏灯的时候,他的命运就与这盏灯联系在了一起。 毕竟,那些大人可是修士,都无法靠近接触这盏灯,更无法将它蕴在体内温养,可他年幼朦胧中只觉得掩人耳目,不会被人发现,就欣喜许多。 虽说他因为这盏灯,生命中出现了转折点,可随着修炼下去,这盏灯中的饿鬼,吸食他的生机就更多了起来。 并且,这铜灯的存在,在相当一部分上,也影响了他的性格。 更是在之后,他被饿鬼干扰迷惑了心神,竟将周围几个村子之人全部杀光,他之后清醒,沉默下来时也有心痛,从那时起,他的命运完全改变,他也成为了伽罗帝国中凶狠毒辣的通缉之人。 到了恶水山脉中,他一步步的修行起来,可那饿鬼却仿佛更加饿了,即便不将铜灯盏点燃,不将其召唤出来,也会在深夜之中偷偷浮出,带着贪婪和饥饿吞噬着他的生机。 其实,渐渐修行中他也清楚,自己想要祛除这盏灯是没有可能额,那冥冥中与他这里存在的一丝联系,让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若是斩断,恐怕瞬间就会身死。 而若是不斩断……在日后中,随着它对生机的需求变大,自己也会在生机尽失后,彻底死亡,也许是三年五年,也许是一年两年,也许只是几个月而已…… 可当他遇到乌苏之后,这一切就变了,那饿鬼在他的手段下,不知为何,竟恐惧温顺起来,而后更是如同被点化,似有了神智,不再是只有饥饿想要吞噬一切了。 是乌苏,将他与众生灯之间,那一丝存在的使得他必死的联系斩断,并给了他成为养灯人的机会! 实际上,他已经是养灯人了,只不过却只是众多养灯人之一,在之前,一旦他这里身死,那么这盏灯还会去寻找下一个养灯人,循环往复,不知要有多少个如他这样的养灯人死在其中。 可当乌苏取出了那一丝他的本命生气后,仿佛有着一股玄之又玄的联系,再次出现在他与铜灯盏之间,那联系……不再是如之前那般情况。 离开灯,他必死,灯离开……他也必死! 就似乌苏当时所说的, “你已和它产生了联系,从此之后性命相关,你也不再只是它的饲灯之体,而是真正的是……养灯之人!” 他的地位与铜灯平等,甚至之后,他可以在能力承受的范围之内动用它的力量,当时乌苏所说时他不明白,只沉浸在脱离生死危机的喜悦之中。 现在,当他身死后融入铜灯内时,他才明白,原来这才是养灯人,这才是乌苏话语中蕴藏的深意,这灯……从此是他,他是铜灯。 并且,就算李平不说,他也知晓这盏灯的神秘和强大,是绝不可以以常理理论的宝物,只是接触表层的层次,就让他收益不浅,不然,若仅是以他灵元境中期层次的修为,点燃所有的自爆下也不可能产生无限接近天宫境层次的爆炸! 当时他还担心,季无涯等人放他性命,又知晓这灯的神秘后会不会将它抢走,如此一来,是他当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在修炼界中,杀人夺宝那是常态。 所以,此刻想明白了,他就更加坦然,对于自己此刻存在的形态也没有那么怅然,这一刻,命运中注定……或者他的命运已经终结在了这里! “嘿嘿,怎么样,感觉到自己的诡异了吧?感受到自己的强大了吧!” 李平在一旁看着王奎变化的神色,咯咯笑着。 “嗯。这盏铜灯内的力量好似无穷,即便它现在是我的身躯,可我的意识在其中也只能扩散一角而已,甚至连九牛一毛都不足……至于此灯会不会灭,我不知晓,可我……不会灭!” 说出这话,王奎目中涌现出激动,这不灭之意,让他无法压抑心中的激昂,那是不死,永世长存! 季无涯与大虎也带着笑意,永生不灭什么的,太过渺茫,追求不得的东西,而见到王奎是真的存活着,并且还有着这样不灭的身躯,心中高兴太多。 “你可别得意,没有夺舍肉身,只是这种状态,你又没有掌握铜灯太大的力量,又不会运用魂法,你现在和个废人差不多才对。” 李平看着王奎那般激动狂妄,顿时急了,不屑的道。 季无涯虽对李平的不屑有些纳闷,可也没有表露,但看到大虎,却好似明白过来为什么大虎那么容易动怒了。 倒是大虎,皱了皱眉头,对于李平说话不计后果的印象更加深刻一些,难怪,当时自己会有要杀死他的冲动。 而王奎,听到此话,目中却瞬间有着光芒闪烁,呼吸急促间直接上前抓李平,可却一瞬穿过,这一举动将季无涯和大大虎吓了一跳,赶紧阻止。 可王奎在身体转过去之后,仍然目中灼灼,开口竟有些颤抖, “你,你……你说什么,肉身,难道我还可拥有肉身?!” 他的注意力,在“夺舍肉身”时被吸引,夺舍,夺舍,他曾经听闻过有这样一种神秘之法,可以移形换影,重夺肉身,换体重生!毕竟没有肉身,确实很痛苦。 看到王奎这样的激动和焦急的模样,李平好似被点燃,十分满意,等到季无涯等人也反应过来,一同向他询问时,他这才笑呵呵,慢悠悠的说道。 “那是当然,我说过你是不灭的,自然不止是魂的不灭,肉身也是如此,只要这具肉身坏了,换一具就是了,如此不就是不灭了么?怎么样,喜欢么?只不过,你要给我做护卫才行……不,我不要你当我护卫,我要找更具男人气息的给我当护卫才行……” 众人顿时有些无语,被李平的转变挠的心头发痒,而王奎更是激动,盯着他时,那由火焰凝成的凝实的身躯竟然都不稳,似乎在扭曲。 “没关系,只要你能够教我夺舍之法,我愿意给你做一年的护卫!” “一年……太少了点吧。” “两年,不能再多了!”王奎颤抖中尖叫一声,死死的盯着李平。 “三年,最少三年,老子从不吃亏!” 李平似犹豫了一番,而后咬牙说出。 “好!” 王奎一声惊喜,大声中将季无涯等人吓了一跳,顿时答应下来,甚至为了再次确定,瞪着又大吼了一句,“不许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 他窃喜啊,三年护卫就能够学到夺舍之法,这李平不会对数字不明感吧?一旦约定时间到了,自己又会这夺舍之法,那么不是想要什么身躯就有什么身躯么! 李平眨了眨眼睛,似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成功了,就有了一个护卫了。 只是小声嘀咕着,“自己日后一定会找一个更具男人气息的护卫”时,也与王奎一般露出了激动之色,想要伸手去抓住他的双手,可却摸了个空,但为了不显自己的尴尬,抓着空气用力的摇了起来。 “三年,三年,又三年,太好了!” 对于王奎和李平达成的约定,或者这种交易,真的感到一阵疑惑,可见二人都是激动和兴奋,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那好,日后我会为你寻找一具肉身的!” 李平咳嗽了一声,收回手,拍了拍衣袖,似清扫一些灰尘,只是眼神却闪躲了一下。 对于季无涯和大虎来说没什么,可这一举动,落在王奎眼中,牵动他的心神,顿时让他一急, “怎么了,你反悔了么,你相当小狗么?有问题么?三年不行的话……那就……四年!” 王奎明显的神色上有些激动,激动的让人可怕,尤其双目怒睁中注视的人瘆的慌。 “我不是小狗!你才是小狗,三年,三年,就三年,老子说一不二,我有反悔么?” 李平也急了,似乎为自己辩解,扯着嗓子大声的道,甚至觉得自己的气势不足,直接运转修为加持在身上,双目同样睁大着看向王奎。 “呼!”王奎轻呼一口气,听到他的话语后总算松了一口气,而目中轮转时,好似想到了什么。 再次看向李平,淡漠的问他,只是话语中似乎藏着针对之意,隐隐的有种不屑, “哼!谁反悔谁是小狗,我看这小狗你就当定了,若是没有给我找到肉身,我就向全永恒大陆上的人去说,永恒大陆上最远古最高贵血脉的唯一传人李平,他是一个不守信用,出尔反尔的伪君子真小人,是……小狗!” 王奎越说情绪越激昂,甚至表情上神色兼具,带着些狰狞,脸上的两道疤痕抖动起来,脸都快要贴到李平脸上了。 “呼!呼!呼!”李平喘着粗气,双目在王奎说话时越来越红,整个人已经不是气急败坏的模样,而是似火山一样,快要被气炸了。 王奎每说出一句话时,他的身体就剧烈的抖动一下,直到最后那两个字落入他耳朵中时,不止眼睛通红,脸颊也红透了一般,呼哧呼哧喘着气中,有着白气从他体内散出。 而且修为也似不稳,在体内波动着,尤其,眼眸中的瞳孔好似扩散,一片漆黑自那其中蔓延开来。 这般模样,看在季无涯和大虎的眼中,将他们二人下了一跳,急忙上前就要拉开李平和王奎。 王奎感受着从李平鼻子中喷出的热气,看着他这般模样,也有些后怕,心虚起来,是不是自己真的说过了? 可季无涯和大虎才拉住李平的手臂,就被一股无形气息波动到他们,身子踉跄中向后退了两步,不由得直接抬头注视了过去! 王奎心中咯噔一声,那股气息也波动到了他,竟使得他感到一阵不舒服,好似身体要消散了一般! 而在李平波动出那股气息之后,他接着大声吼道, “你奶奶的,你才是小狗,你全家都是小狗,你祖宗都是小狗,老子是谁,老子是李平,是说一不二的,不会反悔的永恒大陆上最远古最高贵血脉的唯一传人!你侮辱我可以,你不能侮辱那么伟大的李平,你知道么?” 本来季无涯和大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知晓接下来是否会发生什么矛盾,毕竟那样子的李平太可怕了,好似另一个他出现,那可是能够抵挡冥界冥劫的人啊! 李平语如连珠,怒极生笑,此刻冷笑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后,一拍身上,一道亮光在他身前闪烁, “来,给你看看我能不能给你找到肉身,我不止要给你找肉身,我还要给你找永恒大陆上最好的肉身!” 他说话间。那光芒一闪,待的消失后,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砸在地面上。 三人目光被吸引过去,竟有一阵阵的灰尘缭绕,等灰尘消散,露出了其中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具妖兽的尸体,说是尸体也不尽然,妖兽的的生机被封锁在肉身内没有流逝,只是却没有了灵动,换了此刻他们知晓,是肉身还在,缺少了神魂! 这妖兽他们没见过,但看其模样,像狐狸却如猛虎般健壮,皮毛光泽透亮,利爪闪烁着寒芒便让人看的脚底升寒。 李平这时逐渐平静下来,只是目中仍有血丝,他昂首抬头,虽然瘦小,但却居高临下般,好似骄傲起来。 “怎么样,这是圣灵层次血脉的妖兽,这模样就是神武不凡,同等境界的修为中,光以肉身之力就所向披靡,再动用天赋神通,同境界无敌手!” 王奎怔怔的看着这具肉身,听着李平的话语,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是妖兽之身啊,他可是个人,怎么会接受呢! 正当他想要反驳时,李平哼了一声,似猜透了他的想法, “这只是最最最垃圾的一具肉身,若是以后有机会,将这天地内最好的肉身找来给你也没问题,但你要清楚,总要有个循环渐进,修士不能好高骛远,一步一步来!” 老气横秋般似数落起了王奎。 第二百四十二章 雨夜之袭 王奎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似思索了一番,咬牙中冲着李平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你不是小狗,一定会给我找一具永恒大陆上最好最完美的,人的肉身!” 李平同样激动的回道,“不许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你要给我做三年的护卫!” “好,我……” 王奎刚要说话,可却突然的变了脸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扭曲中一团团火光从其中冒出,整个身子刹那模糊起来。 他感受着自己的情况,又笼罩着众生灯,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冲着季无涯和大虎苦涩的笑着, “没想到是这样的,我才知晓,这众生灯的维持需要依靠我的意识,我的意识太过薄弱,所以不能支撑太久……而且此次因为我的出现动摇了灯内的一些本源之物,恐怕我要沉睡了,就是不知道要沉睡多久。” 当那光火逐渐从他体内飘出,化为黄绿色时,他整个人已经完全模糊,最后只剩下了上半身,他抱着拳冲季无涯和大虎一拜,最后似犹豫了一阵,带着复杂又向着李平这里一拜。 李平注视着王奎的消失,目中似有所思,又见到他的一拜后,在他即将消散时,轻声着道, “等你拥有了肉身之后,就不必如此受到拘束了。不过三年可是计时的啊,我都给你数着呢……” 王奎最后消失之前听到他的话语,最后一团火焰明显的一抖,最后与之前的火焰融合在一起,扭曲飘摇中,渐渐缩小,又落入到了铜灯盏之内。 在一阵从另一界吹起的风中,火苗摇曳,刹那熄灭。 许久,在那灯火的暗淡中,李平上前走去,将铜灯取了起来,托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会,然后收了起来。 然后看向了地面上的那头妖兽尸体,他蹲了下来,伸出手抚摸着皮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只是他目中,仿佛有着幽芒闪烁,嘴角亮晶晶的……竟然有着口水留了下来。 一会,他抬起了头,看向季无涯和大虎,呵呵傻笑了一声,口水滴落在了地面上,喉咙滚动间咽下口水,那眼神竟如饿狼一般,绿油油的。 这模样,让得季无涯刚想开口,询问一番刚才他的话是否属实的话语,直接也随着吞咽了下去,真的是……他心中对于李平都升起了敬而远之的想法,因为这个人实在古怪,性情多变不说,行为也更加怪异。 “我告诉你们,这个妖兽可是圣灵血脉层次的存在,这是大补之物,寻常人想吃都没有机会,嘿嘿……别看它已经死了,但这一身精华都留了下来,只可惜修为低了一点,你们三个要吃么……咦,你们就剩下你们两个了,那个长枪男哪去了?” 季无涯原本听着李平的话语,听到要吃这个妖兽,心中放松下来时,竟也升起了一种渴望,在以前他们在岐山庄内,基本上吃的都是妖兽,不过大多只是蛮兽血脉层次的而已。 只是他还是犹豫的,若是就这样吃了还有些心痛,毕竟这样的妖兽,比起来吃,别的用处应该更大太对…… 大虎倒是瞬间激昂起来,更是如李平一般,嘴角一抖似有口水流了出来,目中的渴望更加强烈,十分同意这个想法,根本没有心痛和可惜的心情。 嗯?! 当最后李平轻咦,传出话语时,他的心头就是一跳,似乎漏了一拍,不用转身,就有一股不安在心头充斥着。 而转身之后,那里空荡荡,原本站立的一个人不知什么时间,已经消失,焦急之下明知无用,可环顾了下这封闭不大的空间,仍然没有时,一颗本来就波动不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焚天,不见了,不用去猜,他已经知晓了焚天的去向……小舞,那个睁着一双大眼睛却世界一片灰暗的小女孩,也是焚天这么多年走来的精神支柱,那不仅仅是仇恨而已! 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瞒过了众人,于他们心神分散中外出,即便他是季无涯永生永世之奴,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想再让季无涯等人为他操心,不想因为他,再面对什么危机! “锃!” 一道亮光逆着昏暗的灯火亮起,闪过季无涯的面庞,那是一张痛苦中带着自责的脸,闭目后再睁开,似乎有着血色攀爬而出。 他持着灵剑,身上涌出了肃杀之意,沉默中,一步向外踏出,消失在这里时,抬头顺着这幽暗的山谷,隔着漆黑的雨幕,望向了青草堂的那个方向! 整个人似黑夜的精灵,黑袍迎风而涨,仿佛融入了夜幕中,在雨水不断的恶水山脉中,身影刹那远去。 大虎面色一变,同样肃然,再没有理会李平,跟随在季无涯的脚步之后,踏出去同样远去。 而李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饿鬼般的模样也渐渐收了起来,目中露出怅然之色,盯着二人出去的石壁,似乎可以看得穿,可以看到他们于雨夜中不断挪腾的身影。 是那样的果断和坚定,仿佛不可动摇一样,不是他们将他这里冷落……而是此时焚天的危机,使得他们无法再去和李平说些闲话。 而他们二人无法发觉焚天的离去,可他一开始就察觉到了,直到现在才说,并非是因为之前的记恨,也是为了看一看此刻,他们的反应,或者为了印证他的猜测。 他捂住了胸口,感觉到,那里好像有着一阵暖流流淌,有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还是从来没有过? 片刻后,他同样站了起来,将那妖兽的尸体收起,看着躺在一处昏迷的乌苏,沉吟一会之后,将他收入到了芥子袋中,在他们二人之后,同样离去。 他很难相信……为什么,见面不多,交际不多,对方却可以用心去相信一个人,难道只是因为他救过季无涯么? 而他展开修为,只有先天境后期而已,速度上自然要比他们两人慢一些。 而独自前行,他的心在这雨夜中,触动的更深,不论是众生灯落在他的手中,还是将乌苏留下与他陪伴的行径,无一不说明了,季无涯等人对他的相信,已经不单单仅是恩情而已了。 大雨与黑夜,在今晚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乌云浓郁障目苍穹,滚滚的雷声酝酿中响起,隆隆的好似从这边天际滚向那边一样,一道闪电,似横亘在低空中的飞龙般,将这一瞬的恶水山脉照亮! 可这大雨黑夜下,却并不平静,竟有着一道道撼动了山脉,动摇了大地,强悍中如同毁天灭地的气息扩散。 嘶吼声,咆哮声,凄厉声一齐的爆发,那传出的一股股波动令的所有的妖兽都哀嚎起来,一片片的山林倒塌,在那能量中无法抵挡。 隐隐的可以看到,在那里,有着数十人的模样,他们身上波动强烈,竟然都是天宫境之修! 而在他们的中央,被他们包围的……是一尊足有百丈之大,通体黑色,身上气息强悍无比的怪物,那是山灵,恶水山脉中已经消失了的山灵! 山灵的身上密布着伤痕,流出的是黑色的血,一个个的深坑在体表占据,隐隐可以看到其中那蠕动的血肉。 此刻的它几乎油尽灯枯,可却狂暴无比,即便在数十人的围攻之下,抵挡了如此之久,足以看的出它的强悍之处。 在远处,在恶水山脉的中央位置,那座插入云霄中的山峰……竟然通体亮起了白光,从上而下,如同一根擎天撑地的光柱一样,而那插入了云霄中的封顶……更有着七彩的光芒闪烁,在这场景中充满着神秘。 可这一切,对他季无涯他们来说,都不重要,就算恶水山脉天翻地覆,酝酿着天大的阴谋……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在乎的只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他的修为在体内运转时,好似有着一丝以往不曾出现的力量,虽然微弱,可在出现时,却在他的身上如同扭曲了一层光幕,就算他不去以元力护体,那些雨水都无法落到他的身上! 这些他并没有发觉,只是觉得自己的修为,比之前强悍了许多,肉身之力的运用也不再那般的生涩,渐渐的熟练起来。 若是此刻,让他全力一搏,直接动用修为和肉身之力的话,他相信与王雄斗法不会再那样狼狈,甚至若是近身,足以将其秒杀! 这雨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却让他感到一阵冰冷,因为……在这天地之中弥散着一种冷意,一种即便他的肉身无视大部分寒冷的情况下,依旧让他感觉到冷的气息。 这冷意非但没有将他的怒火浇灭,反而更深刻了几分,心中的焦急与自责一齐,放大在心神,让的他取出了灵剑,直接在身前划过。 凡是挡路之物,一剑斩去,使得一路畅通无阻,速度更快。 他虽然焦急,虽然愤怒,心中虽然有着无比的复杂,可并不意味着他做事没有脑子,而是一变飞快奔走时,脑中一边去靠近焚天的思维,想要推测他下一步的目的。 按道理来说,焚天的修为不及他,肉身之力不及他,而且还是身受重伤,所能发挥的速度有限,再加上他暗中远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应该早就追上才对! 可偏偏,他一路走来,半路上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更别说有着人影了。 而在这思索中,他似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摸胸口,那飞毯模样的飞行宝物不见了,那宝物虽然并不具备什么工具防御手段,因为是能够让不到天宫境之人拥有的飞行法宝,其速度却是奇快无比,因为他曾经乘坐过,所以对于这种东西印象极深! 那么,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一路走来,没有任何关于焚天的踪迹了,恐怕此刻的他,已经到了那里! 想到这里,季无涯目中光芒一闪,于这雨夜中再次爆发,一直看向了,那王奎曾给他的地图上,那标注的青草堂所在的位置! 距离那里越来越近,可他的心却逐渐的揪了起来,只希望焚天不要出事,小舞同样不能有任何意外! 在他的后方,大虎速度不慢,可与季无涯没有办法比较,至少慢了一倍不止,他目中同样有着焦急,可却更沉稳一些,他更担心的……还是季无涯,即便才从死亡中走了一遭,竟还是这般毛躁。 太容易冲动,将情感看得太重,很容易被人激怒,种种的种种,让得他对于季无涯难以放心。 而在他的后面,则是李平,他的速度更慢,比大虎又慢上了一倍,在雨中前行时,他似乎在思索什么。 这大雨下,一切都不平静了,而处于万里黄沙中的恶水山脉,其中更有着无法想象的事情酝酿着。 仿佛是一条行驶在在永恒大海上的舟船,表面崭新无碍,可其底部,却已经在无尽的暗流中,千疮百痍残破不堪,彼岸无望,等待的只有沉没。 这是腐朽的变换,是时代的更迭,是一个目光投向了岁月中……然后沧桑! 而在穷石林之中,那爆发着异常激烈战斗的地方,原本李平等人所在的地方,半空之中,那冥界裂缝出现过的地方。 一直存在着一道细小的裂缝,此刻那裂缝正在逐渐的闭合,就在将要完全闭合之时,一道黑影从其中射出,在一旁化为了黄衣黑发的男子! 而在他之后,似有一团无形之物也同时掠出,从他的头顶没入之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 那眼中,双瞳完全分离,此时正逐渐的靠拢,诡异无比。 他身上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嘴角却溢出了鲜血,而整个人身上似有一股波动,那股波动正是魂的波动!而他脸色红润,甚至一张嘴打了一个饱嗝,轻轻舔了一下嘴唇,这才心满意足一般。 随后,他看向了那被众人围攻在中央的山灵,身影一闪中,竟从原地直接消失,虚空中传出一阵涟漪,刹那出现,直接来到了山灵的头上,一晃之下,轰然出手!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小舞! 随之一声响彻整个恶水山脉的凄厉之声的传出,在所有生物都为之一震中,那里爆发出了更加璀璨的光芒,波动也更加恐怖,声音却戛然而止,下一刻,大地摇晃了几下,有着明显的震颤之感。 季无涯,大虎,李平等三人都顺着这声音看去,实在是那声响太过巨大,即便有心不去理会可也依旧被牵引心神。 随着山灵的倒下,它的气息逐渐消散,而在它生机消散中,整个恶水山脉内,好似有着一股无形的波动出现,扩散笼罩全部范围内,全部的山石竟都在此刻颤抖起来。 下一瞬,直接破碎,化为了飞灰,大地也在那波动中震颤,随后竟一点点的裂开,一条条的沟壑纵横在地面上时,恶水山脉好似不稳。 那些黑衣人,以及恶水山脉中势力的人,在山灵彻底倒地后松了一口气,可在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中,又被震撼。 山体崩塌,大地龟裂,这是山灵死后……恶水山脉中,山的意志的死亡! 那么接下来的,就是在这波动更加剧烈中,整个恶水山脉的山石峰峦,大地都要崩溃,异常巨大的变故就要发生! 虽然他们心中都有着猜测和准备,可当眼前这一幕真正发生时,却还是倒吸了一口气,容纳他们生存的恶水山脉……就要坍塌了! 而在心中都震惊复杂时,却又下定了决心,一同看向了,那在在半空中,立在那里的黄衣黑发男子。 在众人的瞩目中,他猛然看向了那做通体发白的山峰,目中双瞳显露,露出贪婪之色时……直接冲起。 “白祖山之灭,就在今日!” 季无涯速度不减中默默的看着那里,感受着那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气息,以及那座直插云霄散出光芒的山峰,这里的风暴更大了。 他也清楚自己的修为实力,在那些人的手中,根本难以支撑抵抗,如此倒好,没有天宫境的强者坐镇,危险自然会极大的降低。 他的目光,透过参天大树的空隙,向前看去,甚至已经可以看到青草堂所在的那处山包,看到了几处房屋建筑,可是,却安静的诡异,好似并没有人一样。 怀着不安,他一路疾驰,当逐渐靠近时,他感受到了一丝波动,那波动传出的瞬间,让他的双目倒竖……那寂静中的波动,很是微弱,但是战斗爆发出来的狂暴无疑! 而此刻走近,他也终于感受到了存在于这几处房屋周围,将其笼罩在中央的,是一层薄薄的光幕,透过光幕向里面看去,竟然再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可他隐约中,在那波动传出的一瞬,看到了里面的几道身影,其中一个就是手握长枪目眦尽裂,被逼在了中央的焚天!他的手中抱着的是小舞! 这一幕印在眼中,血丝更添几分,手中灵剑扬起,小腹剑意种子出现时,化为五团光芒分散时,直接修为扩散,全身一缩间,踏剑式展开,附在灵剑上使灵剑发出一声声的颤音,向着那光幕蓦然斩去! 焚天心中平静,在雨夜中瞒过季无涯等人出来,取出了飞毯一抖时直接飞向了天空,向着青草堂飞去。 他的想法与季无涯猜的无疑,不想让他们再因为他而陷入危机,可小舞,他不能不去救。 即便此去不回,但也要尝试,他不想让小舞独自待在那样冰冷黑暗的地方,面对的还是那样残忍邪恶的人。 他的体内,那毒雾竟真的对他没有半分的危害,甚至游走在他血肉骨骼间,将之前毒雾的残留全部吸收。 也就是这毒雾,竟能够被他操纵,散出包裹全身时,让得季无涯等人无法察觉,他立在飞毯上,沉默中低头,这样的话他的战力又提升了一点。 此行的保障和把握也就大了一点,若是能够活着回来那是最好……毕竟,季无涯的恩情,他的永生永世之奴,若只是个无法完成的承诺,他心中有愧。 而在这不断的飞行中,他的思绪似回到了之前。 “哥哥,哥哥,那只小小的会飞的是什么?” “小舞,那是蝴蝶啊,你看,它就像一个飞舞的仙子一样。” 焚天,他是一个孤儿,自从有着记忆起就是这样,从小过着流浪无依无靠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生会是如何,可当他那天于一片同样废墟的地方,看到眨着一双大眼睛的小舞时,他觉得他这一生已经注定了。 那时候的小舞才三四岁,但也与他一样是一个孤儿,在他十三岁时孤僻如同独狼一样的心,好似融化,他慢慢的去靠近这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女孩。 后来,那个小女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含着哥哥,哥哥,而他也宠溺的抱着小女孩。 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了刻苦的修炼,渐渐地,随着他修为的提升,拥有了自保之力,也可以让小舞过上更好的日子,不必整日流离居所。 而之后,他得知了在帝都内有着敕宁学院,他看着身边天真无邪,脸颊总是带着两个小酒窝笑着的小舞,他的心融化中更加的坚定,他要让小舞不受任何的欺负,他要让小舞无忧无虑的生活! 少年时就过着流浪,独狼般生活的他,自然清楚……在这一片世界中,没有绝对的强大,只有更加的强大,只有当你的修为比别人更高,手段比别人更加狠辣时,才会取得尊重和安全! 所以,他带着小舞来到了帝都,因为没有引荐信所以他走的是墙壁试炼,只能做杂役弟子,可他也知足,在这样的宝地修行一定胜过以。 他比较幸运,不知是真的有天资,还是性格的坚毅,竟然一次就通过了试炼,从此成为了敕宁学院杂役弟子中的一人! 只是,杂役弟子并没有将外人带入学院的权力,当得知弟子可以带一人时,他疯了一般的修炼,每天除了带着疲惫去看一眼小舞之外,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 可他不知晓的,是存在于敕宁学院中,高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掠夺法则,他被陈鬼等人盯上了。 因为他是杂役弟子,在陈鬼面前不论是地位还是修为都无法反抗,可他却有自己的性格,宁折不屈,为此还多次向着学院中的其他管事之人反应,可得到的不过是冷漠的白眼和嘲讽。 元石之物……那是金钱,他本来就没有多少,还要为小舞买一些丹药灵草,在他的眼中,夺他元石,那无疑于夺他的性命,他不想再让小舞感受到那种饥寒交迫,冬天里没有一件保暖衣物的生活! 所以,即便是陈鬼百般刁难他,给他最繁重的杂货,安排他最危险的任务,可他都一一的挺过来,甚至其中有着几次杀机,在他的拼命中也都险死还生。 可是,那陈鬼一伙人,竟不知从何得知他与小舞的关系,暗中将小舞骗出。 那天,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他在外租的住宅时,欣喜的含着小舞的名字,得来的却是空气寂静的回应时,一股强烈的不安在他的心头充斥。 他瞬间冲入屋内,发现一片黑暗根本没有她的身影,带着焦急他直接踏出了门外,刚要转身,他就看到了小舞的身影,心中安稳下来,就要去抱她。 而在她身边,竟有一个大汉,他面目凶狠,此刻看到了焚天,裂开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 焚天只感觉天旋地转,那强烈的不安充斥在他心头中时,他疯狂的向那边跑去,凄厉的咆哮着, “不要!你要多少元石我都给你,求你,求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小舞好似也看到了焚天,高兴中,向黑衣大汉挥了挥手,似乎在道别,就向着焚天这里跑来。 而黑衣大汉同样挥了挥手,仿佛也是在和她道别,可在他挥手间,竟有一把粉末扬出,被风一吹,竟包裹着小舞,不少直接吹入到了她的眼中。 他转身,不再去看焚天,而是一步一步走去。他完全想不到,在自己眼中蝼蚁一般,被他拿捏在手心中低下之人,在那凄厉的乞求下滋生的疯狂的恨意,日后会成为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当那粉末扬出之时,焚天心中咯噔,更快的向小舞跑去,可这几丈的距离,却如同无垠一样,让他心中焦急无比。 小舞似没有察觉到那粉末,可跑着跑着,却突然的摔倒在地,将额头摔破,她慢慢支撑着爬了起来,只是却坐在地面上,她的小手在空中乱摸,摸去的方向正是她印象中焚天过来的地方! “哥哥,哥哥,我,我看不到了,我怎么看不到了,哇!” 小舞孤独无助,一双大眼睛再次睁开,里面却没了光彩,充满着没有生机的灰色,她在那里颤抖着,声音中的害怕和惶恐无法掩盖。 落入到焚天的耳中,他的心瞬间刺痛,拧在了一起般,在一滴滴的泣血! 他立马从地上将小舞抱了起来,抱在自己的怀中,那哭声更加的害怕了,让他的心如刀割,在那泣血中,一股恨意滔天而起! 他不知如何安慰小舞,只能一声一声小舞的喊着,让她知道,自己在她身边,自己一直陪着她。 之后,他变得更加阴翳,即便是仇恨滔天也埋藏在了心底,他缺少的是修为实力。 所以他更加努力的修行了,终于在那一天,他于杂役弟子的选拔中,杀出重重血路,一路高歌猛进,在让所有人都动容之中,他成为了敕宁学院的弟子。 对于陈鬼等人,他们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他不想要那种伤害,再次在小舞身上降临。 “小舞,今天天上好多星星,哥哥给你数一下……” “小舞,你看,这是蝴蝶,哥哥给你捉来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小舞一直沉默着,自从她的双眼看不到任何东西时,她对于黑暗更加害怕了,在那黑暗中只有寒冷陪伴她。 许久,她摸着手中的蝴蝶,抬起头,看向焚天,露出了许久不曾出现过的笑容,笑的那般开心,笑的那般纯真, “哥哥,我看到了,这是蝴蝶,它们是飞舞在人间的仙子,我也想像它们一样。” 焚天六神无主,惘然若失,而泪水从他的眼中滚落了下来,在刚才,恍惚间他以为小舞又能看得到了。 泪水落在小舞的脸颊上,她眼睫毛一抖,又笑了,伸手去触摸焚天的脸颊,带着颤抖,落在了他的脸上, “哥哥不哭,小舞在这里。” “哥哥不哭……” “啊!” 那过往的一幕幕在心头浮现,当最后,他看着小舞再次从他面前被人带走时,那种疯狂和恨意,在此刻滔天崛起,他的心,泣血中逐渐的疯狂起来。 他相信,小舞依旧还在那里,他曾感受到那股气息,虽然恨意滔天,虽然疯狂不断,可他却并没有直接冲入进入。 而是寻找这光幕的破绽处,暗中潜入,搜索了一番后,终于找到小舞。 他喜极而泣,将她单手抱住,小舞双目紧闭,脸色铁青,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气息却微弱。 他虽有心杀人,可没想到这样容易就将小舞救出,这里好似也没有人,似乎都被之前那异象所吸引了过去。 可当他就要迈步出去时,却见光幕一阵扭曲,竟有着几人从外界走了进来,他看清楚了之后,双目霎时间红透,那几个身影,正是陈鬼等几个执法堂之人,就是这几个人将小舞掳来! 以往积蓄的仇恨,在此刻杀机爆发中,疯狂无法掩藏,不待那几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化为了一道黑影,直接袭去! 他悍不畏死,双目血红中,渗人无比,即便对方每个人的修为都不比他弱,可生生的硬撼众人。 终究独木难支,穷途末路,而在焚天的脚下,倒下了一具尸体,那人带着惊恐之色,眉心处多了一个血洞,赫然被一枪穿透! “马兄果真料事如神,真有人再次回来,只是没想到会是他,竟然没有死。” 陈鬼目中阴翳,手臂上的伤势火辣辣的,让的他恼怒。 而马博义,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似乎很不甘心。 “杀了吧,他已经没有用处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可匹敌 即便焚天是困兽犹斗,已经油尽灯枯,可是站在那里如同一头恶兽一样,就算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想上前来。 因为,谁都不想承受他临死之前的反扑,那将是无比恐怖,甚至一不留神就可能与他同归于尽。 “杀!” 焚天怒吼一声,手中长枪直指前方,燃尽了生命中的最后光火,身上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向着陈鬼就冲了过去,那杀意十分明显,更是咬住不放。 陈鬼瞳孔一缩,向后跳出一步,头皮发麻中大喊道,“快!结阵,血杀大阵,困住杀死他这个疯子!” 其余人感受着焚天的杀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后退一步,此刻听到陈鬼的吼声,不情愿中也散出了一股煞气,与陈鬼那里如形成了联系,刹那形成了一个阵法降临,将焚天笼罩在内。 “将他一身血脉炼化出来,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让他看着他手中的小孩化为一滩血水!” “哈哈,哈哈!” 陈鬼猖狂狂妄的笑着,在这阵法一出之后,便有恃无恐起来。 焚天更加疯狂了,尤其是那话语中对小舞的肆虐,他长枪不断的点出,刺在阵法之上,竟让阵法扭曲起来。 三人承受着阵法的反噬,竟使得他们气血翻腾不断,修为都收到了冲击,立刻一人红着眼,冲陈鬼大吼, “快!杀死他,这反噬力太大,若是承受不住让他冲出来就危险了!” 另一人同样点头,心中焦急骇然,催促着陈鬼。 陈鬼面色变化中,大吼一声,全身修为全部运转,注入阵法中加固,威力也提升了许多。 刹那就有血色火焰在阵法中滚动,向着焚天涌动而去,瞬间,好似焚天的身体被点燃,也有血色火焰从体内冒出。 小舞也是这般,他心中无力,不再去攻击阵法,而是将所剩不多的修为完全散出,包裹着小舞,让那火焰无法灼烧到她。 他的眼神渐渐温和了下来,不再那样的疯狂狰狞,脑海中回忆起来的,是之前美好的一幕幕场景,仇恨不重要了,只要死能在小舞身旁,那就心满意足了。 从他的体内,有着毒雾散出,自行的在他体表覆盖,竟也有着阻挡火焰的效果,不过也渐渐的在火焰中变弱。 而在他生命危机之刻,只听得一声冰冷的话语蓦然传开,传入了阵法中,落入他的耳中。 让得他瞬间抬头看去时,那平静下来的双目刹那泛起了波动,心中复杂不断,情绪变化中,他狂笑了几声。 本来没有了抵抗的心思,又有着无比强烈的求生之意升起! “你们,都要死!” 不止是他,陈鬼等人神色变化中,直接转身回去,从那里的光幕上,竟有一道剑光射出,随后光幕裂开,一道身影直接踏了进来。 而马博义,看清那人的模样,瞬间惊喜,接着面目表情就变得狰狞了起来,剩下的一颗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身上好似涌动起了疯狂之意。 那剑光向着他奔来,在破掉光幕后本来就没有剩下多少力量,马博义冷哼一声,弹指间直接将其破碎。 季无涯手中持着灵剑,当看到那阵法中带着一股死寂的焚天时,心中刺痛,而在他目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时,他同样对着他隔空笑了起来,仿佛是在对他说,我们一起杀出去! 他慢慢的踏着步走来,一身黑衣,紫色长发掀起,飘荡在身后,眼眸中蕴含冰寒之意,血丝从眼角蔓延出来,全身中的力量虽没有泻出。 可蕴藏在身体当中,不论是修为之力还是肉身之力,都不容小觑,甚至只是气势威压而已,让得陈鬼,马博义和另外两人都感到了不小的压迫。 而那阵法,在焚天全力的攻击之下,在他们此刻的分神中,直接被轰破,火焰直接化为了青烟,威能刹那消失。 而他们维持阵法的三人,却受到了反噬,嘴角不觉溢出了鲜血。 随着季无涯的靠近,陈鬼目中也闪过了一丝厉芒,他抬手间,看着自己的手掌,竟然有一根从根部被斩断。 那切面光滑,只是泛着漆黑之芒,那黑色是一种毒素,随着手指的切断留在血肉之中,被他以修为封印在断根之处,时刻收着那毒素的灼烧和折磨。 他痛苦的吼叫一声,除了对于财富宝物的贪婪之外,他对于季无涯的恨意,也很大,虽然无法与马博义相比,可若是能杀死他自然会全力而为。 如今,他们原先一直设计的阴谋和计划,即便没有都按照他们的意志进行,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样的,这季无涯果真出现……那么,就在这里身死好了! 狞笑中,陈鬼一步踏出,而在他身旁,竟有着一道黑影率先冲出,露出了杀机,爆发时速度刹那超过了他,那是马博义! 马博义为首当先,身上气息汹涌,涌动间气势在他的极速冲去之下,缓缓的提升,当走到了季无涯身前时,达到了顶峰。 一身修为尽数散出,那是先天境大圆满的层次,并且他的修为仿佛更加深厚,比之常人来说,雄浑了太多,可……与季无涯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陈鬼身后,那余下的二人,神色变化中,最后咬牙,修为展开就要追着他们之后,一同轰向季无涯时,却有一股气息在他们身旁升起。 虽然虚弱无比,可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横亘在他们二人身前,长枪指天背对着他们! 那行径不言而喻,他们的对手是这个濒死之人,二人焦急,虽看得出季无涯才是真正危险之人,可就这般被一个在他们眼中已经是死人的人拦住,登时有着邪火从心底升起。 那就杀掉他,再合力去击杀那个小魔王季无涯,就可以了。 在焚天心中,不说能够杀死眼前这两人,但也要阻碍牵制一段时间,不为别的,而是能与他的主人一齐并肩作战,心中自然而然的有种豪情绽放! 季无涯眼中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马博义,心中反而平静了一些,他缓缓的抬起了手臂,灵剑却反转过来,遥遥指向他的身后方向,以剑握直对马博义。 当初,才入敕宁学院中时,还感觉马博义修为高深,可毕了业再看去并无什么特殊之处,而是他的修行之脉,比之一般人,就要更粗壮宽广了一些。 并且,他的修为虽是大圆满层次,可却是二十五层的元力修为,超越了平常之修,与季无涯一样,他是在不知不觉中突破的,甚至违背了他当初的意愿。 思索间,马博义已经欺身而来,手中凝聚着一团能量球,转瞬间,按向了季无涯! 可他面色不动,在马博义将波动着剧烈伤强悍气息的能量球按在他的胸口上的同时,他另一只手抬起,下一瞬落下,直接握在了马博义的手掌上,将能量球卡在中间。 这速度与太快,几乎只见到一道黑影闪烁,他的手就握了上去,尤其他的手上竟没有丝毫的修为元力覆盖。 不待马博义反应过来,季无涯的手掌蓦然一握,那颗能量之球缓缓凹陷,在马博义目中带着骇然之色中,嘭的一声闷响,那爆炸在二人的手中产生! 一股股的能量波动散出,气浪滚滚间血肉模糊,此刻马博义反应了过来,被那剧痛和眼前的这一幕震撼,狠狠的甩手,修为从体内激出,不断的轰击着季无涯的手掌,想要脱离出去。 可无论他怎样用力爆发,季无涯的手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更似精铁一样,竟然没有任何的伤势出现! 突然,季无涯一甩,那让他无力抵抗的手掌脱离,而他整个人如受到了一股大力一般,竟被拉着直接向着季无涯身后扑去。 他脚下再次一挪,虽是一步落下,可是却掀起了极快的速度,直接出现在了陈鬼的面前。 一拳轰出,直击他的面门而去。 陈鬼本来在之后,速度上也不慢,想要与马博义一起将季无涯擒下,他对自己的修为了解,自从上次跟他碰撞后受的伤,他就清楚自己一人绝非季无涯的对手! 可加上马博义,他有十足的信心! 可他错了,错的离谱,那是他对季无涯的想法和实力一直停留在之前,而这短短的时间内,季无涯的实力提升难以估量! 仅是刚才,那一掌握碎马博义术法的手段,他就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竟然还有这样粗暴的手段! 在那一刻,惊骇欲绝中他立刻停下了脚步,以他从不吃亏,不干没有把握的谨慎性格,这种事情能脱身则脱身,尽全力的保全自己。 可他的身体还由于惯性前冲时,他看到了季无涯转过来看他的目光,在那目光下他头皮发麻,而下一刻,季无涯的身子一闪,黑袍下的身躯如有恐怖之力,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那拳头也在他的眼前放大,上面虽然气息內蕴,可散出的气息,让他的肉身凝滞,修为也一同的如受到了压制一般! 他心惊肉跳,这一拳若是落下,虽不是致命,可整个脸就毁了,甚至他都想象的到,自己的眼珠,那压迫之下爆裂! 在这危急之中,他一股脑的爆发出来,元力全部涌出在头部,凝聚的元力屏障十分的厚,好似凝实出来了一般,并且意识转动间直接取出了一件护体法宝,握在手中催动,第二道屏障也一同出现。 甚至整个人掐诀中,修为翻滚,术法在刹那凝聚却被他打散,将威力直接加在自己的身上,形成了第三道防护之力! “轰!” 那一拳看似轻飘缓慢,可却蕴含万钧之力,落在他形成的防护屏障上,咔嚓咔嚓的声响回荡,一层崩溃,第二层蔓延中同样如此,第三层飞快的虚弱。 而陈鬼的身体,双脚都插入了大地之中,在那一拳之力中,双腿崩溃土地,身体向后方滑去! 终于,第三层同样崩溃,可拳头上的威能也减弱了许多,然后落在了他的脸上,只见他的脸上横肉抖动,嘴巴里的牙齿几乎全部崩溃,而且无法吐出,在那余力下吞了下去! 而季无涯,一拳落下之后,身体已经飘去,负手执剑,眸子中的血丝自从见到焚天后就已消散,此时眉宇间带着一股冷意,虽没有杀意散出,可双眼中的神色淡漠无比,好似生杀予夺般。 仅是交手数个回合而已,焚天便已经落下了阵来,实在是他不止油尽灯枯的程度,甚至灯盏都弥漫了裂缝难以屹立。 而他能够站着,能够还出手战斗,一切都是凭着一股执念和意志的支撑罢了,只不过这股执念不再是仇恨而已。 他手中的长枪滑落在地,全身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看着季无涯的走开,他咧开嘴笑了笑,在一人转身就要离去时,面目却霎时狰狞,倒下去中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声嚎叫直接从这人嘴里传出,他看着马博义和陈鬼在季无涯手中的不堪一击,自然明白他们二人同样是对方眼中蝼蚁一样的存在。 也就无心和焚天继续纠缠,看着他转身向这边走来时,连忙逃走,而这焚天偏偏还不能去杀,一旦杀了他,那么恐怕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可没想到,就算是想要逃离此地,焚天都阴魂不散,明明弥死之际,却仍悍不畏死般。 被咬住的这人,神情痛苦中越来越焦急起来,看着逐渐向这边走来的季无涯,他的心神逐渐颤抖起来,最后却绝望了,即便用出了修为,将他的牙齿震碎都无法使得他松口。 而他肩膀上的肉,早已被咬下,那被焚天含在喉咙中,咬在牙齿中的,是骨头! 只有五丈的距离,这么短的距离内,他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季无涯身上散出的冰冷,以及体内那浩荡澎湃的修为,那种感觉是……不可匹敌! 是对他犹如一座高山一般的存在,那种高度,他只有仰视的资格! 虽然他不清楚,为何季无涯会变得如此强悍恐怖,但他清晰的感觉到,在季无涯的凝视中,双脚之内仿佛灌了铅块一般,此刻就算焚天松开口,他想要去迈步,也无法做到! 第二百四十五章 季无涯此人留不得! 在那逼迫中,此人神色不断的变化,既是痛苦,也是惊骇,种种情绪变换中,最后好似崩溃扭曲。 目中露出绝望之色时,竟猛然抬起了手,修为涌动时附在手掌之上,向下蓦然的拍去,那威能爆发中,狠狠的拍向焚天的头颅! 赫然,要将焚天击杀于此,看其模样,不禁焚天会被拍死,就连他怀中的小女孩也会被击杀。 并非是他要以此来要挟季无涯,而是刚才的感受中,他心神崩溃,已然知道,自己绝无活路。 既然如此,那就要拉几个垫背之人,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在他这里爆发时,季无涯目中的寒芒猛然间爆发,身上气息不再深沉,而是一瞬间迸发出来,好似狂呼海啸般。 速度刹那提升,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带着狰狞绝望神色,手掌落到了焚天头顶上时,季无涯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捏,只听到无数的破碎之音。 他的手腕好似一层纸一般,耷拉着手掌,接着是一声无比凄惨痛苦的哀嚎声,从他嘴中传出时,他注视着面前黑衣紫发的男人,更加绝望。 那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好似在他面前崩溃,可不是自身的坍塌,而是其中……有着更加高耸的山峰,在外层崩溃后,巍峨高大直接升起! 他的思绪停留在这里,脸上的惶恐还在蔓延,而季无涯手指一捏间,直接抬起,手指向着他的眉心就戳去! 手指上覆盖黑芒,黑芒是经过艰苦的锤炼和许多载的药浸才出现的,那是算不上术法的一种术法,人人都可以修炼只是要承受无比的痛苦罢了,而因为它可以无视元力护体的特性,许多时候出其不意! 其上波动强烈,一身修为运转了七七八八汇聚而来,并且还一直吸扯着手指周围的天地元气,使之汇聚而来时,波动更加强烈! 肉身之力更似汪洋一般,此刻凝在在这一根手指上,倒仿佛这是一座山峦,带着煊赫声势向前刺出! 这一击,季无涯动用了全身之力,融合在一起的威势就算是寻常术法也无法达到,这根本不是此人可以抵挡,就算是灵元境初期的强者,在这一指下也是凶多吉少! 瞬间,那手指没入他的眉心当中,一股波动从中迸发出来,一指之下他的整个头颅直接炸开,面容模糊在那爆炸威能中似被抹去。 他的身子,在那冲击爆炸下,头颅向着后方扬起,身子也瞬间倒飞了出去,可在空中时,他的尸体剧烈的颤抖,从头颅开始向下,身体竟一寸一寸的爆开,直到落地只剩下了一副不完整的骷颅架子! 焚天也彻底的乏力,连卡在他骨头中的力量都没有了,而没了这支撑,他的身子向前直直的倒去。 只是,到了这种地步,明明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可竟然能够微微的转身,将小舞护在身体一侧。这样,就算倒地也不会伤到小舞了。 季无涯上前一步,手指上没有沾任何鲜血,目中露出温和时,直接将焚天扶住,而后慢慢的将他放到地上,使他盘膝坐下,已经取出了一颗丹药。 捏在手中破碎时,化为了一股药力,在他修为的催发下,直接融入到了焚天的体内,此刻情况不适合催发生命之力为他疗伤。 那两种力量,潜藏在他体内,一般人无法察觉,就算修为高深之人,只要不是如那巨人阿武一样,或者拥有一些特殊的手段的话,很难发觉。 而他现在也明白了,这种东西不能暴露出来,之前黄浩王雄三人追来时,就是在感受到那生命之力后,才下定的决心。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他没有足够的修为无畏任何威胁和强大前,不要暴露为好,而这两股力量的存在,不管怎样运用,作为他的杀手锏存在,都将是震撼性的存在! 他也只能在修为和肉身之力的掩饰下,微微的调动了一丝生命之力,传入焚天的体内,虽说无法使得他短时间好转起来,可伤势稳定下来,不会爆发危及生命本源。 焚天渐渐的睁开了双眼,只是那眼皮抬的十分吃力,就如之前那样,但还是睁开了一道细缝。 看着眼前的季无涯,嘴角微微抖动时,好似要笑,而季无涯心中的温暖和复杂又多了一分,轻声开口,以修为将话语送入他的耳中, “你既然认我做主人,要做我永世之奴,怎么能这样做呢?这让我这个做主人的颜面何存,况且,我拿你当朋友看待,小舞……在我的心中同样很重要啊。” 季无涯已经查看了小舞的情况,只是惊吓过度而已,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日后调理一番就会好的。 焚天意识朦胧中,听到直接落在神魂上的话语,那笑容终究没能露出,心中却涌起了无法形容的巨浪,在那巨浪中有着坚定无比的信念产生。 他缓缓起身,转身看向了马博义和陈鬼二人,这两人十分狼狈,面色铁青之中,带着惊骇和恐惧之色,在他们的感官中,季无涯的存在……也是不可匹敌! 那种差距,在刚才淋漓尽致的体现,对方绝对没有用出全力,看似随意的一击,却要让他们全力抵抗还要受伤! 难以想象……当初,也就是几日前,他的实力远没有现在这般强横…… 而看其模样,气息还停留在先天境大圆满,马博义清楚对方竟然也是二十五层的程度,让他震惊的不仅是如此。 以前他就有所体会,而如今真正面对时,那种感觉尤其深刻,他体内的修为元力,给他一股沧海般的感觉,而他们就是那溪流的存在! 刹那,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那是黄衣黑发双瞳的男子,那是他的主人,青阳百花! 那是永恒大陆上天资绝伦,在这一代中都被称之为天骄的存在,是将来能够登顶巅峰,成为巨擘般的人物! 当这身影出现时,他瞬间看向了季无涯,脚底如有万千的细针齐扎,这季无涯的成长太快…… 虽这种表现,不能和他主人相比,可若是论那修行九脉中元力的汪洋程度,即便是他主人青阳百花,在他的感受中却也不及! 只是他主人,所到达的程度,绝非二十五层而已,若是论修脉层次的话……最少三十二层之上,冲击绝代! 在他心里,他主人是同代中无敌的人,甚至向前几辈的强者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而此刻,他对青阳百花狂热般的迷信却在季无涯身上动摇。 一股无形的危机扩散,好似他的身上,存在着曾经青阳百花的身影,但却完全不一样……可最后,给他的感觉就是殊途同归,最后都将如阳日一般璀璨! “嗡!” 季无涯手中剑回转,从背后落下,横在胸前,而他伸手抚摸着剑背。 灵剑好似在震颤,微微亮起了一点光芒,仿佛在响应着季无涯的抚摸,他的长发飘落,丝丝缕缕散落胸前,落在剑刃上。 风一吹,发梢微动,那发丝就被斩断。 而在心中,季无涯微微的叹气,这一柄剑从材质和品质上来说,都是一柄好剑。 可是,这柄剑……却没有剑魂,此刻和他产生共鸣,给他回应的不过是在他的催动之下,被他烙印上的印记而已。 仿佛在当初铸剑之时,那铸剑之人就没有融入自己的意志,使得此剑,只是一柄剑,却没有自己魂,全部威力难以发挥出十之八九。 并且,在他当初从赵常左手中得到此剑时,就感觉到在这剑的深处,好似藏着一股狂暴的能量。 此时,当他再去探索时,依旧还是无法深入,可对于那狂暴的能量认识更多,好似……除了能量之外,有着一股极其深刻的恨意和无数的恶念。 他也就略一感受,就受到那情绪的影响,十分强烈,他也清楚了一些,这柄剑可能也并非没有剑意,或许剑意就是那其中的戾气,也或者此剑最初的剑意被那戾气吞噬了。 而无论如何,这柄剑在他手中,使得他如虎添翼,施展踏歌剑法能够完全承受的住那股力量。 他再次抬头看向了正靠在一起的陈鬼和马博义二人,几日前,虽有交恶,可在他的想法中还到不了生死仇人的程度。 可不管之间因为什么缘故,如今,已经是不死不休,季无涯虽然有些时候优柔寡断,可在一次次的磨砺成长中,对于一些事情的把握更加深刻。 或者……此刻的情形,不容许他再优柔寡断! 初入修炼界,而且才从岐山庄中踏出,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之前待的地方,一直都是一个象牙塔,一个可以让他们茁壮成长被长辈庇护在羽翼下的地方。 而一旦出了岐山庄,不再是象牙塔,即便是敕宁学院,也是残酷的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他不懂,可一次次的落入别人的设计,甚至因为如此而给他的伙伴朋友带来危机,经过了麻木不解,他性格中的成熟在潜移默化中,慢慢的认清了这种现状。 不断变强,才是这个世道的生存法则,弱者只有被踩在脚下蹂躏,腐朽在底层的资格。 就像他们狩猎一般,岐山庄的族人想要生活,就要不断的去捕杀妖兽,而妖兽为了存活下去,就要不断的变强,或者成群结队。 为的不过是让生命延续一些,在这个世界上活的更久一些罢了,最终将强者踩在脚下,将弱者看成蝼蚁般! 他的脑海在此刻嗡鸣一声,心中升起了无比复杂的情绪,他回想起了以往,那一幕幕的场景,尤其是被他们狩猎的妖兽,面对着他们的利刃时,那目中露出的恐惧害怕,还有乞求之色。 在那刀光下,残存着对于这片世界,不,对生命中一些事物的流连余韵。 “生命这样的脆弱。” 他喃喃的道,目中蕴含着萧瑟之意,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没有人听得到他的话语。 生命这样的脆弱,有着太多的遗憾,可又有那么多的美好,他也流连,他也无法舍。 无法忘怀岐山庄族人带给自己的温暖,无法忘怀大虎乌苏王子军的陪伴,还有那严肃中带着一种他难以懂的关怀的爷爷,还有易柯正易大师对他的慈爱与呵护,还有一声义子煞气滔天的义父义母……这种种,以及那些萦绕在他心中不能忘却的梦想,他想要去追逐的东西。 随着他的一步步落下,那脚步声落入马博义和王奎两人的耳中,似踏在他们的心脏上一般,全身绷紧时神色飞快的变化。 从遇见赵常左开始,渐渐的,他接触到了这样的复杂和世态的险恶,那一切,都是为了不死去,或者不带着遗憾的死去。 如今,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要自己去守护,要自己去亲自探索印证的东西。 他微微转头,发丝挡住了脸庞,而目光透过发丝之间的空隙投出,看到了焚天,还有他怀中睡去的小舞。 若是此刻的他,或者他们都有着强大的实力,这一切怎么会发生呢? 这一切,万法不离宗,殊途同归而已……这就是修炼界存在的意义,这就是世界存在的使命么? 要让人不断的变强,强大到无畏一切因素的时候,那才能够去守护自己想守护的,去追寻自己想要明白的。 “是这样么?” 他又轻轻的问道,叹息中那萧瑟更加浓重,仿佛是在问一个不存在的声音。 可接着,当他转过头来,看向马博义和王奎时,那萧瑟消失那苍凉隐没,一股冰寒之意再次爆发,比之前强烈的太多! 滔天的杀机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已经无法掩藏,甚至波动间,一股风暴在他身边卷起,迷了旁人的眼,席卷时体内的修为在那风暴中绽放,如同花朵般开放! 却是一朵嗜血杀人之花! “嗡!” 马博义脑海中如有无数的声音炸开,他的神色极速变化,犹豫了许久的事情,终究猛烈的吸了一口气,神情狰狞中直接取出了一件物品。 那是一枚竹简,在他手中被刹那捏碎,化为一片光点时,仿佛带着他的意念猛然冲起,破开光幕,直接消失在了雨夜黑幕中! “季无涯此人留不得!必须将此人斩杀于此!”马博义怒声疾吼。 第二百四十六章 魂傀方木! “季无涯此人留不得!必须将此人斩杀于此!”马博义怒声疾吼,仅剩下的一颗眼睛霎时通红,恐惧到了极致也拼命到了极致。 手指蓦地向前一指,在他所指地方,竟有这一团黑气涌动,翻滚间竟有着一根柱子出现。 而当那黑气涌动时,逐渐涌入了那柱子当中时,才慢慢的看清,那是一根方形的柱子,更似一个盒子,低下小,上头大。 这个盒子……透露着沉重的感觉,更有一股死气在其上弥漫,而正面看去上面似乎雕刻着图案,渐渐的当黑气完全涌入其内之后……才彻底的显露在人的面前,那竟然是一口棺椁! 这是一口黑色的棺椁,在马博义的全力催动之下,那棺椁外大棺的棺木,竟缓缓的向着一边挪开,逐渐露出的内部,黑气翻腾。 其内还有一口小棺,而那口小棺没有棺盖,只有无尽的黑气弥漫,当那大棺的棺木完全移开,轰然一声落下了地面之后,那黑气逐渐的消散。 露出的,竟是一具身躯,他的面色苍白双手垂下,身上穿着一件灰色大袍,仅是看去就让人觉得他衣袍下的肉身关节,好似僵硬了一般。 突然的,似收到了刺激,棺椁小棺内的那具身躯,猛然睁开了眼,只是那双眼中满是死意,更没有人的生机存在。 睁开眼睛后,他向着棺椁外走出,身体中霎时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似骨骼都在那声音中折断了般,而他身上本来弥漫了死气。 此刻走出,目中仿佛燃起了两朵魂火,渐渐消失时,目中虽还死寂,可双眼却能够转动了。 季无涯看着这一幕,对于马博义口中所说之话,他只想原话奉还给他,若是不将他在此地斩杀,心中不舒服。 而当那棺椁掀开了馆盖,黑气消散中走出了一道身影时,他的心中被震惊了一下。 那从棺椁中走出的人,好似死尸一般,再次出现生机的,竟然还是他所认识的人! 那人,他曾见过两面,更是于几日前,将他们送来此地,那人……是站在宗练身边黑暗中,语气生硬,身体僵硬,不似正常之人的木方! 当时他就从方木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于寻常人的死气,以及一种如死尸一般的僵硬,只是虽然疑惑,可也压下,只认为可能是功法的原因。 而那疑惑,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在他经历了神魂归体,肉身重活,接触到了冥界鬼魂之后,当方木从那棺椁中走出时,一个在之前难以想象的,串连起来却好似就是这疑惑的正解的答案,浮现在他心头! 木方……可能就是一具尸体,通过一定的手段后,借尸还魂!或者,以尸养魂! 当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时,木方转了过来,只是身体没有动,僵硬的转动着脖子。 他的头转了半个圈,而后看到季无涯,生硬的裂开嘴角笑了笑,那笑容阴森恐怖,形成后更是闭合不了。 “季无涯师弟,我们又见面了。” 那声音,好似从幽冥之地传出,再加上眼前的场景,让季无涯感觉浑身如有阴寒之气游走,身体竟是一抖。 可仅是心中震撼了一下,接着目中又恢复了平常,一步步走来,气势的提升没有丝毫的阻碍,在那爆发中,手中执着灵剑,拿在身侧斜指向地面。 他的修为,他的肉身之力,他的神魂,在身躯内好似都沉寂了下来,可偏偏的却仿佛有着恐怖之力在其内酝酿,化为了他气势的底蕴,好似高山,有着大地支撑一般! 那气势遥遥冲起,如同他手中的灵剑一般,越来越锐利,可却并不摄人。 而是如同将锋芒都藏在了其内,不出鞘时,你知道它是一柄剑,可一旦出鞘,那是生命之殇! 木方的身体也缓缓转了过来,正面看着杀机涌起,气势如虹般不可阻挡的季无涯,目中的死寂好似掀起了一阵波动。 一旁的王奎,此刻心神失守,表情麻木中有着茫然。 在季无涯的杀机威压下本来就惊骇惧然,可当马博义如同召唤般的落下一口棺椁时,当那棺椁中走出了一道人影时,当那人影露出了面容,被他认出时,那惊惧瞬间到达了巅峰! 那任务处的木方师兄,竟然是一具尸体,一具活在棺椁中的还魂之尸! 这震惊,已经不异于季无涯展露实力时,他的不可匹敌了。 此时,他反应过来,面色煞白毫无血色,身体摇摆中直接向着马博义一步迈去,并且一声大吼,带着颤抖和恐怖, “马博义,这……这是怎么回事,那,那是木方么?他怎么……” “哼!那就是木方,你没有看错……趁着现在,快让你家族中人赶来,配合我们一起杀掉他,不然等死就行了!” 马博义同样神色苍白,可更多的是因为消耗,还有一种恐惧,对着王奎同样吼道,整个人传出一声怒吼时已经前冲。 决不能继续让季无涯提升气势了,仅是如此,都让他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一身实力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木方,快将此人斩杀于此,哪怕灭了魂印也要做到!” 他冲着木方同样吼道,整个人狰狞中,一拍腰间,直接取出了一枚红色的丹药。 那红色丹药,竟有着一股波动散出,被风一吹好似着了起来,而马博义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开口直接吞了进去。 顿时有着红色的气流从他的七窍内涌出,最后汇聚在嘴巴初时,被他猛然一吸全部的落入到了嘴里。 一股气势,瞬间在他身上爆发,那修为在体内完全运转,而红色丹药化为的冲击使得修为激荡,双目血色弥漫更多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咆哮。 那修为竟然节节攀升,轰的一声,他体内似乎有什么壁障破开,一股倒卷风云的气势在他身上崛起。 九脉隐隐浮现,他的修为,竟然突破,不再是二十五层修为……在那红色丹药的作用之下,成为了二十六层修脉修为的先天境大圆满层次的修士! 这股气息,竟比他之前强的太多,好似提升了一个台阶一般,虽不至于提升一倍,可三四成的程度还是有的! 在这突破下,他手掌一招,传出一股意志,而那立在地面上的棺椁,霎时抖动起来。 在抖动达到了最大程度之后,虽很勉强,可从地面上飞起,向着马博义的手掌飞来,而在飞来的过程中逐渐的缩小,当落在了他的手中时,好似一个黑色判令一般。 在他修为的注入中,渐渐的有着一点点黑光散出,拿着缩小后如同武器般的棺椁,马博义向着季无涯直接冲来,悍不畏死一般。 而那方木双目缓慢轮转,听到马博义的话语后,没有任何反应,却双手转动着自己的头,再次传出一阵阵的咔嚓咔嚓声时,说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觉得季无涯师弟很有趣,尤其是那魂,竟然有一丝让我熟悉的感觉,我想要好好品尝品尝。” 他的声音依旧生硬冰冷,虽然没有任何情感在内,可却自然带着阴森恐怖之意,不仅是陈鬼这般,马博义心中也有着一丝冰冷。 可哼声中,如有怒火升起, “你是为什么要听我的?!因为你是魂傀,你只是多给了一丝灵智,是没有养尸棺甚至都活不下去的魂傀而已!若是不杀了眼前这人,别说是你,连我都要承受主人的怒火,等待的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他越说越疯狂,似想到了什么事情,全身剧烈的颤抖,而目中的疯狂更甚,整个人更加拼命起来。 “陈鬼,还有你,若是他不死你也要死!” “我是魂傀,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奴仆而已,若不是主人将养尸棺放在你这,你以为可以利用到我么?” 听到马博义最后的话语,方木始终僵住的表情,以及那目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波动,一丝恐惧的波动。 他开口时,僵硬的身子也动了起来,虽然关节处僵硬无比仿佛无法弯折,可爆发速度竟然不慢,直接掀起了音爆,向着季无涯冲了过去。 陈鬼,这个模样凶戾的大汉,心神虽然没有完全镇定下来,可对于马博义话语间的威胁和那种深深的恐惧也有感受,尤其是想到黄衣黑发,脸上带着邪魅笑容的青阳百花时,感同身受,也有相同的死亡阴影出现。 他低吼一声,意念魂识完全运转,手中握着传音令牌,不断地涌入其内,尝试与另一端的人联系,可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而在他的不顾一切的冲击之下,那令牌终于有着一丝微芒亮起,让得他惊喜中,连忙顺着这股微弱的联系过去! 那令牌最后暗淡,而陈鬼已经一口鲜血吐出,气息不稳中只能取出不少丹药一口吞下,接着连停息都没有停息,修为再度运转开来时,直接冲去! “坚持一会,我家族长老这就前来,只要他到来,季无涯必定难逃死劫!” 陈鬼大吼中凄厉无比,整个人好似豁出去一般,一股股的煞气从他体内爆发而出,环绕在四周形成了几个骷颅头,整个人掐诀间,更是有着九滴血液浮现出来。 这九滴血液,每一滴都蕴含强烈无比的煞气和血腥之气,其内更是有着疯狂无比的嗜杀之意,竟能够影响人的心神,仿佛置身在了一片尸体血潭中般。 这九滴血液是他长久杀戮,以修士的鲜血和死亡之前的怨恨和绝望,与自身的血脉精血融合……而形成的血宗血杀之法! 这也是他的杀手锏,此刻爆发,就没有再藏掖的必要,不是他死,就是他们亡! 季无涯此刻的气势如同卷世的暴风一般,似乎在这里,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再睁开双眼,这气势已经不仅仅只是修为实力上的压迫,更是意志上的碾压! 风云卷动,气势澎湃,一时……无两! 他的最后一步落下,到达了顶峰,而最先到达他眼前的,不是马博义,而是慢了一步之后才冲来的木方! 他的速度奇快无比,甚至在季无涯眼中,比他动用全部肉身之力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些,可是……没有用! 左手执剑,抬起时已然落下,而一道剑光斩出,竟如莲花绽落般绚丽无比,向着方木笼罩而去。 一剑斩出季无涯便没有留多少的手,全身的修为蕴在其中,剑光闪烁间,方木直接被笼罩在了其内,而他好似没有任何防护,肉身瞬间在那剑光中被切割开,化为了几段跌落在了地面! 右手在木方来临之时抬起,目中如有旋涡转动,全身气势陡然一泄,如同万丈山峰崩溃下来,化为了无穷之力,凝在他的右手上时……直接轰出! 轰出的对象,不是木方,而他的身影竟然如同闪烁,直接从木方身前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一拳的轰出,是向着疯狂而来的马博义! 这一拳轰出时好似扭曲了周围,使得天地的光彩在其中被吞噬,天地元气霎时沸腾,虚无都产生了波动,而其中的威能仅是散出,就有一股恐怖之意,更不要说那内蕴在其中能量了! 不说惊天动地,可让所有人感受去时,都会头皮发麻忍不住惊呼。 很难想象,先天境之人怎能产生如此威能的攻击,即便是灵元境初期巅峰之人在此,面对这一拳,也只有避让的份! 而一拳落下,在那扭曲中,马博义神情狰狞,那颗眼珠中弥漫着疯狂。 他已经顾不得其它了,双手抱住这个缩小的棺椁,修为不要命的注入其中,散出了更亮的黑光时,呼啸间,直接拍向了季无涯。 刹那间,拳头落在了棺椁之上,棺椁也砸在了季无涯的拳头上! 两者碰撞的瞬间,恐怖的能量波动霎时从其中扩散出来,一股让人恐惧的气息迸发,无形的波动一瞬传遍周围,那一座座的木屋,直接坍塌,光幕也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而在那直接接触的区域,空间被扭曲,笼罩着二人,使得马博义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终于在那大力下无法抵挡,抱着棺椁倒飞了出去。 而季无涯同样不好受,被那反震之力震伤,更被空间之力侵蚀,嘴角隐隐有着血迹,只不过他却并没有后退,头发在那气浪中飞舞,黑色衣袍猎猎作响。 第二百四十七章 拼命的陈鬼 他的拳头滴下了鲜血,整条手臂都在微微的颤抖。 马博义伤势一定很重,仅是隔物传递之力,就不一定是他所能够承受。 若是他手中没有棺椁存在,刚才一击,必死无疑。 而那棺椁如同宝物一般,坚硬无比,他的拳头砸在上面竟然只是砸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洞而已。 并且其能力更是诡异,他的力量落在上面竟无法完全的爆发出来,好似还将他的力量吸收了一部分,将其转化,用来抵抗来自他的攻击。 在此消彼长之下,才让马博义堪堪抵住。 在接触的那么一瞬间,棺椁内的黑气涌动,包裹在上面,竟有些通过他的拳头涌入到了肉身之内。 那黑气是阴死之气,一接触到他的修为元力与肉身血液,便滋生疯长了开来,仿佛要将他的所有生机,都转化为阴死之气,同化为黑气。 面对这种情况,他并没有惊慌,反倒游刃有余,下丹田中的毁灭之力一激荡,席卷而过时,直接将其抹除! 有时候,针对不同的情况,生命之力的效果不如毁灭之力,只要运用得当,适当的付出一定代价,收获的可以更多! 马博义在空中就连连咳血,一只眼睛中虽然还是疯狂,可却带了太多的惊骇,这一拳,就是给他一种不可抵抗的感觉,而他的想法与季无涯猜测的一般,若是没有这养尸棺,就是一拳下去,生死寂灭,十死无生的那种! 若是真的有这般实力,他们能否承受的住一二次的攻击都是问题,更别说坚持到陈鬼家族中人的到来了! 惊骇与疯狂,恐惧与颤抖中,他落地后紧接着嘶吼一声,修为再次爆发,双手手臂上的肌肉都已经爆开,却仅仅的抓牢那养尸棺,红着眼全力冲去。 而此刻,陈鬼神色凶戾中前来,他的肉身竟消瘦了一圈,感受过去,他体内的血液好似减少,心脏的跳动都变弱了。 在那肌肉枯萎,肉身缩小了一圈的身体当中,仅有不多的血液在皮肤下流淌,在如同枯柴腊肉的血**隙间流淌。 围绕在他身边的那几个,由煞气凝聚出来几个骷颅头,此时好似有了些灵性,颜色更加的鲜红了一些,张开嘴巴咔哒咔哒咬着时,被陈鬼一指,直接脱离他的身体,向着季无涯咬开。 眨眼间,那血腥之气更加浓郁了几分,呼啸而来时带着煞气,好似不俗,向着季无涯撞来。 霎时到来,波动中从他的面前梁林。 季无涯神色平静,那微微颤抖的右手,再次抬起,肉身之力涌动,从全身挤压而来,汇聚在了此手之上,一拳轰出直接与它碰撞在了一起! 而在这一拳之下,势不可挡,如同摧枯拉朽般,那由煞气和陈鬼的血液凝成的骷颅头直接崩溃扭曲,从他的拳头上穿过,化为一道道的气流消散。 甚至,这骷颅头连伤到他都做不到,而后面紧接着又有几个到来,他的拳头上面还有余力,一震之下,再次向前一送,只听见一阵阵的爆炸之声从他的拳头上传出,一股股的气浪从中炸开,波动剧烈了一些。 那气浪掀起了他的长衫,黑色中飘摇,紫发弥漫遮住了眼前,可从那发丝缝隙中投出的目光,冰冷内淡漠无比。 “血杀之法,逆血成灾!” 陈鬼脸上青筋隐现,即便没有了多少血液,可青筋还是在皮肤下出现,没有暴跳,而在他体内气血激荡修为涌动时,还是明显的跳动。 那之前出现的九滴血液,此刻一个个膨胀了起来,竟变成了心脏般的大小,整齐的排列在他面前,在他掐诀大吼中,都颤抖了起来。 那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表面上如有无尽的波纹掀起,在那波纹波动中,在颤抖达到了极致时,仿佛其内的那无数的怨念爆发,想要冲出来,直接将这血液小球拉长。 其中四道,直接就就从他面前消失,化为血光,速度极快,刹那就出现在了季无涯的身前。 在他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时,蓦然而至,这术法的速度太快,根本无从闪躲,让他吃惊中,只能将修为调动于身体之上形成简单的护体屏障。 而从那血球中,传出了无数的尖锐声音,浓郁的煞气中充斥着许多负面情绪,绝望,憎恨,怨愤,恐惧等等,在出现在季无涯身前时,这种波动中的情绪更加深刻! 刹那,好似将他影响,神情恍惚一下,在他元力屏障微弱的那个间隙中,这四个血球,直接爆发,化为血光轰击在他的元力屏障上。 因为仓促,调动了不多的元力凝成屏障,而在刚才,意识受到那煞气冲击的影响,使得元力屏障减弱了几分,在那爆发中,血光浓郁,波动强烈。 尤其是前后两道,撞击在屏障上产生爆炸而化为的血气,似带着陈鬼的一丝意念,迸发出来时与那其中的无数怨念和负面情绪,如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冲击,对于季无涯这里再次产生了影响! 元力屏障在两道血光之下崩溃,而后面两道直接在那破开的地方袭来,刹那接触到了季无涯的肉身,可却没有爆发出什么能量,竟是直接化为了如同血流般的液体,顺着他的皮肤纹理渗透进去! 季无涯先后两次被这意志冲击,心中震撼时有些恼火,修为全面运转时,想要从体内去清除那两道血光。 可却棘手的发现,竟然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充斥着无数负面情绪时,跟随着心脏跳动而涌向了全身,竟有做无从下手的感觉! 那负面情绪在他体内血液中充斥时,让得他心头中霎时升起了无数的念头,他赶忙魂识散开,去镇压这股意志,而一种极其烦躁的心绪从他心底中滋生,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 他体内的九脉齐齐一震,脉壁蠕动时,似有一层血光扩散出来,笼罩着他的全身,在他体表外三尺的距离停了下来。 而他没有发觉自己产生的变化时,陈鬼狰狞扭曲的面容,好似振奋,再次大吼催动修为,那余下的五团血球也冲了出来。 “逆血成灾!” 那五团血球,其内的怨念挣扎冲撞着,而在陈鬼的控制之下,飞出时,已经拉伸开来,刹那交融在一起,形成的竟然是一只血色的手! 那手不大,却能握过一个头颅,而其上的波动散出竟能影响虚无,所过之处血光一片,掀起了空间涟漪时,陈鬼一步上前,一只手伸出,没入到这血手中,向着季无涯的头顶蓦然抓去! 而在其中,以陈鬼的意念为主导,其余那些负面情绪为支撑,爆发出的一股怨念之强,似能够将人拉入幽冥之中,只觉得这一股风暴摇曳心神,沦丧在其中时,让人化为只有负面情绪的疯子。 在陈鬼挥舞血手袭来之刻,季无涯体内那随着血液扩散到全身的一团血球,使得他的血液震颤如同沸腾,好似受到了外界那大手的影响,在陈鬼念词中,轰然爆发! 一股股的怨念,负面情绪瞬间占据了他的心头,让他刹那失神,体内的血液如压制不住,在那震颤和沸腾当中,竟齐齐的倒卷逆流! 那气血倒流,血液冲头而上让他感到痛苦,体内五脏六腑如被火焰焚烧,血肉也是如此,好似被针扎一样,骨骼上仿佛有着刀片一遍遍的刮来刮去,修为紊乱就算是肉身之力也都很难调动! 这体内的冲击瞬间对他造成了伤害,而且那产生的影响巨大,难以想象。 这种术法诡异无比,竟能融入人的血液之内,而逆血之下那产生的灾,确实不能忽视! 尤其是好似使得他下丹田中两股力量之间存在的规则好似摇晃了一下,两汪湖泊刹那翻滚,激荡起了气息时,相互纠缠泯灭与生机直接的就让他全身颤栗起来! 而且,那无数的负面情绪,让得他心底深处的烦躁更甚,不是点燃,而是仿佛被挑衅了一般,在那血光扩散笼罩他身体的一瞬,烦躁到达了顶点,他的双目霎时弥漫了血色! 只见他的双目煞红,身上就有一种狂暴的无法去压制的癫狂嗜血之意产生,他的神智在这一刻都有些模糊,只想去杀人! 而在那血光覆盖的区域,在他体外三尺形成的领域之内,顿时弥漫出了一股清香,那清香如焚香般,竟能让人的修为松动,产生突破的冲动! 除了清香之外,更有着血腥之气扩散,只是在那清香的覆盖下很难察觉,甚至有些甘甜。 而就在体内冲击限制了他的行动时,体外身前,陈鬼带着一脸的狰狞抓着血手直接向着他的头颅捏来,赫然是要对他形成了绝杀。 趁他病要他命,他也完全没有想到,此血杀竟然对于季无涯影响如此之大,这才有了可乘之机,不然的话,他一直都是那种压倒性的实力,他可能一个照面都无法支撑! “死!” 那血手直接覆盖下来,没入到了季无涯身体外的血光之中,向着他的头颅就抓来! 眼看危机,可是那血手,在血光中竟一点点的溶解,崩溃中重新化为了血气,在那血光之中如同被分解了,直接没入到了季无涯的体内! 不仅如此,就连陈鬼那深入血光中的手,也是如此,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内,那由于血液的缺失而拧在一起的肌肉骨骼皮肤,其中的本源,竟在颤抖! 在他的意识中,那本源颤抖中,竟一丝丝的扩散而出,从他的体内逸出,融入到了这片血光之中。 那本源……是生机,是他肉身血液,甚至是修为,在那血光中也如同消融一般,化为了一丝丝的气息飘出,而他的一切,好似枯萎一般! 他的手臂,变化最快,仅是短短两个呼吸就枯萎下来了五六成的程度,并且还在继续,恐怕再呆一会就会完全的枯萎下去,那么这条手臂也就彻底废了。 尤其……竟然顺着他的手臂,有着无数他无法驱逐的吸力产生,对他没有进入血光中的身躯中的生机,也拉扯了起来,甚至神魂……也都动摇,好似要化为那生机本源中的一部分,融入血光之中! 他倒吸一口气,比季无涯遇到他那融入体内逆血成灾的术法还要吃惊,头皮发麻,脚底升寒,目中闪过犹豫之色……可瞬间,再次狰狞起来,大吼一声,身子小半进入了血光之内,顿时浮现几分枯萎之态。 可他只能去赌,自己这一击能够杀掉季无涯,或者将他重伤!如此情境下,可能是他最有可能接近这一目标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将不会再有! 虽然他性格谨慎,可在敕宁学院中为执法堂之人,本就杀伐果断。 一瞬间想清楚了利害,此刻箭在弦上直接顺力而冲,拼命中体内血液也不给那吸力牵扯的机会,直接燃烧起来,使得他身上一震,同样的有着血色之光浮现出来,煞气更浓! “给我死啊!啊!” 在他一脸疯狂,那小半身子飞快枯萎,整条手臂已经为安全枯萎下去的同时,那血手在崩溃了三四层之后,轰然的按在了季无涯的头顶! 抓在血手手掌当中,在他的竭斯底里的咆哮中,狠狠的一握,要将他的头颅握碎! 而在那血手按在季无涯头顶上,其中不断的产生着剧烈的波动,仿佛有能量爆炸开时,季无涯本来颤栗的身躯猛然停住,仿佛顶着万钧之力,缓缓抬头间,目中的血色不似是在正常人所有的,不像以往那种拼命疯狂的血丝弥漫! 而是一种……无法压抑控制的杀意,狂暴的占领了全身的嗜杀之意,在他的眼神中,在那片血色中……只想要去杀戮! “吼!” 一声咆哮猛然从季无涯嘴中传出,从血光中传出时,似乎使得血光变淡中随着声音扩散,刹那向外覆盖,一同的笼罩向了陈鬼的耳中! 肉身之力轰然运转,抵抗着那逆血下成灾带来的痛苦和反噬,直接一脚抬起,闪电般,踹在了陈鬼的大腿上。 只听到一声巨响,伴随着清脆却刺耳的声响,而后被掩盖在了一声极致凄厉的痛苦嘶吼中,他的大腿以诡异的角度抵在他的背上,整个人神色如拧在了一起般,直接向后倒飞而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血光中的嗜杀 “砰!” 那血色之手,剧烈颤抖中,向着季无涯的头颅狠狠的捏去,好似捏到了极致,到了最后却无法更进一步,在那自身的意志中直接蹦碎! 崩溃的血气,其内的无数负面情绪和怨恨,在散出时直接融入到了血光之内,最后好似在蠕动中直接没入到了季无涯的体内。 而他的眼前,在那些气血被他吸收之后,更加模糊一分,好似完全变成了血红一片,只有杀戮的情绪在他脑海中盘旋,仿佛要让他屠尽这些人,再屠尽所见到的一切生命! “啊!” 他痛苦的咆哮了一声,一双眸子中的血红色越来越深,整个人更加暴躁时,如有邪异之芒在眼中闪过,原先的意志逐渐隐没,这出现的邪异不似是季无涯本来的神态。 季无涯的意识在慢慢的模糊,心中的烦躁如同一团邪火一般,升起中将他的全身都燃烧起来,让他感到燥热,好似全身体内的一切都在燥热中震动,只想让他去宣泄。 而在他的耳旁,一直有着一道声音在回响,心中更是随之升起了那种冲动,如被诱惑,或者是在冲动的深处最后回归,遵循着冲动出现的就是另一个人! “杀戮!杀!杀光眼前之人!” 当这冲动再次形成时,季无涯的神智猛然受到了冲击,整个人狂暴不安,体内的一切之力,竟一念之间直接运转开来,形成了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速度轰然爆发,他直接一晃身,掀起一道血色之芒时,要追向那抛飞出去的陈鬼! 他的头顶上,在头骨上留着五根被捏进去的痕迹,从中有着血液渗出,沾染着紫色长发,甚至还有几滴顺着发梢一直向下滴落。 落在他的嘴唇上,落在他的黑色长衫上,洒落在他的脚下泥土中,卷着灰尘,化为黑色之土。 一道血影,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马博义为首当先,在陈鬼倒飞他袭来之刻交错而过,刹那与血色的残影撞在了一起,他面色狂变中,手中的棺椁已经拍出。 修为全部涌动而出,加持在其上时,使得黑气再次翻滚,眨眼间,已经连续拍出了几十次。 而季无涯被阻挡,似乎完全没有灵智一般,手中灵剑不会使用剑法,就算是用剑技巧也没有运用丝毫,只是全身之力汹涌注入其中,或劈或砍。 同时右手也抬起,一拳又一拳,与灵剑交互下,不断的与棺椁碰撞! 即便有着棺椁削弱冲击,可一次次的大力仍然顺着棺椁传入他的体内,而每一次的碰撞,都让他体内的血液翻腾,修为紊乱,内脏如焚,身体震颤中不断的崩溃! 他竭力的抵抗,可鲜血却仍然无法忍住的喷出,甚至体表许多地方裂开,不断的渗出鲜血,将衣物都染成了红色的一片。 而反观此刻季无涯,神色疯狂,即便受到了反震,可肉身之力扩散时直接消弭,就算是那能够侵入他体内滋生出阴死之气的黑气,也在血芒光慕的抵挡下如法入侵。 可他的攻击手段狂暴无比,每一击都好似用尽了全力,不管是修为还是肉身之力。 可是在挥出之时,却没能将十分之力用在同一点上爆发,反而在抵达的过程上,损失不少,所以才使得马博义在这苦苦支撑下,刹那数十次的交锋。 而在这不断的交锋中,季无涯身上那嗜血杀戮之意更加强烈,血光仿佛更强烈了一分,包围着这口棺椁,好似要将其没有存在的生机也都要吞噬! 终于,马博义摇摇欲坠,在身上皮肤的裂痕蔓延最后连接成为一道大裂口时,身体的撕裂,体内一股股大力的破坏,都让他再也支撑不住。 “砰!” 那棺椁被季无涯一拳轰在他的胸口上,仔细看去,那棺椁上弥漫出一道道的裂痕,不断有着黑气从中散出,而后在这天地中消散,赫然这件好似宝物一般的养尸棺受到了损伤! 这一击逾有千斤,马博义的胸骨直接破碎,一颗眼珠在眼中凸出,好似下一刻就会涨出一般。 而在季无涯的身后,那被他一剑斩成了数段的木方,身体错落开坠落到地面上,可是奇怪的是,仿佛木方的体内没有鲜血一样,竟没有一点血液,或者是红色出现。 而季无涯完全没有去管他,一剑之下,木方的状态被他看在眼中,甚至对方都没有采取任何的防护措施,即便他也很疑惑。 可结局,也不用再疑惑,身首异处,被斩成了几段,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能否活下来。 即便这木方诡异了许多,是马博义口中的魂傀,是借尸还魂活在养尸棺中的死尸之人,但如此的伤势或者说必死之伤下,没有理由还有生机。 但是,他那完全化为了几段的身体,砸落在地面,滚落在了不同的地方,而他的头颅翻滚了几圈之后,脖子处立在地上,整个人的眼睛还保持着之前的神态。 而他的脸上,还挂着最开始出现的那僵硬的笑容,慢慢的,他的眼睛竟然转动了起来。 虽然缓慢,可却如他之前那般,僵硬的如死人的眼睛一样,转动着时看向了他越过他的身躯,出现在原先他身后位置处的季无涯。 他的一拳恰好轰出,砸落在黑色棺椁上,将棺椁砸出一个小坑,而马博义也霎时直接倒飞了出去。 木方看着这一切,看到了随后陈鬼的来临,以及那展开的血宗的功法术法,在季无涯受到影响之后,那逆血成灾体内体外对他这里形成的绝杀一般的攻击。 也看到了此刻好似变得疯狂了的季无涯,全身之力涌动十分的狂暴,身上的煞气嗜血之意弥漫,尤其是那笼罩他身体四周的血芒光慕,诡异的好似领域一般。 而他嘴巴轻张,竟有咯咯的笑声从他的头颅中传出,从这个没有生机,断去了身体的头颅中响起,这一幕,诡异中渗人般的恐怖! 就在此刻,马博义拼命中提着缩小后的棺椁与季无涯厮杀时,木方嘴巴张开,蠕动中又说道, “难怪让得马博义这个胆小之人这般惶恐,不过这人之前公子就表现过一点兴趣,即便马博义不去通知主人,只要当主人和公子回来时,自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是不将其斩杀在这里,马博义就真的是难逃一劫了,可难道他还不知道,注定了他都是要死的么?” 在这喃喃中,他的头颅竟从地上飞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之中,而地面上那几截散落在不同区域的身体,颤抖中似受到了一股吸力的牵扯。 缓缓的漂浮起来,向着他的头颅下的位置而来,排列组合中,一截接着一截,按照原先的痕迹裂缝拼接了起来,当他的头颅落下,与脖子接触后……他的躯体重新站立了起来! 而那一处处在剑光笼罩下,被切割的地方,在接触之后,虽然没有任何生机出现,可却在那断裂处,好似有着无数的细丝蔓延出来,上下连接,越来越密集,最后好似在那连接中重新生长在了一起。 仿佛牢靠无比,只是那连接处如同被针缝过了一样,他的身体上,就存在着那样几处明显的地方,而且是很大的一圈。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嘴角上的僵硬笑容慢慢松软下来时,他直接看向了季无涯,看到了季无涯最后一拳落下。 棺椁砸断马博义的胸骨后,带着他的身体向后飞去落地翻滚了几圈,最后俯在地上,好似瘫软死去了一般的模样。 他直接一脚抬起,嘴角彻底恢复原样,或者是换了一种姿态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僵硬,而当他脚才抬起时,整个人的身边如起了一阵狂风,那狂风之中他的身影竟然刹那消失! 看那空间中,直接掀起了无数的残影,上一瞬还在远处,下一刻已经来到了季无涯的身后,整个人被重新缝制的身躯,崛起了一股僵硬冰冷之意。 灰色衣袍中,一只手臂直接抬起,虽然很慢,而且配合他那僵硬好似变形了的关节,显得极其缓慢,可是好似有着一种规则本源之力在他的身上出现,使得那手臂只是抬起,就爆发出了和他身影一般的速度! 刹那,就落下,砸在了季无涯的后背之上! 这一拳,威势不大,竟只有先天境后期的程度,对于季无涯的肉身来说,即便硬抗也如同轻微击打一般,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对于此刻的狂暴无比的季无涯来说,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整个人带着一股腥风回转过身子来时,左手灵剑直接抬起。 在这没有丝毫技巧的挥舞交织中,带起一道道的剑芒。 一念间,木方来不及闪躲或者不去闪躲,在那灵剑之下,一剑剑的从他肉身中划过,片刻之后,直接化为了比之前还要更小的一截截的肉块! 甚至头颅,也是如此被斩成了几块,轰然落地时,比之刚才凄惨渗人的多。 做完这些,季无涯眼中的邪异之芒跳动,再次看向那半伏在地上有气进没气出的马博义,和在一旁抱着大腿一条手臂和半个身子都枯萎下去痛苦哀嚎的陈鬼。 疯狂中,他身子摇摇晃晃的向着那边走去,到没有直接爆发出力量,好似,在他的眼中这两人已经是死人了,即便是嗜杀,也想要给他们带来一定的折磨。 可他还没走出去几步,诡异的咯咯笑声从他身后传出,那阴风在他背后吹起拂起他的紫发,而季无涯的身子踉跄一下。 脚下还没有站稳,连头都没有转过去,手中的灵剑直接扬起,向着后方斩去! 而在他的背后,出现的面孔……竟然还是木方! 他的一只手伸出,又是一拳直接落在了季无涯的背上,而那威能的爆发,已经达到了先天境大圆满的层次,这才使得季无涯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轰击,虽没有伤势产生,可那疼痛之感却是真实的刺激着他! 看那木方,他的身体……上面凡是存在着明显的利刃切割的地方,从伤口的两端都有着细丝生长出来,将断裂的地方好似黏连在了一起! 只是,因为之前他的身体破碎的太多,形成的足有数十块肉块之多,也使得那如针封过的痕迹更加密集,甚至脸上,甚至手指都是缝合起来的,而且那目光幽幽的,从死人的眼中射出,更加瘆人! “真不愧是小风神的身躯啊,竟然将五灵脉中的都风脉修到了九层的程度,只是可惜了,当时若是他能够将这都风脉完全补满那可就完美了!不过也好,若是他正能够做到那一步,主人当初也就无法将他擒下杀死了,而且那造成的异象恐怕也会引人注目的。” “幸亏他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人知道他的天资,不然让那几个老东西知晓他达到这等程度,早就将他强行送到宗门去了。 呵呵,只是天才又如何,还不是给我做了嫁衣,不如做我的衣裳,让我来给你将这天赋发挥出来吧!” 小风神,是敕宁学院中的一位强者,为人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基本没有朋友,而且常年间一直在外历练,使得知晓的人很少。 只是,但凡认识的人,只要见过他施展过修为,便一定不会忘记,而那风神尊称,就是因为他那如风般来往无踪,形迹难寻的速度! 那种速度,以他们的修为实力竟然无法捕捉,看到的只是一片残影,让他们将残影当成本体,直到渐渐消散时,才知道自己捕捉的一直都是自认为的错觉罢了! 他的速度之快,不仅只是形体上,就连出招,出手的速度也是如此,让人防不胜防,脑子追寻,而他也是许多人,青山榜上强者都头疼不不愿直接面对的人。 曾有修行了很长时间,修为已经达到灵元境修为的师兄说过,要想捕捉到他身影,必须灵元境才可! 而要想完全追上他的速度,没有灵元境中期无法做到! 那话语从木方口中传出,虽然落在他的耳朵中,可心神不在如此,灵剑直接斩来落下时,直接落在了木方的身影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他不死则我们亡!(一) 在那剑光之中,木方的身影毫无疑问的被斩断,可接下来,他身体的其余身影在慢慢消失。 在那一剑之下,似乎将他身体直接覆灭,随着一阵风的吹过,这个身影彻底消散。 可退出去一丈之外,木方却是站立在那里,双手垂落下来,看着被打痛了之后,好似暴跳的季无涯。 “这就是速度啊,可惜了修为不高,不过加上我的魂灭之法,只要肉身可以承受的了,达到灵元境的程度也没问题啊!” 木方自言自语般,身影再次一闪,残影还留在原地时,整个人已经来到了季无涯的身后,乱影看不清晰,但却瞬间有着数十拳一齐轰出。 或是用身体撞击而去,那缝合后的身躯,僵硬中仿佛比之前还要强横,尤其是那关节凸出的地方,就如尖椎一样,仅是刹那功夫,季无涯身上竟出现了伤势。 每一拳,每一次的撞击,力度都有先天境大圆满的层次,季无涯的护体屏障,飘摇中直接破碎,落在他的身躯上时,即便以他的强悍肉身,在这接连如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之下,也如芭蕉一般。 这伤势,对于季无涯来说虽然不重,仅是擦破皮肉而已,可仿佛引燃了他的狂暴嗜血,整个人身上的血芒光幕猛然收缩,释放时竟向外延伸。 不再向其他区域扩散,而是在他的操控之下,向着一个方向笼罩而去,虽然范围不广,可凝成一道时却达到了三丈的范围! 刹那,将欲倒退而去的木方笼罩,他的身影速度,竟然在那血幕的笼罩下变慢了几分! 而季无涯,却是狂暴之下,身上蛮力动用,身影霎时化为了一道残影,向着木方追击而去,那速度比之前木方的还要快上几分。 残暴之中,也许是被刺激,他甚至都没有动用灵剑,或是握拳轰击,或是成爪而去,尤其还动用了黑曜指,覆盖手上时,更加的强悍凌厉! 在木方的看来,季无涯整个人眼中只有杀戮,甚至都不会运用修为和肉身之力,只会使用蛮力,硬碰硬下完全依靠着很辣和不惜代价下的舍身攻击。 他虽然不知晓,为何季无涯会这般,可无疑,每一招每一式都舍弃了技巧和方式,最粗暴完全不计后果,只以杀死对方为执念的攻击,却是比之前还要恐怖的多! 即便是他,亡魂归生也不禁升起了一丝的震颤,但也同时,被那血幕笼罩之刻,他也动了起来,勉强跟上季无涯的速度,出手间直接撞击而去。 两人身影交错,季无涯肉身之力凶悍无比,已经超脱了的先天境的程度,足以匹敌灵元境的强者,而木方因为其特殊之处,虽说差距不小,可交手中还能有所周旋之地! 眨眼间,二人脚下移步,身影不断变换,横移出去数十丈距离,而木方身体已经变形,那被缝制的地方,在季无涯全力攻击之下,竟层层的蹦来。 而其身躯,好似冰块一般,除了之前被剑光斩过出现的整齐切口之外,此刻随着季无涯的狂猛攻击,他的身躯,竟有一块块的碎肉掉落出来。 在一次次的攻击之中,掉落更多,而且比之前被斩成几十块的体积还要小,在这掉落中,与季无涯的冲击相应,哗啦一声,他的轰然破碎,化为了几百块散落一地。 “轰!” 季无涯的一拳轰在空气中,那恐怖的力量仿佛将空气都给压缩,而他此刻喘着粗气,胸膛不住起伏,这种狂暴嗜血下的攻击,对他的消耗之大难以想象。 可效果却是极佳,几个呼吸而已,这木方的身躯再次被他打残,散落一地。 而在他这里与木方交手之时,马博义忍着痛处强行站了起来,双目向外凸出充溢着鲜血,无法收回,尽管眼前一切都是模糊,可摇晃中,提着那棺椁再次向前走出。 向着季无涯和木方交手的地方走去,只是一步落下,他的胸膛好似传出了摩擦之音。 胸骨已经破碎一片,碎骨扎在血肉以及器官之内,走一步嘴角的鲜血就多溢出一分,不过庆幸没有刺穿他的心脏,不然肯定无法站起,已经伏地饮恨了。 “陈…鬼!若是还没死的话,快点爬起来,一起将他围杀!若是你家族中那人,再不来的话,我们就都要死在他手中了!” 马博义嘶吼道,完全看不到陈鬼在哪里,声音虚弱中狠戾无比。 从对季无涯的怨恨,此刻已经转变,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一合之将,自己没有能力玩弄手段时,那怨恨弥漫。 既然如此,就算以一命换一命那也不亏,况且,季无涯的潜力之大他看在眼中,当他传音过去的瞬间,就有了付出惨痛代价的准备。 他对于他的主子,确实敬畏,而且是敬大于畏,让他为青阳百花赴死,即便没有操纵着他的手段,那也是无需言语的。 至于,为何他会对他主子这般忠诚,可能是因为当初培养之时,那融入了骨子魂印中的奴仆之意吧,何为主,何为奴? 一生为奴,不伺二主! 而且在这几年的跟随当中,对于青阳百花的敬畏,愈来愈深,仿佛化为了他的天性,那是奴性! 此刻,认识到了季无涯可能对他主人产生的威胁,即便现在看来还是可笑了太多,可那一丝被他嗅到的危险气息,即便杀错也不放过! 他残破不堪的身体当中,浮现了九条修行之脉,在他的意念之下,其中的一条灵脉,虽没有元力在其中滋生,可本身为九命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于之后的修行之路,也有着难以代替的作用。 而那条灵脉,竟刹那收缩,而后似有一团能量在其中压缩,在收缩在一起时猛地爆炸开来,在他的体内,在他的身上,爆炸时却没有对他产生伤害。 反而在灵脉压缩爆炸之后,一股波动扩散,好似天地在压缩一般,将那波动直接压入了马博义的体内,如同是酝酿着一股能量一般,使得他的眼前清晰了一分! 随着他的走去,那爆炸声不断,紧接着,是第二条灵脉压缩爆炸,第三条灵脉,第四第五条……当灵脉完全爆炸之后,一股十分玄妙的气息环绕在马博义的身体上。 “修行之脉,井底之蛙追求的是元力积累而已,可多数人不知道,九命脉最重要是那本源之力,只有达到一定层次才会接触到,这才是为之后攀登顶峰打下的基础。” 他的眼前基本清晰,虽还有些模糊,可也无碍,尤其当那种如同规则法则的本源气息环绕在他身上时,使得他好似看去神秘无比。 而这神秘气息环绕,他手中的黑色棺椁被笼罩时,黑气齐齐翻滚被压制进了小棺之中,无法外出。 马博义抬头看向那好似被他的气息吸引,转过头来看向他的季无涯。 他的修为霎时展开,轰隆运转时好似汪洋大海一般,而且那在马博义身上环绕的神秘气息,在他的修为展开时,若有若无的在他体内充盈,竟与他点爆五条灵脉后换来的不相上下,分庭抗礼! 在他的身上,被牵引中九脉隐隐若现,而那血色的脉壁,好似充满了生机,甚至可以看到在那不断蠕动着。 而且在他看去,季无涯的那五条灵脉之中,竟有着点点光芒,如同种子一般,在埋藏在其中……只要等待一个契机,就会生根发芽,最后化为参天大树! 这让他清晰起来的眼神,猛烈的收缩,再去注意那几条修脉,这才知晓,为何,即便季无涯的元力层次并不高,可面对他的修为时如面对沧海一般! 修士之间,命脉天注定,若是血脉浓郁返祖之人,或是被苍穹意志认定为天资极高之人,在其踏凡成灵突破到先天境时,受到造血之血的洗礼,那是修行之脉将定型! 由此决定的,也是修脉的长度和其宽度,只是季无涯的那几条修脉,仅是长度就好似能够贯穿他的身体一般! 而在他曾经的偶然一瞥中见到过他主人的修脉,那长度也就这般,可那宽度……若是他估计的不错,是寻常之修的三四倍的程度,是他主人两倍的程度! 相同层次的修为,元力积累的量上,已经是天壤之差了! 虽然想清楚了这些,可与此同时的,则是心中那浓烈无比的杀机,主人的地位不可动摇,凡是有威胁之人……只能死! 刹那,他不再走去,而是身形一晃间,在那本源之力的加持中,直奔季无涯而去,速度虽然不快,可还是落下了脚步,那气息在他的操控之下,竟向着手中的黑色棺椁中注入了进去! 随着注入,那之前即便是他修为全部涌动,也无法催发多少的养尸棺……其上的光芒霎时爆发! 黑色的光直接闪烁起来,一股浓烈的幽冥之意从上爆发,好似是因为其内养尸存魂的缘故,如同冥物一般,散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好似,此刻在那本源之力的催动之下,这件宝物才算完全的发挥出它原本的威能,光芒大盛之中,猛然爆发出了一股力量,直接向着季无涯急射而去。 而马博义,也从操控着它,化为了被它带起,双脚离地被直接的拽着飞起,而且在向季无涯激射而去时,渐渐的迎风放大,很快恢复到了原先的大小! 当完全恢复时,其中的黑气猛然爆发,缭绕在棺椁的四周包裹着,更仿佛有着许多阴风从其中吹出,吹出的同时,有着一股极其诡异的吸力散出,如同要将人给拉入其中一般! 马博义只能双手去抱住,才不会被摔下去,而目中露出狠戾阴鸷之色时,将修为也调动出来,再次注入到这棺椁之中,使得黑气更多,黑光更加深沉! 陈鬼呼吸急促,听到马博义的话语,整个人从死亡痛苦的边缘挣扎着出来,呼吸强烈到极致时,再次取出那暗淡破碎额令牌,魂识意识直接不要命的涌入进去! 他的七窍霎时流出了鲜血,而手中的令牌闪烁了一阵光芒后似承受不了,直接崩溃开来! 他的头颅猛然向后一扬,如受到了重击,而甩头间强迫自己清醒一些,他的一条腿已经断掉,行动不便,可仍然去站了起来,看着马博义的身影,穿着粗气。 眼中通红一片,大吼道, “拼了,拼了,管他能不能来,就算死也要拉上他垫背!老子可不是怂包!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他的手掌,那齐根断掉的手指,黑色之芒剧烈闪烁,仿佛有着难以形容的痛苦从中不断滋生,扩遍陈鬼的全身,让得他咬牙中神色狰狞起来。 在这不断的喘息中,他体内干涸的血液猛然间涌动了起来,流动时好似激流一般,在他的身体中越转越快,而他枯萎的身躯,甚至是那被季无涯身边血色光幕笼罩下枯萎的半边身子,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 好似要恢复原先的模样一般,而他的体表如同烙铁,通红一片,甚至在那通红中都可以看到他跳动的心脏。 在这种情况下,在接触这空气时,霎时如被冷水泼上去般,呲溜一声,冒出了白气! 通红也慢慢的变白下来,仿佛体内因为血液激荡而升起的温度,在接触寒冷的天地时慢慢的熄灭掉! “血祭!饮血刃!” 陈鬼竭力嘶吼,体表的通红白的更快,而体内的血液却是流转的越来越快,本来就不多,此时竟然有着不少直接从皮肤下涌出,化为一道道的血剑,轰然冲到了他的头顶之上! 在他的头顶上,那涌出的一道道血剑,彼此相互吞噬融合,眨眼间,竟缓缓的凝出了一柄……匕首! 那匕首即便是被血液凝成,可依然有着一种锋利之感透出,才一出现,便从其上传出了剧烈的波动,好似渴望,渴望鲜血,渴望杀戮! 而陈鬼的面色苍白无比,可目中却露出了狂热之色,颤抖中抬起了那只断指的手,那被他封印在断指根处的黑色之物,如受到牵引一般,波动中霎时突破,直接摄入到了那匕首之中! 第二百五十章 他不死则我们亡!(二) 当那黑芒射入到那血液凝成的匕首当中时,血色渐渐的隐没,而黑色却是扩散,如同一层光泽直接将匕首覆盖,变得更加真实了几分! 那锋利之感,也更加强烈,而且其中似乎存在着一片血色之影,翻滚涌动间,形成的是一个个狰狞的面孔,竟如同鬼魂一般! 可却又有着一些的不同,好像是修士死去后神魂没有消散,反而是被一股力量拘束,镇压在气血之中,形成的一股戾气,而后被这利器吸收在内,化为了自身的一种力量。 这匕首正是陈鬼以自身血液为引,以心中烙印的饮血刃血器的印记为根,通过血祭之法,强行形成的一种术法! 而在这匕首下,空气在流动中,仿佛被切了开,而在这嗡鸣中,这歃血刃中却有着血色弥散出来而后消失,在血色的消散中,这匕首同时的虚幻一分。 看那速度,血色流逝会越来越快,当陈鬼的血祭之血完全失去力量之后,这堪称他杀手锏的血杀之器的投影也就将消散! 感受到这里,陈鬼面色狰狞痛苦扭曲中,双手举起,操纵着这饮血刃的虚体,用出了全身之力,修为涌动时,意志完全的灌注其中, “给我……死!” 他低吼一声,双手虚托着,猛然向着季无涯的方向抛了过去,整个人顿时瘫软了下来,萎焉不振,抽光了所有的精力。 而那饮血刃,微微震颤中,被扔了出去,掀起了黑光,如同破开了空间没有什么能够抵挡它,化为一连串的涟漪波动,直接斩向了季无涯! 马博义出手最早,几乎在木方身体散落一地时就已经爆发,爆发出浓郁黑气的棺椁携带着马博义,轰鸣中有着强烈的危险气息升起。 而季无涯,此刻转过身来,看着那向他轰击而来的棺椁,其中酝酿的气息即便是此刻狂暴无比的他,也感到了阵阵的压迫。 尤其是马博义燃烧了五条灵脉换来的他口中所说的本源之力,全部催动着棺椁时,如同爆发出了此物的全部威力!。而那棺椁中,小棺内吹出的阴风,古怪诡异中竟有着一种吸力传出,仿佛要将人吸收进去,成为棺材中的死人! 一种本能的危机,在季无涯的心头产生,肉身之力在那刺激之中自主的运转起来,修为也是如此,元力从修脉中尽数的涌出,完全展开时于体内隐藏,只要一念下去,刹那就会调动出来! 可不光如此,当陈鬼头顶上那只有小臂长短的匕首出现时,他的全身血肉都颤抖了起来,一股强烈到了极致的危机在他心头上浮现出来。 与此同时,似乎那蒙蔽了心头的杀戮嗜血之意淡弱了几分,他目中的邪异慢慢消失,血色中有着明亮的光在深处绽放。 这一幕,不论是已经来到了跟前的棺椁,还是那前一瞬还在远处,下一刻划破虚空射来的匕首,都在他的眼中轨迹仿佛变慢了许多。 在他的脑海中,一股股好似经过了更加深入的考虑后产生的意识,浮现出来,好似在推衍计算,将信息和可能存在的危机因素完全分析出来,整理之后,让他可以瞬间……选择一种将危机最小化的方案! 这让他目中那丝光芒出现疑惑,可接着,另一股危机在他心中浮现时,整个人修为与肉身之力齐动,留下残影时,已经向一旁横移出了一丈距离。 而在他原先的位置,一只干枯僵直的手,突兀的出现,而后在看不清动作之时,狠狠的一抓! 只听到一阵咔嚓的声响,既有空气被抓碎的声音,也有因那手指自身太用力而将手掌骨刺透的声音! 那手掌的主人,正是木方,而他的身体竟然又完好无损,唯一多的或者说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身上那密密麻麻,仿佛遮蔽了躯体的线缝痕迹了! 那是身躯化为数百块肉块后,缝合起来的,甚至头颅上也是如此,眼瞳中也有几道缝痕,看去阴森可怖无比。 而他一掌抓空,微微侧头,表情似没有那么僵硬了,慢慢掀起一抹笑容时,身影竟然刹那消失。 在季无涯的身体一侧,空间波动时,显露出的是另一只干枯僵硬的手掌,雷霆般直接落下,朝着季无涯的头颅抓去。 季无涯眼神中掀起了波动,木方的速度太快,竟比之前出现时,更快上了几分,而且威力也大增,这一掌之下,竟有王雄攻击时的威能! 虽然王雄是才突破灵元境,并且还没有稳固,可本身的境界已经跨越,更是在造化之血的洗礼下,修为以及肉身完全蜕变,仅是出手的攻击,含有的威能也绝非先天境可以抵抗! 掌下生风,而那风在他五指成爪的手掌中,自下而上流动着,有呼啸之声产生,更添了几分凌厉! 季无涯再次横移,却被那气机锁定,不论他到来了那里,那手掌都在他头顶悬住,并且下落开来,最后,他冷哼一声,身上狂暴的同时,身子向下一沉,右拳猛然向上轰去。 而那五指形成的手爪,在他的拳头之下,直接的蹦碎,如之前那般好似冰块一般,一块块的破碎,刹那化为了无数向外飞去。 还没等落下,他的整个手掌已经全部的破碎,而季无涯的拳头上,即便有着修为之力覆盖,可也留下了数道血痕。 那血痕之上,竟有着一股股灰色的气流涌现,仿佛要将他的肉身化为死尸之身一般。 木方没有任何的知觉,只是他的身躯,僵硬仿佛又柔软了几分一样,而那散落成一地,不去可以观察甚至都不会放在欣赏的小肉块,几乎刹那,颤抖间,竟直接的飞起! 向着木方重新汇聚而来,彼此之间拼合,在那断处出现血丝中,再次缝合拼凑在一起……又形成了一只完整如初带着密集缝痕的手掌! 而那手掌仿佛也有生命一样,在空中自己握了几下,如同感受情况般,与手腕断处接合起来! 在这期间,季无涯并没有停手,身后的危机越来越强烈,一声嘶吼时,整个人更加狂暴起来。 灵剑被他收起,肉身之力汹涌中,直接迸发! 双拳挥出,刹那间已经无法看清,身影也是如此,速度已经被他完全展开,先天境之人根本难以看得清,即便是马博义也是如此,只有凭借着棺椁的锁定才能找到他的位置。 只是木方,嘴角掀起笑意时,整个人体内似有一丝规则本源之力扩散,让得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间,追上了季无涯,在那极致的速度之中,两人已经碰撞了许多次。 而木方被季无涯崩溃后紧接着凝聚出来的那只手,比起他身体其余的部位来说,更加柔软一些,而那……速度更快一些! 也就是这一只手,让得季无涯颇为狼狈,其上爆发出来的波动,每一下竟都有着王雄施展术法时的威力,就算是他,也要全力以赴的面对。 而在身后那危机感强烈,越来越近时,他猛然一声大吼,头颅中于刚才浮现出来不是很凝实的一条条黑线,慢慢模糊隐没时,身体之中一团黑影飞出。 刹那,黑影直接扩散,化为了一条条如同镶嵌在他血肉纹路之中,隐藏在皮肤之下,相互连接之间,勾勒形成了一个好似躯体一般的形状! 当蛮神纹出现后,以往很微弱甚至难以发觉的洪荒蛮气,竟有一丝气息直接散出,仿佛透过了万古时空,留在这里再次睁开了眼。 也就是在蛮神纹出现的一刻,他身上的血色光幕一缩,不再向外延伸三尺,而是紧紧地贴在了身体表面,似乎受到了威胁一般。 从他的体内,好似传出了数声闷雷,血肉蠕动间一股更加强悍的肉身之力出现,猛然间崛起,与之前媲美灵元境的力量叠加在一起……再次轰鸣而起! 如同他本身就是一座高山,而那高山之中,藏着一座更高的山巅,崩溃了原先的躯壳,出现时……让人难以相信! 在这爆发之下,他体内的力量激荡澎湃,速度刹那提升,使木方无法跟上之后,直接突破他的防护,一拳,轰击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一股力量,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好似一震瞬间化为波动扩散木方的身躯,在那力量波动中,木方的身躯层层崩溃,最后如同一抔抔的黄沙一样,洒落地面! 一拳落下,他向后一撤,爆发出黑光弥漫着黑气的棺椁呼啸而来,其中吹出的阴风,传出的诡异吸力,竟让他的身体好似不受控制般。 在那种诡异的力量中,缓缓的变小,动摇中仿佛要顺着那吸力飞入棺中! 季无涯一手抬起,抬起后直接一拳轰去,修为调动随念而至,汇聚在拳头上。 可他的拳头在轰向那棺椁时,却在飞速的变小,直到接近时只有原先的一半大小,惊异之中,却是不曾收力,甚至更涌上了几分怪力,直接的轰击在了棺椁之上! 那威力,在拳头缩小的过程中仿佛已经被削减了不少,此刻轰在上面,竟然没有对其产生丝毫的影响,只是让棺椁轻微摇晃,黑气翻涌了一些而已! 这种诡异之事,他不曾碰过,在恢复了一些神智之后,他迅速的后退。 此刻的他,虽还不能完全的控制住体内的狂暴意识,可在这两者的结合中,蛮力与技巧之间的运用却相得益彰! 尤其是,这种状态下,他的力量好似得到加强,体内如有一顾源源不断的能量提供,让得他动用时,全身都会颤抖,仿佛全身在这一击中都参与了进来般。 而在他向后倒退时,眼眸深处有着一抹温情浮现,刹那隐藏中,他的手中多了一块令牌! 那令牌,其上散出了极致强烈的阳气,宛如一个太阳一般,即便是季无涯拿在手中,想要去注视都要微眯着双眼,才能够看清。 令牌上带着一撮红缨,上面刻着一个字,正是阳字! 他握在手中,从中传出了一阵阵的灼热之气,传入他的体内,竟将那烦躁狂暴的情绪削弱几分,身上的疲惫和心身上疲惫,也似被驱散,暖洋洋的瞬间得到了释放。 当这中舒畅传遍他全身时,他目中的清醒更多了几分,血色也渐渐隐去,可疯狂也就更加明显了几分! “开阳……” 身影倒退中,他轻启嘴唇,低声中带着略微的嘶哑,声音在他身边回荡。 “……秘法!” 他手中的少阳令,霎时似太阳一般爆发出了光和热,一阵阵的涟漪波动在虚空中传播,热浪滚滚,而季无涯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只是天地元气,在接触少阳令时仿佛也融化了,其内似乎有着一股恐怖的能量。 在季无涯话语落下间,他身上存在的无形中与令牌上的联系,那是当初他也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义父何傲天不知以何种手段,使得他与少阳令之间建立的关系,如同主人一般,此代开阳少子……只有一人! 那就是他,何傲天与李湘军的义子,季无涯! “嗡!” 不用他去结那晦涩复杂的手印,少阳令从他手中漂浮出来后,其内如有规则轨迹浮现,奇异气息出现时,其内的阳气猛然间喷薄而出,化为一片黄色,竟落在他的手掌中,如同一颗阳日一般! 而在他的脑海中,刚才凝聚阳气形成开阳秘法时的轨迹,虽然无形且缥缈,可使得他深受触动,仿佛被传道一样,这手法手印中复杂和关键之点,立刻清晰,比他平常自己打上百遍的效果还要好上许多! 那阳气凝成的光团,在他手掌中沉浮时,苍穹之上,此刻虽是夜幕,可好似于这规则之中,于无尽的乌云之中,裂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透过那裂缝,阳日中散出了一抹气息,即便光无法传出,可气息却从九天之外落下,融入到了季无涯手中的开阳秘法中。 似乎更加完整一分,而且,季无涯的身体之中,如有一轮阳日的轮廓升起,虽不清晰,可在这黑夜下这光幕之内的区域中,似乎有着滚滚的阳日精气翻滚降临! 第二百五十一章 势若狂风暴雨 这开阳秘法威力巨大,威能难以揣测,虽对于这秘法的心法手印,他已通透熟络,可当那印入他脑海中的轨迹出现时,好似何傲天重新为他演示了一变,如同醍醐灌顶般! 使得他瞬间,如同之前他认为,自己所掌握了的一些关键之点,重新被推翻! 好似,在之前,他的摸索中已经走入到了一个盲区一般。 也正是因为这个盲区,当他凝聚开阳秘法时,才会使得此法缺少支撑之魂,从而会在爆发到了顶端时再崩溃! “阳为天地之纲,阳为正,阳为生灵之显化,阳有极数,一极言道万物归宗。”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刹那急促一些,明白了自己一直错在何地。 这开阳秘法是世间至阳至刚的术法,让得他下意识中,只去认为……其需要的是精纯极致的阳气,只有如此,才能凝成,而形成的威力也大。 可此次危机,他来不及结印,或者说他不能去承担开阳秘法一旦失败带来的代价。 所以他直接通过少阳令,以其中所蕴含的阳气为根基,直接引动催发出来的开阳秘法……那阳气虽然浓烈到了极致,可是却不如他当时注视阳日,牵引下的阳日之火的层次。 难道阳日,其存在不是这世间,阳的形式最为极致的显化么? 可偏偏的,仿佛弱了几分的,形成的他手中的光球的扬起,少阳令中所蕴含的阳气,却好似更加的灿目,更加的浓烈,充斥在其中时,如同天地之纲一般! 而这里,当心神通透时,他身体倒退时猛地抬头,看向了那雨夜下的天空,即便有着光幕阻挡,可他的目光好似穿透了一般! 穿透的还有那张牙舞爪挂在天幕下的闪电,以及层层叠叠浓密无比的乌云,看向的,是被遮蔽,好似蒙上了一层黑纱的……清月! 那清月,如今残缺只剩下了一轮月牙,如同白痕一般挂在天边,他的目光透过这无数的阻碍,落在上面时,他的心神嗡动,手中的光球也是如此。 而在那目光之下,他心神升起,想要去接触那清月,可是却太遥远了。 而在从某一个别的角度看来,不高的程度上,清月好似垂了下来,在季无涯带着渴望心神蔓延触到那上面时,一切如镜花水月般,那轮清月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好似从水面上被抹去了一般,直接消失,而他的目光与清月之痕的联系,也彻底中断,目光清晰中只能看到头顶的光幕,以及光幕外密集落下的雨水。 而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光从天而降,落在他身上时,直接的融入到了开阳秘法之内,还有一丝分出,融入到他身影背后那虚幻的一轮阳日之内。 霎时,他手中的阳日好似熄灭,光彩都暗淡下来,似乎多了一分暗色,那外溢的阳气波动也不那么剧烈了,好似平稳下来一般。 看到这一幕,季无涯目中闪过一丝光芒,“否泰而来,阴中求阳,阳中再立,重在开,神韵在阳。”他喃喃低语,回荡时似明悟了什么,直接一招手,周围的天地元气向他身边汇聚而来,可在汇聚而来时,如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竟好似分解了,当落到他的手上时就如水一样四散奔流。 可其中分解之后,一股气息没有在他手中奔流,反而在他手上汇聚,无形中也难以感受,可却很是奇异。 接着,竟缓缓的融入到了另一只手上的开阳秘法之中,使得能量波动了一分! “原来如此。万物分阴阳,阴阳为根基,衍化万物。” 那被他手中秘法形成的光团吸收的,天地元气分解后剩下的气息,正是可以囊括为阳类的气息! 当这些有了思路之后,他的手掌抬起,直接向前印去,手掌中的光球刹那飞出,撞向了呼啸追来的棺椁! 即便还有疑惑,可藏在了心中,蛮神纹他无法动用太久,而在这段时间内,必须将这些人完全杀掉,不然多拖延一会,危机就会靠近一分! 刹那,在开阳秘法撞击在黑色棺椁上,爆发出了猛烈的爆炸时,在那气浪和光芒中,季无涯顿住身影,直接一步迎上前去! 他双手向前同时探出,肉身与修为之力爆发时,双臂不断缩小之下,他的手,抓在了黑色棺椁上! 随着他的爆发,手臂上的青筋疯狂颤抖,肌肉颤栗输出到了极致,他向外猛地一拉,这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棺椁,竟缓缓的扭曲变形了几分! 不过力量还是不够,也只是使其变形而已,可他接着一声大吼,血色在眼中攀爬了一分,那已经收拢到身体表层的血光霎时再次扩散,笼罩着棺椁时,将那翻腾的黑气压制! 而少了黑气,季无涯的力量猛然间大了几分,在那扭曲的位置再次用力,一阵刺耳的撕裂声音传出时……竟有着一道裂痕在他的双手中间产生! 只裂了一道裂缝,可其中的能量威能却被破坏,直接就有一些损失,而在那开阳秘法的强悍威能之下,这棺椁瞬间就被淹没其中。 而在后方抱着棺椁的马博义甚至都无法直视前方,感受着那如阳日一样的光球爆炸产生的威能,让他心神震颤,想要睁开双眼,去看清,可是下一刻那棺椁被撕裂的声响却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紧接着他便感受到,这棺椁中能量的流逝,威能大大减少,而那光却霎时更加璀璨一分,还不待他思考就将他覆盖了起来! 这在那剧烈的能量波动中,他感觉自身仿佛要撕裂一般,要去化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就此消散,而另一部分仿佛受到了牵引,要融入到那爆炸之中! 骇然中他神色更加疯狂,体内那隐没下去仅剩的四条修脉,再次出现,随着他意识的涌动,刹那,其中一条猛烈的颤抖,直接压缩,成为一团之后……如之前的五条灵脉一般,直接爆开! 其中的元力修为澎湃,在爆炸的一刻,他体内好似有着一座火山爆发出来,汹涌的元力充斥在他的身体四周,形成了一股强悍的防御。 并且,那种本源之力的气息更加浓郁,才一出现就被他全部的注入到棺椁中,用来加持,稳定法宝。 光芒将他吞噬,紧接着一团热浪直接爆发出来,其上爆炸声再次响起时,棺椁在如同风雨中飘摇,咔哒咔哒的棺盖都要被吹走,随后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棺椁飞出后,季无涯的双手渐渐从缩小中恢复,而他根本没有停下,整个人身躯已经转了过来,几乎没有停顿,一拳直接轰出。 仿若轰在空中一般,可是下一瞬,在那一拳下,一股如火山爆发般的恐怖波动扩散开来,旋即,竟有着一道黑影于那拳头下出现。 两只手掌叠放在一起,于头顶上几寸距离抵住了季无涯的拳头,他的灰袍带风,如卷起了一阵灰色之风。 木方缓缓抬头,整个身体竟都变得灵活起来,嘴角也不再僵硬,挂着一抹笑容时,眼中似有一道幽芒闪过。 “你这具身躯真是可惜了,若是我能够换得你这具,就算是将来得道重生也未尝不可啊……” 他舔了舔嘴唇,带着一抹贪婪神色,好似季无涯的肉身,对他而言充满了吸引力,是这世间最为美丽的东西。 他的手臂用力,双掌平稳时,竟将季无涯的拳头缓缓从他头顶上抬了起来。 季无涯震惊,对于木方的力量仿佛又有了认识一般,明明一开始还很弱小,就算是他的随便一拳,都可以将他轰碎。 可是,当他的肉身破碎后,每一次肉身重聚被缝合之后的重新出现,力量都变得更加强大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慢慢的从僵硬变得柔软,好似要恢复到了正常人的一般。 只是,此刻的木方,肉身衣袍上的缝痕太过密集,数量之多交错纵横,如同数不清的蜈蚣潜伏在他的皮肤之中,狰狞无比。 这股力量,竟与此刻的他不相上下,尤其是其中他的一只手,已经完全如寻常人的一般,那只手中的力量,即便是他此刻有蛮神纹加持的肉身之力,却也差了一些! 而……木方的修为,虽然没有被他动用过,可却只是先天境的气息而已! 这让他震惊之时,拳头已经猛然被抬了起来,他顺势而为,收回拳头身体借力旋转,直接一腿甩出,带着万钧之力踢了出去。 木方带着诡异笑容,刹那抬腿,间不容发之间双腿直接撞在了一起,猛烈的力量在两者肉身碰撞的同时传出,这一脚下去即便是大石也要化为粉碎。可二人丝毫无碍,转眼间拳脚交错,碰撞数次。 感受着身后头顶,那于虚空中穿梭而来的歃血刃,季无涯头皮发麻时,直接取出了灵剑。 灵剑一入他的手中,他整个人的气质好似都变的沉寂下来,可不由分说,甚至来不及考虑,他猛喝一声,刹那于他手中绽放了无数的剑芒! 即便他肉身之力再强悍,可面对被修为催发的灵剑,也不敢硬抗,一旦被斩中那绝对是一剑一痕,无可厚非的事情! 他的气势直接提升起来,即便木方因为他特殊之处,有什么诡异的功法可以再次凝聚肉身,甚至比这一次还要强大许多,可最为关键的,还是要先解决那头顶上悬着的一柄利刃! 那被陈鬼血祭出来的匕首,带给他的危机感太强烈了,尤其是他体内的血液,在匕首的影响之下,好似不受控制一般的想要向外涌出,而他全力压制下,分出的心神和修为不少。 可木方,此时却没有如之前那样,而是闪躲着避开季无涯的灵剑剑光,好似不敢再被切割了一样。 在这闪躲中,木方时而还手,可灵剑之下太过狼狈,此刻身上已经被划过几下,其内竟出现了丝丝的红色,如同血液一般! 在头顶上危机越来越近时,季无涯目中疯狂,一声怒吼,一股剑意从他体内轰然运转出来,同时,一团光芒从小腹中升起,迅速的升起化为五团扩散身体五方之位! “踏剑式!” 他胸口处的光团猛然一缩,再次膨胀时存在于全身各处的无数游丝,将一点点的力量汇聚而来,酝酿在胸口光团中时,猛然喷薄而出! 这股玄奥的力量,顺着手臂没入到灵剑中,霎时覆盖上一层光芒,灵剑嗡鸣作响,剑尖之上刹那喷吐出一道剑芒,一股难以形容的滔天气息轰然传出! “一重秘力!” 这一剑是以剑意种子为根基,以他自身剑意为桥梁,以全身中存在的所有力量为源泉,以踏剑式为手段糅合之下,形成惊天一击! 甚至其中,还有着一丝他曾经没有感受到过的力量,那力量……来自于血脉,以往在那无数的游丝中,并不能抽取血液中的点点力量。 这一剑斩落,直接三丈剑气横亘而出,带着锐利和强悍的波动,在木方无法闪躲之下,轰然斩下! 木方的身体,还在高速的移动,可是下一刻,直接化为了齐齐的滑落,而之前斩出的剑光跟随而上。 在剑气风暴中,再次化为一块块的碎肉散落,并且,比之前还要细碎了许多! 在他踏剑式一剑斩出之时,那危机感强烈到了极致,他猛然转身,全身之力涌动,一拳直接轰出! 可紧接着,他的面色狂变,拳头上一道道的血痕崩开。 在那匕首的锁定下,隔着一段距离还没有碰触到,那锐利便将他覆在拳头上的能量切破,使得皮肤血肉如承受不住,一点点的裂开! 刹那,他就思索清楚,这绝非是他可以以肉身之力对抗的东西,旋即收回拳来,手中灵剑再次扬起,体内修为激荡,包裹其上。 灵剑向前点出时,饮血刃从虚空中出现,只听见一声金铁碰撞的声音,一股波动涟漪刹那传出。 而季无涯手中的灵剑,直接被激荡了开,向着一旁偏去,上面的光芒一瞬黯淡。 第二百五十二章 血袍凌云饮血刃 甚至,这柄灵剑都好似在颤抖,如同波浪一般,产生的力量顺着剑身,通过剑握直接传递到了季无涯的手上! 他的虎口霎时被震裂,有着鲜血流血,而手臂也同时的震颤起来,肌肉一块块的战栗起来,那衣物无法承受,直接炸裂开来。 而这……仅仅是一下碰撞而已,可想而知,这匕首当中蕴含的力量有多么恐怖。 季无涯色变,手臂上肌肉颤抖更剧烈时,他强行控制那股力量,将灵剑再次拉了回来。 以剑身,直接拍向匕首! 灵剑中被他灌入巨大之力,可在撞击上的一瞬,那空间都好似在其中被泯灭破碎,一圈波动从其中扩散出来。 而季无涯手中的灵剑剑身,直接就在那撞击的力道之中向后扬起,角度之大都要水平了一般,并且好似传出哀鸣般,如承受不住。 季无涯虎口裂开的更大一些,感受到这些,手掌一松,那灵剑直接化为一道流光狠狠的射了出去! 只是那一下的撞击,也使得匕首偏移了原先的轨道,血刃更加虚幻了几分,血色从其中更快的散出而后消失。 可其上的锋利,依旧可怖,隔着这般近的距离,他的皮肤在那锋利之下好似都要裂开了一样! 并且,其中散出的更多的是一种渴望,对鲜血和生命的渴望,在那渴望中,有着仿佛能够影响人血液流动的气息弥漫出来,让的季无涯体内的血液那破体而去的冲动更强烈! 甚至他的身子,在那种影响下,不住的颤抖,修为凝滞,似乎无法调动,肉身之力面对着这样的压迫,运转到了极致! 这是一柄魔兵,好似专门吞噬人的血脉,鲜血让它渴望和疯狂,只有鲜血的浇灌,才能平息那种冲动! 即便这只是以鲜血凝成的,并非实物的虚幻之刃,可他仍然能够感受的到,其上那种……染了无数人鲜血凝聚而成的血之气息! 这是以人的性命和鲜血浇筑而成的,专门为了杀戮和鲜血而成的魔兵血器! 季无涯面色沉重无比,盯着那不断靠近的匕首,在他身边扩散的血色光幕,他竟然下意识的操纵,在其收拢时凝成了一条直线,直接笼罩向了匕首! 这光幕在这匕首之下,直接被从中间切开,似流水一般在它的两边分开。 可是,虽被直接切开,但这血光却对匕首产生了不小的阻碍,令得它的速度慢了一分! 而多了这一息的反应时间,季无涯目中一闪,再次借助着少阳令,催动修为时又是一道开阳秘法! 秘法才一凝聚出现,就被他一甩,直接在他的面前,不过几尺的距离,向着饮血刃轰击而去! 霎时一团光在他面前炸开,剧烈的能量波动将他吹的眼睛都无法睁开,紫发在气浪中飘舞,黑衫抵着狂风猎猎而响。 因为距离太近,季无涯也受到了冲击,全身修为涌动包裹着自身,在那冲击之下,借着这股力道向后倒退了出去。 在这一点点积累的转机中,季无涯没有丝毫犹豫,脑海中魂识涌动间直接刺激向了那眉心中的蛮神纹! 这一招,他运用多次已经轻车熟路,当那雾气中浮现出两只如同漩涡一般的眼睛时,他刹那涌入下丹田中,牵引着两汪湖泊,激荡起一点浪花,直接被他收走。 两股力量霎时爆发出来,在他体内通过不同的路径飞快流动,最终汇聚到了他的一只手上! 可以看到,他的手中似有两条明暗不同,颜色不同的游丝,最终在他的手上汇聚时仿佛纠缠了起来! 刹那就有着光芒散出,从他的食指上爆发,那纠缠在一起不断旋转着冲出的能量,直接突破了肉身的束缚,出现在天地之中时,紫黑色与翠绿色的光芒极其显眼! 尤其是螺旋纠缠着,仿佛两条蛟龙纠缠难分,在那纠缠中仿若融合为了一体! 眼下关头,除了这压箱底的手段外,他再没有能够对抗这危机无穷的匕首了,自然也就不管是否暴露,被有心之人注意。 而且,就算注意了,眼前这些人只要全部死亡,就依旧没有关系! 只是这两股力量的气息太过恐怖,即便是天宫境的强者,在这气息的威吓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实则却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不知是什么原因,即使是两缕没有任何力量的气息混合,所产生的那种气息和波动也是这般恐怖。 可能是因为,这两股力量的层次本就太高,以这样的手段交融,那融合而成的东西自然会更加恐怖了。 这是让他最为头疼的地方,只能再以其他的手段,从一些方面将这气息略微隐藏一些,并使其波动的没有那样剧烈,这才不至于太过的明显。 那匕首几乎在他倒退出去的同时,从那血光中冲了出来,而后撞击在开阳秘法形成的能量爆炸之中,再次出现时,自然虚幻许多,但却直接消失在虚无中,刹那向着季无涯追了去! 那片血光重新回归季无涯的身上,而从食指中射出的两种力量纠缠在一起的光束,在它四周,恐怖的气息被限制在了很小的区域中,但却直接将天地元气抹去! 两种光芒渐渐融合,在季无涯的操纵之下,向着那于虚空中穿梭而来的匕首射去。 “嗡!” 一声颤音随之响起,那里的空间去好似衣物一般,被层层的褪去,露出的是那无影的匕首! 而那声颤音,从匕首上传出,虽不是实体,可竟和实体有着相似之处,最起码这声音,就是属于金属之刀的本音! 在那恐怖的波动中,匕首好似首次的遇到挫败,在那能量风暴中无法稳定,竟然摇晃了起来,而其上那不断涌出的被以鲜血困住的血脉之魂,才嘶吼着出现,就在那波动中被直接抹杀! 在这两股力量纠缠形成的力量中,更有着一些玄奥的气息,使得匕首那无往不利的锋锐,使不上力一般,突破不了这层能量的包围。 可由陈鬼血祭形成这柄匕首,其内的精血几乎完全的流逝,更无法支撑起它的形态。 而在它虚幻到了极致时,其上的黑光却剧烈的闪烁,竟然有了实物的几分韵味,那猛然爆发出来的煞气,如同化为了实质! 一层光膜在它外表覆盖,顿时将那光束爆发的威能隔绝了一部分,稳定下来,不再是在那风暴中摇摆不定了。 而在它这般好似变换了模样后,在那光膜的包裹下,竟然向下一划,面前空间似流水一样,荡漾着波动时被划开! 而那爆发出来的能量,在匕首划下时,也无法抵抗,顿时在那寒光中掀起了无数的爆炸,如劈波斩浪破开了一道裂缝时。 饮血刃蓦地一闪,从中直接飞出,向着下方的季无涯冲去,速度竟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落在季无涯的眼中,让得他瞳孔收缩,这明显的气息,经过了这么多的消耗之后……反而更加的强大了一分,尤其是那种在他的想法中更加真是的感觉! 就在他头皮发麻中,匕首已然临近,而在这匕首上,他竟然感受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 也不算熟悉,而是似曾相识,好似曾经接触过一般,那气息……很狂傲有些孤冷,但却有着十分强烈的疯狂和嗜血之意! 在他于这危机中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而脑海中思索时,从那匕首中,竟然突兀的传出了声音! “有些意思……那你就来祭我的血器饮血刃吧。” 这声音十分的冰冷,仿佛蔑视一切生命,传出时,阴冷的让人背脊不自然的打了个寒颤。 在那匕首上,隐隐的出现了一张面孔,漠视俯瞰下来,刹那消失。 可这声音,和隐约中的面孔,让得季无涯瞬间清晰……为何自己会产生熟悉感! 这个面孔以及声音的主人,他曾经却是接触过,只是却没有任何交集……那人正是敕宁学院中,执法堂堂主,血宗之人……血袍凌云! 他呼吸急促间,想不明白凌云为何会在此地,可也容不得他去再思索别的,那匕首已然降临而来。 上面波动的力量,让得他感受到了更加强烈的危机,头皮发麻中,他一声低喝,也不倒退了。 反而向前走出一步,目中光芒涌动时,体内修为运转激荡起来,二十五层的修为元力,在修脉脉壁的收缩中,被猛然挤压了出来,充斥在他体内流淌时如同沧海横流一般! 随着他的走出,他的手指向前点出,在那体内的修为元力澎湃汹涌中,向着这个手指而来,只是元力的量太过蓬勃,将手指充盈的如同充血了一般。 “啊!” 季无涯的双目凝在这根手指之上,回想起之前那种奇妙的感觉,心神隐隐间好似沉浸在其中。 那是……那样的顺畅,好似水到渠成一般,在元力破体而出的那一刻,身心都仿佛被放飞了,而且,那一瞬的感觉似乎自己就飞翔在了天空一样! 而这片天空……它的主人,就是自己! 那一夜,似乎是体内的剑意萌动,也像是元力的一种冲动,或者是两者之间一个巧妙的结合,突破而出,形成的那一击……他虽不清楚,但却在他的心神中自然的浮现出了一种强悍感,是让他相信可以抵挡这匕首的感觉! 顺着这感觉,那汹涌狂暴的元力,渐渐的平静下来,他整个人,在这一刻仿佛空灵,心跳声随着胸膛的起伏而传出, “咚咚!咚咚!”强劲有力。 那手指尖,霎时有着一道血剑射出,似抽空了一切,那充盈的元力,竟压缩了下去。 下一瞬,只听见好似回荡起了一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可却听不清晰,却看见,他的手指尖,一道微弱的光芒喷吐而出,露出只有几寸长短而已。 季无涯此刻闭上了双目,神色平静,而那饮血刃已经降临跟前,仿佛闭上眼是为了等待死亡一样。 而在那匕首接近他身体一定范围的一瞬,他抬起的手,那伸出的一指,向着前方慢慢的划过。 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在他手指动起来的同时,一股玄奥的力量在它的周围产生,仿佛影响了周围时空一般,形成了漩涡,光线明暗不断被吞噬进去。 而随着它的滑动,那本来速度极快,直接斩向了季无涯的匕首,在经过这一周围时,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那形体竟然再次不稳,无法继续向下刺去! 仿佛被一股规则所束缚一般。 顺着那规则,匕首如有灵性,刹那改变方向,直接向着季无涯那缓慢划动的手指斩去,想要将那根手指斩断。 一念时,匕首直接落下,可却有着偏差,似乎也是那规则的存在原因,径直的与那几寸长的光芒撞击在了一起。 那光芒竟是无形有质,匕首在接触上的瞬间,好似被黏住了一样,竟然无法挣脱,而且力量也无法迸发出来! 季无涯的手臂,汇聚了他全身的元力修为,本来狂暴不安,此刻随着这元力突破形成指尖上这光芒时,好似受到了影响,更加平静的同时,仿佛连接了起来。 亮起微微的光芒后,在他的整条手臂中,都化为了这样的形态,无形而有质,或者仔细的老去,那形状在他的手臂之内,如同一把剑鞘一样。 他仍然闭着眼,但身体却微微的转动了起来,带动着手臂,而后是手指,转动时,即便饮血刃再如何反抗,可却被缓缓的吸附在上面,也跟着转动了起来! 一圈两圈,在那转动之中,饮血刃如同发出了一声声愤怒的嗡鸣,可却无法摆脱。 而在转动时,那道光芒却越来越暗淡,而饮血剑在那嗡鸣中,煞气涌动似被撕裂一般,从这实体中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这几寸的光芒,没有散出什么强大的威势,在它的周围天地却仿佛空白一片,那形成的好似……言出法随,是这一指光芒的领域!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凌云杀机 那光芒并不璀璨,此刻暗淡更是快要看不清,可就是那几寸光芒以及它周围的半尺范围内。 可却是饮血刃无法突破的壁障,在其中,即便它的煞气踏天,即便它的锋锐可斩苍穹一切物,可在此时,却是毫无作用。在那玄奥的气息中,饮血刃上的黑芒越来越暗淡,其内好似有着一丝印记,飞快消失,即便是血袍凌云的加持,也都有些无力。 突然的,那声音再次响起,冰冷之意更甚,更有一些诧异,只是被掩盖时掀起了明显的杀意, “有点意思啊……你身上的秘密还不少,在这里,我看谁还能庇护你!” 在穷石林中,此刻还站立的石林不多,在那剧烈的能量冲击下,许多摇晃倒塌下去。 而凌云,此时在穷石林的废墟中,如同鬼魅一般,远离战场,在大雨夜幕下,那一身红袍似有光散出,将周身隐约中照亮了许多。 他面庞消瘦中,双目内涌动着冰寒之芒,行动时只见一道红色之芒闪过,飘在空中,有着无尽的可怖之意。 此刻的他,抬头间望向了远处,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容,口中缓缓传出低语时,将手中的尸体扔下。 直接化为了一道红芒,冲天而起,雨水无法靠近,转眼从穷石林中消失。 而那具尸体,全身铁青,皮肤血肉中有着黑色蔓延,身体好似缩水,硬邦邦的。 他长着口,神情可怖,即便死亡,也能看得出他的双目仍然死死的盯着前方。 还有体温,甚至体内的修为还在溢出,而后消散,波动中竟有着灵元境的气息,他身上的伤势,只有脖子一处。 喉咙被捏碎,有着五个小洞,正是凌云刚才手掌抓住的地方,而身体上下没有任何血液流出,体内的血液也如同消失了一般。 如这具尸体一般模样的,在这四周存在不少,个个体内的血液,好似都已流尽,一滴不剩。 季无涯慢慢睁开了眼,在凌云带着杀机的声音传开时,他从那种空灵般的感觉中挣脱了出来。 仅是话语而已,落在他的耳中,似在脑海中掀起了轰鸣,那种生死危机前所有的强烈,比这病匕首上的气息还要危险! 而这匕首,就是他的第一次杀机的展露,即便此刻,他不知晓对方为何会出现在恶水山脉中,可当这杀机传出时,就注定了他只能反抗! 在匕首的再次的锋利之下,那几寸光芒暗淡下形成的领域,霎时被破开,咫尺之遥转瞬而过。 面对着这一击,他的手段尽出,几乎已经将匕首打散……可先后两次的稳定下,即便有所削弱可依旧还是凌厉无比! 他的眼神平静了许多,古井不波,而头颅内,隐约中黑线翻腾,似在不停的变化着。 饮血刃刹那降临,季无涯压缩全身之力,体内的肉身之力震荡着,黑色长衫无风自动,而黑衫之下的身躯肌肉,好似发生着改变。 他右边的胸膛,快速中,周围的肌肉挤压着,直接隆起,好似压缩到了极致,除了肉身之力就是肉身之力! 在他的控制之下,这肌肉如同精铁一样,让他拿灵剑刺上一剑都不一定会产生什么伤势,更有修为加持,此刻全部浓郁运转时,形成了一层,只覆盖在此处……格外强悍的护体屏障。 季无涯一声大吼,猛然跨步上前,身子却细微的调整了一下,使得本应该刺向他喉咙的匕首,好似自身发生了偏转一样,直接的……撞击在了那一层元力屏障上! 只听得无数细微的破碎之声,紧密连接着形成时,化为了一声镜面破碎的声响,传出时,那层护体元力直接蹦碎。 瞬息而已,元力屏障破碎,刀刃直接刺在了他的皮肤上,那被他以挤压为手段,压缩了全部肉身之力,形成的宛如精铁一般的肌肉,顿时好似爆发出了无比的坚韧! 有着刺耳的声音传出,就像拿刀切割铁器一样。 也只是接触之时而已,他这堪称为强悍的防御且在匕首尖刃破开的一瞬间,直接一道裂缝从肌肉上撕开,以至于被那锋利所魄,周围的肉直接被绞烂! 在这痛苦之中,季无涯面不改色,在这两层防御无法抵抗之时,他的心神猛然凝聚,再次催发时,蛮神纹直接浮现。 听见一声叮的响声,仿佛刀剑碰撞一般,可却要沉闷了许多,蛮神纹本就感受到了他的危机,就算他不催动,也会自行浮现护主,而在他的计划催动下,则会更恰到好处。 匕首尖刃直接抵在一条黑线之上,后面似有着一个人,手中力量无穷的拿着握手向里面推去。 那条黑线都扭曲起来,在那刀尖上变形,仿佛要被隔断一般。 那一条黑线慢慢的随着刀刃被压入到了血肉之中,眼看这一条好似到了极限,下一刻就要崩断,而四周与其相互连接,勾勒下形成了一些图案的黑线。 如受到了影响和牵引,蠕动扭曲起来,直接向着这里扭动而来,刹那将那匕首淹没其中,使得它上面的威能在这一刻再次减弱了许多! 可终究,抵抗之力有限,而这蕴含了血袍凌云杀机,更是降临意识加固后形成的这一击,太过强悍,恐怕灵元境中期巅峰的修士,面对这一击也要全力以赴的面对。 在那对抗中,黑线一条条的暗淡,甚至颤抖,似无法继续支撑。 而随着一条黑线暗淡中崩断,如有连锁反应,那之前围靠上去的黑线,也都暗淡中崩溃,化为了一股虚弱之力,全身浮现的蛮神纹飞快消失。 没了蛮神纹的抵抗,那饮血刃径直没入他的胸膛中,刀把处撞击在他的胸膛上,似乎也要跟着刀刃一同没入,却直接有一股大力撞击在季无涯的身体上。 同一时刻,他的身体直接向后方倒飞了出去,这才使得刀把也没有全部进去,可却在那压力之下,直接将肌肉压烂,胸骨压塌。 倒飞过程之中,季无涯鲜血狂吐,右胸好似是山石崩塌一般,直接凹陷了下去。 他一把握住那饮血刃的把手,肉身之力轰然运转时,一寸寸的将它拔了出来! 可拔到一半,任凭他再如何的用力,竟然无法捍动半分,仿佛与他的血肉相连一般,要想拔出,除非将那血肉骨骼以及连接的好似他自身一部分的生命本源,一齐除掉才可。 感受到这情况后,他沉默下来,好在这匕首如同失去了锋利,即便是煞气也无法影响他到他,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强烈的灼烧感,与那一阵阵的刺痛,却让他每时每刻无不经受着折磨。 他的身体径直飞出了五十多丈,接连撞倒了两栋房屋之后,这才停下。 几个呼吸后,那废墟在灯火中摇曳,移开压在身上的东西,他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出奇的静,季无涯在那里站了一会,一身黑衫,如同融入了身后的黑暗中一般,缓缓抬头后,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难以形容冰冷的气息。 即使他的胸膛上,插着一柄露出了半截似从他体内长出的匕首,气息也有些虚浮,明显的伤势极重。 可越是如此,那种冰冷和疯狂越是强烈,当他抬头时,目光直接看向了那地上从周围汇聚而来,好似流沙一般,凝聚缓慢而一点点再次成型的木方! 这木方的身体只拼凑了一半,露出了一只眼瞳,其内有着光芒流出,转动时看向季无涯,似在笑一般。 仅是一半残缺不堪的身躯,可给季无涯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力,那种压迫感,以及危险的气息,无不在他的身体逐渐成型时更加强烈起来。 而且,他的身体此刻看去已经没有僵硬的成分,与正常修士没有差别,甚至他的一只手,白皙无暇,似羊脂玉般吹弹可破。 这种状态……在季无涯前后多次将他斩杀,又多次的重新形成躯体,一次比一次更接近正常修士。 而到了这一步,似乎他已经完整,也代表着他实力的再次突破! 毕竟,刚才的那种形态,已经让的他全力出手,如果木方再次降临,恐怕他也只能苦苦抵抗,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了。 而且木方肉身之力也是极强,没见他动用过修为,本身又仿佛带着一股幽冥阴死之意,如同一条毒蛇一样,于暗中窥伺,很不舒服。 他目中波动时,整个人向前一迈步,身上气势轰然崛起,修为在体内运转逐渐扩散而开,再一迈步,肉身之力于体内激荡,全身的血肉震颤时如同共鸣。 第三步,他的身影瞬间而动,黑色长衫掀起了音爆,与那残影一起在扭曲中好似消失在了虚无当中。 速度直接展开,数个呼吸,越过了五十丈的距离,再次一闪身,来到木方跟前。 双目中闪烁着光芒时,在木方似笑非笑的笑容中凝实,手掌在他面前一捏,黑曜指再出,化为黑芒覆盖在他的手上,抓住木方的半截躯体,一捏之下,黑芒爆发! 第二百五十四章 殊死成杀 黑芒爆发之下,虽没有滔天之势,可在他的催动下,配合着强悍的肉身之力,即便是灵元境强者的护体元力也都会被影响到! 几乎没有阻碍,他的手直接捏在了木方只凝聚了小半截的脊椎上,无数的细沙,从地面上飞起,落在他手上的有不少。 竟然霎时直接从中蔓延出了无数的细丝,附着在他的手掌皮肤上,要黏连在了起来。 仅是这一个呼吸的时间,细沙将他的手掌包裹住,埋藏在下面时,似乎将他的手与木方的躯体连接在了一起! 季无涯心中骇然,来不及多想,全身之力涌动时顺着手臂传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一捏之下,势若将其捏爆! 他手掌上黑芒闪烁,衣袖中似有大风盈起,吹鼓中,一股股的肉身之力迸发而出。 这一击换了寻常修士,先天境之人恐怕会直接被捏成两段,就算是灵元境初期之人,若敢这样承受,而没有什么特殊的护体宝物的话,不死也是重伤。 可,他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大,捏在残缺的腰间,却仅是让得肌肉变形而已!在他的感觉中,仿佛有着一种极致的弹性,在那里阻碍着他,他根本就没有接触到脊骨。 “别白费力气了,这尊肉身,早已被我百炼成傀,蹦了三次又重新凝聚之后的程度……媲美灵元境中期。” 木方一只眼睛眼中,那幽芒在目中绽放,形成了一般的嘴巴,微动中传出了声音,只是却诡异无比。 即便只是凝聚了一般,躯体还是残缺,似为向季无涯证明自己的强悍,他的那只最先凝聚出来,好似女人一样的纤手,缓缓抬起。 “那我告诉你,四次就是我目前的极限,只要这次你还有手段将这具肉身破灭,那你就赢喽!” 那只手吹弹可破,而且表皮似乎非常之薄,隐约可以看到体内跳动着的红色血管,以及白色的骨骼。 他抬手,没见发力,却瞬间印在了季无涯的左胸上,轻飘飘的般。 而季无涯整个人,却似被大锤击中,胸口凹陷中,双目圆睁,脚下咯噔咯噔,接连后退了几步,抬头间这才稳定住了自己。 他的那只捏在木方腰间的手掌,也霎时被抽了出来,可那过程却十分的艰难,好似从石头缝中拔出,而这石头是两座万丈险峰。 他的手掌微微颤抖,显得青白一片,已经脱臼,尤其似从内而外散出了一种微弱的死气,血肉如被腐蚀。 季无涯接过那只手,听得咔嚓声时,一掰之下手掌已经归位。 越到后面,木方身体凝聚的速度越快,他站在不远处,眉头似微蹙看着木方飞快凝出的躯体,沉默下来。 几个呼吸,木方重新出现,而相比之前那种身体弥补缝痕的狰狞,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正常之人。 只是此刻看去,他发现了不同、 隐约中,他似乎可以看透木方的皮肤,看到他皮肤下面的血肉,以及那骨骼,其上竟然存在着密密麻麻的线条,交叉纵横间直接覆盖全部,宛如一片裂纹瓷器一般。 而木方拖着一袭灰色长袍,此刻仰头而起,闭上目,脸上带着享受和沉醉之色,再次睁开眼睛时,也低下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季无涯。 噙着笑,那眼中的贪婪之芒更浓,直接抬脚,落下中,一道波动在空间中霎时传开。 在那道波动的四周,只感觉周围空间如被向内压缩,下一刻,跟随那波动而来,灰色显露,木方竟一步踏出,直接来到了季无涯的身前! 而看那后方,木方的身影才渐渐的消失,只是这残影相比之前还要更加的真实一些,存在的时间也长了许多。 他出现的太过突兀,一步落下时,一只手已经抬起,季无涯反应不及,思绪刚跟上来,双臂只来得及在身前一横,那手掌成拳轰击而下! “砰!” 一声巨响传开,季无涯脚下咯噔,接连退后数步,这才停下,双脚已经全部的踩入到了大地之中。 那几脚,完全是一脚一个坑,而且在他肉身之力也催动的情况跟之下,周围直接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季无涯缓缓抬头,双手手臂微微颤抖,好似发麻了一般,可还没等他换一口气。 才抬起头,目光射出看到了木方的晃影时,一拳再次落下,他深吸口气,肉身之力从体内运转,灌在双臂双手中,迎了上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肉体碰撞的沉闷之声传出,只见季无涯的身影狼狈中一直向着后方退去,在木方猛烈的攻势下节节后退,如同狂风中飘摇的枯草一般。 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二人已经交手数十次之多,即便是季无涯的肉身之力,也无法支撑的住这般强度的碰撞,再者,木方此刻的肉身之力,已经超越了他。 在这攻击之下,季无涯的面色越加苍白,神色阴翳无比,嘴角似有着鲜血溢出,整个人出手出脚抵挡都渐渐的慢了起来。 速度减缓下来的一瞬,木方似抓住了机会,攻势更加激烈,宛如狂风暴雨落下中,直接就有数次拳脚轰击在了季无涯的肉身之上。 那力量爆发之时,他体内的肉身之力运转都受到了影响无法立刻调动,这劣势立刻扩大,接连又是几次轰击。 致使他的还手抵抗速度越来越慢中,到了最后,只能被动的去承受来自木方的攻击。 季无涯低头含胸,双臂护在脸前。 可这第三次凝聚肉身后的木方,肉身之力太强,速度太快,眨眼便化为了一道灰色的风。 一拳一拳轰出落在季无涯身上时,留下一道残影,他便再次消失,出现在另一处地方,或拳或脚,根本不给季无涯任何反应的时间! 这般轰击了许久,本就摇摇欲坠的季无涯,在那一道残影虚幻消失直接一脚猛然踹在他的小腿上时,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身子一边失去了支撑之力,单膝跪地中,伤势一起爆发,双臂也慢慢的垂了下来。 而在他身边闪烁的木方,停了下来,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看着跪倒在地,口中鲜血流淌下去,染湿黑衫,仿佛形成了一种别样的颜色。 木方露出笑容,如同怜悯般的摇了摇头,只是身上的波动剧烈了起来,那幽冥之意更是深沉。 而在此刻,他的身上体内突然的掀起了一阵波动,无形中似向外扩散出去,与那插在地面之中,露出一般在外散发着黑气,明显有些残破的棺椁之间,产生了一股相对的联系! 在那联系之下,黑色棺椁顿时微微震动起来,黑气弥漫中直接从地面里拔了出来! 在空中悬浮,有些不稳,但依旧向着木方飘了过来,速度不快,在这过程中,季无涯仍然在地上单膝撑地,大口喘着粗气,体内的修为紊乱无法调动,而肉身之力似被封印。 他挣扎中想要抬头,去顺着这灰色衣袍向上看清那木方,可尝试了几次却无法做到,只有无数的汗珠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目中极其疲倦如要昏昏睡去。 “这就不行了么?” 木方讥讽着道,那黑色棺椁已经飘来,距离他不过三丈,他看到了棺椁上那一个个凹陷下去的深坑,尤其是那一道撕裂了开来的沟壑,其内不断的有着属于棺椁的本源之力飘散,顿时让他心痛不已。 直到彻底靠近,他感受到那棺椁上的冥死气息减弱了不少时,他的眼眶都红了不少! 他一把将其抓住,倒置立在地面上后,再次看向了那浑身颤抖却挣扎着的季无涯,目中的贪婪和杀机已经浓郁无比。 “既然如此,这就是你输了的代价,做我的新肉身吧,我会给你将潜能都开发出来的!” 木方激动,一只手在棺椁上抹过,另一只手直接向着季无涯伸去,其上波动恐怖,超过了之前任何一次的出手! 仿佛此时就是绝杀,即便季无涯不是现在的重伤状态,就算一身修为和肉身之力具在,也都要将他摧枯拉朽,势必一击成效! 这一掌,上面散出的能量难以形容,刹那探出,抓向季无涯! 可在他手掌就要落在季无涯面庞上的一刻,一只并不粗壮的手突然出现,挡在他的面前,抓住了手腕,任凭他的力量如何之大,却被卡在半空之中。 木方被季无涯的突然爆发惊了一跳,看去时,却看到目中闪烁着精芒的他,哪有之前半点迷茫狼狈的模样! 他心中咯噔一声,一种不妙之感在心头盈蕴而生,可却猜不到是什么,只能猛然再次用力,将手掌努力的向前送出一点,而那黑色棺椁其内的幽冥之气瞬间涌动起来,如之前那般,其内传出了一阵吸力,落在季无涯身上,想要将他吸入其内! 那只手掌的手指剧烈颤动,即使向前探了一点距离,可剩下的几寸之遥却无法落上! 在那吸力之下,季无涯岿然不动,卡主的木方的这一只手,正是那白皙修长宛如羊脂玉般,皮肉仿若透明可以看到其内一切的手掌! 他看着这一只手掌,目中的精芒逐渐暗淡,露出原本的目光之后,又渐渐的深邃起来,深邃到了极致之后……眼瞳之内,猛然浮现出了一轮白痕! 那白痕,是月牙,刚一出现,就有一种独特的气息透过眼睛弥漫出来,渐渐的……竟然涌现出了紫色,彻底的浓郁在眼中时,形成的是两轮紫色的月牙! “紫……” 木方看到季无涯的目光后,也一同看向了自己伸出的那只手,再次咯噔时,在季无涯低沉粗哑声音传出中,一股危机出现在心神之内,将他轰鸣时,双目霎时通红! “月……” “我不信在这绝对的实力下,你还能逆转不成!……尸杀!” 木方同样大吼,那只手无法抽出,而他另一只手放在黑色棺椁上时,登时有着黑光爆发出来,这棺椁再次缩小,只是与马博义的那种方法不同。 而是外面的大棺不发生变化,其内的小棺波动摇晃时直接的缩小,随着这小棺的缩小,那吹出的阴风更盛,而那吸力猛然加强! 更有着一股股的尸气无形弥漫,即便是虚无沾染,好似都失去了活力,化为了只有一丝意识却失去了一切力量的活尸! 那吸力使得季无涯的身形摇摆起来,抵抗之力慢慢的瓦解着,而那无形的尸气,接触到他的瞬间……他的肌肤刹那干枯枯萎! 若非是他的肉身强悍,又有着一丝生命之力于体内游走形成了对抗,恐怕真的会在那气息中逐渐的失去活力。 而且看那威势,若是他是去的活力过多,不用完全成为活尸,都会在那吸力中,彻底的缩小被摄入到养尸棺内! 可与此同时,季无涯目中光彩不变,而是那两轮紫色月牙更加的明亮,宛如凝实了一般, “……斩!” “紫……月……斩!” 季无涯心神中,猛然中有着一团,本就不存在……也无形察觉到的紫气,盈蕴而出! 与他目中的紫月形成呼应,他突破了存在于身上的第一层桎梏的肉身,每一寸血肉骨骼都颤抖起来,频率一致中,如有什么觉醒了一般! 木方面色瞬变,向着自身感受过去时一切空空如也,只是在他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肉身之内……缓缓的升起了一轮与季无涯目中一模一样的紫色月牙! 这一刻,木方身上的汗毛霎时全部竖起,极致的危机在他身上爆发,呼吸急促中,一直不曾动用的修为也扩散出来。 他的体内,竟然没有九条修行之脉……存在的只有一条,那是一条散发着青色光芒,其内如被灌满,只剩下了一成灵脉! 这条灵脉一出,似在他身上掀起了无尽的狂风,他整个人如同变轻了一般,加持在身上,使得体内的力量运转以某种诡异的方式轰然加快! 那吸力更强了一分……不是因为吸力增大,而是那阴风流动的速度更加快,黑气的翻涌同样如此,在此刻他的一切都加快了一般,就算是念想思维,也转动更快! 那是……都风脉! 这都风脉浮现爆发出的一刻,还有着一股奇妙的气息散出,那气息在季无涯身上出现过,是马博义口中所说的……本源之力! 本源之力的展露并没有造成什么声势,也没有展现出什么恐怖之处,可当它弥漫出来时,那出现在木方体内的一轮紫色月牙竟然暗淡了一分! 这暗淡的一分,让得季无涯的瞳孔猛然一缩,带动着紫色月牙一样收缩了一下。 他身体中的抵抗之力不断减弱,肉身在那吸力和阴风之中寸寸的缩小着。 那股狂风直接掀起了他的紫发,在身后飘舞着,刹那,第二轮紫色月牙,从无痕中直接浮现出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紫月崩尸身! 第二轮紫月直接出现,而第一轮紫月仿佛与之产生了共鸣,也从暗淡中刹那恢复,直接与木方的体内形成了无数的联系! 即便是那本源之力的弥漫,也无法再暗淡分毫,好似……这紫月所依存的就是木方本身的力量,是藏在这具肉身中本来就有的东西! 这两轮紫月牙,带给木方的危机已然滔天……根据季无涯的分析,此术法,自身肉身之力越强,或者心神中的紫气越浓郁,则这紫月斩越强悍! 还有另一点,被施法之人的肉身之力越强……则在其施法者能承受的反噬之力程度内,形成的威力也是越强! 而此刻,季无涯仅凭肉身之力就足以媲美灵元境,而木方更是强悍恐怕接近了灵元境中期的程度,那么,在这两者的结合下……形成的紫月斩,将成为此时他的最强手段! 季无涯的身体飞速变小,仅是这两个呼吸的时间,竟然缩小了五分之一,可想而知那加在他身上的吸力和这诡异的力量有多么恐怖,甚至那缩小后黑黝黝如同洞口一般的小棺,给他一种强烈的寒意。 恐怕他若是被缩小后进入其中,将十死无生,成为木方口中的尸傀,化为他的新肉身! 而在这同样不弱于木方感受到的危机之中,他心神猛然震颤,脑海中一动,意念直接向着那两轮月牙操控而去! 这在曾经他没有尝试过,也不知道是否可以做到,即便这月牙是与他的全身一切形成联系……可他想要使得月牙的爆发,在那么一刻,于他想要使得它爆发的地方形成! 带着这个想法和意念,殊死下他的意识蔓延中,轰然落在了那两轮月牙上! 在他的尝试之下,那月牙竟然真的颤抖了一下,似被他撼动。 得到这反馈,季无涯心中停顿一下,紧接着便疯狂的涌出自己的意识,与两轮月牙建立更加密切的联系时,控制着它们,缓缓的移动! 虽然在移动,可几个呼吸却只移动了几寸的距离而已,季无涯一直注视着,心中难免产生了些焦急之意,而他的身体,已经缩小了三分之一的程度。 随着缩小,他体内的修为和肉身之力凝滞下来,如被封印一般,致使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很难持久的坚持下去。 到了这里,季无涯的双目攀爬上了血丝,神情无比的肃然中,心神内的那团紫气轰然炸开,扩散开来时却飞快的直接涌向了他的双目瞳孔。 目中紫色更甚,而在他的疯狂之中,那两轮月牙移动额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只是……这还不够! 疯狂中,他再次压榨那紫气,使得心神之内最后的一些也都被他抽离出来。 而随着紫气的干涸,他心神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印记,是那无形无质的紫气留下的一丝印记! 这印记如同本体一样,好似源泉……竟然霎时旋转起来,于无形中,或者说是在另一片世界中形成了一股风暴! 那无形的风暴从他心神中扩散,出现在身上时,周围好似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在那变化之中……旁人看不到的,落在季无涯眼中,却是有着紫气在天地之中充斥! 那紫气无处不在,甚至还不断的从每一片区域中产生,即便是他们的周围,也有着紫气生成。 而那瞳孔中的紫色月牙,紫意盎然,霎时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那些最靠近他身边的紫气,游动中似受到了季无涯目中紫意的牵引,竟然缓缓的向着他的身上汇聚而来,虽然不多,只有一丝丝的存在,甚至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这其中绝大一部分,是向着他的双目中汇聚,剩下那些向他游动而来的紫气,而是被他的肉身吸收, 他与那两轮紫月之间的联系更加的清晰,而在这紫气汇聚而来时,紫色月牙的速度霎时爆发,飞快中直接顺着手臂跟随他的意念,向着被他抓住的这只手上移来。 可在此刻,季无涯的身体已经缩小了一半之多,在这个状态下,他已经完全抵抗不了来自棺椁中的吸力,而那月牙的移动虽快,而却还是慢了些! 到了这里,那体型如同孩童一般的季无涯猛然抬头,瞳中紫月散出的紫芒,将他的脸照清。 而他抬头时,看去的是光幕之外,那雨幕之上,那乌云遮盖的苍穹! 此时的苍穹,漆黑无比,可若是没有这遮蔽天地的乌云的话,露出的应该是一轮残缺到了极致,只剩下白痕,将要再次盈满的清月月牙! 清月月牙挂在天际,并非没有如寻常那般散发清冷的光,只是因为这乌云太厚,落下的光,透过的赢,很难让人感受到,所以才会以为清月也都消失。 而在季无涯的眼中,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紫气的缘故,竟使得他的眼睛,敏锐许多。 他看到了那无数的白色的光,洒落在天地之中,有不少落在他的身上,只是肉眼难辨,此时被他发现才觉得是这样的情形。 这些光的源头,是那月牙,淡的向白水般的轻痕,目光没有穿过乌云,心神却好似直接被吸引了住,月牙出现在他的目中。 清冷凄惨中,遥遥的,与他目中眼瞳相对,一个白色如水,一个紫色似血。 微微的出神中,那紫月如同隐没,似有潮水涌起,天地间,尤其是清月的周围,在那潮水中,有着浓郁无比的紫气出现。 刹那,他从出神中回转出来,身体不断传来的收缩之感,传入他的神魂中,好似神魂被挤压了一般,无比的难受。 当他直视中目光落在了清月上,看到了那成片汹涌的紫气时,他便知道自己这一步已经成功,没有任何的犹豫,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段关于紫月斩的信息! “凝于无形之中,化为身上之物。 虚无中不可显,肉身中本当存。 吾之前……肉身不称圣,吾之后……无人敢肉身称圣!” 一股豪迈之意似跨越着无穷的时间,蓦然响起时,他浑身猛然一震,缩小的趋势都好似被影响,停顿了一瞬。 那围绕在清月周围的紫气,翻涌滚动中,直接落下,与季无涯这里建立联系时刹那就有着一些降临到他的眼中。 在这紫气的灌入之下,季无涯明显的感到了自己与木方体内那两轮月牙之间……那联系强烈到了极致,仿佛随着他的一个念头下去,可以瞬间移动般! 间不容发之际,他的意识直接作用在那其上,如同瞬移挪动,消失时再次出现……直接印在了木方的手掌上! 同时,季无涯的身体已经缩小到了原先的五分之一的程度,而就算是他用全部之力护住的,捏着木方手腕而的手掌也终于无法承受,瞬间从他手腕上脱落缩小。 '“嗖!” 季无涯化为了一道流光,在那向外吹出的阴风以及向内拉扯的吸力中,他的身体已经缩小到了极致,光芒一闪,直接没入到了那棺椁中的小棺内! 而在他没入棺内的一刻,一声低沉无比的嘶吼好似从虚无中传出,恰当地说来那声音就是从季无涯口中传出。 只是因为仿佛处在一种力量中,声音无法彻底传出,断断续续拉长时,声音却滚滚中沉闷无比,震得人耳朵嗡鸣,似天雷一般。 “斩!” 听得嘎吱一声,好似厚重木板的碰撞移动,那小棺中不再有光散出,黑气和幽冥之气也不再散出,棺盖被拉上。 转眼间,小棺慢慢的变大,缓缓恢复到了原先大小。 在季无涯被收入小棺中时,木方却无法松一口气,整个人头皮已经发麻。 此刻将季无涯从眼前除掉,彻底凝聚心神,落在那只手掌上时,他的全身力量,不止肉身,甚至他的魂,或是埋藏下来的阴冷幽冥气息,都一同的爆发。 向着那两轮紫月牙涌去时,形成了一股抹杀之力,想要将其从体内抹去! “区区术法,给我灭!” 疯狂中,全身波动剧烈,两轮紫月在这一刻快速的闪烁起来,刹那重叠在一起,一股莫名的气息从月牙中扩散出来,在木方的体内传播。 月牙重叠中,紫色光芒直接盛开,连续两声不分先后的爆炸之声传出,紫色暗淡中月牙也飞快的消失。 而随着月牙产生的爆炸,木方涌入到的一切力量,似无法反抗,不是因为月牙的威能恐怖……而是,那月牙与他的身体的全部,之间存在一种密切的联系。 在那联系之下,他凝聚起来的力量,如大江溃堤一般,直接的覆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木方眼中通红一片,他感受到,从那只手中掀起了一股波动,正在酝酿,如果一旦爆发,恐怕将形成他无法抵挡的肉身风暴! 而他的这具肉身,将在那风暴中,无法承受,就彻底的如了季无涯的愿,在他的计划圈套中,身体第四次蹦碎! 他之前的话语没有任何一点是假的,只因为他对自己存在着自信,可没想到季无涯却是用这种殊死成杀的招式,来和他拼命,因此落入到了他的小棺中,生机活力正在被不断的腐蚀。 而季无涯,显然没有想到过,若是自己给他的这个信息若是错误的话,他面临的将是难以逃脱的灭杀! 可也就是这样无心下的有心之算,对他这里形成的风暴,也是绝杀,而到时没了他镇压的棺椁,失去了加持之后,在季无涯的挣扎反抗中肯定会被他挣脱出来。 只是明显的,这术法针对肉身,若是旁人的话,有着修为在身还可以抵抗一二,而对于他来说,却是最为克制他的术法! 他的这一只手,极速抬起,直接落在了棺椁之上,咬牙中催动着棺椁散出了黑光。 棺盖倏地一震,一股波动从棺椁的深处传出,这养尸棺很是稀少,本身就是一件难得的宝物,即便是在魂宗之内,也不是每个弟子都有机会接触到的。 只有自身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或者有着一定的地位,才可获得,以此棺,不论修行还是炼制魂傀,都是一种手段。 而接着,这宝物之内的威能散发,波动传入到他的那只晶莹剔透,不论是骨骼还是血肉都一清二楚的手掌中,如要镇压那两轮重叠在一起,爆发出紫光的月牙。 可木方的双目瞬间睁大,露出了慌乱恐惧之色时,口中瞬间化为了尖锐无比的咆哮声, “不!这不可能!这到底是什么术法,你不能继续活下去…” 那两轮会快消失的紫色月牙忽然的明灭不定起来,在他发出声音的同一刻,彻底的爆炸。 而与他的肉身之内存在的无数的联系,在那爆照中,如同相应着一齐,霎时便有着无穷的细小爆炸产生,轰鸣中,他的肉身之力完全化为了爆炸的源泉! 肉身之力越是强悍,这爆炸就越是恐怖! 他的那只手,在爆炸中完好无处,身体也是如此,可是他的行动却变慢了下来,逐渐的凝固。 目中的挣扎和绝望中吐露的是狠毒,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抬起,似捏决中要落下到棺椁之上,可最终却停在了棺椁外三寸的距离。 他神色中带着不甘,却直接的在脸上凝固了下来,他的身体僵硬中,手掌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好似是之前那些缝合的无数缝线浮现,此刻形成了裂纹时,成为了他的绝杀! 手掌在裂纹蔓延到了极致中,轰然蹦碎,化为了无数的光点,直接在这天地中消散! 之后,这崩溃,顺着从手掌连接到身体当中的任何一处区域的联系传播时,无数的裂痕也在体表上出现,当缝线完全浮现出来时,那崩溃之力轰然爆发,他的身躯,寸寸崩溃中化为了一片光点,在风中飘散暗淡! 木方肉身已灭,并且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这片天地中根本就没有了他的存在。 一阵寂静,那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马博义,胸膛中有气出没气入,整个人伤势严重,已经致命。 而他那仅剩的一只眼睛,视线模糊中一直注视着这里,关注着木方与季无涯的战斗,当木方彻底的占据了上风时,心情随之波动,可接下来一连串的转变。 形成的震惊和不甘,在木方身体化为光点消散时,到达了极点,那么强悍的木方竟然肉身被灭! 可心绪波动,唯一让他感到激动的,是季无涯依然还在那棺椁之中,尤其是其内的波动和挣扎,仿佛在此时没有了声息。 在马博义的心中,带着忐忑又有怨毒畸形的期望,希望季无涯死在那棺椁中,那样就算木方身死,换来的与季无涯同归于尽也是最好的了! “这棺椁,是一件宝物,若是被困在其内除非修为惊人,不然难以逃脱,更别说他已经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势了。” 马博义自言自语,声音虚弱中似在安慰自己,那形成的自信,在他想到这棺椁的稀有时更加强烈。 在更远处,那头发都花白一片,若非靠着丹药之力撑住自身生机不继续枯萎的陈鬼,同样虚弱无比,他完全的趴在地上,看着这一切,渐渐的,脸上露出了满足一般的狰狞笑容。 可突然的,一阵风吹过,那平静了许久的棺椁,如被微微的摇动了一分,落在马博义和陈鬼眼中时,只觉的是错觉。 “这风,好大,竟然将我吹的出现了错觉…” 这风略过大地,如更汹涌了一分,而那黑色的棺椁霎时再次摇动,幅度更大一些时,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棺椁……确实在动! 在二人的发愣喃喃自语中,倏地,那棺椁的震动幅度剧烈,更是从小棺之内传出了一阵波动……在盖在上面的棺木板咔哒咔哒作响中,好似有着东西在其中挣扎反抗,欲从中挣脱出来! 在这波动出现之时,棺椁的摇晃更加强烈,而那晃动的幅度已经到了极致,听得“砰!”的一声,棺椁瞬间安静下来。 那立在棺椁中的小棺,其上的棺木,缓缓的移开,正是它轰然到底传出的声响。 而掀开了棺木的小棺,从其中有着无数的黑气弥漫涌动出来,看不清黑黝黝的,如同一个充满了神秘未知的洞口一样,引人向往却又望而止步。 寂静,在此刻降临,陈鬼和马博义不由而同的咽下了口水,恐惧伴着祈祷。 那阵风消失,在他们的注视下,那小棺中的黑暗中好似产生了动静,二人的心神瞬间冰封,即便他们不去相信,可随着那黑影的走出,将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给破灭! 季无涯从那黑暗中走出,只是步伐动作,身体僵硬无比,那在黑衫下的肉身,如同缩水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光泽,就像是埋在坟中不长时间的尸体一样。 好似他将所有的肉身和修为都压缩在体内,此刻走出,力量立刻复苏,运转中携带着一缕缕生命能量的气息,随着心脏的跳动,送往全身,缓缓的恢复起来。 他一步走出,抬头中四面环视了一番,没有发现木方的身影,这才停顿下来。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木方已灭…… 而他眼睛微眯,再看去时,看到了在身上严重伤势下虚弱无比的马博义和陈鬼二人,杀机瞬间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出手。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强烈的不安! 即便以他此刻的状态可能费些周折,可事到如今没有不杀之理! 若非是这两人在暗地里设计陷害他,哪会有此刻的危机,乌苏怎么会昏迷,焚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怎么又可能这样的痛苦! 既然杀戮已成既定,只能一路绽放死亡的花朵,将那些阻挡之人一一葬送,让毁灭与死亡成为他们的新生! 并且,在与木方的交手中,他心中一直存在着一种不安,那不安不是针对于眼前的危机……而是来自远处,好似有着什么压抑的东西向他靠近,带给他的不安极为强烈。 而且,这股不安不是单独的只是一方面的,好似有着无数的事情汇聚向他靠拢时……彼此之间碰撞下形成的极致不安! 这不安浓郁在他的心头,好似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让他痛苦的事情一般,他身心一颤,脚底下有着难以形容的寒流涌出,汹涌全身时,一层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曾有过的不安情绪,好似如同预示一般,发生的,都是一些让他心惊肉跳的事情。 第一次不安时,乌苏就是为了救他而陷入昏迷,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这样情况却也不是活蹦乱跳的活人模样,让他心慌。 而在第二次的不安中,王奎则是为了阻挡那些人的前进,而自燃一切,自爆中用死亡的代价为他换来了时间,若非因为他是众生灯的养灯之人,恐怕真的一丝痕迹都不会在这天地中存在了! 可即使如此,王奎却失去了肉身,一下子从修士转变成这样的状态,难免有些迷茫。 可此刻的不安,远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次,强烈在他的肉身和修为中,似受到了他情绪的影响,与他这里一齐产生了回应,一同颤栗不安着! 那不安,可能带来的是后果,是即便他在那小棺中感受到的死亡阴影的危机,即使凌云爆发的杀机,他无法去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他……不想再承受任何这不安带来的后果啊!他不想身边之人再受到伤害啊! 他的身影才动,此刻竟宛如疯了一般,体内的修为和肉身之力不要命的轰击着自身,使得血液生机快速复苏流动中,以体内的伤势换来了此刻力量的爆发! 甚至,他意识疯狂涌动中,将那蛮神纹再次催动,右胸上仍然插着那柄匕首,好似匕首是事物一般,而那里的蛮神纹在之前于饮血刃的冲击下,成片的断裂。 此时出现,律动中断裂之处缓缓的连接上,而那隐没在他体内的血光,此时随着他体内的一阵波动传开时,霎时出现,而那柄匕首……在血光中竟好似融化,要不了多久可能就会消失。 这些在季无涯眼中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快些杀掉这两人,然后带着焚天和小舞离开,越快越好,之后再离开恶水山脉。 他所踩的土地,不知什么时间,变得松软起来,甚至在他到来之前,他看到了一座山峰,从其内部如同没有了支撑一般,轰然倒塌下去,山石也是这般。 这恶水山脉中,好似隐藏的风吹起,化为了狂风时掀起了无尽的风暴,火星成为了燎原的大火。 而他们还是一点不知,甚至连这里到底要发生什么都不清晰,便在这飓风狂火中被卷在了中央。 尤其是来之时,他感受到了来自穷石林方向,那许多道的强悍气息,以及散发出来的战斗波动,恐怖至极,任何一人都是天宫境强者! 此地危险至极,最起码这场风暴,这场暗流,以他的修为无法参与其中,只有尽快原来此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旦回到敕宁学院内……有义父义母,有左寒烈宋青天,而且……还有着易大师,他就不用如现在这样,在那不安中胆战心惊无比痛苦了! 这一刻,他身上崛起了无数的风暴,化为了目中的杀机,似坠星堕月,身影霎时而动中,先降临的……是距离他最近的马博义! 马博义脸上带着惊容,一半脸已经坍塌,剩下的那只眼睛其内的迷茫伴着恐惧,身子瑟瑟发抖中,在季无涯掀起的风暴之中,好似承受不住。 他愣住回神间,看到的是一根指头点来,那一指占据了他的整个天地,仿佛化为了他生命的终结。 他来不及惊呼,来不及呼喊,神色中升起了无比的复杂,恐惧惊骇,颤抖怨恨,凝固在了一起。 “噗!” 季无涯的食指伸出,一指没入到马博义的眉心,如同捏入泥土中一般,就算是头骨也没有产生多少抵抗之力。 一指破灭生机,马博义目中的光彩暗淡,神魂先殒。 而季无涯一指落下后,都没有去看马博义一眼,径直抽出了手指时,又化为了一股狂风,席卷时刹那略过大地,向着陈鬼奔去。 他没有看到的,是当他的食指没入马博义的眉心中时,他体表的血光翻涌,好似进入其内,而马博义的身体如同被吸干了一般,刹那枯萎了下去! 一股股波动,顺着他的食指,传入到他的体内,化为了精纯的能量回馈着他的修为,他的肉身,甚至他的神魂。 而远处的陈鬼看到了一切,看到了那好似化为了人干的马博义,又联想到自己半边身子的枯萎,当目光落在那体表散发着血光,极速而来的季无涯身上时,整个人立刻惊醒,回过神来大声尖叫起来, “季……季无涯,不是我,一切都是马博义的策划,我,我……我只是碰巧到此地而已,对你们绝没有恶意!” 季无涯的杀机他感受的到,明知道说的话都是无用,可也想寻那么一线生机,不想死去,而且还是化为了人干般的被吸干! “误会,我们之间有误会!你相信我啊,我真的对你们没有歹意……” 说话间,他好似有了些力气,修为在体内游走时,他头皮发麻向着后方爬去,可也只是无为的挣扎而已。 杀机瞬间降临,绝望在陈鬼的心中充斥,看着那神色淡漠无比,眸子中爬满血丝的季无涯,他的后悔强烈的甚至淹没了神智,此人是个疯子,为何自己要去对付他? 可更多的,则也是临死前的疯狂……若还有机会,一定要在他成长起来之前扼杀,扼杀一个天才骄子,那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啊! 而在季无涯单手扣爪,上面覆盖着黑色和血色光芒中,向着他的喉咙卡来时,他充满绝望和怨怒的神情,突然一变,如抓住了什么生机一样。 快去开口,只是激动焦急中又有着恐惧在他的心中滋生出来! “三叔救我!” 他声音凄厉,尖锐中似断裂了声带,回荡时竭嘶底里。 在不远处,一道裂缝从光幕上撕裂开,一道身影紧接着从外面迈了进来。 着一身黑色玄衣,单手执剑负于身后,中年面容中多了些沧桑和沉淀,可身形却消瘦了一些,眼睛狭长,内含阴鸷之芒,仿若一条毒蛇一般,被他注视着总会有莫名的危机产生! 他的气息内敛于身,从那裂缝中踏入此地时,修为扩散,一股雄浑无比,似江涛一般汹涌的灵元境后期的修为霎时爆发,形成风暴,环绕在他的四周使得他的身体短暂的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此刻,他听到陈鬼的凄厉嘶吼和求救,眼神转动间,直接了落在了季无涯的身上,而他的身影,竟刹那消失,就连气息也是如此。 随着身后光幕上裂缝的逐渐闭合,好似这个人,就不曾出现过在这里一样! 可,季无涯那扣成手爪抓向陈鬼的手掌,却猛然间的停顿下来! 这一刻,他整个人汗毛耸立,在肉身之力逆转与血液猛烈的冲击下,对自身形成了一种反噬,换来的是手掌不再上前一寸的停顿! 在他手爪的前方,蓦然的有着一道寒光闪过,似划开了空间一般,引得无数的天地元气翻滚涌入。 而那寒光,带着无比的锋利之意,出现的更是突兀,若不是在刚才那脑海中出现的猛烈危机预示下,只要他再犹豫丝毫,慢上一步,这就手在那寒光中都将被斩下! 他的手指,被削去了一块血肉,鲜红无比,露出其内的森森白骨。 而那寒光落下后,露出的是一柄剑,持剑的黑色玄衣的男子,站在了陈鬼的身侧一旁。 这人的身高竟季无涯还要高上许多,就连灵剑也比寻常之剑长上不少,他手中剑遥指,眼珠在狭小的眼睛中轮转,目光落在季无涯的身上。 那阴冷,如被什么特别难缠和恐怖的东西缠上般的感觉,更加浓烈起来。 而且这么近距离,此人的修为完全扩散,如同君临天下,那威压降临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压垮,臣服下来。 季无涯没有丝毫犹豫,借着那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脚下一蹬,快速向后方退去,拉开了与此人和陈鬼的距离。 这人不是他能够匹敌的存在,尤其手持灵剑貌似是名剑修,对他的肉身克制太大,此刻后退,已经放弃了灭杀陈鬼的想法。 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直接向后方奔去。 “三叔,你终于来了!” 陈鬼惊喜的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人,激动的说着,刚才季无涯的杀机,让他在死亡的边缘强行走了一圈,若是他三叔再晚来一息,他就身死道消了。 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头时看向了陈鬼,“哼!废物。”开口时直接的冷哼一声。 陈鬼被他呵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而且看到他三叔脸上的冰霜时,也有些害怕,便明白必然惹得他不高兴了。 “三叔,是我无能,但此人不能放走,如今我们与他结下梁子,回到学院必定会报复我们!” “而且……他好似是一名剑修,就连那一剑宗的宋青天都对他刮目相看,要以平辈的姿态来对待!他身上还有许多威力巨大的术法,他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陈鬼看着极速远去的季无涯,眼睛有些发红,急急的对着他三叔这般说道。 那男子一开始毫无波动,可当他听到了一剑宗三字时,目中猛烈的波动起来,眼中似露出了追忆之色,紧接着便变换无穷。 他的身体也一同的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什么痛苦,到了最后,他恢复正常后,目中的阴鸷和寒冷如让人坠入冰窟般,神色更加的冰冷,杀机也在这一刻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 “一剑宗!” 他低吼一声,身上的杀机汹涌,体内修为蓬勃时,吹开衣袍,目光再次落在了季无涯身上时,整个人的身影竟蓦然消失,就连气息也是如此! 季无涯狂奔不止,全身仅剩的肉身之力和修为全部动用,刹那数丈,来到焚天的身旁,在他还盘膝而坐没有苏醒时,直接将他刺激醒来。 还不待焚天眼睛彻底睁开看清时,他直接将焚天提了起来,呼吸急促中说道, “焚天,你快走,带着小舞离开此地,去找大虎和李平他们!” 季无涯猛然将被他提起来的焚天一推,一股大力送出时,也不管他是否能不能承受得住,直接向着后方倒飞而去。 速度之快,形成了巨大的威能,直接撞在那光幕上时,竟生生撕裂开来。 “主人!” 焚天吐出一口鲜血,在这刺激中早已清醒过来,此时看到了季无涯身后的空间,那里掀起了一阵涟漪,波动中,一道黑影浮现出来。 可人未看到,一道寒光先至,从那虚无中斩出,向着季无涯奔去! 季无涯感受到那黑衣男子迸发出来的杀机和暴怒,心中已经悬了起来,而直到他的身影和气息一同消失后,他的危机没有丝毫的减弱,反倒是提升到了顶端! 此人隐秘身法的能力古怪,而且之前那阻挡他的一剑,就仿佛是从虚空中刺出的一般,即便那相隔距离不远,可这么短的距离,就算再快的速度也无法做到! 如果说他能够猜得到了,那么只有瞬移或者挪移才可这般做到,只是此人的修为才有先天境而已,绝不可能掌握瞬移之法,而推测之下,只能是此人掌握的术法! 使得他可以如刺客一样,隐秘身形气息,于暗中对敌人发出致命一击! 第二百五十七章 竭力鏖战 神思念转,当他的猜测在心中清晰时,也是他将焚天一把推出去时,而此刻,他的危机强烈到了极致。 也就是在下一刻,那虚无波动中,一道寒光斩出,向着他的身后直接落下! 他猛地一声嘶吼,肉身之力轰隆中爆发,修为在体内激荡,九脉嗡鸣如颤抖,而体表上的血光更加浓郁,清香散出时,随着他的意念,形成了这一只虚幻的血手! 虚幻的血手,在寒光斩落的一瞬,率先伸出,要将其握在掌中! 可那寒芒太过锋利,在血手握上的一刹那,直接崩溃化为了无数的血光倒卷回季无涯的体内,可也将那寒光阻挡了一分,使得季无涯有机会转过身来正视着它! 季无涯双目倒竖,在那寒芒中,整个人的面庞如被大风吹拂,直接掀起了一道道的皱纹,而在他的身体中央,一道血痕……缓缓出现,一直向下,裂开了衣物! 仅是剑气便恐怖如斯,若是这一剑斩下,恐怕立刻身分两半! 他的手往胸前一伸,并非去阻挡,而一念之下,那柄灵剑跃然而出,落入他手掌中时,只来得及他向前一横,另一只手抵住剑背。 寒光蓦然落下,直接斩在了灵剑上,灵剑顿时如发出了一声哀鸣,颤抖不断。 而无穷的力量顺着灵剑传入了他的体内,虎口撕裂开来,手臂上的肌肉疯狂的颤栗中也有一道道血痕蔓延! 他的一只手死死的抵住剑背,可这力量太大,蓦然中直接抓在了剑刃之上,而那大力疯狂的输出中,无法支撑,剑背直接拍击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他猛然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胸膛似在那力量下凹陷了几分,闷声从他的胸膛中传出,而季无涯则瞬间倒飞了出去。 在那倒飞中,他的肉身不断蠕动,卸力借力时速度再次爆发,想要直接远离。 在那黑影浮现,寒芒落下的地方,陈鬼三叔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几息后彻底出现,他的手中长剑竟好似透明了一般。 他看着向后方逃走的季无涯,目中有些惊异,但接着平静时,身上的冰寒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更加浓郁了起来。 手中剑,彻底的虚幻无踪,看不到了时,他的身影也变得透明虚幻了起来,之后便如同融入到了虚无中般,从这片天地中消失! 季无涯落地,感受着陈鬼三叔的再次消失,危机又于心头浮现,他的脚向着地面猛然一踏,向着另一个方向,与焚天相反的方向而去。 速度被他展开了极致,可此刻他才觉得,被他暗自得意的肉身之力爆发出的力量和速度,有些不够看的! 几个呼吸,他离着光幕不过几丈距离而已,可他的双目霎时收缩,咬着牙时,向着身旁一闪,直接在地上翻滚了几个圈。 一点寒芒从他的身后刺出,而他闪躲之时,一朵血花在他的肩膀上绽放,若不是他直接一闪,刺中的将是他的脖子。 滚落在地,弹身而起,手中提着灵剑,虎口还有些发麻,而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滑落,在剑身上流下。 留下红色的痕迹时,那鲜血好似消失,而灵剑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季无涯发觉到了灵剑的变化,眉头微皱中,却来及去仔细的感受。 陈鬼三叔的身影更快浮现,手中长剑向前点出,正是刚才的位置。 他看着警惕到了极致,全身绷紧中看着他的季无涯,呵呵一笑,露出了残忍和诡异的笑容。 在这么近的距离中,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几乎同时,再次出现时,已经在了季无涯的一侧! 手中剑没有丝毫的停顿,一抖中,直接化为了寒芒根本看到剑的影子,刷刷落下,数道寒光迸现,从不同方位袭向了季无涯所在的地方。 季无涯头皮发麻,可在这剑光之中,气机将他遥遥锁定,使得他根本难以后退半步。 此刻正面而对,也没有犹豫,凝目看去时身上气息深沉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剑意之种再次出现,汲取全身之力化为剑意秘力附着在了灵剑之上。 灵剑在秘力的附着下,散出微微的光芒,季无涯向前冲去,单手扬剑,径直与那第一道的寒光碰撞在了一起! “轰!” 一阵剧烈的波动迸发而出,在那寒光中,好似有着一柄透明的长剑轮廓出现,可紧接着便又消失,化为了第二道寒光,一顿后蓦然落下! 季无涯浑身一震,即便他的肉身再强悍,也在那超越了他自身极限太多的撞击之下被击溃。 握剑之手的虎口裂缝更大,更是向着手背蔓延去,宛如干涸的土地龟裂般,露出了红色跳动的血肉。 他接连后退,蹬蹬中脚下所踩皆是一个个的深坑,他的手颤抖,灵剑仿佛在手中都拿不稳了。 而灵剑上的秘力直接被劈散了大半,他拼命中不断的操纵着胸口处的那团光,如同压榨生机一样,不要命的汲取着那全身之力,来补充秘力! “轰!” 那寒光从天而降,如同奔雷般当头落下,季无涯横剑头顶,刹那碰撞,而那寒光中的力量迸发,一团天地元气直接的在他头顶上炸开。 季无涯口中的鲜血狂吐,手臂上的衣袖层层崩溃破碎,露出的……是纵横着一道道血色深痕的裂口,狰狞可怖! 他的身躯似钉子一样,双腿直接被砸入了大地之中,露出的只剩下了上半身,他举着灵剑,其上的秘力几尽于无,就算他拼尽全部的让一切都转化为秘力,可也终究支撑不住。 而在那第二道寒光落下时,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第三道寒光……从他的身后头顶直接出现!这三道寒光,根本不给季无涯任何喘息时间,势必要将季无涯斩杀于此! 而那寒光中,隐隐可以看到,那于其中显露的长剑,而顺着长剑向上看去……则是陈鬼的三叔,他从虚无中缓缓的出现,狭长的小眼中,闪烁着晦暗的光芒。 脸上虽然带着冷漠,可如想到了什么般,神色中变得痛苦无比,而在那痛苦下,他的杀机更重了起来,手中长剑下落速度更快一分,就连修为也直接输出了更多。 “一剑……宗!” 他开口,声音冷冽淡漠,可最后一字却陡转,竭斯底里,带着无尽的凄厉之音,那其中的怨毒和仇恨,轰然爆发,滔天而起仿佛要湮没苍穹一般! 这声音带着极致的愤怒和杀机,落在季无涯的耳中,好似心神炸开,扰乱了他的心境,呼吸急促,用尽了最大的力量,去转身迎接那恐怖无比的,带着剧烈杀机的一剑! “踏歌剑法,踏剑式!一重秘力!” “少阳令,开阳秘法!” 季无涯的面色狂变,一声大吼,身下的大地在他肉身的爆发中直接崩溃,转身之时,体内的无数游丝汲取着全身之力,压缩在胸口的光团中,猛然爆发时全部的汇聚在了灵剑上! 少阳令浮现在他的面前,缓缓漂浮中,随着他意念的疯狂灌入,即使其内的阳气好似用尽了,可依旧还是有着一丝丝的阳气从令牌的最深处弥漫出来。 散出令牌外之后,一团阳气直接炸开,在四周充斥着,波动中威势不俗。 而季无涯的另一只手在前方一捏,那阳气快速的汇聚而来,形成了光球时,被他向头顶抛去。 此刻的剑意种子被他催发到了极致,即便这时因接连使出踏歌剑法而有些力竭,可在他自身剑势涌起,凝情于剑时,这一剑也不比之前全力一击差多少! “嘭!” 开阳秘法形成的光球,在那长剑掀起的寒光中,直接被从中间斩开,化为两半分开时,竟慢慢暗淡,最后竟凝成了实质,从空中跌落下来! 长剑上的寒芒只是略微受到了一丝影响,在空中划起了一道瑰美的弧线,直取季无涯的脖颈。 季无涯已然拼命,只是此时太过仓促,除了来得及动用踏剑式和开阳秘法之外,根本无法去操纵那两股力量,或者施展紫月斩。 可……他感受着那长剑上传出的锋利,以及长剑本身所携带着的一种气息,都让他升起了绝望,此人的修为已经在灵元境中登峰造极,而且他的用剑之法,每一击都异常的凌厉。 在他眼中,每一剑不论是轨迹还是力道,都恰到好处,能收能发,能够斩杀下绝不浪费丝毫的修为和力量! 如果不是他对剑很是熟悉,又有自己的心得,恐怕那两剑,他都很难完全挡下。 凝情于剑的心神在感受着那快速降临的长剑时,眼中渐渐出现了绝望之色,在心头萦绕中,他双目倒竖,更加疯狂了一些。 他不想死啊! 在那强烈的生死危机下,他生命中的求生之欲彻底的爆发出来,即便灵剑无法挡住,那就用修为去弥补,用肉身去抵抗! 他的思绪被极具的压缩,根本无法分神,在他的疯狂下,手臂上的裂痕更多,他将手中灵剑猛然向前一挺,不待那黑衣之人的长剑落下,便直接的轰击了上去! 而在此刻,异象突现! 那之前插在季无涯右胸上的饮血刃,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慢慢变得虚幻起来,如被什么消融了般。 就在他与这陈鬼三叔的碰撞的过程中,那饮血刃的消融变得更快,直到此刻,在季无涯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体表上的血芒光幕,猛然一缩,饮血刃刹那消失! 化为了一道黑芒,随着他体表上血光的翻滚,涌回到了他的体内。 好像是因为季无涯无比凝实的意识,在进入到他的体内后,那黑芒和血光,直接顺着他的手臂,游走中,传入到了他手中的灵剑上! 灵剑上的光芒,除了微微白光之外……黑芒闪烁,血色闪烁,之后化为了两道流光,消失在了灵剑之上。 随着消失,首先是掌握着灵剑的季无涯,他的面色蓦然一变。 因他之前将自己的神魂烙印在了灵剑上,已经是灵剑的主人,所以对于灵剑的变化,他直接能够感受的到。 那黑红两道光芒,他看到了,虽然惊诧,可疯狂中也没有在意。 而灵剑,却在那两道光芒消失后,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轰击对撞,也不是因为他修为的灌入,而是好似它有着自主的意识一般,那股意识在其中苏醒过来! 只是那股意识,却暴戾无比,散出波动时有着凄厉的尖叫一同传出,回荡时好似扭曲了空间,而灵剑上的气息猛然间暴增! “剑灵!” 黑衣男子也同时看到了季无涯手中长剑的变化,感受着那从灵剑中释放出来的暴戾意识,一声惊呼直接从他的嘴中传出。 他的目中,在那浓烈的杀机内……升起的是贪婪之色! 几乎每柄剑,铸造时都会带着铸剑人的一丝意念,那丝意念,就是剑魂……而剑魂都有一定的几率,可以蜕变化为拥有自身意志的剑灵! 可这几率,微乎其微,而剑魂化为剑灵时因其特殊,甚至可能在这个过程中直接毁灭,因为这存在着的诸多限制,使得拥有着剑灵的灵剑……很少! 每一个剑修,渴望的,都是能够拥有一把存在剑灵的灵剑!那对自身剑法的提升,不是一星半点! 季无涯面色狂变,在那意识出现时首当其冲! 那灵剑中的狂暴凶戾的意识,猛然爆发出来,顺着他的烙印侵入他的脑海,仿佛要将他的神魂泯灭了一般! 他的神魂在那冲击中飘摇起来,而在感受着这股暴戾的意念时,刹那就明白,这就是灵剑内存在的屏障中的东西! 莫非,那屏障是一层封印,封印着这明显暴戾的好似猛兽般的剑灵,这样的剑灵非但不会为持剑之人带来半点增益,反倒会反主嗜杀! 所幸,这狂暴意识并没有完全的复苏而来,那封印只是打开了一道裂缝而已,最后它只能带着不甘,咆哮嘶吼中,在那封印逐渐的修复下被重新拉扯了回去。 可随着刚才这剑灵的突破出现,之前季无涯认为其中藏着的恐怖力量,也一同的泄露出了几分,加持在灵剑之上,威能暴增数倍之多! 在黑衣男子的短暂惊愕和失神中,两柄剑,刹那碰撞在了一起! 第二百五十八章 道尽途穷 此次的碰撞,持续了几个呼吸,两把剑好似黏在了一起,其中的威能不断的炸开。 季无涯的身体岿然不动,这一次碰撞并非如前两次那般,一味被动的承受,身体根本无法化解那冲击。 此刻在他肉身的蠕动中,顺着灵剑传入他体内的一丝丝的反震之力直接被化解,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他目中闪过了一丝精芒,注视到了陈鬼三叔的惊愕,也看到了他脸上带的贪婪之色,眸子深处迸发寒芒时,神魂已经激荡起来,几乎所有的魂识,被他没有保留的调动起来! 熟练之中,魂识之火在他的脑海中燃烧起来,落在眉心中时,那火焰直接轰击在了那不断变化着,如同雾气一般的蛮神纹上! 两轮旋涡之目从中浮现,双眸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而同时,他丹田中的两汪湖泊霎时掀起了波涛,汹涌中好似有着狂风在丹田中吹拂起来。 在那狂风中,渐渐的升起了许多水滴,在湖面上形成了两个不同颜色的龙卷风。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顿时在他的丹田之中炸开,这两股气息好似毒素一般,相互排斥势不两立……可排斥到了极点如要相互吞噬时,却又在那吞噬中彼此融合在了一起! 两个龙卷风,在他的丹田中纠缠不断,随着他的意念扩散,从他的体内直接冲击出来。 他的肉身,在那气息的肆虐中颤抖不断,鲜血弥漫而出,仅是刹那,他的黑衫便被血液浸染完全,化为了一种更加深沉而妖异的颜色! 趁着抵挡这斩生一剑,而那人又失神之际,季无涯直接展开了他能够控制的最强手段,生命之力与毁灭之力的融合! 那龙卷风才一出现在季无涯的面前,那上面的气息就直接爆发出来,轰鸣八方,排山倒海般……竟将周围的元气直接泯灭,仿若一切在其面前都无法存在一般! 而那出现的两只龙卷风,相互纠缠着,似是蛟龙一样的盘旋环绕。 一道龙卷风是翠绿色的,从中传出一股温和神圣如同滋润万物生灵的气息,而在它的周围,那虚无中宛如有着无数的草木生出,充满了生机。 而另一道龙卷风则是妖异的紫黑色,从中换出一股疯狂桀骜,霸道到了极致,欲破灭一切的气息,那是即便苍穹在其面前……也只有毁灭的霸道! 而那于虚无中生出的草木,仅是刹那,就在这气息中直接枯萎,走向了毁灭,在这草木的生出和毁灭中,两道龙卷风彼此的交融更深了一分,一股更加玄妙,也更加恐怖的气息随之滋生了出来。 不是季无涯有心展露,而是此刻的他,来不及,也无法做到遮掩这股气息,索性不再隐藏,直接爆发中,两道龙卷风融合更多,向着陈鬼的三叔蓦然轰去! 这气息惊天动地,隐隐扩散时,周围那笼罩在四周的守护光幕都猛然一颤,在那气息中如要承受不住,而有着几道裂痕直接出现。 而那裂缝,在两道气息彻底的融合之后,顿时扩大,向着四周而去,更多的裂缝一同出现! 在气息乍一出现,对面的黑衣男子顿时一惊,在那气息下,狭长的小眼睛中瞳孔猛然收缩了起来,在那恐怖的威压波动中,他感受到的……是无法形容的压迫! 那气息的恐怖,他生平仅见,就算之前他在一剑宗内,也不曾感受到过这等气息,好似超脱了苍穹内的一切存在般,那是层次上的云泥之别! 在他的感觉中,那那两道交融在一起的光芒,在他的面前出现时,宛如汪洋大海波动中掀起了无尽的浪涛,而他……则是这浪涛中漂泊的孤舟! 此刻看到那向他轰击而来的两色光柱,他的面色猛然变化,骇然中灵剑上的力量陡然倾泻而出,不要命一般的散出,直接落下了五道寒光! 此刻,他没有任何保留,修为于体内完全运转,丹田中的光芒隐现时元丹便浮现了出来,使得他身上的气息暴增,搅动风云,手中长剑刹那虚幻,之间周围的虚无中如泛起了涟漪,似波纹般密集。 无数的剑气撕裂了空间,从虚无中横亘而出,在这一刻,面对着已经完成了交融的两道龙卷风,他没有退避,而是刹那爆发出了自己最强的手段! “闪空斩!” 那长剑虽是透明,可其上竟爆发出了一层耀眼的光芒,形成强烈的对比中,从那剑气中蓦然斩出,而那气息也井喷般陡升。 随着这最后一剑的落下,与那无数的剑气一齐……波动着空间,撕裂着虚无,直接迎上了那道斑驳陆离,蕴含着无数色彩的光柱上! 那被他直接甩出的五道寒芒,率先与之碰撞在了一起,即便他之前有所保留并没有全力出手,而且又是仓促中,所以这五道寒光威能不强,可也依旧强悍无比,灵元境中期之人必须全力应对才行。 可瞬间,寒芒在那光彩中直接被吞没,剧烈的波动从其中传出,而后便看到那光柱全部没入其中,成为了一团扩散开的光彩,停顿一会后,又继续向着他的方向移来。 他有些诧异,眉头微蹙起来,只感觉有些古怪,可上面的恐怖气息依旧存在,压在他的心头惴惴不安。 一声低吼,他目中狠戾之色涌动时,那浮现出来的元丹内如传出了无数的声音,仿佛要裂开一般,而他身体的周围……那空间好似塌陷下去,他的身影也渐渐的虚幻,在那塌陷中如被吞噬了一样! 接着,当他的身影完全虚幻,融入到那空间虚无中时,那一片范围竟好似苍茫大海下……有一头妖兽正在抬头一般,将那里直接撑了起来! 刹那,凸出的位置直接向着季无涯所在的方位涌来,越来越小中,只见一道波动穿过,径直的融入到了那通明中笼罩着光芒的长剑内! 人身化剑,剑人成一,使得灵剑猛然间放大了数倍,落下中似断了天地,乱了苍穹,爆发出来的这一剑,就算天宫境强者也要动容一分! 瞬息,闪烁着斑驳光彩的雾气笼罩而来,与那斩开了虚无的无数剑气,以及黑衣男人最后施展出来的压箱底招式,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无数的能量波动扩散出来,剑气在那一小片区域中纵横不断,将空间都切割了开来,露出漆黑虚无时,气流灌入其中形成了无数的风。 季无涯感受着此刻这男子的爆发,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隐隐都有着冷汗冒了出来,此人之强绝非是此刻的他可以抵挡的,尤其是最后那一击……震撼四方,无数的旋涡在长剑的周围产生,拉扯着天地,仿佛扭曲了这一片区域。 若是落在他的身上,他坚信,没有任何悬念……恐怕连尸骨都难以留下! 不过好在,这爆发并没有用在他的身上,就在此刻,他目中光芒一闪,没有任何的犹豫,向上一跃直接从土坑中跳出,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向着身后的光幕跑去。 虽说那两股力量是他的撒手锏,可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要想威胁到这样的强者,无法做到……但唬人,那恐怖的气息就算是天宫境强者都要在它面前色变! 实则相比之下,色厉内荏,威能并没有那么恐怖,他心中轻叹一声,不是这手段不强,而是他无法调动太多能量,若是有一天他可以完全掌握,挥手间形成的威势绝不是色厉内荏! 他接着这个空荡,立刻远离。 而季无涯才走没几步,后面突然传出了一声震撼无比的怒吼,仿佛带着焚烧天地般的怒火, “小儿,你敢诈我!” 那团色彩缤纷的雾气,在那空间碎裂形成的乱流中,随着气流直接没入了漆黑的虚无当中,剑气原本还在那充斥着,而在怒吼声传出中却直接的失去了控制,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身后的房屋在剑气纵横中直接化为了一堆废墟倒塌,地面上被剑气划出了一道道的裂痕,最终在剑气完全没入进去后,大地好似裂开了般,而光幕如同支撑不住这接连的爆发,顿时裂缝更多,摇摇欲坠起来。 黑衣男子的身影,随着那柄长剑上光芒的消失,露出本体时也渐渐的凝了出来。 他面色阴沉无比,双目中几欲喷火,那杀机在其中涌动时,身上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看着向后方跑去的季无涯,他猛然一声长啸,有着无比的压抑和愤懑,传出后,化为层层波浪扩散。 而他整个人则是蓦然冲出,身影不再是于虚空中穿梭,直接这样向季无涯奔去,可他的速度却是奇快无比,尤其是手中长剑在身前一划,那空间塌陷,形成了无风带时……他的速度猛然暴增! 仅是眨眼,他便追上了季无涯,在他身后不过三丈距离而已。 季无涯色变,感受到后面那两道落在他背上的目光,好似利剑一样,带着威胁和杀机。 他离着光幕已经不远,也就几步而已,可他也清楚,就算离开此地,也不代表他就彻底安全了。 顷刻,暴怒的黑衣之人又接近了他一点,手中长剑抬起,另一只手掐诀中,快速在身前划出两道,一前一后,一横一竖,出现时形成了一个十字。 那由无形剑气凝成的十字之斩,所过之处,空间波动,在那无坚不摧的锋利中竟好似要撕裂开一样! “受死!” 第二百五十九章 穷途一剑起! 男子沉声一吼,十字斩蓦然划出。 季无涯全身从始至终就一直绷紧,此刻疯狂和拼命下,停下脚步直接转过身去,猛然间看向了他手中的灵剑! 他的目中涌现疯狂,狠辣之色出现之刻,意念通过那与灵剑之中的联系,直接涌入了进去! 那在他曾经看去,无法探索和突破的封印,因刚才的破裂已经出现了不稳,展现在他眼前时,未尝不可冲破! 那缕联系直接嗡动,连接着他与灵剑时,不止是他的意念,就连他自身对剑的感悟也都一同传出,剑意种子暗淡无光朦胧中散出一丝力量,轰然中突破了那封印! 那狂暴凶戾的气息再次扩散,因他是灵剑的主人,又主动沟通这股联系,那剑灵的凶残意志直接就有一部分顺着联系涌入到他的脑海中,直接在他的脑海里掀起了大浪! 使得他思维混乱一些,目中霎时露出茫然痛苦之色,季无涯狠狠的咬了下舌头,鲜血之气弥漫在口中时这才清醒许多,强行压制那暴虐的意志。 那封印动摇中,手中的这柄剑气息顿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闪烁着白色光泽的剑身,变得漆黑无比,其上似有着一张面孔浮现出来,露出狰狞无比的神色。 那好似就是剑灵的模样,可却长的怪异,似女似男仿佛融合着两种迥然不同的模样,此刻发出咆哮中,更显的凶残许多! 它如同被困了无数时日一般,此刻在那灵剑中,虽没有完全突破出封印,可灵剑颤抖中,一股根本不用季无涯操控的气息轰然炸开。 他面色凝重中带着疯狂,用尽了全力,挥出这剑灵苏醒的灵剑时,向着那十字虚斩蓦然迎去! 霎时,冲击在了一起,而季无涯整个人身体狂颤,嘴角鲜血溢出,他死死的盯着那身前的虚空。 重重叠叠,在那十字斩之后,一层层的涟漪波动涌来,化为十字一同的叠加起来! 而手中的灵剑顿时颤抖起来,那上面的剑灵面容更加扭曲,承受着那冲击,痛苦中发出了一声声的咆哮。 也在那力量中,剑灵如受到了创伤,咆哮声凄厉减弱时渐渐被压回了那封印内。 这把从赵常左手中得到的灵剑,其本身拥有着莫大的威能,只是因为剑灵和那力量都被封印在了其中,所以除了锋利之外再没有别的任何特殊之处。 若是当初赵常左也能够引动剑灵的话,或者可以动用其中的能量,一百个季无涯也不够死的! 此刻动摇剑灵,使得灵剑威能重现时,也是在消耗灵剑本身的能量,虽然无法完全抵挡这虚空十字斩,可也将其威能消耗了七八分。 季无涯含胸低吼,一步向前,再次握住灵剑,往下一拉时剑光直接斩落! 十字斩蓦然破碎,却化为了无数细小的裂缝,向着四面八方顿时激射出去,季无涯被笼罩在其中,身体表面登时如同被刀片割过一般,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出现。 黑衣之人暴怒中,这十字斩斩出,整个人更是没有丝毫停顿,身影随着长剑透明时,融入到了虚空内,直接出现在了季无涯的面前,一剑再落! 他一想到刚才那恐怖气息中爆发出来的威能波动,就感觉到胸中发闷,郁闷至极! 实在是……这等奇耻大辱,除了曾经那铭刻在他心中无法磨灭的耻辱外,再没有过这种经历,尤其对方在他眼中,只是个蝼蚁而已! 可这蝼蚁,却屡屡让他碰壁,就算展开杀招,竟也无法迅速将其拿下。 他狭长的双眼微眯,阴冷的眼神从中透露出来,看着季无涯,心中弥漫出了滔天的杀机! 季无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屹立在那里双目倒竖,紫发披散飘舞,肉身之力崩溃,修为之力瓦解,可以说此时的他,油尽灯枯,穷途末路! 依靠的只是没有任何肉身之力和修为支撑的肉身,已经握在手中的灵剑。 “当!” 他同样一剑斩去,只是一击,他的全身鲜血狂喷,手都握不住灵剑了,整个人似被重锤砸到一般,头颅向后扬起。 黑衣男子虽然心中杀机弥漫,可本身因功法缘故,所以处事谨慎,比起正面斗法,他更擅长于……隐藏暗中,进行刺杀! 看到季无涯硬抗这一击,他微微动容,对于此人那坚韧的性格,和不屈的意志所震惊,可无论如何……不管是因为一剑宗的缘故,还是刚才受到的屈辱,他都没有理由不杀他! 身形一转,手中长剑再次斩落,不停顿中,变换数次身影,立刻袭杀向了季无涯。 季无涯双目充血,只觉得眼前模糊,耳朵嗡鸣起来,凭借着对于危机的判断,和那骨子当中的坚韧,他将头猛然甩了回来,使劲把住灵剑的剑握,向上抬起中挡在了第二剑上! 他的双目,嘴巴,耳朵,鼻子中都有着鲜血向外流出,七窍尽碎,更有骨骼破碎之声从他的身体中陆续传出。 第三剑……这时又降临下来! 季无涯的意志已经混乱了许多,全身仿佛被撕裂般的痛苦,五脏好似都被震碎,本能中,他努力的将手中灵剑送出,适时直接又与那长剑碰撞在了一起。 他的伤势更加严重,本来就仿佛濒临死境,可却硬生生的在死境之前徘徊,没有彻底的没入! 那暗淡中的蛮神纹重新浮现,感受到季无涯的危机,哪怕它也遭受了重创,也都在此时浮现出现,为他抵挡一些那力量。 体内的生命能量也仿佛受到了牵引,水雾弥漫更多,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盈蕴在他肉身之内,在他的体内游走时,要为他修复那些伤势。 可哪怕是这层次极高,如同生命本源一般的生命能量,修复功效却无法跟的上季无涯破灭的身躯,只能勉强的维持着不继续恶化而已,可在黑衣之人的猛烈进攻下,登时被破碎! 就算是这生命能量,都在这攻势下,在季无涯肉身的破灭中,好似被那气息所影响,竟然也层层的消散。 转眼间,已落下了六剑,黑衣男子此刻停下手,身体半虚幻中竟漂浮在了空中,立着季无涯有五丈距离,他眼睛一直盯着季无涯看去。 能够抵挡第二剑,在他心中就已经不敢相信了,而当这最后一剑,第六剑也彻底斩落后,那种不敢置信达到了极点之后,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明明,他的长剑内蕴含的力量就算是灵元境中期之人来抵挡,也必须动用全部之力才可,能否接下六剑都很难谈论,更何况此刻明显油尽灯枯,道尽途穷的季无涯了? 可偏偏的,在他的那股韧劲毅力当中,即便身体一再的崩溃,却近乎奇迹不可能般的……生生承受住了六剑! 一瞬,欲杀之心再次强烈,距离五丈,那长剑有七尺,不同于普通之剑。 它的形状更像是文剑,反而不似利器那般锋利,此刻这柄剑在他的手中一抖,剑身顿时虚幻起来,变得透明。 和之前一样,只是速度降低,让人可以看到这过程了,那透明从剑尖开始向上蔓延,覆盖他的手掌时,他的手也变得透明起来。 他的身体也是如此,在蔓延中都变得透明,而随着他整个人的透明,他周身所在的拿出空间如同扭曲塌陷,光线一黯中,彻底的消失,消失的还有他的气息。 只隐隐感觉,这片空间如同水面,而他变成了水面下的凶兽。 空间泛起些许波动时,向着季无涯所在极速而来,那速度之快,竟如同瞬移,好似在那虚无中,他有什么手段可以做到一般! 而季无涯此刻七窍流血,头发染了血液黏糊糊的粘在一起,身上的黑衫湿漉漉的,浸满了他的血液,只要一拧绝对会有一潭血液流出! 此刻他的肉身几乎完全的崩溃,只剩下其中的骨骼支撑着,他手中的灵剑毫无光泽,被他双手驻在地面上,用来支撑颤颤巍巍的身形。 疲惫和乏力淹没了疼痛,从全身各处中传来,他劳累的用尽了全力才睁开一只眼睛,而那一只眼中的视线却是模糊,被一片血色笼罩,根本看不清什么。 他感觉周围的天地好似都变慢静止了下来,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微弱到没有空气被他吸入,他的身体,那血肉拥有着极其强悍的自我恢复能力,可蠕动修复时似无法支撑起他此刻的状态,只能带着不屈和不甘,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样的过程。 蛮神纹暗淡中也仿佛受到了重创,直接消失在他的体内沉睡下来。 那始终笼罩季无涯的血光,崩溃在季无涯的身体之前,无法再凝聚,只是在一阵吸力传出之时,彻底的没入到了季无涯身体中。 季无涯的思维,也一同的慢了下来,有着疑惑,似对这种感觉疑惑,为何这一切在他的眼中,在他的意识里,那样的缓慢? 深深地疲惫和劳累,如同一阵柔和的风,席卷着他,将他包裹时,好似沉浸在世间最为温暖和舒坦的摇篮之中,身心放松中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在这睡意昏沉中,他又感到一种熟悉,这熟悉……是死亡时的感觉! 在这熟悉感升起,他思维和意识都理解却无法做出反应时,他的心狠狠的摇动了起来,一道道的声音猛然间从他的心神中发出,那是不屈,那是不甘,那是修士本能对死亡的恐惧……和求生之欲! 他的神色刹那狰狞,目中瞬间清晰,而那道空间水面下的波动来到他的身边,只听到好似传出了哗啦啦的声响,如同劈开了水面波浪,蓦然出现时……一道十丈之长的寒光挣脱开虚无,出现时,那气势横扫八方! 在那之后,黑衣之人的身影在季无涯的头顶浮现,他同样神色狰狞,双手握剑,长剑从他头顶斩下,带起十丈寒光,似天威一般降下! 穷途一剑,势在必杀! 第二百六十章 那道……身影! 十丈寒芒掠天而起,从黑衣男子头顶滑落,手中长剑透明中,好似……是他双手握住这道光,然后从苍穹上拉下来! 向着下方的季无涯斩落,如同天威降临,带着他的怒意和骇然,带着心中仇恨弥漫滋生的痛苦,长剑荡杀机,穷途一剑欲取生息! 季无涯看着那占据了他头顶视野中天空的十丈寒芒,他紧咬着牙,即便此刻,但却有一股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在他的嘴中滋生,直接就有牙齿在那咬合之下蹦碎! 这一剑,他无法抵抗,肉身修为一切都在那十丈寒光中颤抖起来,那是他生命给他最为直接的反馈,可他不甘,即便此刻他知道了修炼界的残酷,可他……还想要去看那一眼繁华尘俗,仗剑天涯! 他不能屈服,他也不会屈服,即便无法阻挡……那就用意志化为最后的埋葬! 他遥遥晃晃,提着灵剑,身体缓缓立起来时,直接抬头看向了头顶之上,另一只眼也一同的睁开,上下眼皮一直跳动,那是太过疲惫。 “啊!” 随着寒光的落下,季无涯的皮肤又直接被撕裂了开,仿佛在这一刻,要将他直接的一分两半,斩开来! 季无涯大喊一声,全身不住的颤抖,狰狞疯狂下,他死死的盯着那寒光,看去的……更是那寒光后一脸残忍狰狞神色的男人! 他的另一只手举起,颤抖着,向着黑衣之人一指,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语同时传开,似蕴含了某种韵律,在季无涯的身上好似崛起了一股气息! 那气息波动中,周围的空间都是一震,向外继续扩散,如有无数的涟漪掀了起来,他的肉身竟然霎时爆发出了五光十色! 那房屋也好似一震,可看去时并没有任何变化,可那震动,却让感受之人感到奇异……确实没有震动,但确实也震动了! 只是那震动,不是身躯,而是……魂! 脚下的大地这般,那树木也是如此,远处观战的陈鬼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可身体纷纷一震,那光幕即便裂缝蔓延全部一震,外界的瓢泼大雨,雨点……一震! 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但却没有人能察觉,那于黑暗中耸立的山峰,那在恶水山脉中流出了无数沟壑的溪流,那在岁月中生长着的树木花石,纷纷一震! 刹那间,传遍整个恶水山脉,这无形的震动,来自于魂的震动……纷纷倒卷,瞬息倒卷到了这青草堂所在的区域中,波动中即便是季无涯也无法感受,便融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同时,他的嘴中传出了声音,虚弱无比,却带着坚定和不屈,更有着一些无法形容的情愫在其中,融合在一起,好似震撼着神魂般, “紫月斩!” 他的心神中,那紫气早已枯竭,哪怕使劲的压榨也无法再动用丝毫,可此刻,随着他的疯狂,随着那波动的倒卷,随着他体表上五光十色的散发,并非无可逆转那种状态! 轰的一声,竟有一团紫气直接于他的心神中炸开,好似凭空而来,竟比他之前全盛之时,还要磅礴浓郁几分! 双眸之中,两轮月牙跃然而上,紫气浸染中弥漫出来,如同散发着紫色的光芒般。 他的话音落下,紫月出现之刻,那身体处在半透明中的陈鬼三叔,神色蓦然一变,呼吸急促了几分,魂识直接在体内散开,去查看究竟! 而从外界看去,黑衣之人的体内,浮现出了一轮紫色月牙,那紫色月牙一闪,第二轮直接出现! 两轮紫色月牙,从他的体内出现,如同是从他的肉身中长出来的一般,与他的肉身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他却无法发觉到! 唯一能够发觉……是那身上如同被一座大山压下的恐怖压力! 以及……在那压力之中,产生的危机! 危机并不是强烈到致命,可却从体外蔓延到体内,好似无处不在,仿佛……那危机的根源,对他产生的威胁,就来自他的自身! 带着骇然,带着惊疑,可当魂识蔓延全身时,任凭他如何的探索,都无法发觉到那异样所在,就算能够找到那压力最大的区域,可根本就如往常一样。 这让他心中登时急躁起来,收回魂识后,修为在体内扩散,那枚元丹上的裂缝更多,其内气息弥漫时,用了最强的手段守护着体内。 他登时睁开了双目,狭小的双目中,涌动着无尽的寒芒,直接就与季无涯的目光对撞在了一起! 那目光,并不犀利也不璀璨,甚至还很微弱仿佛疲惫到了极致,可偏偏的,在那上下打颤的眼皮中的眸子里,存在着令他也心中动摇的神采……那是一种坚定,是海枯石烂,斗转星移却无法改变的信念! 那是生命危机下燃烧起来的求生之欲,带着不甘和不屈中,做着最后的斗争! 突然的,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刺痛,在那目光的对撞中,他好似落入了下风,眨眼之后,再次看去时,首先看到的……是季无涯目中瞳孔内那两轮紫色的月牙! 他一怔,凝目中整个人身体一抖,在那注视中,透过紫光的盈蕴,他看到了季无涯眼睛内那倒映的,此刻他所在区域的景象,其中就有他的身影,而在他的身体之上,隐约中他看到了那存在的异样之处! 他所感到的有着无穷压力的那一个区域,正是那倒影中,他的身影上紫色月牙所出现的地方! 刹那,他就明白,这紫色月牙是季无涯所施展的一种术法,而且是能够威胁到他的术法,是让他多次受挫后,展开的这一杀招后仍然受到掣肘的术法! 是让他心中郁闷到了极致,所有耻辱和憋屈也到了顶点的导火线! 他双目登时睁开,虽然本就很小,可此时目眦尽裂,怒色在脸上升起,眼角隐隐撕裂中有些血色在那皮肤下出现。 “死!” 十丈寒光猛然爆发,气势再次轰鸣而起,四方八荒震颤,他的双手直接向下一拉,如同撕裂天空,光幕无法承受这气息,在那裂痕蔓延无穷中直接崩溃! 露出的,是那狂风怒吼,暴雨倾盆而下的黑夜! 是那滚滚中如同万千战鼓同时擂起,声响传遍大地,令一切生灵都惶恐不安的惊雷! 还有那从乌云中,如同是一只龙伸出了利爪,横亘在苍穹下,照亮了恶水山脉的雷霆闪电,这一切降临中使得此地森寒恐怖。 尤其是那十丈寒光,其后的闪电为背景时,如同借助了一丝天威,在黑衣男人的极力操控下,当头奔下势不可挡。 季无涯盯着这直直坠下的十丈光芒,神色不变,即使死亡也不足以改变他的神态,而他在那强烈至极的威压之中,嘴巴蠕动时,吐出了几个字, “第……三轮!” 他的目中,那紫色月牙如同旋转了起来,而那无形中存在于季无涯与黑衣之人身上的两轮紫色月牙之间的联系,霎时变得清晰了一些。 而在那联系中,随着他话语的吐出,一股波动似乎传出,在他身上波动时……第三轮月牙蓦然出现,可却不是像那两轮一样的完全,而是如同白色之痕一般,就连这次的出现仿佛都很勉强。 黑衣之人的瞳孔再次收缩,这一次,他感受的更加深刻,那月牙与其说是凭空出现,可不如说是,本来就存在于他的体内,只是却并非月牙的形态! 而是在那季无涯的术法中,被勾动利用,化为了此时的月牙! 他的头皮发麻,罕见的有着惊慌,在那第三轮月牙出现之刻,那威胁的程度更甚……已经让得他产生剧烈的危机感了,那危机若是他不抵抗的话,足以威胁到他的生机! 在他的心中,竟然在此刻升起了一丝的颤抖,那颤抖……是对眼前的季无涯,他种种的强悍行为,或者是这回光返照般的殊死求活下的术法,让他明白,那一丝颤抖意味着……恐惧! 一开始,他只是将季无涯当成蝼蚁而已,任他摆布生杀予夺的蝼蚁,可这蝼蚁展现出来的实力,未免有点恐怖。 尤其是此刻那一丝恐惧在心中出现时,他才意识到,季无涯那展露出来的修为不过是先天境而已! 惊怒在心中炸开,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身体逐渐凝实中,那第三轮紫色月牙蓦然出现。 即便与另两轮相比,紫色暗淡许多,可当这第三轮出现时,与前两轮交相辉映……快速的闪烁间,爆发出了夺目的紫光! 那爆发出来的危机将他的心神拉扯回来,他的肉身,如有无数的血肉在颤抖,在那紫色月牙的闪烁中,齐齐轰鸣! “轰!轰!轰!” 一声强过一声的爆炸之音,从他的体内传出,轰隆中,他整个人张开嘴吐出一大口鲜血,又有着无数细小的爆炸同时产生。 在刚才的一瞬,他不得不收紧心神,守护自身,更是将那十丈寒光分出三丈用来加持。 可即便是他全力防护,体内的一切都好似破碎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无数的爆炸从他身体的每一处中传出,爆炸扩散到修为中时,让得修为逆转,使得元丹猛颤,仅是这一击便让得他身受不轻的伤势! 而那余下的七丈寒芒依旧势不可挡,他不信,此刻的季无涯还能够挡住! 季无涯一直抬头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中紫色月牙飞快消失,化为两道白痕隐没在瞳孔中。 此刻,他张嘴笑了笑,笑的凄然,笑的无力回天,他举着的那只手无力支撑直接落下。 想要抬起另一条手臂,挥起灵剑去迎击,却无法动弹分毫,仿佛这紫月斩已经消耗掉了他全身的力气。 而那预想中的反噬之力,不知因他肉身的提升,还有某种不知何种原因,竟然没有丝毫降临。 本来若是对修为高于他很多之人施展此法,他会承受不小的反噬之力,尤其是此刻,在他的感受中那反噬之力,就足够将他完全的崩溃! 可没有承受任何的反噬,虽让他感到一丝奇异,可眼前那十丈寒芒剩下的七丈寒芒,在他的眼前直接袭来。 他无力抵抗,这一击之下只有必死! 而那寒芒,在到来之时,后面的光仿佛更快一些,径直的加速追上前面融合中,最后化为了一柄透明的光剑,威势再次提升间猛然爆发! 季无涯站在那里,身体能够在那光剑下依旧屹立,已经是一种奇迹,这一瞬,他不后悔,只有遗憾,许多事情从此成为了遗憾。 那光剑上的猛烈波动,传出时将他的生机锁定,直接划破虚无穿梭,生命到了最后,他的思绪不知道在了何处,可死亡就是终结么? 突然,世界中那滚滚的惊雷,猛然炸开,好似万千战鼓同时锤爆,形成了一声撼动天地的巨响! “轰隆隆!” 雨点落下,血水从季无涯的身上流淌下来,顺着脚下的裂缝,渗入到了地面之下,那光剑近在五尺,光影闪烁中,带着裁决和生命的审判,划向了季无涯。 在那惊雷巨响中,那破碎的光幕外,从那黑夜中的树木山林里,一道身影倏地出现,没有任何停留,似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速度猛然爆发出来。 带着一股强悍的压迫力,呼啸中直接降临,可……那速度很快,却无法追赶他的意识,更无法去完成他心中那急切之事。 他身上的气息再次爆发,而一片青色的光出现,包裹着他的躯体,仿若掀起了一道青色的风,青色的闪电,刹那间直接跨越了那在他眼中无法逾越的速度! 降临中,青光消散,露出的是一道健壮如同铁塔般带着压迫力的身影。 那青光停下的位置,那身影出现的地方,正卡在了季无涯与透明光剑的中间,面对着透明光剑……而背后,留给了季无涯! 几乎同时,在那身影出现的一刻,光剑直接突破而来。片刻,那寒光渐渐消失,那道身影岿然不动,即便面对狂海怒涛,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动摇丝毫! 而季无涯思维有些凝滞,看到了青光的降临,看到了挡在他面前的身影,可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在那寒光消失中,猛然,他全身一颤,体内所剩的血液如同逆转,他的思绪霎时被拉扯回来,而心中……那强烈的不安到达了顶点,在这一刻不安又消失了。 他终于知道那强烈的不安因为什么了,并非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又牵扯到周身亲密之人! 那宽厚的脊背,如同一座雄伟不可逾越的山峰,只要他还在那里,就没有任何风雨任何伤害……可以伤害到,背后的……他! 季无涯目中清晰中,瞬间湿润,这道身影……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虎之危 “啊!大虎!” 季无涯目中霎时一片通红,目眦尽裂时,血丝崩溃眼瞳,眼泪混着血液直接滚落了下来。 那透明的光剑完全消失时,一道血剑突然从他的背后射出,射在了季无涯的脸上。 这一道血剑,其内的温度在空气里迅速下降,直到落在他脸上时,已经有些冰冷,那冰冷瞬间让他无比的疯狂。 他心中剧烈的震颤起来,无数的自责和愧疚,都无法承担那痛苦,化为的无穷无尽的刺痛,是将他的心一片片的剪碎,然后蹂躏。 撕心裂肺生机欲绝的痛,痛到无法呼吸,痛到心神崩溃,痛到神魂摇曳,他的心在那刺痛中在哭泣,在泣血! 那道身影,他笔直的站在那里,身躯如铁塔一般屹立,那是哪怕面对狂呼海啸山崩地裂,也岿然不动不会去挪动半分的身影! 因为他的身后,是季无涯啊! 那身影……是大虎啊! 他在季无涯生死危机一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出现在了那蕴含着黑衣男子愤怒和怨恨的滔天一击面前,替他挡住这穷途一剑的必杀! 感受着来自身前,大虎那强壮身躯传出的气息,那让他感到温暖熟悉的气息,却在此刻骤然的崩溃! 似山巅决裂,似沧海流空! 他即便没有看到大虎的双目,可依旧可以感觉的到……大虎目中的光彩正在暗淡,而他的神色,一定是肃然坚毅,甚至带着微笑。 大虎的身影依旧岿然不动,深沉的好似山岳大海,可是……他的生机,却在那一道血剑喷出之后,他的修为气息,他的生机,他的一切……都在此时飞快的流逝!如同瀑布流湍之下,不可逆转。 季无涯的嘴唇哆嗦着,落在他身上的雨水中仿佛升起了无比的寒气,让他感到十分的寒冷,他的声音回荡着,在山林中如同野兽的咆哮。 可他不敢再开口,似乎有着一股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让得他千万多的话语卡在了嗓子中,任凭他如何的张嘴,可却无法说出一句。 刺痛席卷他的全身,肉身修为仿佛也受到了他情绪的影响,在这一刻与他辉映,如同哀鸣。 当那一剑刺来时,那锐利和其上波动的气息,让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中不断的崩溃,肉身之力在体内被层层瓦解,修为元力也在那一剑中逆转回元气,从他体内飘散出来! 那是接近死亡的气息,是比那饮血刃还要强烈的杀机,他的生命之火,在其中摇摆都要熄灭……这些他早就推测出来,这一剑之下,他必将成为亡灵。 这一剑,与当初宋青天的一剑有的一比,虽说当时的宋青天是无意一剑,基本没有动用修为元力,可是,宋青天终究是天宫境强者,而且还是一剑宗之人,那一剑可以说仍然在季无涯脑海中留有惊艳。 而他步入此地,已是绝境,油尽灯枯,道尽途穷,这穷途末路的一剑,那七丈寒光凝成的光剑,生死危机超越了以往, “不!” 一团强烈的意志在他脑海中轰鸣而出,他身上本来已经虚弱隐退的血色,随着他身体的颤栗,好似波纹一样,再次的浮现,血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终于他嘴唇哆嗦,喉咙不断蠕动冲击时,发出了这样一声凄厉惨然的咆哮。 而此时,大虎也慢慢的转过头来,那面庞不是与季无涯相伴十八年的面容,但也有七分相像,蜕变后的他,在那憨厚之中似乎多了一分无比的沉稳。 大多时候他都是露出憨笑,尤其是结识了那醉鬼师兄后,手中多了个酒葫芦,更是天天酒不离口,仿佛这样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更加的幸福一些。 他的头发和眉毛没有了,此刻脸上确实是挂着笑容,但却不是憨笑,而是一种微笑。 目中光彩暗淡,目光却落在了季无涯的身上,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分,而那一身健壮的肉身,好似无力,他想要转过身子来,却没有成功。 而是身子直直的倒下,呼啸中压迫着空气,他的体温灼热中渐渐升起了冰凉,那冰凉无法驱散,即便是他的热血从胸口上不住的流出也于事无补。 季无涯落泪滚热中,体内不知从那里爆发出了力量,直接上前一步,将那庞大的身躯一把接住,使得他脚下趔趄,似无法支撑,咬牙中虚弱爆发,却生生将大虎的身体托住。 “大虎,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给我挡啊!大虎,大虎……你不要睡,我们说好的,以后一起去找子军啊,我们要一起啊!” 季无涯悲痛欲绝,他抱着大虎跪在地上,一只手抱着大虎,没有让他倒下去,另一只手却放在他的左胸膛上,用力捂住,仿佛想要留住什么一般。 而即便他的手掌攥的铁青,肉眼都看不出任何的缝隙,可依旧,在大虎那逐渐微弱下来的心跳中,一股股的血液从手指间流淌出来,染红了他的手,染红大虎身上的衣物。 雨水磅礴而下,至始至终就么有听过,那声惊雷掩盖了季无涯的嘶吼,也似他的咆哮融入到了惊雷中,随着雷声巨响轰鸣这片天地。 他的手颤抖起来,那红色的鲜血倒映在他的眼中,心神剧烈摇晃已然崩溃,无法承受这伤痛。 看着面色逐渐的苍白起来的大虎,他目中的光彩如同定格一般,可却慢慢的熄灭,好似受到季无涯的刺激,暗淡的目光缓缓的转动起来。 如同隔着一片世界般,他的目光暗淡中再次与季无涯相对,他脸上的笑容一变,变成了那个让季无涯怀念无比,也更加刺痛的憨笑。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抬起手臂。 健壮的肌肉,强悍的肉身之力,此刻好似成为了他最大的阻碍,十分艰难的抬起手臂。 宽厚的大手无力,可却坚持着,季无涯目中的泪水更多,直接俯下身去,将脸贴在大虎的手掌上。 “大虎,啊……大虎……” 他痛苦悲恸的喃喃着,注视着大虎目中光彩的消失,而当大虎的手落在他的脸上时,却细微的挪动时想的是为他擦去眼泪! “无涯,你不要哭……俺好累,好想睡觉,你不要叫我了好不好,如果我醒不过来了,不要告诉三叔和二叔二婶……” “不!大虎……你不要睡,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啊,我回去要给你买你最爱喝的酒,要把天下所有的酒都买给你,大虎……” 大虎笑着,头颅微微的动了一下,如同摇头般,想要说话,嘴巴微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目中的光彩飞速暗淡,瞬息便已熄灭化为了灰暗,而他最后的一丝支撑手臂的力量,骤然消失,从季无涯的脸上滑下。 季无涯感受着那冰冷手掌的滑落,心中无法形容的悲怆,疯了一般,使劲的抓住他的手。 他的伤势严重到不可逆转,就算大虎不为他挡那一剑,若是不能立刻疗伤,也会不久于世。 可大虎的行径,刺激着他,好似给他注入了无穷的力量般,悲痛欲绝,心如刀绞中,他脑海中的神魂,一阵摇曳! 在那摇曳中,神魂竟从上而下,从中间……裂了开来! 这是在分裂神魂,那种痛楚滔天而起,可相对于他心中的刺痛,那泣血的悲伤……在他眼中,不及百之一二! 瞬间,神魂一分二,其中的一份直接燃起了幽冥火焰,那火焰没有温度,是魂火,在季无涯的脑海中将他的魂识一丝丝的燃烧完。 这种行径无疑于自我毁灭,而他根本不在乎,之前就有过一次那是与赵常左的生死之斗中用过一次,可后果太大,他无法去承受。 只是现在……他可不管那后果是什么,但凡能够有着一丝保留大虎生机的希望,都要去尝试! 分裂燃烧一半的神魂,已经是他的极限,若是再多,恐怕在那分裂的过程中,他就已经昏迷或者死亡了。 燃烧的神魂,没有任何停歇,蓝色的火焰摇曳中,带着那一半神魂直接出现在了他的上丹田眉心当中。 那温度,虽不灼烧肉体,可却让得上丹田中存在的精神屏障好似融化,这其中存在的东西,更是如同受到了刺激牵引,直接浮现出来! 季无涯意识全力操纵,在那雾气缓缓转动,千变万化中如同衍化万物,可季无涯根本不想去等,魂识直接猛烈的刺激进去,使得变化速度更快中,直接露出了人脸模样! 那人脸上,左右两个旋涡样的眼睛轮廓,模样不同颜色不同气息不同的旋涡,出现中缓缓的转动起来。 而那朵神魂燃烧形成的蓝色火焰,散发出一股奇异气息中,直接撞入到了那散发着深邃紫黑色光芒,充满了霸道和毁灭韵味的右眼当中! 刹那,这紫黑色漩涡停止了运转,而存在于两者之间的一股规则联系,在黑白阴阳两极图的镇压中,牢不可破! 瞬间,他的意识直接没入到了下丹田中,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模糊,那疲惫将他淹没,可他不能现在就支撑不下去,一股精纯至极,浓郁到无法形容的生命能量……如同井喷般,直接爆发! 在他体内扩散,霎时,那无法逆转的伤势直接停了下来,甚至眨眼间,血肉蠕动竟缓缓得重新生长,他的伤势在这一刻恢复了起来! 但还不待这翠绿色的生命能量在他的体内游走,直接就被他牵引,从体内扩散出来时,直接被他捏在手中。 但四周在这一瞬,如同回到了春天,即便只是那生命气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散开在四周,可那些树木,竟然霎时间抽芽萌绿,崩裂的地面上,无数的绿色长出。 青草直接从季无涯的脚下向外蔓延开来,拥簇着他,仿佛在发出无声的渴望。 只不过很小的一团,散发着翠绿色的生命之光,他没有停顿丝毫,几乎在出现的一刻,就将它按在了大虎左胸的那一个伤口上! 那一剑……刺穿了大虎的心窍,他不知道,这神秘的生命之力能否回天,可那希望和期待却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这股浓郁至极的生命能量,其气息反而不是那般的恐怖,倒是散发着神圣祥和,让人好似沉醉其中般。 只见那团能量被季无涯压到左胸,那道光剑留下的创口之上,径直没入到了其中,而他的体表也在这一刻,发出了微弱的翠绿之芒。 生命气息喷薄而出,大虎的心脏好似重新跳动起来,每一次的跳动,都将那生命之力蓬勃而出,向着全身四肢八骸中挤压而去。 他的面色竟慢慢的出现了一丝红润! 季无涯的手放在那里,感受着微弱的心脏跳动,登时激动无比,那期待强烈到让他身心都绷紧,此时大虎的每一个动静,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可是,当那生命能量随着心脏的搏动而涌向全身时,季无涯的面色霎时苍白无比,如同受到了重击,猛烈摇晃一下,直接就有一口黑血喷出。 他只感觉眼前一黑,那手掌下的胸膛再次微弱,心脏的跳动又弱了下来…… 他咬着牙,再次激荡体内的翠绿色湖泊,又有着一点被他牵引出融到大虎的体内,心脏这才继续微弱的搏动。 季无涯不敢停,生怕他停下灌注生命能量,大虎那唯一代表着他生机的微弱跳动就会停下,可是,他的极限早就到了,每一次能够传出的生命能量……却越来越少,直到数次之后,已经调动不出任何一点了。 这一次,不是他的眼前黑了,而是他的心和魂都黑掉了,他怔怔的,当最后一丝生命能量注入大虎体内时,他呆愣在那里。 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而大虎的心脏又逐渐的衰弱下来,仅是片刻,便完全的消失,只有那浓郁的生命能量在他的体内游走,虽然传出了蓬勃的生命气息,可却……没有任何生机。 那心窍被刺穿,失去的好似不单单只是生命力而已,还有一种活气。 而在那三轮紫月的爆发下,护住了自身的黑衣之人,他的身影在那冲击下,出现在了十丈之外。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口气……我们一起走! 无数的沉闷爆炸声在他的体内响起,令的他的耳朵嗡鸣,意识混乱起来,而体内形成的这股冲击,威力巨大,让他的面色苍白无比。 好似……他的肉身是一个装满火药的炸药桶,而那爆炸,是他体内的引线自己点燃造成的! 虽然不是完全的炸开,可好似一个连锁反应,很难中途停下,能抵挡得住,完全是因为他自身的修为比季无涯高出太多。硬生生的用修为元力和元丹与之对耗,加上这紫色月牙的叠加爆炸威能不够,这才将其熄灭。 若是将他肉身火药完全被引燃,那么他的肉身只能崩溃! 而在那抵挡过程中,他始终睁开着眼,看着那寒光凝成剑影杀向季无涯,他要亲眼看到季无涯在那透明光剑下生机陨灭,可当那道青光从远处而来时,却让他吓了一跳。 那速度太快,追风逐电,甚至在他只感觉眼前一花,那道身影就出现在了季无涯之前。 正当他心惊,以为来了对方来了个强悍的同伴之时,下一幕却让他愕然。 “轰!轰!轰!” 他感觉自己的肉身,每一寸都好似被撕裂了般,那伤势很重,绝非伤筋动骨,都动摇到了他的修为根基,若不修养调整,很可能因此落下道伤,从此修为难以提升分毫。 站立之后,他调整着自身的呼吸,修为在体内缓缓运转,减轻疼痛之感,而他的眼中不知闪烁着什么光芒,就那样看着……这让人感动的一幕! 只是那突然爆发出来的翠绿色光芒,却让他惊讶,尤其是那弥漫出来,被他感受到的气息……仅是呼吸中,那气息形成的能量,直接让得他稳定下来伤势都出现了修复的趋势! 他也看到了季无涯脚下身边,那正疯狂滋生,眨眼间他周身几丈范围内被绿色覆盖的青草,他已经完全确定……那翠绿色的气息,一定是某种生命力! 这人身上……确实有着不少秘密,不论是那拥有剑灵的灵剑,还是能够威胁到他的紫色月牙,亦或者此刻那翠绿色的生命力,都让他动心无比! 不过此刻,他却不急了,反而站在那里,服用丹药一边疗伤,一边注视着季无涯。 只是季无涯,虽一瞥下看到了这人的行径,可他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他。 此时,当那心脏又停止了跳动后,他的呆愣仿佛世界正逐渐的失去光彩,他的身体猛然一颤,将他再次拉回时,却不知所措。 他的泪水又一次滂沱而下,混合着雨水滴落,与鲜血一齐砸落在地面,砸落在下方那蓬勃着浓郁生机的绿色草木。 而在那血水中,它们的绿色中融入了一股红色,慢慢的……变为了黄色,好似吸收的血液更多,最后露出的是一种橙红色! 这些草木,那种渴望之意更甚,此刻疯狂生长起来,瞬间比原先长出了一倍,而且仿佛变得更加坚韧了许多! 黑衣之人惊疑,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惊,有些疑惑,双臂抱胸,眯起眼睛继续关注。 季无涯一怔,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般,他抬起手,向着自己的腰间使劲拍去。 在他拍去的过程中,意念而动,却因为神魂的分裂缺少,瞬间就有无尽的痛苦随之产生,他忍受中意识汹涌。 直接涌入到那芥子袋内,而放置在他腰间的芥子袋直接鼓起,好似要崩裂了一把,无法承受他这疯狂焦急的意念。 立刻,就在他的面前出现了许多瓶瓶罐罐,而在他的意念下,从中或是有着一枚枚的丹药,或是有着液体,齐齐飞出,还有一株株散发出药香的草木也出现。 这些……都是之前赵常左芥子袋中疗伤之药,他因从小跟随季天龙,多少对于医药有些了解,所以他能够确定的疗伤之药,不论是丹药,还是药液或者是另草灵药,都混合着取了出来。 也不管这些疗伤药的混合,是否会引发什么反应而产生毒害,在他的操控中,都一股脑的直接融入到大虎的体内。 可……依旧于事无补,这些珍贵之物形成的生机,只是使得大虎的气息滞缓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 大虎体内的生机,足够多了,可却都分散在他的身体各个部位中,唯一没有生机……是那被刺穿失去了活气的心窍! 眼见如此,季无涯双目通红无比,扬天长啸。 他再次一拍,只见一团黄色的光芒出现在他的眼前,那黄光中包裹着一个锦囊,他急匆匆的打开,没有认真去看,取出了其中一物。 那一物,竟是一粒米粒,比普通米粒大上许多,而且仔细的看去,在那米粒上面有着一金一银两道光芒闪烁,片刻后暗淡下来。 那米粒晶莹剔透,洁白无瑕,饱满圆润,更有着一种灵气,仿佛是经历了无数岁月,吸收了无数精华而成的一般。 看着这米粒,季无涯那暴躁疯狂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下,想起了当初那名为夫不争老者对于此物的告知,一共有五粒,他说当遇到危机时,可以米粒来消除。 虽然当时存在着疑惑,可也一直将这个事放在心底。而就算是之前他多番遇难,也不曾动用过此物,并非不想……而是感觉靠着外物,不如靠自己实在。 此刻,他微微沉默,只希望……此物确实是老者所说那般,集天地精华而成,脱离凡物。 此米,名为三生三世金银米粒,当初他在子虚所在的空间中吃到过它的子米粒,虽然不多,可一粒下去别抵得上他数月数年的修行! 所以,他的修为才会那般突飞猛进,几乎是跳跃般的提升! 如今,这是他最后一丝的希望了……沉默中,他将那米粒捏的更紧,深吸一口气,手颤抖间直接将其放入到了大虎的嘴巴里。 此刻的他心情复杂无比,可更多的是那心中的刺痛,怀着自责和悲恸,期待中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勾勾的盯着大虎嘴唇中的那颗饱满圆润的米粒。 而远处的黑衣之人,在季无涯取出那些丹药和药草之后,便呼吸有些急促起来,饶是以他的心性,都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冲上前去,将这些东西抢走! 那些都是珍贵之物啊,那是三品养生丹,吃一粒可增十年寿命!三品丹药沸血散,吃下之后血液加速流转,刺激生机只要伤势不重,可使人瞬间恢复如初!四品丹药筑基丹,洗髓伐骨,重塑根基,服用之后修行无阻…… 类似之物还有许多,甚至还有神药的踪影,看的黑衣之人心痛不已……而且,那些丹药珍贵植物……竟然在季无涯的手中被完全捏碎,其中的药效只提取生机! 而那些丹药中,更重要的成分却被他如同渣滓一般的驱散,看到这一幕,呼吸急促中,他郁闷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眼前一黑中,刹那反应过来,已经无心再去等待,尤其……当他知道了季无涯有着这些宝物之时,他郁闷至极! 这些都应该是他的东西,却在别人的手中,当着他的面前……被浪费使用! 单是刚才那被季无涯浪费的丹药和药材的价值,恐怕就有他家族一半的底蕴,他如何不郁闷,如何不气愤,而那贪婪和杀机出现时,那长剑又出现在了手中。 只不过他却是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季无涯走去,身上的气势传出时,随着他的脚步的落下,缓缓的崛起,一点点的增强。 而在这时,被大虎含在嘴中,牵扯着季无涯心神的那粒闪烁着金银二色光芒的米粒,突然绽开了一阵光芒。 化为了一股液体,在光芒的包裹中,径直融入到了大虎的体内! 季无涯顿时激动起来,睁大着眼睛,仔细的注视着这一切,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那两道光芒从大虎的嘴里流下,顺着他体内的经脉游动,而那翠绿色的生命能量似被牵引,跟着这金银光芒而动,片刻,便流遍了全身。 那翠绿色将金银二色包围在中央,而且那翠绿光芒又比金银光芒璀璨许多,使得季无涯从外界看去,好似那金银二色被吞噬消失了一般,让得他瞬间紧张无比! 下一刻,那金银之光猛然璀璨,一瞬盖过了翠绿色,浓郁的清香混着一种生命的气息,从大虎的体内传出,而周围空间中的元气如同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顺着那吸引,星星点点的向着大虎汇聚而来。 那团光,在大虎的体内再次游走,并且同时缩小了下来,不多时,那团光来到了大虎的胸膛之处,再次猛然一缩中,变成了只有拳头大小的能量之体,最终……落在了大虎的心脏处! 他的心脏,不单单只是被刺穿,而是在那剑气之中,如被切割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此刻,仿佛坚持到了极致,在他体内直接就化为了无数的血肉碎片! 他的心窍……直接崩溃,大虎是没有心的尸体! 而那团混合的能量之球,缩小之后,好似化为了一个新的心脏般,瞬间连接起了那些断裂的心肺之脉! 季无涯看到此处屏住了呼吸,生恐自己的呼吸会影响到一般。 霎时,那团收缩进去的光,缓缓的向外扩开,如同一层光幕一般,向外慢慢的扩大,将大虎的整个身躯都包裹了起来。 不止他看的呆愣,就连那黑衣之人也有些出神,这事古怪诡异,即便以他年少时外出游历的经历来看,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 那躺在地上之人,明显的,被他的光剑刺穿了心脏,不论是谁,这等命门一旦被破也只有等死的份。而那人也显然已经死亡,所以在看到季无涯那疯狂的尝试着任何一种方法,企图将他唤醒救活的举动,不禁嗤笑。 可,此刻的情景他同样看在眼中,在那曾包裹着他身体的光幕重新收缩,再次融合到那出现在心窍位置上的光团中时,他竟然感觉到了……从那尸体上传出的一丝活气! 他瞳孔收缩,虽然觉得奇异无比,难以置信,可当那活气从全身中缓缓出现,融入到那团光球中时,那团光轻轻的跳动了一下! 而那一下跳动,如同开启什么的始端般,那身躯中的生机,霎时蠢蠢欲动,似收到了什么牵引……是回归的讯号!直接就在那冲动和呼唤中,没入到了那光团之内,随之而来的,是他心脏更大幅度的跳动! 逐步的那跳动的幅度加大,渐渐平稳时,那光团彻底的凝聚在了一起,而后光芒黯淡下去,好似真的要变成一颗心脏一般! 那跳动不是很有力,而且速度和正常人相比也弱了许多,即便大虎依旧面色苍白没有任何血色,可是……在那跳动中,他有了微弱的呼吸,冰冷的身躯上……逐渐有了温度! 季无涯感受着这一切,神色癫狂,心神再次震颤,那刺痛与此时的惊喜糅合在一起,让得他顿时陷入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情中。 就在他的注视下,大虎的眼皮轻颤了一下,在那微弱的颤抖中,立刻就浮现出一股虚弱的感觉。 在那虚弱的挣扎中,眼皮颤抖更加剧烈,刹那,一道灰暗的光跳跃出来。 季无涯眼睛一闭,再次睁开时,泪水止不住的流下,他那蒙着阴霾的心灵,即便背负着自责和愧疚,此刻当大虎的双目睁开,嘴上再次挂着笑容时。 他与大虎相识一眼,落泪中也露出了笑容,大虎没有说什么,似乎只是睁开眼,笑一笑就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眼睛缓缓再次闭上,笑容却挂在脸上。 那能量光团心脏的跳动更加缓慢,而且好似不稳,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一般,可在这时,大虎的右手食指上,突然的闪烁起一片青光,青光在季无涯的面前变化,快速于空中勾勒时,一块青石板出现。 它没有停留,一边缩小,直接从大虎的胸膛中没入,再次化为一片青光时,包裹在了那能量心脏之上,使得能量稳定下来,跳动中虽然微弱可却始终保持着。 季无涯感受到了大虎的胸中,只剩下了一口气,是凭借着三生三世金银米粒,生命能量和那青光吊住的一口气。 他脸上的肌肉蠕动中,只想让笑容一直保持着,俯身到大虎的耳边,嘴唇轻轻蠕动,传出了几个很轻的字。 那几个字,传入大虎的耳中,让他眼皮微动,可却无法再继续睁开,只能以此为回应,告诉季无涯,自己在听。 “我们一起走,大虎,接下来交给我……没有人再可以伤害到你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挡我者……死啊! “我们一起走……” 季无涯缓缓的将大虎扶了起来,那健壮如铁塔般的身躯,有两个季无涯的大小。 他体内似乎在此时恢复了一些力气,一用力,将大虎背在身后,更是将身上的衣衫撕下了许多条,绕着大虎将他绑在了自己的身上。 扎了几个结后,他抬起了头,再次抬头时,他脸上那露出的痛苦中的带着惊喜的笑容消失,露出的……是神色如冰霜般寒冷的面庞,和一双淡漠中……有着逆天而去的无畏坚定的眼睛! 抬头时,他直接看向了那黑衣之人,整个人也没有动,手中却摄起了那跌落在地面上的灵剑,静静的,在那雨水哗啦作响中,他就那样看着他。 黑衣之人本来就关注着这里,而那一步步走来提升起来的气势,因为刚才的分神一泻千里,可即便如此,片刻反应过来后,那气势又猛然一爆,直接在他身边搅起了风云,将那些雨水直接吹散。 当他看到季无涯那神色和目光时,首先一惊,接着便露出了嘲讽讥笑,也有阴冷杀机,穷途末路却还一副生死相拼的模样,若是在此刻了解了他的手段,一开始便摆出这副姿态,他还要考虑一番。 可此时,季无涯什么状态,他背上那人又是什么状态,他难道还没有清晰的感受到么? 在他的感受中,就算是普通之人,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杀死,更何况,他还是站在灵元境巅峰的修士了! 在与季无涯目光的碰撞中,他直接一步迈出,那气势在他手中长剑的律动时,提升更快,身上的修为扩散,立刻就有一股威压弥散出来,在他的控制之下,向着季无涯笼罩而去。 那威压如同山呼海啸,排山倒海的压向了季无涯,可季无涯就站在那里,虚弱无比,整个人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会被吹到了般。 弱不禁风,但是当那威压直接压来时,想要将他压迫臣服,他却如手中的灵剑般,锐利的好似要戳穿苍穹,即便那威压弥漫成倍的在他身上叠加。 明明他的肉身,在那威压下,没有肉身之力的支撑已经支持不住,可却在此刻,好似一股坚韧在其中滋生,那抵抗着这威压的……不是依靠修为力量,而是自身的意志,那化为了脊柱的执着! 黑衣男子不停的走来,浑身的气势宛如山岳般拔起,威压越来越重,可季无涯的身子即便好似被压他,可脊梁却没有弯曲半分! “挡我者……死。” 突然的,季无涯仿佛没事的人一般,声音嘶哑淡漠,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之人,开口,道。 狭长的小眼睛中,阴鸷寒芒闪过,如同听到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一样,顿时狂笑起来,更有着怒火在身上燃烧起来,你凭什么这样说?! 季无涯的身躯,在那生命能量被大量调动时,多次被滋润。 现在,他的许多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最起码肉身外表能见的伤痕,都已结痂,剩下的那些严重伤势多在体内,动摇到了根本,绝非一时半会可以恢复。 越来越近,而季无涯却直接转过身去,在黑衣之人的注视下,他竟迈开步走了起来,一步,两步,很慢,但却很稳,使得背后的大虎十分平稳。 一只手提着灵剑,另一只手将大虎的双臂抓在胸前,目光注视着前方时,就那样的走去。 黑衣之人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似被一股热流冲击,无法形容的耻辱感升起,霎时,双目变得通红,呼吸急促,身上的气息和崛起的气势都一阵动荡,被心绪影响。 他竟然面对自己的杀机,直接转身?! 这是知道他命不久矣,所以摆出这般的羞辱模样么? 黑衣之人被气得浑身一抖,手中灵剑都有些拿捏不住,险些失手丢掉,只是这样却让他的杀机更添几分,也不再慢走,而是修为在体内激荡,速度直接提升了起来。 只不过,他却并非被怒火淹没神智,反而在这出手中,留有余地,暗中观察。 毕竟事出无常必有妖,他倒要看看……此时季无涯是真的有恃无恐,有什么手段可以在他的眼下逃走,还是装模作样想要蒙骗羞辱他。 他天生谨慎,之前只不过见到季无涯的虚弱,这才轻敌,造成自己的受伤,若是他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季无涯未必就能抵挡的住。 只是,凡事都有利弊,他也因此看到了季无涯身上存在的宝物术法,意识到这是一个对于他来说,此生难得的机遇! 也就是季无涯转身没有走出几步的时间,黑衣之人略过,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居高临下而看时,目中泛起剧烈的寒芒,若非是这个大块头,那么紫发青年早就死了。 不过也庆幸这大块头的出现,才让自己看到了季无涯的价值,已经不想简单将他杀死了,而是要活捉,将他身上的一切秘密都挖掘压榨出来之后,再虐杀掉,这样才能解他受到羞辱的心头之恨! 想到此处,他嘴角挂起了残忍的笑容,看着这气若游丝般被季无涯背在身上的大块头,他手中长剑抬起,就要一剑斩落。 “不论如何,还是将这大块头杀掉为好,免得再出现什么差错。”他心中暗道。 而他的长剑刚抬起,即将落下时,突然的,在空中悬住,甚至有着一丝轻微的颤抖,竟没有再落下分毫。 黑衣男子双眼微眯,目光透过大虎的身躯,仿佛落在了那前面的男子身上。 “挡我者,死。再上前来……死。” 淡漠的声音传出,落在了黑衣之人的耳中,让他浑身一震,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妄动。 从季无涯的体内,散出了,一个滔天恐怖的气息,仅是气息散出包裹在他身边围绕时,就令得虚无在那里不断的破灭,又被空间填充时反复破灭,这一个过程不断重复,好似他是身处在一片镜面当中一般。 而那恐怖的气息……让他双目一缩时,具是熟悉,一道神圣无比,一道桀骜霸道! 一起从季无涯的体内升起,于他肉身之中游走激荡,比他之前感受的更加清晰许多……他确定,那让他使出浑身解数,甚至认为自己将要殒身于此的两道龙卷风融合一起的术法,就是由这两道翠绿色和紫黑色的能量融合而成的! 只是当他拼命抵抗时,却发现是徒有其表,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唬人招式罢了,当时那股羞辱感,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在那气息迸发出来时,他愣了一下后,第一反应就是含怒出手,可当那两股气息再次激荡传出更多波动时,神智战胜了冲动,他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因为那波动……给他的感觉,不似之前那般,虽然也是极致的危险,可这次如同两只远古凶兽,睁开了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他,仅是那股压力,就让他手心中冒出了冷汗,却将长剑握的更紧了些。 “呵!那就让我看一看,你能否让我死!” 寒芒涌动,即便在那气息中他如被扼住,可也不想陷入被动,传声中,那长剑直接化为一道寒芒落下。 刷的一声,季无涯竟然直接转过身来,速度之快仿佛超过了他的全盛之期,吓得黑衣之人手中剑都是一抖。 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黑衣之人,体内两道颜色分明,气息截然不同的游丝霎时激烈的波动,而季无涯的双目中央,眉心处却亮起了一阵光芒。 隐约中,浮现出了一个图案,一个黑白抱圆而生的两极之图! 原本狂暴的两股气息,登时在他体内安静下来,倒并非说不恐怖,反而是有了秩序和规律,按照一定的轨迹游走时,仿佛融洽了许多! “那你……准备好以生命为代价了么?” 两道光芒瞬息爆发,从季无涯的胸口激射而出,没有融合在一起,几乎同时出现,刹那轰向了那柄透明长剑! 翠绿色代表生机,浓郁的生命气息扩散,仿佛生命本源,紫黑色代表毁灭,桀骜中无比的霸道,碰到一切阻挡之物,尽皆毁灭! 而他手中的长剑,被轰击上的一瞬,顿时爆发出了激烈的颤抖,即便其中没有剑灵,作为灵剑的主人,其中有着他的烙印,而且剑都有剑魂,与他心中相互连接沟通时……感同身受! 他的神色猛然变化,那剑魂想他传出一股哀鸣之意,便直接如被抹去,而他面色苍白中,吐出了一口鲜血,这柄透明的长剑,从剑尖处开始,蔓延出了许多的裂痕! 而且,那两股气息,顺着灵剑,摧残着剑魂和灵剑本身,又径直没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灵剑受损带来的反噬力,以及那两股气息进入体内造成的破坏,让得他瞬间骇然惊惧! 即便那翠绿色的是生命能量,可在他的体内,与那紫黑色的气息混合之后,仿佛形成了无与伦比的毒素,所过之处,竟让的血肉枯萎修复中,直接的崩溃! 这种惊魂情况让他毛骨悚然,立刻将修为元力全部的调动,要去粉碎驱逐那混合毒素。 可是……那修为元力,只不过抵挡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就彻底的被泯灭,从他的体内流失! “我无法做到保全自身而毁灭你,可我能够做到与你同归于尽,这就是你此次试探的代价!” 季无涯声音冰冷回荡时,又转过了身去,此刻抬脚,更加稳重,如同山岳一般,望而生畏,高山仰止。 “还有……伤我兄弟者,死。” 他低声喃喃着只有他可以听到的话语,顶着大雨,没有丝毫修为可以调动,在雨水中淋湿了一切。 而黑衣之人,骇然惊惧中,咬牙看着季无涯的远去,面色中露出了挣扎犹豫,可最终却将长剑插在地面之中,整个人盘膝而坐时,取出了一大堆的丹药。 他的身上忽明忽暗,在与那能量之间的倾轧之中,他绝望的发现,以他的修为,竟然奈何不了丝毫,只能短暂的借助法宝之力,限制它的扩散。 恐怕只有在天宫境强者的帮助下,才能有办法驱除。 他抬头,看着渐渐走远的季无涯,神色不断变化。 陈鬼怔怔的看着季无涯的远去,看着那盘膝坐在地上气息逐渐虚弱的三叔,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第二百六十四章 山崩,水灭,恶水山脉的枯萎! 他走后,那原先在他脚下生长的一片橘黄色中带着血色的草木,纷纷枯萎,仅是刹那就失去了生机。 待得走远了,季无涯走入到了那树林之中,他突然的扶住了旁边的一颗大树,猛烈的咳嗽起来,大口的鲜血喷出,其中更是夹杂着许多内脏碎肉! 他眉心处的黑白阴阳两极图,也渐渐的暗淡,两股力量如没有了束缚,登时狂暴起来,而他的下丹田中传出了一股吸力,这才没有肆虐,没入了其中。 季无涯面色灰暗无比,刚才那动用的两股能量,出乎他的意料,在那关头中,他的体内竟然涌现出了一股能量,那能量十分的精纯,不同于肉身之力和修为之力。 而是……类似于他神魂燃烧后,形成的那种魂力! 正是那一股魂力,才支撑着他,能够再次刺激蛮神纹,形成足够的威慑。 同时,在那隐约的记忆中,他也明白过来……好似是在将他神魂救回,李平为他融入的一丝力量,这股力量拯救了他,拯救了大虎。 沉默中他微微转头,看着大虎平静的模样,那微弱的呼吸让他心中产生的疲惫,再次烟消云散。 从他又芥子袋中取出了些丹药,吞下之后,体内恢复了一些修为元力,但是肉身伤势太重,肉身之力无法调动,接着这微弱的修为,他背着大虎全力奔跑,并且一边向着李平传音取得联系。 希望李平可以去寻找焚天,焚天的情况也很危急,相比于他应该还要危险许多。 一边狂奔,他一边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那蛮神纹如同陷入了沉睡,即便他如何去呼唤,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传出。 而眉心中不断变化着的雾气蛮神纹,也向他传出了一种虚弱,仿佛无法再承受他刺激那两只眼睛带来的危害了,否则,可能会在那两个漩涡中崩溃。 到那时,虽然他不清晰,可依据他的判断……恐怕两汪湖泊不会再是如现今这样的安静,而他则会在那两股能量之间的冲击波动中,浑身碎骨。 片刻后,他联系上了李平,并且已经得知李平碰到了焚天,二人正在向着他这边赶来。 他抬头,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埋头后又继续狂奔,黑色的衣衫上覆盖这样一层淡淡的黑色之芒,将他与大虎覆盖时,将那雨水隔绝了出去,也使得气息没有外散。 黑衣男子面容难看,再次睁开眼时,那气息才算稳定下来,可是一身修为波动竟跌落到了灵元境中期的程度。 并且,若是不能将那恐怖的能量清楚,一旦时间久了,他的修为将受到不可逆转的创伤,甚至一生止步于此! 他起身之后,目光森寒,盯着季无涯走去的方向,重新拿起了灵剑。 从刚才到现在,也就不过半刻钟而已,他可不信以对方那个状态,可以走多远! 陈鬼在后面,即便半边身子枯萎,即便一只腿断折,但修为还没有完全丧失,略一调整后已经能够站起。 此时,看到他三叔的走出,他呆愣一下,而后喊道,“三叔,不要去追那小子了,我……” 还不待他说完,他三叔便回过神来,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就让他话语哽咽在嘴里,不敢吐出。 这男子向着远处感受,可渐渐的却面色难看,皱起了眉头,他竟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一方面说明对方已经远去,另一方面,可能是对方有着特殊的手段,可以隐蔽气息。 他宁愿相信第二种,毕竟对方手段颇多,所以,他凝目中那长剑首先虚幻,带着他的身体虚幻时,要展开那融入虚空中短距离间如同瞬移般的术法。 可当他注视到了那长剑之上的裂痕,感受到那其中剑魂的哀鸣,心中登时心痛无比,这柄剑陪伴他多年,更是寄托着他的情感。 此刻产生的那种心痛,不比季无涯看到大虎生死危机时的差多少,他的双目霎时通红,身影更快消失时,却突然地……出现了异样! 只见他的身躯一震,竟飞速的从那虚幻的状态中被震了出来,好似有着一股大力不容许他去遁入虚空! 他不信邪,身影再次虚幻时,却蓦地神色大变起来,这次倒是没有受到排斥,可他却直接运转了修为,长剑迅速恢复实体时,他的身影这才慢慢的从那透明虚无中挣脱出来! 他脚下连踩两下,猛然抬头,看向天空……其实应该说,是看向了虚空! 在最初,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种破灭的力量,将他的身躯排斥了出来,而第二次……却有着一股恐怖的吸力从虚无中涌出,当他身形想要融入进去时,就好似羊入虎口般! 十分恐怖!他不知道若是被那虚空吸入进去会变得如何,可根据那些记载,凡是遁入虚无中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的……说是十死无生也不为过! 他面色铁青无比,感受中,并非那一片虚无,而是在他的感受中的所有虚无都是如此……他可以想象,恐怕这种状态存在的范围还要更广,甚至覆盖了整个恶水山脉! 于此同时,一样也在恶水山脉中刹那传遍的……是一声凄厉无比的哀鸣! 那是一声鹤唳,如从云霄跌落悬崖,好似有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使得每一个人身处在恶水山脉中的人,心神中都回荡起这一声响! 使得所有人都被那凄厉所影响,不能自我,而那些隐藏在山林中的妖兽,好似共鸣,竟一同的传出了哀鸣之音,一时间恶水山脉悲怆遍野! 这鹤唳与之前那巨兽的竭力咆哮不同,可韵味却相似,都是穷途末路生命垂危时,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鹤唳之音渐渐消失,可是,那变化在鹤唳渐弱伴随着这个生灵的陨落……从恶水山脉的每一处中产生出来。 恶水山脉中,那流淌着数百年,数千年的河流,一节节的从中间……如被拿刀片段般的截断! 河床直接裂开,河岸崩溃,那溪流河水刹那,消失无踪。 瀑布如此,湖泊如此,就算是那些在地底下流淌的水流也是这般,虽然好似是那些水流入到了地下……可并非如此,而是好似在这天地中消失,随着那鹤唳的消失而无踪! 这一幕……在每一条凡是能够流动的溪流当中发生着,这一刻……伴随着那产生的变化的推移,恶水山脉,水枯河灭! 而之前那崩溃的山峰,裂开的大地,无数年风化下来却坚挺粉碎的石块,本来如同稳定下来,不再发生。 可当这水枯河灭时,如同抵挡那灾难发生的最后一丝力量的崩溃,迅速的化为了一股破灭的风暴……在恶水山脉中掀起。 山崩水灭的力量汇合起来,使得恶水山脉的本源生机在这一刻好似枯萎,形同末日般发生着。 一个个的修士,在那山崩地裂的动摇中被惊醒,外出看到这一幕时,不敢相信,惊骇无比,尤其是他们发觉那天地元气也在快速消散时,不禁面色狂变。 那屹立着的山从中轰然崩塌,河流流淌时却倏地斩断消失,树木中的生机快速流逝,眨眼那郁郁青青的绿色便枯萎成了黄色,在那风雨中,被打落在地。 原本的无限生机,走向了衰败,走向了灭亡! 陈鬼三叔感受着那衰败之气,还有那弥漫在山脉中的死气,神色变了又变,这等突变让他措手不及,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他深吸一口气,修为运转化为力量,直接向着那个方向冲去。 然而,他没等奔出太远,却再次蓦然顿住,迅速转身时,看向了天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从远处爆发出极致的速度,刹那降临! 那散出的气息威压,让他倒吸口气,即便没有被针对,可仍然全身颤栗,竭力抵挡才勉强保持住。 他骇然的看着那道红芒,那修为是天宫境强者无疑,而且还是他所接触之人……是敕宁学院内,执法堂堂主血宗弟子,血袍凌云! 凌云速度丝毫不减,只是在略过此地之时,向下扫了一眼,黑衣之人赶紧抱拳弯腰,向着天空遥遥一拜, “拜见凌云堂主!” 陈鬼同样如此,更是恐惧,身体颤抖不断中都不敢抬头, “堂主!” 凌云面色冰冷,没有波动,身上却散出了一丝杀机,一股血腥之气浮现,弥漫四周,如同尸山尸海从他身上崛起,但终究没有将那杀机在扩散,而是在红芒的包裹下,直接向着远方而去。 那血腥和杀机,顿时让得二人冷汗直冒,脚底寒气升腾,陈鬼清楚,凌云是真的对他们动了杀机,只不过好似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没有浪费时间。 陈鬼三叔咽了一口口水,如同劫后余生般的喘着粗气,看向那凌云飞去的方向,正是他要追过去的方向时,心中想要追季无涯的想法冲动,思虑过后,被他压下。 即便凌云可能不是去追季无涯,可若是他也向着那个方向而去,如果被凌云误会,或者让对方发现,很难说是否他的杀机会爆发出来……毕竟,对于血宗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的侄子陈鬼就是血宗外围弟子,而他当年也接触过血宗之人,自然对于他们以血修炼的方式深感悚然,害怕自己前去,会成为对方修行的养料。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逃亡 凌云在空中不断的飞行,从刚才他感受到自己的饮血刃被呼唤。 他的饮血刃,是血宗秘宝之一,虽然他并没有得到全部,可就算这样,也是一件重宝,配合他的修为和功法如虎添翼,在同等的境界之中,很少有人能够与他相匹敌。 甚至,就算越级而战,只要实力相差不大,他都有一战之力! 因为血宗的修行之法离不开鲜血,可他们自成功法,大多都以自身血液为根基,只是这样修炼速度太慢,而且很难有成效。 血宗之内自成体系,存在着残酷的生存竞争,各个孤僻独行,因为……没有人不觊觎着旁人的血液,与其和别人交好去时刻提防那可能出现的危机,不如自身一人来的安全。 在三教六宗中,血宗是最为残酷的宗门,生死厮杀随处可见,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被人从暗中击杀夺走鲜血和一切宝物。 虽然他们嗜杀,他们宗门规则残酷,可不容许在永恒大陆当中随意杀戮,尤其是针对凡俗,这是不容触犯的底线……若是触犯,那后果将是受到无数血宗弟子无穷无尽的追杀! 而他们的武器,也因为功法和修行的缘故,需以自身血液浇灌,以鲜血洗礼,成为……杀器! 饮血刃便是一个大杀器!在血宗内一代代传承,浸染的鲜血能换湖海,死于其下的亡灵,可以形成一个国度! 它其中有灵,那是血灵,饮血刃已经不单单是一柄武器了,甚至不少血宗之人,可以在它身上感悟,形成自己的术法神通,不乏有人因此崛起,成为新的一代血擘杀神! 其中有种方法,便是以自身精血为引,将饮血刃于的轮廓于心中烙印,形成印记时,可以借此催发,化为了一丝投影。 而他的饮血刃,只有敕宁学院中的两人曾观摩烙印过,所当那呼唤从饮血刃中传出时,他便产生了一丝兴趣,顺着那呼唤观察过去。 看到的正是那紫发男子季无涯,他本来就对此人饶有兴趣,尤其是在敕宁学院中的种种表现,硬抗住宋青天的一剑,被左寒烈看重,之后更是修炼功法,引动了天地异象! 而且那天地异象可不是简单的异象,他虽然不清楚何为先天子母气,可却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紫气当中所蕴含能量,是那样的纯正。 让他印象最深的,便是何傲天和李湘君夫妇二人的态度,看他们模样本来就与季无涯毫无交际,可却为了打消旁人对他的觊觎,或者说是想要保护他,竟然……将开阳少子身份传给了他! 阴阳宗,一代只有两个少子,一个开阳一个封阴!那是未来阴阳宗的支柱,在没有阴阳宗其他人的认可下,强行的将这一代表着无限地位的开阳少子传与了季无涯!这也代表,季无涯的背后为他撑腰的……是整个阴阳宗,是永恒大陆中顶尖势力之一! 若是有人想要打季无涯的主意,那就是对阴阳宗宣战,面临的将是阴阳宗的怒火和攻击! 不止是他不相信,当时的所有人,都是不敢置信,这是一代传承……怎么可以这样随意! 而当何傲天,将那少阳令也给予了季无涯之后,他们的不相信彻底被打消,那传承之物做不了假! 因此,石林明知不敌何傲天夫妇二人,以他的性格,却无法忍受那种愤怒,所以悍然出手,并且喟叹,想要为季无涯争夺预备阴煞使一位。 可归根结底,所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季无涯所修行的那术法功法,必定是强悍无比,甚至……可能是传说中的神通,那以他的层次接触不到,而世间少有能够撼动天地的术法! 现今,当看到季无涯时,他通过陈鬼的血祭之法,使得饮血刃部分本源降临了一丝,想要直接将其斩杀于此,可没想到季无涯竟有方法将他的杀机挡下。 本来他来时也听说过陈鬼等人的小心思,但没有放在心上。 而此刻,他惊异时心中的兴趣更甚,所以立刻停手,几乎是从恶水山脉的另一端,直接飞来,也不去再继续寻找低级修士杀戮取血了。 本来,他答应鬼岩此次前来助他们一臂之力,也是因为,这里会有大风暴产生,在那大风暴中……他就可以吞噬收取修士的血液,在敕宁学院中,因为还处在明面视野中,他不敢随意杀戮。 可这恶水山脉,本来就是地下黑暗的存在,就算造成再大的杀戮,宗门也不会说什么。 鬼岩,则是跟着他的主子,青阳百花,至于他们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阴谋都与他无关,他要的就是杀戮和鲜血。 并且,大量的死亡……对于魂宗修士来说,也是难得的修炼之机,因为他们的修炼,依靠着魂! 不多时,他低下头去,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时,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区域,那里在他的感受中……出现了几个人,而其中一人,就是那紫发黑衫的季无涯! 他一晃身,速度更快,红色之芒猛然爆发出来,在他身上直接掀起了无穷的气势,宛如漆黑的天幕上点燃了一盏红色的灯烛一般,散出浓郁的血腥和煞血之气,轰鸣中,向着那处区域而去! 季无涯仍然背着大虎,速度已经减缓了许多,此刻已经离开那青草堂所在之地很远了,他们目前容身之地只有那山谷中的密室,大虎昏迷,没有那青光的帮助,很难再开辟而且还可以隐秘气息。 他们如今,只能绕道而行,一路上避开不少区域,遇见人也是提前闪避,不想与之产生摩擦。 焚天也在后面跟着,他紧紧的抱着小舞,神色灰暗中沉默不语,李平原本在见到季无涯之时,还想说几句,可即便是他那不靠谱乱说话的性格,也只是张了张嘴,低下头去。 仿佛,那力撼冥劫,救季无涯于死亡中的李平……再次回来了。 几人的心情都沉重无比,而飞行宝物也在焚天的战斗中丢失,就算还存在,现在也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飞行,那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突然的,几乎在凌云目光落在他们这里的同时,季无涯猛然抬起了头,转身看向那片苍穹区域时,瞳孔剧烈的收缩,那一团带着煊赫气势,以及滔天血腥煞气的红芒,速度之快,恐怕十几个呼吸就会降临到他们这里! 那是……之前借着饮血刃,向他散出过杀机的血袍凌云! 他呼吸一瞬急促,来不及多说什么,一把拉过李平,“你们快走!我来引开他,我们山谷那里再见!”说着,他直接将体型硕大的大虎,直接抛给了李平。 也不管此刻的李平是这个李平,还是那个李平。 李平顿时被大虎坠的身体都弯曲下来,脚下踉跄,他身材瘦弱无比,修为不高,肉身之力不强,即便只是抱着大虎,可也有些勉强。 呼吸急促中,还不待李平站稳,季无涯直接将他向着一旁的树木当中推去,并转头看向了焚天。 焚天与之对望,苦涩中自然懂得,也没有去多说什么,只是喃喃中,转身抱着小舞跟在李平身后。 “主人……” 焚天跟上了李平,李平低垂着目,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焚天看向他的目中,有着乞求和难言悲恸的期望。 他仿佛没有看到焚天的目光,只是低头中,一路快走, “他不会有事的,先祖口中的天选之人,福祸相依,命中逆天,他不会有事的……” 而在后方,季无涯抬头中注视着那接近的红芒,那威压随着靠近弥漫中强悍无比,那陈鬼三叔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片刻,带着煊赫威势的红芒,在他头顶上停了下来,红芒覆盖范围更小,可在凌云身边环绕时,更加的浓郁深沉许多。 仿佛那红芒,是他的鲜血从体内沸腾,扩散而出时,带着高温,竟让得下方那些干枯中失去了生机的树木,水分也直接的蒸发掉。 凌云嘴角一瞥,冷面冷眼,可却带着笑容,而他那凹陷下去的面容,带着这样的笑容,双目中的血红跳跃时,让人不寒而栗! 那笑容仿若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的笑,被注视着时,只感觉自己是对方嘴中的食物。 他站在空中,盯着下方的季无涯,面容上那残忍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那修为只是在他体内一荡,四周立刻掀起了一阵汹涌的风暴。 风暴向四周扩散,仅是刹那,雨幕已被卷走,一滴雨水也不再落下。 而那些树木,在那修为波动中因为生机的丧失,无法抵御,或是折断,或是连根而起,在那风暴中,一同的被推向了远处。 方圆十丈内,一片空旷,而大地不断的震颤,一道道的裂痕随着产生。 “你在等我么?”凌云说道,一瞬气息直接散开,形成威压滚滚如同苍穹压下,向着季无涯直接压去。 “我等该等的人,不知凌云堂主是不是那个该等的人?”季无涯面色不变,盯着凌云徐徐的道。 凌云笑容更加森寒,感受着那几道身影的逐渐远去,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他的目标只有季无涯,至于闲杂人等,来的话就充当修炼资源了。 “那你可能就是在等我了。” 凌云临虚而立,话语说出时,整个人迈着步,从半空之中一步步的走了下来。 那威压即便隔着屏幕,都能深深的感受到,季无涯的肉身早已硬抗不住,多亏还能调动一丝两种能量。 使其在肉身之中游走时,抵抗着那种威压。 突然的,季无涯一动不动的身躯,直接转身,肉身传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和挤压声时,迈开腿就向着某一个方向跑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白祖山之变 黄衣长发男子,正是青阳百花,他从那冥界裂缝中走出后,便一直低着头。 尤其是,当没有丝毫阻挡的走到了白祖峰山脚之下,踏过了那环绕周围如同防护般的光罩后,他目中的双瞳渐渐融合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光彩。 一路走来,宗练和鬼岩二人紧跟他的身后,随后是那些笼罩在黑袍当中的神秘人,再往后,才是那些恶水山脉中本来的强者。 在以往,恰逢白祖山盛世时,他们有幸可以到来参加宴席,所以对于此地多少有些了解,可也正是那一丝的了解,使得他们对于白祖山这里……更加的敬畏,不敢冒犯。 那仅是藏在暗处的隐晦的天宫境强者的气息,就有十多道之多! 就算是他们其他势力加在一起,也就数量上也就勉强相当罢了,但是若论底蕴……谁也不知道,这比恶水山脉的存在还要悠久的势力,有着什么样的道藏。 所以白祖山,是恶水山脉的无冕之王。 也是他们的主心骨……没人敢冒犯,甚至如同一个禁名,禁地般的存在,积威成灾中让人不敢去谈论甚至接触。 可此刻跟在青阳百花等人的身后,随着他们越向着山顶走去,便越是胆战心惊! 那一处处的住所,里面还染着灯光,甚至一些阵法也开启着,不断运转汇聚着元气,或者是那一杆杆画着白祖山印记飘动着的旗帜,明显之前是有人在操纵的痕迹,可此时,没了人的身影时,也没有风吹起,那旗帜……却偏偏在那里如同迎风而舞! 这一切,在他们眼前展露时,诡异无比,那原本应该熙熙攘攘,在他们意识中,必然迎来一场恶战的白祖山……却没有任何一道身影! 屏住呼吸时,此地寂静的如同一片坟地一般……没有丝毫的生气! 那些人,好似凭空消失一般,而且是没有预兆的,之前手中的事物还没有停下来! “嘎吱,嘎吱。” 一座木屋的木门,如被风吹开,摇摆中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而那些人耸然一惊,齐齐看去时一身修为都要散了出来。 此地的寂静和诡异,即便是那宗练和鬼岩,仿佛也有着一丝的不适,看向青阳百花时,想要开口,犹豫了一番却没有询问。 那木屋中,原本摇曳的灯光,突然被打翻在地,呼的一声,那火光猛烈地摇曳,风助火势,霎时,那火光直接蔓延在了整个木屋。 明明没有风,可那火焰摇曳中,噼里啪啦声响不断传出,仅是刹那,木屋便覆于了火海中,而火海向着一旁蔓延,很快,其余的房屋也遭此大难。 那些人松了一口气,可看着那火焰,面色又很是难看,只能将修为在体内运转,以便可以随时调动,快步跟上了前方的青阳百花等人。 他们也是刀尖上舔血的人,既然上了这条船,没有不一路走到黑的道理,富贵也是险中求,哪怕……这对象是那在恶水山脉中如同神祇般的白祖山! 他们没有飞行,走的也不快,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竟然才从山脚下走到了半山腰之处,可见这白祖峰……究竟有多么之高,这里的区域,基本上没有外人可以涉足了。 走到此处,四周水气氤氲,即便雨水无法落下,可向着峰外的四周环视时,好似没入了云端之中一般。 而抬头向上看去,明显的感觉到了那苍穹上压了下来的乌云,带着一种难言的压迫,电闪雷鸣中,结合此时的场景,使得所有的心中都十分沉闷,大气都不敢喘。 而突然的,有人沉音惊呼一声,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你们看,那,那……是一座庙宇!怎么在空中悬挂着……”众人看去,这人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山顶上,神色惊骇中,有些颤抖的道。 顺着他的目光,这些人也抬头看向了那山顶,隐约中,竟真的出现了一座庙宇! 那庙宇并不是实物,而是好似虚幻,在那雾气缭绕中浮浮沉沉,随着他们的凝目,那庙宇好似传出了一些声音,但却听不清。 那庙宇的大门也好似在他们的面前打开,他们的思绪随之飘荡进去,一片白气围绕着他们。 一股香气缭绕,无数的焚香,上面点燃的红色光点,正将一根根香化为灰烬,那腾起的香气弥漫着白烟,让人看不清晰在这里面的一切。 但却渐渐的,有着另外的声音出现,那种声音很是寻常,听去好似有交谈笑意,也有钟鸣曲乐之音,小河流淌的潺潺声……那是生活百态中的声音。 正当他们神情恍惚,沉浸在那声音当中时,充斥在庙宇内的白气飞快消散,那一根根的香烛飞快间燃烧,化为了一根根灰色的灰烬,在一阵风中,直接的化为了无数的灰尘落地。 也是这一刹那,香气白烟全部消散,那百态声音霎时转变,竟变成了一声声怒吼,带着冲天的怨气和不屈爆发,仿若要去撕裂苍穹! 那些思绪被牵扯之人,身躯猛然一颤,面色狂变中在那冲击下,直接向后倒退了几步,这才稳住。 待得他们可再次抬头时,不少人嘴角溢出了鲜血,那种惧然惊骇挂在了脸上! 有些没有关注那庙宇之人,感到奇怪,看向他们时询问了一番。 刚才那声音,凄厉至极,如同穷途末路般的竭斯底里,但是那其中的不屈……是苍穹天地也无法压垮的存在! “那座庙宇中……有的是……数不清的灵牌!”一人声音颤抖中,回想起那场景似十分恐怖般,道。 “最下方的一排,有着数千之多,越往上,则越少……足足有上百层之高!” 又一人接着说,面色同样可怖。 “那些牌位……都是黑色的,可是却如同染着血般,从上端流下了一滴血……而最顶端,那在无数的灵牌之上的……是一尊朱红色没有刻着任何文字图案的灵牌!” 那些听闻之人,皆是毛骨悚然,深吸了一口气时,也看向了那山巅之上,可却不敢深入看去,只是一瞥便收回了目光心神。 这一幕的出现,使得诡异寂静更添一丝恐怖,霎时间,好似人心惶惶,即便是他们这些天宫境的强者,也都按捺不住那不安。 他们走过的区域,那翻倒后打破的灯盏燃起的火焰,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蔓延,整个山腰已经处在了火海之中。 而在他们此时停留下来之刻,那火海,却也好似停了下来般,不再蔓延。 怀着这样的不安,继续向上走去,那火海这才继续蔓延,跟在他们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已经从山腰步入了山顶,这里突然的涌起了风,那风带着无尽的寒冷,吹在众人身上时,让他们浑身一抖,不得不以修为抵挡。 此刻,仿佛随着他们的踏入,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一阵恍惚,此地的一切才在他们眼前浮现。 而那在前方带领着众人,始终低垂着头的长发黄衣青年,此时也抬起了头,那沉思的模样,也随着抬头而打破,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头顶上,那在山巅之上浮现的供奉着灵牌的庙宇,更加的清晰,而那生活百态中的声音也一同的出现,顿时使得那些感受过的人,面色一变,很是难受。 青阳百花停下了脚步,在前方,一颗大石之上,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穿着白色道袍,白发成髻,负手在背,仙风道骨凌然于世,缓缓的他转过了身来。 鹤发鸡皮,双目中的沧桑无法形容,看向这些人时,目中似星辰轮转,深邃无比。 他叹息了一声, “回去吧,此地不是你该来的,我观你只差一步,回去悉心体悟会有所突破的,只是要小心那无妄之劫。” 青阳百花脸上带着微笑,盯着这老者看,等他说完话,一笑后,道, “既然你也知道我只差一步,自然应该知晓我的目的,让她自己前来化为造化吧。等我将来,也许还可以将她复活,就算帮你们了却那个心愿,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者从大石上走下,他盯着青阳百花看,许久仍是一叹,幽幽的道, “你不是有缘之人,道不同不与君想谋,公子请回吧。” 他的微笑渐冷,眸中双瞳隐现,再次笑道, “你们这些早该腐朽的人,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既然这样,那就毁灭好了,至于有没有缘……不见一见怎么知道呢!” “青平啊……我会好好对待她的。”青阳百花挂着的笑容,带着玩味和一丝别样的韵味。 老者双目中的深邃消失,再次露出的是冰冷和寒意, “想要见到小姐,那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说罢,他竟然仰天一啸,那声音竟不似他年龄这般的老迈,而是仿佛尖锐嘹亮般,在那长啸中,他的身体极速的发生改变,仅是刹那,便化为了一只白鹤! 通体雪白,丹顶宜承日,霜翎不染泥,它振翅一展,有着无穷的风直接吹起,身上更有浓郁的灵气散出,这是……一只仙鹤! 跟随在青阳百花身后的许多人,见那老者眨眼间变为了一头妖兽白鹤,不仅有些呆愣,他们从前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妖兽的血脉层次够高,且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拥有化身成人的能力。 可,那要多么强悍的修为,才可做到,至少他们从未见到过……而那如同传说般的事情,就在他们眼前发生,怎么会不惊骇。 青阳百花的笑容逐渐凝滞下来,罕见的,竟带着一抹凝重,看着那老者所化的仙鹤,他一抬手,竟有一只虚幻之影出现。 那虚影有百丈之大,浑身黝黑,可那气息却是无比的深沉。 “和你老朋友斗一斗吧。” 白鹤看到那没有神智的虚影时,眸子中顿时如有冰霜出现,露出悲意,直接一唳,恐怖的修为波动爆发开来! 那虚影的模样,赫然是之前,那从穷石林之下崛起的巨兽……他是恶水山脉的山灵,在刚才已被斩杀,可此刻却不知被青阳百花用什么手段,以这样的方式凝聚出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白祖峰上白祖山 伴随着那声响彻整个恶水山脉的凄厉鹤鸣之声,仙鹤一身的羽毛许多散落在地,失去光泽。 它染着血,气息飞快的消失,而在这过程中,它又慢慢的变为了人形。 那白袍老者气息微弱,目中重新浮现出了深邃之芒,不再是刚才拼命力撼众人的恐怖妖兽,而是如同一个老人般,在那浓郁到可以腐朽一切的沧桑中,整个人飞快的变老。 他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青阳百花,再次叹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挥了挥衣袖,那在空中破碎的巨兽之影,直接的崩溃。 而从其中,有着一道光芒刹那闪出,落到老者身旁时,出现了另一道身影,那身影也是虚幻,面容也是老者,可却好似彪悍无比。 “你不是有缘人终究不是有缘人,即便你获得了那机缘,也根本难以达到那一步。” 说罢,他不再看青阳百花,而是看向了身旁那穿着黑衣的老者,随后一笑,带着些无奈, “谁让你整日嗜睡,连为小姐的安危做一份贡献都没有做到,这下可好,还做了敌人的帮手,我这把老骨头都被你打散了。” 那黑衣彪悍的老者,即便是虚幻之影,可面色依旧铁青,眼神阴鸷的扫过那青阳百花,而后看向这白鹤所化老者,不忿的道, “怎么能怪我嗜睡呢,还不是你没有事先发觉,千百载之前就被人渗透,若是你我联手,这些人怎能突破?” 黑衣老者还想要说什么,可白袍老人却摇了摇头, “命数已定,即便弥留也是无终,当年就该走了,一直放心不下的是小姐,现在……也该去陪主人他们了。” 黑衣老者沉默下来,抬头中,看向了那虚幻的庙宇。 在周围所有的人注视中,二人直接虚幻消失,化为了两道光,冲向了山顶,落入到了那庙宇之中。 凡是能够看到那庙宇之人,知道里面摆放着无数的令牌,而此刻,那两道光消失后,庙宇两旁,多了两尊石像……一尊仙鹤,一尊玄龟。 青阳百花面色难看中,握住了手掌,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那仙鹤的强悍超出想象,使得身后的势力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更是因为……仿佛他的计划,早已被那计划中的人看透,可自己却还感觉掌握一切。 他默不吭声,即便斩杀那老者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可他不在意,为了如今的计划,他付出了太多,谋划了太久,差的只有这一步了。 再次抬脚,他想着那白祖峰之巅走去。 而他身后之人,鬼岩和宗练二人可能消耗过大,脸色都更加苍白了一些,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跟在了他的身后,一步步的向着山巅迈进。 经次一役,他们损伤太大,黑袍神秘人就有十多人丧身,而恶水山脉本土势力,也有七八人折损在此。 经过这两次的战斗,他们的数量瞬间就减少了一半,这样恐怖的事情,实在难以想象。 这些人……可都是天宫境的强者,不是烂大街的低级修士,在他们眼中,这样的数量,这样的势力……堪称恐怖,就算是与一个帝国为敌,那也是不无可能的事情。 但如今的惨状,一个个的消耗巨大,不少受伤严重,可这……还仅仅是走到了山顶下而已,虽然他们不清楚,那山顶存在着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物。 可不论是那山灵,还是这个水灵,或者是头顶上那虚幻浮现的庙宇……都是强悍无比,谁清楚,最后要面对的会有多么恐怖。 所以,想到这里,不少人已经动摇,跟着那青阳百花向上走去,生死不知,而对方明显的拿他们当着炮灰来用,若是向下,虽不知日后会如何,可不用再面对那神秘诡异的白祖峰山巅存在。 有人脚下顿住,停了下来,而这种思绪就算是在那些黑袍人之间,也有不少人升起。 毕竟,虽说是为了大计,可牺牲的是他们的生命,对于死亡谁都恐惧,能不伤亡就达到目的自然是最好……若是危机太大,生死都是飘摇,那就需要商榷一番了。 一个老者,面容丑陋,贼眉鼠眼,气息相对其他人来说弱了许多,修为也就才达到天宫境罢了。 他似受到了不小的伤势,自己心中也清楚,若不是眼疾手快,躲在众人的身后,在那两次战斗当中,死亡之人必然有他。 而他想着,那山灵一口吞向他时,被他一把抓过来的那人临死前的怨毒恐惧目光,太可怕……这种事情,他本来就不想参与,之前只是因为场面混乱,想要暗中分一杯羹而已。 若是拼死争斗,他则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绝不参与进去,不淌任何浑水。 只是当时,他也是人在强势之中,有苦难说,那种场景明显的,若是有人有其他的声音……面临的是其余之人的联手压迫甚至斩杀。 如今,走到了这里,他已经不想再去那山巅了,他有一种危机感,若是上去,他必死无疑。 在那危机不安中,他更加焦急,此时又经历了一场生死斗法,身心疲倦,刺激的他扫了扫周围,将气息收敛了起来。 在没有人观察注意他时,他缓缓向后退去,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猛然转身,修为运转直接冲入了后方的火海之中! 当许多人都被那老者的行径惊动时,突然的,从那火海中传出了无比凄厉的声音,回荡时,让人心中发毛, “啊!啊!啊!救我,救我啊,这火怎么温度这么高,啊……” 老者丑陋的面容在那火海中浮现出来,带着恐惧和痛苦之色,他想要挣扎着爬出,可那张脸迅速的被火焰埋没,伴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整个人刹那消失。 “啊,啊,啊……” 那余下之人悚然一惊,带着骇然之色看向了那片火海,这火海诡异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可觉得只是一片火而已,能有什么威胁,可当那老者踏入其中,落得如今下场时……他们都想错了,这火焰的恐怖超脱他们的想象! 而也就是现在,那老者跳入火海中的一刻,好似将某种平衡打破,使得那火海摇曳中,竟在他们停下不走时,也缓缓的向着上方蔓延推进而来! 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头皮发麻,此刻那火海在后,形成的生死危机十分强烈……许多人眼中神色变幻中,抬脚向着山顶迈去。 也有一些人,如同不信邪,咬牙散出修为时直接向着火海冲去,可不多时,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在那火焰的笼罩中化为了灰烬,这才使得所有人都绝望起来。 可也并非绝望,毕竟,山上还有路可走……而且在他们的意识当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们,那山巅之处,火海无法蔓延上去。 心中思忖揣度,反复动摇后,早死不如玩死,越玩面临死亡危机那么生机就会多一分,当下,许多人也不再迟疑,争先恐后的向着山顶走去。 那山顶,笼罩在一片雾气当中,应该说是白色云烟,朦朦胧胧隐约可见也不可见。 青阳百花独自走在前方,速度看着不快,可身后却无人能够跟的上。 而且,随着向上走去,竟然隐隐的有着一股清香在那风中弥漫开来,那香气芬芳馥郁,如同幽香,又似麝香汀草。缭绕在鼻中又如在心中充盈。 青阳百花此刻一扫那阴霾,脸上竟挂着一种轻快笑容,不同之前一直挂着的,仿若藏着森寒的微笑,好似在那香气中,发自内心一般。 他的步伐更快,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时,直接一步踏入到了那云烟之中,他的身影也在那云烟中隐没,渐渐的不可见了。 步入此地,又与下方截然不同,竟是鸟语花香,一片片的花开在不同的地方,万紫千红相互争艳。 灵泉不断的冒出清澈之流,更有一些体型不大的妖兽,血脉旺盛,每一头的血脉层次竟都不低,只是还处于幼年实力不高。 青阳百花没有去看这里的景象,因为一踏入这里,他的双目便被那处在这里最高的位置,那里所站的一道身影吸引。只是随着脚步迈动间,快步从小路中走去,而那身影更是缥缈朦胧,即便是他双瞳睁开,竟也无法看清。 陆续的,后面那些人一一他了进来,顿时有些怔愣,一时无法反应。 这山巅之上,没有任何阵法覆盖,可却是恶水山脉中最接近苍穹的地方,从别处观看,这山巅已经高耸入云……直直的插入到了乌云之中。 可踏入这里,却是这番景象,实在是让人感到诧异无比,尤其是刚才从山脚一路走来,那种诡异寂静的环境,这边转换,真的是恍然如同隔世一般。 而那四周……也确实的漆黑无比,那是一片片的乌云,浓密中一道道的闪电与惊雷在其中游走,使得山巅更加明亮时,于此地的环境形成对比中,更加可怖森寒。 那些人震惊骇然中,转身向着身后看去,那火海,就在他们的身后顿住,不再向前挪动丝毫,翻腾中似撞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上般。 看到火海停下,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而环顾四周时,将目光落在了那前方的青阳百花的身上。 黄衣长发的青阳百花,走过那些小径,已经站在了山巅之上,可是他却闭着眼,好似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般,脸上带着一种温和许多的笑容。 突然的,他伸出了手,好像要去抓住什么般,可却落在了空气中。 在那山巅之上,虚幻的庙宇浮沉起来,缓缓的那紧闭的大门,如同慢慢的打开了一样,从那缝隙中……露出了一个个黑色中上面有着血液留下的灵牌!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万古青平宁长乐 青阳百花在踏入这里之后,目光便直接落在那道身影之上,再也无法挪开分毫,他的心神也完全的沉浸在了其中,无法自拔。 而在他的迈步中,在那鸟语花香,在一片片姹紫嫣红的花田内走动时,一切好似都被他抛在了脑后,那身后屏障泛起了波动,人群随后出现出现,可在这一刻,都从他的世界中渐渐的消失。 好似他的眼中,他的世界里,存在的,只有那山巅之上,雾气缭绕中的身影。 他不断的走着,可是不论如何走去,与站立在那里的那道身影之间仍然有不小的距离,仿佛……存在着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壁,阻挡了他的脚步。 甚至他自己都无法发觉,在那沉迷中,一步又一步的落下,反复不断的走在相同的路途上。 可在那些人的眼中,此时的青阳百花,一直站在那里,身上竟有一种温和之意! 这令的所有人不敢想象……那实力恐怖,喜怒无常,杀伐中从不透露杀意的男子,他会有这样的表现! 而青阳百花不说话,没有动静,自然也没有人敢产生任何的动作。 那雾气渐隐渐没,青阳百花好似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位置,走来走去,竟是原地不动。 但在他的眼中,这一刻,那白裳女子回头一瞥,目光缥缈难寻,如万古成空,红尘虚无,带着难言的感觉落在了他的心神上。 惊鸿一瞥,青阳百花脸上的笑意更浓,尽管只是侧脸,可令的他更是沉醉难以自拔。 那画像上的与眼前的真人相比,竟是不及万分之一的光彩。 青阳百花罕见的情绪波动剧烈,他忽然站定,目光灼灼的盯着那身影时,开口说道, “难道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子么?或者也就只有你了,让我能够这样撩拨心弦,当初看到你的画像时,真的是像一个大魂一样美味啊,所以我来了啊!青平。” 那道身影朦胧中,好似又看了几眼青阳百花,沉默许久后,听不出情感的道, “万世腐朽,你也只是其中一人罢了,只差一步却如登天之难,也许那长久的谋划……为的不就是再将我残存的尊严践踏一地么?” “为何这般说,我既是为你而来,又怎能去践踏你的尊严呢?你身上的气息,太美妙了,这是我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只有我才和你是般配的。” 女子彻底的转过身来,笼罩在她身上的雾气越来越稀薄,渐渐隐没时,露出了她的面容。 身材颀长妙曼,而眉头却隐蕴忧愁,面容清秀,如同莲花一般含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柔弱,可偏偏的,她站在了山顶,站在了白祖峰上白祖山的山巅。 “岁月万古,红粉骷颅,没有什么美丽是长存的,这一身皮囊也不过是束缚罢了。” 她幽幽的叹道,看向青阳百花时,目中似有什么悲哀苍凉之色闪过。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只是……终究还是变了,或者不是变了……而是他已不是他。 “来吧!化为我的道基吧!在之后我会将你重新复活的,就算是你的家族也不是不可能,我希望在我站在世界之巅时,身边是你啊!” 青阳百花情绪有些激昂,看向这女子时目中光彩喷吐出来。 “我本是已死之人,谈何复活,这无穷岁月也是折磨而已,世间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女子一挥衣袂,如掀起了一阵清风,将青阳百花身体吹动,直接携裹着他向后方飞去。 而她的面容飞快变化,在那风吹起时,快速的老去,仅是刹那就满脸皱纹,再一息,已化为了骷颅。 “宁青平!” 青阳百花似有些怒气,目中双瞳渐渐分离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散出,使得他的身体顿在半空中时,直接看向了那飞快发生衰老,最后只剩下一身骷髅,穿着白裳的宁青平! 那气息扩散,向外撑出,隐约中如有一声声密集的破碎声响起,而在那破碎中,他身边的世界如与周围出现了断层! 透过那裂缝,可以看到,与此地一模一样的景象出现,而在那片景象中,存在着众多人的身影! 在他的身上,此刻竟浮现出了九条细线,出现在他身体上时,刹那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刺目,可却如有一股玄奥的力量,使得一切想要窥伺他的人,双目刺痛,感官无法接近……而那九条细线,竟是九大修行之脉! 这九脉一出,他身边的空间破碎更快,顷刻,如同镜面,在达到了临界之时轰然崩溃,而后面的世界渐渐清晰,取代了他的四周。 那些人本来观察着四周,可突然的,在青阳百花的身前,出现了一片雾气,在那雾气中……一个身影浮现,穿着一身白色衣裳,风华绝代,花容月貌,让得所有人都一惊时,她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 那纤纤玉手柔弱无风,抬起后,向着青阳百花的头顶拍去,落得缓慢,如同去抚摸般。 而距离青阳百花最近的宗练和鬼岩二人,此刻看到那女子抬起手时,双目收缩中露出了无比的焦急之色,可却……他们的修为如被封印了一般,身体也是动弹不得! 就是话语……都无法传出!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玉手落下,他们比起旁人知晓许多,这女子就是他们公子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人! 他们知晓青阳百花的实力,既然那女子可以在青阳百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出现,那实力自然毋庸置疑! 再看青阳百花的状态,如同陷入了某种境地中一般,竟一时无法挣脱。 二人焦急万分,可即便动用了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半分。 其他人也纷纷注意到了这点,面色微变,但没有意识到危险后,看向了那山顶。 突然的青阳百花身体一震,紧接着,身体再次一震时,在玉手悬在了他头顶上的一刻,他睁开了双眼,直接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那玉手。 “既然你讲缘分,那我破了你的阵,可否为缘分?” 女子没有言语,只是身体向后一退,手掌直接从青阳百花的手中脱出,面容也在这一刻……瞬息变为了一副骷颅! 她站在山顶上,扫过下方众人,即便化为了红粉骷髅可竟也有一种诡异之美, “在你谋划时,你我就无缘分可言,杀我二位叔叔,已是有仇不共戴天。” 青阳百花低笑一声,温和消失,直勾勾看着宁青平,目中的灼灼之芒更加强烈,只是身上却有一股阴寒气息散出。 “缘分……那是对弱者的怜悯,既然无缘……那就去夺过来罢了。” “世人只道杜宇,却刻意的遗忘了你宁青平,万古成空第一人。这白祖山一代之王,始终都是你罢了,也真是腐朽,无尽岁月竟只在这里苟延残喘。” “宁长乐,可万古不青平。今日就让我看一看,你是否是传说中的那样……九脉之尊!” 在青阳百花睁开眼的一刻,那无形中对所有人的束缚都消失了,而鬼岩和宗练,修为直接展开,不惜一切代价,这么短的距离直接降临。 站在青阳百花身后时,弯腰低头, “求主人降罪!” 青阳百花一摆手,没有言语,而二人直接向着后方退去,但没有离远。 其余之人反应慢上许多,尤其是那朱唇玉面的女子化为一具骷髅时,被这前后的转变震撼住了。 尤其是,之后青阳百花与她的对话,从中……他们似知晓了一些辛秘。 万古第一人,宁青平! 虽然他们没有听说过,可既然是被那神秘莫测的青阳百花这样称谓,想必一定是一个强悍的人物……那些黑袍人还算平静的。 可当那些恶水山脉中的本土势力,听到青阳百花说到“这白祖山一代之王,始终都是你罢了”时,那对他们形成的冲击……无与伦比! 白祖峰上白祖山,一代白祖一代王!这句话,他们可以说烂熟一心。 可从来没想到过……这白祖至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人而已! 白祖与恶水山脉长存,那时间无法追溯!甚至还在伽罗帝国建国之前,数千年,数万年,是何等的沧桑。 而且,那传说中的白祖,竟然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子! 他们的震惊甚至超过了死亡带来的危机,在那辛秘中久久难以自拔,而宁青平的身影又缓缓的恢复,有着血肉重生,很快又以最初那样朱唇玉面的形象出现。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丝带飘舞,轻拢曼纱,长发青丝从耳廓落下,捧心西子。 青阳百花身上的气息涌动,她却移开了目光,抬起了头,看向天空,看到了那一座隐现中的庙宇,双目中竟出现了沧桑和疲惫之意。 那天空上密布着乌云,闪电与惊雷不时奔下,如同就在她的头顶上环绕一般,化为发带,绕在青丝上。 许久,她慢慢的转过身来,那眉宇间的忧愁伤感姿态更加深沉许多。 她的身上存在着一种灵气,仿佛本是天上人,轻灵之中,她的身体缓缓飘起,而从她的背后那虚无之中,飘出了一根白色的细线。 那细线的长度与她相当,从脚底到头顶,不差分毫,而在这条白线出现的同时,一股气息猛然从她身上散出。 竟搅动的四周那些乌云转动了起来,仿佛就算是那闪电也扭曲起来,雷声在这一刻突破,轰隆中传出将此地的寂静打破,再次让得所有人身体一震。 青阳百花没有说什么,身体缓缓飘起时,目中双瞳分开,两种不同的寒芒从眼中射出。 第二百六十八章 白祖峰殒! 青阳百花面色苍白许多,看着那面前逐渐化为了光点消散在天地之间的身影,他一咳嗽,不断的有着鲜血喷出。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向那虚幻的身影,可却直接的穿过,而身影消散的更快,光点在夜空中暗淡消失。 “宁青平,你别以为这就结束了,即便只是有你的一丝气息,日后我也会找到你。就算找不到你,我也会复活你!” 青阳百花的手抓空时,面色更加铁青,而他目中的双瞳剧烈波动,声音厉然,更有种凄惨般的味道,直接吼出。 宁青平最后的目光,看向了青阳百花,她好似恍惚了一瞬,想要说什么却又直接飘散。 此地到处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山顶上原先种着的花草,直接被抹去,而在这山巅的四周……那一处处的空间,都好似裂开,无数的风从这里生成,向着那些裂缝中灌入。 形成了许多恐怖的呼啸之声,而因为风的流动,使得一个吸力从那些裂缝中传出,越来越大时要将人的身体吸入其中! 他落在了山巅之上,整个人的身体,竟然寸寸的破碎,好似是一张纸一般……碎成了一片片的小碎片,然后又拼接了起来。 可是奇异的,他的身体碎片中竟没有丝毫的血液,就算是刚才那吐出的鲜血,也变得透明而后消失了起来。 就在他的这具肉身之中,在那存在的裂缝中,让人惊奇骇然的是……里面竟存在着一道虚影,那虚影还在波动,甚至会不时从他的身体中浮现出来! 那好似是一尊魂,一尊与青阳百花模样相同,藏在他体内的魂! 头顶上,那座庙宇早已完全显现,两扇朱门大开,露出的赫然是那无数的灵牌! 而那些灵牌,竟然有着许多,上面都蔓延着裂痕,与那血迹结合在一起触目惊心。 尤其是最下方那一排数量最多的,几乎每一尊灵牌上面都有着数道贯通上下的裂痕,仿佛要碎裂一般。 越往上,一排中摆放的数目越少的令牌,其上存在的裂痕就越少越轻,而最上方那尊朱红色的灵牌,则完好无损。 此刻,随着宁青平化为光点消散,那庙宇的两扇大门再次缓缓的关闭,两尊石像没入其内。 在大门完全关闭之时,那庙宇瞬间虚幻起来,而后直接化为了一道流光,冲向天宇,消失在那片乌云之中。 待得那女子消散,庙宇消失之后,青阳百花目中双瞳极力收拢,合二为一时,他站在这恶水山脉的最高之处,向着身后那里扫过。 只见一片狼藉哀鸿遍野,那跟随着他前来的数十人,如今看去竟只有十人左右还勉强能够站立,而其余那些,要不身受重伤,要不就是气息全无已经灭亡。 凡是在刚才那一战中活下之人,纷纷取出疗伤之药,或是盘膝而坐吐纳调息,或是运转功法修为压制伤势。 青阳百花也没有表露出什么神色,只是扫视着这些人,回想着刚才的战斗,心中任然泛着悸动……万古第一人,果然不是虚名。 即便是死亡了无穷的岁月,剩下的只是不完整的魂魄,修为也不是曾经的巅峰,可站在他的面前,依旧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若非他有着特殊手段可以针对,真的难以取胜。 除了心悸之外,他的目中更是波动起了一种异样之芒,他的双瞳收拢中一抖,双眼中露出了一抹迷茫之色,可很快就消失,双瞳彻底的合二为一。 他低头一笑,双眉微蹙中摇了摇头,此时那宁青平消失之后,他平静下来,可仔细去思索,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情绪。 只觉得很奇异,好似自己在当初得知这人的存在,看到关于她的画像时,那种情绪就在心中产生,并且挥之不去……准确的说,更像是一种情愫。 一种影响了他心绪,最后化为了他那种偏执与不同情愫的引子,他既是来寻找那踏出最后一步的方法,也是想要来看一看,这能让他心中泛起波澜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万古青平宁长乐,轮回岂在一世间。 他微微出神,再次回神时,他看到那于离他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鬼岩和宗练。 鬼岩气息微弱,挣扎中想要爬起身来,可却无法做到。而那宗练,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双目一直睁着,其内却空洞无比,整个人更是没有了丝毫气息,已然死亡。 青阳百花目中波动,伸出一只手抓向天空。 随着他的伸手,他的手中如凝聚出了一股玄奥的力量,在一把抓住中,在夜幕下苍穹……那里波动起了无数的涟漪。 那一处空间直接凹陷下去,一道虚幻之芒出现,散出了一股微弱的波动,落在他的手中时,一张面孔浮现了出来。 他也不去看那手中的面孔,直接挥向了宗练方向,而那团虚幻面孔径直落入宗练体内后,他的双眼中渐渐有了光彩。 片刻之后,宗练的气息渐渐出现,只是与鬼岩相比却又虚弱许多,可他却直接站了起来,桀桀一笑,站在了青阳百花的身边。 青阳百花一扫那些还活着的人,虽然神色有些苍白,可却在此刻再次露出了那好似温和般的微笑,他一挥衣袂,竟从袖子当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丹药药丸。 待得每人手中都有着一刻丹药之后,青阳百花一笑,冲着所有人道, “这是六品丹药息魂丹,可化一切生机,就算道伤也可弥补一二。” 那些人此刻看着手中的丹药,听得青阳百花的话,倒也没有多少犹豫,况且即便接触不多,可从丹药的气息上去判断,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当下,几乎全部之人,向着青阳百花抱拳时,将这丹药吞了下去,化为浓郁热流在体内滚烫时,直接流入到了下丹田中,在气海中翻滚,霎时进入到了深层次的静养之中。 一方面,他们从自己的判断上觉得此丹药没有问题,而另一方面,则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被青阳百花的实力所震惊! 那绝非是他们当中的一人或者几人联手可以与之抗衡的存在,而且看其模样年龄不大,必然是某个大势力当中的天骄了。 可真正让他们震惊,甚至惊骇欲绝的事情,在那战斗进行到了最后一刻,青阳百花……以及那白裳女子身上露出的修为气息,即便很深沉很玄奥……可那气息没有错,带着明显的特征,那是……先天境的气息! 他们第一意识就是不相信,先天境之修怎么可能这般的强大,强大到他们这些天宫境的强者也只有仰望的程度! 但无论他们多么的不相信,多么的震惊,事实摆在那里时,也容不得他们继续沉浸自己的世界中,尤其……那白裳女子宁青平的实力更为恐怖! 那是以一人之力,抵挡他们所有的人,并且没有落入丝毫下风,若非青阳百花有着特殊手段,恐怕他们都要葬送于此! 正因为见证了青阳百花的恐怖之处,所以对于这赐药行径没有半点的怀疑,甚至心中发生改变,还产生了一丝感激之情。 待得所有人都吃下这六品息魂丹陷入了深层次的沉睡中后,青阳百花看向了这四周,他的微笑仍然挂着,只不过此刻却是有些诡异。 鬼岩虽没吃那息魂丹,可在青阳百花那散出的气息中,直接恢复一些,站起来,与宗练并排立在了他的身旁。 同样的,他与宗练二人的眼中,皆是都露出了一种明亮之色,嘴角上微微挂着笑意。 只见,青阳百花扫视过那层层破裂的空间后,他的身上忽然间涌出了一股波动,不同于修为与肉身,在这白祖峰的山巅上弥漫时,笼罩了整个山顶。 他的手,在他面前直接虚按下去,这片被那波动笼罩中的空间猛然一震,风也不再灌入到那空间裂缝中了,吸力也不再从那裂缝中散出。 而随着空间的一震,有着许多处区域,竟层层翻滚起来,随着翻滚又扭曲在了一起。 在那扭曲中,一个个的小漩涡随之出现,那漩涡没有影响任何的事情,只是出现在那里,不停地转动着。 青阳百花看着这十数个旋涡的出现,那手再次虚按,空间再次一震中,旋涡越转越快……而在那旋涡的中心,竟然浮现出了一团白气。 那白气越来越多,完全在旋涡中出现之后,缓缓扭动间,形成了人形,这般情形在每一个旋涡中发生着,足足有十多个的白气之人出现。 不久,那些白气之人完全的凝出,那双目中逐渐产生光彩时,露出了茫然,紧接着慢慢清晰时,露出了迟疑之色。 他们转头时,看了看四周,看到了青阳百花,鬼岩和宗练,以及那些盘膝坐下进入了深度沉睡中的人,那迟疑瞬间变为了惊骇。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了那躺在地上的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几乎每一个白气都被其中的一具所牵引,目光投去中,更有骇然和无法置信产生。 他们的气息不同于修士,而似幽冥般,身上的波动玄奥中带着一丝丝的灰色死气……那是神魂! 这些白气形成的人影,他们身后的旋涡逐渐的缩小,直到最后化为一点,彻底消失后,那波动不断的空间也平静下来,恢复原样。 可几乎在旋涡出现的刹那,如有一阵风吹起,青阳百花等人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们身边的一切亦是如此。 可……那几道神魂之影,却霎时摇曳,如被吹散了一般,即便没了肉身,仍能感受到他们的颤抖,在那风中,一个个如同灯烛一般的,瞬间就要虚幻! 而就在他们的惊骇恐惧中,还没有搞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只见青阳百花再次一挥手,带着邪魅笑容时,那一个个神魂,直接向着他飘了过来。 如同一股不可抵挡之力般,使得那些人死后出现的神魂,再次飞速的缩小,化为了一团魂球后,落入到了青阳百花的手中。 鬼岩和宗练也在同时出手,速度不快,可却在手掌落上那些神魂就之体上时,那些神魂瞬间扭曲缩小,最后也化为了魂球。 很快,在那些神魂发出无声尖叫之中,化为了一个个的魂球消失,空气中还残存着魂的波动。 青阳百花舔了舔嘴唇,将这收集起来的魂球收好之后,他看向了这白祖山下的白祖峰。 那从半山腰处燃起的大火,似有某种魔力,在此刻整座山峰除了这山巅位置之外,竟全部的化为了一片灰烬! 而且那灰烬……可不单单只是草木之灰! 更是烧透了山石,泥土水流都在其中化为灰烬! 整座山峰黑黝黝的,竟在那火海之中,生生的向下烧入了数十丈的宽度! 使得此刻的白祖峰,诡异无比,那最高处的山巅,其下的粗细竟和它差出了一个档次,如同被拿刀削去了一部分一般! 屹立了无数载的白祖峰,至此……陨落! 第二百六十九章 化劫! 白祖峰上白祖山。 白祖山便是他们此刻这脚下的山巅,也是那火海无法蔓延燃烧的地方。 而那白祖峰则是下方,那被火海焚烧,一片焦黑的存在! 青阳百花径直飞出,在那些空间裂缝之间穿梭,身体时而凝实,时而虚幻,没有受到影响。 待得飞出后,他面对着这白祖峰,全眼望去难以将其全部收在眼底,而他凝视着那黑色的山体,似乎目光可以将这焦黑的表皮穿透般。 他面无表情,可双目中却有着期待之色,带着那期待,他深吸一口气,黄衣鼓起时,一道黑光从他袖口中射出。 那道黑光速度极快,在青阳百花身边围绕几圈后停了下来,露出的是那尊血脉生灵层次的蛟兽,它背上双翅煽动,在青阳百花的身边悬住立了下来。 青阳百花看着这蛟兽,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蛟兽似很是享受。 “去吧,日后我定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这蛟兽早已通灵,只是尚未成年实力不足,所以不能口吐人言和幻化人形,只不过,身为这等强大的妖兽,却有自己的本命之法和血脉天赋神通。 只见它享受着青阳百花的抚摸,在他话语传出后,双眼幽静般,直接飞出。 它的双翼扇动的频率不快,可一扇之下,那形成的速度极快,刹那便是几丈之外,而在这靠近白祖峰的过程当中,它的身体迎风变大! 当最接近白祖峰时,那身躯已然有数百丈之大! 那庞大的身躯,盘踞在天上,如同撑开了这片被乌云压迫下来的苍穹一般。 一股妖兽所特有的威压,从其身上弥漫出来,顿时,无数的妖兽嘶鸣从山林当中的每一处中传了出来。 这蛟兽再次振翅一飞,直接掀起了恐怖的气流,它环绕着那山体而动。 虽无法彻底的将那白祖峰围绕起来,可也缠绕了几圈,四爪抓入焦黑山体,顿时那一处处如同崩溃炸裂了一样,直接裂了开来。 而它的位置,正是处在了山体的中央处。 它硕大的头颅昂起,向着夜幕天空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嘶吼,那声音无法形容,似鸣似吟,音浪扩散中向外传出了很远,而那些妖兽有不少直接传出了哀鸣之音。 只见它的头顶上,那两根形如鹿角般的相对于头颅,显得很小的角,其上有着光芒流转。 刹那,汇聚在顶端时,猛然冲出射向了那苍穹之中! 转瞬即逝,几乎同时,那头顶上的乌云其内似有一股意志出现,虽不明显,可好似……在乌云之上,又有一层乌云降临下来,而且十分的沉重! 那些妖兽,如同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竟在同时都失去了声音,没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蛟兽的双眼中,倒映着那乌云,它再次激昂一吼,似鸣似吟般的声响再次传出时,那乌云中,顿时再次闪烁着无数的电光,游走中雷声再起! 那是一道道的雷霆闪电,在乌云当中酝酿,随着那意志的产生而滋生出来,这雷霆不同于之前……在其出现后,渐渐的有一种难言的压迫和惊悸出现。 之前的那是自然天灾,而此刻出现的……那带着些许不同颜色,以及那苍穹上的意志的雷霆,游走中那乌云中太过密集,如同化为了雷池一般。 “轰隆隆!” 雷声滚滚降落,那头上的乌云从四周向着此处飞快汇来,越来越浓密中,一道雷霆,从那乌云当中径直落下! 雷霆万钧!其内更包含着一种毁灭之味,比那些普通之雷,强悍了不知晓多少倍! 瞬息,那雷霆降落,从天际落下,只见一道连接天地的狰狞扭曲的光线,刹那轰击在了白祖峰! 准确的说,是轰击在了白祖峰上,那环绕在中间的庞大蛟兽! 一道落下,如同启端,乌云弥漫中一道道的雷霆先后落下,带着毁灭之意,向着那蛟兽而去! “轰!” 那雷霆中带着些紫光,威力恐怖,让人感受时不断什么修为境界,皆是惊骇,好似那雷霆超越修为,任何人在其面前都是一样的! 蛟兽昂头,第一道雷霆轰击在它的头颅上,那两个小角上光芒闪烁,直接将其化解,但整个庞大的身躯上却缭绕着电光。 它双眼中带着亢奋,更有一丝惧怕,可却直接身子向上一挺,迎击上了那些落下的雷霆。 张口一吞,那几道雷霆直接落入了它的嘴巴当中,顿时一阵轰鸣从它体内传出,它的身子一阵抽搐,体表上的鳞片都层层的竖立了起来。 它一声哀鸣,却硬生生的抵挡住了那雷霆之力,而在它的身上,在此刻,在那雷霆破灭之后,竟缓缓的升起了一股气息,如同蜕变! 好似升华,化茧成蝶,那是一种更加强悍,更加浓郁的血脉气息,在它的身上滋生出来,它的身体也在此刻发生着变化,那鳞片的光泽更加明亮,仿佛要化为玉石一般! 那双翼生长起来,不断的变大,头顶上的小角也是如此,这一刻,那变化虽小,可却在发生着! 那雷霆带来的痛苦难以磨灭,可在感受着那变化时,它变得更加激昂起来,带着渴求,再次嘶吼。 而天空上的意志,如受到了挑衅一般,轰然间降下怒火,那雷池中游走的电光,几乎刹那,数十道出现,直接落下! 数十道雷霆之后,紧接着又有数百道出现降临,仿佛要对那蛟兽形成灭杀,代天行罚,将这挑衅生灵灭杀于此! “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响在那里出现,一道道的雷霆之中力量,携着天地之威,炸在蛟兽的身体上时,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爆发,形成一股巨浪,向外扩散。 将青阳百花的衣物吹得猎猎作响,使得还在山顶上,近距离感受着那雷霆的鬼岩和宗练二人,面色苍白,直接就向后退出了几步,这才停下。 方圆百米之内,无论参天古树多么的遒劲挺直,在那雷霆之力爆发的气浪中,直接被掀倒在地,空旷无比! 在另一处,一身血光的凌云,立在空中,注视着下方拼命的逃跑的季无涯,他嘴角的残忍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都跑了这么长时间,还有力量跑啊。 就在他笑容凝滞,渐渐化为冰冷,不想再玩弄季无涯,准备出手时,他猛然间抬头,看向了天空。 那夜幕漆黑,乌云浓密,之前他便知晓那白祖山发生的事情,可没有关注。 而在他抬头时,他感受到了一股……让他震惊的气息,正在从苍穹上汇聚,那模糊的意志,是天地意志,而在乌云浓密汇聚中,生出的一道道雷霆电光……那蕴含了毁灭之意的雷霆,是雷劫! 他抬头间,看到了那恶水山脉中,唯一一座山峰,此刻,那火海已经湮灭,露出了漆黑的山体,而在那山体的中央山腰位置,上面如缠绕着一根粗线一般! 可他看的清楚,那粗线竟是一条妖兽!是青阳百花身边,那条生灵巅峰血脉层次的蛟兽,体型变大之后! 这雷劫的降临,代表着毁灭……也,代表着蜕变新生!是那蛟兽,引动了自身之劫,它想要突破这个层次,化为天地中血脉极其稀少的……冲虚神兽之列! 他不由的眯起了双目,感受着那一道道雷霆的降落,带着毁灭之力,那恐怖的波动气息即便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仍然让他心悸。 “雷劫……” 凌云喃喃低语,虽有些骇然,可那目中却露出了疯狂的渴望之意。 那蛟兽一声声的嘶吼渐渐微弱了下来,无数接连不断落下的雷霆,远远看去,狰狞恐怖,带着让生灵生畏的威势,在那里连接着天地。 他回过头来,不再去注意,看向那在大地不断崩溃的山林中穿行的季无涯,不禁有些讶异。 没想此刻这种状态,他还能跑的这么快,晃身之下,血芒划破夜雨之幕,直直追去。 白祖峰顶上的那浓密乌云,其内雷光之多,数不胜数。 而直到此刻,先后落下了数千道之多,其内仿佛还是无穷无尽,散发着恐怖之意时,那盘绕在白祖峰上的蛟兽,已经气息虚弱,身上的鳞片大量被炸毁,有着鲜血流出。 那双目中光彩暗淡了许多,就连那一对小角,竟似乎要断裂了一般! “嘤!” 它嘶鸣一声,已经没了最初的激昂,只剩下了疲惫和恐惧。 在这时,青阳百花目露璨芒,黑色长发在身后飘舞中,他直接一步步的在空中踏来,更是取出了一物。 从他手掌中飞起时,竟是一只眼瞳,那只眼瞳刹那飞起,飞在天空之上,出现在了那落下的雷霆的下方。 那雷霆爆炸后形成的毁灭蕴意残留在这片天地之中,随着青阳百花的走近,似乎要进入他的体内,将他也一同毁灭一般。 头顶雷霆,在那眼瞳出现之刻,竟刹那改变了目标,不再向着那蛟兽轰击而去,而是在那眼瞳传出吸力时,直接没入了其中! 同时,一股波动从眼瞳中传出,顷刻扩散天地,向着那苍穹……直接笼罩而去!而其内翻滚的电光雷霆,竟在那波动形成的大网中,无法落下,最后缓缓地消失! 这雷劫,还没完全展露,便已经消失,仿佛那应劫生灵已死一般。 青阳百花每一步落下,都好似踏在了虚空上一般,顶着那毁灭之意,他刹那来到了蛟兽的头顶。 看着虚弱无比,没有了丝毫精力的蛟兽,他伸手间,这数百丈盘绕着山峰的蛟兽,直接缩小,几个呼吸便恢复原样。 随后便亲昵的盘绕在了青阳百花的身上,头颅落在他的头上,闭目养神。 第二百七十章 无里之脉! 青阳百花此刻的目中泛着剧烈的波动,带着期待,还有狂热,他的手缓缓向前伸出,竟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 在那颤抖中,直接按在了那焦黑无比的山体之上,他的目中,霎时爆发出了滔天光芒! “没错,是它。哈哈,哈哈,这一步我终究要迈过去了,即便落后你们千载万载……可我将是带着一个时代冲起!” 此时的他,有些癫狂,那焦黑没有任何生气的灰烬,不知为何,却使得青阳百花这样的激动。 鬼岩和宗炼相识一眼,目中皆能看出对方的激动。 再次将目光投向下方时,只见青阳百花手掌按到的地方,那虽然是灰烬,可却好似真金所炼成的坚硬无比的山体,竟然出现了裂痕! 在那裂痕中,焦黑的山体直接蹦碎,而在那裂缝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的金黄色的光! 那光芒从山体之中散出,虽不璀璨,可却在光出现的一刻,整座山……都颤抖了起来! 青阳百花脸上的笑容更甚,意念散出,向那眼瞳传出了呼唤。 瞬息,眼瞳化为一道流光,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被雷霆轰击之后的眼瞳,其上此刻光芒流转,即便仍是没有生机之物,可却好似被浇灌了的枯木一般,有待逢春! 那眼瞳在他手心中,如同是他的手掌当中生出了一颗眼珠一样,带着丝丝的诡异,可那股之前如笼罩了苍穹般,散去了雷劫的波动再次出现。 从他的手掌当中扩散,随着他按在了那山体破碎之处时,波动刹那间,在可以察觉中,瞬息包裹住了整个白祖峰! 那波动传开时,,白祖峰的颤抖,在这一刻强烈了起来,一道道的裂缝,从他的手掌下,从蛟兽之前抓破的地方产生,向着上下左右蔓延而去! “咔嚓!咔嚓!” 这种声响,掩盖住了雨声,出现后在天地中回荡,密集的连接在一起。 数十个呼吸后,当那裂缝覆盖住了这数千米高的山体时,无数的金黄色之芒从其中散出,与那焦黑形成强烈的冲击对比。 这金光四散,使得天地之中瞬间光亮了起来,尤其是靠近着白祖峰的周围,一切都被照亮,即便是这深夜子时那漆黑换了天幕……也被慢慢的驱散! 当那一片片的硕大焦黑碎片,从山体上滑落砸落在地面,轰隆中天地再次被震动,而在那金光完全展露出来时,却有慢慢的暗淡下去。 最后……在看去,竟只看到了一片暗金色的光泽。 这暗金色的光泽,仔细的去看,好似如同一张巨大的符纸,其上有着纹路,罩在白祖峰剩下的那部分之上。 待得这暗金色的符纸出现在他眼前时,青阳百花顿时激动,整个人再次向前,走出了几十丈。 接近时,光泽映在他的脸上,看得到,他的双瞳都出现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的手掌再次贴近这暗金色的符纸,那眼瞳中的波动不再传出,而是在这一刻,一道道的光芒绽放出来,从他的手中绽开。 那出现的……竟是一道道的雷霆,上面蕴含着毁灭之意,更有一丝天地之威,从他的手心中绽开时直接轰向了那暗金色的符纸! 赫然,是在刚才的雷劫中,被眼瞳不知以何种手段吸收储存的雷霆,这可不是一般的雷霆,其内存在着莫大的威能,对于万物生灵更有一种压迫存在。 就是这样的雷劫雷霆,落在了那暗金色的符纸上,恐怖的破坏力霎时爆发出来,只见那符纸上的光泽飞快暗淡,首先接触的区域直接就化为了飞灰! 可,那区域不过丈许范围,相对于这白祖峰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若是以这种速度,就算几年下去,恐怕那暗金色的符纸也难以彻底清除掉,他眉头一皱,手心中的雷霆霎时加大力度的出现,使得那符纸更快的化为了飞灰!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数百丈,数千丈! 但这速度,依旧没有达到青阳百花的要求,可就在他修为运转时,那散发着暗金色的符纸,却好似晃动,被风吹动了一般,直接的一晃。 青阳百花面色一变,在那符纸的一晃中,他的身影直接向外激射了出去! 直到倒飞出去了百丈之后,他的身影才停了下来,猛然间,他看向这符纸时双目收缩,那股力量……比之宁青平都要恐怖许多! 而在暗金色符纸的晃动中,这片天地,如一汪池水被搅动了一般,刹那掀起了无尽的波动,天地元气疯狂的汇聚而来,使得那符纸上的纹路明亮了一些! 他站立在那里注视着,许久,他再次走近,目中平静时,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低语中,那手掌再次按上了前去, “若是你完整也就罢了,可被天地雷劫轰击后的你,已经没有办法阻挡我了……这劫雷……便是你的宿命!” 话音刚落,青阳百花的手中那颗眼瞳猛然间的胀大了一分,那无数的劫雷直接奔涌而出,足有水桶般粗细。 轰出之后,化为了一道道的雷霆,如同雷电之森从四面八方,将那暗金色的符纸围绕在了中间,紧接着一齐落在了上面! 暗金色的光泽瞬间再次暗淡,而随着暗淡,那纹路却是更加的明显,一股恐怖的气息,好似苏醒过来。 顿时,直接就有两道光射出,一道射向天空苍穹,另一道则射向了大地,连接天地时,那纹路流转,越来越亮,好似从符纸上燃烧了起来一般,形成了一种力量! 那力量……难以形容,似乎与天相连,与地相接,借助二者的力量化为的一股力量。 可是……那力量却不针对谁,而是在产生后,随着那符纸,再次贴近山体剩余的部分,形成的……是一股封印之力! 青阳百花双目中的四瞳猛烈收缩,再次一笑,浑身修为竟然涌动起来,一股气势从他身上崛起,仿若搅动风云,那威压的弥漫与苍穹分割,相庭抗理! 而偏偏的,那气息却是只有先天境的气息而已,形成古怪中,让人纷纷注视而去,则会看到……青阳百花的身上,浮现出了修行久脉,那九脉每一个相比其他人都要宽厚许多,根基强大! 那是天骄之姿! 但是,当注视过去后,让人感到似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脑海如被万钧雷霆轰击刹那空白,那是……心神茫然,对于眼前所见,一切所感受的无法置信! 青阳百花身上的修行九脉,竟每一条几乎完全贯彻,都有着亮光产生! 凡是修行之人,都知晓,只有元力积累之后,修脉中那积累的程度就会散出光芒,表示已经将其贯通……也是修行的层次,至于灵脉,想来也是如此并无差别。 只是青阳百花,那每一条上都散发出亮光,而且几乎一整条都在那亮光中,这样的程度……代表着,四条修脉,他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程度! 那很少有人可以踏足的,就算是一条都极其艰难,需要造化机遇的灵脉,他竟然每一条也都是这般,不言而喻! 可惜,除了鬼岩和宗练外,那些人已经沉睡过去,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就算之前与宁青平的战斗,也只看到了九脉而已,并没有如现在这样的光芒。 而那九脉一出,修为运转时,竟有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从他身上扩散出,以及一种十分诡异的气息,也出现了来,那是……源力,马博义所说的源力! 只是,马博义与青阳百花相比较,简直是天壤云泥之别,根本难以相提并论。 青阳百花伸出另一只手,挥舞时,周身弥漫的源力跟随着他的动作而行,向前推出中,刹那按在的暗金色的符纸上,又飞快的扩散,刹那覆盖了全部,与那些游走的雷霆形成了叠加! 并且,出现在他体内的修行九脉,在此刻散出了光芒,如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息,一时间整齐的颤抖起来! 而在那独特的气息中,一股气机随之弥漫,传入到那白祖峰中时,霎时似触电一般,一点颤抖产生,瞬间也一同的传遍了整个山体! 齐齐一震中,竟从那符纸之下,出现了一物! 那物整体是黑红之色,是符纸覆盖下的白祖峰的一切! 那颜色深沉压抑,似没有血液流动的血管一般,没有生机,没有灵性,但在此刻,在那整体的颤抖中,与外界青阳百花体内的九脉形成了的共鸣! 仿佛要从那符纸的束缚和封印中挣脱,要重现世间! 霎时,那符纸上的纹路竟扭曲起来,光芒一点点的熄灭,那连接天地的光线也一同消失起来,对于内部没有任何的抵抗! 青阳百花垂目,声音低沉嘶吼中,那手一挥直接形成了一股巨力,与那雷霆与那源力之间建立了联系,双目一凝中,无数的电光游走,从符纸上的每一处区域飞快汇来,聚集在了一点时……直接爆发开来! “无里!” 那一点……正位于山腰之处,若是仔细的看去,则会发现……那竟是之前蛟兽盘绕最为紧密之处! 而在那里,也是纹路最为繁琐之处,也是这符纸的力量源泉,是那封印之力的根本。可在此刻,上面却存在着无数细小的黑色斑点……那是明显的被雷劫轰击过的区域! 原来那雷劫的展开,只是青阳百花为了破开这符纸的一层手段而已! 这等手笔,以雷劫为力量,化为自身一臂之力,确实太大! “轰!” 无数的爆炸声,在那雷霆和源力的叠加,在那一处绽放出可耀眼之芒时,轰然的传出。 那暗金色的纹路层层崩溃,那封印之力也逐渐的消失,符纸黯淡中,如同化为了灰烬。 终于在这一刻,在那符纸的力量达到了某个顶点时,那条数千米之高,数百米之宽的黑红色圆柱之物……轰然出现! 它露出的一角,使得符纸崩溃更快,几个呼吸便直接坍塌,而那圆柱之物则彻底的失去束缚,突破了出来! 青阳百花激动不已,直接晃身向前,也不管那还没有彻底湮灭的力量波动,靠近这物时,手掌落在了上面。 那物体的外表,上面似有一层层的褶皱,而从其内竟有一股微弱的波动,好似血脉波动,却又不是,那波动虽微弱,可这物体太大,那微弱叠加在一起,也使得四周的风云四散! 它此刻没有丝毫光泽,而青阳百花激动中,似乎随着他的意念,那物体竟直接缩小。 最后,缩小到了只有他身体一般的长度时,其上的那气息顿时汹涌起来,那股气息……正是源力! 青阳百花哈哈大笑,直接将其收了起来,再次转身时已经消失。 第二百七十一章 裂缝 季无涯此时在山林中不停的向前跑着,在他的意识中没有距离,所想的就是一直向前跑去。 能多跑出一步,大虎等人就能多出一线生机。 可是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或者说,许久之前他身上就毫无力气了,能够支撑着他一路过来的,只剩下了那股执着和毅力。 只是此刻,即便那毅力和执着,也已经无法再为他提供任何的奇迹了。 他好累,真的累,身与心与修为的一切,早已疲惫不堪。 这一连串的经历,足够打倒任何一个人,可他却生生的硬抗了下来,因为他还无法去放心的休息,还有危机存在。 他的神魂只剩下了一半,常人若是受此重创早就身消道陨,肉身力竭却被他一次又一次超越极限的压榨,也已经出现了疲态,他的修脉其内元力枯萎,仿佛连着根基也都黯淡了下去。 蛮神纹没有丝毫回应,下丹田中的两股力量不能再动用,否则首先是他自身这里无法承受而崩溃。 他的伤势,倒并非说多么的严重,在一次次的运用生命之力时,被滋润温养,已无大碍,只需调养一番便可。 但神魂的缺失,无法承受他的意识和一切,此刻即将崩溃,与心神上极致的疲惫,一起形成了潮水,将他淹没。 他心中苦涩,喃喃中,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对不起……” 凌云在天空之上,身上血芒被他收缩,此刻他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但也失去了折磨季无涯的想法。 那白祖峰散发出来的波动太过恐怖,而且以他的层次,也能知晓到一些东西,所以对于青阳百花的目的也有了一些了解。 可也就是越了解,他心中的震惊和疑惑也就越加的沉重,青阳百花,是魂宗掌教之子,魂宗之内地位超然,可他却最近这些年才出现,而这千年之内却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想的有些烦躁,感受着季无涯栽倒在地后,似有些不悦,也就停了下来, “怎么不跑了,若是再不起来跑,本座就不陪你玩了。” 季无涯躺在那里毫无动静。 凌云这才相信,这家伙是真的跑不动了,不过心中虽然不屑还是有些吃惊,季无涯的速度确实不慢,即便修为已经枯竭,身体早已支撑不住他的行动,但却硬生生的跑出了数十里地。 他从半空中落下,想到季无涯身上存在的那些奇异之处,不觉心中涌起了贪婪之色……若真的存在神通…… 凌云落地下来,一身红芒也收敛了起来,走在这崩溃的大地上,他明显的感受到了来自大地和山林的枯萎之意,这恶水山脉,就要面临着灭亡之灾了。 可他不在意,伸手就抓向了那躺在地上的季无涯,一把抓在他的背上,要一把提起。 而就在这时,那大地却突然的一阵摇动,或者说是那从恶水山脉中心位置向外传出的波动,扩散到了此地,使得大地直接就颤抖了起来。 凌云一愣,却紧接着面色一变,只听见哧的一声,他手中抓住一片黑色衣衫的碎布,而在他面前,一条裂痕直接横亘而出,季无涯的身体竟直接摔落了进去。 不过他反应极快,几乎在感受着手中力量减轻的同时,他的修为已经散出,形成一股吸力牵扯住季无涯下坠的身躯。 可却不行,他更大力度的运转起了修为,那吸力顿时暴增,可在最后即便他的修为全部动用,也依旧无法对季无涯的身躯形成拉力……好似在那裂缝当中,存在着一种力量,将他的元力化解! 他的脸色有着难看,身上的冰冷和红芒散出时,与修为元力一齐,形成了一只大手,刹那追上季无涯,握住了他的身体,使得他下坠的趋势顿了下来。 但下一刻,再他准备将季无涯提起的时刻,他全力凝聚出来的大手,却在一阵风下,直接消散! 目中寒芒一闪,还不待他继续发力,季无涯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裂缝当中,看不到了。 而且在这裂缝,还干扰人的感官,凌云连季无涯的气息都在此刻消失了。 这到嘴里的东西,却在眼前生生失去的滋味,让他感到憋屈,也没有思考多少,身上修为涌动中,他直接纵身跳下了这裂缝。 而他的身影爆发着红芒,才跳下去,没有几个呼吸,身影便消失在了漆黑当中。 许久,小半刻钟左右,这裂缝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下一刻,一道红芒直接从中急射了出来,停在空中时,露出了凌云的身影。 他面色一片铁青,呼吸一凝中,再次晃身向着那裂缝中而去。 这裂缝中似有无穷无尽的风,那黑暗也屏蔽感官,只能凭借着肉眼,观察身边的几丈范围。 这倒没有什么,可这裂缝好似没有尽头,一片漆黑冰冷,就算是他都在这诡异当中产生了悸动,然而,那无穷的风对他这里也行成了莫大的阻碍,使得他的身体下降速度越来越难。 到了最后,那阻力即便他运转修为去抵抗,也于事无补,在那强悍的阻力之下,他的身体直接被掀飞,倒飞出了裂缝。 过了小半刻钟,伴随着那急促的呼啸声,一道红芒在裂缝中出现时,刹那又倒飞了出来,这次凌云更加狼狈了许多。 他的双目此时更加深红,有着愠怒,不信邪,调整了呼吸后,直接再次冲了进去! 如此,反复五六次之后,凌云的面色已经阴沉的仿佛下雨了一般,他体内的修为也在那一次次的尝试突破中消耗干净。 这裂缝,诡异,出现的也不是时候,偏偏在季无涯就要被他带走时,而且他竟然也无法深入其中! 他不甘心,身上的红袍都有些破损,但却直接盘膝而坐,屏气吞吐了起来。 一方面。他想要继续探一探这裂缝,看能否找到那季无涯。 另一方面,则是不甘中的等待,希冀季无涯的出现。 而那落入了裂缝中的季无涯,他知晓自己无法抵挡那疲倦后的昏迷,也听到了凌云带着戏谑的话语。 那一刻,他陷入了疯狂的挣扎,他想要爬起身来,因为,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凌云话语中别样的杀机……那是针对大虎李平等人! 可他终究,无法爬起,在那意识的迷茫混沌中只能渐渐的陷入昏睡。 此刻,他感到寒冷,是那无穷的风吹在他的身上,寒意侵入他的肌肤,使得昏昏沉沉中,再次出现了一抹神智。 强烈的坠落感出现在他的心头,他的身体好似从天空中追下,他的一切都在那坠落之中从他的手里逐渐失去,他无法掌握自身。 只能,在这种状态下,浑浑噩噩中的去挣扎着,可却仍然是无用的,就像在噩梦和现实之间相互的倾轧,可两者都是些陷入到了糟糕的境地。 突然,在他的意识中听到了一声沉闷中伴着清脆的声响,“嘭!” 紧接着,无尽的疼痛猛然刺入他的意识当中,与那声音一起,化为了他强烈到了极致的刺激中的一点,他的双眼直接挣了开。 迷茫之色,在他的双目中充盈,渐渐的当那迷茫消失后,他的眼前清晰了起来。 漆黑……是他的第一个感觉,然后双目刺痛,那点点莹莹的蓝色光芒汇聚在眼前,让他的视线模糊。 疲惫再次席卷而来,这睁开眼,可以说是肉身本能而已,做出反应时,才让的他的意识也回归。 最后一眼,他看到了自己的肉身,双目一闭,再次昏迷了过去。 而外界,那面对着裂缝的凌云,面色铁青无比,不论他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探索下方。 无法深入,无法看清……更遑论季无涯的身影了,他是死是生都不知晓,这令的凌云的双目中那血色更甚,浑身气息都不稳定,波动中煞血弥漫。 最后,他呼吸粗重中,带着阴沉到仿佛滴水般的脸色重新坐下,闭上了眼,打坐吐纳。 可他的脸上,不时青筋暴起,显然无法彻底平静下来。 恶水山脉,山崩水灭,一切都难以在这扩散笼罩整个山脉中的枯萎中逃脱。 离着此地数百里外,那潮湿阴暗的山谷,也在那崩溃之力中坍塌下来,又在那大雨的洗礼下,仿佛一切的痕迹都被冲毁了一般。 有着几道身影,在这片废墟中穿梭时,找到了一块大石,环顾着四周,察觉没有任何危机之后,直接踏在了上面,青光闪烁中,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此地。 李平低垂着头,将大虎慢慢放在地面上之后,一言不发的向外面看去,面色愁苦。 大虎自己挪动着身体,靠着石壁坐了起来,他面色极其的异常……在那异常中所代表的是一种生机的匮乏,有气无力,目中的光芒暗淡无比。 他的左胸上,可以看得到,那被青光包裹住的翠绿色之芒已经消失,如代表着大虎的生机流逝,而那金银二色光芒,也逐渐的暗淡下来。 这形成了他新的生机,象征着心脏的光团,跳动中微弱,如同一盏在风雨中点燃的灯火中一样,风与雨都会将其熄灭! 大虎抬头,看向了那身躯瘦小的李平,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那光头也不再油滑光亮。 他裂开嘴一笑,憨笑中,声音明明很小,可却被他用尽了全力,传出后让得李平回过头来, “李平,俺求你,再救一次无涯吧。” 大虎的双目中,都亮起了希冀的光芒,如他的生机之光一样,渐渐的变得暗淡下去。 李平有些怔愣,他看着大虎的希冀,许久,不知是不是叹气,只是苦涩中,话语都好似要在胸中形成旋涡,难以挣脱, “我……只是李平而已,不是那个永恒大陆上最远古最高贵血脉的传人……我……救不了他。” 李平说完直接转身过去,仿佛不敢面对大虎一般。 大虎双目微微睁大,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吞了下去,化为了脸上的苦笑,目中无声时竟缓缓的流下了两滴泪水。 他伸手,取出了那酒葫芦,手无力的举起来,只有几滴从其中流了出来,滋润他的嘴唇。 焚天在一旁,伤势同样严重,可他的双目失身,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看去,他的一只手中握着染血的长枪,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小舞。 “他的命……难言,也难以揣测,注定这一生伴随着灾难……天选之人,没有那么容易陨落!” 第二百七十二章 地底幽洞 “嗒嗒嗒。” 细密的声响在幽洞当中响起,那是洞顶上端,那一个个凸起的石块,上面凝聚的水滴,最终无法承受重量之后,滴落下来,碎灭了自身,形成的声音。 那蓝色的光芒,在幽洞当中散出,更添一种幽静和静谧。 而在这山洞之中,却躺着一具尸体,说是尸体也不属实,只是他的肉身,已经如被大山压扁了一般,变成了烂泥一堆。 但出奇,这烂泥的头颅还完好着,从那若有若无的呼吸中,还可以感受到他存在的那一线生机。 只见,他的那摊肉身中,竟有着一丝丝的翠绿色之芒出现,虽然很是微弱,可出现时,在他的身体中游走起来,登时竟有着一股生命气息从他的身上传出。 生命能量虽然不多,可却极其的纯净,即便他的肉身已经化为了一摊烂泥,仍然在那翠绿色气息的游走中,他的肉身蠕动起来,缓缓的,将其中的碎骨挤压出来。 这个过程缓慢,但却每时每刻都在翠绿色之芒的覆盖下进行着,这样来看,恐怕要不了多久,这烂肉就会复原,恢复到原先的形状。 过了数个时辰,再看去,那烂肉竟已有了雏形,不再是如之前那般,只能看到无数的骨头和肉泥混合在一起的模样。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他的身体竟已完全的恢复原样,而那体外,则是有着一块块的黑色布片笼罩,正是他之前所穿戴的黑衫,被排击出来后盖在了体表上,也使得他不必赤身裸体的躺在这冰冷之地。 水滴滴落,直接砸在他的脸上,化为水迹流入他的嘴中,滋润他那干涸粗糙的嘴唇。 一滴,两滴,三滴……当那许多的水滴落在的他的脸上,形成了小溪流,流入他的嘴中时,他的嘴唇如受到了刺激一般,蠕动了一下。 喉咙滚动中,贪婪的吮吸着那些水流。 他的肉身之中,除了那翠绿色游丝外,竟还出现了一些紫黑色的气息游丝,散发出毁灭气息时,在他的体内游走了起来。 它所过之处,恰如它的气息一般,直接将他的肉身摧毁崩坏,而生命之力则会在其之后,再次涌来,促使新的血肉生长出来,这种过程,在他身体当中的每一处当中发生着,甚至是五脏六腑也是这般。 而那心生出来的血肉,相比于原先的血肉,竟然更加的坚韧了一些,即便不是很明显,可也在一遍又一遍的反复锤炼之中,变得明显了起来! 峰回路转,随着肉身的恢复,他的意识似乎产生了一些松动,在那挣扎和朦胧中,仿佛要苏醒过来一般。 终于,在这一刻,他的眼皮跳动,睫毛一颤,直接睁了开来。 无尽的迷茫之色,如同一层隔膜一样,阻挡着他去看清这一切,可也仅仅是刹那,他身体颤抖,迷茫消失后,露出了一双深邃中透着忧郁,此刻却带着些不知所措的双目。 他抬起了上身,双臂支撑着他转头四周环绕,看了看四周的一切,与他的印象中……那昏迷前一眼中所看到的一样。 原来,那不是梦境,也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的胸中如有一口郁气,张口一吐,似有无数的浊气随之喷吐而出,足足吐了三十多个呼吸,这才好似意犹未尽般的打了一个响隔,在这幽洞中产生回响,让他面露古怪之色。 随后,他站了起来,身体直接响起了不绝的密集细碎的声音,从他体内的每一处当中传出,好似他的肉身,也在此刻苏醒过来,是重生之后的迫不及待! 肉身欢呼雀跃,向他传递着一种亲切和呼唤,随着他的意念而动,滞塞中运转,彻底的展开后,一股凶悍的压迫力随之弥漫出来。 季无涯呼吸一促,看向身旁时,直接出手,捏在一根石柱上,无声无息中,那石柱直接在他的手中化为了粉末。 他闭上了双目,再次沉心感受着自己的一切,睁开眼时,垂目喃喃道, “又变强了一些……” 每一次,他经历危机之后,只要肉身崩溃,或者受到十分严重的伤势,一旦恢复,都会给他一种更加强悍的感受,并且也是真实的……那提升和变强,他可以感受到。 只是……此地又是哪里,若是他的感觉没错,之前是有一股强烈的坠落之感,而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是因为力竭,倒在了地上。 那么,此地……难道是地底深处么? 可是他环顾四周,这里确实又是一处幽洞,那头顶之上是无数石块形成的洞顶,只往前后的两端,仿佛可以通向远处一样。 他搞不清楚,也不明白,而此时他虽肉身要好,可修为一时间难以恢复,甚至伤及了本源,需要调养才可,并且,最为严重和糟糕的,是他缺少了一半的神魂。 那神魂每时每刻都有些一种难以忍受的痛楚传出,如同灼烧一般,使得他的脑海好似痉挛,不断的有着冷汗在额头滋生。 神魂乃是根本,不可动摇丝毫,一旦出现损伤,有着后果将是不可逆转的。 他之前也有过这般经历,所以在认识到这种危害后,直觉冷汗直冒,心中也下定了注意,不会在再用。 并且也在日后的琢磨探索中,发现魂识也可以刺激蛮神纹,以此取代,可以多次运用,代价也不大。 而那之前的情况,仅仅是魂识的刺激,根本无法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大虎可以为他去挡那生死一剑,他何尝又不可以为大虎分裂神魂,去全力尝试一下呢?! 他不后悔,想到此处,他微微笑了笑,可紧接着便垂下了头颅,大虎生死未知。 他不知晓,没有抓住自己的凌云,是否会去找他们的麻烦,也不知晓,李平等人是否会摆脱掉这危机。 而他在这里,与外界的联系直接被中断,甚至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 片刻,季无涯猛然间抬头,眼中露出了坚毅之色,不论如何……都要先出去再说! 下定了决心,他抬脚就走,这幽洞当中蓝光朦胧,也不是很清晰,但分明是向着两端可以去往,一边光亮一些,蓝光好似是从那边散发出来。 另一边,则是漆黑无比,蓝光无法蔓延过去,在这静谧的幽洞之中,更添了神秘和未知的勾人心弦。 他观察了一番,皆都看不出有何奇特之处,此番倒是寻个究竟出口,走那边都是一样,看了一眼那散发光亮的一头,他直接迈步,向着黑暗中走去。 谨慎中,他一走向着前方走去,当身处在那黑暗中时,才发觉,这黑暗好似还要更加的浓重几分,竟是伸手不见五指,若非他视力也超过常人,连这五指之近也都看不清晰。 只不过,随着他向里走去,周围那种潮湿不再,慢慢变得干燥了起来,好似地面也因此平坦了许多。 虽还是看不到,可那种感觉已然不同,只是却好似从漆黑中的洞的那边,传来了一阵阵汹涌猛烈的风,吹在他身上,将他新换的黑衫吹动。 都要将他的眼吹的睁不开了,而在那风的吹拂当中,季无涯感觉脚底下升起了一种冰寒。 这冰寒虽然从脚底,可却在他的感觉中,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不是真正的寒冷,而似一种,此地有着什么不寻常之物所带来的一般。 想到此处,季无涯浑身一凛,双眼微眯时环顾四周,虽然仍无法彻底看清周围,可这样来做,也使得自己心中安定了许多。 他虽然对于鬼魂之类有着恐惧,可在经历神魂离体,在冥界中见到的那一幕幕之后,他已经不是那样怕鬼了。 因为这些鬼怪,冤魂,不过是生灵死后神魂的转化,相对于其生前……应该还要弱上许多才对! 季无涯收回目光,脚下一步一步的落着,每一步都沉重有力,伴随着他绵长悠久的气息,好似深渊一般。 突然,季无涯的脚步变轻变慢,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在这漆黑的山洞中,格外明显,让得他全身瞬间紧绷起来。 可声音好似很远,渐渐消失了。 他松了一口气,这绝非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他抬脚向前走去,只是更加警惕了一些,尤其是,他感觉那四周的寒冷好似更冷了一些。 可还没等他走出多少步去,那声音再次出现,比上一次更近了一些,那声音古怪,噔噔的,好似心脏的跳动,可却低沉了许多。 季无涯直接站定不动,没有环顾四周,去找寻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肉身之力运转开时內蕴其中,就算是只恢复了一点的修为,也同时调动,只等待这诡异声音的接近。 以静制动,面对这种未知,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待。 “噔噔,噔噔。” 那声音越来越近,季无涯听得出,是从他的身后而来的,只是距离近了,这声音在他听来,却充满了诡异之感,很有节奏,可也很轻,时而伴随着石块在地面上翻滚的声响。 忽然。 季无涯的双目倏地开阖,在这黑暗中,似有两道明亮的光芒射出一般,随着他的转身,看向身后时猛然望去! “来者何人!” 声音隆隆,肉身之力动用中修为加持,使得他的声音低沉中如有一种别样的力量,滚滚传出,在这山洞中乍响!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兔子与山洞灵牌! “来者何人!” 低沉的声音在这山洞中响起,蕴含着冰冷和难以名状的警惕。 登时,那诡异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季无涯的身旁蓦地消失,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季无涯转身后退,看着身后,明明是一片漆黑,在他的眼中,却如同存在着万千只像一样,使得那黑暗之中的事物,无法遁形。 “登登,登登。” 连续的声音突然消失,季无涯的心,也在这一刻提到了顶点,不紧张那是假的,在这诡异的山洞当中,那原本出现的一点代表着生机的声响,在此刻戛然消失。 即便是诡异和危机的象征,可这消失,仍然如同一种失落一般出现在季无涯的心头,瞬间空旷了…… 他的双目也同时凝视转移了过去,在他的感觉当中,正是那里,传出了声音,那里也是这诡异的源头! 季无涯的呼吸屏住,气息内敛,双眼微眯中,气势逐渐的凝聚起来,直接……向着那里压迫而去! 在这漆黑之中,无形的对峙就此揭开,季无涯的凝目压迫,与那漆黑中的神秘声音。两者之间,不对等中,直接形成了这样一幕诡异中透露着诡异的对峙。 突然,季无涯猛然向前一步迈出,一手握拳中,肉身之力如大山一样轰然运转,全身之力蕴在这一拳内,双目一凝,直接轰出! 这一拳,带着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之势,长驱直入,压迫着虚无,碎灭着元气,向着那黑暗中的地方……他感受到那声音来源的地方碾压而去! “啊!” 忽地,一声带着惊慌的娇弱声音传出,季无涯双目一抖,头皮发麻,脚下生寒中将那一拳,生生的改变了轨迹。 “轰!” 一拳落在空气中,如将空间打碎了一般,罡风直接在他拳头上缭绕,威势无匹! 因为黑暗,代表着未知中,一切不清晰的来源都会给他带来危机之感。 之前他便感觉到了那声音的靠近,那透露着诡异的声音,在他看来,于此地出现,必然是危险之物。 可,当那一声惊呼传出时,他的心中升起了与面对未知时……一样的悚然之感! 这声音,竟是一个女子柔弱的声音,而且其中的慌乱和害怕不是作假,让得他瞬间做出反应。 季无涯深吸了一口气,待得那全力都打出去之后,他向后跳了一步,带着惊异不定,他双目看向那里,仍带着警惕的道, “你是谁?” 声音并没有立刻回应,可季无涯还知晓,那发出了惊呼的存在还在那里。 过了一会,漆黑仿佛更加浓郁几分,那诡异的寂静再次降临,使得季无涯感到压抑,想要再次出手时,突然地,竟有一点亮光涌起。 那是一团白色的光芒,十分的柔和,亮起时将山洞中照亮了一片范围,而季无涯因为长时间没有见到这样的光,不由得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适应了光亮,他这才看清,那团光下竟是存在着一只……兔子! 那兔子不大,两条后腿站立,身子抬了起来,全身上下都是雪白色的绒毛,两只大大的红色眼睛。 此刻,它就那样的看着季无涯,兔子脸上,也带了些惊异之色,但两只红色的大眼当中,竟好似有着水雾弥漫,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季无涯看着那露出来的,竟是一只奇葩兔子,不禁呆愣住了,刚才那惊呼,明明是个女性修士的声音,怎么露出的却是这样一只兔子? 看着,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心中的紧张都放松下来许多,虽然对于这兔子有些兴趣。 可眼下显然不是去仔细探索的时候,只道自己所认为的危机只是错觉而已,便想要转身而去。 转到了一半,他的身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好似僵硬住了般,死死的盯着他此刻所面向的前方! 季无涯双目睁大,呼吸急促中,只觉得脚下的寒气更浓重了几分,他全身那松弛下去的修为和肉身之力,在这一刻轰然运转起来。 忽地,他猛然转身,四周环视一圈后,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终于知晓,为何在那黑暗中,随着他的走入……那仿佛有着寒冷从山洞的墙壁上传出……那山壁上,存在着一个个的方形小洞,那小洞中,竟摆放着一尊尊的灵牌! 这些灵牌都是黑色的,上面没有雕刻任何的名字,仿佛是为无名之人而设,也可能是……那死去之人连名字也都无法被记住! 灵牌之上,有着几滴血液流淌而留下的痕迹,从头到脚,那深沉诡异的颜色,与这血液的痕迹,使得季无涯看去后,心中的危机感陡然升了起来。 他借着那兔子散发出的一丝光芒,向着山洞内看去,两旁漆黑中,也存在着一个个的方形小洞,只是尺寸越来越大了些。 赫然……向里面走去,也存在着这诡异的黑色灵牌,并且仿佛更加的恐怖一般! 季无涯向着这山洞深处感受而去,那风从中汹涌而出,更将强烈许多,在他的心中,那山洞的深处,随着那灵牌的蔓延……其中似乎存在着什么恐怖的事物一般,压迫他的心神,感到低沉压抑。 在那深处带了的强烈压抑和不安中,他将感官收回,倏地,那风突然间狂暴起来,从中向外猛烈的吹出。 季无涯脚下竟是不稳,身体摇晃中趔趄两步,再次抬头时,在那风中直接传出了一股吸力,作用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吸入进去一般! 也就是在此刻,那山洞深处,也同时传出了仿佛一声声的低沉轰鸣,那声音中带着滔天的恨意,和天压不塌的不屈! 似乎是许多之人的嘶吼凝聚回荡,那股意志冲天而起,带着强烈的执念……形成了一股守护! 季无涯感受着那股意志,心神震动,仿佛被感染一般,目中透出红色,内心冲动狂暴中,想要与那些意志一齐……面对那无法抵抗,却又不能低头的存在! 那吸力越来越大,季无涯面色猛变,即便竭力抵抗,双脚没入到了脚下的地面之内,却在震动中……被缓缓的拔起,要被吸入到那山洞深处! 那山壁上的灵牌,也轻微的震颤起来,那波动从山洞深处传出,使得其震颤的幅度更加大了许多……而那股意志,也越加的深刻强烈起来! 从那些灵牌上,震动中,这意志不屈中慢慢的苏醒! 而且,好似随着其内意志的苏醒,一道道的痕迹在灵牌上出现,如同有一柄无形的刻刀……在黑色灵牌上落下,细微的痕迹出现。 季无涯注意到这些,在那痕迹渐渐清晰和多了起来时,那血液的痕迹,竟化为了一滴滴的红色液体流淌,流入到那痕迹当中时……季无涯彻底看清了那出现的字! “无名宁弑天!” “嗡!” 季无涯只感觉脑海中一阵阵的嗡鸣,迅速扫过这周围的所有灵牌,散发血光震颤之中,其上……赫然都是这五个字,正如它无言中所刻,无名! 没有结束,那无形刻刀还在落下,可每一次的落下都好似承受着一股至强的力量,即便如此,仍然还是要继续落下! 没有落下几刀,那刀下的痕迹也是无比的微弱,轻轻的几道,突然的那无形之刀再没有落下,而是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轰然断裂! 此刀一断,那些灵牌的震动顿时无法压制,其内的意志恨意更深,想要立刻挣脱出来,去反抗! 而那针对季无涯的吸力,也在这一刻突然的增大,如同也有怒火对着他蔓延而来! 登时,他的双脚直接从地中拔了起来,在那吸力中,他心中的不安达到了极致,那山洞的其中,绝对有着难以揣测的恐怖之物! 季无涯的身体在山洞之中翻滚着,大风呼啸而起,将紫发迷乱,遮了他的双眼,可即便他如何的拼命竟是于事无补! 就在他心生绝望时,那之前惊呼的主人,再次出声,又带着些惊慌, “你,你,你……你怎么能惊扰它们!” 季无涯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兔子笼罩在一团光芒当中时,竟化为了一个人形,是个少女模样的女子。 这女子捂着嘴,指着季无涯,看着四周那小洞中震颤的灵牌,十分惊讶。 接着她有些花容失色,季无涯的身体急速向着山洞之中飞去,而她连忙伸手挥舞了下,形成一层柔光刹那覆盖在季无涯的身体表面。 这柔光,将那无穷的风和吸力隔绝开来,季无涯猝不及防,直接从半空中摔落下来,但反应极快,肉身之力运转中直接稳住了身形,借此他稍加的喘了一口气。 “你快出来啊,这意志怎么这么强烈,还这样的针对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遭天谴的事情啊?” 少女说道,声音柔软甜腻,但却带着难以理解的思绪,传出时,有些焦急的催促季无涯。 不用少女多言,季无涯喘了一口气后,直接爆发了修为肉身,向着少女所在箭步冲来。 他头皮发麻,用出了全力,明显的感觉到,那层柔光,竟一点点的破裂,而那吸力登时又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微弱中,季无涯带着心悸,刹那冲出,来到少女身旁,此地恰是那令牌不存在的地方。 他回头,那风如同潮水回涌,刹那消失在那漆黑山洞的深处,前方那些震动的令牌,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浅浅的无法完全出现的痕迹慢慢消失,那五个血字也是如此,而其中爆发出来的滔天恨意,在那渐弱中,却显得苍凉许多。 “无名……宁……弑天……” “无……名……” 第二百七十四章 身在何处? 季无涯心悸不已,默默的看向那漆黑无比的山洞之中,仿佛在那深处,那种滔天之恨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的深刻。 那种恨意,对他来说,今生难忘……尤其是似乎对于他这里,竟然存在着一股针对之意,虽然不是很明显和执着,可仅仅是露出那种敌意,就让他于那一瞬间感受到了生死危机。 若是被吸入到那山洞深处,恐怕十死无生。 默默中,他一阵恍惚,同样的这恨意让得他刻骨铭心,尤其是那刻刀,最后还在刻时,却无形中被一股力量直接蹦碎。 那股力量在无形的刻刀刻字时一直都是存在的,可操纵刻刀的力量和意志,显然只能写下那五个字,而再想继续落下,刻出其他字,终究无法实现。 虽那淡淡的痕迹无法看清,甚至连白痕也不算,只是白水过处罢了,可在他的心中,在那心悸和沉默中,他清晰的明白……那刻刀,想要做的,是在那些灵牌之上……刻下名字! 刻下死去之人的名字,即便是无名宁弑天,可……终究还是想要留下名字,让后代世人知晓他们,而不是空留灵牌却无尊位。 劫后余生,季无涯不知是被那恨意还是被那苍凉感染,心中莫名的蒙上了一股悲怆。 他记得,不久前也有一股恨意,如此的强烈,让得他回想起来,整个人都要深陷其中,难以自拔……那是……“仙人必须死!” 是当初于那八十一层戮仙塔中,他感受过的强烈意志,让他一想起来便全身悚然,何为仙?为何仙人必须死?! 为何,宁愿死后无名,也要去弑天?天,只是代称,还是天地大道确有其形? 他不明白,甚至在仔细思索中越加的迷茫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境地遭遇,才会产生这样的恨意? 两种恨意,不能相比,但却都冲击着他的心神,摇曳中他的情绪呈现出剧烈的波动。 “哎,你怎么了?” 娇声惊吓蓦然传出,使得季无涯瞬间回神,这才想起,之前竟是一女子救了自己。 他转头,恰好看到那身材有些娇小,大眼睛带着打量和惊恐之色看着他的女子。 季无涯有些心中有些复杂,看来那山洞中一直跟在他身后,弄出诡异动静声响的就是这眼前女子,并且……他也看到了,这女子竟是一直兔子所化。 这应该就是妖兽化形吧!但听闻,这需要妖兽实力达到一种程度才可,难道这眼前柔柔弱弱,甚至表现出胆惊害怕模样的女子,会是那种凶兽么? “多谢!”季无涯抱拳,向其一拜,态度诚恳真挚。 只见季无涯深深一拜,缓缓起身后,女子吐了吐舌头,警惕和害怕之色也顿时消弭,只是那一双眼睛,再次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季无涯。 待得他完全直身时,那女子注视向了他的双眼。 二人在这一刻对视,季无涯眸子波澜不惊,宛如两汪深潭一般,虽不深邃可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吸引力,让人情不自禁被牵扯其中难以自拔,他也在同一刻,打量着这柔弱女子。 女子的眼睛十分灵动,甚至可以说,其中带着十分明亮的光彩,夺目灿烂,又纯净无暇没有丝毫的杂质,看着季无涯时,虽是打量可却更像是接触新鲜之物一样。 突然,那女子如若娇羞一般,霎时低下了头去,不敢再去直视季无涯的目光,反而变得有些忸怩了。 女子眼睛眨着中,双颊竟是有些红润,更觉心口砰砰乱跳,只是心中暗暗道, “怪不得主人说眼睛是天下最灵性之物,这人的眼睛好迷人啊。” 季无涯不知女子为何低头,但将女子的举动一一收入眼中,推断中倒也知晓,这女子应该是个性格柔弱之人。 “小姐,不知此地……到底是何处?”季无涯开口,向女子询问道。 “啊,这里啊?这个,主人没和我说过,这是哪里……但你看周围,这里是一处山洞啊!” 女子眼中露出思索,但却迷茫,对季无涯说道。 季无涯眉头微蹙,可对方也不似撒谎,只是这些问题确实亟待解决,他又不甘心。 “实不相瞒,之前我身受重伤,记得是在一处山林之中,可醒来便是在此地……只记得当时有一种如从天空中摔下来的感受,希望小姐你知晓哪里有符合这种条件的地方,还请告知!” 女子听得季无涯话语中带着的焦急,以及一丝急切之意,登时有些无措,大眼睛眨动间竟弥漫出了些水雾,如同委屈一般,大幅度的摇头, “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我跟从着主人,只记得有记忆开始便是这里了。” 女子摇头中,那委屈更重,径直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季无涯,依稀中,好似有泪珠滴落砸在地面的声响传出。 季无涯虽然焦急,可对女子却并无责备之意,此刻见到对方这般,心中发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了,只能僵僵的站在那里。 片刻后,那女子微微震动的身躯停了下来,也不再有什么异样的动静,缓缓转身过来之后,看向季无涯,双目红红的,让人怜惜不已, “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你所说的事情,是主人让我过来接你的,若是我再晚来一步,你彻底走入那山洞深处,我可真的救不了你了。” 梨花带雨,娇媚明眸,更有一种别样的姿态,而季无涯身心全然放在女子的话语上,倒是没有太过关注仪表,只觉此人心地善良,娇弱柔和。 沉默一会,他大概理清了一些思绪,也许此地的事情,只有这女子口中的主人,才是一切的关键。 找到了目标,心中顿时充满了斗志,加之对于大虎等人安危的挂念,他直接向前一步,再次拜道, “还请小姐,带我去见你家主人!” 其实,如今之势,已是人在屋檐下,虽不知是福是祸,都要走上一遭才行。 女子轻咬朱唇,然后咯咯一笑,巧笑嫣然,如绽开了万千明媚, “公子随我来,不用着急,主人她这几日一直在说,在等一个人,想必那人就是你了。” “在等我?”季无涯有些不解,问道,脚下已经跟上了女子的脚步。 “可以说是你,毕竟你是最近这些日子中我见到的第一个人,以前主人也说过,只是好久好久都没人来过了呢!” “那以前有人来过么?” 女子蹦蹦跳跳的,显得十分欢快,速度却是奇快,季无涯只是普通走路竟然跟不上,只能动用一些肉身之力,这才勉强跟在她的身后。 “有啊,有过几个人。” “那是……多久之前?” “多久么……不清楚了诶,几千年?几万年?还是更长,我也记不得了啊!” 季无涯听到此处,身体一僵,直接停在了原地,几千几万年…… 他只感觉,脑海中如有惊雷乍响,使得那稳定了一些的神魂如受到了刺激,无法控制的痛楚蔓延出来,让得他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不住的颤抖。 这时间的久远,让他无法想象,更有一种荒诞和骇然从心底弥漫出来,扩散心神中,难以置信更伴着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短暂的空白,他再次回神,强忍住那痛苦,紧紧要着牙齿中再次跟了上去,只是脑海中一直都回荡着女子之前所说的话。 随着他们向着后方走去,渐渐的走到了他最初醒来的地方,那里地面上明显可以看到一个区域,染着血,颜色也更加深了许多。 那蓝色的光,再次涌入到季无涯的眼中,将他从那失神的状态中拉回来,那蓝色的光,从山洞四周散出。 待得他看去,那散发出光芒的地方,正是一块块的蓝色的宝石,点缀在山洞的四周,将那黑暗驱散,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 越向里面走去,那蓝色的宝石越多,光芒也就更加的明亮了起来,四周与他刚才所走过的那漆黑的山洞区域不同。 相比于那种压抑,此地更加的开阔了许多,使得紧绷的心神可以放松下来。 而那走在前方的女子,更加欢快许多,对于这些光芒享受一般,速度更快一些,可在季无涯的前方,竟然化为了一道白光,慢慢缩小中,变回了原先的那兔子的模样。 雪白的绒毛,大大的红色眼睛,落在地上时,还站了起来,看着季无涯。 “就要到了,主人一定会很开心的。” 兔子说完之后,四脚落地,一跳一跳的向前跑去,却是眨眼数丈,转眼没了踪影。 季无涯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恢复了一层的修为,和几乎能够动用全盛时六成之力的肉身,他粗略估计着自己此刻可以发挥出来的实力。 没有蛮神纹的加持,不能动用两种力量,踏歌剑法的剑种也是暗淡无法动用,他的这些手段都被限制,无法施展出来,无疑将他削弱到了极致,可并非说他没有一拼之力! 按捺中心中的这些想法,他再次加速,踏着岩石,看着前方那十分明亮的白色光芒,刹那迈入到了其中。 第二百七十五章 红粉倾国一骷颅 一步踏入到那光芒当中,季无涯立在了那里,眼未先睁,却直接感受到了一股灵气在四周弥漫。 扑面而来时,好似清凉的冷风一样,让得季无涯那因为神魂分裂而带来的痛楚,都消弭了不少。 渐渐的,他睁开了眼,从那光中走出,此地光线并不明亮,落入他的眼中却正好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既不刺目也不暗淡。 头顶竟有几百丈之高,高高的穹顶下,生长着一颗高大之树,直指洞中的顶端。 而出奇的,在那大树的后面,竟凭空有着一条瀑布从上面流下来,如银布悬挂,折射着周围的光芒,使得这里更加明亮了许多。 瀑布之下,是一汪碧水池潭,水流落下时掀起了无数银白色的水珠,声音轰鸣,在这宽广的山洞之内,顿时如有宏伟之意形成。 大树之下,一片郁郁青青,四周也是散落的生长着些花草,倒显得此地多了些生机。 季无涯双目睁开后,一眼便落在了前方,落在了那撑起了此地的大树之下,池潭之旁,背对着他的一道身影。 身影盘膝坐在那里,一身宽松许多的素白衣裳套着,而那只白色兔子,此刻十分乖巧的依偎在身影的旁边。 俯首在那里,静静的,一双红色的大眼睛也变得宁静下来。 季无涯不由得,也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声喘气,只是犹豫了一番之后,最后开口, “季无涯拜见道友!此行无意冒犯,只是此地不熟,既然为外来之人,自当应向道友问候一声才对,还望海涵!” 他的声音传出,在这山洞之中扩散,形成了一声声的回音,让得季无涯的心更加悬了起来。 许久,那声音也在回响中慢慢的消失,可是不论是那之前化为女子的兔子,还是这着素白长衫的人,都是没有任何反应,都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季无涯带了些忐忑,脚下迈步,向着那里走去。 脚下是一片泥土,落脚下去还需要他收住力气,不然会一脚踩入其中,柔软潮湿,比那冰冷坚硬的岩石更像是大地。 他渐渐的走近了那身影,不难判断,这是一个女子,只是那套在她身上的衣裳却是肥大许多,将她的身子完全拢在其中,使得从外面看去,都难以看出是男是女一般。 季无涯的心中带着警惕,可越走他却越加的陶醉,那弥漫在此地当中的灵气,在那瀑布飞流直下,溅起的水气当中氤氲弥漫。 让得他浑身感到舒畅无比,体内的修为蠢蠢欲动,不自觉中加速运转开来,肉身也在那气息灵气的灌入下,疲惫渐渐消失。 甚至神魂,那传出的刺痛也在此刻消弭下来,如被春风拂过,平静中安稳。 可是,他感受着这一切,呼吸却急促了起来,心中有着惊讶和无法置信,在心神之中,一种熟悉感慢慢的升了起来! 这股气息,虽不是很浓郁,可却让得他瞬间想起了那熟悉……这与元气截然不同,好似更带一种灵性的气息,他之前,在子虚那片空间中所感受到过! 只是此地当中弥漫的,相差许多,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如此,他努力的睁开眼,看向四周时,仔细的搜寻着一切不同的地方! 渐渐的……他看到了,那很不起眼,就算是他这样带着目的去寻找的事物,也难以被人察觉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双目之内! 那是一颗颗飘荡在周围的小光点,那些光点并不光亮,也没有颜色,可季无涯就是这样感受的,那些飘荡在四周的小分子就如同光点一样。 数量不多,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游荡中,就会有一些落入到他的体内,那些小分子,才是带给他熟悉的源泉! 而当他看到这一切时,他也就确认了下来,这种熟悉不是作假,是确实如此。 他一阵恍惚,这种带着灵性的好似元气一般的东西,他从未听说过,就算是从子虚所在的空间出来之后,他翻遍了手中的所有资料,却也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这一点的描写,心中就更加迷惑了。 就算是询问族老,询问岐山庄内一些见多识广的族人,也都是一无所知,一片空白。 他也就慢慢的将那气息,将那小分子小光点记在了心中,若是能够以此替换元气修炼……那能够达到的程度,绝对惊天动地! 可此时再次见证那小分子的存在,至少告诉他,并非是那片世界独有之物! 季无涯顿时有些激动起来,脚下没停,一步一步向前迈去,他再次侧目看向盘膝而坐的身影,隐隐的透过那青丝,似乎有着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埋在下面。 就在这时,那不曾动弹过的身影,其上的衣裳却是如被风掀动了一般,霎时飘舞起来。 同时,一声清脆悠然,却高转急下,带着些些急切与苍凉的声音蓦然传出。 回响在山洞之内,古树躯干摇动,树叶震颤,百丈瀑布也似激昂起来,那些草木,在这一刻我们如同共鸣般,在那声音当中痴迷下来。 季无涯听到那如泣如诉,婉转悠扬却凄怆的声音,他的心中,顿时有着难以抑制的情愫出现。 他的双目中,渐渐的从四周汇聚,落下时看向了那女子,在她的面前,摆着一把古琴。 此刻,她的手指抬起,落下之后便没有再次继续任何的动作,那古琴的颜色似黑似红,外形饱满,细密流水断,这一声虽然只此一下,可其中的情感却包含了太多。 那几根琴弦还在律动震颤着,而女子的手指兴许是许久不曾弹奏过,竟割破了手指,有着几滴殷红的血液落下,挂在琴弦之上,落在古琴木体,砸开一滴血渍。 一声而已,却似诉尽了平生之情,又如一杯烈酒般,浓于心头,散在身体,徒然无限伤悲情怀。 一声成一曲,形同绝唱一样,而那女子也不再去拨第二下,挥舞衣裳间,直接站了起来。 那素白衣裳漫天飘舞,如同无数的随风而舞的白龙一样,在她的四周围绕起来,霎时遮蔽了季无涯的视野。 再下一刻,那些白裳直接向着中间收拢而去,当季无涯的眼前,那道身影彻底的展露了出来。 那面容,映在季无涯的眼中,让得他猛然一惊,有些手足无措,可却如同沉醉一般的无法自拔,直到那女子再次挪动时,这才浑身一抖,反应过来后,镇定了下来。 那女子的面容,竟是一具骷颅,其上没有丝毫的血肉肌肤,就连白骨头颅都没有了光泽,好像经受了太多的岁月消磨,连那点光泽也已经流逝。 可这一副本应十分骇人的骷颅,在此时面对着季无涯仿佛注视一般,却有着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季无涯的心中爆发出来。 让得他觉得,这女子非但没有那样的可怖,甚至在他仔细的看去,那只剩下的骷颅,边缘棱可分明,只是轮廓看去就有倾城倾国之姿容,若非此时岁月落空,红粉骷颅,那定是惊为天人的存在。 季无涯眉头紧蹙,不觉中竟流露出了一种伤感之色,倒也不因为这诡异场景而惊吓。 “想必你就是小兔子的主人了,实不相瞒,一声成曲天籁音,此生能听到这样的绝唱琴音,是我的福气。” 季无涯同样注视着骷颅女子,目中的平静中泛起了波动,而他的手中,托着一节木竹所做之物,上面排列着几个小孔,光泽深沉中带着厚重之意。 他将手中之物拿起,捏在手中,眼中似有追忆之色,却更多的是一种伤叹,这是陪伴着他一同成长的篌,是他爷爷亲手为他制作的。 如果说,易柯正指导他塑造的那一柄木剑,代表的是他从小的梦想,是仗剑天涯的支撑,是他一切坚强和不甘的见证。 那么,此物就是他独自一人时,除了风与空气,聆听着他不曾透露过的悲痛和忧愁最多的伙伴,那情愫,融入了其中,也是当初那个他埋藏着心中的阴翳,孤独和寂寥。 放在嘴边,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落入其中,顿时就有着一个音阶飘出, 不同于古琴的凄婉。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信命么? 低沉,苍凉,旷远欲悲。 在这洞内回荡,让人闻之虽不欲泣,可却被那其中所蕴含的独特情感感染,好似一眼望到那笑容中藏着无尽苦涩和痛楚的孩童。 季无涯双目低垂,眼神在那曲中有些灰暗下来,一种萧瑟逐渐升起,如同黑夜未央,笼罩他的只有那黑暗与冰冷。 仿佛,他吹奏的不是那一小节的乐器,而是借着乐器,放肆的释放着心中的殇! 他的手指轻微的快速挪动,音节时高时低,时急时缓,渐渐的又不成了篇章,甚至显得很是纷扰起来。 突然,那声音陡起,突破山巅直冲云霄,又像是一声长呼,之后粉身碎骨。 戛然而止,季无涯握着篌,手缓缓的放了下去,整个人好似还沉浸在那萧瑟之中,难以自拔。 那绝美骷颅,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季无涯。 即便,她的肉身已腐,只剩下这不堪流俗的身躯,可那漆黑空洞的眼中却好似出现了一点光芒。 那光芒的出现,在骷颅身上,顿时产生了一种难喻的变化。 过了许久,当那余韵散去之时,这洞内仿佛才恢复了原先的清净。 “郁结难言,空余此恨,岁月成空已逝过往,季公子为何还是无法忘却呢。” 他缓缓的睁开眼,看向那女子,双目中逐渐有了神色。 细细的注视着女子,那两只漆黑空洞的双眼中,似乎藏着灵魂意志,而他正在与那意志相对视。 季无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苦笑,手掌中摩挲着那漆黑的一节篌。 下一刻,一点光芒闪烁,直接从他的手中消失,摄入到了芥子袋中。 “难以忘却,难以忘却……”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而季无涯的口中好似黄连化开,回答完女子之后,那种苦涩浓郁无比。 风从山洞顶端而来,吹动着大树的枝叶晃动,传出簌簌不断的声响。 那凭空而现的瀑布,落入下方的潭中,溅起了许多浪花,又消失于那一汪深潭。 一声叹息,悠悠回荡,女子手中抱着的白兔又安静的躺在了她的怀中。 风吹起那素白衣裳,霎时如同白雪飘舞,障了季无涯的目,也似迷惑了这一处山洞。 “我不过一抔黄土,又怎敢强求他人呢,到头来不过一切成空,若是再无执念……那还怎样苟延残喘啊!” 女子的声音从那白色衣裳中传出,清澈中带着许多沧桑之感。 随即,那一片片飞舞的白裳,被抽了回去,向着中间女子的位置聚拢而去,慢慢落下时,女子的身影重新出现。 季无涯始终留心观察着,而当那女子重新出现在眼前之时,他竟有些惊愕,只直愣愣的看着,一时间思绪混沌,被眼前之事所震撼。 短暂的惊愕,季无涯回过神来, “你……小姐是何人?” “我么?” 女子竟不再是一具红粉骷颅,而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之人,那模样确如骨骼轮廓一般,端正清秀,却不普通。 明眸带笑,皓齿留香,青丝一缕系情肠,堪的是风华绝代,惊为天人。 “不说也罢,一个苟活于世之人,不应出现在你面前的尘土一抔。” 女子轻轻说道,可那声音似十八少女婉转清扬,而其中却是充满了看透世俗红尘的喟叹,两者结合,形成强烈的反差。 但偏偏的,在女子身上浮现时,如同理所应当本该如此般! 她的目中神色竟有些灰暗,仿佛一盏油尽将枯的灯,支撑着她的只剩下了余晖,和那逐渐消散于寒冷中的热度。 “倒是你,可知自己是何人?身在何处,又是何时么?” 季无涯痴痴的看着那女子,即为那容貌丽质所动,更被那三问所惊。 恍惚间回过神来,蓦地一惊,骇然的看向自身,我是谁?身在何地?现在……又是何时? 这些问题,他本没有疑问,可在此刻,从女子口中传出如此沧桑的叹息般的提问时……那种疑惑和迷茫,霎时占据了他的心神。 但这迷茫和疑惑也是刹那消失,再次看向女子时,沉思了一会,再道, “在下季无涯,因巧合之下乱入此地,至于此时……应是二月之初,清月亏极之时。” 女子闻言,那好似万古不变的漠然沧桑表情,倏地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旋即,她又叹了一口气,灰暗的目中灯火似跳动了一下。 “你……是你,也不是你,存活于世不过养命而已。” 他一愣,被女子的说法彻底震惊,先是不解,随后却是笃定。 这些话语不难理解,但谁知女子之意是甚? 只当深奥至极,难以读懂罢了,而心中却摇头不为女子所说而动。 女子见状,痛心神色于脸上一闪而过,很快隐没下去,没被季无涯发现。 而她的神色却变得更加沧桑一些,那目中的灰暗,也在此刻仿佛变得越来的深邃和难以抑制,灯火之光被湮没其中。 她一笑,如净水出莲,婉转清澈,牵引着山洞之内的光,好似向她涌来。 季无涯看去,那些游荡在此地的小分子,如被吸引,缓缓地汇聚而来,没入女子的体内。 使得她的光彩,在此刻明亮许多,更多了些许的活气。 可她却是抬手一挥,衣袂跟随,身体周围的小分子和光顿时溃散,重新被打乱分散在了这洞内。 “当初我也是这样的表现,也对,谁会相信如此荒谬的言论呢?可这种理所当然的自信,不就是修士最大的愚昧么。直到最后一切发生后才会觉悟,可惜啊……都晚了,只能空留执念,苟且而活。” 女子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带着讥讽满是凄惨,哂笑般一种失落萦绕。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续) 女子凄婉的面容印在了季无涯的眼中,同时倒映着垂下的瀑布,哗啦哗啦的声响回荡,最后萦绕他的耳际,将他的思绪拉扯回来。 对于女子那讥讽凄惨的笑容,似乎感同身受,却发现女子本身就如同一个谜一般,心中更加动摇起来。 在此刻他的眼里,仿佛女子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可这显露的一角却也让人无法揣测琢磨,似乎此人的故事根本难以言语。 片刻后,他再次抱拳,视线从女子身上移开, “小子并不懂什么叫命,也不知道活着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如小姐所说的养命。 但我却知晓,今日我感受到了那撕心裂肺之痛,也知曾经难过时一个人独自坐在村口的柳树上眺望远方心中便会安宁许多,知道身边众人对我的关爱,知道……有吃的便不会饿着。”季无涯说道,慢慢的抬起头,目中波澜不惊,随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子。 “生也有时,死也有时,人生在世能几时。其实不论是凡俗之躯,还是与天地争斗的修士,到头来不也都是一抔黄土,风一吹便飘散不在,哪有那么多的念想,我不知命……也不信命。” 女子望着季无涯的背影,听到这一番话语,竟有些失神,目中的悲戚消散许多,布满了更多的沧桑。 “命……哪有这般简单,生活不仅是存在着罢了,像那蝼蚁妖兽渺小的可怕,也不单单只是活着而已。万物山川,清风明月,生死盈缺所限四季轮回。” “你不知何是命,可是在你的心中,甚至可以说……深邃到了神魂当中的想法,皆是对命的反抗。世间的一切轨迹,完全都是……你的命中的一部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你知晓也是,不知晓也无妨,该发生的从来不会错过,或者只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降临罢了。” 她哂笑着,轻轻摇头,怀中的白兔使劲的蹭在她的胸前,仿佛在安慰她。 季无涯沉默一会,而后道:“那么,如今我们相遇……也皆是命吧?” 女子目光挪动,与季无涯相视,随后转身,走向湖边,最后在那琴前坐下,白兔被她放在一边。 她的手指白皙纤长,一只手轻轻的拂过琴弦,另一只手摩挲着琴体,那琴弦微微震颤,发出轻轻的哀鸣般声响,好似附和着女子。 从女子的眼神中,季无涯莫名的有一种惊悸感,那深邃的好似星空一样,而星辰却是难以搜寻,以至于他只看到了那比深渊还要摄人的漆黑。 他紧跟在女子身后,待女子坐下抚琴时,立在了不远处,他的目光落在那琴上。 古琴透露着一股厚重之意,颜色深沉,而在他的注视下,他看到了一滩如同花朵般绽开的血渍,落在琴体上,殷殷的侵入了其中。 不仅如此,竟还有一根琴弦从中断开,宫商角徵羽文武七弦存而不全,此琴便是已废,天人合一之境难以触到。 季无涯目中所见,心中难免生些悲怜情绪,便是回想,那女子初弹之音,虽是一声却如深陷万壑松,身临万古空,奏尽了多少青丝愁苦,多少往事悲秋。 原来,那一声之音,竟是此弦身断之响。 此弦断,此琴毁,穷一生才此一声绝世之音而已。 想到这里,季无涯伤叹之余,似乎对于女子的哂笑有了些理解。 女子手上的动作停下,抬头看向季无涯,有些淡然, “是命,或者不是命。” “怎么这样说?” “命,虽一个字,却难以言喻,包含太多,万物之象,宇宙众生。 所有的轨迹交织在一起,交叉形成的联系,才构成了命格。 并且,世界的改变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凡有一丝的变动,那联系的万物便是尽皆改变,产生的万千之象太多,若是要达到相同的目的,需要的改变同样太多,完全不是人力能够完成的。” “一个远行的人,要想到达最终的地方,只有秉持心中的目标不动摇,才能抵达,即便……这段过程充满了艰辛苦难。”女子语气平淡的叙道。 反观季无涯,似乎触动更深,轻蹙眉头,思考着女子所言之事。 “至于你我相见,对你而言是命。”女子再道,打断季无涯的思绪,手指轻拢秀发,置于耳后。 “可对于你我来说,却不是命。” 季无涯猛地抬头,惊异之中,不甚理解,什么叫对他来说算命,加上女子来说就不算命了? 女子看到季无涯惊骇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不再是如之前的那般哂笑惨笑,而是似十八少女般,露出了灿烂笑容。 她这一笑,小白兔的耳朵支棱了起来,浪花飞溅,古树绿芽抽生,此地仿佛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与一个已死之人的事情,怎么能够算得上是那双手所安排的事情呢。” 女子瞥了季无涯一眼,见他很快平静下来之后,微微点头。 “修士持道而修,所谓与天地争斗,逆天而行,可悲可泣啊!却总是信奉‘命者,人所禀受’,真的是自相矛盾的结合。” “命运的存在,往往就是否定你理想的力量,它总会干预你的一切,在你不经意无法察觉的时刻,它已经悄然的改变着一切,让你朝着……既定的方向前去!” “是这样么……”季无涯轻轻开口,如同叹息一样。 踏入恶水山脉,历经数次的战斗,以致大虎生死未卜,乌苏昏迷,焚天重创……这种种的事情,每一件都可称之为意外,那么如今,在此处见到这分泌女子,是否就是那众多意外的联系,形成的结果呢? 他思考着,可是这问题太过深奥,脑袋中霎时间便有万千的思绪。 而在他想要理清想法,去追寻究竟时,却突然的头痛,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碍了他的探寻。 季无涯使劲的摇头,不再去想,那疼痛才削弱了许多。 也许这就是世界的秘密,他抬头看了一眼那穹顶,心中这般想着。 “所以……你信命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 琴音入道迷 “或者,你不想摆脱那力量的的操纵,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么?” “而你自身的命运,从被那一股力量操纵着违背你的意愿开始,你就不是彻彻底底的是你自己了……直到最后,你的命格成为所养之命时,你也不是你。” 女子的声音飘荡回响,带着叹息,幽幽的似寂灭了万古。 “平时所言逆天改命,不过笑话,还不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当真正需要人们去看清,推翻一切常识的去认知接受时……”她突然的站起身来,将兔子惊了一跳,玉手抬起,素白衣袖飘舞。 随着她的动作掀起,在她身后,那流下的瀑布变成了一块荧幕,霎时间,其中出现了无数的画面。 水波荡漾,画面并不清晰,可也能够大概的辨别出,那快速出现闪过的画面当中,正是一个个的人脸。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皆是面带惊异……目光之中满含不理解,如同看傻子一般,讥笑摇头。 强烈的否定之意,在那无数张的面孔上浮现,透过水幕显现出来时……使得季无涯极度的震撼,浑身一抖,自身的情绪受到了影响。 女子再一挥手,画面消失,水幕重新奔下。 季无涯这才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定睛看向女子,呆呆的,一瞬之间思绪万千。 “果真如此么?” “你不需要相信我,相信自己就好。” 许久,季无涯好似想的清楚了,看着女子,继续问道, “那我是不是走不掉了?” 女子轻笑一声, “这是缘分。” 季无涯点头,算是明白了,从踏入此地开始,他就感到了与外界的不同,仿佛隔绝了一般,不论传音还是那与天地的联系都是如此。 而后,他笑了笑,将疑惑和担心压在心底,不论如何,一定要尽快从此地脱身才行! 他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心中一直告诉自己,大虎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定!一定! 若是有事……他眉梢一跳,手掌握的更加用力,铁青铁青的。 女子似看出了季无涯的心事,也只得叹息一声,没有深问,而是一转,道, “此地时间不同外界,若是你机缘够深,能够尽快得到认可……说不定外界才过几日时间罢了。” 听到此言,季无涯猛地抬头,双眸中射出两道光芒,随后暗下后,下定了决心。 他抱拳给女子,轻声问道,“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女子一听,嫣然一笑,却目沧桑,“称谓而已,身死道消,世间不存。” 季无涯听着,只觉女子话中有话,抬头看去,却见她满目疮痍凄惨。 她又自嘲哂笑道,“苟延残活至今,也只有名字伴身了,青平宁长乐,你可以叫我宁青平。” “宁仙子,在下季无涯,仅凭吩咐!”他深吸口气,神色全然收敛,目中平静。 “姓季么……”她喃喃着,又仔细的看了看季无涯的模样,恍惚了一下。 紧接着,她又转身走了几步,在那把琴前再次坐了下来,将怀中白兔放下,手落在琴弦之上。 摸着那根已断之弦,目中追忆更甚,许久,她又叹息一声,对季无涯道, “此琴之前名为‘怀世’,如今名为‘孤命’。” 心怀天下情系万世苍生,孤怜万众命逆世事红尘。 季无涯听着宁青平的介绍,又看向了她抚摸着的那根琴弦,心中对于宁青平好似又多了一分了解。 倏地,宁青平拨动了一下琴弦,把手拿开,其余琴弦竟然在那一声的牵引下,纷纷震动。 一声一声,婉转悠扬,又带了些悲惨凄苦。 那琴音奇特,季无涯注目侧耳,明明在自己跟前弹奏,可他听去,那琴音却是越来越远,飞向远方……飞向岁月隔层。 宁青平轻语,“坐下。” 季无涯照做,双手扶膝,而宁青平抬手一拨琴弦,弹出一声,与前面的琴音相合,明明韵味已变,可却没有破坏丝毫音律。 她一下,一下,纤指拂过琴弦,弹奏之声已成曲,舒缓轻灵,幽幽旷远,如听万壑松,如临万境空,季无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你要记住,你是谁,你在哪里,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记住。” 季无涯睁开眼,看着低头弹琴的宁青平,又闭上了眼,这是她给的提醒,也许是这次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 没想到,这种传说中的机缘竟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季无涯心中暗道,他也心知,这不种事情没得选择,也没得后悔,若是失败……恐怕只能死亡。 渐渐的那琴音到了最后,只听得一声如裂金石,如崩天地的声响传出,季无涯感到头中一阵眩晕,霎时失去了意念。 那根断掉的琴弦,正是发出这最后一声的主人,仿佛崩坏一切,在宁青平的手中再次断裂,琴弦飞扬,猛地弹开。 声音逐渐震颤起来变得低沉,直到最后彻底的消失。 “也许是知道的,只是难以接受……或者不愿接受。”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满是叹息。 天旋地转,他感觉神魂好似被撕裂了一般,而他的神魂本就不完整,在那牵扯之中不由疼痛起来。 那种神魂受损的痛疼霎时形成了一股扭力,将那牵扯着季无涯的莫名力量扭曲,对他形成了一种阻碍。 阻碍他进入某种状态之中。 宁青平见季无涯眉心发黑,双眉紧蹙,全身都在不断的颤抖,暗道糟糕。 一拂衣袖,飘荡游离在周边的分子纷纷聚来,涌到季无涯体内,抚慰他的身体和神魂。 几个呼吸之后,才平复下来。 可宁青平看着季无涯始终发黑的眉心,没见她动,下一瞬整个人却来到了他的跟前。 一双秀眉也皱了起来,在仅剩她一人的山洞中喃喃道,“神魂受到重创,如此之伤……他怎么活到现在?” “苟延残喘……我已厌倦,执念让我看不清一切。我的道……也该去了,命本来就在自己的手中,何须管那万世众人呢。” 她愁苦的语道,随后好似想清楚,神色上浮现释然轻松,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然。 一转身,她又在原地消失,出现在那琴旁,端正坐着,带着笑容,血肉逐渐消失。 转眼间,又化为了一副红粉骷颅。 而季无涯,在那股疼痛和莫名力量的扭曲中,早已失去意识。 感到四周沉闷漆黑,而他却被什么东西托着,不知飘向了远方,他感觉自己如同一个光团一样,轻飘飘的。 有声音在神秘空间中回荡,忽远忽近,忽高忽低,断断续续,并不完整。 “彼修士,修身修心,争天争地与大道争锋,心怀苍生,感念万物,但为万世开太平!” 女子声音,泠泠作响,意气风发,言谈之间大有吞吐山河之意。 “为什么……这股力量从何而来,它……啊,不!” 倏地,寂静之中女子带着奇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惊呼起来。 “我感到一种本源从我体内流失,不是修为不是神魂不是生命,而是命运。正有人将它一点点的偷走,或者说偷梁换柱,在逐渐的改变我!” “你们怎么不相信啊!这股气息……熟悉么?” 声音,不断转换,仿佛有无数的人传出了声音,或是心痛,或是难过,或是狂傲,总之……坚定无比! “阿宁……” “青平!” “小姐……我们一直和你在一起!” “哈哈,纵死何妨?看破这天地,只求一死!” “宁家之人,不甘为奴!宁家之魂,不入冥门!” “不惧星辰苍穹,不畏身死名藏。我的道是将命运抓在自己的手中,即便无法做到,也不委屈求生,为你养命?不可能!” 季无涯知晓,那女子是宁青平,这些无数的声音,就是当时的宁家之人。 倏地,一道光将他笼罩,周围光怪陆离难以辩清什么,紧接着周围又是一黯,他彻底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二百七十八章:如意且长乐 “咚!” 一声钟鸣撞响,向外远远扩散传出,此地的生机如被焕发一般。 陆续有人从屋中走出,向着一个方向看去,不同人看向不同的方向,最终视线汇在一起,是这片成群房屋的中央位置。 在那里,一座高塔耸立,顶端,安放着铜钟。 “咚!” 第二声钟鸣传出,所有人都是一凛。 紧接着,第三声传出,让这些人身体纷纷一震,每个人竟送出了一丝本源之气,汇聚之下在那钟声中倒卷而去。 终于有人开口了,但声音很小,很是怯懦, “小姐……小姐,她没事吧?” “小姐应该没事,只是……” 他没有说完,而是沉默了下来,只要相信那一句就好了。 又陷入了寂静之中,不过他们谁都知晓,连族器造化钟都用了出来,三代老祖闭关而出,却都不能为小姐化去的‘伤势’,怎么能说没事呢。 成群的房屋,成群的人,成片的沉默,这么偌大的一个家族,竟如一汪死水一般。 而在一座屋子当中,也是有着几人的身影,脸上也带着急切之意,在屋子内转来转去。 “怎么还不醒啊,如意不会有事吧?” 一个衣着富贵,带着雍容姿态的女子急切的道。 “如意应该没有问题,我给他检查了一番,修为道行都没有损伤,肉身神魂也无恙,可能是这几日太过操劳了吧。” 中年男子在听到三声钟鸣之后,回答那妇人,虽也焦急,可却藏得住。 “什么叫应该,万一如意出事情怎么办?” 这雍容女子扶着床榻簌簌落泪,看向床上昏睡过去的少年。 其余之人纷纷上前安慰, “三夫人,小公子不会有事的。” “如意是我宁家麒麟子,气运远非常人可比,定会无事!” “宁夫人,小公子一切无恙,醒来只是迟早问题,况且有造化钟在,三代老祖也……” 最后这人说着,不由得停下,神色微变,不敢再说。 那之前出声的男子,在此时显得有些急切,抬头看了外面很多眼,最后似无法再继续等待,已经很焦急。 起身,向外走去。 “宁远道,如意现今昏迷不醒,生死未知,难道在你眼里,他还不如宁青平么?” 妇人看着向外走去的男子,哭喊道,眼泪更大颗的往下砸了,花容失色楚楚可怜。 被称为宁远道的男人,身体一僵,没有回头,轻声柔和的说,“没有谁不如谁,在我心里都是我的孩子,如意这里有你照看……青平那里不能没人。” 说着,他已经一步迈出了这间屋子,“对不起。” 妇人有些失神,“对不起,你就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又有什么用。” 旁人听到二人吵架,不由得都沉默下来,想起其中的渊源情仇更是喟叹。 宁远道是如今宁家的家主,这中年雍容妇人,是他的夫人。 人称三娘,三夫人。 二人是青梅竹马,从小便一同修炼,年少时更是一起游历四方,经历太多。 可偏偏的,三夫人出身小门,家族势力抬不上层面,与宁远道真是门不当户不对。 而且,当时也没一个人认为,三娘理应当做这宁家家母。 不过旁人却小瞧二人情感之浓切,更不知早已私定终生,海誓山盟,圆过了房。 就在宁远道与她定下诺言,意气风发的带着她回家族,在大堂上让他父亲为他提亲,说要明媒正娶她时。 却遭到了勃然大怒父亲的惩罚,原来,在他很小之时就为他定下了一门婚事,而这一日,也恰恰就是当年约定婚约之日。 宁远道完全的怔愣在了那里,口里不断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大阵仗怎么没人通知我呢?原来是我……” 他惨笑着,家族命运中,他不过只是一颗棋子,其余人也是如此。 一切为了家族,他这下一任家主,理应为了家族的发展而选择……联姻。 甚至只是和一个从未见过面,从未接触过,了解过,更让他产生恨意的女子联姻。 已有身孕在身的三娘,不由得也是愣住,她没有把身孕这件事告诉宁远道,而是想之后给他个惊喜。 因为之前宁远道把胸脯拍的通天响,说他的父亲叔伯都最疼他了,什么事情都会答应的,更何况是与自己心爱之人的等婚姻大事了。 也难怪,她在来的路上,看着那些张灯结彩的屋子用红绳系起来的物品,心中就有股不详的预感。 宁家小辈中,谁的终身之事能这般阵仗,大门外被围的水泄不通,整个家族的财力物力实力都在这一刻体现出来。 原来……是他…… 她流着泪,难以自抑,心灰意冷一切心神完全崩溃,这一刻除了死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拯救她的。 况且,她爱宁远道,爱他的一切,也爱他所爱的一切。 所以,她知晓,要让宁远道放弃这一切与她叛离家族,流浪天涯,那是断然不可能的。她也不会那样做,那样,会让宁远道痛苦的。 她不想看着宁远道,为了她而背弃族人,背弃家族最后还要忍受那痛苦,她有了自己的想法。 最起码,他们之间已有骨肉。她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泪痕挂满的凄惨脸上,露出了一抹难看的微笑。 并没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因为,他们从小将两人的情感看在眼中,谁的心中都有对以往美好的怀缅。 可因为种种原因,走在一起的,很少…… 她就这样自己的走了,在张灯结彩仿佛为她而准备的婚日,带着她与他的骨肉,悄无声息的走了。 只有走之前,宁远道失神痛苦的道歉,让她差点崩溃。 “对不起。” “你当初也就会对不起。” 三夫人望着宁远道的身影,喃喃说道。 她的泪水滴落,落在了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羸弱青年的脸上。 他的眼睫毛一抖,用力的睁了两下,慢慢的睁了开。 模糊的视线在眼前汇聚,他看清了妇女柔弱痛苦的脸,叫了一声, “娘。” 声音很小,可却难以逃过妇女的耳朵,她瞬间看来,小心的将青年扶起来,抱在怀中,泪水更加滂沱而出, “如意你醒了,你吓死娘了。” 宁如意抬起手来,给他娘擦了擦眼泪,嘴里说道,“娘,不哭,如意在这里。” 屋内几人见宁如意已醒,不觉也舒了几口气,知晓不宜再久留,便道, “三夫人,公子既然醒了,我们现在去找医师再来给他看看,拿些天材地宝调养一番。” 说罢,几人拱了拱手,退走了出去。 “如意,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三夫人急切的问宁如意,那眼神中总是含着担忧神色。 宁如意安稳的躺在他娘的怀里,头微歪,似乎想了想,才说, “娘没有不舒服的,就是头疼。” 宁如意因为幼时的一些原因,体弱多病,即便服用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也难以有成效。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修炼一途上却有着恐怖的天赋,与他姐姐宁青平被称为宁家龙凤,一代二天骄,冠压群雄,三教六宗各大家族之中竟难找出与之争锋的小辈来! 可即便如此,大道独行,宁如意的身体不仅没有得到调养,反而每况愈下。 她抱着宁如意,只想这样一直抱着,将他揉进还没出生的时候,那样就可以一直保护他了。 当初,那离开宁家后,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站在远处,远远的,远远的看着一切。 这场两大势力的盛宴,持续了三天,此地的天,也红了三天。 那是喜宴映衬的红色。 强大的修士,进进出出,送上祝福,送上贺礼,祝这对新人永结连理,整个永恒大陆都为这联姻而震颤。 她就那样失神,默默地流着泪,亦如走的时候一般,她只想远离这里,远离宁远道。 几个月后,她走回了家族,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神魂不稳,腹中胎儿更是难以保全。 可她不相信,也不能让这胎儿死去,这是她与宁远道的结晶,是她的孩子。 如此,不管家人的反对,化掉了道行修为,换来一丝生机,将自己与胎儿一齐冰封在了冰棺之中,沉睡多年。 直到后来,宁远道重新到来,看着冰棺中苍白面庞的人,和已经明显看得出的鼓胀腹部,沉默中带走了冰棺。 之后,他发疯一般的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使得三娘醒来,使得腹中胎儿有了活气。 三月之后,婴儿生下,却没有啼哭,似乎生来就比其他人虚弱不少,甚至连睁眼都很是艰难。 三娘为他取名长乐字如意,如她所意,生平长乐。 宁长乐本该是宁家的大公子,是真正的天骄麒麟子,可却落得如此境地。 并且,因为种种原因,宁如意心性单纯,简单,想不了复杂的问题……也就是神魂受到难以逆转的损伤,脑子…… 宁远道愧对他这个儿子,也愧对三娘。 可终究,结局已定。 宁长乐望着望着,就感到一阵睡意袭来,他在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的身体里好像住着一个长着一头紫发的男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第二百七十九章:来日方长大艰难 距离那三声钟鸣传出,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可这三个月间,仿佛有乌云笼罩在宁家的天空上,相对于平日间的嬉笑轻松此时此刻的每个人都不苟言笑。 宁家上下,弥漫着一种压抑深沉的气氛,让人抬不起头来,呼吸也都难受。 这种情况,要从那日钟鸣响起之后将其,三代老祖出关,任何人都认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竟然是以三代老祖受伤吐血,族器造化钟更是伤及本源,钟体上蔓延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为代价换来的小姐短暂康复! 三代老祖再次闭关,族器沉睡,宁家双麒麟中的小姐宁青平,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了一番可谓逆天之话! “活了这么久,大家知道么……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活!” “命运早已不在我们的手中……” “悠悠白云,苍苍野狗,天道不仁,万物刍狗!” 这一系列的话语,如同一柄巨锤一样落在众人的心头上,产生的震动无与伦比。 即便是几位长老,也神色突变,难以置信。 实在这些话,枉顾常理,颠覆认知。 修士自认我命由我,人定胜天,争天争地争其所争,活了这么久,还能有谁不必自己清楚活的是什么吗? 所以,即便无论宁青平怎么样的正色,怎样的竭斯底里,大多人都不相信。 宁青平天资聪颖,自身性格坚毅且锐利,有一颗以身证道的争强斗胜之心,而在家族中素又性情温和,十分照顾同辈之人。所以,不论是嫡系还是庶族都对她恭敬有加。 除了这血脉亲情的纽带之外,更重要的,则是来自宁家的凝聚力与归属。 宁青平修为虽只是先天境,可她却是极致先天,九条修行之脉全部圆满,空前绝后,永恒大陆上仅此一人! 四支修脉,穷方、逆方、正方、天方,若是元力积累达到三十层,可称之为天骄,达到三十五层可誉为绝代,而若是能达到三十八层,则是方祖!四脉之祖,是谓方祖! 而宁青平的四十层圆满,因自古没有称呼,宁家人自身又有其骄傲,故称宁青平为……至尊! 更何况,其余五条灵脉圆满的情况,同样前无古人,这个称谓虽有重量,可宁青平完全担的起。 她是宁家的麒麟,宁青平。 凭借这九条圆满之脉,展现出的战力和手段,让整个时代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可在这之前,她外出历练,尝试突破极限先天境踏入灵元境,最终突破失败,触动身上保命灵符,被族中大阵传送回来。 传送回来时,她就已经奄奄一息,身上更有异常浓郁的恐怖气息萦绕。 那气息恐怖,不断侵入宁青平体内,使得她所有的生机和道行一点点被消磨。 所有人都没有感受过这样恐怖的气息,如同毁灭一样,其中蕴含着一种规则,使得不论给宁青平服用什么灵丹妙药,也都无济于事。 所以,最终三代老祖出关,以其亘古修为催动族器,虽最终将宁青平救回,却自身受了难以修复的道伤,族器重宝也被毁坏。 宁青平恢复时情绪却不稳,遇人便说,“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活,是在给天地养命!” 即便之后,在所有人不相信她的言语而逐渐心灰意冷的平静下来后,可依旧难以回到过去,那个意气风发,锐气不可挡的宁青平。 可毕竟,宁青平对于宁家来说,太过重要,是他们的骄傲。 对于她的话语,多少还是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有的是出于关怀,有的是出于崇敬,也有的是……出于可怜。 想想,便知,这么颠覆性的言论,让人如何相信。 如果今日,你说了这话,明日,别人又说别的,这么多人,都把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拿出来,永恒大陆不早就乱套了么? 不过,清楚宁青平的人都知道她性格稳重,从不无的放矢,就算经受什么打击,也不至于变得如此情绪不稳。 除非…… 有人想到,若是他们自身接触到了那颠覆常识的认知,并且无法反驳这一事实,而又迫切的想要寻求与自己想法相同,或者认同自己所看到这个事实的人。 也不难联想到,人会变得如此反常……以至于他们再看宁青平时,好似能看到那心底的哀愁与无能为力。 如此,便有一部分人,选择相信宁青平。 思想认知上的不同,最为可怕,闹来闹去,宁家中的人都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想法。 便因此找上了三代老祖,毕竟老祖修为盖世,存活久远。并且当日,是他为宁青平疗伤,恐怕对于事情的内幕有更多的了解。 只是,送给老祖的传音,却如石沉大海一般,迟迟得不到回应。 直到宁家中有些长老无法坐住,焦急叩响了闭关之地时。 老祖才传出了一句话,很平淡, “一切照旧。” 有熟悉三代老祖行事方式的族中之人,不由得色变,口中念叨着,“一切照旧。” 之后,面色变了许多变,最后暗沉下来,整个人都萎焉许多。 “三代老祖,积威甚重,雷厉风行,言简意赅……从不做多余回答。” 这“一切照旧”已经说明,三代老祖对于此事,也难以给出什么指令来,甚至以这句话代表沉默。 沉默的含义,不言而喻。 所以,这三个月来,万马齐喑究可哀愈演愈烈到已经有些人心惶惶,坐立难安,不过好在宁家团结一致,没有乱了阵脚。 宁青平,她此刻站在宁家的祖山上。望着下方成片的建筑,目露悲戚之色。 当她得到那真相时,她确实变得疯狂起来,这认知的被颠覆,也确实让她痛苦。 所以,她急切想要把这个真相告诉大家,告诉所有人,让他们相信她。 可当她慢慢的冷静下来后,才明白,这么做根本没有意义,甚至说,徒劳而已。 永恒大陆上,不论修士一脉,,魔人一族,或者妖兽,生在此界,长在此界。 所吃食物,所用法宝,所住房屋,所修术法大道……一切的一切,从生到死,都是这片天地给的。 天生万物以养人。 即便认识到了那一点又如何,或者说,只要修为能力达到一定的层次,都会有所感悟,触摸到那个层次。 可大多数人,普天之人却大多选择沉默,没有反抗。 就算有不同的声音,最终也只会湮灭在尘埃瓦砾之间,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除。 宁青平惨笑,她更加痛苦了几分,与其唤醒沉醉中的人们,让他们饱受煎熬和痛苦,不如让他们继续的沉醉,最起码不会有醒来面对事实的痛苦。 可如今,她已经将她的家族唤醒,使得更多人认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也对自身的存在,对这片天地的存在,产生了疑惑。 甚至,对于生命,也是如此。 她做对了,但也做错了。 这样的结果,只剩下深深的悔恨缠绕着她,愈加深沉。 因为……宁家可能因她而毁灭。 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在她准备突破先天境时受到毁灭打击时出现的意志,那是至高无上,凌驾于一切苍生的意志! 那意志出现之后,便是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降临,她无法形容,神魂修为肉身一切都在颤抖中慢慢的瓦解,仿佛一瞬,也仿佛万古,那极其的恐怖。 是摧枯拉朽,湮灭一切,不给人反抗的力量。 后面她再回想,仍然感到头皮发麻,脚底升寒。 之前她不清楚,可在接触造化钟时,却明白了那意志的来历…… 她抬头看了看天,天穹从三个月前,就一点点的压迫下来,其中不时有着电光游走,阴森恐怖。 使得靠近宁家附近的一些势力,纷纷撤走,不敢久留。 如今,那天穹仿佛就在头顶一般,任谁看去,都能感受到一股正在酝酿的风暴劫难,正在悄然降临。 这一变故异象,也在永恒大陆平静的水潭上落下了一颗巨石,掀起了惊天骇浪。 可任谁也都能看出,这一变故非同小可,三教六宗各大家族,与之交好的势力都曾派人前往,可一旦靠近宁家万里范围之内,皆被一股无形力量阻隔。 略一试探,众人皆惊。 若是继续往里深入,会有劫难降身,即便早已成名境界极高的几个强者前来,也是如此,甚至险些丧命。 宁家被强制的与世隔绝,那无形力量的存在,使得非宁家之人不可入,宁家之人不可出。 那些分散在永恒大陆各个区域的宁家子弟,或是被召回,或是请缨归来,或是……不愿充当那最后的香火,来与家族共存亡。 山顶上,连风都没有,宁青平感受到来自家族中,所有人即便是惶恐下也仍没有怪罪她的呵护,以及那份不畏惧生死的情绪后,小心翼翼的将这份感动放在心底当中,再次抬头时,目中绽开精芒。 那个锐利无挡,意气风发的宁青平,她回来了! 家族底蕴已经尽皆准备就绪,若是有什么变动,将在一瞬间展开,释放出最大威能! 没有一个人责怪她,所有人没有任何怨言,即便都清楚,祸端从宁青平所起……因为这是宁家的骄傲,是宁家的麒麟女,若想随意伤害她,踏过家族千万坟骨再说! 一道瘦小身影,在宁青平注视整个宁家时,悄悄的走上来。 他小心翼翼的,四处看着什么,最终,目光落在宁青平身上时,顿时开心了起来。 “姐姐,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呢。” 来人是宁长乐,相比三个月之前,他的脸色苍白了一些,现在跑起来,竟然都左右摇摆。 没跑几步,他脚下竟有一颗石子,踉跄两步,向前扑去。 宁青平闻声转来,恰看到宁如意扑倒,一闪身,接住了他。 “如意,没事吧?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么高多危险啊。”她轻声道,很小心。 宁长乐有十五岁,只是身体却如八岁儿童一般瘦小,被宁青平一把抱住之后,就那样依偎在她的怀中。 “姐姐,你看。” 他伸出一只手,缓缓的张开了手掌,原来他跑过来一直握着拳头,即便跌倒了也不曾松开。 两只通体翠绿的蛐蛐在他手心上,他视若珍宝一般的给宁青平看。 “这两只蛐蛐是我好不容易捉的,姐姐,你已经好久没和我一起玩斗蛐蛐了。” 宁青平眼中更加柔和,柔声道, “好,如意,等以后姐姐天天陪你玩好吗?” “真的吗?” “真的!” 宁长乐从宁青平怀中抽了出来,脸上挂着开心的神色,他缓缓将手里的蛐蛐握住。 “姐姐,来日方长哦!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我们一直都在陪着你呢。如意也会一直陪着姐姐,相信姐姐的。” 宁长乐蹦蹦跳跳的走了,向着山顶下面走去。 宁青平愣愣的盯着宁长乐的身影,渐渐走远,渐渐模糊,她竟落了两滴泪。 第二百八十章:古今算此宵 宁家,这个存在无穷岁月的古老家族,根基牢固,底蕴深厚,当初一人杀出一片天,震慑大陆无人能敌。 那是宁家一代老祖,一个时代的传奇人物,天赋惊人崛起飞快,短短数百年的时间,败尽天下敌手,无一败绩! 他修为通天,功参造化术法盖世,一人便是一个家族。 就算数千年之后,修炼界中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压迫,只是因为他留下的传奇和高度,让数个时代的修士,都望尘莫及。 随后,宁家创立,虽不与外界争锋,不求虚名,可任谁都将它当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一个可以与三教六宗相提并论的势力。 宁家家训:无罔而始,无罔而终。 既已开始,绝不言弃。 一代老祖创立宁家之后,便不抛头露面,甚至宁家上下也对他的存在闭口不提。 久而久之,一代老祖的名字也慢慢被人淡忘,即便有人偶尔想起,那曾经叱咤风云几代岁月的强悍人物,也只是叹息。 毕竟岁月之下,一切都会被磨灭痕迹,无数风骚强者,对于亘古的时间来说,不过过眼烟云,一代代逝去,又有一代代重新出现。 而一代老祖,也终是难以与岁月争锋,最后坐化,以通天修为给宁家留下了两件至宝:造化钟与修神庙。 造化钟是一代老祖本命法宝,跟随他一路成长,经历许多劫难,已经蜕变成蕴含天地大道,钟藏造化的守护之器,威能无穷。 至于修神庙,是一代老祖炼化己身,毕功一生所有,血肉骨骼,神魂命脉等一切存在的痕迹,炼制出来为镇守宁家气运的至上法宝。 历代宁家死亡族人,都在其中设有灵牌神位,受整个家族香火供奉,说是宁家的族冢也不为过。 这两件至宝,在永恒大陆中拥有赫赫威名,即便一代老祖名号已经磨灭,可因为至宝难以摧毁的特性,使得其名头传播更广。 而如今,这拥有两件至宝,由一代巅峰强者开创的强大家族,隐约中却迎来了灭族劫难! 那头顶的天穹,漆黑的可怕,其中游走的雷霆如同蛟龙在深海中翻腾一般,激起的电光散漫天边。 那由雷霆电光组成大网的,似将天也裂开,极其恐怖。 距离事变已经过去三年,宁家祖地中那最高之山,超过一半已经被乌云吞噬。 从底下抬头往上看,山体焦黑,生机湮灭,这座自宁家创建以来便始终存在的白祖山,已经被抹去大半。 白祖山灵,亦是陷入沉睡,不得复苏。 处在地势略高一些的房屋,已经被舍弃,被漆黑乌云笼罩的刹那,便化为了灰烬,抹去了一切存在。 所有宁家之人,抬头看去,皆能够感受到,那漆黑恐怖的乌云之中,翻滚酝酿的雷霆之后,确切的存在着一个意志。 那个意志……正在慢慢的睁开双眼,想要从沉睡中醒来。 而它醒来的目的和结果……便是降下毁天灭地之力,抹杀宁家于刹那之间! 在这意志的压迫下,此处宁家之地,自成一界,无人能够闯进,也无人能够闯进。 那些到此地打算救援,或者是想要探寻更详细信息的人,经过三年来对天穹的感受,纷纷的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结论,不论说法如何不同,可殊途同归,最终的答案只有一个:那是苍穹的意志,是永恒世界之灵,是所有修士头顶上的这片天……要灭宁家! 何人能扶大厦于将倾? 世人都知宁家血脉奇异,术法特殊,其家族修士崛起极快,在同一代人之中,从不缺席顶尖天骄。 而这一现象,普遍的出现于宁家的每一个层次上,不论先天境,灵元境还是天宫境,亦或之后的每一个大境界,从不缺少顶端修士。 若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人才辈出。 尤其是,近几年,宁家龙凤双麒麟的出现,更是将这一现象盖棺定论,彻底的推上了神坛。 宁青平,根基深厚无比,先天九命脉,达到了前无古人,后亦难有来者的完满层次,是震古烁今历史上也没有丝毫记载的九脉通层次! 因其前无古人待得存在,因其爆发出的恐怖战力,因其风华绝代万古成空的原因……众人称她为,至尊! 先天至尊! 即便,这是从宁家传出的意念,可几乎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毕竟,宁青平冠绝一代,力压群雄,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如此风头,让人从惊叹中追忆起来,好似在那埋葬的岁月之前,宁家的先祖,便是这样的耀眼,在修炼界中留下一系列的传说。 只是如今……这惊艳绝伦的宁家,竟走上了灭亡之路。 让人唏嘘惊叹之时,也纷纷想要探寻其中的内幕。 据说当时宁青平修炼遇到瓶颈,想要就此突破,踏入灵元境。可却不知在外出突破时遇到了什么意外,身受重伤,被传送回家族之后,叩出宁重山,催发两大至宝之一的造化钟,来为其疗伤。 可最终结果,传出却是宁重山身受重伤,造化钟上多了一道裂缝的消息! 之后,便是宁青平的情绪失常,传出惊人之语,起初几乎没有人当真,可随着宁家之人的不断探索或者慢慢接近时……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这个秘密,没有什么风声,可听闻过宁青平那些话语的人,也都能够猜测到什么。 可越是猜测,越是接近那秘密真相,却越是不敢相信! “我们活着,不过养命……为这天地所活!” “如同药草,成熟之后……收割!” 那些驻扎在略靠近宁家地方的修士,似想到什么后,抬头看了看那从宁家上空。 黑云一直蔓延出来,压低的天穹无边无际,换了天,成为了如今的……天! 越是看着,想着接近秘密的答案真相,就越是能够深刻的感受到,那乌云之中正在逐步苏醒的意志! 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去看天穹一眼,也不敢再去想关于那事的任何东西。 在刚刚,他很明确的感受到一股死亡的威胁,说不上来,到底在那威胁中他会怎么死亡,心底却告诉他,决不能有任何的违逆念头。 他看了一眼,那在黑暗中的宁家族地,越陷越深,最终彻底的被黑暗吞噬。 而在世界的焦点汇聚的地方,相比于外界的紧张恐惧,因祖屋被毁而聚集在一起的宁家族人们,却少了那种恐惧之色。 展现出来的,反而是平淡的再不能平淡的态度,还有不少人,依旧在闲谈着,说起大陆中哪个哪个青年才俊,才能配得上宁青平。 可商讨来,商讨去,都始终得不出一个结论,认为没有任何同代之人,有资格与她结为道侣。 就算有,那也是本家的麒麟子,宁如意这样层次的才有希望。 说到宁如意,他们又闲扯起来,要给他物色哪家的小姐,公主。 这三年多的时间,宁家经历了太多,也看透了太多。 为何他们修炼如此神速,术法更是与众不同,为什么在修炼之中总会有莫名的中断和突飞猛进的提升……在三代老祖出关之后,将这种种疑问的答案,说出。 宁家第一代先祖,他是改命之人!他的命格已经不存于天地,是真正将命运抓在自身手中的人,不再受这天地的约束,也不用……为它养命! 若是从层次上来说,他已经达到甚至超越了永恒世界的层次,所以他的血脉后人,因他的改变,已经逆了天。 只不过,因命格的特殊,在血脉的传承中,那印记越来越淡,宁家之人逐渐出现在了永恒世界意志的视线之中。 在它的认知中,他们是不确定因素,是眼中钉肉中刺,是非永恒大陆的异族,自然要抹除。 而这抹除的始端,便是宁青平突破时触及到一些东西,将它唤醒。 如此看来,正如宁青平所言,“一切,都是它的安排”一样,这一刻的苏醒抹除,是它不知从什么时间便开始算计谋划的了。 在三代老祖眼中,恐怕这个谋划,从一代老祖化为独立命格时,就已经开始了。 说是万古为这一刻。 然而,在此时宁家人的眼中,什么算计阴谋,什么养命跳出天地,已经不重要了。 宁长乐站在人群中,任由三夫人抱着,一双眼睛带着茫然和好奇,始终盯着天空。 他不知道,那平常远远的,可望而不可即的蓝天,怎么变得这么近了,而且还是乌黑乌黑的。 他手里仍然握着那两只绿色的蛐蛐,蛐蛐发出响亮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之中。只是他的眼中,好似浮现出了一双眼睛,四只瞳孔叠在一起,化为平静。 他们已经将中央位置的房屋拆掉,在那空地上,竟烧起了火来,取出食物灵酒,什么神药仙根,平常如同宝贝一般珍藏的东西都被纷纷取出。 宁家族宴,就在这样一种穷酸到极致的环境中展开,宴席上,各个谈笑风生,笑看流年。 对那已然降临,好似苏醒过来的意志,全然无知,依旧吃喝。 宁青平饮下一杯酒,闭上眼,身体不断的颤栗,既是因为头顶上那将她一切都看透的目光,也是因为对族人关怀的难忘。 默默的,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第二百八十一章:敬畏两不厌 这永恒界的大族,便在那风怒雷惊之地刀卷风雪之时,进行了这最后的族宴。 三代老祖坐在最上方,其身边是家族族长和历代长老。 宁重山端坐如松,即便此刻,风云变幻,风谲云诡,他仍要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看着下方一个不缺的族人,其中有些陌生的面孔,是数千年前便发往外界的族人极其后代。 脸上毫无波澜,只是如平常一般淡淡扫过,心中却有激昂情绪激荡,起身时一并举起了手中酒杯。 “共举杯。” 他淡淡的说,并没有修为加持,所有人都在等,注视中一齐抬头看来,手中也举起了酒杯。 “第一杯,敬我宁家先祖功名盖世。” “敬!” 宁远道举起杯子,作为当代家主,他理所应当,仰头放下间已经喝尽,一滴不剩。 “第二杯。”宁重山再次道,举起杯子。 “敬宁家血脉族人,辉煌世间不灭。” 大家沉默中纷纷举杯,而头顶的乌云中雷霆闪电构成的电网,像是裂缝一样,将天割裂。 似玉盘碎成无数小块,而后拼接拯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看起来森然恐怖。 此刻,虽乌云密布,电光涌动,可这天地间却霎时没有了任何一点风,树叶静止,这一幕好似是被封印在琥珀中的标本一样。 突然,一道雷霆迅雷不及掩耳,直直落下,落向那当首之人宁重山的位置。 雷霆连接天地,直奔他手中的酒杯而去。 宁重山淡然,不起波澜,宁家之人也只是静静的望着。 他一挥手,那带着煊赫之势的雷霆顿时暗淡,还没等落下来,已经化为青烟消散。 “敬!”宁远道在雷霆消散之时,杯子举得更高。 宁如意乖乖的躺在三夫人怀中,看着平日间滴酒不沾的母亲,连续喝了两杯酒。他也看到了此刻,仰头时他的母亲,眼角落下了两滴泪,恰滴在了他的脸上。 “娘,酒不好喝吗?你怎么哭了?”三夫人放下酒杯,宁如意伸手去拭她脸上的泪痕。 三夫人看着很认真给她擦泪的宁如意,就那样一直望着他,等到宁如意放下了手臂,一把将他揽住,摸着他的头。 声音十分轻柔,生怕将这片刻的静谧美好打破, “如意,如意,娘好爱你,好疼你,等会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好吗?” “娘,如意也爱你,也疼你,我就在这里不动,等你回来。” “第三杯。” 天空轰隆隆的雷霆滚动,仿佛无数的战鼓擂响一般,欲将宁重山的话语淹没。 只是非但没有盖过,却如同陪衬一样,为这第三杯,奏起一曲天穹的浩瀚乐章。 “敬我宁家之麒麟,古往今来第一人,至尊……宁青平!” “敬!我宁家麒麟!” “敬!古往今来第一人!” “敬!至尊宁青平!” 所有人一同举杯,一齐出声,汇聚在一起的音浪如同一种意志升起一般,向着天穹扩散而去。 化为了……一只看不到的巨手,拨弄着乌云,竟使得他们的头顶,在这么一刹那,露出了原本的青天! 落下的光,纯净无比,照亮了整个宁家,以及所有人的面容。 这一刹那,喝下的酒在他们的体内化为了一道流光,在身体之中流淌着。 而在这一刻,那始终存在他们血脉中的东西,如被发觉激发了一般,瞬间放大了无数之倍。 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从每个人身上散出,包裹着他们,仿佛……此片天地之中,寻不到他们的踪影! 那气息在每个人身边弥漫,竟使得周围的空间纷纷扭曲起来,随着扭曲,那天区域好似脱离了世界的掌控,成为了……他们自身的领域! 宁家数万之人,皆是如此,而那扭曲连接在一起,扰乱了天地,竟将那压迫下来的天穹撕裂开来! 露出的也不再是那青冥之天……而是一片深蓝中带着黑色的布幕,这块布上点缀着一颗颗光点,零星的散布着。 甚至有几个光点很近,散发的光也很明亮,如同指引着黑夜中前行之人方向的……启明星! 那块蓝黑色的布,根本不是布,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只是这星空看去,竟与平常夜间所见不同,尤其是那么几颗星,格外的耀眼。 那至高无上,降临下来的意志,在此时也如被驱散了一般,在那浩瀚的星空下,也如同渺小的修士抬头仰望天空一样! “生是一团火,灭是黑夜星。” “宁重山与宁家血脉族人,请二代老祖……降临灭天!” 宁家族人身体一震,那股气息纷纷飘散而出,抬头时,一起看向了星空! 二代老祖在家族传闻中,神秘莫测,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寻踪迹。以致在过去了无数岁月后,许多人都推测二代老祖已经坐化,但却并没有准确的说法。 也不知是谁传出的,二代老祖已经殒落,却并没有远去,而是化为了满天星辰中最亮最大的那颗,始终照耀着注视着宁家的一切。 虽是这样说,可大部分族人心中清楚,那怎么可能,也只是沉默来保留对二代先祖的尊敬罢了。 可三代老祖宁重山的一番话语,使得宁家族人震动之时,纷纷想到了小时候听别人所讲的关于二代老祖宁启明的事迹,总会说:二代先祖就在头顶上看着你,还不赶紧修炼! 在宁重山的牵引之下,随着他的一指向星空指去,这气息化为了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瞬息,连接了大地与星空……直直的射向了距离他们最近,那颗最亮的星辰! 只见星辰如受到刺激般,光芒大盛,它周围的星辰纷纷震动,浩瀚的星空中直接掀起了一股波动! 波动飞速的在星空中扩散,以宁家族人的视角,就好像一滴墨水落入水中,将整个水池都染了颜色! 被波动波及到的星辰,竟然刹那间暗淡下来,好似将自身的光与热,都奉献给了那最亮的星辰。 当它自身的光,明亮到仿佛要照亮一切黑暗之地,驱散苍穹意志时,从其中霎时飞出一道身影,顺着连接大地和星空的光柱,飞下。 瞬息,那光柱消散,化为一股股的无形气息倒卷回来,没入到那道身影之中。 片刻后,身影逐渐凝实清晰,露出的是一个风华正茂,俊美非常的男子模样! 他面如温玉,嘴角带笑,一副温和之象。 周身的光渐渐暗淡,所有人都看清时,虽不识的,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亲切的血脉气息,却做不了假。 每个人的身体震动,体内血脉如沸腾一般,正不断的发生着改变进化。 宁重山率先开口,遥遥一拜,“拜见先祖。” 宁家族人紧跟在后,没有丝毫犹豫,齐声共拜,“拜见先祖!” 他一笑,似有些怅然,目光扫过所有人,在宁青平和宁长乐身上停留了许久。 他点头,似很是满意,一挥衣袖将所有人扶起,踏着虚空走向了三代老祖宁重山的身边。 “天要亡我。”宁启明笑着开口,丝毫听不出有什么悲叹的情绪。 “不能坐以待毙。”宁重山点头,一向淡漠。 “父亲早已算出今日之局,可穷其所有,却找不出一条生路。”突然的,宁启明话锋逆转,凌厉无比,似长剑出鞘斩苍穹,“可也算出了一卦,唯有,杀!” “杀。”宁重山轻轻说道,大有弑天之意。 宁远道拳头紧握,知道家族一切命悬一线,他性格温和不争,甚至有些软弱。可作为当代家主,面对灭族之难,他责无旁贷,必须身先士卒! 他咬牙怒吼,一股不屈和执着之意在他身上升起,“杀!” 声音传出,宁家族人眼中泛红,每个人的意志都发生改变,变得铁血凌然,变得傲然不屈! “杀!” 而那遮蔽天地的乌云,怒吼着从四面八方挤了回来,其中的意志波动强烈到了极致,更似在那刚刚苏醒的朦胧中有些愤怒。 一瞬间,万千雷霆轰击下来,远远看去,如同雷池宣泄而下,骇人无比。 宁启明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之色,他一步迈出,走向天空,周身气息涌动。 在他体内,如有一座玲珑宝塔出现,一根虚无缥缈,只能看出形体却无法感受的直线在那宝塔中,贯穿宁启山的全部! 那根直线,好似修行九脉,却又大不相同, 这一刻,气势迸发出来的宁启明如同黑夜中的一盏不灭灯火一般,在无尽的黑暗中散发着光芒,即便是这天地意志的遮盖,也都无法完全挡住。 而那灯火,穿透阻隔,散发出去使得此刻驻扎在宁家附近的修士看到,顿时心神震动,驻足望去。 他身上的威压似与苍穹争锋,分庭抗礼,不让分毫!即便是这天,是这世界,也都无法让他低头! 如一团火焰炽烈的燃烧,烧的天噼里啪啦。 宁家境外,那些修士震动中,感受着弥漫出来的威压气息,纷纷色变,这股气息之强,生平仅见。他们无法看到宁启明的身影,却能看到那一根连接天地的直线,看去时,却使得他们体内的根基动摇! 通天境!这是体内道行修为大成,神阁圆满,化繁为简,合九为一,能力通天晓地的大乘之境! 没想到,他们有生之年竟还能看到这等传说中的修士,那是已经立于天地之间的最强之人,是只手遮天抖一抖永恒世界都要震动的巅峰之辈! 而如今,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位通天晓地的大能,与宁家一齐……向天宣战。 第二百八十二章:无量贯始终 这些修士心神难以抑制的颤抖,一扫之前因为天穹压迫的阴霾,心中甚至隐隐有着激动。 那连同天地的直线,仿佛宣誓着什么一般,让得驻足之人目露迷茫,可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威压,思索中有人识得,不由深吸一口。 宁家通天境之修出现的消息,飞快传播,几乎瞬间已经传遍了永恒世界中的所有角落。 他们眼中,原先至高无上……对任何生灵都有着生杀予夺之权的世界意志,在此刻,仿佛也并非不可战胜!最起码,通天境之修无敌天下的传闻,自古便有。 可就在这些人眼中逐渐升起期待,体内热血也都燃烧起来时,各大势力无一例外,竟都传音让他们速速撤离。 即便不甘,可只能按照指令撤离,而心头那升起的热血也被浇凉,更有迷惑和恐惧在心中产生,难道宁家还是无一战之力么?这苍天,真的无法战胜? 此刻,随着他们所有人的远去,真正的只剩下了宁家,除此之外再无外人。 宁启明望着那奔下的无尽雷霆,目中渐渐的凝实,脊梁笔直,长发飞舞。 一股似乎尘封已久的意志从他体内升起,渐渐的好似一柄长枪一样,从生疏变得热切而狂野,好似化为了一种本能,在他的体内游走。 “好久了。” 他自言自语道,头顶的雷霆感受着他的战意,如被激怒了一样,轰然落下。 此雷不是普通阴晴雨天的雷电,而是由世界意志操纵形成的天劫雷霆,每一道都有莫大威力。 那是在远古时期时,阻挡了无数人突破的拦路虎,即便是大能巅峰强者,也闻风丧胆根本不敢与之相抗衡。 因为此雷,是天地意志的化身,是对逆天修行的修士惩戒……也是筛选,存活者当更强! 只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天劫不出,天雷不降,大道变宽,名士倍出。 而今,这降下的就是那天雷! 只听得宁启明哈哈大笑,迎了上去,整个人的身影迎风涨大,将所有的雷霆都引了过来。 他瞬间变为一团光,那无数的雷霆在他身体上炸开,不断轰击着,恐怖的波动从他身上扩散出来,即便是被阵法加持仅存的房屋,没有任何动静的,直接化为了粉末。 宁重山淡漠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修为散出,即便没有达到通天境,可也依旧强悍无比,而且之前受的重伤竟也完全痊愈,可以完全的施展修为。 他将所有宁家族人庇护起来,使得波动无法波及过来,可即便这样,那防护却如大海上暴风雨中飘摇的船只一般,稍微一个大的浪花打过来,都有可能全部覆灭。 宁家族人默默感受着波动,非但没有任何害怕恐惧,反倒更加的亢奋激昂起来。因为……那造成了这样恐怖波动的,正是他们的二代先祖,一代通天境大能宁启明! 而他,他们,此刻是在与天地争斗,是与世界意志抗争! 只此一点,永恒大陆之中从未有人做过,或者做到过,可他们宁家,偏偏走到了这步!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便过去无穷岁月,也理应会被记载在史册中,被无数生灵铭记! “哈哈,痛快!” 宁启明的话语传出,整个人身上雷光尽散,抬起手来向着前方天空一按,那些奔下的雷霆,竟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下一刻,直接瓦解崩溃化为无数的光点消失。 他身上衣袍中有着蓝紫色的电弧游走,时不时的爆炸,骇人无比。 只见,宁启明摇身一晃,蓝色电弧被震出,一挥手将其湮灭。 宁家头顶的乌云越聚越浓,苍穹意志虽然一直都存在着,俯视苍生,一切难逃它的掌控。 即便降临,要将宁家从永恒界中抹去,也只是如同一个人抖了抖眼皮一样,并非真正的睁开了眼。 而此刻,随着宁启明的出现,随着他身上一股宁家特有的气息的崛起,这个‘人’他的眼皮,再次抖动。 幅度越来越大,颤抖的程度越来越深,似乎距离真正的睁眼,也相差不远! 无数的雷霆汇聚,除此之外,那泯灭在雷池当中的大地,竟纷纷震动。裂痕在那灰烬中出现,咔咔声蔓延时,如一片破碎的镜面一般,悄然间崩开。 这层灰烬,好似只是外壳,被一股力量砸开之后,其下露出的竟是一段褐色枯木! 这枯木无边无际,不知蔓延纵深向了哪里,可能够看出,那一段枯木上树皮皱在一起的,皴裂无数。 尤其,当这段枯木出现时,此片天地明显的一震,元气瞬间汇聚,如巨鲸吸水。 直接形成了数万丈宽窄的旋涡,不断的转动着,就算是那天穹上的乌云雷霆,也都在那吸力之中,与元气一同涌向枯木。 若是从远处看去,这硕大的旋涡如同要吞天噬地一样,霎时间,风云色变。 随着旋涡不断的扩大,那风也强烈的可怕,这种天灾甚至连修士面对时,也都会升起绝望,感叹自身在世界自然面前的渺小。 而宁家一族,正处在这旋涡的正中央。二代老祖,所处又是这正中央的风眼之处,恐怕那掀起的风暴,都能够瞬间将修士撕碎。 他的身影,在那风中岿然不动,如山岳一样,同样不容逾越! 渐渐的,那风越来越大,呼啸时,空间都被撕裂,露出了其下的虚无,还有那重重叠叠空间乱流,让人看一眼便不敢继续注视。 空间叠层之间的乱流,可怕无比,进入其中者,罕有生者。 宁青平看着那撕裂开的空间,双目愈加的明亮。枯木就是从虚无中伸出的,而顺着那段枯木继续探索下去,却发现,它竟伸向了层层叠叠的空间下面。 她眯着眼,想着一些流传下来的传言,说永恒一界是枯萎的世界,之所以能够稳固建立,是因为它建在一颗树上! 这棵树,是世界诞生时与之一同伴生的无量树,意为“无始量劫,无终量劫”,它存之则量劫不存,它亡之则量劫降之! 而无量树,其上有一百零八根枝叶,一生结果,只结一百零八颗! 以往,她并不相信这段传说,因为,诸如此类的说法数不胜数。 若是都翻出来,永恒世界光是没有验证的传说,说上个几百年几千年也说不完。 可是,当她此刻想起这段传说时,那种质疑和不屑的想法动摇中崩溃,只能化为浓浓的震惊。 不为其他,而是之前她尝试突破先天境时,偶然间得到了一枚果实。 也就是在那枚果实的帮助下,她顺顺利利的完成九脉成环,甚至无比扎实的根基也好似升华了一样,使得她体内的本源之气将元气全部替换,成为了她的修为源泉。 那一刻的她,感受到的力量无比澎湃,不止是因为境界的提升,而且还是因为那种本质的改变,对比之下,曾经的她是天上……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九天之上! 她默默感受着自己的强大,这种强悍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甚至让她不敢相信。 在她带着这种不敢相信的感觉取出准备了已久的元丹,准备吸收完成突破时,她却忽然的发现,似乎在体内,被埋藏在很深的地方,存在着……另一条命脉! 这个发现瞬间让她呼吸急促起来,将元丹收起,震散了成环的九脉后,她集中了注意力,终于,将那条命脉牵引出来。 在它出现的一刻,一股让她神魂颤栗的气息从中传出,甚至让她抵抗不了,瞬间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操控之力。 而那九条十层圆满的命脉,在它浮现时,不住的颤抖,最终如同称臣一样,散去了光泽掩盖住了气息! 但也就是这一条命脉,却给她,给此刻的宁家带来了灭族大难。 当时感受那果实时,其上并无异样之处。只不过,此时,宁青平终于知晓,那萦绕在果子中的气息是什么,让她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命运的气息…… 是她们宁家血脉中传承的气息,是一代老祖超脱世间,掌握自身命运时不同于天地的气息! “命……”宁青平喃喃低语,苦涩摇头,闭上了双眼。 “我称它,为命。成就自身之命,摆脱天地,摆脱一切……” 那枚果子,她看到这枯木时就已明确,是无量树上的果实。 因为它,她看到了第十条命脉,看到了那场未明之天,黄昏之地的旷世之战,也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真相。 许久,她睁开了眼,所有的负面情绪消失,只剩下了坚韧不屈,和压不弯的骄傲! 正如二代老祖所言,这一切不是因为她造成的,而是在一代老祖超脱世间时,就已注定,宁家必有此劫! 这也是为什么,无量树之果出现的那么巧合的原因。 一切,都在她们的命运中……被安排了。 枯木逢春,抽绿发芽,一个个的绿芽在枯木上的褶皱中出现。 而宁启明已经摇身一晃,直奔苍穹而去! 只见他双眸明亮,内蕴繁星,手指掐诀间,向着天穹,蓦然一指! 第二百八十三章:铭志真相观 随着宁启明的蓦然一指,天地间,在这一刻好似静止下来,只有他的身影飞上天空! 就算是那世界意志,也都停止了睁开眼,苏醒过来的痕迹变弱下来。 “我之道,不是逍遥天地,不是无罔无求,自始而终便是如此。以明悟为己任,以守护为使命,自父亲起,同样也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宁启明的话语回荡天地,使得宁家族人的身躯纷纷一震,目中露出悲戚。 但同样的也都明白,那位通天晓地的一代先祖对宁家虽明面上的守护几乎没有,可却在暗处,为宁家的发展壮大保驾护航,甚至当初……就已经安排下了一切! 亦如这苍穹谋划了无数载,等待这一个机会,要将宁家抹除一般! 一代老祖反过来,也在算计这天! 宁启明已经冲入天穹之中,立在那里,周围的雷霆电光竟在这一刻,不敢接近分毫。在他身边自行避让,仿佛恐惧,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刹那,静止消失,一切反而更加汹涌,世界意志似乎也更加疯狂的挣扎着从深度沉睡中苏醒,想要睁眼看一看,这谋划苍天的宁家,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感受到那至高无上,蔑视一切的意志的疯狂,宁启明哈哈一笑,一挥衣袍竟散出了许多条铁链。 这铁链发出唰唰之响,盖过雷声风声,径直向着天际刺去。 “这是父亲以自身气息为引,炼制的八十一条囚天链,你的意识无法彻底醒来之前,此链将永生永世折磨你,并削弱你的意识。” 密密麻麻的铁链,连接着天穹与宁启明,同样的,他也只能站在那里无法动弹分毫。 而被铁链刺破的地方,雷霆泯灭乌云消失,就算是世界的意识也都淡弱到了极致。 进而,一道道的光,从那铁链刺穿的地方落下,八十一处窟窿,八十一处青天。 宁启明直面苍穹,修为一瞬爆发,恐怖的气息在此刻,竟与苍穹争锋,逼迫的乌云和雷霆向着上方收去。 而那形成了数万丈大小,吞噬天地元气的旋涡,也在宁启明爆发出这修为风暴时,从中心如被切断了根基,扩散中力量减弱,慢慢变小。 “重山助我!” 他低吼一声,宁重山没有丝毫犹豫,抬头间飞到宁启明的身后。 “我是宁家暗处的盾,你是宁家明面的矛! 我是宁家的黑夜星辰,你是宁家的日月青天! 今日,让你我一同守护宁家,守护父亲的命!” 宁重山不动声色的点头,双手已经放在了他的身后,一身修为道行灌入他的体内,加持那八十一条囚天链。 “以吾之命,启宁家之明!” 宁启明声音朗朗,传遍天穹,甚至向外扩散,压抑寂静恐怖的人境中,每个人耳中好似都回荡起了这个声音。 让得所有人,疑惑震惊时,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去,因为,那无论在何地都能见到的垂下来的天穹,其中竟有一颗明亮的光,照耀闪烁起来。 宁家族人紧紧握着拳,眼睛不敢挪动分毫,二代老祖的身体正慢慢变的虚幻,在那光中好似融化了一般。 他将自身的一切都释放了出来,换来的,是那缥缈难寻气息的降临。 宁青平看着这一幕,美眸中蕴着点点冷光喃喃中,念出了宁家铭志: “乾坤大道行,一命转千会,红尘万千。 我命,当立苍世道不孤,行走天地星辰间,真相观,执命运相守。” 她缓缓的念出,化为了此刻宁家的主心骨,任何人心中想着时,一同喃喃念出。 “乾坤大道行,一命转千会,红尘万千。 我命,当立苍世道不孤,行走天地星辰间,真相观,执命运相守。” 这声音并不嘹亮,反而带着低沉,如同回响在万古间的号角声一样。 而一股意志,在这声音汇聚时,从每一个宁家族人的身上拔起,最后彻底的化为了一股滔天的不屈之意! 铭志,在向苍天宣战,在向苍天质疑! 宁启明也在此刻,身躯震动,喃喃中一齐念出。 他伸出手,在虚无中一握,一缕若有若无,虚无缥缈的痕迹,落在了他的手中。 原本,就算汇聚了整个家族族人的血脉气息,以及他燃烧释放一切凝出的气息,都不及他父亲当时超脱一切后气息的十分之一程度。 倒不是说因为数量,而是质量,从层次上……始终难以达到。 可宁家众人不屈意志升起时,在那铭志中好似有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使得在他的面前,形成了那一缕真正的超脱气息! 即便只是一缕,可却让得天穹翻滚起来,那被八十一条囚天链锁住,苏醒变得缓慢的世界意志……却突然的颤抖起来,仿佛出现了一种情绪。 一种急切的情绪。 它想要将这缕气息毁灭,正因为,让它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下方,宁如意看着这些,依旧不是很明白,可那铭志他会背,也跟着大家一起背了起来。 渐渐的,他的神情呆滞起来,双目内好似出现了另一双眼睛,一双深邃中带着坚毅的眸子。 宁启明握着那缕气息,浑身化为的光纷纷震散。 感受着,那气息中出现的温和关爱,仿佛一直有一双看不到的眼睛在注视着他时,那张虚幻的脸上无声的流下两行泪水,喃喃着, “父亲……” 这气息的出现,也是他父亲留下的手段之一,即便身死道消,可也依旧为守护宁家,守护他,留下了太多。 当初在他小时,他问他父亲,天上的星为什么不会掉下来,宁启明说他也想变成星星,就那样一直看着宁家,看着他父亲。 而后来,在他父亲失踪之前,拖着疲惫和虚弱的身子,苍白的将一颗星星模样的东西送给了他,那是天空上那颗最亮的,和他的名字一样的星辰,启明星! 之后,他才清楚,他父亲并非失踪,而是在谋划对抗天地过程中身死道消,而给他留下的唯一,就是那颗星辰。 这也是他为何能存活这么久的原因,若是他不降临,几乎拥有与天地同寿的生命。 只是,他逐渐明白了他父亲的用意,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守护宁家……而是为了保护他!即便宁家遭受灭顶之灾,他也依旧……可以在那劫难中存活下来。 宁启明的心尖震颤,可是,他怎么会独善其身,丢下他父亲留下的血脉家族不管不顾呢?! “启明!” 他咆哮着,收起泪水, “启明!” “启明!”宁启明连续喊了三声,声嘶力竭,竭斯底里,生命的痕迹也在那一切中渐渐抹除。 “世间再无启明!只为宁家……启命!” 他的身体已经消失,而在那光中,一颗星辰出现代替了他的位置,连着八十一条囚天链。 那缕缥缈的气息,飘入到星辰里面,气息顿时滔天而起,压迫着天穹在这一刻,如同撕裂了一般,一道道的缝隙蔓延开来! 再次露出的,是那一片深邃浩瀚的星空! 宁重山淡漠中,向前跨出,自身化为了一杆射天大弓,启明星化为箭矢,散发出惊世之芒时,直直的射出。 而大弓上的弓弦崩断,弓身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痕,仿佛风一吹就会碎裂岩一样。 不远处,宁重山重新出现,他的身体竟真的有着无数的裂痕,气息混乱,生命正在飞速的流淌。 可他没有去管,而是默默抬头,看着那惊世的光芒,后面拖着八十一条铁链,直直的射向了天穹。 人境中的所有生灵,不论修士还是妖兽,或是魂魄厉鬼,只觉得通体冰寒,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如同被封印了一样,同样看着那道光芒。 地境的无量大海翻腾着,无数的岛屿被淹没,魔人一族同样如此。 神秘的天境,无一声音,沉默中封锁了一切。 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一片星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那片星空与他们所见竟是不同,更加的浩瀚,更加的灿目! 而此刻,那星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只大手,向着其中的一颗星辰,一把抓来。 整个星空似一张布幕一样,瞬间掀起了无数波动,好似出现了褶皱一样,但那颗星还是消失了。 “世间再无启明星!” 这一句话,无声的出现在所有人的心中,让的他们纷纷注视凝目,去搜索那一颗,出现在那浩瀚星空中也都璀璨无比的星辰! “那颗星……暗淡了。”有人轻声喃喃,即便这样的星空,与他们平日中所见的不同。 但是在所有人的感觉中,都明显的感受到,那片星空中所蕴含的生机和神秘,绝非他们头顶上那只有缪缪几颗星辰,还昏暗无比的星空。 启明星狠狠的撞入天穹上,不断的深入,周围的一切在那气息波动中纷纷泯灭。 就像一块烙铁,落在冰块上一样,势不可挡,摧枯拉朽一般! 不仅如此,那八十一条锁住了天穹的铁链,竟在启明星的带动下,隆隆的拉动着。 天,在这一刻震动起来,仿佛是八十一个巨人,扯着铁链要把其拉下一般! 只不过,却不是拉,而是拽着它,向着天穹的内部轰击而去! “天……塌了……” 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那声音从许多人口中传出。 第二百八十四章:夜在星辰处 轰隆隆! 轰隆隆! 天与天之间的撞击,永恒之界在那碰撞之下,都如同要破裂了一般。 地动山摇,无数的元气凭空消失,许多地方成为了生灵的禁区。 一些正在修炼的修士纷纷睁开眼,轻则吐血受伤,重则根基被毁道行有损,还有甚者,则是在那修炼过程中再也睁不开眼,莫名其妙的没了气息。 天地秩序在这一瞬被破坏殆尽,整个世界都出现了一种枯萎之意,人人皆能感受到……永恒大陆仿佛走上了下坡路,体内的修为元力竟然不受控制的溃散,从毛孔中飘散出来! 所有人颤抖着,同时也明白,若是这天……真的崩溃死了的话,生存在这片世界中的他们恐怕也凶多吉少。 尤其,那种他们所修之道,好似渐渐的出现崩溃偏移,进而导致自身力量消减的衰弱感,更让他们惊悚。 世界之外是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那是对他们不友好的一片世界,存在着他们的宿命之敌……荒灵族! 浩瀚的星空逐渐消失,留下的,只有那一片漆黑如墨的天空和那颗散发着惊世光芒的星辰。 而此刻,那颗星辰上,浮现了一张面孔,带着疯狂与狰狞,驱使着这以他生命为代价,集合了众多手段形成的绝杀,轰向那世界意志! 要将它撞碎,要将它抹杀,要让它……不再睁眼! 世界意志,也确实在此时出现了衰弱,更似有一声低沉无比的声音回荡着传出,可却无法降临,只能在那一片漆黑中,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三夫人将宁如意放下,牵着他的手,抬头时另一只手握着胸口,一动不动的看去。 宁长乐也抬头,只是却偏着头,有些不明白甚至迷茫,可也依旧被这末日一般的景象所吸引。 在他的双眼深处也有着两道目光射出,看着这一切,静静地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季无涯早已醒来,醒来时他就发现,他是在这个名为宁长乐之人的体内,通过这些日的观察,他也知晓。 宁长乐是宁家的公子,是宁青平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宁家绝代天才之一的麒麟子! 只是,他醒来的断断续续,不知什么时间会醒来,也不知什么时间意识模糊中就会沉睡过去。 所以对于宁家中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并非都能了解到,可眼前的一切,他通过宁长乐的耳朵,通过宁长乐的眼睛,将前因后果联系中也猜测出了。 现在,他可能身在的就是宁青平记忆中最为深刻,执念也最为强烈的事情。 他看到了那处在众人之间,神色中带着不屈与坚韧之色的宁青平,在她的骨子中,仿佛存在着一种骄傲,一种让她无论何时何地也能镇定下来的意志! 那股骄傲的意志,并非是她自身所坚持的……而是因为,身为宁家族人,身上流淌着宁家血脉! 她眸子中黑白分明,亦如此刻的天一样,惊世的光与天穹的黑,一分两半。 即便是有远远的看着,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坚定,更有旷世惊天的修为,真可谓风华绝代,冠绝一时! 所有什么天才骄子,在她的面前,都要黯然失色,因为……她是先天至尊啊! 看着这一幕的宁青平,他只感觉恍惚,那个悲戚中带着沧桑的女子,真的就是此时此刻的宁青平吗?为何改变如此之大……而且,难道真的是世人不相信她的言辞么?最起码,宁家之人不是那般。 他好像隐约中如想到了什么一样,可这种感觉抓不到,转瞬即逝。 而宁青平似乎看到了他的目光,或者说是宁长乐的目光,侧头看来。 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绽开了花颜,那笑容中满是柔和。 季无涯的意识一震,随之收回目光。 宁青平总会在任何的场合维护他,虽说宁长乐天赋惊人,能与宁青平比肩,可他犹如六岁儿童一样的思维,却每每会让其他人感到奇怪。 而她,从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的不耐和不解情绪,只会一遍又一遍的为他解释着,甚至从闭关中走出,只为了和他一起玩泥巴,捉蛐蛐,逗他开心的笑。 当初,她的话,是说要为她母亲赎罪,为他父亲赎罪……也为她自己赎罪。 季无涯感受着,在宁长乐的意识中,他对于宁青平有一种特殊的依赖感。 他不明白,也很迷茫,可心中却知晓……这不同于友情的,是亲情啊。 突然,他感到一阵痛苦,想到了季天龙,想到了何傲天和李湘君,只想快些的回到他们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 只是,此时他进入这个犹如幻境的地方,他不知道,宁青平的考验如何通过。 轰! 星辰暗淡,囚天链节节断开,整个天穹有超过一半的程度已经坠下。 那世界意志,在这重重逼迫下,在那似乎要将它撕裂的手段下,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苏醒的执着更强烈时,这个巨人的眼皮疯狂颤抖。 终于,在此刻眼睛开阖……真正的苏醒了过来! 随着他睁开了眼,永恒之界仿佛凝滞了下来,这一刻的光,超过了一切,让得宁启明化身为的启明星好似消失了一样,看不到任何踪迹。 而那正在不断碎裂,不断倒卷倾覆的天……也停下了这种趋势,在它意志的扩散中,逐渐恢复正常。 天地元气如同复苏一般,在世界中再次降临,枯木逢春,山立水流,那些修为受损,大道不稳的修士,则感觉一股风吹过他们,一切都被修复。 这一刻,他们猜测着宁家逆天之事的同时,也清楚了这样一个事实: 没有了永恒之界,他们难以生存,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是这片世界给的,与世界为敌逆天而行……那就是举世为敌! 一节节深入天穹中的囚天链,从中被挤出。 消失的漩涡重新降临,无数的绿芽在那一段枯木上生出,一股生机盎然,磅礴大气的威势扩散而出,隐约中似擎起了这天,这世界。 “离。” 从天空之上,传出这样一个字,那声音印在每一个宁家族人耳中,仿佛掀起了海啸,降下了雷霆,让他们的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敬畏之意。 似乎,那不屈与坚定之意,都发生了动摇! 这声音很寻常,听不出男女情感,也并无之前感受去那般的至高无上,反而十分的平静。 “汝等皆为吾子,何行逆天之事?” “我父宁素秦,不是苍天耳狗!” 启明星中,宁启明的身影浮现,抬头间,在那天穹的深处,他似乎看到了一只眼睛。 一只充满了沧桑和疲惫之感的眼睛,只是让他注视一眼,心神都如要被摄去一样,心中升起滔天巨浪,根本不想去抵抗它的意志。 只是此刻他的眼中,望着那颗眼瞳,渐渐的升起悲戚之意。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吗?希望,真的不存在吗?” “既然没有希望,为何要让我父亲看到那一幕!” 苍天当死,诸天皆立,万物昌盛,命运独握,从此我是我,真正的掌握自己的一切! “不明白么。” 那眼瞳波动中直接看向他,上面弥漫着无数的痕迹,有声音直接传入到宁启明的耳中。 它仿佛在问,也仿佛在答,让得宁启明瞬间双目煞红,咆哮中出口, “不明白?有何不明白,你操纵苍生,生杀予夺,所有之人为你养命!” “养命么。世界秩序就是这样的。” 宁启明坚定,虚幻身影逐渐如同火光一样燃烧,使得这颗星辰势不可挡,带着煊赫恐怖的威势,朝着天……悍然一撞! “既然没有希望,那就由我来创造!漆黑的夜中不能没有星辰,同样……也不能没有黑暗,既然你自诩为星辰,那就让我降临黑暗!” 天地动摇,星辰失色,就连那苏醒过来的世界意志,也都要避其锋芒,使得无数的乌云雷霆聚集,轰击在启明星上。 许久,当那恐怖的波动都消散了时,天,渐渐的明朗了一起。 只有他们头顶上那如同一个深深凹陷下去的黑洞一样,散发出让他们熟悉而又畏惧气息的窟窿时,宁家之人沉默的更深。 二代老祖,宁启明,殒! 宁重山的身躯仿佛破碎成了无数的陶瓷,每一片都重新黏连在一起拼凑着般,此刻,一片片的脱落消失。 他的目光中那印在天穹上的黑洞中收回,他翻手出来,一面古色铜钟出现在他的手上。 看着那慢慢破裂,化为无数碎片的造化钟,感受着其中逐渐消散的气息,他喃喃低语了一句, “真的没有希望吗。” 他如宁启明一样,看不到,看不清,就算之前笃定的信念,也在世界意志苏醒时产生了动摇。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不过,只有一个道理,它要抹除宁家,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不肯! 它给他的感觉,无边无际浩瀚无垠,整个世界都是它的整体,它的力量是一个世界。 现在,他才明白逆天而行究竟有多么的可笑,向天宣战也是笑话罢了,若是它想的话,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可能就是对永恒之界产生难以修复,甚至走向灭亡的消耗损伤。 他低头看了看底下所有宁家族人,他们身上的意志重新凝聚,并没有被撼动多少,甚至因为宁启明的死,带给他们太多冲击的同时,坚定的不可动摇。 他淡漠一笑,手中提着长枪,枪尖扬起直指天穹。 “战。” 第二百八十五章:长乐寄此身 “战。” 淡淡的一个字中,仿佛万千野兽奔腾咆哮,冷却的血液如江河随着地势高低起伏,翻腾激越,慢慢变得昂扬而锐利难当。 强烈的战意从每一人的身上迸发出来,目裂金石,声啸山林。 他们纷纷取出法器宝物,修为散出,凝目中一齐低吼, “战!” 宁远道此刻缓缓飞出,从所有人中站了出来,位于宁重山之后。 声音威严中,铿锵有力,与平日间的平和犹豫不敢雷同! “我宁远道,宁家第三百八十六代家主,今日一战,实乃生死存亡之秋。 生是宁家人,死是宁家魂,誓与宁家共存亡。 哪怕这敌人是这苍穹,是这世界,是强大到能将我们随意践踏,抹除所有痕迹的存在。可,我们宁家的骄傲怎能让它曲折受辱?!” 宁远道声音隆隆,宁家之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汇聚,那种强烈的不屈与骄傲下,随着宁远道话语的传出,还掀起了另一种执念: “犯我宁家之人……虽远必诛!” 嘶吼中,每个人并肩而战。 年岁已多拖着残缺之身的年老之修,即便在岁月的洗礼下,一身血脉几尽枯萎凋零,再难找回当初的风光实力,可依旧散发着最后一点的光与热,目中迥然时,站了出来! 还有风华正茂,正处青春之时的青年子女,那一张张清秀刚毅的面庞上,虽未涉世,可也没有养尊处优的娇弱,恰恰相反,他们的不屈之意更加的浓郁。 甚至那些女眷,背负三两岁牙牙学语的幼儿,小孩意识还朦胧,但感受着那些与他有血脉关系之人的情绪,迷茫的眼中也都充满着一中坚定的神色……不屈! 宁远道手中提着长剑,声音在此刻都有些沙哑, “杀!” 不屈是魂,骄傲是骨,宁家的族人血脉中流淌着的是共同的命运,这一声杀,已经将一切点燃。 魂燃烧,骨崩裂,血脉榨干,数万之人的目中光芒诡谲,或是血光……或是泪光! 宁远道一身在前,做为家主他责无旁贷,也不可能让别人站在这里。 他的气势如虹,视死如归,即便没有壮士赴死的慷慨悲歌,可却谱写了宁家不屈的弑天之意! 他回头,目光一下子落在了众人之后,那目光始终注视着他的主人。 注视着,沉默中却露出了这后半生最轻松,最释然的一次笑容, “对不起。” 三夫人一样笑着,浅笑着,雍容中竟有着如同莲花一样静美之意,目中的柔和让宁远道更加沉醉。 这目光,这笑容,都是让他怀念和痛苦的,没想到在最后,还能再次看到。 她虽没有听到,可读得懂宁远道的意思,伸手挽了挽云鬟,笑道, “我怎么会怪你呢。” 下一刻,她将宁如意狠狠的抱住,想要去嗅尽他身上的每一分味道。宁如意不敢动,任由他娘抱着,同样的,细细闻着他娘身上的味道,感觉很甜。 “如意,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她摸了摸宁长乐的头,目中露出坚定时,直接飞起,整个人化为了一团光。她之前修为尽失,以此刻点燃生命本源为代价,换回短暂的修为。 “远道,我来陪你了。” 她冲到宁远道身边,身体逐渐的消失化为一团光。 宁远道牵着她的手,眼神柔和中全身一样燃烧了起来,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剑扬起,疯狂着带着他挚爱而又深深伤害过的人,冲向了那黑洞之中! “爹,娘……” 宁青平的手狠狠的攒住,目中泪光闪烁,可那痛苦却让她的神色更加坚定,更加的不屈。 季无涯看着那两团抱在一起,轰然冲向天空的身影,他愣愣的,心中悲凉起来。 这就是那片战场么?那一道道的身影,鲜明而有活力,此刻却都悍不畏死,哪怕知晓自己的力量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但也没有丝毫的退缩。 他们想要守护的……不仅仅只是宁家的骄傲而已,还有宁青平,和宁家的命运。 而在季无涯的脑中,浮现的也是当初岐山兽潮时,那一个个站出的身影,仿佛铜墙铁壁一样,阻挡着凶残的妖兽,一样的视死如归。 毅然自爆的大伯,癫狂愤怒的乌苏,崩断弓弦的王通,谈笑风生的族中老人…… 他们,究竟守护的是什么? 是心中的那一片柔软,是不容践踏和伤害的,即便是死,也不愿看到它满目疮痍。 季无涯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也首次的,想要明白……究竟这天为什么要亡宁家! 宁重山单人持枪杀入其中,只听得无数的轰鸣,在那黑洞中,一道万丈光芒从其中射出。 枪尖从中突出。 天,被刺穿,而那万丈光芒逐渐暗淡,宁重山的气息逐渐的消失着。 “杀!” 感受着三代老祖宁重山的陨落,他们最后依靠和支柱的崩塌,只能以咆哮来宣泄心中的悲恸愤怒,以咆哮来深刻那弑天之意! 轰! 世界意志的波动降下,随着它的降临。 一种绝对静止的规则轰然落下,万物静止,那冲天而起准备投入到黑洞中的宁家族人,他们的身影静止在天地之中。 脸上因过度执着而显得狰狞的神情,还有身上那不断凝聚出来的意志,都在此刻淋漓尽致的凸显出来。 无论是谁,若是看到这样的一幕,尤其是数万之人的不屈的模样,都会被深深地震撼,永生难忘。 季无涯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悲壮?慷慨?凄凉? 不,相对于心神震动来说,此时此刻,给他更多的感觉却是空洞。 一种对于情感和事物的空洞,不想去思考,不想去争辩……不想去反抗,只想得过且过而不觉得悲伤。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会这般去想呢? 季无涯摸不着那种情绪,甚至很忧伤,他慌张的想要去寻找那答案。 却惊骇的发现,宁长乐歪着头,看向天空,那一双眼睛中流下泪,双目中漆黑一片,空洞无比! 那空洞的感觉,并不是他自身产生的,而是……宁长乐! 在季无涯这里,他感受过去,宁长乐的心好似停止了跳动,停止的还有一切行为。 甚至修为也停止了运转,整个人如同封印一样,只不过,却是对自我的封印! 可随着他全身一切停止的瞬间,又有另一种,极其狂暴而且躁动的感觉,从他全身的每一滴血脉之中,修为元力之中,肉身筋骨当中传出! 最后,随着神魂的彻底沉寂,那狂暴而且躁动的因素,彻底的苏醒过来。 季无涯感受着这一切时,也亲眼目睹了宁长乐的变化,他抬起头来,目中的空洞扩散全身,使之散发出一股空寂而不显任何存在的气息。 若不是因为季无涯在他体内,观察着这一切,恐怕宁如意从他眼前走过,他都无法看到,无法感受到! 不是因为他将自身藏匿起来的缘故,而是,好似整个人的一切东西,都失去了存在的痕迹。 宁长乐此刻目中的漆黑,让季无涯感受时,心神中升起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仿佛面对的就是一个深渊,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回望着你的深渊! 他此刻的目光,看向那天空上的黑洞,透过他的目光,季无涯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那黑洞的深处,在天穹的顶端,这个世界包围着的最高处……一颗硕大无比的眼瞳出现在那里! 那种大,虽看在眼中,好似一般,可在心中却立刻划分出了一个层次,将它归位最高的那一类。 那是一个世界一般的大小,是包容一切而又掌控一切的存在。 可这眼瞳,八分白二分黑,那黑色却又如染了血色一样,在其上布满的一道道好似血丝一般存在的裂痕汇聚中,似喋血之后,目中只剩下了浑浊。 此刻天地中的一切都静止下了,除了三个存在,一个是那血色逐渐退去黑色更加深沉的世界意志的形态,另一个是正颤抖中缓慢迈出一步想要向前靠去的宁青平。 而另一个……则是此刻抬头若无其事的宁长乐。 他开口,传出了与其年龄外貌根本就不相符声音,空洞的可怕, “你看清楚了么?” 季无涯猛地惊颤起来,这话语,直接传入到了他的耳中,传入到了他的神魂之内,掀起了无尽风暴。 那话语说的很轻,甚至根本听不到,就算以修士高深的修为来窃听,也难以听到,而且他话语其中的意思和所包含的确定,都让得他知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宁长乐竟然……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只见他轻轻的掀了一下嘴角,而后便没有再说,但却已经变相的肯定了季无涯的想法,这就使得季无涯心中的疑惑和不敢置信上升到的顶端! 片刻后,季无涯逐渐平复下来,看着冲天而起的宁如意,复杂中更有深深的疑虑。 宁青平的考验……到底是什么? 是拯救宁家吗?是让他看清一些事实吗?是让他去接受她的道吗?还是说……去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宁青平的执念是什么,以她所言,苟活了万古,到底……为了什么?! 在季无涯此处飞快思考这些问题时,宁长乐的身体已经飞起,一瞬间,直接跨越了无数之人。 经过宁青平身边时,看着正在僵硬颤抖转头看向他的姐姐时,他笑了,笑的很甜很乖,也很依赖,可只有目中漆黑和空洞极不和谐。 “姐。” 宁青平身体颤抖的更加强烈,目中的泪水磅礴而下,什么不屈和骄傲都在此时化为了乌有,随着宁长乐的远去,她想要抬起手,去抓住他的身影,可却……无法做到。 第二百八十六章:长恨此身非我有 宁长乐身材瘦小,一身衣服虽雍容华贵可却显得有些多余,在这样一个模样的少年身上,更平添了一种突兀。 所有宁家之人,都知晓,宁长乐心性简单,心智始终如五六岁幼童一般,什么事情都没有主见。 只是与之好不相符,甚至如同讥讽嘲笑一般的事实,却是他的天资惊人,在修炼一途中有着寻常之人难以媲美的资质。 是宁家旷古烁今的绝世天才,可即便是修为的提升,道行的增加,也不能改变他的心智心性,若非如此,宁青平恐怕也是望尘莫及,难以与之持平而论。 所以,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众人依**青平以她为傲,却唯独疏远了宁长乐。这种疏远本就是相对而言,并非将他孤立,远离甚至讨厌他。 此刻,宁长乐的行走,使得所有人都惊醒,尤其是他那一身无法感受到,而又显得空洞冰冷的气息,让得他们心中在强烈的颤抖之时……另一种情绪也缓缓的升起! 宁家双麒麟,没有废天骄一说,一人出,镇压群雄,二人出,横断古今未来! 他一步抬起,下一步就来到了那化为了光,正紧紧抱着纠缠在一起的宁远道和三夫人的身旁。 望着他们,他目中柔和时,轻声喊道, “爹,娘,孩儿不孝。” 他的爹娘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本身就已经完全的化为了光芒存在,可那光,在此时却炽烈大盛,包裹着剑,不断的颤抖,竟从那静止之中挣脱了出来! 宁远道的佩剑,直接落在了他的手中,嗡鸣中好似传出了它的情绪,表达着它的关心和依******长乐笑着,周身的气息竟一瞬涌动起来,天云色变。 无数的咔咔之声响起,随之出现的是一道道裂缝,虚无中的风吞噬着天地元气,那一片破裂的空间,似从永恒之界中分离了出来一般。 这片区域中,所有的宁家族人恢复正常,更是有一股气息落入他们体内,使得所有之人身体狂震。 血脉被激发,之前因宁启明出现而被抽干的宁家一族的气息,重新出现,如觉醒了一样,疯狂爆发攀升中……超出了以往太多太多。 宁长乐看着天,这一片空间中都充满了他的意志,与天空遥遥相对,分庭抗礼,竟使得世界意志无法降临下来! 不过,他全然不是以修为对抗,毕竟就算是宁启明的通天境道行也没有做到这一步。 而宁长乐依靠的,却完完全全是那一种莫名的气息,是他自身超脱于一切不同的气息。 “你也是命。” 世界意志传来这样一个意念。 宁长乐没有回答,摇身一晃,他父母相拥化为的光剑更加夺目,在他手中如同指引一般,冲天而起! “为我爹娘纳命来!” 终于,潜藏在他内心中最狂暴的声音出现,空洞的双眸中疯狂攀升,气息随着他的身影,化为了一柄通天剑刃,瞬间没入到了黑洞之内! 那颗眼瞳没有任何的异样,唯一改变的,就是目中似出现了一抹色彩,不再是那样的毫无情感。 “汝……” 还不待它继续传出波动,宁长乐已晃身而起冲入到黑洞之内,全身气息扩散中好似黑夜中的太阳一般,明亮的让人感到不真切。 永恒之界外,那与永恒大陆隔着一片虚空,更像是压在它上面而存在着的一片陆地,那是荒灵圣地,荒灵族所在之地。 许多长相俊美之人,此刻也正默默地看着这道刺目的光,从永恒之界中的人境射出贯穿地境天境,出现在他们所在的这片虚空中。 甚至那光芒无尽,一直向着远处射去,不知有没有尽头。 “为什么!” 荒灵族中一人握紧拳头,不甘而愤恨的说道。 其余之人表现各一,可心情几乎也都沉重下来,为什么在他们看来卑微低贱的永恒之界的土著……可以超脱一切,解脱自身,而他们这些体内流淌高贵的人,却无法触摸到! 沉默,在虚无中如同可怕的寂静之风,不知不觉中泯灭了一切。 漂浮着的石块,虚无之风卷过,霎时化为了无数粉末。 而那道光的尽头,这里一片黑暗,吹着汹涌而狂暴的风,无数空间裂缝的破碎处,比之任何神兵利器都要锋利。 光,在这片黑暗中,穿过了那空间的裂缝,不知射向了哪里。 这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息,几日,几年……那光消失了后,一只大手从中伸出,如同枯坟中爬出的活人一样。 它的手直接抓住了那空间壁障,用力中想要将裂缝中的其他部分拉出,可一阵空间乱流卷过,那只手顿时化为了血泥不知所踪,这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而季无涯在宁长乐身体中,看着周围逐渐黑暗的场景,那所思更加强烈。他回头看去,那数万名恢复了正常的宁家族人,也都一一杀了过来,随着那片被割裂出来的虚空世界,向着轰然天空撞去,与宁启明所化的星辰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他的目光,穿过了重重人海,最终,落在了宁青平的身上。 此刻,她怔愣的站在所有人的后面,抬头望着他们,或者说……目光透过人群,望着疯狂的长乐。 她的目中露出了恐惧,露出了茫然,露出了……难过之色,无涯之戚,泪水滂沱。 为什么?如意,你为什么要在此刻出现,要在天劫成型之刻出现!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甚至一度知晓,长乐那沉睡或者说是自我封印的意识,才是他。 看着宁青平眼中的绝望和悲戚,突然的,季无涯神魂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的意识扩散,发现,竟不是如之前那般被束缚住。 在那扩散中,他神魂惊颤,强悍的修为和莫名的气息,都让他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却偏偏的,好似他能够影响宁如意……甚至说,去操纵此刻他的身体! 莫非……宁青平的考验,是让我救下宁长乐! 在他心神具震时,在他的意识中,这片世界突然的静止了,不是如之前那般,是世界意志的禁锢。 而是,除了他可以动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下来。 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一副画卷,他将画卷摊了开,自身已成画中人。 紧接着,便有一阵琴声不知从何处而起,空寂泠然,声若幽谷,回荡中这副画卷中掀起了无尽的涟漪。 如在其上泼了水,软了墨,细微的改变了许多东西。 琴声初时宛转悠扬,不绝如缕,渐渐似万千之箭穿心而过,凌厉而杂乱,悲戚而忧伤。 直到最后,那琴声忽地激昂而起,咚的一声,琴弦断了,只有惨白声起,难听的似石铁摩擦。 季无涯猛地惊醒,这一声断弦之音……这一曲群魔乱舞心境混乱的琴声。 他的脑海中不觉浮现出,那张断裂了一根弦的古琴,上面落着血渍,溅开了一朵血花。 刹那,这静止消失,所有的声音一瞬间涌入到季无涯的耳中,让得他不得不沉心应对。 此刻,他对于宁如意身体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影响了,而是如臂使指,每一寸血肉修为都可以被他掌控。 他抬头,看着那颗眼瞳,看着周遭的漆黑还有身后跟随的不屈宁家之人,他扩散了一些的神魂收了回来,宁长乐的身体随之一抖。 沉默中,季无涯继续去感受着这一切。 宁长乐手中光剑挥起,直斩天穹! “天” 轰隆隆的声响传遍,这次,世界意志竟开口说话,不是如之前那般传出意识 这声音冰冷,不蕴含丝毫的情感,仿佛天生就是审判之人。 ‘劫。’ 第二字落下,无数的雷霆凭空出现,在宁如意的周围,要将他轰成劫灰。 与此同时,一道红色的如同血液一般流淌着的雷霆,从那颗眼瞳中射出,直接无视距离无视空间,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宁如意的头顶。 这红色雷电的出现让季无涯神魂悚然,根本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意,上面的气息已经超越了那所谓的天雷,恐怖至极,尤其血光在其中游走,更添了骇人诡异的感觉。 雷劫度人,天劫度神,曰考验,曰正法! 红色之雷是天劫之雷,为天地大道正法,为万物生灵正法,一切冒犯之人……皆要毁于此雷之下! 红色天劫之雷落在他手中的光剑上,那光,霎时间消失暗淡,其中的长剑裂成了无数碎片。 宁长乐狰狞,气息滔天,直接伸出手来,狠狠的握住了那红色之雷。 天劫之雷如同一条红色的游龙般,在他手不停的弯曲挣扎,可是红色流转间却被磨灭。 最后,在他的手中,消失泯灭! 宁长乐咆哮着,那只手变为了灰烬,他一晃身,再次向上奔去。 那琴声再现,如要割裂季无涯的神魂一样,让他感到难以忍耐的痛苦。仿佛催促,急不可耐……还有一种好似绝望般的乞求! 大地之下,虚空之间,从无数空间叠层中伸出来的无量树的枝桠,此刻上面布满绿油油的嫩芽,乍一看之下,好似重生一般。 这根枝桠,被折了下来,从空间中飞出,逐渐变小,化为一道光冲入了黑洞之中。 它横在宁长乐的头顶,向着他轻轻的一抽,瞬间却有无数的重影跟在它后面,一同落下,竟直接将宁长乐抽的倒飞了过去。 季无涯呼吸急促中,却始终默默感受着,只觉那根枝桠抽下来的片刻,如同无数的世界一齐压了下来一般,让他逃不脱不得翻身! 一击之下,宁长乐喷出鲜血,周身气息都飞快的溃散,生命本源遭受重创。 第二百八十七章:舍身纵豪情 轰! 紧接着第一次后,第二次轰然而至,其上所有的绿芽剧烈的颤抖着,随着这两下的抽动,超过一半飞速消失。 就像一道碧绿色的光,闪烁在其上,暗淡之后枯木消失。 宁长乐的身影直接被轰出了黑洞中,身上的气息更是溃散,原本似一盏灯火一样,现在好似被抽散了,只剩下一团零星的火光。 宁青平飞上前来,想要拉住宁长乐,却不想,竟直接从他身上穿过,已经没有了实质。 “如意!”她悲号一声,手紧紧的攒着。 “姐!帮我看好蛐蛐!”宁长乐伸出手,笑道。 不,季无涯也跟着伸出手,此刻……他感觉宁长乐的身体如他的一般,甚至此刻,让他一个念想选择熄灭那周身的火焰气息,也并非不能做到! 可……他却没有那样做,只是帮助宁长乐稳定住了身体,让那消散程度不再继续。 两只蛐蛐从宁长乐手中滑落,被宁青平接住,叫了两声,清脆响亮。 就这样,宁长乐再次转身,踏步而去,却从天上那个黑色窟窿中落下了半根枝桠! 它径直的追了出来,其上此刻燃烧着蓝色火焰,有许许多多的虚影浮现出来,如同岁月更迭,世界变换沉浮。 它才一落下,就向着宁长乐抽了过来,这一击让得这独立出来的虚空世界震散,什么空间时间,一切大道规则尽皆湮灭。 与此同时,季无涯的耳中响起了无比深刻,刺入神魂深处的琴声,那断弦之音如不绝江河,带着急切带着高山之巅不绝于世的伤心,要将他的一切的震碎割裂。 季无涯强忍那种痛楚,已经知晓了宁青平的考验,可在此时此刻……他有自己的想法,更有自己所坚持的东西! 他怒吼一声,在宁长乐双眼的深处,逐渐浮现出一双明显是两人的眸子,鲜红一片,骇人无比。 那血眸正是承受了极大痛苦,可却将那断弦之声抛在脑后,毅然要坚持自己执着的季无涯! 之前他不敢判断,可此刻,他隐隐中似抓住了什么一般,这片世界虽是虚幻……可一切又都是真实的一幕,是发生在不知道多少岁月前,被无数人选择或者刻意遗忘的东西! 在这里,唯独他……是真实的,也唯独他,是虚幻的! 所以,这不知是宁青平以何种手段重现的场景,在他看来,与其说是结局,不如说是……充满着变数的结局。 宁青平为此,一定不知准备了多久,耗费了多少精力和多么惨烈代价,送人进入这里,进行考验……或者说是改变! 他不清楚之前有多少人走入过这里,进行了宁青平的考验,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一定是最接近那结果的人。 或许生,或许死。 而假亦真时真亦假,其中的道理他不懂,可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宁家,这样的宁青平宁长乐,还有那至高无上的世界意志,以他的修为和存在来说,即便随便一人都能够将他碾死。 若是说,以他的力量来试图改变那定数,无疑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只会颠覆于大浪之中。 那三声琴弦断裂之音,已经给了他明确的指示,而且恰到时分能够掌控宁长乐的身体,都说明了此行宁青平的目的——救下宁长乐! 可知道了又如何?让他操纵着宁长乐转身逃跑,置众多宁家族人于死地之中吗? 难道其他宁家族人,就不是她的血脉亲人了吗?以他的看法,根本不认同这种做法,甚至极度厌恶不屑。 而且宁长乐已是一身死意,空洞的疯狂让得他燃烧了最后一点的意识,只想要战死苍穹之下,为宁家而死。 还是说,要扶大厦于将倾,救宁家于死地?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就立刻被他否定,不切实际。 偌大一个宁家,能逃到哪里去,有宁家一代老祖的谋划,二代老祖的以身启命,三代老祖的喋血苍穹,这都不能够改变什么,凭着他,小小的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的季无涯,又能凭什么去改变?! 如此看来,所谓的考验竟是个没有头绪和希望的必死之局。 一切都是注定的,唯独,他……是那个改变的,是此局中的变故! 这也就注定了,他有机会,以很小的力量去改变其中的一点命数,以此形成连锁反应,最终达到一个可能出现的结局! 不过,但凡变化,都无法掌控,而且还是一连串每个之间紧密相连的变化,至于最后,能否改变,改变后又是怎样的结局,谁都无法预料。 最起码,季无涯是这样想的。 虽然他此刻的选择,是因为被宁长乐那股情绪所感染,可也有一点,就是他要尝试着拼一次,去追寻那缥缈的希望和……所谓的考验结果。 当一切在他心中明了时,他彻底的定下心来,神魂扩散中刹那占据了宁长乐的身躯。 无数的光被他收拢起来,点点的星火聚拢,又形成了一团很小的火苗,于宁长乐体内再度燃起,整个人似浴火重生了一般。 身体凝实一分,虚无缥缈而又莫名的气息环绕着,让季无涯感受时竟很迷茫,那就是……所谓的命的气息,琢磨不到,无法感受,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他的双眸从宁长乐体内浮现出来,整个人的气质逐渐的发生改变,季无涯控制着这具肉身,微微向后看去,看了一眼宁青平后。 双目一凝,轰然向着那枯木迎去。 他先是掐着剑诀,蓦然一指,数千丈的剑芒横亘而出直接斩去,这么强大的踏剑式让得他眼角一抖,却顾忌不上。 很快镇定下来时,再次抬手,握住,全身气势疯狂攀升中,所有的力量向着他的这一条手臂中汇聚。 因不是他的肉身,他并不熟悉,一些术法无法施展出来,可宁长乐的肉身修为尚在,比他不知强上多少,所以威力都大了许多。 季无涯盯着那根枯木,目中盈蕴中竟出现了一丝紫色,随后猛地一跃,目中染了紫光,眼瞳中随之出现……两轮紫色月牙! 只见双瞳中的紫色月牙交替闪烁,立刻就有紫色的月牙浮现在宁长乐的身体之上,一轮,两轮……直至第七轮出现后,季无涯目中的紫色这才慢慢消散。 这是他此刻以宁长乐身体凝聚的极限,与极致九轮,只差两轮便能大成! 他赫然是要以紫月斩,去斩宁长乐的肉身,以他的理解……斩去自身束缚桎梏,升华肉身,来达到新的层次! 宁长乐本身根基牢靠,他不知,这七轮紫月合力而斩,究竟能给他提升多少,当时,他是斩了那层桎梏后,拥有了与灵元境前期之人一战的程度。 对于宁长乐,他不知晓能达到斩了几层桎梏,可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如此,穷途末路了。 季无涯露出狠色,一咬牙,那七轮紫色月牙接连爆开,无尽的气浪从宁长乐身体轰出。 好似爆体而亡了一般,更有一股强悍的气血波动扩散,令的宁家之人在此时都有种压迫感。 “啊!” 那种痛苦,让得季无涯咆哮着,他只感觉头顶上的大山一座座降临出现时,都被斩开,最终停留后,仅是肉身风暴……就让得周围虚无崩溃! 没有停留,季无涯猛地一吸气,赫然是要借紫月斩身来提升实力,轰然间肉身之力及那大山崩溃的残余力量向着那只拳头汇聚而来,在枯木来临时……直接轰出! “轰轰轰!” 那声音撕裂了天穹,让天空上的黑洞窟窿都颤抖着,而枯木在那力量中直接化为了一段段的细小木块,坠落地面。 而宁长乐的身躯,已经碎裂成了无数光片,逐渐的消散。 他仰着头,整个人呈个大字,从空中缓缓的落下,可没等落下去,就变为了一阵光雨洒落。 而季无涯,此刻已经从宁长乐的身体中被轰出,他看着那陨落泯灭的宁长乐,心中升起绝望与苦涩时,被痛苦所淹没。 在那一刻,枯木传来的威能太过恐怖,宁长乐必然无法抵挡,而他舍弃了操纵之权,以自身的神魂为护罩,为他抵挡了一部分的威能。 可在他被无量树的树枝击中的一瞬间,痛楚将他淹没,似乎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痛的,呼吸也是。 累,即便睁眼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万古的沉睡来换取这一丝气力。 这就是那极致的力量么? 他心中想着,一切都离他越来越远,光,声,波动,这种感觉实在是难过,他已经体验过许多次了。 他听到最后的,便是宁家之人咆哮嘶吼着,向天杀去,看到的最后场景,也是宁青平含泪而来,在他的下方,虚抱着宁长乐消失的那个位置。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季无涯的神魂在这里消失了。 或者说,这片世界中,根本就没有他存在的痕迹,有的只是那个疯狂中带着决然之色的宁长乐的凝目。 唯有目光,射出后如同永恒,落入了不知谁回头凝望的目中。 第二百八十八章:肯将此命化开源 季无涯消失的彻底,也悄无声息,或许除了宁长乐之外,并无人再知晓他的存在。 只是,宁长乐,也已经身死了。 他的痕迹,他破碎了神魂为宁长安抵挡的一击,也被抹除了踪迹,那层层空间叠层下的无量树,也失踪无影。 只有那一声声冲天而起的咆哮,和众人身上不曾熄灭的不屈和弑天之意,成了这片世界中的唯一画面。 数万之人,纷纷飞起,目中决然,家族破碎族人难安。 当宁如意也殒身之后,宁家之中那些存在岁月古老的长老,和历代族老,扛起了大旗,率先升空冲向天穹! 数百之人的身影,即便面容已老,可脊梁却压不弯,要以自己的力量为宁家族人,重新撑起这片天。 远远地,血光崩出,不知是谁先灭了血脉,燃烧了自身,如同竹林之雨,纷纷如此做来。 一片血光连在一起,似熊熊滔天火焰,灼向苍穹! 烧了无穷岁月! 只是,还没等他们完全的升起,从黑洞中飞出一个庞大的手掌,直接压了下来。 将血光压下,化为了一片血色的雨,四下纷飞,没有一个人留有全尸,尽皆身死! 当那血雨落到下方,他们的脸上时,无穷的怒意和难以扼制的悲凉从他们心底迸发出来。 愤怒难耐与心灰意冷,煎熬着他们的神魂,让得许多人在这一刻都疯癫了起来。 “杀!” “为了宁家!” “若有来生,还做宁家人!” “哈哈,哈哈,血染苍天,用的是我们的血啊!” “人生自古谁无死,自取劫难命中行!” 那只大手并未停留,轰隆中直接碾压而过。 他们手中的术法轰击着,刀剑刺斩着,拳脚使出,更有甚者,神色癫狂元力加持,直接张口去咬。 一朵朵的血花,在那手掌下盛开,如同拍死了许多只蝼蚁一样,即便沾染了污渍,一抚手也就全部消失了。 手掌落在大地上,直接崩溃了一切,以及那些房屋,建筑,还有尸骨,宁家存在的一切痕迹。 一瞬间,万籁俱寂,天地幽静,唯独那大手没有撵过宁青平。 此刻,偌大的天地间,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她。 虚抱着面前的那片空气,更加的空荡了。 泪痕凝在脸上,眼神中呆滞,正在转头着,向四面八方扫去。 可却没有发现那些熟悉之人的笑脸,他们的身影,只剩下那弥漫着血腥气味的气息,慢慢变淡。 突然的,她慌张了,目中急切的更加悲伤,我飞下地去,用双手捧起一抔泥土,放在鼻子前狠狠地嗅着,但却不是她陪宁长乐玩时那泥土的味道。 她有疯狂贪婪的吸收着元气,纳入体内,然而很快就失望的任由元气逸出,这元气……也不是她熟悉的。 宁青平崩溃,泪水再次流淌而下,披头散发,如失意一般。 这般模样,哪有风华绝代冠绝天下的半点风采可言,落魄至极,更是心死。 继而,她猛地抬头,眼中的恨意似蜘蛛网在角落里生长一样,飞快的蔓延,占满一片区域。 她恨这天,恨这世界意志,也恨这片世界! 若不是它,那些人怎么会死,怎么会笑着疯着狂着,捍卫着宁家的不屈和尊严! 忽地,她笑了起来,倾国倾城的容貌,即便是落魄之后,也依旧有一种别样凄凉的美。 “我知道你怕!” 她一咬舌尖,鲜血直接飙飞了出来,喷在面前的虚空中,如同泼墨,一滴滴的滑落下来,出现了一副模糊的画面。 “你怕命!” 宁青平凄厉喊道,将十指猛地割破,有着鲜血流出,她伸出手,放在眼前。 盯着那眼瞳的同时,一一将手指在双眼前抹过,变为了一双流血的眼睛。 她惨笑一声,眼前的血色模糊了她的世界,可于此同时,有着一股惊人而又缥缈难寻的气息升起。 “因为你本身,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随着那气息的产生,她本身所存在的那一缕血脉中的气息如被引动,霎时沸腾起来。 立刻与之交相辉映,相互之间如映照一般,便纠缠在了一起。 最后,从宁青平的天灵之中落下,沉入她的体内,整个人……虽没任何改变,却也如之前宁长乐一样,不容天地间,难寻任何痕迹! 这就是……所谓的命,宁青平在经历了灭门之痛,继宁家一代老祖宁素秦,宁家麒麟子宁长乐之后,也终于踏入到了这个挣脱天地,掌握自身的境界中! “还不明白吗。” 从眼瞳中传出意识波动,如悲悯,如可怜,更如讥讽,即便其中并没有包饭任何的情感。可在如今孤身一人茕茕孑立的宁青平,听到这话,却很是刺耳,双目更加可怕。 再次一咬舌尖,更多的血液喷出,每一滴都是她的精血,不一会脸色已经苍白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向着面前那一副血液绘成的画面蓦然一指,所有的血色倒退,如同掀开了画卷一样,其中的所有人物景象全都是红色的。 可依稀中隐约可看得出,那副画面中,苍穹陨落,世界颠覆,未明之天黄昏之地,正发生着一场旷世之战! “九灵为初,十灵为终!你不是怕他们么?我偏偏要让他们知晓你的存在,知晓你在这里苟延残喘……哈哈,哈哈……” 宁青平癫狂着,身体之中的浮现出了九条命脉,她还是先天之境,却是先天至尊! 当那九条命脉出现时,无穷的风暴从宁青平的体内掀起,仿佛存在着一种别样的威压,就算是天,也不能让它彻底的臣服弯曲。 更何况,宁青平成就自身之命,已经超脱天地,也就更使得这九条命脉越加的放肆,直接冲起了光芒,向着天穹射去! 那颗眼瞳,竟震动起来,罕见的动容,径直变小,想要从那黑洞当中降临下来,可却不知受到什么阻碍,迟迟无法冲出。 宁青平抬起手来,向着自己的天灵猛地一拍,眼嘴耳鼻中登时流出了鲜血,七窍尽失,让得她看不见,听不到,闻不着,尝不出。 换来的却是,在第九条命脉,第五条灵脉之后……缓缓出现的第十条命脉的虚影! 那第十条命脉,竟是通体白色,好似玉石,犹如冰雪,仿若金纸一样苍白。 它一出现,那九条命脉虽不情愿,可依旧收起了光芒,静止中露出了臣服之意! 天地中的元气已经消失,此地变成一片真空,可当宁青平体内出现这第十条命脉时,却霸道的传出一股吸力,想要吸收能量来补充自己。 因为没有元气,那吸力竟直接蔓延向空间裂缝中,从中直接汲取着,其他修士无法利用的能量! 轰鸣中,凝实出来,那气息更加的磅礴,那画面好似活了起来,其中生灵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宁青平的身体,在那第十脉出现之时,因为自身能量不足,无法支撑起它出现。 整个人的身体修为,竟然都在它散发的吸力中被吸走,成为它壮大凝实的养分! 她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消瘦干枯下来,直到几个呼吸之后,容颜苍老,皮肤起皱,头发花白,如同旦夕,迟暮之时! 渐渐的她的目中出现了茫然,一寸寸的皮肤从她身上脱落了下来,很快只剩下了一具白色骨骸,神魂也在那摇曳中越来越暗淡。 在这时,突然的,整个世界震动了一下。 下一刻,无尽的轰鸣响起,从大地下,拔起了一座山,山与峰分开,屹立不倒。 宁青平最后的目光看去,露出一抹淡笑,那是宁家祖山,白祖山,竟然没有被毁。 紧接着,从白祖山顶峰中飞出了一座红庙,庙门打开,里面露出了无数的木牌! 那些木牌,上面没有名字,有的……只是冲天而起的不屈,以及那深入骨髓,即便身死也无法消除的弑天之意! 那是……宁家族器,修神庙,供奉宁家先祖令牌的地方。 修神庙弑天而起,扶摇而上,直接杀向了苍穹。 感受着那修神庙的出现,一丝熟悉的气息被她感受到,最终,她含着笑,被一阵风吹过时,神魂彻底的熄灭。 宁青平陨落! 可随着她的陨落,那第十脉好似就要凝出,可却在最后一步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 它疯狂的运转,竟将其余九条命命脉也吸收了进来,仿佛此刻……不是宁青平借它来凝聚自身的修为,而是它借着宁青平的一切,想要出现在这片天地中。 可最终,它却只能达到一半凝实的程度。 天穹上的碰撞威能无穷,那强烈的不屈之意却逐渐被压制,直到最后,修神庙两扇朱红之门破碎不堪,灵牌几乎全部碎裂时,它化为了一道光落在了白祖山上。 光芒一闪,白祖山从此地消失,是最后的守护者,带着宁家的一切,尸骨,残念消失无踪。 而那突破出来的世界意志,那颗眼瞳中弥漫出浩瀚无比的气息,注视着那根白玉色的细线,陷入了沉默。 三万年,宁家之地被封印了整整三万年。 直到后面,天恢复了正常,世界平静下来之后,有人踏上这里,看到了那消失的一切。 只剩下,一股无比强烈的意志在这里徘徊着,使得所有进入之人皆被其影响,抬头向上看去,想要……弑天! 第二百八十九章:东边日出西边雨 为什么? 在季无涯意识的最后关头,他在心中问到自己。 什么为什么? 一切都需要原因,都需要去解释,都需要去追根究底,岂不是寸步难行,万事难做? 季无涯好似自问自答一样,死亡,并不可怕。 他不怕累,不怕痛,却唯独怕那眼泪。 即便是一只妖兽的眼泪,都足以让他心慌许久,更何况,宁家数万人的泪光。 有时候,眼泪不是懦弱的表现,就如这世界下了雨,可能化为暴风雨,化为狂风怒雨,伤人伤万物。 如若让他说,眼泪是什么,季无涯可能想的不多,只知晓,眼泪可以释放内心的想法,让得一个人更加真实的认识自己。 或者,在那认清的路途中,迷茫起来,甚至找不到归来的路。 可偏偏,眼泪又是软弱的象征,男儿有泪不轻弹。 明明眼睛看得到山河,看得到天穹大地,看得清世界众生,但小小的双眼,却唯独容不得一点眼泪。 泪不轻弹,自是情不到深处。 彼时,宁家族人的怒吼,他们的不屈,他们的誓死守卫,都让的季无涯动容中,心弦被触动,一同的泪目。与此同时,爆发出来的情感,也成为了行事处事和选择的一个标准。 若是用修炼一界中的话来说,便是感情用事,通常多愁善感之人,所愁所感皆有可能成为他的坟墓。 都说人在临死时,会想起生平经过的一切事情。 如同一幅幅画,飞快在眼前闪过一般,他爷爷风雪中为他去找寻药物,直到消失在天边,白了头,却也难以让他得以踏入修炼一途。 乌苏刚刚得到苍穹无敌玄武灭世拳法时,那欣喜兴奋的面庞,涨红一样的给庄内族人看,想要和大家分享他的发现。只是最后,只有深深的失落萦绕,但季无涯却看到了他种种奇怪的行径,一点点的从他眼中熟悉的模样,变得陌生了起来。 深夜之时,多愁善感的不止是他,大虎也常常独自在自己的庭院中喝酒,有月高悬,便摆上三杯,他自己一杯,他的影子一杯,清月一杯,也能不亦乐乎。可他却喝不醉,总是喝完酒之后一声长叹,接着便是倒头睡去,醒来又是那个爱笑的憨厚的大虎。 还有王子军,总是站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一切,那眼中不再是平日间的淡漠冰冷,而是温馨,留恋。 尤其是看他爷爷时,表面几乎从不沟通,可在暗处,他的目光,季无涯深切的清楚,他很想有人疼,有人可以在他受伤时打骂一句。同样的,他心里不服输的韧劲,几乎化为了他的执着和脊梁,他的付出,即便是自认为十分努力的季无涯也都感到惭愧。 季无涯心中平静下来,人生,生死轮回不断。有人生也有人死,看清什么,明白什么,在死后还是如黄土一般,风一吹就散了。 在他升起这种观点的一刻,一个强烈无比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曾经,他只想看遍世态红尘,繁花落叶,天涯处,无涯可走。 不! 而在他走向天涯,去看更多事物的同时,也是他对自身和一些真相的认识过程。 无欲无求的话,妄为修士,可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支撑,哪能走的更远,看的更清?即便是强大如宁家,还不是覆灭在苍穹之下? 为什么? 只能说他们的实力,虽有二代老祖通天晓地,达到修士巅峰通天境的程度,可依旧不过就是世界的一合之将罢了,很明显,无法抵抗的了那世界意志。 正是因为力量的不足,很多事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难以守护真相,难以守护道义,难受守护自己想要守护之人。 一,是力量,自身可以依靠的强大力量! 二,则是信念,是规范利用着力量的标准。 身为方舟,信念为船帆,汪洋风浪能抵彼岸,若不生风,不起浪,那么足够的力量,亦可抵达! 就如誓死而归的宁家,虽死,虽磨灭了一切的痕迹,可其自身的意志却永恒长存。 他有种感觉,一旦他相信了此刻自己身死的念头,他也便不存在了,也就如那相信的结果一样,他已死。 所以,他不相信,不敢去相信,不想去相信,也……不愿去相信。 就算,我本来就已死,可我不信,就是不死!季无涯于意识中咆哮,冥冥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环绕在他的周身,让得他那种不相信的意念坚定无比! 宁青平残活万古,究其原因,也许是为了她所谓自身之道的传承,也许是想要完成她当初心中的某种执念。 毕竟,宁长乐死后的一切,他都不知。 倏地,一股风暴将他包裹,如有一个漩涡缓缓转动,将他吸了进去。 待得光芒一闪时,季无涯只觉自己眼前刺痛无比,接着便有一声琴音传入他的耳中。 琴声? 他诧异着,意念一动,全身好似碎裂了一般,可那极致的痛苦,和强烈的反馈也让他欣喜无比,原来,他并没有死。 只是此时的他虚弱无比,神魂也支离破碎,如被强行拼凑起来的一样。 一股睡意袭来,他尝试着去调动生命之力,可却还没等意识突破而去,就被黑暗笼罩,昏睡过去。 一人,一兔,一抚琴。 一池,一树,一洞天。 宁青平负手而立,看着那流下的瀑布,整个人平静无比。 周围无数的细小分子,纷纷向她体内涌去,好似生死人肉白骨,刹那芳容重现于世。 她也没有去管,一袭白衣胜雪,秀发及腰,目中如蕴星辰日月,浩瀚无边。 许久,许久,她突兀的轻笑了一声,笑颜绽开,仿佛盛世美莲,让人看一眼便无法自拔,沉浸在她的美中唯有流连。 她已不是当初绝代风华,独领风骚的先天至尊了,也有别于季无涯初见时,那种沧桑忧郁,总是带着哂笑的模样。 此刻的她,身上的气质发生了转变,仿若一片云,轻飘若无,没有了那么强烈的反而给人一种刻意的僵硬。 之前,如果说她是一个手里只有一块糖果,拼死不放的小孩,那么现在,她就是手里有许多糖果的大人,没有必要再去执着。 她转身回来,看向平躺在地面上的季无涯,美目中色彩流连。 她之前确实心中已死,无数载的挣扎执着,让她没了峥嵘,没了锋芒,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一副尸骸。 而季无涯的话,也让得她本就无法坚持的防线彻底崩溃,化为了她离去的决定。 所以在她的考验中,她也的确的帮助了季无涯,使得他天然的得到了无比巨大的优势。 因为,她使季无涯附身的,是她的弟弟,是她心中无比疼爱又悔恨的宁长乐。 那场亦真亦幻的场景,与其说是她的考验,她自身清楚,那不过是她对于自身和家族荣耀的归属! 最后一份,保留在这天地间。让人可知,在曾经被刻意磨灭的岁月中,有那么一个宁家,天骄横出,力压天穹! 却也抱有一丝……本就不存在,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奢望的种子,就是季无涯所猜的……那有可能于万千定数中存在的改变之机,以此改变结局! 可现在,她发现,不必了。 即便结局依旧无法改变,可他以自身神魂为屏障,替宁长乐抵挡的那一丝力量,已经化为了那最为关键的变数! 她想要的,不是什么所谓的荣耀和骄傲,而是,宁长乐碎灭的神魂和意识。 当初那一战中,所有的宁家族人,即便是世界意志亲手灭去的,可因为体内流淌着宁家的血脉,存在着那怕只有一缕忽略不计的‘命’的气息。 可依旧,已经不是世界可以完全操纵命运的了,存在着一点不可控,也就使得修神庙横出,保留了一丝那些战死宁家之人的魂记。 在最后强烈到极致的不屈意志和弑天之意的保护下,融入到了修神庙中的令牌之中,只为日后能够再现人间! 宁家,万古之后除了那两个化为人形的妖兽之外,只剩下了唯一的,她。 而且还是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下来的,当时的她虽很迷茫,可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复仇,为宁家复仇,向天下昭示宁家毁灭的原因,和所谓的养命之说! 可逐渐的,她却绝望的发现,这一做法无补于事,甚至来说可笑无比,没有人会相信这样毫无依据的事情。 并且,世界的轨迹往往都是腥风血雨埋藏下的风平浪静。 没有人希望发生战事,世道太平,辛勤一天回家之后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心满意足的事情。 即便……知晓是养命又如何,世世代代都是如此,难道,就是错吗? 而冥冥中也有一股力量干扰,使得她根本无法重现于世,渐渐的,她的复仇之心破灭时也清醒的认识,越是反抗,越不可能大众。 之后,她一心只想,寻找一个所谓的有缘人,让他们看到宁家辉煌与不屈的同时,也能够接受这种思想。 一旦接受,与她的道产生共鸣,便意味着……终有一天会与世界走向对立的一面,或早或晚这是一颗她布局的种子。 无尽岁月,算上季无涯一共只有三人来过这里,一人认同她的说法,经历了那场劫难之后,沉默中告别了她。 虽没有彻底的契合她的道路,可在修行中因此更加明悟,她知,那人名为杜宇。 而另一人,虽也相信这种说法,但却并不认可她的道路,甚至嘲讽当时宁家的反抗,不屑他们的不屈和弑天之意。从而走向了另一条道路,但也风光一时,笑傲世人,他自称为水冷寒。 而季无涯,她看得出,虽也认可,只是他内心早已有了属于自己道路的种子,即便迷茫仍然会在之后生根发芽。 每个人的道不同,她不愿强求,想找的传承,只是一个能够代替她继续带着宁家走下去,直到有一天看到这天……颠覆的一人,仅此而已。 她低头,伸出了纤长白皙的手掌,握着的手缓缓伸开,露出了两只灰暗无比枯萎般没有丝毫生机的两只蛐蛐。 只是此刻,那两只本已经没了气息的蛐蛐,竟出现了一抹绿色,浮现时双眼中也有了一点光亮,传出了一声……细微到了极致,却存在的鸣叫。 宁青平脸上挂着笑容,轻柔的,很是满足, “弟弟,是你回来了么?” 她等待了万古,自认不负宁家,不负家族骄傲,可唯独负了宁如意,她的同父异母弟弟。 而季无涯以命相搏寻求的那一个变数,终究还是有了一丝意料之外而又苦等之中的机会,宁长乐的一丝魂迹被保留了下来。 第二百九十章:道是无情却有情 宁青平看着手中的蛐蛐,小心翼翼的再次握住了手,将它们拿起来放在胸口处,让它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也感受着它的气息。 宁长乐当时心意已死,早在拼尽一切前,就碎灭了神魂根本不给自己任何保留一丝痕迹的机会。 她心知,宁长乐有着自己的骄傲,那是即便是她,也都无法撼动的骄傲。 虽然宁长乐总是一副心智不成熟的模样,可因为她自身之道的特殊之处,她感受的到宁长乐心中那沉寂着的灵魂。 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那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可一切的一切,也许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是不愿对他母亲造成二次伤害,或者是其他不愿面对的东西……便将自己的内心雪藏起来。 表现出的,总是三岁小孩的心智,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即便会让他母亲心痛,可换一种说法,也许这样的伤害会更小一些。 在与宁长乐一起玩耍的时候,她的心总能沉寂下来,陪他堆泥巴,捉蛐蛐,躲猫猫,看着他的笑脸,她也很开心。 她母亲本就是一个温良娴熟的女子,对于命运也从不去争,即便与宁远道没有任何接触就被家族嫁到了宁家来,也任劳任怨,从没表现过什么悔恨。 反倒为性格怯懦,优柔寡断的宁远道操持着家业,可她母亲也始终都知晓。 宁远道心中一直都有着一个人,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私定终生,可以因她向着族内长辈出言不逊的女子。 她在暗中默默的看着她的男人,常常看到宁远道晚上盯着远处的星辰暗暗发呆,或是捏着一只簪子出神,有时又会拿出一封珍藏着许久的书信,踱步中泪流满面。 她也时常的后悔自责,是她拆散了那样一对恩爱鸳鸯,落得个天涯海角,生死不可见的地步。 只是,作为一个女人,她嫁入宁家,没有任何目的。 心性单纯而又温和的她,却在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面前露出了自卑。 不论颜面,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即便宁远道不爱她,可生活还要继续,不管是为了宁家,还是为了季家。 只能说她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以至于在生下了宁青平之后,没过几年便心中郁结积累,以致气绝身亡。 宁青平紧紧抿着嘴唇,她始终记得她母亲在生前的最后一刻,泪水滂沱,充满了自责和愧疚,口中念得不是她的名字,也不是宁远道的名字,而是宁长乐母亲的名字。 她希望,宁青平可以代替她赎罪,为她弥补带给三夫人的损伤。 之后,宁远道带回了三夫人,生下了遗腹子宁长乐,字如意,如她所意生平长乐。 三夫人虽然心性也不坏,可因为那种种的原因,也不待见宁青平。 她总有一种感觉,会有那么一天,宁长乐体内那沉寂睡去的意识会突然的醒来,将那个爱笑而有些怯懦的宁如意抢走。 在她心中惴惴不安的同时,那种感觉让她既兴奋又快乐,害怕那个醒来的宁长乐不再是她熟悉的人。 可最终,即便她再不安,那醒来的人,还是宁如意,生平长乐。 为她,抗下了天劫,宁永远沉沦,也不伤害一人。 如今……一切都好了。 她松开贝齿,留下了几颗牙齿印记,隐约中渗出血液,只是那绽开的笑容,让万古成春,让花色失容。 原本,她已散去了执念,即便季无涯失败也会救他一命,以道相传。 可现在,万念俱灰早已没有波澜如死水一样的心,波动了起来,让她升起了更加执着坚定的想法。 宁青平将两只蛐蛐收了起来,看着地面上的季无涯,目中露出了忧色。 他面色煞白,眉间有着黑气,即便昏迷过去可整个人不时的颤抖抽搐,身体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宁青平在查看过他的身体之后,那眉头都紧蹙起来,目中忧色更甚。 在季无涯意识全无时,竟毫无预兆的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强悍的能量,就算是她也都为之吃惊动摇。 不仅仅是因为那能量的恐怖,还是因为那种气息,带着桀骜与蛮横,如同毁天灭地一样,在他体内肆虐要破坏一切。 这股力量……即便是她,感受到后也仍然目中一缩,甚至从层次上面来说,比之天雷还要高傲许多,与那红色的天劫之雷仿佛! 只是,她也有疑惑,以季无涯的修为和肉身,根本不足承受这种程度的能量,仅仅是气息就有让他形神俱灭的危险。 渐渐的,她发现,那紫黑色的带着毁灭韵味的能量,只有一丝丝的,很少,而且在季无涯体内游走,隐约中似乎受到了一种影响,按照一种轨迹运转起来! 而在那轨迹运转之中,季无涯的体内如同适应了一般,虽也被毁灭,可速度不快。 与此同时,竟还有一股与其相对,同样层次很高的生命能量流出,修复着被损坏的肉身,循环往复刚好卡在了一个让季无涯不死不生的程度。 偏偏,又如锤炼,使得他的一切都似脱胎换骨一样,发生着质变飞跃。 宁青平感到奇异,这种方式是阴阳宗的秘法,但却从未听闻过,有谁会用这么高层次的能量进行。因为,一旦两者之间有一点失衡,而又因两者之间两极相对的关系,融合后产生的威能,足以毁灭许多东西。 就算是她,也都不敢肯定,自己能否在这两种能量的融合下活下来。 可这一切的运行,又如平日间早上见日出,傍晚见日落,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一般,化为了寻常,让人无法找出半点的违和之意。 摇头中,宁青平缓缓起身。 此刻季无涯的情况,是神魂遭受到了重创,一是之前他便神魂有损,二来便是于那幻境中的舍命一搏,以致神魂几尽破碎,勉强黏连在一起,也是靠着他自身的一种执念。 一种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已死,不相信自己会身死的别扭而强烈的执念! 她一挥衣袖,此地如受到影响,空气纷纷震动,随着她的动作,纷纷向她手中汇聚。 片刻之后,在她的手上凝聚出了一颗白色圆球,浓郁的灵气从其中散发出来,让人心驰神往。 宁青平向其一指,这颗白色圆球转动起来,好似抽丝剥茧的压缩一样,一些水气蒸发出来,转眼间竟只剩下了一滴只有黄豆粒大小的水珠。 那浓郁的元气,比之任何灵丹妙药都要有效。 水滴落入季无涯的嘴中,化为了一片温润细水,迅速扩散全身。 身体表面的裂纹飞快恢复,体内的血肉蠕动中,顿时压过了那毁灭的程度,直接生长起来。 肉身之力轰然展开,有其特有的威压,扑面而来让宁青平呼吸一滞。难道,这季无涯是个肉身之修?明明是先天境的修为,可这肉身之力已经跨越了灵元境,有与灵元境之修一战之力。 并且,以她的感觉,竟从季无涯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压迫,并非是说他的实力让她也要正对,而是,好似层次上更高一层一般。 恍惚间,她一愣,这也正常,就似神修一样专修神魂,会让所有神魂脆弱之人感到压迫。 也许,这男子在外界也是一名天骄吧,只是这衣服和打扮却有些寒酸朴素。 过了许久,那水滴化为了能量在他体内沉淀下来,本来已经全无的元力也在催动中出现了一些,滋润着九脉。 自主在体内运转开来,好似要占据主导地位,尝试唤醒季无涯,那两股能量似受到驱逐,默默中倒卷回去,消失不见。宁青平点点头,只要将季无涯本身的身体机能唤醒,便算稳住了。 她再次挥手,分散在此地的那些细小分子,如闪着光芒的萤火虫一样,落于她的手掌中。 这些小分子,也如同天地元气一样,只是却具备着灵性。相对于元气来说,就如元力一样,更加的纯粹。 这种分子,被她称之为本源之力。因为她发现,一旦修士在先天境中,修脉可以跨入到二十五层以上的层次,都会随之产生这样一种源力。 只是很少,就算达到三十层的层次也很难被发觉,唯独在三十二层之后,才会被人察觉到。 更何况她是九脉至尊,九脉完满第一人!因为前无古人,一切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也逐步的摸清楚了这本源之力的奇妙之处,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玄奥无比! 用它来施展任何术法,恐怖如斯! 加持法器宝物,骇人听闻! 化为肉身的速度力量,一骑绝尘! ……总之,它的存在根本不需要秘法,一旦完全掌握,自身的战力将直接跨越一个大层次! 她也曾经尝试,以这种本源之力替换己身的元力,并达到一种自给自足,不需求于天地的状态,可还没等她完成这个尝试,灾难便降临了。 身死之后,她将一切修为化为了支撑此地的源泉,那本源之力也一同的留了下来。 她伸手一捏,本源之力被她摄来,细心操纵中使得每一分都恰到好处。而季无涯本身也似受到了牵引,从命脉中缓缓散出一些微弱的本源之力,与之配合中,使得季无涯身体彻底稳定下来。 并汇聚时朝着他头部游走而去,包裹着他的神魂,让得那些裂开的神魂碎片彼此间更加亲密,融合在一起,不至于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许久,宁青平叹了一口气,见季无涯头部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神魂乃性命之本,脆弱而又难以治愈,虽知之前季无涯神魂受损,可如今看来,却是重创一般,整个神魂少了一半! 别说常人,即便是她,神魂缺失一半的程度下,自身也必然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可能无法掌控自身而渐渐走向消亡。 但季无涯之前不论言语还是表现,竟与常人无二,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她收回目光,坐在琴前,就等季无涯苏醒过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命中不可逆 是真的吗? 季无涯看着前面的宁青平,恍惚中,那不真实的感觉在他体内充满在每一寸血肉当中。 这里,不是幻境,四周山洞中闪烁的微弱光芒,使得漆黑无法真正降临。 他突然低头,看着脚下的一处地方,挪开脚。 这里,存在着一片血迹,那是鲜血渗入到岩石之中,留下的痕迹。 这是他醒来之后的地方,他抬头,上面依旧是倒立垂下的凸石,与四周连成一片没有任何罅隙的岩壁。 稍后,他落了宁青平几步后,宁青平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婉转一笑,那笑容似百花盛开,如春日暖阳,却让季无涯恍惚,想要将之前那个忧郁的女子联想到眼前之人的身上。 许久,他叹了一口气,也挂着笑,只是有些心不在焉,那身影虽是一人可无论如何,也都无法与笑着的宁青平重合在一起。 他醒来时,听到的是一曲‘咏柳’之词,悠扬轻盈中透露出一股无限的活力,春日无限好,阳光自明媚,风随潋滟波,花开百日天。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首曲回荡轻挑中,他已听出宁青平的心境。 再看她时,脸上挂的也是这样的笑容,动人心魄,暖人心肠,让他一身的疲惫都散了七分。 从那笑容中,他已知晓,搏来的是他所求的那一丝改变……至于,改变了结局,还是改变了过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意识归来后,很快便重新掌握了肉身,修为澎湃,肉身强悍,还有神魂惨不忍睹。 只是他习惯了,就连命散天地没入冥界中都经历过,就算这般,又能怎样?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不清楚,也很迷茫的是,到底是他救了自己,还是宁青平救了他。 宁青平迈步在前,带着他,向着那山洞的另一端走去。 随着她的走入,那传出的大风和吸力,变得如绵羊一般温顺,为她抚拢青丝,轻卷白裳。 她要带他去的,是那摆放着一座座灵牌的地方。 季无涯心中清楚,也许,这是宁青平对他的认可,不然以修神庙对她的重要性而言,怎么会轻易的展示给别人。 他的笑容逐渐收起来,倒不是因为其他,只是身心疲倦,自从他醒来之后就是如此。 如人走路,站在岔路前思索到底该迈向哪条路,又会带着忧心和悔恨终究只能走上一边,如此一来,遇到的多了,心中已经麻木。 季无涯的人生中分岔路口不多,至少在岐山庄中便是如此,无忧无虑的。 而至今来说,最大的选择和分岔路,便是离开了岐山庄,走上了那条通向远方的道路。 他后悔过吗?可笑,像大江从天而来,其势不可挡。 也许,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会后悔走出,可毕竟江水滔滔,一去不返。 这就是一种选择,于出现的无数分岔路口中选择一条,最终走向了哪个方向,他也不知……但有一点他知道,他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只有带着原始的初心,迷茫着,悔恨交错着,不停的走下去。直到,抵达终点后回头看去,看到起点的位置,才知道隔着的不过是几条路而已。 如今,在那不能停留的道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可能影响他人生的至关重要的分岔路口。 就像农人种庄稼,为的就是等庄稼成熟。 为此,他们可以等得了严寒,酷暑,为它除草捉虫,浇水遮阳,以期望收获可以与付出成正比,有个好收成。 若是个丰收之年,睡觉时定然还会乐得合不拢嘴。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营生,而若是收成不好的话,这一年又要提着腰带过日子,饭不饱肚也已经习以为常。 可对于农人种庄稼的说法,他更倾向于另一种。 对于岐山中的妖兽,他们进山捕猎有几个不成文的规则,第一不杀幼兽,第二不杀怀崽母兽,第三不杀稀奇之兽。 当然,这三条规则成立的根本,则是岐山庄的安危。 一旦产生或者将出现,对岐山庄族人的安危造成威胁妖兽,则不论什么情况下即刻捕杀。 毕竟,涸泽而渔焚林而猎,这种做法无异于走向灭亡,都是不可取的。 这种狩猎规则,也被他们称之为‘存天理灭人欲’。因为不论是他们还是妖兽,所有的一切动作都是为了让自身,让族群更好的存活延续下去,共循天理:万物平等,生存与共。 而灭人欲,所灭的便是在有根本保证时,仍然去逾越三条规则的不合理欲求。 当然,若是那妖兽强大到根本无法抵御的地步,也只能逐步的走向灭亡,但精神依旧不会死去,怎能任其宰割! 他本就不是一个墨守成规之人,一开始不接受宁青平的观点,倒也是所有正常之人的反应,至于之后他沉默下来,更多的则是因为宁青平的情绪。 那种真实表现出来的哀伤沧桑,自嘲的笑容,根本做不了假,也许是出于情感上将宁青平判定为一个可怜之人,对她产生的悲悯情绪吧。 只是在经历了宁家的灭族之难,感受了那股苍穹也无法灭去的不屈和弑天之意后,他相信了宁青平说法的同时,却更加迷茫起来。 举世皆醉,昏昏不起,是真的无法醒来吗? 人们对于传闻和一些骇人听闻的说辞,总是怀着猎奇心里,不论是为了捍卫与别人征讨时自己的尊严,还是为了证明自己说法是对的。 往往,总会有人去探索,去了解……甚至为了证明某种关系,而翻遍古籍,问遍天下,也要求那样一个答案结果。 这泱泱世界,数不尽的生灵,无数载岁月的积累下,至少应该为后世留下相关的说法吧?或是举例说明否定传说言论,或是假设臆想侧面作证其存在的合理性。 现在想来,季无涯心中有了一些理解,也许不是醒不来,而是不愿醒来。独自面对着这样的真相,让人感到恐惧,仿若被世事逐浪放流。 有时,醒不来总比醒来强,最起码还有那么多人陪伴,不会众叛亲离,不会离经叛道,不会……被人遗忘。 而不论是万古前名盛一时的宁家,还是风华绝代被称为至尊的宁青平,到了如今竟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选择了醒来,却以另一种方式,想要守护自己的亲朋好友,守护心中美好的一切。 命……的存在,也许就是威胁岐山庄安危的潜在隐患,让他们选择,同样会以雷霆手段抹杀,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那么,我既然醒来,为何非要做那命中不可逆之人呢? 世事有其因果,世界之所以能够操纵着一切的进行,只是因为掌控了因果。 这是他结合之前被王雄以因果之法杀死后看到的一切,与此刻看清了一些路途时,得出的结论。 也许,那命便是断了自身因果,不存天地之中。 想清楚之后,他抬起头,胸中不知何时存在的一口郁气也尽皆消散,吐出时,整个人英姿勃发。 他也笑了,看着宁青平的背影,笑的释然,笑的愉悦。 走了不久,原本他来到时漆黑一片的地方,霎时间亮起了光芒,照样在整个山洞。 也照亮了山洞两侧石壁上,那一枚枚摆放整齐的灵牌。 灵牌如之前一样,乌黑色的中央,从头到底部,有着血液蔓延留下的痕迹,深沉而又有着诡异之感。 看到这些灵牌,季无涯目中露出尊崇之芒,深吸一口气后,向着山洞内,深深一拜,很久才起身。 顿时,那些灵牌一震中想要回应,但偏偏又有股不屈和疯狂之意传出,似很是纠结犹豫一般,最后只能化为平静。 季无涯见状一愣后,叹息着,之前踏入此地时就被灵牌针对过,他只以为是对踏入此地之人的惩戒。 可看到了那一切之后,他已改变看法,这些供奉着的宁家族人灵牌,又不是冤魂厉鬼,闲时索人性命,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刺激了他们才会这般。 他转头,与宁青平对视,同样也在她眼中看到了不解。 宁青平见到这一幕,眉头轻蹙,回头望向季无涯有些疑惑。 片刻之后,想起季无涯体内那紫黑色的毁灭力量,若有所思。 她无法感受到,不代表那些为宁家战死的族人感受不到,毕竟那股执念近乎偏执,但凡有一丝蕴含天意的东西,都无法逃过他们的感知。 因为,他们的不屈,他们的骄傲和噬杀之意,都是对着这片苍穹展露的! 而看灵牌这样反应,只是略微惩戒季无涯的模样,其中蕴含的天意可以说也是近乎于无,不过对于修神庙中的意志来说,有便是有,无便是无。 “你能否将那股毁灭力量调动出来?” 季无涯点头,沉下心去,随后便有一股紫黑色的光芒罩在他的身上,毁灭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要毁天灭地,湮灭一切一样。 这种方式,是他归来后想到的,激发毁灭能量以充斥全身,获得毁灭之力的加持,代价就是要承受毁灭之力对自身的伤害。换了其余之人,断然不敢如此去做,但他有能克制毁灭之力的生命能量,自然有恃无恐。 而这样状态的下,他本上就如同毁灭本体一样,战力提升多少不知,可带给他的力量之感,强悍了数倍。 而当他这样做出时,山洞内安静的灵牌,霎时间疯狂的震动了起来,如再临大敌。 其中沉睡的执念纷纷苏醒过来,一股股的不屈意志也同时散发了出来,让得山洞一震,冲天而起! 宁青平目露奇芒,一挥手将季无涯的气息遮盖着,这才让那些意志消散。 季无涯已经将那毁灭之力散去,仅是这三个呼吸的时间,他的体内已经有超过八成受到严重的损伤,若是再久一点,他就无法承受得住了。 他略一估算,若是想要保全肉身之力和修为的存在,他可以坚持五息左右的时间,而若是不顾一切,单纯的以毁灭之体出手,则十息已是极限。 第二百九十二章:命灭身葬空 不用宁青平提醒,他已经调动了生命能量,在体内缓缓游走,修复着那受损的肉身。 以生命之力同样可以扩散周身,形成生命之体,只不过拿效果来说,并不是很大。 一方面无法提升他的战力,另一方面这种扩散全身的做法很耗心神,如若是要疗伤的话,小范围的进行效果相对来说要更好一些。 随着生命能量的游走,驱散毁灭之力的同时,也将那气息遮盖住了。 即便宁青平散去遮盖他的气息,灵牌也没有再产生任何的反应了。 宁青平朝他点点头,并没有问他什么,只是等他跟上来并肩而立时,这才向内走去。 那在之前,给意外踏入这里,感受到莫大威压的季无涯来说,此地的一切让他奇异,却又是意料之中的东西。 越是向内走去,山洞中存放着的灵牌数量越来越少,可颜色越加深沉的同时,其上隐约中爆发出来的气息和意志也更加的强烈起来。 给季无涯一种感觉,若是没有宁青平守护在身旁,容他放开自身站在这里,立刻便会被撕裂,如大海淹没小舟一样无情。 因为,他清楚,越向内走去,那所供奉的灵牌的主人,其生前的实力地位便愈高,留下的残念和意志也更加的强大。 沉默中,季无涯开口, “他们……没有名字。” 宁青平脚步一顿,讥讽一笑,“是啊,他们死了,却没有名字。” 随即,她目中寒芒乍起,缓缓说道,“很快便会有了。” 季无涯沉默,没有说话,这些灵牌上面没有名字,并非是因为没有人去留,去刻。 他清晰的记住那幕,一柄无形之刀落在灵牌上,想要刻下什么东西。 那把无形刻刀,是宁家无数之人的不屈意志凝聚形成的。 只是,想要在令牌上留下哪怕一丁点痕迹,都不可能。只会在那无形的意志中,被压迫而折断,即便他们再如何不甘,再如何的嘶吼也都无用。 “谁愿万古不留名?”宁青平幽幽的道。 “谁愿万古不留名。”季无涯于心底跟着念了一遍,心中生出悲戚之意时,又有压抑而狂躁的感觉出现。 一代一代,始终都有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之思维,即便是修士,也是如此。对于死者最大的安置,便是立坟成碑,誊写其名,镌刻生时死年。 可宁家之人,无一人存在尸身,也便不可能入土为安,空留这一缕执念不散去,死无葬身之地。 可对他们来说,就让已经死了,若只是空有灵牌而无尊位名字,那与荒郊野鬼有何区别? 立不了碑位,他们心中亦是不甘,同时那名字的无法留下,也是苍穹的抹杀!让他们死后无法安生,不入轮回,便是想要化为孤魂野鬼也断无半分可能。 此时此刻季无涯心中想到的,是岐山庄的祭天仪式。 祈祷苍天善待死者,当初那一卷卷飘飞到看不见地方的白炼,如同交易之物,不知到底在了哪里。 许久,他心中才逐渐平静。 而此时,他们已经走入了那山洞的深处,一路走来,灵牌越来越少,并且大多都在沉睡,没有什么强烈的意识散出。 又走了不远,前方逐渐明亮,透出橘黄色而有些昏暗的光芒,照耀着山洞的一段,让宁青平也把自身的光散了去。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香气,好似木材和沉香燃烧一样,被季无涯吸入鼻中,体内都有温热产生,心神宁静整个人空灵许多。 眼前,一缕缕白烟从一扇打开了的朱红色门中飘出来的,带着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四周。 门前伫立两尊石像。左边为仙鹤石像,有边则是一头模样狰狞似龟似虎似马似牛的扁圆形黑色妖兽石像。 从外面向内看去,视线被缭绕弥漫的烟气阻拦,并不能看的真切。 不过,却有着声音从中传出,乍一听好似人交谈一般,可细细的去听却又有钟鸣琴瑟叮叮当当的不同声响,如同生活百态中各式各样的声音一般,混合在一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随着他们二人的走近,那弥漫的烟雾香气逐渐消散,当走到那两扇朱门跟前时,一切如常。 季无涯从外面已经看清,入门之后有着一尊大鼎,大鼎之中插满了焚香,红色的火光不断蚕食着香烛的躯体。 他身体随之一震,目光看去时露出惊讶之色,不过立即恢复,看向了宁青平。 门内一片祥和,又有焚香缭绕,古色古香,让得季无涯始终悸动的神魂都随之宁静了下来。 宁青平此刻收敛了笑容,更加平和,只是双眸之中却闪烁着与神色不同的光芒,很期待,很激动……偏偏又慌张担忧起来。 “小姐。” 那两尊石像突然开口,眼珠子转动中看了过来。没想到,竟是活物,季无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而右边那尊模样奇怪的石像,似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有些不忿和委屈的开口道, “小姐……我被人算计陷入了沉睡,丢了白祖峰……” 转而,它又尖叫道,“都怪鹤老头!不叫我起来还打不过人家,现在肉身也丢了,只能靠香火之气凝聚成这番模样了。” 它眼珠子转动,甚至整个石像一晃,朝向了左边,恶狠狠的道,满是责备之意。 “咳咳,小姐早就知道白祖峰必丢,所以才会让你去镇压此地龙脉,至于你为什么会被人算计,这就是你自身本事不行了。”仙鹤不急不缓,笑着回它。 “什么!你竟然我说本事不行,来来来,当着小姐的面让我揍得你满地找牙!信不信个小老头?” ……季无涯感到一阵无语,不过也为之感到惊奇,两尊石像竟然有灵。他心中也暗自思忖着,当时那白祖山的滔天大火和恐怖的战斗威压,莫非是这两位造成的? 可白祖山不是恶水山脉的无冕之王么,怎么就和宁青平扯上关系了…… “好了,两位叔叔,不必再争吵此事,来者不善他想要什么给他便是。” 立刻两尊石像就不吵了,只是右边那只仍有不甘,始终瞪着两只铃铛大眼盯着左边的仙鹤,丝毫也不挪开。 宁青平摇了摇头,从从门口走了进去,只是那门槛竟到膝盖的高度,季无涯思索中,迈了过去。 而就在季无涯经过两尊石像时,那模样奇异的妖兽轻咦一声,打量着季无涯。 他感到那目光在他身上游走,十分的刁钻,仿佛要去往里面钻,看清楚他一般。 “这个人……” “这个人的身上怎么有让我感觉那么熟悉的气息呢?” “你眼熟,熟悉的气息多了去了,应该不差他这一个。” “不对,不对! 他身上的气息,我不会记错,你别忘了我可是冥界往生神兽,当时我沉睡时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冥界的气息才会苏醒过来!” “你是说,他来自冥界?” “也不是,怎么跟你说,你这个臭老头。他身上有冥劫的气息!冥劫那是对冥劫之魂的最高审判,你知道么!” “说得好像也对,不过我不知道。” 季无涯听着他们的交谈之声,讶异中知晓了那尊奇怪之兽的身份,它竟然就是那藏在穷石林下方的异兽。 之前李平催促着他逃离那里,回头时,便看到了数十道冲天的光芒,之后便爆发了惊天的战斗,即便隔着很远,那战斗波动的气息,也很是恐怖。 看样,白祖山上的战斗也与他们有关,只是季无涯有些不懂,为何这处在万里黄沙,周围如同隔绝世界一般,而且地势凶险被称为恶水山脉的地方,为何一时之间风起云涌? 按照王奎提供的信息,和那些出现的神秘之人,都表明了此事的不简单。 尤其,敕宁学院中执法堂堂主,那来自血宗的凌云竟也参与了进来,就更使得此事扑朔迷离让他看不清切。 毕竟最初,他们能来此地都是拜了马博义陈鬼等人的所赐,而至于为何他们能与宗练勾结到一起,也许暗地里有着什么龌龊思想也不一定。 他从马博义和陈鬼的态度中,以及其露出的蛛丝马迹,都能够看出,他们就是要置他于死地,尤其是马博义拼死也要斩杀他的决心。 和拥有傀儡之身的木方之间的话语,似乎,在其身后都有着同一个主子! 而当时见木方,他一脸麻木的跟在宗练身边,也是宗练派其将他们送来此地的,莫非马博义与方木口中的主子都是麻脸宗练? 他想不清楚,但是也明白,也许有着一场颠覆性的阴谋酝酿着,不久可能就会爆发出来。 而他,仿佛也在那看不见的旋涡中,逐渐的被卷入了进去。 他沉默着,那双深邃中透露着忧郁的眼睛,闪过一抹厉色。 经历了那种种的事情,不论是乌苏的沉睡,焚天的向死险生,大虎的英勇无畏,都让他的心智年少热血中,多了那么一抹镇定以及狠辣。 与此同时,他也再次深切的感受到了力量的重要性,若想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只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行! 若是宁家足够强,一代老祖宁素秦也不必谋划万古,最终也难以找到一个希望!宁家也可能不会如现今这般,族人难以安眠,名号无法流传后世,死也不能瞑目。 而对他,最深切的感受,那就是着一系列事情之后,他提升的力量……若是此刻再战王雄,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付出极小代价的前提下,取他性命! 他跟在宁青平身后,踏入到了神庙中,一排排如同台阶一般的台面映入眼中,毫无疑问,这一排排一直向上越来越窄的台面,就是摆放宁家族人灵牌的地方。 此刻,除了最高一层,直抵屋顶的那一排上面只放着一尊赤红色的灵牌之外,别无他物。 季无涯看着,渐渐的,好似从其中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渐渐皱眉中,看向了宁青平,恍然大悟但又有不解。 那尊灵牌,仿佛……是宁青平的尊位,只是宁青平明明还是活着,活人立灵牌这是何意? 只见宁青平缓缓飞起,飞向最高一层,从怀中取出一物,也是赤红之色的木牌,然后轻轻的将它放下,放在她自身灵牌的旁边。 季无涯身体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凝住时盯着她一动不动的。 宁青平的眼中,此刻满是轻柔之色,手指拂过赤红色的木牌,痴痴的一般,一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砸在下方季无涯的脸上。 他怔怔的,伸手拭去那抹眼泪,却感受到了其中一股极其浓郁的情感充斥在其中,在他伸手摸去时爆发。 无尽的思念,悔恨,倦意……复杂,痛苦,茫然都在其中,让季无涯心头一颤,很不明白。 而宁青平脸上挂上了笑容,看着那灵牌,伸出玉手,虚握在半空中,竟凝出了一柄刻刀。 那刻刀明明看不到,可季无涯却有感觉,印在心中。 那把刻刀,正是之前想要在灵牌上刻下什么,却被无形意志无情碾断的刻刀。 随着它落入宁青平的手中,此地霎时一阵震动,无数的意识如同被唤醒了一般,静静注视中,那股不屈和执着在无言中更加的疯狂。 化为了,刻刀落在那赤红色灵牌上,刻下的一道道痕迹。 无形意志降临中,直接将刻刀抹去,而随着刻刀一寸一寸的消失,痕迹也越来越密。 直到最后,刻刀消失时,宁青平手中的最后一笔已经落下,那苏醒沉默的无数意识顿时嘶吼,传出了不同与之前的意念,仿佛雀跃仿佛获得了胜利一般! 谁愿万古不留名! 五个字,静静的留在赤红色的灵牌上,刻的很深,也很显眼:宁长乐,如意。 那尊灵牌,竟是为宁长乐而立,显然,之前好似并没有他的灵牌! 第二百九十三章:空孑留名笑古今 无数的意识嘶吼着,咆哮着,声音渐渐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中,整座神庙都剧烈的震荡颤抖着。 那插着无数香烛的大鼎,其上纹路一道道的亮起,催发出一种气息时,使得香烛顶端万古也不曾移动的火光,猛地向下窜去,三分之一的香烛直接化为了灰烬。 无尽的隆隆声声响,似从虚无中传来一样,化为了惊雷,更有一股无上的意志缓缓出现中,如化为了一只手掌向着这边拂过,要将那名字毁去! 世界意志! 季无涯双目一缩,可紧接着也感觉不对,这力量要弱了许多。 那是它对宁家的规则抹杀,即便此刻力量微弱的无法阻止他们的行动,可也依旧要出手镇压。 轰! 无数的意志苏醒中,从他身后的山洞中霎时间掀起了一股风暴,不屈与执着爆发出来,直接化为了一种守护,与那意志手掌撞击在一起。 守护顿时溃散,而那意志也一同的消散,宁青平纹丝不动中,直接挥手。 哐哐哐声响回荡中,无数个黑芒从身后瞬息降临,因其数量太多,如同一束黑芒一般直接贯穿入神庙当中。 那是一枚枚的灵牌,飞来后,直接找到自己的位置落下,仅是片刻,所有的灵牌已经归位! 看着眼前这浩浩荡荡,足有数十万之多的黑色灵牌,季无涯倒吸一口冷气。 黑色中散发着无尽的压抑,季无涯很快静穆下来,即便喘息不过来,可依旧微微躬身下去。 这些灵牌,其上都存在着一道若有若无的裂痕,从顶端到底端,而留下的痕迹,更似一滴鲜血流淌过后一般的深沉。 突然的,宁青平笑了,巧笑嫣然般,轻轻抬手,竟有一阶阶虚幻的石梯出现在季无涯的面前,一直通向她的位置。 季无涯看着这一阶阶的虚幻石梯,又抬头看到宁青平脸上的笑容,心中宁静下来,抬脚落下中向上走去。 他有一种感觉,当他踏在这条石阶上之后,眼前的一切都将有所不同,也许……他所面临的,会是一种选择。 他迈步很慢,也很稳,踩过之后,那身后的石阶消失,化为了一缕他看不到的气流,缓缓融入到他的体内。 可那种感受,还是浮现出来,让他感觉到,自身当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那察觉不到的过程中发生着改变,而同时又有什么流失了一样。 在他的余光之中,那一尊尊的灵牌所在,好似都站着一个人一样,默默的抬头间,注视着他一步步向上走去。 许久,当他踏到了最后一阶上面时,如有一股风暴席卷出来,在他目露精芒一脚踏出后,托住了他的身体,使得他稳稳的站在宁青平的身前。 他低头,看着那一张张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既有在以往岁月中死亡的宁家之人,也有在最后一战中他与之并肩而战过的族人。 逐渐的似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在他心中炸开,仿佛找到归属一般,那些只剩下了一缕的意识,同样的向他散发出一种包容关怀……似乎,在那不屈中形成的守护,也有他一份。 季无涯心中复杂,再抬头时,宁青平笑的更加璀璨了。 只见她取出一块白色方木,片刻时间,在她手中直接化为了一块灵牌模样,犹如羊脂玉一般。 季无涯浑身一震,看着这白色的灵牌,目中露出讶异,也有些不解。 “刻上你的名字,放在修神庙,受宁家香火供奉。” 宁青平目光柔和的注视着他,那澄澈之中更有一丝希求……或者说是呵护一般,让得季无涯感到一些迷惑,茫然。 他默默的看着那白色灵牌,许久,从宁青平手中接过来,下方的无数虚幻目光汇聚时,让季无涯也感受到了那其中的希冀和守护之意。 一把无形的刻刀,在他手中凝聚,被他握住时,犹如握住了此地的关注和目光。 他一言不发,手起刀落,一刀一刀的落下,飞快的刻下了他的名字:季无涯。 随着他名字的完成,一股如之前一般的强烈嘶吼不断传出,萦绕着,每一个灵牌都震动起来。 季无涯深吸一口气,将灵牌递给宁青平,而手中的刻刀竟然没有消失,反而越加凝聚,如要化为一把真正的短刀一般,只是终究还是虚幻。 从其上,透出一种特殊的气息,虽不锋利,却仿佛能斩断人的命运一般。 而这把刻刀,竟然在他手中消散,直接融入到了他的手掌里。 沉默中,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左手中,那隐约存在的异样之感,甚至……他觉得,在自己的一个念头之下,那柄刻刀就会立刻重现出来。 他不再去感受,心中似乎知晓,这也许……是宁家之人送他的礼物。 灵牌从宁青平手中飞起,而后缓缓的落在了那最上一层,左边的位置。 右边是宁长乐的灵牌,中间则是宁青平的灵牌,而他的那枚白色之牌则被安置于左边。 一道虚幻之影,从他身上飞出,与他本人无异,仿佛一缕气机一样,飘出后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而那气机直接没入到了刻着他名字的令牌之中,似乎,变得不同了许多!只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而那气机就是之前他感受的,从他体内流失的东西。 宁青平看着眼前这一切,似乎很满足,衣袖挥舞间,带着季无涯,周围风云变换,如穿透层层阻隔一般。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漆黑之地,而在那漆黑之地中,存在着九条顶天立地般,在漆黑无垠之中横亘望不到尽头的柱子! 在季无涯看清的同时,他体内的九条修脉霎时震动起来……似被唤醒了一样,其中的元力不受控制的游走起来,仿佛要臣服一样! 他目光一闪,意念压制住,已经知晓这九根巨大之物是什么了,那是宁青平成就的先天至尊之位,是她当初完成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完满九命脉! 只是如今,其中六根已经暗淡下来,通体漆黑中如有着崩溃无时无刻不在上面发生着,剩下的只有向下看去,那一团微弱的光芒,似支撑着这命脉不塌。 而其余三根,其中一条有一半散发着光芒,往上看去的部分已经黯淡,这一条上面扩散出一种轻盈之意,那是都风脉。 而后再看去,便是一条阴阳脉,其中有着黑白二气游走,不断碰撞之间,仿佛有着一股生生不息的气息,悠远流长。 最后那条,是无里脉,只不过它空有光芒,却没有躯壳,使得光不断的飘出后溃散不止。 看着这九条命脉,宁青平目中似有追忆更有苦涩,紧接着倒有一股冲天而起的难言傲意,不是蔑视一切,而是风华绝代冠绝天下! 她亲手成就的至尊果位,又被她亲手埋葬。 许久,她看向了那条没有了躯壳的无里脉,蓦地向其一指,那光芒直接收敛,从漆黑之中不断的压缩。 刹那间,化为了他们眼前正常长度的一条光线,而其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季无涯面对时如亲临万海波涛,自身飘摇不定。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无里脉震动中,竟散出了光芒,向他传出了一种渴望之意! 露出渴望之意正常,可那渴望之强烈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尤其是,那灵脉之中直接出现了一团血色,竟化为了一股意志冲击他的脑海,产生了一股更加疯狂的吞噬想法! 季无涯神色一变,此刻神魂虚弱,一时间竟难以将那暴躁的意识压制。在之前他就莫名的发现,他的体内会出现那血光,甚至有几次,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血光蔓延中让得他变得极其狂暴而且嗜血,宛如失去理智一般。 可幸好,他坚守本心,使得那血色无法完全侵占他的身体,能够保持最大限度的控制自身。 并且,那种状态下的他,自身所有能力都会被提高许多,更有一种凶残之意。 宁青平见季无涯脸色变化,皱眉间帮其压下那血光,也觉奇异。 “此脉已枯,这是我一生精华所在,赠与你。” 季无涯听到宁青平的话语,吃惊中不解,九脉乃修士之根本…… 她笑了笑,似看出季无涯的疑惑,解释道, “我已不是修士,此身,也是一具骷髅。而它如无萍之水,随时都有覆灭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逐渐飘散,赠与你……也是了却我的心事。” 他目光灼灼,她目光平和,对视中季无涯向后一步,向着宁青平重重抱拳,神色恳挚,毫不做作的道,“小姐之恩今生难忘,若有一天,季无涯踏出一片天,定会接引宁家所有之人!” 宁青平不语,微微一笑,那光线已经在她的操纵中落入了季无涯体内,从头顶没入。季无涯目中露出精芒,全神贯注,那团能量极其精纯,更有一种玄奥的气息,曾经他可能不知,但如今已经熟悉无比……正是神魂特有的一种波动。 无里脉,壮神魂,重要程度堪比修脉,甚至某些方面出其左右,更为重要。 而他体内的无里之脉,在感受到后,霎时暴动起来,无比强烈的渴望和吞噬之意一同传出。 季无涯始终压制的意识一松,如同山洪开闸,大江决堤一样,不可收拾。 并且,他观察之中发现,那血光竟是从无里脉的脉壁当中出现的,仿佛是融入到了他命脉中的东西一样,也就是说,但凡他动用修为,都可能使其出现! 他知晓自己,因天赋的原因,踏入先天境比旁人晚上许多,也更粗糙一些。 后天突破先天境,便是在天地元气的作用下,压缩中轰击天元点,最终突破释放其内的造化之血,接受天地之力的洗礼,使得命脉化为修脉与灵脉,而后转化元气为元力,便可成就先天境。 而这突破之中,又分两种层次,一种是大部分人都可以的自然突破。 而另一种则是层次上更低一些的,称为凡血塑脉,便是以自身精血,或者其它的精血为根基,引导融合九命脉,使其化形。 他自身是什么塑脉,他不知晓,但总归是层次很低的那种,毕竟天元点始终坚若磐石,更不会有造化之血降临于他。 虽说凡血塑脉,就算是他爷爷和黎五原,也不明白的是,为何他出现时会有那等天地异象……而且周围一片血色! 莫非,便是因为这藏在他九脉中的血光的原因? 只是不管如何,他都晓得,若是能够将其控制都是他自身的一股不俗力量,若是无法掌控,只能成为隐藏在他身上的炸弹,极其不稳定。 在他沉心中,那能量不断的被无里脉吸收,逐渐充盈中变得越来越亮,而他的神魂也如受到了滋润一样,亮起一道道的光,牵扯着慢慢融合起来。 而宁青平一直在那里注视着,实则若不是她默默的守护,控制着那能量,季无涯根本无法吸收。 虽然它已是无主之物,可那能量之磅礴足有季无涯本身的数倍之多,而且因为它本身就是灵脉的缘故,若是季无涯强行吸收,并非爆体而亡,也会因为神魂反噬而丧命。 即便是她在一旁掌控着,心中也时刻担心,毕竟季无涯的情况,她也很清楚,神魂极其的不稳。 只是这么急切的让季无涯尝试吸收,一方面是因为季无涯本身已经归心似箭,另一方面,则是她心中如焚,也难以再继续等待。 就算季无涯无法吸收,她也有方法将这些能量封印,以待他之后逐步的吸收。 第二百九十四章:殇此梦中悲高几楼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当季无涯再次睁眼时,那条无里之脉已经完全消失。 而在他的身体当中,有一条散发着光芒的线,正逐渐的暗淡下来。在他感受过去时,自身从内而外都充满了一种肿胀的感觉,仿佛被填满了一样,更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充斥,恨不得向天要把,向地要环! 那条无里之脉,在他体内如修脉一般,都散发出了柔和的光,在他的意念中,甚至已经可以操控。 下意识间,他操纵过去,无里脉中的能量霎时涌出,顺着全身经络游走,自成周天。 这种感觉,与修脉中元力运转时带来的感受不尽相同,仿佛其中存在着一些其它的东西,如若让他去说,那应该是魂的气息。 那气息如同大海包裹着浪花一样,让他身处其中很是舒服,尤其是神魂,竟然已经修复,没有任何的损伤。 他抬头看向宁青平,宁青平始终在看着他,目光相交中,似乎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她笑笑,再挥衣袖,漆黑逐渐从眼前消失,那八条屹立在漆黑中的命脉,也在季无涯的眼神中定格。 突然,在四周扭曲景象变换中,他似受到了感应一样,猛地回头,看向了那漆黑中的深处。 那里……似乎存在着什么东西,让他体内的无里之脉震颤中露出恐惧之意,可隐隐的,那隐藏在脉壁中的血光,又有一种颤抖的渴望。 似乎想要吞噬,可却本能中的害怕。 他无法确切的感受那存在,可却在心头,在修为,在神魂肉身上都产生了难以抵抗的压抑,如被扼住咽喉。 好可怕的东西! 季无涯心中想,他有种感觉,若是那东西出世,将会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可能不下于宁家死战苍天! 漆黑完全消失,再现时已经在修神庙之中,眼前香火供奉,烟雾缭绕,抬眼中不得见灵牌神位。 宁青平手中捏着三根香,行礼之后埋于眼前的大鼎中,而后倒退三步,轻声对季无涯道, “为宁家所有前辈……上一炷香吧。” 季无涯知意,毫不拖拉,取出三根香烛点燃,行礼后也和宁青平一样,将其埋入了大鼎之内。 宁青平欣慰,带着季无涯转身离去。 而那香火焚烧,烟雾缭绕之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开,欢声笑语,嬉戏打闹,伴着青铜古声,琴鸣萧瑟,无数的美好在其中蕴含,仿佛沉入了温柔乡。 两扇朱红色大门在季无涯的身后关上,那两尊石像也随之没入其中。山洞中,没有了任何的风,没有了漆黑,只剩下一片光亮,竟在宁青平踏步而去中,周围虚无中似生出了无数的绿色,使得此地生机盎然,更显得夺目璀璨许多。 走在这样一片环境中,季无涯有些恍惚,看着那虚幻中生出的绿色,逐渐有些悲凉的滋味,不过渐渐的心中也更加宽慰几分。 因为那灵牌的存在,因为灵牌中宁家之人的执念存在,使得这里终日不见光明,寸草不可生,生灵不可入。而那绿色,则是此地执念散尽后的表现,昭示生机的同时,也仿佛为宁家族人送行。 宁青平似等不及了,展开修为带着季无涯,一念之后,直接回到了那瀑布古树的山洞之内。 她缓缓的坐在琴前,注视着季无涯,目中的光芒似要将他吞噬一样,许久,消失后露出了那双眸子,似深潭般不起波澜,如幽谷一样散发着空寂神秘。 “你该走了。” 季无涯沉默,看着四周,那只白兔站立着盯着他,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似暗淡许多,而那颗古树,簌簌声中不少树叶竟飘落了下来。 有一枚,落在季无涯的头顶,被他取下拿在手中时,发现,那脉络竟枯黄了许多。 就连那瀑布的流水,似乎也小了许多。 他一阵恍惚,目光再次汇聚在宁青平身上,看到她的笑容逐渐的凝固,手指僵硬中抚摸着那根断弦,心中已然知晓。 那琴弦为何而断,那一梦回万古的宁家,多少次,在她的构建中只去求那一个转机,一个不知有没有的希望。 琴弦,只为一人断,琴曲只为一人弹,可惜……崩断了多少次弦,弹终了多少首曲,那灵无法归。 “是,我该走了。”季无涯开口,竟有苦涩悲戚在心头萦绕,目中模糊时,宁青平的容貌飞快的变化着。 “姐!”他心中惶恐着,情绪爆发出来,有些哽咽。只觉若是错过了这一次,他不知会失去什么。 刹那间,一股风吹过,宁青平化为了一具红尘骷颅,一动不动。 季无涯睁开眼,两行泪水直接流了下来,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红尘骷颅只,是那笑容依旧柔和,目中定格的目光也是如此。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那没有闭上的眼睛合上,一同带走的也是那份柔和。 “姐。”他声音有些嘶哑,低沉中更是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情感。 一切……都是一场梦么。 殇此梦中悲高几楼! 四周一片枯黄,那棵擎住山洞的大树,已经枯萎,水潭之中只剩下一层水面,而宁青平眼前的古琴,失去了光泽,暗淡中如同荒废。 始终匍匐在宁青平脚边的小白兔,见季无涯醒来,也缓缓的睁开眼,直接化为了人形。 眼中露出迷茫,盯着季无涯缓缓的流下了泪,“我好像见过你。” 季无涯止住泪水,缓缓抬头,看着那小白兔,微微一笑只是有点难看,“我认识你。” “是么?”她茫然的回答,不知这人何时来的,只是心中见到他却生出无法严明的悲伤之感,更有亲近之意。 “你要走么?”季无涯问她,心中复杂无比,久久不能平息。 “到哪里?我……我要等主人回来。”她突然有些害怕,低头看了看宁青平,两只眼睛红了起来。 季无涯叹息一声,没有强求,而是看着宁青平,久久一拜之后,蓦然转身。 周围的山洞,亮起微弱的蓝光,只是那光芒似耗尽了所有,无法支撑,而墙壁四周更有蓝色宝石不断的崩溃,化为粉尘。 他继续向前走,只是山洞内,那些岩壁倒立下来的凸石,几乎已经落地,风化的脆弱无比。 季无涯心中沉重,无言时,走得更快,而那山洞四壁中的凹陷处,本应是存放灵牌的地方,几乎全部坍塌,根本难以承受任何的重量。 他的心猛的一颤,修为展开,全速奔去,只是一路所见皆是如此,一股浓郁而深沉的岁月沧桑,浮现出来。 终于,两扇红色的门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一喜之后,却深深的悲痛起来。 朱红色的门,已经失去了光泽,门口的两尊石像上面布满了蛛网,颜色也暗淡许多。 他站在门前,已经有许多红漆脱落,双手颤抖中放在上面,根本没用力,直接推了开。 走入进去,密密麻麻的蛛网占据了一切,大鼎中的焚香都已化为了灰烬。 他急切的抬头,那摆放的灵牌,几乎每一块都从中裂开,化为了两半, 从下往上,他希冀的目光快速的略过,终于,在那最顶端,蛛网最多的地方,摆放的灵牌让他身躯猛地一震! 那里……竟存放着三尊灵牌,两尊赤红,一尊玉白。居右者,刻五字,每一道都要透过灵牌:宁长乐,如意! 季无涯有些茫然,更有疑惑,在他目光看到那左边上所刻之字时,整个人如被五雷轰顶,一瞬间脑袋空白一片。 那犹如白玉一般的灵牌,上面所刻之字为:季无涯!! 难道……那一切都不是梦? “不对……”季无涯喃喃,“是梦也不是梦,亦真亦假……” 浮生若大梦,醒来谁人知。 季无涯向前两步,目中露出一抹坚决之意,意念催动中,左手竟真的有一把刻刀出现。 那刻刀被无数意志凝成,虽不是真实的,可却依旧能刻下字迹。 他缓缓抬头,走到灵牌之前,从最底下第一个灵牌开始,他将其拿起来,一个名字直接浮现在他的心头,手中的刻刀落下,深深的留下了他的名字:宁湖海。 宁木柯,宁科恩,宁远,宁静,宁九思…… 时间,在他的专注和汗水中悄然而去,流转在他左手中的刻刀上,随着那一个个宁家之人名字的刻下,不知流逝了多少。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天,也可能是一个月甚至更久。 此地,季无涯已经无比的熟悉,即便那灵牌之多有着数十万,可被他刻下之人的名字,他都一一记得,不论是谁。 当他刻完最后一个名字,抬头见到那三尊摆放在最高处的灵牌时,他恍惚了一下。 中间那尊没有名字,也没有在他心中浮现出来,可他清楚,那人……是宁青平。 他重重的取下,擦拭干净,刻下字迹:宁家至尊,万古不留人,宁青平。 端端正正的摆放着,季无涯下来,看着每一个都刻上了名字的灵牌,他笑了起来,很开心,也很满足。 谁愿万古不留名么。 他点上三炷香,三拜之后,退了出去。此地,此景,是梦也好,不是梦也罢,他记得那一个给宁青平的承诺。 若有一天,让宁家重现世间! 他一步一步的走着,沉默着,目中没了萧瑟悲伤,却又掩着一丝忧郁。 身后,好似传出了阵阵的香气,还有那如同回荡在万古中,不显于世的喧嚣百态, 第二百九十五章 青花百盟 季无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山洞,踏上宁青平所指的离开此地的传送阵上。 随着传送阵光芒的亮起,他身体虚幻中,直接消失在了此地。 最后的目光,留在了此地那古树水潭,枯坐万古的身影上,由温柔逐渐变为了凌厉。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手中握着虚幻之剑,身体高瘦细长,眼睛狭小的黑衣男子。 也是他那宛如狂风暴雨一般,要置他于死地接连不断的杀机……也是他,一剑刺碎了为他抵挡了杀机的大虎的心窍。 至今……生死未知。 没有意料中的神魂与肉体的分离,当他再次睁开双目时,眼前已经换了景象。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是一片平常无比的土地,与周遭并无不同。 叹息中,他心中清楚,传送阵并非一条直线的传送,若是他抱着刻舟一样的想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 呼吸着那干枯的空气,他缓缓抬头,向着四周扫去,此地竟然变了模样。 四周山崩,水枯,大地裂开无数道缝隙,如同失去了生机一般,那灵气也接近干涸。就连天空,也昏暗无比,即便有阳日存在,也仿佛被无尽的雾霾遮挡,使得光线暗淡。 看着那原本插入青天一般的高耸之峰剩下的一对废墟,他大概已经知晓,那座山也许就是宁家的祖地白祖山,如今已经崩溃。 至于原因是什么,也许与那些黑衣人和恶水山脉本身的混乱有关,但他更相信,可能是宁青平的某种选择。 随着那场梦的醒来,这本就依附于宁青平的力量而形成的,生命绿洲一般的地方,枯萎也是正常。 不过,季无涯深知世界的调节之力,此地并非完全的化为生命虚无之地,而是还有那么一丝可能,在无尽的岁月中逐渐恢复过来。 季无涯收回目光,转身,那即便倒塌也比所有山峰都高的白祖山废墟,化为了他此刻的背景,踩着枯枝烂叶,踏着龟裂的大地……思索着那有着深刻印象的地方! 青草堂所在之地! 季无涯迈步,体内的修为在他的催动下,直接冲出,如同龙虎腾飞,一阵阵犹如浪涛拍岸的声音在他体内响起。 甚至在他体内传出一阵风,向四周吹去,沙石被掀飞,枯木被摧折。 他目中精芒一闪,肉身之力运转,仿佛一头沉睡的野兽从他身上崛起,那阵风,顿时狂涌起来,形成了风暴肆虐周围! 修为……不知不觉当中,竟达到了三十层的程度,尤其是那条无里之脉因为得宁青平的传承,已经达到了九成的程度! 季无涯之前总是茫然,不解,为何自己的修为会进步如此之快,可现在,他不会再去犹豫,因为那修为扎实,是他自身之物……既然他能够拥有,只能说明那是冥冥中的安排! 他也没有必要去茫然,去不解,只要知晓,这修为的提升,都是他付出了代价换来的,并且是非违背道心而来的,便可! 原本因心中阴翳而导致突破后,并无大志,也只想做尽快突破,什么为自身积累足够的基础,以便未来走的更远,抵达的程度更高,对他来说都是无需要考虑。 而如今,当明白过来一切,不再迷茫时,他的想法发生了改变……宁青平成就先天至尊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为何不能打破那禁锢! 因为……他也想去看一看,那苍穹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将修为压下,将肉身之力收敛,一脚踩下,身影直接出现在了远处,腾身几下,已经远离了此地。 之前,他全力可战完整体的木方,拼尽所有能伤陈鬼三叔,此刻……他有把握,单凭肉身之力,三百回合内便可镇压木方,加上修为,足以碾压。 至于对上陈鬼三叔,就算正面相对,他也不会如之前那般狼狈,处处被压制。若是拼尽所有,他有八成把握能抵挡他的全数攻击,五成的把握与之战平,至于将其杀死而自身这里付出较小的代价……则不可能。 可是……他要的,是十成的必杀,即便付出的代价很大。 季无涯平静的双目深处,涌动的是无尽的恨意和冷冽,杀机在酝酿,没有人,可以伤害他身边的人之后安然无恙,无论以何种方式索回! 随着他的行进,那满目疮痍在他心中越来越深刻,也掀起了一丝的动容,恶水山脉崩溃的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山已无灵,水已无魂,此地可能因此不会再出现山,再出现水,也意味着那元气也难以复苏。最终,将会被周围的万里黄沙淹没,成为人们记忆中的东西。 季无涯渐渐慢下了脚步,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竟然还有人。 他远远感受,一人在前狂奔,起身后却是好几道追击的身影,神色凶残狞笑中,手上凝聚着不弱的术法,接连的轰击在前面那人的身后。 这些人,修为不高,都只是先天境后期左右。最强一人也是那位于中央,如同震场一般的彪悍男子,目中露出冰冷,仿佛目光所及之处,他的手下将为他横扫一切。 “够了小子,既然你不愿意加入青花百盟,那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正是那为首之人,开口中带着残忍,整个人已经奔出,一身先天境大圆满的气息散出,好似山丘一样降临。 让那前面狂奔的男子目露绝望之色,神色狰狞中直接转头,修为直接爆发,不惜一切去轰杀彪悍男子。 可他此刻油尽灯枯,与之对拼无异于飞蛾扑火,可不这样做也一样没有办法。 季无涯目中一闪,掀起一阵引爆,化为一道魅影直接袭去。 “去死!”那男子去势不收,甚至再次迸发修为,使得身上气势更甚时,直接一拳轰来。 只是下一刻,这男子却化为了一颗炮弹,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倒飞过程中,脸上带着极致的痛苦,更有惊恐和不甘之色,吐出一口鲜血,落地后抬头,道,“我是青花百盟的人,你竟敢杀我……” 气绝身亡,双目瞪大,胸口处凹陷下去,透出了后面的地面。 “斩草……” 季无涯喃喃着,一闪身,直接出现在另一人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拳轰出,如那人一般,直接身死。 “…要除根。” 第三人略有抵抗,只是双臂粉碎,头颅直接炸了开。 剩下两人想要逃跑,却依旧逃不了,甚至连声音也都穿不出,被季无涯拧断了脖子。 片刻后,季无涯归来,看着那瘦弱的男子,神色不变,淡漠无比。 “青花百盟是什么。” 那男子此刻双目瞪大,身躯颤抖着,直到季无涯向他问话时,这才回过神来。 但身子颤抖的却更大了,目中藏着深深的恐惧,连忙道, “青花百盟是灭掉白祖山的势力! 他们半个月前突然盛起,一夜之间竟收编了除了被灭去的白祖山之外的五大势力,也一并的宣称,要团结恶水山脉中的所有之人,来打造一个自身的国度!并提出攘除奸邪求同除异的口号!” 他越说越激动,目中甚至隐隐出现了泪光,“所有归顺于他们的人都是同,一旦反抗或者不愿加入,异己将被铲除!我来到恶水山脉是因为被逼无奈,可只想安稳的找个地方生活罢了,所以并不想加入那个青花百盟。 可即便我将所有财物宝贝都交给那几人,竟也要诛杀我,不给丝毫生路!” 男子咬牙切齿的,沮丧中,向着季无涯一拜,“感谢前辈救命之恩,此地危险,若无要事还是赶紧离开此地为妙,避免卷入纷争当中。” 季无涯微微皱眉,朝着这人点点头。半个月,这就是他在那里耗费的时间么。 “前辈,这里生机全无,元气也正溃散,就算没有青花百盟,恐怕陆续就会有人离开此地,这里就要变成鬼蜮……”男子咬牙开口,有些颤抖。他明明不应说话,可因为季无涯救他一命,有些事情要和他说清才对。 所以,即便是他从季无涯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烈无比,虽不是针对他的杀机,可依旧仿佛面对着淋淋的血剑,随时都可能降临下来。 他头皮发麻中,想要奉劝季无涯。 季无涯目光一闪,知晓此人报恩之心,扔出一枚丹药于他,让他快速修复伤势,恢复修为之力。 那人结果丹药,发愣,随即激动着抱拳,连道感激。 “离开这里吧,记住那曾经的白祖山,‘一代白祖一代王’。” 声音回荡时,季无涯已经消失在了男子的眼中,只剩下他独自一人愣愣的,旋即身体一抖。 看着那死状凄惨的五人,将他们身上的东西全部搜刮一遍后,又鞭尸片刻,吞下丹药后,直接向着恶水山脉外奔去。 很近了……季无涯心中想着,只希望那人还在此地,不要离开。 因为,那样会让他很辛苦的,即便是天涯海角也都不会放弃。 第二百九十六章:七息必杀 青草堂所在,那里仍被一层光幕笼罩着,只是大地凹陷,即便是阵法也都无法庇护。 只能转移阵地,重新建立根据地,却也离原先位置不远。 此刻,季无涯默默的藏在一堆石头之中,全身似融入到了周围一般,即便有人从眼前经过,也难以看出。 他双目透过那层层的石头缝隙,看向那被光幕笼罩的青草堂,一直这般,他已经三天没有动过了。 他没有看到陈鬼三叔的身影,只是这几日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不乏许多灵元境的强者。可此地,没有天宫境的强者,这一点他能够确定。 若是有天宫镜之人镇守自此,那么此行只有放弃了,虽然自身战力的提升让他信心十足,但对自身的力量也有判断。 天宫境之人,绝非他可以抵挡。 而呆在这里,让他感到一种安心之感,他找不到那原因,可隐约中似乎是因为此地残存的一些气息。 正是因为那气息的存在,才会让他感到心安,让他心中宁静下来,好似漂泊许久的船只归港,任何浪涛都无法袭来。 那气息,必定是让他感到亲近,而且又心中依赖的人留下的…… 他身体一震中,便已明白,这气息两两交融在一起,炽烈而阴寒,是何傲天与李湘君的气息……至于为何他们会来此地,显而易见。 之前他被那黑铠男子抓住时,便是他们二人出现,以雷霆骇人的手段,将其抹杀,那场景他同样忘不了……头顶上的乌云裂开,露出一道月光照亮二人。 若不是他义父义母二人的及时出现,恐怕凶多吉少。 他们二人的庇护,让季无涯孤冷的心,似黑夜中飘零的星,找到了浩瀚的星空一样,不再没有归属,不再寒冷如夜。 虽然,他也清楚,可能是因为他在某些方面与那死去的何阮相像,这才会对他产生情愫。 只是,那又如何,他们对待他有自己的方式方法,从来没将他替代成何阮。 他小心翼翼的将这份情感藏在心底深处,不允许任何人去侵犯,孩童在父母陪同的巧笑开心他终于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也终于知道,为何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因为……无忧无虑啊! 此刻,季无涯心中充满柔情,但逐渐冷冽中,仍然静静的不动。 随着阳日的逐渐隐去,那仅因一点光线而显得有些亮度的天空,也变得昏暗无比。 渐渐的,青草堂亮起了灯光,天空上,似有点点星辰出现。 季无涯更加沉默,那头顶上的星空,与他在宁家当时所见的……不同。 若是今晚,再无法确定陈鬼三叔的具体所在,他便离开此地。 忽地,他双目猛然间睁大,似从中射出两柄利剑,顺着那石缝中投出去,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那层光幕扭曲中,从中走出了一群人影,和以往一般,起初他并没在意,可在那群人之后,被几个人簇拥着中间,面容冰冷双目阴鸷的高瘦男子,却逐渐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季无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森然无比,目中涌动起了一层寒芒,只见他眼睛深处,刹那变为一片紫黑色! 那紫黑色,是两个缓缓转动的旋涡,让人目光注视中,只觉一切都被摄入进去,在那漩涡中越陷越深,直至被其吞噬掉。 一动不动的,如同夜魅一般,在漆黑当中蕴藏着恐怖的身影,只待那必杀的时机。 与此同时,他那一头紫色的长发,竟从发梢,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眨眼间蔓延到发梢,化为了万千金黄色的发丝! 而在他的体内,似有源源不断而又恐怖无比的能量被唤醒,潜伏在他体内时,不甘被压制尝试突破时,让得那能量和气息也变得恐怖起来。 季无涯注视着那人,全部的心神沉入到了丹田之中,那里已经掀起了惊天海浪,紫黑色的气息在丹田中弥漫,不停的冲击着四围。而那些前来压制的元力,如同白雪见阳春,刹那消融,根本难以抵挡,若非其中蕴含着本源之力,还能稍微抵抗一分,恐怕季无涯瞬间就会被那毁灭之力毁灭。 整个丹田,化为了一片恐怖之地,甚至隐隐中,都能够见到丹田的破碎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蔓延着! 他深吸一口气,紫黑色在他的腹部化为了一团恐怖的光球,一旦爆发出来,绝对会有惊天动地的威能。 外面,那群人已经完全走出了光幕,向前走着时,恰好从季无涯所在的这堆石头周围走过。 三息之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接扫荡而过,根本没有注意到季无涯的存在。而在这一刻,陈鬼三叔就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任周围人如何吹捧也无动于衷。 季无涯凝住的双目猛然开阖,紫黑色的目光竟直接在他前面爆开,将那石头炸碎。一切……也都不再压制,瞬息而已,紫黑色从每一寸血肉皮肤中出现,他直接变为了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紫色光芒的身影。 更有恐怖的气息迸发出来,仿佛毁天灭地一样,他站起了身来,似擎起了苍穹,睥睨苍生,更有桀骜和蔑视之意。 此刻……毁灭之力加诸此身,他就是毁灭之力,毁灭之力就是他! 他称之为……毁灭之体! 他目光不移,修为和肉身之力不断震颤着,虽想要占据主体地位,可就像浪花去抵抗大海一样,苍白而无力,只能化为它其中的一部分! 没有任何犹豫,四周的石块层层崩溃,直接化为了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冲起,杀向陈鬼三叔! “陈毕司道友,若是此次无误,定能取下宋青天老贼他的首级!” “陈道友,我之前曾得到过一本剑法,找人鉴定过,是本高等剑术,只是我本身不具悟性,难以习得,日后还请道友到寒舍一坐,好让我把将剑法奉上啊。” 周围之人,你一言我一语,显然都是围绕着陈毕司。此行人中,他的修为最高,又因为师从一剑宗的缘故,让得周围之人更加讨好,想要巴结。 只是他却任然我行我素,虽然不表于形,可心中却冷笑着,早已看透这些人的面目。 更是知晓,若非他自身修为过人,战力强横,眼前这些人此时此刻又不知是在哪一人面前,这样吹捧。 他双手很长,向下垂着如同两根僵硬的木棍一样,此行,他们是收到青花百盟的命令,前往青鬼崖,商讨日后的具体事宜。 与其说商议,也不过是听着那些人一面之词,盖棺定论,照着命令去做罢了。 别人不知,但他却听说了一些,这青花百盟的幕后之人,来头极大,似乎联合了伽罗帝国周围的数个帝国,想要一举……将其覆灭! 目前的伽罗帝国,不论内政还是外战,都已经混乱无比。而帝国之王却没有了踪迹,只剩下羽翼未满的太子,代理朝政,却手忙脚乱,使得本就混乱的场面更乌烟瘴气。 一道暗流,在伽罗帝国之内涌动,越来越多的不同声音出现,想要拥立恭亲王为帝。 陈毕司嘴角掀起一抹外人察觉不到的冷笑,对于那个大人物的计划和目的他并不感兴趣,可对宋青天的项上人头……充满了兴趣! 只是,突然的,他狭细的双目中瞳孔猛然间收缩,长期游走于生死危机下形成的本能,让他寒毛炸开。 仅是刹那间,修为已经爆发而出,将靠近他的人直接向外推出,也不管是否会伤到他们。 “陈道友你……” “怎么回事啊……” 更是在他身后的虚无中,泛起涟漪,破开一道裂缝,一柄看不到的长剑落入了他的手中,气势悍然拔起,喝道, “谁!” 回应他的是冰冷而充满杀机的声音,“杀你之人!” 季无涯的身影从石堆中冲出,整个人身上的紫黑色如同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使得周身的空间扭曲虚无破碎,元气涌入过去时,如同热油浇在火上,让得那紫黑色火焰更加强盛。 陈毕司目中寒芒一闪,心中却讶异,季无涯竟然没死! 转而,寒芒涌动中也迸发出了杀机,那日被季无涯所伤,既是他的耻辱,也让他煎熬。那股能量,无论他用什么方法,竟然都无法除去,只能退而求其次,以修为压制,使得它无法爆发。 只是,他发现那股能量极其的霸道,能压的了一时,却无法长期如此,终有一日会爆发出来……而那时,恐怕将会给他带来灾难性的损失甚至是生命! 所以,陈毕司一上来已经拼命,当初即便他用出全力也无法将季无涯杀死,更何况此时,他身上爆发的气息恐怖无边,让他浑身震颤都无法完全提起修为来! 十丈剑芒冲天而起,犹如星剑落九天,一剑两剑……直至九剑,接连落下,似斩落了星辰破开了苍穹,于虚无中露出了剑尖,向着季无涯蓦然斩去。 十丈剑芒之后,两道交叉在一起,从空间之内掀起涟漪的剑气紧接着而去! 更有一剑,被他聚过头顶,那虚幻之剑上纹路光芒流转时,旋即迸发出了惊人的光芒,在恶水山脉中留下了一道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去看的剑芒! “死!”陈毕司已经疯狂,所有杀招不要命的用出,修为更是全部运转,让得那没有再被压制的毁灭之力爆发,造成了极重的损伤。 季无涯毫不退避,看着那横亘斩来的剑气,即便头皮发麻,可也冷然而对。 “一息。”他心中默念。 一步跨出,竟直接挪移而去,来到那十丈剑芒前,向其……猛地一握,那剑气竟无法抵抗,扭曲中直接奔溃,向四周射去。 登时,便有修为略低之人,没有注意间,被那四分而散的剑气穿过,气绝而亡。 “二息。” 一拳抬起,落下间,那空间下的十字斩直接崩溃,化为了一道道的涟漪,在空间中波动而后泯灭。 “三息。” 他抬头,看着那从头顶落下的虚幻之剑,还有陈毕司狰狞而悚然的神色,季无涯勾笑中,向其一指。 “四息。” 季无涯体外那燃烧着的紫黑色火焰,顺着他的手指,直接跃上了那柄剑上,快速消磨那长剑的凌厉,只是刹那,竟让其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而陈毕司握住的剑柄,仿佛被固定在虚空中一样,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那柄剑丝毫。 就连他自身,修为也都在季无涯靠近时,运转滞涩,而随着他一指后,身体中的毁灭之力如同响应一样,更加狂猛,使得他身体也在这一瞬间……静止下来! “五息。” 季无涯来到陈毕司面前,抬头看着他,虽然淡漠,但那杀机也毫不隐藏。 他,必须死。 “六息。” 他夺过陈毕司手中的剑,拿在身前一看,一剑刺出,穿心而过,却没有鲜血流出。 陈毕司低头看去,那插在他胸口上的剑,竟是他日夜中视为朋友,以性命爱护,陪伴他走过光明和黑暗的长剑。 而头顶上,季无涯手掌深处,在他目中露出无尽惊恐和悚然中,捏住他的头颅,毁灭之力爆发,神魂直接被抹去。 数朵紫黑色的焰火出现在陈毕司身体上,燃烧中,将一切都化为灰烬。 眨眼间,陈毕司尸骨无存,只有那柄长剑,从天上跌落下来,插入地面之中。 他的心中,并没有什么快感,有的只是一种更加深沉的疲惫,伤害他兄弟的人,不可以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世间。 季无涯扫过这剩下之人,被他看到之人皆是惶恐中倒退,根本不敢上前来。在那些人眼中,这个通体散发着毁灭的紫黑色,却生着一头金黄色头发的人,就是一只恶魔!一只毁灭苍生的恶魔! 就算是那讨好陈毕司的人,也都面无血色,不敢出声。 “七息。”他心中记得,十息是他的极限,若是不能及时的解除这毁灭之体的状态,恐怕他自身也将在那反噬中被毁灭。 他一步迈出,整个人直接挤入到了虚空之中,再次出现时,已经在了百丈之外。 这是挪移之法,他并未习得,之所以可以这般运用,是因为以毁灭之体的力量,直接破碎空间虚无便可! 第二百九十七章:归去何如兮 一步从虚无中迈出,季无涯一张嘴,直接一口黑血吐出,落在地面上竟将石头腐蚀,升起了阵阵白烟。 季无涯跌跌撞撞,双目率先恢复正常,只是再露出的眸子,好似被那旋涡一同吸去了光彩一般,空洞而冰冷。 头发也已经变为了原先的紫色,却少了一分光泽,如同枯草,被风霜吹打过一样。 他摇摇欲坠,体内伤势不断的爆发,气息飞速的减弱。已经远离了百草堂,而此刻去的,正是那最初降临此地的山洞,那里有一个隐秘的传送之阵,只有通过那传送阵,他才有机会脱离此地。 因为,在他的感受中,已经有着许多斑驳的气息出现,四处分散中寻找他的身影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其中竟然有天宫境的修士,数量不止一个! 恶水山脉中活下来的妖兽,大多潜伏在那些破碎之地,似也能感受到人类修士的凝聚,不敢露出头来。 而当季无涯从它们潜伏之地路过时,竟有一些修为略低的蛮兽灵畜,恐惧中气绝身亡,细细的看去,从它们的口鼻中钻出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紫黑色气流,尸体也不断的枯萎被磨灭了去。 此刻的季无涯模样有些可怕,面色煞白一片,脸上的经脉中血液流淌时随着心脏的跳动似要撕开面皮从中跳出,只见一根根青色的筋纵横间骇人无比。 他的肉身,虽形体依旧,可体内的一切都变成了崩溃前的沙雕,只要稍有外力刺激,便会化为砂砾散落一地。 下丹田之内,紫色湖泊重归平静,却有一股浓郁的带着毁灭之意的气流游荡,冲击着丹田,让周围破裂更快,仿佛要崩溃了般。 季无涯已经将毁灭之体解除,可他依旧小看了那毁灭之力的霸道,身体一片疮痍。虽只有七息,可那造成的损伤,即便他从小便与之对抗,早已习惯,甚至可以说产生了一定的抗性……也于事无补,那增加的只是他意志的坚韧而已。 可,就是因为他意志太过坚韧,全程的痛苦都要体会,更要去控制自身,将这局面扭转,那种痛苦都在季无涯沉默中化为了无时无刻不在的痛。 幸亏有蛮神纹护住了他的躯体,使那沙雕外蒙上了一层布,不至于短时间内会垮掉,而这段时间也足够他驱散残余的毁灭之力,引导生命之力修复自身了。 只是,眼下并不安全。 远远看去,季无涯周身弥漫着紫黑色的气息,即便他再如何的掩盖,也无法彻底的将那毁灭的气息遮盖,反而只身过处,寸草不生。 过去了有二刻钟,季无涯抬头时搜索着,眼前出现一片湖,虽然四分五裂,可他依旧记得,那片湖连着的就是那个山洞! 湖面上漂浮着许多尸体,密密麻麻,占据了眼前的一切,其中便有那之前追杀他们的水蛇,生短翼而有灵元境修为的蛇王,身体更是被剖开,从中取走了内丹。 他注视着这一切,忽地转头过去,看到一人出现在远处,似打量他,紧接着面色一变,直接取出一物,蹿上天去。 那是他发出的信号! 季无涯目中寒芒一闪,直接跨越这不断的距离,在那人还愕然准备逃离时,直接追上,一拳轰杀。 看着头顶的一团璨芒,他直接转身投入湖中,四周浓烈的血腥气通过水流向他包围而来,水中也密布着尸体,一眼望去黑黢黢一片。 按着记忆,和那湖底水流的去想,几番波折后他终于找到那条通道。 只是此地似乎也坍塌不少,看着那挡在眼前的大石,季无涯捏拳前冲,直接冲了出来。 一落地,他扫视着四周,这个山洞竟然完好许多,虽也有破裂的地方,可大体还算是很好。 季无涯心中略有些焦急,立刻来到那阵法之前,伸手涌入元力感受着它时,舒了一口气,最起码阵法没有被毁坏。 取出几枚丹药,入口后药力还没等生效,便被毁灭之力消磨殆尽,可大体上与之相互抵消,缓和了许多。 盘膝坐在那阵法中央,眼帘垂下,调动生命之力中和毁灭之力,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身上萦绕的毁灭气息不再那般浓郁了之后,他施展起修为,元力不断的没入他身下的传送阵内。 他体内的元力不多,只有巅峰三成左右,而几个呼吸后,他的元力已经输入了一成,可那阵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季无涯面色不由得一沉,猛地加快输入的速度,而外面似乎有着嘈杂的声音传出,有着许多气息向着此地汇聚而来。 快一点! 当他二成元力全部进入之后,那传送阵的最外围终于亮了起来,可在感受之后……却让他面色更加阴沉了下来。 此刻真正要催动时,他才发现,要想催动这一传送阵,需要极大的元力,之前的判断竟偏差很大,灵元境的修为也难以完全催动。 而且,当时他明明记得,此阵法只要元力没入就能略微感受,可此刻却如石沉大海一般……需要的元力海量! 他目中光芒闪烁惊疑不定,莫非……此地阵法被人修改过? 而在阵法被催动的那一刻,在他感受中,此阵传送的距离极远,似乎通向了帝都的方向! 疑惑之中,外面轰然传来一声巨响,季无涯猛然回头,山洞石门竟然被轰开! 他直接回身,剩余的最后一成元力也一同的输入其中,更是一挥手间,出现了一堆散发绿芒的元石,组有数万之多! 生死之间,钱财算得了什么! 季无涯神色有些狰狞,修为卷着元石狠狠一震中,直接将其粉碎,登时一股浓郁的元气弥漫出来,被他直接按向了那身下的阵法! 不够!他心中低吼着,眼睛隐隐发红,意念再动,又是一堆元石出现,都化为了元气倒卷而回。 而外面已经有人进入了此地,修为波动扩散中,飞速向着他这里靠来。 季无涯目光扫动,记得之前有一处玄关,似是开启此地防护的关键。 不刻找到,他立时便取出大量的元石,开启那玄关,隆隆声震动中,从四周的墙壁上弹出一层光幕,直接向外推去! 那些人怒吼着,直接被光幕挤压入了石头当中,愤然出手却也撼动不了着光幕。 回过神来,季无涯的心在滴血,甚至记恨那修改中阵法之人,怎么要耗费这么多的元石! 芥子袋里的元石被他一批一批的取出,即便心疼,可动作仍然利索,直到消耗了数十万元石之后,那传送阵外围的光芒完全亮起,连成了一圈! 晦涩的波动从中蓦然传出,中间的图案也飞速的闪亮,直接就散出了一股力量,覆盖季无涯的全身,虚幻中就要从此地消失。 可突然的,外面传来一阵巨响,天宫境的气息悍然降临……那术法轰击在防护光幕上,登时就使其裂了开来! 摇摇欲坠中,恐怕再难维持。 “啊!”季无涯一阵怒吼,目中冷芒闪过时,狠戾之色涌动。 刹那间,无数绿色的光芒冲起,将这山洞都映照的油绿油绿的,甚至光芒太强都从那光幕中透出,让得外界围攻之人顿时吓了一跳。 就连那降临下来的天宫境之修,也都顿住,敛神屏息中严阵以待。 “给我碎!碎!碎!碎!” 他一下取出了十多万元石,也不管是否浪费,狠戾中直接将其一一震碎。 那浓郁的元气弥漫中,如要化为液体一般,在季无涯的操纵中被压缩起来,而后猛地将其从光幕中抛出,去抵挡那天宫境的修士。 这十多万元石爆发后凝聚的元气太过磅礴,而且还被压缩,远远看去,一大团绿色的光芒散发着极其不稳的波动,悍然撞向了那天空上的修士。 而那人眼前一缩,从中感受到了极大的能量,吸气中直接迸发修为,凝聚术法,也朝着它冲去。 猛烈的爆炸传出,一层层的气浪向外不断的波动过去,而那天宫境之修。面色难看,看着周围四散的元气更加铁青,看向盘膝坐着,身体虚幻起来的季无涯时,更是传出怒吼,直接一掌拍了下来! 季无涯看着天宫境修士的悔意,露出冷笑,此刻再出手已经晚了! 那光芒已经完全覆盖了他,身体虚幻中,传送之力降临,即刻他便会被传送走。 而在此刻,他冷笑着,那天宫境修士怒吼着时,又有一道强悍的气息降临,人未至,术法先行,直接落在了光幕上! 季无涯面色猛变,而那光幕却旋即破碎,那一掌被削去了八成力量之后,在那人的冷笑中落下! 直接落在季无涯的身体上,将那传送之力拍散,使得季无涯的身体直接从虚幻中退出,而他身下的传送阵光芒,刹那暗淡下来。 “不!”季无涯惨笑一声,升起了绝望。 天要亡我! 他心中虽如此向着,但目中狠戾之色猛然爆发,全身轰隆中那才熄灭的紫色火焰如要重新燃烧起来般,一股毁灭的气息拔起,扩散时让得四周之人纷纷色变。 光幕破碎后,那天宫境之人已经带着冷笑飞下,越来越近,他身上的气息威压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下来,让季无涯喘息不得。 远处,第二个天宫境之人的身影也已经出现,而他元力全无,肉身重创,已无再战之力。 突然的,他面前闪烁着一道黑芒,空间裂开,竟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季无涯一愣,看清那身影时有些兴奋,但转而又急切,“子虚,快离开这里!” 黑色躯壳,两只大红宝石的眸子,听到有人喊他之后,立刻转身过来,看着季无涯很高兴也有些关心。 “无涯大哥,我感到你很危险,你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 接着,子虚便落在了季无涯的肩头上,带着季无涯凭空消失,只留下那一群错愕之人,面面相觑。 第二百九十八章:诘诡逆行途 “子虚……” 眼前景色变化,竟直接出现在了一片荒野之地,而抬头向远处看去,隐约中看到前方一座大城坐落在地平线上。 没想,再次出现时竟在了帝都周围,仅是一瞬间而已,便挪移了如此远的距离。 他想到之前,在岐山当中,因子虚有那闪动挪移的能力,心急之下,让他不断的使用以便快速回归。 可之后,子虚好似陷入了沉睡一般,事后他也清楚,应该是那能力使用太过频繁,子虚消耗太多,所以才会陷入沉睡当中。 而此刻,他更加心急,看着肩膀一侧,眸子暗淡许多的子虚,很是急切关心。 “子虚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他心中有些自责,若非是他计算失误,也不会连累到子虚,同样的,若没有子虚前来,面对那些人他恐怕十死无生,没有任何的机会生还。 “无涯大哥,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它咯咯的笑道,声音仍然是那般,隐约中总有悲意和哭声跟随。 但无疑,它此刻却是很开心,只是从季无涯肩上漂浮起来时,有些不稳。 季无涯心疼,伸手让它落在手心当中,只是一会就没了动静,他知道,子虚消耗一定很大。 双手捧着,季无涯迈开了步子,四周风沙飞舞,即便是树木一眼也看不到几棵。 好似每个城池的城墙都是一道隔绝线,将里面的繁荣与郊边的荒凉隔开,彷如两个世界一样。 而此时,远处似乎有着许多嘶鸣,或者说四面八方都存在,人马很多也极其混乱,大地轻微的震颤。 “嘶!” 一声马匹的嘶鸣传来,哒哒中一群身影从远处出现,三五之人骑着马,结伴而行时向着季无涯这里赶来。 不一会,已经从远处略来,只见他们各个桀骜不驯,更带着玩弄人性命的笑容,相互之间交谈着。 只是,却横冲直撞,彷如没有见到季无涯一般。 更有一人,目中露出不耐,直接驾着马向前,率先向季无涯撞来。 季无涯抬眸看着,这些人的神态和衣着,还有那犹如成为了本性一般的言谈,无一不表现着他们马贼的身份。 季无涯向旁边一躲,双手平稳,在那人驾马冲过来时,将将侧身躲避过去。 而那人,见撞他不得,眉头紧皱时很是不悦,几人竟然停了下来,调转马匹,朝他喝道, “你为什么躲?!” 闻言,季无涯脚步顿下,侧过身来,目光扫过那几人,淡淡的回,“哦。” 在被季无涯目光扫过时,那些人纷纷感觉身体一紧,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很是可怕。 不过很快消失,那些人不以为意却被季无涯淡淡的一声回应激怒,炸了毛一样, “找死!” 旋即挥着朴刀,驾马冲来,看那模样定要血刃季无涯,将他大卸八块才解气。 季无涯淡漠的看着这一切,看着那带着杀机向他奔来的几人,心中升起一种怜悯,摇头中却刹那迸发出了寒意。 放在以前,他可能不会去惹事生非,能避之则避之,尽量减少冲突。 可,看着这些人,脸上那‘你不给我撞死就是瞧不起我’的表情,更不用有半点仁慈。 他的怜悯,也不是给他们的,是给自己的……怜悯他此刻心中还要动摇的想法。 而,他最不想见的……就是别人对他露出杀机! 因为,那可能连累他身边之人!! 在他爆发出寒意的一瞬间,那几匹马猛然受惊,跃起时,季无涯闪身直接到来,一脚将那人踹下马。 脚上霎时笼罩了一层紫黑色,在他落地还没来得及起身时,踩在那人的胸前,瞬间他的一切生机断绝。 再次抬脚时,只留下一具胸口黑黝黝的尸体。 十息,五人的尸体躺在了地上,这些人都只是先天境中期后期而已,对如今的他来说,犹如……蝼蚁。 季无涯的双手始终都端的平平的,眺望着那远处的都城,忽然一阵风吹起,掀起了风沙,想要障目。 而周围那若隐若现的人群声,马匹声,回荡间使得这一片大地都变得不同了许多。 以往,在岐山庄虽听说过马贼匪徒,可却只如传说一样,在帝国的管理下,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马贼伤人之事了。 就之前,遭遇的那批马贼就足够让他惊讶,而王义山也摇着头,说他入帝都二十多次,就遇到过这么一次。 也许……一切都并非意外,如今这帝国内马贼横行,想来就是乱世的警示,就是不知岐山庄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捧着子虚,季无涯抬步,走的不快但也不慢,路上陆陆续续遇到了许多人。既有从帝都中拖家带口逃出,忧心忡忡的百姓,也有风尘仆仆一脸哀叹的修士,更多的,则是那些全副武装神色冷峻的士兵。 他们来去匆匆,却对那些马贼匪徒视而不见,即便有人向他们求救,也很是冷血的直接推开。 季无涯一路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天似乎都黑了下来,远处才出现那透露出斑驳之色,颜色暗沉的城墙,屹立了不知多久。 因为已经天黑,到了吃饭时间,远远的,在那城墙脚下竟有着数团篝火升起,几道炊烟袅袅中向上飘去。竟有几个流浪之人抱团于都城城脚下,有吃有喝,谈笑风生,好似不知这是一个帝国的帝都一般。 这一路,如这般荒诞的景象,季无涯也见的不少,心中虽然没有麻木,可也知晓,大乱将至世道有变,所有人只不过是想存活下去而已。 走近城门,却见离多入少,而当他走过来时,立刻便有一队穿着铁铠之人前来,神色严肃,手中紧握着铁戟长枪。 “来者何人。” 他取出身份令牌,递到前去,道,“敕宁学院弟子季无涯。” 一人接过,查看之后又给了后面的人,如此,几乎整队人都看完了以后,这才确信无疑,共同确认是此人。 便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来,季无涯拿回身份令牌,每一步仿佛踏在他们的心上一样,注视着走入了城中。 而一个身穿不同铠甲,提着大刀的队长模样之人,也注意到了季无涯。实在是,城门之大,都是带着家当家眷外出之人,而往里进的,很久才能碰到那么一个,尤其是季无涯那一头紫发更是显眼,让他不得不注意。 他望着季无涯有些惊讶,似不敢确定,但见他的头发和面容也终于认出,便上前来。 “近来都城内有异动,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还是离开为好。”这人压低了声音,朝着季无涯道。 季无涯抬头,看着来人,眼熟,想了想,原来是初入帝都时那拜见罗红尘的首领,又听他的奉劝,心中微暖。 向他还礼,“谢谢将军提醒。” 不过,说完后起身便步入了城中,只剩下那首领注视中叹气,但心中也仍然疑惑,为何此人变化如此之大。 … 满目疮痍。 这是季无涯心中所想,街道的商铺住宅更是人烟稀少,争吵声,喧嚣声……滚滚时如洪流将这帝都淹没,没了以往的繁华,却只剩下肮脏。 顺着街道走下去,突然的,他看着一条发呆,再抬脚时改变了方向,向着其中走去。 一条小街,周围都是些小商店,走了不久,便可以看到一家门店很小的首饰店,其中传出了激烈的争吵之声。片刻后,一道身影如被踹了出来一样,直接跌落在他的面前,嘴里破口骂着,拍拍屁股起身,抱着手里的东西离开了这里。 那人尖嘴猴腮,其貌不扬,正是之前这店的伙计,还想季无涯他们招过手。 而再走几步,季无涯停了足,看着那不大的客栈,目中惆怅。那是大虎三叔的房子,平日间总是开着门,如今也是被一把青铜锁扣上,人去楼空,他想要拜访一下都不行。 季无涯心中一叹,还曾想当时,王义林带他们去敕宁学院的情景,似乎三叔他也是有故事之人,还想听他讲故事……不知有没有机会了。 越是靠近敕宁学院,季无涯心中就越是冷静,可那冷静中藏着的也是能够颠覆自身的恐惧,他要以最好的状态回归,去面对一切。 眼前,一面石墙将敕宁学院隔离起来,只要他靠近墙壁便会被吸入那奇异的地方,接受青石之路的考验。这个考验,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考验的,是人的道心,不一定要很坚定,却要有自己的方向。 在石墙面前,他盘膝坐下,将子虚小心的放在一旁,取出身上最好的丹药来,立刻吞服下去,配合着生命之力,一点点的将毁灭之力祛除。 两个时辰之后,当季无涯再次睁开眼,那目中的神采再次出现时,如有风暴骤然掀起,修为恢复八成,肉身拜生命之力的作用,还有自身的强悍已经完全恢复,至于神魂……因为有无里脉的守护,即便是毁灭之体的状态也不会有所损耗。 季无涯站起来,肉身之力稍微运转,立刻有着数道如同惊雷一样的响声从他体内传出,乍一看,好似凭空中比原先高了几分! 一手抱着子虚,一手向前伸去,身体飞速靠近石壁时,那片青石之路出现在眼前。 他微笑着,三步落下,直接来到最后一阶,而倒数第二阶,已经消失,是被大虎搬走的,他看得出,那才是这片青石空间的关键所在。 他回头,想要在那朦胧中去寻那青山,那青山上的青影,却不得见,只能落下脚,离开了这片空间。 几乎同时,他的身体直接穿过来,意识回归中,那中央的青山显眼,此地静谧无比,相比外界的喧嚣和混乱,依旧井然有序。 可当他踏过时,蓦地,竟从青山之中传出了一声钟鸣,打破那宁静,回荡中直接到卷着一股青色之气,来到季无涯面前,落入到子虚的体内。 第二百九十九章:感念空时岁月深 回荡的钟声,敲碎了子时敕宁学院的宁静,让得不少学子师长,睁眼中有些疑惑,但多数人都选择重新闭目打坐休息。 最近这几日,因为伽罗帝国的动荡,这由九大势力共同执掌的敕宁学院便是那净土,即便是发生什么,这里也都是禁地一般的存在,谁也不能扰乱此地。 否则,那将是公开与永恒大陆上最强横的九大势力作对,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全身而退,只能在那复仇和针对中覆灭。 而因为想要进入敕宁学院,除了有名额之外,便是可以在一定时间内通过墙壁的考验,如此就可成为学院弟子。 只不过,最近这些日子尝试之人太多,在那众多基数下,竟然有着不少人考入院中。可如此一来,也使得敕宁学院内乌烟瘴气,鱼龙混杂, 甚至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之事,让得各大师长头疼之余,也被激发了那冷却下来的血性,将其中几个寻衅滋事破坏敕宁学院秩序之人,直接出手驱赶,更有一人被当场击杀。 紧接着,便将将那考验的难度增加了许多,使得那频繁响起的钟声,恢复到了之前的频率,还要更少许多。 但凡能够通过墙壁进来之人,则是被层层筛选,都是相对平常来说资质更好之人,正所谓乱世出天才。 青色气流完全没入到子虚体内后,那钟声缓缓消失,季无涯抬目朝四周望去,凭着记忆中的熟悉,绕行中来到了青山脚下。 见不远处的执法堂之地,似有黑气弥漫笼罩,更显得煞人无比,通体漆黑中坐落在那里就像静卧中长着大口的野兽。 他站在山脚下,看着上山之路,那越往上越被雾气笼罩的青山,一眼仿佛看不到头,但在远处,一眼又尽收眼底。 季无涯没有选择上山,而是转而望向了那几乎无人去过的小屋,月光凄惨,断断续续,古树枯石下斑驳一片。 他心头萦绕着一种悲戚之感,虽没有听闻,没有见过,可当他见那月影古树枯石下没了身影,便失落起来。 因为,在他的心中,只要他出现,在最想要帮助和呵护的时候,那个人一定会等待着他,给他慰藉。 季无涯心中彷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来到那草屋前,其内漆黑,让他一阵恍惚。 抬起的手放下,推门进去,一瞬间那桌子上的灯盏如被风吹过一样,摇曳中散发着火光。 昏暗的火光照在季无涯的脸上,照亮了这不大的屋内,不用环视,一眼变看清所有。空无一人,甚至还有那人去屋空的静谧,随着灯盏的摇曳被他打破。 果然。季无涯心头一颤,失落感更加强烈时,双手轻颤着将子虚放在床边,看向了那灯盏之下。 下面压着一张纸,季无涯快速取出,将其上的灰尘擦尽,只写着几字, “你已长大,无力护你,人生且长,笑看一切。” 他拳头捏住,沉默中将这封留给他的东西收起来。 易柯正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只字未提。他总感觉,似乎他错过了什么,易柯正等待的什么也始终没有结果,化为的只有两个人知道的遗憾。 他不清晰那到底是留下了什么遗憾,却只是心中想起,易大师那和蔼的笑容,亲切的关爱,他曾说的要他来敕宁学院,教他道义护他余生呢? 只是,此刻随着易大师的离去,竟也仿佛镜花水月一般,在那波动中归于平静。 季无涯心中苦涩,却难以道出,易大师……也走了,难道,是因为他长大了么? 季无涯回过神来,喃喃的,“我长大了……”反而更加苦涩,难道长大了,就要失去很多东西吗。 许久,他压下心中的悲戚苦涩,继续看向那桌子,在灯盏前放着一柄桃红色的雕刻镂空剑鞘。 剑鞘很寻常,只是因为桃红色而显得特殊了一些,季无涯将其拿在手中,不自主的摩挲起来。 透过剑鞘,不知为何,季无涯恍惚间仿佛从中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温柔的让他心中慢慢平静下来的声音,在笑着,好像在春天的万花之中,含羞一般。 季无涯摸索了一会,将其收了起来,只是回想起那声音,总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过,听过类似的声音。 沉默中抱着子虚离去,既然是易大师所留之物,一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现在他不懂罢了。 踏在青山上,季无涯的脚步很轻,只是一旦成为修士则以修行克己为任,夜晚歇息时打坐修炼已经代替了原先的睡眠,及修养心神又能提升修为。 所以当季无涯走去时,一些人睁开眼,朝着他看来,只是夜晚光线较暗而又隔得远,所以并没有看清晰他的面目,只是心中觉得奇怪,都午夜子时了竟还有人出来走动。 季无涯去了大虎的住处,隔着很远,那小屋静卧,漆黑时亦如深不可见的洞府一样。 只是,他的脸上却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很满足,在那屋内,他感受到了一股微弱而又熟悉无比的气息,大虎……还活着。 在这里,他站立了许久,静静待着不知做些什么,只不过让他很平静。 季无涯缓缓闭上了双目,再睁开后,蒙蔽心神的魔障被清除,单方面付出的不叫友情,那样只会让其他人受更加沉重的伤害。 稍后,季无涯离开大虎的住处,再次出现时,那是一栋与旁人不尽相同的屋子,造型夸张,竟粉刷上了不同的颜色,画凤雕龙中显得此地似乎更加高大上许多。 季无涯见状哑然一笑,只道之前没有来过,这么一看,乌苏平时和他吹嘘的倒也不假,这么一装饰还真与众不同。 只是笑着时,却渐渐凝固,目中暗淡。乌苏,终究还没有醒来,那房间中有着两道相似的气息,其中一道很是微弱,连先天境也没有,那是王过。 总体说来,虽然王过没有被推荐而来,可也以‘特殊’的手段通过了敕宁学院的考验,也算是敕宁学院的学子。 只不过,因为他修为太低,乌苏又让他学习他的拳法和功法,便将他一直限制在那间小屋子当中,不让他外出。 虽不知学习那拳法和功法是真是假,可乌苏总归不会做害王过的事情,他们也便没有过问。 而屋子当中,另一道气息,生机旺盛无比,在他的感受中,乌苏就如黑夜中的白昼一般,耀眼而精纯,甚至比他体内的生命之力还要源远流长许多。 然而,那气息虽然生机旺盛,可偏偏缺少了一抹……活力,使得那生机如同自我的封印一般,形成了乌苏此刻的状态。 在这里,他又想了许多事情,直到确实无法得知乌苏醒来转机时,离去。来到了那片幽魔沼泽,不论何时,那片沼泽上始终笼罩着毒雾,许多冒起来的毒泡更是炸开中升起了白气,让那毒雾更加恐怖。 当季无涯踏上此地的一刻,那些毒雾立刻受到牵引,直接向着他这里涌来。季无涯没有多余动作,手掌挥舞时,直接拍出,化为了一股大力将其驱散。 走在这里,他想起了当初焚天推开他的举动,还有那咬牙中自断腿脚的狠辣,他的心中被仇恨蒙蔽,让他甘愿付出一切来实现报复,却本身又极重道义。 那栋屋子,依旧破旧,可在此时看来却温馨许多。尤其是其中那散出的一股气息,即便打坐休息时也带着的心满意足之意,让得此地即便是在环境险恶的幽魔沼泽中央,也显得宁静。 季无涯目中带着惆怅,想起小舞失明的双目,若是有了光彩,那将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他喜欢这个小心翼翼而又容易满足,总爱笑却又通晓人意的小女孩,就像王君宝在他面前挥拳说要保护他一样,小舞同样给了他慰藉。 想着想着,他心中逐渐冰冷了起来……小舞的双目,并非无端瞎掉的,那罪魁祸首便是执法堂陈鬼! 季无涯目中寒芒一闪,不知陈鬼死了没有,那日伤的那么重,死了最好,若是没死……那就再杀他一次!一次不够的话,那就拘禁他的神魂,不让他入冥界转世,折磨他到魂飞魄散! 不久,季无涯从后山走出,抬头间,看到那雾气弥漫的青山之顶。何傲天和李湘君,恐怕已经不在此地,至于为什么,他可能猜到了一些,但也不敢肯定。 迈步,向着青山上面走去,到了一定位置后,掀起一层波动,一股力量扫过他的身体,似在确定信息。 片刻后消失,却有一层看不到的屏障阻止了他继续前进的脚步,因为这青山上,弟子住所分为三个层次,他没有取得青山中部的居住资格,所以被挡在外面。 只是,一层黑芒覆盖在他身上时,在他的迈步中,那层无形屏障竟无法阻拦他丝毫。 那是支撑黑耀指的药液,其有特效,竟能无视一定程度的元力,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级术法,可计算中配合肉身之力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譬如此时,以它覆盖全身时,那层屏障被他穿透。 踏在了这青山中部,他在那比下部数量明显少了许多的房屋中寻找,片刻后,朝着一间走去。 看着房门,沉默许久,他推开门进去,里面东西的所有一眼可以望尽,一个蒲团,一个桌子,一盏灯烛,便什么都没有了。让人感叹其朴素简洁时,又为他感到遗憾,生活竟这样简单无味。 季无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子军去了哪里呢……他走的那么突然,又那么果断,像是黑夜降临一样,走的漆黑又不妥协。 退出来,关上门。 “你是他的朋友么?” 在季无涯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似感叹一般。 季无涯转身看来,却见一位神色中带着惋惜,一边摇头一边感叹的学子。 “是。” 季无涯答他之后,那人指了指旁边的屋子,然后道,“我住在他隔壁,有个几面之缘。” 他腼腆一笑,然后又说,“他许多天前没了音讯,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当日若非他指点我,恐怕至今我也悟不透那术法的真谛,只可惜,没有向他道谢。” 季无涯一愣,然后笑了笑,道,“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他想要的一切。” 那人似懂非懂,随后摇摇头,“他是我见过最刻苦的人,自身战力又是不俗,被人与那小魔王相比称为小战神,若是再有几年,他定然能登顶青石碑,就算是被三宗六教的大人物收为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季无涯目光飘向远去。 那人见季无涯若有所思,也便停下说话,之后,又与季无涯攀谈几句之后,确定王子军不会再回来了之后,这才告辞。 临走时,又向季无涯说,“日后请替我向他道一声谢。” 看着那人有些失落的背影,季无涯带着复杂离去。 岁月不停,若有静止,当在此时,一切安好。 第三百章:报仇岂非一时间! 李况和张山带着惊讶和激动的神色盯着季无涯,连忙道出了最近伽罗帝国和敕宁学院中发生的大事,就连张山的话也都变得多了起来。 季无涯默默的听着,在李况的绘声绘色的形容下,大致已经理清了自他走后,敕宁学院中发生的一切。还有伽罗动荡的原因,及背后涉及的一些事情。 他起身来,来到窗边,看着外界渐渐出现的亮光,黑夜被驱散,白天正在降临。 他的目光看向外界,李况和张山站在他的身后,兢兢战战,一言不发。此刻的季无涯,身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气息,可却给他们二人一种可怕的感觉,而且隐约中,他们也知晓,季无涯的回归……一定带着腥风血雨! 二人对视一眼,李况目中露出狠色,隐隐更有亢奋,张山则是有些担忧,却也坚定。 因有季无涯庇护的缘故,让得他们在学院中并没有遭到太多的针对。再加之李况处事圆滑狡诈,交好了不少人,同时又运用手段打压了一些不待见他们的人,也算混的风生水起,成为了杂役当中的一面旗帜,手下也有不少人使唤。 只是他们两人深深知道,若是没有季无涯的提拔,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做人不要忘本要知恩图报,更何况……此行季无涯回来,已经证明了他自身的实力。 所以,李况心中已经将报答恩情的说法,看做为自己应该做的义不容辞之事,季无涯的所有事,都要亲力亲为,鞠躬尽瘁才行! 季无涯眯起了眼,更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不过却让人感觉更加危险,仿佛幽静的深潭下面,有一头恐怖的生物睁开了眼。 他迈步走出,此刻外面已经陆续有许多人走动了起来,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之时,元气最为浓郁,是修炼的好时机。 李况与张林赶紧跟上,一脸正色,胸膛挺起。 路上,不少人打量着季无涯,似乎惊讶,震撼中呼喊起来,“小魔王,小魔王回来了!” “那是季无涯,紫发,修为不可测,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他就是那让何傲天前辈拼死相护的季无涯?不是说他被凌云堂主杀害了吗?” “绝对没错啊,此人,此人一定是季无涯!” 季无涯没有任何反应,根据李况的说法,他已经殒身这是被确定的说法。 而重伤濒死的大虎和昏迷不醒的乌苏,以及死气缠身的焚天归来后,使得那说法彻底坐实。 这最后的罪魁祸首,便是那执法堂堂主,来自血宗的凌云!当日,最后正是他的追杀,才使得他们与季无涯分开,之后便没有了音讯。 而何傲天与李湘君,甚至亲临恶水山脉,在那里施展大神通却终难以搜寻到季无涯的气息。回到学院后,所有人都感觉到,心头上如被压上了万钧大石一样,那是来自何傲天夫妇的怒火。 以往不凡的二人竟然苍老了许多,更有疲惫和伤心弥漫身上摇摇欲坠。他们两人一直立在山巅上,那些天,敕宁学院的天空仿佛都被压了下来,他们在等,在等凌云的归来。 那一日,若非敕宁学院中所有强者的出手,凌云必然被何傲天斩于敕宁学院之中,他的怒火,就连当时动荡不安,混乱起来的皇宫也都沉寂,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虽说凌云最后活了下来,但据说受伤极重,之后便始终闭关。 随后,何傲天与李湘君也离去,只是他们是踏在了虚空中,直接从敕宁学院中被传走。 而在那一战之后,敕宁学院的弟子也都知晓了那些天,季无涯等人的去处,竟是被人以阳谋送去了恶水山脉! 所以,对于季无涯身死之事,从被猜疑,到变的确凿无疑,不过几日的事情。毕竟从何傲天夫妇的表现来看,他们都无法找到生还的季无涯,那就已经代表了……他的陨落。 他没去管周围之人的嘈杂,而那些人在惊疑的同时,对于他,似乎还有一些避而远之。 他心底哂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谁都不愿淌这浑水,他略微一瞥,被众人注视中的李况和张山,虽有些紧张,但也紧紧跟着他。 他不信,以李况的为人,会分析不透其中的厉害关系,但他们还是跟在了他身后,也表达到了他们的立场。 无需多言,季无涯已经记在心中。 转眼间,当那阳日露出光芒时,季无涯直接来到了那青山脚下,漆黑压抑的地方。 大门紧关着,在凌云受创后执法堂便有名无分,不说夹着尾巴做人,但也比平时收敛了许多。 季无涯站在大门之前,静静的,感受着其内存在着的几道晦涩气息,他眼角微动。 陈鬼赫然在其中,只不过气息虚弱许多。 此时,在他的四周身后,存在了几个人,他们发现季无涯之后便远远跟着,总觉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当看清了那黑色房屋就是执法堂时,顿时就有人想起了季无涯与执法堂存在的过节,说是与执法堂又不完全正确,因为大部分那些针对季无涯的事情,都是陈鬼等人策划的。 而之后季无涯等人被差去恶水山脉,以焚天妹妹性命为要挟的事迹,在被大家梳理后,大概也能推测出一个完整的发展来,陈鬼与马博义之间勾结陷害季无涯,要置他于死地! 只不过,对于马博义大部分人都闭口不提,原因之一就是马博义已死,其二便是他的主子,是敕宁学院中才来第一年便占据了青石碑榜首的青阳百花! 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哪怕是同样为敕宁学院天骄传奇的小风神,也是如此,在青阳百花手中竟撑不过一招,而看那游刃有余的模样,似乎……并未用出全力! 有人说,青阳百花是某个大势力的道子专门到此地历练,还有人说,他是某位巅峰大能的私生子出来躲避风头的,更有传闻,说是他为远古强者的转世之身,来敕宁学院是为了了却因果的…… 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不论如何讨论也都难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来,只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青阳百花实力过人,背景强悍。 所以,下意识的将马博义剔除,那些阴谋之事也就统统落到了陈鬼的身上,以至于,大部分学子对他都产生了厌恶之感。 毕竟任谁,旁边存在着这么一个毒蛇一般的人物,都不会安心。 李况张山跟上,与季无涯并肩而立,他们的修为不高,不过也托了敕宁学院的福,久久不能突破的修为,竟也精进了几分,分别踏入到了先天境大圆满的程度。 他们二人脸上带着肃然,隐约中似有些紧张,这是他们第一次这般嚣张的堵住别人门口。 季无涯久久注视着,突然,双目一凝,紧接着便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从他体内冲出,修为随身而动。 整个人直接化为一道黑影,掀起音爆,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一剑斩下! 五丈剑芒横空落下,带着凌厉中,让感受之人尽皆头皮发麻,这一击之强,已经超越了他们对于先天境的认知! 只有在灵元境强者的身上……曾感受到过这种威势! 灵剑在手,季无涯整个人也变得锋利无比,仿佛出了鞘的刀剑,他所面对之物,所向睥睨,摧枯拉朽! 剑芒还未落下,从中冲出一道黑影,猛然一声大喝,“尔敢!” 一杆长戟横亘而出,带着赫赫威势,迎击而去! “刘青云!” 有人高呼,正是凌云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并在青石碑上排名极其靠前的刘青云! 此人修为在不久前便突破了先天境,正是踏入了灵元境之中,所以他的出手,让的不少人惊呼中,也为季无涯的冲动而感到可惜。 可,下一刻,那发生的一幕,却让许多人惊掉眼球,无法置信! 刘青云不过坚持了两息,下一刻,那剑芒直接突破了他的抵抗,斩下中,他只来得及释放护体屏障,就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整个人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回去,而执法堂,在那剑芒降临的刹那中直接被搅碎! 灰尘弥漫,刘青云重新站了起来,平视着季无涯,手中长戟点出,似乎不服。 只是,别人看不到的,是他那流出鲜血,微微颤抖的手掌,脱力了一般。 从那废墟当中,四道身影灰头土脸的出现,在看到季无涯后,犹如见了鬼。 尤其此时那一半是人,一半是鬼的陈鬼,更是悚然。 “让开。” 季无涯看着刘青云,不咸不淡的道,此人虽说是执法堂之人,但却没有与陈鬼等人同流合污,清则自清,以学院角度来看,也是尽忠职守。 只是唯有一点……季无涯感受的出来,刘青云虽说效忠凌云,对他言听计从,但也有自己的行事规则底线。 可能想要报答的,也是那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改变了他一生的知遇之恩,倒也重情重义,不过却是愚忠。 刘青云默不出声,身上气势却陡然凌厉起来,长戟横出,遥遥指向季无涯。 季无涯没有再说什么,倒是目光看向了陈鬼,深深的眼眸里,瞧不出任何情感,却让陈鬼骇然中如失了魂。 “你,你,你不要杀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陈鬼口中话语才传出,季无涯那心中的怒火直接被点燃,露出一抹笑容,让他登时入坠冰窟,通体冰寒起来。 季无涯出人意料的收起了灵剑,这一举动引来其他人的惊讶。 而整个人,径直向前迈了一步,大地在他脚下直接裂开了一道缝隙,直直通向挡住了他去路的刘青云。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修为隐匿,却有强悍的力量从他体内迸发出来,宛如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一样。 突破了第一层桎梏的肉身之力崛起,隐隐压迫的周围虚无波动,使得在场所有人,尤其是靠的他比较近的李况张山二人,感到一股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而又避无可避的威压! 整个人的肉身,在那威压中,仿佛都要崩溃了一样,形成了一种肉身层次上的压制! 刘青云双目猛然收缩,整个人凝重起来,竟然直接催动修为,引导元丹,要殊死一搏! 季无涯见刘青云仍是半步不挪,也没有再给他机会,有时候,对敌人的优柔寡断,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第三百零一章:死生纵一念 季无涯周身气息涌动,可还没等他出手,从远处直接射来一道强悍气息,径直的撞向了刘青云! 那人修为波动中,散发着灵元境的气息,势若流星追月,回头看向季无涯,传出声音:“此人我来托住,以报重生恩情!” “那是……柯洁!是前不久踏入了灵元境,失意挫败的十几年前天骄柯洁!” 季无涯目中波动,对于此人,只是听说过,却从没有真正接触过。所以对于他的出手相助,心中不是很理解,可也转变了方向,直接从刘青云身边越过。 根本没有任何设防! 因为……没必要!即便那名为柯洁之人,是来帮助刘青云的,在他们两人威胁他之前,季无涯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他们在冥界中后悔! 季无涯身影晃过,没有遭受任何的阻止,身旁两人却霎时站在了一起,那威势不弱,散出的能量波动让不远处的学子纷纷退避不敢被卷入进去。 他速度很快。 眨眼间越过七八丈距离,陈鬼此刻不断倒退,惊恐无比,心中升起了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死? 可他心中疑神疑鬼,即便后来凌云亲自追去,他也未曾放心下来。果真后来,凌云败兴而来,更是被盛怒之下的何傲天险些杀死,凌云自身已经难保,闭关中根本没有半点音讯。 让得陈鬼这半个月来,度日如年,每日间都在心惊胆战,尤其是被季无涯吸去的半边身子,也没有任何办法医治,似乎已经不是他的身体了。 甚至半夜中,他躺着翻身中,都能听到沙沙之声,让他悚然难眠浮现的都是那浑身血芒表情冰冷的季无涯面孔,辗转反复,噩梦不断。 那是他枯萎的血肉凋零洒落的声音,如同生命的凋零,不经意间,他都不知晓自己会不会在那噩梦中一睡不起。 可他最终的噩梦,就是季无涯,是那凶残狠辣,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来摧毁破坏他美好的人! 陈鬼昨晚深夜中接到家族秘音,说他三叔在恶水山脉中,被不知名的神秘之人杀死,全身气息恐怖,让人根本看不清所以,只是大体的将神秘人的外貌和特征描述了一遍。 此刻,看着眼前冷淡而蕴含着杀机的季无涯,那恐惧和噩梦一齐被勾动起来,化为了慌张,连忙后退中,修为都忘记催动。 如同一个普通人,手无寸铁,而恐惧无边,只能逃窜着,来躲避希冀能够甩掉。 可……仿佛笑话。 季无涯笑了,笑的冰冷,更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不断倒退的陈鬼,嘲笑般的向他摆了摆手。 而跟随着陈鬼的四人,眼看季无涯前来,脸色也是猛然变化,修为运转间直接向后跳去。 可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都是一介散修,身后没有什么背景,一向偶往家族在帝都内有些势力的陈鬼身边靠拢,但陈鬼此时那模样连他们也比不上。 就算是让他们引以为傲,于学院中平日间也大摇大摆的唯一靠山,凌云,却也重伤濒死,如今更是生死未知。 看着季无涯的嘲笑,还有陈鬼的落魄恐惧模样,四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里去。 最后只得停在陈鬼的身边,面色苍白,目中闪烁着不定光芒。 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喘息。 季无涯站在离他们三丈的距离,停了下来,看着陈鬼以及四位党羽,嘴角勾起了笑容。 “想活命么?” 这话一出,那四人只觉登时气血冲头,空白一瞬,却刹那反应过来,季无涯在侮辱他们!赤裸裸的,当着敕宁学院众多学子面前,毫不留情面的侮辱! 四人面色青红变化,难看中更是敢怒不敢言。其中一人,面色涨的发紫,似憋了很久,最终无法忍受,开口道, “你……” 可季无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让其话语憋回去,似乎胸膛都要炸开一样。 “你想死么?” 此话一出,不禁那男子骇然,四周的学子也纷纷色变。 他们想的,就算季无涯想要报仇,可明面上根本不能逾越太多,否则就是破坏了学院的规则! 难道这番话,只是季无涯想吓唬他们才说出的?可任谁看去,此刻从恶水山脉中归来的季无涯,这话都不似作假……仿佛言出必行一样,说杀,决不食言。 那男子如被扼住了咽喉,胸中升起的火焰如被重新打入了回去,在不断灼烧着他,还有那可怜的尊严。 突然的,他大吼一声,突破那无言的恐怖,双目怒瞪中,修为直接扩散,一股先天境大圆满的强悍气息迸发而出,似将季无涯带来的压迫驱散。 站起来时,直接吼道,“季无涯不要欺人太甚!敕宁学院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季无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在他体内元力几乎全部涌出,化为了身上超越了以往所有的力量时,眉角轻挑一下。 “哦?是么。” 那男子心中咯噔一声,不知为何,即便季无涯没有什么动作,身上气息也收敛下来,这轻轻的回答,却让他全身寒毛耸立,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危机之感。 在那危机弥漫中,他双目血丝弥漫,直接取出了防护法宝,层层开启中元力屏障罩体,这样总归安心了许多。 只是,那危机之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加的深刻起来,让得他猛的倒退一步。 与此同时,季无涯身上如有江涛海浪从身体的深处拍来,让得在场所有之人皆是动摇,在那逐渐弥漫出来的修为中震撼失声。 “天……天啊,季无涯他,这是什么修为!” “明明还是先天境,可……可这威压怎么如此强悍,让我如面对灵元境一般!” “不对,看他修脉,穷方正方逆方天方……竟是七七八八!他修脉达到了三十层的积累程度!!” “修脉三十层还不恐怖!恐怖的是……你们看! 那条灿目散发白芒的沟通头脚的灵脉……是九层无里脉!” 一声声惊讶而不敢置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倒吸冷气中连忙取出传音灵牌,向外散播这个消息。 实在是,目前除了小风神已知将都风脉贯彻之外,根本再没有人,达到修行灵脉迈向五成以上。 似乎,对于修士来说,修行灵脉全凭个人机缘,而在修行过程中又有莫名其妙的阻力存在,使得那些就算能够修炼灵脉的人,也都放弃,不愿消耗太多的时间。 这也就使得,灵脉极难修炼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先天境之时,大多劝诫后人,不用在上面浪费时间。 当然,其原因之一,还是因为若没有修脉支撑,灵脉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其一切的奇效和作用都无法展现出来。 在周围之人的吃惊中,却没有发觉到那三十层的修为又与众不同,只是感觉威压很重,超出寻常理解罢了。 毕竟几乎没有人感受到过元力积累达到三十层以上之人的威压气息,自然不能理解时,也没有去深思。 面对着季无涯,就像面对着无垠的山岳,浩渺无边的大海,在他面前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还有一种……不可抵抗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先天境修为堆积的表现么?许多人震惊恍惚中,仿佛第一次认识到了那重要性,只有将基础打的牢靠,未来才能达到更高的层次! 同时暗自下定决心,要在这先天境走的更远。 季无涯不知晓那些人的心中想法,却在修为周身运转时,向着那人一步向前虚迈而出。 登时,山呼海啸,仿佛巨石压顶般的压力向着那人挤压而去,仅是刹那,他的一切抵抗都被崩溃。 法宝破裂暗淡,元力屏障被生生压碎,化为了元力倒卷回去,周身汹涌的修为也无法再散出丝毫,而他的身体,不断颤抖中似有鲜血不断的弥漫出来。 仿佛,是一个鸡蛋,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握住,敲碎了坚硬外壳后,其内的一切都变得脆弱不堪。 “季无涯!”那人凄厉发声,嘶哑刺耳,回荡时带着无法掩藏的恨意和痛苦。 “杀了他,便可活下来。” 季无涯朝着那余下三人道,不冷不淡的,似乎在诉说一件与自身没有丝毫关系的话语一般。 而那三人,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目光惊诈中看了看季无涯,又看向了那身体被挤压在一起正不断挣扎,可却面目狰狞恐怖的同伴。 心神摇曳悚然中,竟有一人目中凶狠之色闪过,咬牙时,带着残忍,运气于胸,元力爆发中直接出手! “贾谊冰你昏头了么,难道他还敢在学院内杀人……你……” 随着声音的戛然而止,贾谊冰狠狠的一握,那男子脖子一歪,气绝身亡。 季无涯眼帘一掀,看着那一幕,冷笑着,压力收回时,他的身体渐渐张开,身体都变形了。 那出手男子,此刻脸上挂着狰狞之色,全身颤抖,似乎有着疯狂后的恐惧,大口快速的喘着气。 片刻后,狠狠咽了口气,瞪大双目宛如死羊眼一般的望向季无涯时,牙齿打颤,“怎,怎么,怎么样,这样够了吧!” 够了? 季无涯目中寒芒闪过,众人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次看清时,季无涯整个人笔直站在原先位置。 可那手中还提着他同伴尸体的贾谊冰,双目瞳孔却溃散,口微张着,似要说什么,却留在了嘴中无法吐出。 而在贾谊冰的眉心处,一个血洞中汩汩流出了鲜血,气息飞散消弱中,与他的同伴一齐摔落在地,身死道消。 也是在这一刻,当贾谊冰身死时,顿时周围无比的寂静,寂静到只有血液滴落地面的声音。 他竟然真的杀人了?在敕宁学院中杀了学子,杀了执法堂执法者之人? 若说之前,季无涯只是出手将他们威吓,甚至就算是将那男子压制到了婴儿都可杀他的地步,但毕竟自己没有动手,唆使的伙伴杀人,那鲜血也不是在他的手里流淌! 只是,如今,他亲手杀了人,那性质将截然不同,是以身试法枉顾规则底线!轻则会被学院除名,更有严重者则会被直接击杀。 从前他们也只是当做象牙塔的保护机制,当个玩笑而已,可最近这几日,因为大量鱼龙混杂之人的进入,不断有人触犯学院底线,也有强者出手亲自灭杀了两三人。 这就使得,所有学子人人自危时,严格律己,深刻的记住学院的秩序规则。 而在这样一个风口浪尖之际,在人人自危,学院铁令肃然的背景之下,季无涯杀人之举无异于引火自焚,挑战的是一个庞然大物的底线! 可季无涯,他不管,抬目中看向剩余的二人,笑道, “你们,想活下去么?” 他的笑容,在那二人的眼中,就像森罗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露出的一样,回荡中带着这世间让人无比恐惧的森然。 第三百零二章:持礼授焚天 那剩余二人张目对视时,目中的不相信化为了更多的恐惧,季无涯……他真的杀了人! 相对于贾谊冰的心神失守,崩溃杀人来说,季无涯自身的出手,才最可怕!!因为,那代表,季无涯既然能杀一人,就会杀第二人,第三人! 相对于此刻那些学院学子们的认识,他们二人,对于季无涯的修为和力量有着更深的了解! 毕竟当时跟随陈鬼马博义到过恶水山脉,而那晚,因为被派出去做一些事情,所有季无涯如何战斗的他们不清楚,可马博义木方身亡,陈鬼重伤,陈鬼三叔,那灵元境大圆满的强者也受了看起来不轻的伤势,一人之力恐怖如斯……推测来看,其战力可想而知! 可以说,在他们心中已经十分肯定,面对季无涯,他们不过一合之将!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完全的碾压!而他们二人甚至连感受到季无涯的出手轨迹都没有,贾谊冰便在他们身边死亡,若是季无涯想在他们身上戳一个血窟窿,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困难。 他们虽参与到了对季无涯等人的报复之中,可在其中并没有出多少力,充其量也就是起到了一个传话送话的,可有可无的角色。 在他们二人的眼中,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甚至季无涯等人死亡,也因为这个想法而不会产生任何的负罪感和愧疚之意,就如路边死了只阿猫阿狗一样,会有人伤怀,但却不会让自己愧疚。 瞬间,二人如心意想通一样,似确定了什么事情。 转头中,直接去寻找了陈鬼的身影,一切主意都是陈鬼出的,再加上平日间陈鬼对他们的剥削利用,心中早已生恨,只是碍于人在屋檐下,又有求于他所以向来服从他的旨意。 而此刻,当那惊恐中升起的求生欲望出现时,恨意也一同的化为了此刻的决心!在他们看来,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血祭了陈鬼,表明立场并且向季无涯低头! 可在他们二人转头过去的瞬间,却发现,那瘫倒在地上的陈鬼,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紧接着,二人心中升起不安,修为下意识的轰出时,却感觉无与伦比的疼痛出现,修为也失去了控制,逐渐隐匿起来。 “你!” 陈鬼出现在他们二人的身后,一只手捏着一个人的脖子,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柄尖锐的刀刃,狠狠的刺入到了那人的脖子当中。 他突然的暴起,直接将二人的生机掐灭,仅剩下的一只眼睛中,闪烁着残忍而又癫狂的光芒!要死,大家一起死,生时做兄弟,骑在你们头上,死后做鬼弟,压在你们身上! 陈鬼此时的修为几乎只剩下了三层,就算用出全部的手段也不过只有先天境后期的程度,可此刻陡起,先下手为强的出手中,直接将二人杀死。 他握着短刃的那只手,此刻随着用力,竟如同枯木一样,似乎被人一点点捏碎,化为了一块块破碎之物跌落。 他颤抖着,一半的嘴角挂着笑,另一半却不动,看去无比的悚然。 “你,陈鬼你下毒……”被他手掌掐着,手指慢慢没入脖子中的三角眼男子,颤抖着,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和那突然消失的元力说道。 “下毒,哈哈哈,下毒怎么了?不毒不丈夫,你们还想杀我?不可能!” 甩了甩手,将三角男子抓在他胸前的手掰开,陈鬼转过身来,看着季无涯。 喘气声粗重,一半进气,一半出气,当那些没再见过陈鬼的学子见到他这副模样时,纷纷色变。 一半身体没有了任何的生机,枯萎的仿佛树枝,脸上布满一个个似海绵一样的孔状洞口,隐约中看到了里面同样黑色,血肉什么的已经消失。 而另一半尚且好的身体,却也面黄肌瘦,眼睛深深凹陷,看谁时转动都像是饿鬼贪食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看着季无涯,拖着半截枯身向前走去,渐渐悲恸, “怎么样?你满意了么?他们二人才是背后主谋啊,季无涯你还不清楚吗,根本不是我在针对你,而是马博义身后的人啊,你放过我吧!”陈鬼苦苦哀求,凄惨模样。 “放过你?”季无涯睥睨着他,反问道。 陈鬼凄厉笑着,“哈哈,哈哈,季无涯你就等着痛苦一生吧! 王大虎被我三叔无影剑刺穿心窍,任你有翻山倒海之能,也都救不了他,救不了他啊,哈哈,哈哈……” 季无涯被戳到痛楚,双目深处闪过愧疚痛苦,他对不起大虎,对不起乌苏,对不起义父义母的关怀! 突然,狂笑中的陈鬼整个人膨胀起来,如同一个皮球迎风胀大,他体内能量波动中不断吸收着四周元气,要自爆了! 季无涯两步上前,看着想要自爆的陈鬼,冷笑着。伸手捏在他头顶上,强悍修为散出时,硬生生的将那自爆之意熄灭,更有一股强横之力没入陈鬼体内,将其经脉搅碎,九脉封印,在季无涯松手的同时跌落地上,不能动弹。 “想这么轻松的死去么?未免也想的太美好了,你看……”季无涯蹲下,在拽着陈鬼头发,让他看向一边。 “你看那璀璨如火的骄阳,它不是刚刚升起来么?美好的一天开始了啊。” 陈鬼死死瞪着那只眼,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分毫,顺着那个方向,他看到了火红的太阳跃出了地平线,光芒刺的眼睛生疼。 他心中此时无比的恐惧,瞬间便有无数的想法在脑海中跳出,一想到自己将会面临着不知道什么样的折磨时,心中就有绝望出现。 可他现在连话也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声声异常难听的咆哮。 季无涯夹着他便走,刘青云与柯洁二人对峙着,早已停手。刘青云也知,有柯洁在,他根本不能出手组织季无涯。 所以此刻,看着季无涯夹着陈鬼从不远处走过,他突然的杀出,手持大戟,锋刃带起一串寒光,直直的劈了下来。 不过,不是去劈季无涯,而是劈向了季无涯手中的陈鬼,看着他那生不生,死不死的模样,想要给他个痛快。 季无涯看着那携威而至的大戟,很生气,竟伸出了一只手,骇人无比的抓在了那锋刃上,使得刘青云的蓄力一击被破,抓在半空中。 刘青云身体一震,见一击未成将大戟收回,同时心中掀起了无比的惊骇,他以法宝大戟施展的攻势,有多么凌厉他自然清楚。 可,季无涯没有动用任何的修为,只是徒手以肉身之力,便能接下这一击,甚至……他通过枪杆能够感受到,他手中的恐怖力量,绝对可以将这法宝捏碎! 季无涯没有去看那刘青云,而是在路过柯洁时,立了一下,朝他开口,“多谢。” 柯洁目中精芒散出,看着季无涯似无法置信,最后也向季无涯一拜,“不谢,报答恩情!” 阳日徐徐升起,四周之人渐渐多了起来,而当季无涯走来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根本没有人敢站在他的面前,甚至身边,也不想多去靠近。 他踏着那细碎晨光,向着后山走去,李况张山二人紧随其后,心中尚不能平静。出手间,直接覆灭三人,而根据他们的了解,院中一切事情,皆无法逃过在青山之巅上老师们的感受。 而直到现在,也迟迟没有出现,连声音也没有传出,只能说明……对于此事……他们保持沉默! 一片绿色的沼泽出现在众人面前,许多人面色微变中,似乎知晓了什么。 而季无涯脚步不停,浑身气息完全扩散,如搅动了风云一般,使得所有的沼泽毒雾不断升起汇聚在一起,向着他所有的地方疯狂涌动。远远看去,仿佛一个绿色的巨人在沼泽上苏醒,直接向季无涯奔去。 那些跟在他身后之人,听闻这幽魔人族留下的幽魔沼泽的可怕,大多停止了脚步,不能因为图了一时的爽快,将自身陷于危境。 可季无涯这般做法,已经使得所有的沼泽毒雾全都消失,跟在季无涯身后,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无比安全! 立刻,就有人咬牙跟去。 不过也有一些人太过谨慎小心,看着那随着季无涯所过之处,如大风推过枯叶一样,层层卷起的绿色毒雾,担忧。若是季无涯无法应对,恐怕瞬间的倒卷下,所有人都难以幸免于难。 走到最后,季无涯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一栋木屋,以及警惕中走出来的焚天。 他张开口,猛然一吸,那些滔天绿雾如鲸吸水,形成了旋涡没入他的嘴里! 所见之人,皆是神魂悚然,看着那没入季无涯体内的毒雾,头皮都炸开了! 李况与张山二人隔得近,感受的最清楚,想要阻止却无从下手。 不过片刻,整个沼泽的毒雾消失的一干二净,统统没入到了季无涯的腹中,隐隐的似看到他身体散发出恐怖的绿色幽芒,衬托之下将季无涯身体的血肉骨骼都看的一清二楚。 血脉跳动着,肌肉蠕动着,修脉不停歇的运转着,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只觉不可思议,无法置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季无涯目中凝重,从无里脉以及修脉中,抽丝剥茧般的调动出本源之力,扩散全身中,将那些毒雾缓慢的压缩。 最终,结合本源之力,借助生命与毁灭能量,将其缓缓的压缩到了左臂之中。 他的整条左臂,绿色太浓厚,粘稠的仿佛流动着的黑绿色黏土一样,让人仅仅只是一眼,就不想继续深入进去了解。 深吸一口,他再次压缩,那被压缩到了极致的毒雾,具有太大的能量和腐蚀性,被他逼动中,直接从食指间蹦出。 在他的面前,缓缓的,似形成了一团球。 焚天之前引毒入体的举动,使得全身都被毒雾侵蚀,可最后不知什么原因,生死弥留之际,毒雾似融入到了他的一切当中。 在后面,焚天的出手,他也有所感受,似乎元力当中,具备了沼泽毒雾的一些特性!之后,经历过宁家之事后,因融身到宁长乐体内,所以在他的记忆中,多了许多认知。 如这元力带有某种特性的情况,一种是因为天赋异禀自身血脉的缘故,另一种便是如焚天这般,后天被影响。 因其元力的不同,在之后的修行中,同阶修士里会占有一些优势,具体方面,先天境中元力的特性,与踏入灵元境借助元丹而改变的性质,又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一个为真,一个为假。 面前,一颗黑绿色的珠子凝出,仅是扩散出来的气息,吸一口都如万毒入体,瞬间就会被其毒杀! 而季无涯,就是要将这颗凝聚了整个幽魔沼泽毒雾的毒珠,送给焚天,作为见面的礼物。 这也意味着,今后敕宁学院中,再无幽魔沼泽。元丹,本就是天地元气或者各种能量,在一定的情况下凝成的,这一点,在宁家的典籍中有所描述。 凝出可供修士修行的元丹,并非人人都可以,即便是大能之辈,也很少有人掌握。因为其中有着太多的意外,稍有一丝的偏差,就可能适得其反,而季无涯自回来之后,一晚上都在推敲,再加上宁家的秘法,才能够将其凝出。 这个过程中,那些毒雾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着他的血肉,若非肉身强悍,又有蛮神纹与生命之力的守护,恐怕也难以完成。 看着眼前这颗毒珠子,季无涯罕见的脸上漏出了笑容,很欣慰。 而沼泽毒雾中央,那间破烂的似只能遮蔽风雨的小屋,门咯吱声响起中,被打开。 从其中迈出了一道身影,手中擎着长枪,斜斜指向天际,似不屈而凌厉一般。 可当那长枪的主人看清眼前的一幕时,手掌不由自主的松开,全身颤抖起来,长枪跌落地面。 焚天声音震颤着, “主人!” 焚天抓住长枪,在所有人听到一声主人震惊中,直接跪下,让得所有人脑海内,直接掀起了惊天海浪。 主人?跪拜礼? 焚天重重一跪,然后抬头,却见季无涯欣慰的笑容,开口中,一颗宝珠向他飘去,被他一掌握住。 “这是,送你的礼物。” 感受着宝珠上的残存的季无涯气息,焚天那冰冷的脸上,霎时间也露出了笑容。 “这里,还有一份大礼。” 他继续看去,季无涯将手中的陈鬼抛出,砸落在地面上,那枯萎的一半身子,直接就崩溃了大半。 疼痛让得陈鬼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睁着眼,看着双目血丝密布仿佛癫狂一样的焚天一步步走来,瞬间绝望无比。 第三百零三章:我本是狂人 这一日,伴随着陈鬼的是无尽的恐惧。 而对于敕宁学院的所有学子来说,同样是具有不同意义的一天,因为陈鬼嘶吼声越来越小时,从清晨到黄昏,直到最后他被拔去舌头,彻底没了声音。 众人也不知陈鬼是死是活,可任谁也都清楚,若是死了是对他最好的结果。 可当那清月缓缓升起,与夕阳完成交替,黑夜重新降临下来,整个敕宁学院的高层,如同蒸发了一样,集体的失声。 即便是谁,不论再怎么联系,消息也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复。这也就使得,那些最初推测之人,身体纷纷一震中,心中掀起了滔天之浪,隐约中似乎猜到了原因。 毕竟,季无涯被学院高层看重,已是不争的事实,甚至有人暗中将小魔王季无涯与那出身神秘,实力强大的青阳百花相比较,以为二人难分高下。 不过,既然有人比较,就有不同的意见,有人认为青阳百花长据青石碑榜首,多年来实力早已到了一个强悍的境地,恐怕学子当中罕有敌手。 也有人认为,从恶水山脉中归来的季无涯,果断狠辣,残忍而强大,一身修为可与灵元境媲美,肉身之力也是恐怖无比,当真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不过,这些比较都是口舌之争,无所谓的东西,自然也就难分个高下结果定论。可,距离敕宁学院的青山之战,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那是每个学子都有机会参与,并从其中获得机缘的争斗! 青山之战三年一开,面向广大学子,在规则之下,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来争夺那所谓的青山缘! 众所周知,敕宁学院的主体就是中央的青山,它是敕宁学院建立的基石,留下的传闻曾说,这是一件被高人留下的重宝,有莫测之能。 只是,是否为至宝他们不得而知,但凡是踏入到敕宁学院中的弟子,都曾被钟声洗礼过,而那青气便是青山散出的能量,有洗髓伐骨之效! 所以,对于青山之战,许多人都有雄心壮志,以希望可以获得一个好的名次,得到那丰厚的奖励。 而在此时,也成为了许多人心中的期待,期待青山之战中季无涯与青阳百花的交手。看一看,究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的青阳百花傲视群雄,还是短短数月间飞速崛起,宛如流星追月般留下惊人事迹的季无涯更胜一筹! 夜晚降临,那些学子带着惴惴心境,犹有悚然之意,头也不回的散去。因周围毒雾完全的消失,露出了那片沼泽,似乎其本源消失,在元气的灌入下,发生着改变,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成完好的土地。 陈鬼的神魂被季无涯拘禁在了他破碎的身体当中,即便生机全无,可也无法逃出,落入冥界。 焚天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手中的长枪滑落,双目当中的恨意和凶戾之色渐渐消失时,他全身有些不自然的颤抖。 看着化为了一滩肉泥,只有一颗眼珠完好,如点缀在粪球中的屎壳郎一样,似乎还有一丝残存的生机在其中,露出恐惧,虚弱而茫然。 季无涯伸出一只手,体内毁灭之力游走时,直接没入肉泥,摧枯拉朽没有任何阻挡的,将其化为灰烬。 那颗眼珠暗淡,其中的神魂也被季无涯抹去,陈鬼的气息彻底消散时,他真正的死了,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焚天看着季无涯的动作,一阵恍惚,片刻后,似有些苦涩,抬头看向季无涯,目中竟有些迷茫。 我报仇了么?我亲手将陈鬼杀了!小舞,哥哥给你报仇了!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任何的兴奋或者高兴的情绪呢,那曾经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执念,那可以让我为了复仇做任何事情的仇恨,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 望着心中挣扎痛苦,仿佛失去了信念,一直给自己这些年所坚持执着的事情找到一个依靠的焚天,季无涯走到前去,拍了拍焚天的肩膀。 “有些仇,不得不报,没有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有的只是你的不够强大,仅此而已。”季无涯淡淡的说道,注视着焚天的目中,有着坚定的光芒。 焚天仍然有些痛苦,看着季无涯,目中弥漫着血丝,他双手抓着头发,使劲的摇头。 “主人,我不知道要干什么了。”他双手垂下,失落的痛苦道。 “小舞呢?她的眼睛呢?还有这片世界,你难道不想出去看看么?” 焚天身体一抖,那没有了力气的身体仿佛受到了刺激,在听到小舞二字时,疯狂的颤栗,又有着无穷的力量滋生出来! 他猛地抬头,双目中不再痛苦和迷茫,而是渐渐找到目标和坚持后,变得坚定起来! 有些人,他的做法可能伤害了别人,以世人的角度来看,或者以公正的规则来判断,确实并非不可原谅的过错。 虽要受些严重的惩罚,背负别人的唾弃,可还不至死。而陈鬼,因其有些地位,家族又是帝都中有着一些话语的势力,也就使得那些明白真相的人,宁可当做从未发生过,也不愿去声讨得罪他。 这样的行径,对于当事人,对于正在经历着痛苦折磨的人来说,看着他逍遥法外的自得,自会自顾自的在伤口上一遍一遍的撒盐,让那恨意执着中,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有些人罪不及死,却又罪该万死,既然世间公道难求,在这个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修炼界里,只能依靠自己,变得强大而不可被伤害,变得别人无法再来伤害! 焚天摄起长枪,重新站立时,脊梁挺直,悍然拔起如同巍峨耸入青冥的山岳! 打开房屋的门,与外面所看到的残破腐朽不同,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异味,反而清新许多,让人感到很舒服。 季无涯的身心,也在此刻放开,不再那般紧绷。而当他们二人走进来时,一声懦懦的又很甜美的声音传来,很高兴般, “哥哥,哥哥,你回来啦!小舞想你了!” 焚天上前,宠溺的将小舞抱了起来,揉揉她的头。 轻声道,“小舞,你知道谁来了么?” 小舞从焚天胸前抬起头来,直接看向季无涯所在的位置,若有所感的,伸出小手去,似乎带着希冀一般。 片刻后,有些欣喜若狂,大声兴奋的道,“是无涯哥哥么?” 季无涯走上前去,从焚天手中接过小舞,将小舞的手放在他的脸庞,那是她唯一可以看清季无涯的方式。 小舞指尖发烫,更有些轻微的颤抖,在季无涯脸上一点点划过时,喃喃的,“原来无涯哥哥长的这么好看啊。” 随后,她笑了起来,很好看,两个小酒窝似让人喝了酒一样,只觉得迷人。 她蹦跳着从季无涯手中脱离,随后进了内屋,似乎要做些什么一样。 看着小舞进入内屋,季无涯那柔和的面庞霎时间有些绷紧冷冽,看向焚天。 焚天被季无涯注视着,目光暗淡,苦涩的叹道,“小舞当时昏迷,是因为被陈鬼等人下了毒,虽不是很剧烈,可具有延续性会在逐步积累中达到一种不可治愈的程度……在后来,我为她医治时,却无能为力,只能将毒素逼在一个角落控制住,使其不会蔓延开来,可终究不能除去……” 季无涯心中清楚,若不是因为他的消失,此毒定然可以除去,所以心颤时继续听着焚天说下去。 “当时拖了几日的时间,最后我实在无法压制,只能退而求其次……” 季无涯闭上眼,制止了焚天继续说下去,脑海中浮现的,是小舞那双漆黑了下来的双目,原先只是灰暗,失去了世界的光彩。 如今,却是永远的漆黑,显然是被毒素侵染,深入其中难以处理,将所有的毒素通过小舞的双目逼出,可能就是焚天退而求其次的方法了。 他握住的手掌松开,青白显著,事已注定悔恨无用,况且,焚天背负的自责和愧疚,恐怕比他还要深沉。 沉默,在二人中出现,在这温馨的小屋内,却显得有些眷恋。 过了不久,当小舞叩开了门,高兴的发出笑声从内屋走出来时,她手里拿着一张画。 一张泛黄,甚至许多破碎之处的画纸,被小舞小心而又兴奋的抱在怀中,跑了出来。 “无涯哥哥,我给你画了一张画像,给你看看,像吗?” 季无涯从小舞手中接过来那画卷,心中却失落的叹息,一个失了明的人所做之画,又怎么能谈像呢?但他也不会去拂了小舞的愉悦,在小舞抬着头,仿佛注视期待中,他缓缓打开了那幅画。 可一瞬间,当画卷展现在季无涯的眼前时,他翕合的眸子猛然间睁大,心神受到了猛烈的冲击,震惊中直接看向了小舞! 而小舞似有所感,轻轻咬着唇,小声的问,“无涯哥哥,是小舞画的不像么……” 不!季无涯将小舞从地上抱起,举高起来,眼睛中的光芒似乎透过小舞眼中的漆黑,让她都能看到了一般。 “没有,你画的很像,非常像,哥哥很喜欢。”他柔声对小舞说道,心中的震惊还是无法按捺。 那张纸上的身影,无论轮廓相貌,还是眉宇间的神情,或者是散落的紫发,都让他在看到之后相信……那就是他,是他季无涯。 可就因为画的像,神情细节都太像,才让他如此的惊讶震惊,因为……小舞她双目看不到啊,为什么还能将看不到的东西栩栩如生的展现出来? “主人,自小舞醒来之后,她就学会了画画,她说从画中她就能看到这片世界。”焚天同样震惊,可却又很高兴。 也许,通过这样的方式,小舞也可以与常人无异的看到这片世界的五彩斑斓,看清那天空,看清那黑夜。 青山的灯火照不到后山的苍凉,此处人去寂静,幽魔沼泽不再,只有夜风从山脚下吹上来。 季无涯抬目,一眼将敕宁学院的一切都收于眼中。这样的学院,安静而有浓郁的生机,一切都欣欣向荣,即便是外界的动荡,也无法扰乱此地清净。 他对着敕宁学院,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就像入夜微风总是缱绻着漆黑一样,也许是因为这里是他走出岐山庄的第一步,也许是因为某个老人不倦的守候,也许……是那一个个从不相识之人,对他某方面的看重。 总之,他很喜欢这样,就像曾经在岐山庄村头那颗大柳树上,依偎在树干上,远眺黑暗中的遥远,与风为伴,与夜同眠。 可是如今啊,他却不能那样了,入夜的微风也可能化为骤然猛烈的狂风。 他的黑衣,在那渐渐狂涌的夜风中被吹起,紫色长发遮了他的眼,轻轻的,似乎是夜的使者的呢喃。 “我本是狂人,笑看风云起。” 焚天身体一震,目光追随着季无涯,似乎也要从这夜中,去搜寻那不一样。 “焚天,你准备好,出发,向着这个世界之巅前进了么?” 他回过头来,双目深邃无比,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焚天与之对视,片刻后,点头,心中的想法坚定不可动摇。 第三百零四章:何须他人多言 “最近这几日间,左前辈,宋前辈石前辈都来过,并送了不少灵丹妙药,可对于小舞都没有什么作用。”焚天低声,向季无涯讲述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包括左寒烈等人的善意。 直到焚天说完,季无涯才平静下来的心,又跌宕起来。他们之所以能够回来,是因为何傲天与李湘君的降临,也是有着李平的保护。 至于李平,则是在何傲天出现带走他们时,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季无涯此时想来,对于李平此人,有着太多的疑惑,甚至怀疑之后又看不清他的真实模样。 李平能将他从冥界之中救出,逆转生死,却有时又恐惧大虎,面对危机软弱而无能为力,总是自诩为永恒大陆上最远古最高贵血脉的唯一传人,而多变比乌苏还要狡诈许多。 与李平一齐消失的,还有那盏铜灯,被称为众生灯轮回灯的宝物。根据李平所述,众生灯是唯一一件能够镇压冥界气运,渡众生万灵生死往复的宝物,传闻……其不灭,而作为养灯人的王奎,也便不灭。 莫非,李平的目标便是这堪称天地至宝的众生灯?可这与他救下自己又有什么关联,难道仅仅是,李平认定他是什么天选之人的缘故吗? 虽然难以明白所以,可季无涯心中已大致有了轮廓,李平与冥界之间绝对存在着莫大的关系……而从其话语中表现,他似乎极其了解冥界。 季无涯抬头中,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推测。李平极有可能是一尊从冥界中逃离出来,夺舍了一具凡人肉身的冥界之魂! 而之前,与王雄黄浩二人为伍的,确实是那个原本的李平,只是后来在某个时刻苏醒了过来,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也许,就似宁青平所说的,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可那注定的是什么,谁也看不清。 辞别焚天,季无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路上所遇之人,皆如见瘟神一般,远远躲避不敢靠近。 走入屋中,一切模样未变,隔着那四面墙壁,似乎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与他无关了。 院中,有一块大石。 大石已经裂为了两半,就连下面的土地,也都开了一道裂缝,黑魆魆的,仿佛很深。 他取出一柄断开的木剑,举到眼前,将另一半沿着缝隙合上去,隔得远了,看着季无涯手中的木剑好像完好无损一样。 可他却叹息了一声,一只手拂过剑身,浅浅的一道痕迹在指尖上凹陷下去,那缝隙难以抹除终究存在着。 意念一动,易大师临走前留下的那个桃木剑鞘浮现在面前,沉吟片刻后,他将合起来的木剑,送入进去。 剑格抵在上面,入了鞘,季无涯心中的什么东西也随之关闭了一样,让他安心中有些惆怅。这柄剑,是承载着他幼时梦想的东西,对他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只是如今,断掉了,随着他的合上,与那同样很久没有入剑的桃木剑鞘一齐,被他化为了记忆封存起来。 抬目,看向那天边,满月已过,如被什么东西蚕食着一样,慢慢的亏缺起来。 数月之前,他看着同样的清月曾想,这清月的盈缺之中,是不是包含着什么秘密?当时的他,只觉得复杂无比,甚至有着什么东西遮蔽他的目光,阻碍他的继续思考,也就使得那探索无疾而终。 可此时,注视着清月,他瞳中隐隐浮现出了两轮淡淡的紫色月牙痕迹,一丝丝难以发现的紫色气息,从天空中落下,没入季无涯的体内。 那紫气,便是阴阳的本源,是万物一切衍变的本源。而清月的盈缺,既是某种规律,也是某种规则的表现,无昌盛始终无低谷长久。 曾经,他看来的大道理,眼下却返璞归真,他所认为的大机缘,不过就是看的更通透一些罢了。 大道至简。 而他看的更透彻,更清楚的同时,也明白人生路漫漫,所追求的大道尚不可知,穷其力而遥遥无望兮,唯有不堕此间……上下而求索。 坐在那半石头上,摩挲着光滑的切面,季无涯微微出神。以为,修士之所以强大,一味修行提升修为便可,只是经历了数次生死危机,从那边缘挣脱出来之后,他才明白。 一个强大的修士,是多方面的,更重要的是道心和心性,只有坚不可摧才能够走的更远。而从生死中磨砺出来的本能,就似给猛虎添上双翼,比之那些没有经历过生死杀戮的人,反应更快更果断的同时,也能将自身的实力完美的发挥出来。 还有……手段。 他默默的感受着下丹田,那两汪沉寂而恐怖的极端能量,还有眉心上丹田中,始终千变万化着的雾气,以及其中露出的两只旋涡双目。 蛮神纹,毁灭之力,生命之力,还有那隐藏在九脉中的血光,左手中凝聚的宁家刻刀,这些都是外人所有不清楚的,能够作为底牌的依仗! 而踏歌剑法,紫月斩,开阳秘法,黑耀指和展露出来的强悍肉身之力,都是正面上,他交锋不需要太过掩藏的实力手段。 有明有暗,相互结合巧妙运用,才会使得一个人真正变的强大。 还有,因他曾经不在意而没有什么看法的九脉,仔细感受和体悟,加上观察别人的之后,他才发现。 虽是凡血凝成的九脉,可长度与常人无异,与天骄相比差了一些,可在宽度上,却超出旁人太多,天骄也是不如。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他运转修为时,只觉体内元力澎湃如同湖海涌动一般。 他伸出食指,注视着。脑中回想着那种奇妙之感,在剑种的萌动中,带着他的那种意志好似结合在了一起,突破着层层的阻隔,使得元力被搅动吸引,顺着他的手臂,从食指的之间蓬勃而出。 看不到的三寸光芒,在季无涯的注视中,随着体内元力的涌动,渐渐成型化为了指剑。 盯着它,季无涯手指转动,周围的天地元气霎时间停止了流动,形成了仿佛真空一样的领域。在季无涯的感受中,他就是那几寸空间的主宰! 随心而动,那其中的元气,在他的意念中纷纷震动,直接涌入到了他的体内,顺着周身经脉云转移一圈后,化为了元力沉淀下来。 片刻后,季无涯似恍然大悟,将那指剑散去,虚弱感霎时涌动上来,光是这几息的时间,他体内的修为元力已经消耗了四成的程度,煞是恐怖。 修士纳元气入体,化为自身元力,用来施展术法时,是借用周围天地元气将其施展出来。说到底,就是将元力与周围元气交流,借来施展术法。 而这喷薄而出的三寸光芒,却是极其霸道,并非借用,直接就如霸占一样,将天地意志驱散,把一定范围中的元气占为己有,可以十成十的调动起来。 从宁家的典籍中,他得知,这是一种元力运用极其高端的能力,分为两个层次:借元和驭元。 方才,好似就是驭元,可又让他不敢肯定,毕竟典籍中所说,这种方式极其难以掌握,需要莫大的机缘和领悟才可。 因为有了借元,所以才有了灵体的说法,灵体便是相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对于天地元气的感知和亲和力更大的体质。在战斗中,可以比别人更大程度的借用元气,形成更强手段和攻势。 甚至,若是领悟够深的话,让得他借不来元气,术法无法施展,护体屏障无法形成,能够让一个依靠术法的修士直接失去作战之力。 不过,目前看来,这种天生灵体很少,最起码季无涯就没有遇到过。 感受着周身随着他呼吸,不断钻入体内的元气,那种修为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增进的感觉,让他很舒畅。因为他自身修为的突飞猛进,一度认为自己的根基不够夯实,可沉下心来,却发现并非如此,也就放心了那一日十行的逐渐变强。 季无涯眼皮微抬,问, “前辈是谁?” 在季无涯的面前,不知何时,竟站了一道身影,很矮,背对着他负着双手,是个童子模样的人。 他的话语回荡,过了片刻,那童子转过身来,明明眉清目秀,可是眼中的沧桑仿佛淹没了岁月,看向了季无涯 童子一声叹息,苍老的声音从他嘴中传出,“我名虚道人,老骨头一把而已。” 季无涯缓缓起身,看着这个自称为虚道人的童子模样之人,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他,虽有疑惑,可也抱拳拜去。 “在下季无涯,拜见虚道人。”此人出现的无声无息,身上没有气息散出,甚至在他看去,对方似乎与虚无融合一般,竟看不出究竟。 这人修为,定然极其高深,超越了天宫境! 所以,季无涯反而放松下来,对方若是怀有恶意,他也绝对逃脱不了。 “你心中怀恨吗?” “未曾。” “你可知今天你犯了什么过错?”童子摇头,说出的话让季无涯全身一震。 “义父,义母他们……” “你放心,他们二人已回阴阳宗,不会有任何事情,倒是你,让他们牵挂不安。” 季无涯沉默,而童子的双目之中似乎有着疲惫之色,又缓缓的道。 “近来大陆乱象频现,伽罗帝国中暗藏许多势力,你可知晓,你的危机么。” 闻言,季无涯抬头时笑了起来,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多谢前辈提醒,不过……我季无涯一生行事,何须他人多言。” 他目中漆黑,却让得童子看去,仿佛也看不穿一样,倒没因此对季无涯生气。只是心中叹息更重,看样这趟浑水,不淌也要淌了。 童子不再多言,反而取出一物,叠的方方正正,递给季无涯。 从他手中接过,只觉朴素非常。 将其展开,竟是一件黑白分开背画两极图的衣物,仅仅是感受而去,季无涯都能从中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 “此乃阴阳道袍,你义父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的。”季无涯指尖微颤,轻轻摩挲着,上面仿佛残存着何傲天的气息。 童子眼看如此,欲言又止,只是摇身一晃,迈步中踏在虚无上,消失了。 “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这是他留下的最后话语,似在告诫。 季无涯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笑容逐渐凝固, “我想回家……” 第三百零五章:醒时人未归 翌日,清晨,当一声秘报从皇宫中传出来时,整个帝都都为之颤抖了起来。 帝国边疆,三军压境,剑拔弩张万马齐喑,摩擦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高度紧张的层次,下一刻的擦枪走火就有可能爆发出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战争。 不过,因为伽罗帝国建国已久,底蕴强悍,在那对峙中也能够稳稳立住,不太落入下风。 只是任谁都看得出,云罗,左罗,地罗准备已久,来势汹汹,绝不可能就此罢休。尤其,三个本来也不算和睦的帝国,竟不动声色中,直接的联合在一起一同向着伽罗帝国出手。 这消息,在永恒大陆上传播时,让得同为三等帝国的其他国家,不由得警惕起来,加强边境的兵力镇守并小心留意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动。 毕竟,对于第三等帝国来说,终其一生,都希望能够晋升到二等帝国的层次。 至于那屹立无尽岁月的一等八大神国,则是连想都不敢想,根本不是任何一个帝国敢奢望的了,因为其背后,是错综复杂的势力身影,代表着不同利益。 而在三等帝国当中,被认为最有可能成为二等帝国只差一个机缘的,便是伽罗帝国! 它创立已久,屹立了数万载的岁月,经历过无数的战争,在永恒大陆上见证了太多的繁荣昌盛,许多三等帝国更迭,甚至是二等帝国的变换。 没有人知道他的底蕴到底有多么恐怖,可却晓得,伽罗之威绝非任何一个三等帝国可以单独面对。 所以,当它周遭的三个帝国突然出手,大张旗鼓的联合在一起攻打伽罗帝国时,让许多人震惊中,才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可也有人并不看好云罗左罗地罗三国的联手,若是三国真有碾压伽罗的势力,也不会只是制造摩擦,大军压境却不敢越过雷池了。恐怕,早就策马扬鞭杀入疆域之中,血洗伽罗帝国了。 而就在这猜测不断,质疑不断的时期,不屑和叫嚣中,却有些人以极其明锐的直觉,或者非比寻常的手段,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消息:三个帝国身后,有着某个大势力的身影。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中,使得那些纷纷欲试,心思活络的帝国,也都哑然失声,不敢传出丝毫的意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断的有着关于伽罗帝国的消息传出,原来,之所以三军可以压境,是因为伽罗本身出现了问题。 当代君主闭关不知去向,太子年少执政狼狈应对,帝都之内风云色变竟出现了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强者,虽镇压下去,可也使得本就混乱的局面,走向了失控的边缘,距离崩溃也都不远。 有人挖掘,推衍还原,觉得伽罗之变原因在于恭亲王! 他手握重权,朝堂之上,有超过一半的人支持他以摄政王的身份代君行事,以未雨绸缪,应对可能随时发生的战争。 而且帝都中的家族势力,竟也多数偏向恭亲王,仅有的几个重臣如铁血老将罗耀峰等人,也被架空权力。一时之间,皇族地位飘摇中陷入危机,局势如陷入了绝境一般,毫无化解的手段方式。 适时,在伽罗帝国宫殿最高处的楼台上,俯身望去,那一切景象都映在眼中。一位身着华贵衣袍的年轻男子,眉目中夹杂着急切慌乱,不停的踱着步,虚浮急躁。 抬头时,两声清脆的鸟叫声传来,紧接着飞来两只鸟。 他有些惊喜,匆忙从两只鸟身上取下信笺,可没等看完,就直接将其撕碎,抛的遍地都是。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枉我伽罗平日间照拂他们,出事了一个个都沉默推辞,当真是狼心狗肺!” 突然,他看向了身边的中年男子,愤慨的道,“三叔,你看看他恭亲王什么样子?今天带着一群人来听政,这是要逼宫啊?!” 秦穆双目睁开,眉头紧皱,似也难想出个万全之计,“他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即便掌控了满朝臣民又如何,只要陛下回来之际,便是一切土崩瓦解之时。” 听到这话,太子略显平静许多,只是过了片刻,又有些不放心。 “三叔,父王他能成功么?万一……万一不成功,我们怎么办啊?” “哼!”秦穆冷哼一声,神色难看下来,但见将太子吓到,语气缓和几分时又道,“陛下功参造化,谋划已久,只会有万全之策。” 这话如一记定心丸,让得太子彻底放下心来,紧紧捏住拳时,只想将恭亲王碎尸万段。 敕宁学院,青山顶峰,左寒烈放下手中的玉简,心情有些凝重。 那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可究竟是为了什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他看不透。可一旦发生战争,有波及到学院学子安危的隐患存在,他们按照约定有义务参与到对敌国的战争中去。 可在他的推断中,伽罗帝国本身,根本没有任何让三大帝国联手的利益存在,更别说是让一个大势力出手的代价了。 他总觉得此事有些不简单,也难怪近些日子以来,修炼总是难以静心,惴惴不安。摇着头,他取出传音令牌,沉吟一番后却又收了起来,对于季无涯归来的消息他早已清楚,做过什么,到了哪里去也是如此。 虐杀四人的消息早已在敕宁学院中传开,若不是他压着,早就有人请命想要开除季无涯了。 叹息中,他觉得应该给季无涯一些冷静的日子,从他的变化上都可以想象的到,在恶水山脉中,他到底经历了怎样残酷的事情。 同时,他也想到了之前传出恶水山脉枯萎的消息,而那段时间鬼岩,宗练和凌云,一同的消失,有可靠消息表明,他们也是在恶水山脉中,至于有什么目的,还未调查清楚。 但,总归不可能都是针对季无涯吧?若是那样,恐怕要何傲天与李湘君时刻跟随保护才行,不然哪还有机会活命? 在左寒烈等人心思各异中,青山脚下,却突然的出现了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的女子。 曼妙的身姿难以被遮盖,她的出现让许多人为之惊艳,没有谁见过这个人。 她体内似蕴藏着一团火焰一样,灼烧着所有注视之人的视线,甚至感受过去,只觉心神都要被焚烧一般,可怕无比。 始终关注学院,以及帝国内所有动向的李况二人,早早注意到了这个女子,而她似乎第一次来这里,很迷茫,可落脚时又如同遵循着什么指引,径直从山脚走向青山下部。 盘膝打坐的季无涯,缓缓睁开眼,直接踏出了屋子,抬头间隐约似能看到那被黑袍笼罩的女子,她的去处。 站在一处房屋门前,女子停下了脚步,抬头时似露出了一张面带忧色的惊艳容颜,她抬手,去推那扇紧闭的木门。 “你要做什么。” 冷淡的声音蓦然传来,让得女子纤细如玉般的手僵住,而后推开了门。 季无涯闪身到女子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睥睨而冰冷的注视着她,似要从她身上审视出什么一般。 “让开。”女子轻声的,皱了眉道。 不动如山,他整个人的身躯虽然消瘦,可站在门前,仿若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一样,渐渐的季无涯气息凝实下来,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女子看向季无涯,美眸中似露出了疑惑,再次皱眉时,从她体内涌出一团火焰,直接窜上了季无涯的身体,霎时间,竟将季无涯禁锢在了此地。 她从季无涯身边绕过,缓缓步入到乌苏的房间之中。 季无涯在女子出手时双目不由自主的收缩起来,尤其是那火焰,仿佛有一种焚烧天地的威力,让得他的修为和肉身之力,在被灼烧时宛如要分解崩溃了般! 他紧紧的盯着女子的背影,这团火焰恐怖的温度让他头皮发麻,那是稍微挪动一下身子都会化为灰烬的恐怖,只是却并没有伤害他。 唯一限制了的,便是他的动作,使得他只能待在原地,无法干扰她的行事。 屋子中,传来了王过倔强而又愤怒的声音,似乎在守护什么,却戛然而止。 再次传出时,却带着激动和喜极而泣般的情绪,“师父,你醒了!” 季无涯的双目霎时开阖,睁大中内心波涛汹涌,难以置信! 他身体外的火焰消失,没有再限制他,而季无涯深吸一口气,晃身中准备踏入到屋子内时,却被一股大力推了开。 季无涯退后五步,将那门口空了出来,看到那从中走出的身影时,呼吸刹那间停滞,脑海嗡鸣,紧接着便有无与伦比的兴奋之意升起! “乌苏!”他惊喜大叫,嘴角控制不住的咧了起来,很是难看但却让看到之人尽皆明白那欢喜程度如何之深。 季无涯瞬间临近,张开双臂想要给他个拥抱,可下一瞬,一只拳头,直接印在了季无涯的胸膛上。 一股大力以那一点为中心,向着四肢八骸传去时,如有无数的巨锤落下,敲打着他的血肉骨骼,仿佛要将其粉碎。 连退三步,季无涯稳住脚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虽有惊骇和一丝很快就否定的疑惑,但更多的却被那兴奋掩埋,“乌苏,你怎么睡一觉这么厉害了?也不知道下手轻一点啊。” 他的肉身已经超越同境太多,肉身之力更能战灵元中期,很难想象,那让痛楚不断蔓延体内气血翻腾的一拳,到底有多强。 可当季无涯再次笑逐颜开,带着满满的期待望向乌苏时,内心却突然的蔓延出了一种惶恐的情绪,很担心,就像即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乌苏神色冰冷,嘴角带着冷笑。那不是他该有的神色。 他看向季无涯,似有些惊讶,但却冷笑一声,而后看向自己的双手,有些嘲讽般的说道, “十八年啊,真是可怜,只能达到这种如同蝼蚁的程度么?” 季无涯面色刹那煞白,那传出的韵味腔调……也与乌苏的不同,即便声音相似,可语气已然改变。 大虎晚了几步,来到后恰看到似有些不稳的季无涯,连忙扶住后,同时也看向了对面的乌苏。 “乌苏,你说什么啊!”季无涯看了看大虎,目中的光灰暗了下来,咬牙后,抱着心中最后的希望,发颤的问道。 “哦?”乌苏看来,打量着二人,随后摇头道。 “原来是你们,阻碍了他的道路,感情真是种美好的东西啊,可惜太脆弱,不堪一击。” “乌苏!”大虎有些愠怒,双目瞪着他,希望等来他印象中的跳脱欢笑。 可现实总是残酷无比,乌苏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身后走出的女子制止,而那嘴角的嘲笑直击季无涯与大虎的神魂。 “乌苏。” 苏醒而来的乌苏,不再说话,可那神情与态度,让所有人明白,乌苏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嘻嘻哈哈喜爱吹捧自己,插科打诨逗人开心的乌苏了。 才放下玉简的左寒烈,此刻降临,目睹了一切时也大为吃惊。对于季无涯身边的人,他都印象颇深,乌苏此人处事圆滑,在他看来是一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之前,他也曾来看过昏迷的乌苏,但却想不出究竟,为何一个生机旺盛,修为一切都完好无损的人还会无故沉睡不醒。 而此时,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但却不能肯定。 “来者何人?” 他散出威压,临空而立,睥睨着黑袍女子和乌苏。 女子抬头,如没感受到丝毫威压一样,刚要说话,一旁的乌苏却冷笑着, “你没有资格知道。” 左寒烈双目一凝,威压更重一些,修为也一同的加持而来。 “左前辈!” 季无涯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让左寒烈复杂中直接将修为收回,不言不语。 “乌苏……” “啊~哈~” 乌苏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朝女子说, “我们走吧,这里让我很不舒服。” 女子点点头,只见挥手中,两道匹炼光芒将二人包裹住,向着半空中升起,竟逐渐的远去。 “忘记乌苏吧,你们不配记得我的名字,忘记吧,愚蠢的人。” 他继续冷冷的说,毫不顾忌的摧毁着一切的抵挡,让得季无涯脸色苍白无比,身体摇摆,似被无形的力量轰击着,向后不断退去。 “师父!” 王过惊慌不知所措的声音响起,睁大着眼睛从门口跑了出来,看着就要消失的乌苏,目中充满了惶恐。 乌苏眉头紧皱,看着王过似很不顺眼,最后哼唧一声,怒喝着, “快滚过来!” 他看了看季无涯和王大虎,再转身时,使劲的跳起来,一道光直接卷着王过,随着乌苏和那女子一同消失。 看着消失的三人,还有那空荡荡本来属于乌苏的住处,季无涯惨笑一声,面色暗淡无比,脚下一趔趄直接跌倒在了大虎的怀中。 大虎痛惜的扶住季无涯,即便自身也很是虚弱。 “大虎,乌苏他也走了。”他睁开的双眼中,似有一些疲倦和茫然,歪头看向一侧直接昏迷了过去。 第三百零六章:只愿相见亦相识 季无涯睁开的眼,就仿佛突然打开的窗户,没有征兆,也不知晓其中究竟会露出什么来。 那目中的平静和漆黑,无不表现他此刻的心境:如古井般不起波澜。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醒来后的季无涯会有这种表现,即便是熟悉他的大虎,也是如此。 他在一旁,从侧面看着季无涯平静的神色以及双目,心痛无比。虽然他的心被搅碎了,可那代替了心痛的感觉出现在身体的所有位置,让得他的身躯都轻颤起来。 不久,季无涯轻声开口,声音犹如蚊虫般,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大虎,乌苏走了。” 大虎立刻来到季无涯身前,手紧紧的握着,不知该说什么。 稍后,又说,“大虎,子军找不到了。”大虎的身体颤栗程度渐渐明显,他感受的到季无涯心中的恐惧,此时的他彷徨的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 “无涯,俺在你身边,没事的。” “不,大虎,有一天我们也会分开的。”两行积蓄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静静的打湿了枕席。 他早有预感,他们会有离别的那一日,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临了。尤其,是苏醒过来的乌苏如同换了个人一样,变得陌生而又冰冷。 不过他也清楚,乌苏的内心始终隐藏着什么不愿在他们面前表露。 季无涯撑着自己起身,看着大虎,抹了把泪水,笑了。 “大虎,有酒么,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大虎看着破涕而笑的季无涯,笑的那样灿烂,点了点头,取出一个葫芦,又拿出两个大碗,对半倒了出来。 但举起来看了看,有些纠结一般,又将一个碗中的一些倒入了另一个碗中,这样不停的倾倒了好几次,这才满意。 最后,将一个酒水与碗口平齐的大碗交给季无涯,而自己手中的那只碗,却只有很少一点。 “无涯,兽骨酿,是咱们岐山庄自己酿的。” 季无涯笑的更加开心,低头时,却见两人手中酒碗里的酒相差太多,一愣,将其拿来,再次倒了许多进去。 直到二人持平之后,这才满意,“大虎,你平时最爱喝兽骨酿,我可不沾你便宜。” 大虎憨厚的笑了,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碰了碗后直接咽下去一口,使得他煞白的脸色,红润的好似火炉般。 二人没有说什么,举起的酒碗中,那酒液里包含了一切,此刻那笑着的人,眼中溢满了泪水。 一只张开翅膀足有万丈的大鸟,远远看去高贵美丽,身上翎羽光芒流转,展翅中,飞速的略过大地。 而在它的头顶上,站着三个人。穿着黑袍的女子摘下了头罩,露出火红色的头发,此刻看向了那从离开敕宁学院后,便始终沉默的乌苏。 随后,她皱着眉头,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若是早些离开,也不会有这些事情。” 乌苏缓缓抬头,看向女子,似在乞求一样,那目光失落而又暗淡,让得女子叹息一声,不再去说。 “师……师父!”王过咬着嘴唇,拉着乌苏的衣角,很是害怕。 乌苏低头看去,却见王过双目中满是茫然,不论是对于那瞬移万里的大地,还是周围不曾见过的云雾,都让他感到新奇而恐惧。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啊?” 想了片刻,乌苏轻声的说,“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我们还能回去么?我想家,我想君宝,我想妈妈……”王过哽咽起来,小小年纪却学会了倔强着,让那泪水不流下来,只是嘴唇咬的更紧了些。 回去?乌苏抬头,不知道看向了哪里,旋即露出了一抹让王过看不清楚的笑容。 他摸着王过的头,道,“过儿,回不去了,那条路要你自己想办法找到。” 王过似明白了什么,哇哇哭了几声后,一抹泪水眼睛红彤彤的,捏紧小拳头,坚定的说着, “我知道了,我会自己想办法回去的!” 他笑了,欣慰着,目中神色逐渐坚定下来时,笑容也逐渐消失,直到最后,化为了冰寒的神色。 “从此之后,岐山庄的乌苏已死,世间只有玄冥子!” 季无涯双目迷离,兽骨酿酒劲很大,他抓着大虎的手,在大虎毫不知情的状态下,为其注入一丝丝的生命之力。 那闪烁着金银光芒的青色之光,包裹着大虎破碎的心,微弱的跳动,以维持那残存的生机。 可这样做,也只是让光团消散的速度慢了一些,不能够真正的改变那正逐渐破碎,崩溃的现实。 他心中绞痛,寻遍了所有的方法,却没有找到可以医治的手段,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虎生机流逝,无力回天。 大虎似有所感,双目也有些疲顿,却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出闷闷的声音,咧嘴笑了起来,道, “无涯,不用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越是这样,越让季无涯心痛,大虎绝不会在他面前露出懦弱,那身躯想只要为他最大限度的撑起苍天。 “大虎,我们回岐山庄,去找我爷爷,他一定有办法的。” 季无涯激动起来,抓住大虎的手向外就要走,他很害怕,害怕大虎出什么差错。 “不。” 季无涯拉大虎不动,感受着他体内传来的那股力量,让他手中停下拉扯时,抬头望向了大虎。 容貌已变,光头,秃眉,整个人比之以往更加精壮了许多,也将他此刻坚定之色表现的淋漓尽致,像日出日落,始终不变,也无法改变。 他一双虎目注视着季无涯,没有说什么,却让季无涯松了力垂头丧气的,强烈的失落感涌出,紧紧包围向季无涯。 缓缓的,他又重新坐下苦笑摇头,酒不醉人人自醉,千醉难买此回泪。 “大虎,别离是必须的吗?” 喝下一口酒,双目迷离看不出光彩的季无涯,吐出酒气,问着。 王大虎嘴角掀起一抹笑容,正了正身子,眸子中似乎蕴藏着平时看不到的神采。 季无涯有些发呆,这样的目光,他似乎在岐山庄的老人身上看到过。那是他们围在老人身边,老人讲述他年轻时的事迹,还顺带说一些他们似懂非懂道理时的模样。 “没有什么可以始终长存,聚欢而离愁,无涯,从我们走出岐山庄,就应该知晓了才对。 子军的失踪,使其浮现出来,易大师的不辞而别,深刻了离愁,而乌苏……他走了,一同也应该带走那幼稚而懦弱的幻想和沉迷的梦。” “无涯。”大虎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所有的离去,不会都尽如人意,可一时的分别,难道不也是为了将来更好的重逢么!” 重逢么……季无涯渐渐清醒时,呢喃念叨,可那离别为什么总是这样的痛苦,如利刃剜入心尖,痛的无与伦比而撕裂一切。 “将来,都会再见的,大家怎么舍得让你独自一人呢?”大虎露出笑容,裂开嘴看着季无涯。 季无涯盯着大虎的笑容,呆滞下来,那种感觉……仿佛置身于阳日之下般,驱散尽身体的所有冰寒,却又如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光芒散尽后,是漫漫无尽的黑夜。 倏地,季无涯也笑了,与大虎的对视中,仰头大笑起来,笑的发狂,笑的眼泪都快被挤出来了。 只愿归来时,不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大虎站在门口,看着季无涯逐渐消失的狂浪放纵背影,笑容逐渐凝滞下来,抬起手来,放在自己的心窍处。 那跳动越来越微弱了,他不知何时,那光芒就会破碎开来。 而在他的身后,站出了一道身影,望着他,一动不动。 等大虎回过头来后,那人露出了叹息之色,轻轻摇头中,又问,“你想好了么?若是再晚些,恐怕真的无力回天了。” 王大虎看向那人,他胡子拉碴,衣服破烂满是油污,整个人蓬头垢面的,却露出了一副他不该有的深邃眸子。 随后,大虎笑了笑,笑的无所谓,漫不经心般,直接走入到了屋子当中。 那人目送王大虎走入屋中,再次摇头,取出了一个酒葫芦,低下头去一副醉鬼模样,出了门,摇摇晃晃的不知去了哪里。 愿与你不期而遇,总能以笑相迎,背身而去,亦不悔于天涯。 看着眼前神色凝重而欲言又止的左寒烈,季无涯深深一拜,似要弓断了脊梁。 “左前辈,若有一丝希望,但说无妨!” 左寒烈看着弯腰下去的季无涯,心中复杂无比。 这个优秀的弟子,甚至说是有出类拔萃天资的青年,崛起的速度出乎他的预料,尤其是心性的变化,对于杀伐之事果断无比,已展露出那修炼一途的天资。 季无涯超乎常人的努力,还有强撑一人的坚强,他都看在眼中,也越加为他的那种担当和独当一面而折服。 “此子非池中之物!” “但有要求,季无涯绝不二话!” 左寒烈猛地睁大眼,情绪剧烈波动中,似挣扎起来,这是季无涯的表态,是用来换取他所知道能够救治王大虎方法的东西。 随后,他轻笑一声,没再犹豫,开口中似追忆。 “敕宁学院存在太久,早在伽罗帝国之前,就已经建立。伽罗帝国的帝都,也是依附着敕宁学院修建的。” “而敕宁学院建立的依据便是那青山法阵,不过这青山法阵是青山所化,它有灵,有着自身意志。” 这些并非隐秘之闻,所有居住在青山上的人,都能感受到青山内存在的一股意志,那是青山之灵。 “而这青山之灵,是我道宗远古时期一位大能功法大成后创造之物,当年因为一些原因,在与青山结合之后发生了意外,降落在此地,无法带走。又因其自身意志太过强大,谁也不可扭曲它意志时,也就任它留在此地,而随着时光的流逝,青山之灵逐渐沉睡,也就建立了敕宁学院。” “至于那五年一争的青山榜,是根据青山之灵苏醒间隔定下的。因为只有在它苏醒之时,青山道蕴才会打开,譬如首次通过墙壁考验的钟声洗礼,那缕青气就是青山的本源气息,具有洗髓伐骨之效。 而传闻,青山之灵的本体已化为了一枚心窍,虽非修士妖兽,却也有创生之力。” “若说王大虎存在的一线生机……就在那青山之心上,至于如何夺取那青山之缘……便看你自己的能力了,争夺青山榜就是一个踏板,获得名次越高者,越有机会受到青睐。” 季无涯缓缓起身,看着左寒烈,再次一拜后转身离去。 “多谢左前辈救命之恩!” 左寒烈望着季无涯离去的身影,黑色衣袍包裹着消瘦身躯,紫发遮挡住了那面容,孤独而倔强。 “我没帮你什么,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随后,他苦笑一声,“真是个好苗子啊,可惜,可惜!” 转身步向青山之巅时,目中担忧更加强烈几分,之前那股突然出现的强大势力已经让伽罗帝国人人自危,此刻内忧外患尤其严重。 皇族大势已去。 只是……他们却按而不动,如同震慑一样,也似在等待着什么,寂静下来再没有任何动作。 第三百零七章 为那青山缘 青山榜。 季无涯首次的重视起来,原本的他只认为,这不过就是争取虚名的形式罢了。 即便是有左寒烈所说的,青山缘是一种造化,一种机缘,可以夯实基础,令修为精进。可对于拥有两种恐怖力量的他来说,根本不需要。 但,如果……哪怕只有一丝拯救大虎性命的可能,他都要去尝试,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那又如何? 他盘膝坐在自己房屋的庭院当中,面前摆着一柄灵剑,上面似乎蔓延了一些裂缝,正是他从赵常左手中获得的法器。 回想起那日在恶水山脉中,灵剑内突然苏醒出现的疯狂意志,即便现在,也让季无涯感到惊悸,那股力量十分强悍,而且十分的狂暴。 好似无尽时日不见天日一样,如今出现自然癫狂。 那剑灵……季无涯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灵剑中封印破碎,挣扎着浮现出来的一张狰狞面孔,十分的诡异,似男似女一般仿佛有着滔天的怨恨,让得他的心神都要失守。 此剑,他之前尝试过认主,却发现根本无法强行烙印,进而探寻时也发现了那存在其中的封印,后来才发觉,这封印可能封印着的便是这柄剑的剑灵,一股凶悍的能量。 至于为何会被动摇封印,一方面,他认为可能是灵剑之间的感应,交锋时将其刺激逐渐苏醒,另一方面,则是在他的反复运用下,使得封印松动,才被突破。 若不是此剑的剑灵突然苏醒,当时那关键时刻,可能季无涯就会瞬间陷入下风,失城失地,只能任陈鬼三叔宰割。 但他也确定,这柄剑虽材质极好,可因剑灵沉睡,缺少了原本的威能。可随着剑灵的苏醒,因其本身的凶残,必定会是把凶剑,若想掌控除非拥有远超它的修为力量,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被其反噬伤人。 季无涯感受而去,接触到那层封印,却觉飘摇起来不似之前那样不可撼动,隐约中都能感受到那股意志的沉睡。 这几日来,他让李况和张林搜集并分析过学院内学子的整体实力,宋青天弟子李青在青石碑上位居第七位,当时季无涯与之交过手,知道当时对方控制了修为,这才让他险胜一筹。 推断出来,李青修为在灵元境前期到中期之间,而配合着所修炼的功法以及剑法,可能战力还要稍微强上一些。 而才突破的柯洁以极其迅猛的速度,上升到了第八位,紧跟李青之后,也让得许多人感叹时震惊起来,毕竟这个数年前的天才,竟似宝珠蒙尘! 往前去看,罗红尘在第五位,修为是灵元境中期巅峰层次,不过因其本身性格的缘故,志不在此,并非有意争夺青山碑排名,有人推测,她最起码可以排在第三位。 至于第三位,第四位,则是两名老生,名为尚泽云,李水山。二人都是灵元境中期巅峰层次,但却分别拜入到了法宗与九煞教教内,只差日后宗门接引,正是成为宗教弟子了。 对于这二人,季无涯着重查看了李张两人整理分析的注释,若仅是从修为来看并不出众,可拜入了三教六宗却意义不同。 收弟子,一是看资质,而是看缘分,譬如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坐镇的法宗,往往接引的弟子最少,最近二三十年来,也不过只有尚泽云一人罢了。 而在敕宁学院学习的学子,几乎每人的愿望,都希望能够拜入这屹立永恒大陆顶峰的九大势力当中,可往往能被选走之人,不及十分一二,缪缪无几。 法宗,号称练法成阵,以阵法之能改天地之貌,譬如传送阵,防护阵等较为常见的,还有一些威能莫测的阵法,一旦施展出来强大无比。 而九煞教,就是那石林所在的宗门,相对于显于世的六宗来说,那三教就如隐藏在背后一样,很少出现在世人的眼中。但根据一些记载和了解,也知道,九煞教专司肉身,以肉身之力成就自身。 这两人,手中可能掌握着一些其宗门的术法,比之各自修行的简单术法来说,有着更大威能,所以他才重点关注一下。 当季无涯继续感受玉简中的信息时,看到那排在第二位的名字时,略微停顿一会,再往后看去时沉默了下来。 青山碑曾经榜首,后被青阳百花击败落至第二位,已经失踪了三年却留下过许多奇迹,被誉为一代天骄的传奇弟子。 名为岳子琛,号小风神,据记载,三年前他修为便已达到灵元境后期巅峰的层次,又因其以先天境三十二层的修为突破,加上都风脉九层的基础,自身战力不可以平常而论。 季无涯回想起当日的木方,从他嘴中传出的信息,已经让他明白,这位曾经的榜首,叱咤风云立于敕宁学院巅峰的传奇人物,已经陨落了。 至于什么原因……他虽不清楚,但隐约中有着自己的推测,与木方身后之人有着莫大干系! 心中为之默哀片刻,季无涯不再关注,若是有机会,为其修一座衣冠冢也好,最起码身死有名,不会留下怨念。 “青阳百花。”季无涯默念着这个名字,他没有见过这个人,甚至学院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见到过,只知这人几乎全部的时间都是呆在自己的住处,从不走出半步。 这让他在众人面前曝光较少时,也更显得神秘起来,一些对于他的猜测谈论,才会繁多又杂,使人眼花缭乱时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既然青阳百花能够占据青石碑榜首这么长时间,能够将传奇学长岳子琛踏在脚下,足以说明他的实力强大无比! 季无涯缓缓抬头,目中露出精芒,也许他的修为是灵元境大圆满层次之修……就算不是,但最起码也有凌驾于灵元境后期巅峰的实力。 毕竟,经过了宁家浩劫之后,知晓了宁青平先天至尊的地位与实力,惊讶之中,更多的则是一种渴望,也明白过来。 为何说,先天境是修士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道门槛,这不仅仅是因为修士的根本是九命脉,以其为基础形成的一系列修炼方式,以通往巅峰。 九命脉化为的修行九脉,代表着门槛的同时,也意味着,打通的越多,门槛越高。与之相对应的,是修士越加夯实的基础,与……更加广阔的格局! 从前,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之后,他已知先天境不仅是个起点,更是个踏板!有人平平无奇不见大道,有人一飞冲天脚踏青冥,成也先天九脉,败也先天九脉。 他粗略估计,宁青平当时展露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天宫境太多太多,虽然他没有接触过第四境界的人,可隐隐觉得,第四境界之修也不过如此! 虽只是推测,可却让他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匪夷所思般,脑海中都掀起了一种天旋地转的荒谬之意!可经历过那一切的他,又能深信不疑的察觉到那种力量,先天至尊……恐怖如斯! 只是……让季无涯感到疑惑的是,既然先天境九脉全修下叠加的战力,可以达到那样恐怖的层次,为何在世人当中流传不多,即便是典籍也少有提及。 留下的也多是说,修行灵脉浪费太多精力,换算之下弊大于利,只让修士修炼修脉,稳步前进呢? 不过刹那,季无涯双目闪过寒芒时,抬头看向苍穹,天高气清,万里无云。既然叱咤风云的宁家,都可以一点痕迹没有留下,这关于先天至尊的事迹,是否被掩埋也如瓦砾下的尘土一般! 青阳百花……还有一个可能,他是否也只是先天境,而迈出了很多步?! 如果那样……季无涯抿抿嘴唇,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甘。 若只是灵元境大圆满的实力,他可以有一争之力,但若是天宫境,或者更强的人,则他只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有些失落,只是刹那,季无涯猛地站起身来,还有一个月多几日的时间,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提升自己,为了青山缘,为了……大虎! 事实上,他心中根据与外人打交道,尤其是生死之战后的总结,他目前真正的可以控制的杀手锏,只有下丹田中的两股至强之力,除此之外,很难有出其不意的成效。 这两股力量……他认真思考过,层次极高,一个是恐怖的毁灭之力,另一个是如本源生机一样的生命之力,不知因为何种原因而存在于他的体内。更是经过蛮神纹的巩固下,达到了一种相互对抗而平衡的关系,变为了可被他一定程度上操纵的自身之力。 但从他施展两股力量来看,其气息恐怖,观之黄浩王雄王奎陈鬼三叔等人的反应,都可以看出,他们面对着这力量时有着难以掩盖的恐惧产生。 那种恐惧,因为是本能产生的,无法遮掩尤其是在经历过童年阴影的季无涯眼中,无所遁形,尽皆收下。 可是,目前的他,施展出来,所能够达到的程度不及那力量的十分百分或者更多力量的一分,所以只不过徒有其表外强中干罢了。 而修炼界中,不乏火眼金睛之人,若是被人发现奥秘,恐不会生出觊觎之心。抢人造化,甚至看上别人肉身道基而夺舍之事,也大有存在。 若是可以,这两股力量,将成为他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施展出来,尤其是在万众瞩目之下。 也就是说,最好,争夺这青山榜不动用毁灭之力与生命之力,可那样,他之前探索出来,拥有极大威能的毁灭之体与生命之体,也就丝毫作用都没有了。 闭上眼,季无涯思索起来,眉头紧皱中,突然的睁开,可以这样! 第三百零八章:昔往具今朝 以他目前的状态来说,短时间内并非不能再次提升,但提升程度也不可能是跨越式的,提升的方向也有待商榷。 经历了宁家聚变之事,见到了先天至尊宁青平后,季无涯已认识到了根基的重要性,而他的修为这段期间提升太快,虽说有着神秘力量帮他夯实巩固,可总归不能继续揠苗助长。 而与修脉同样重要的灵脉,则是他的突破之处,若能在这段时间……将灵脉修炼到一定层次,一定会让他的实力产生质变。 单纯从修为上,先天境终究不能与灵元境相提并论。 毕竟,对于一个大圆满层次踏入灵元境的修士来说,不管突破时元丹的品质如何,不管修行九脉的基础怎样,对先天境来说,都是一个无法逾越的存在! 大致来说,一个灵元境前期初级的修士,可以同时对上七八个先天境大圆满而不落于下风,而若是逐个对阵的话只会被一一击破。 可是…… 季无涯心中冷笑一声,可是若这个灵元境对阵的修为积累超过二十五层的先天境,那么效果只会大打折扣。 他曾暗自感受并估计过,单纯以肉身之力……便能达到灵元境中期巅峰的程度,毕竟当时的木方全面提升后就有灵元境中期的实力。 而面对灵元境来说,他最大的优势便是肉身,能够硬抗对方的术法轰击的同时,而对方却不能硬抗他的一拳……但如果合理运用黑耀指,出其不意运营之下,就有很大机会。 他的劣势也很明显,缺乏相应的修为支撑,以及更加强悍的术法,而灵元境因为纳入元丹入体,形成了一股独特的威压,对先天境之人有天然的压制作用。 再者,元丹是造化修士之物,与修士结合后便可被其操纵施展,他曾见过王奎施展那颗黑色的元丹,可做防护,可做攻击,也能展开秘法,变换莫测,也算灵元境独有的一种手段了。 因为肉身被紫月斩斩过的缘故,好似让得他拥有了一种在肉身之上压制别人的能力,所以对于灵元境的威压,此消彼长中倒也可以抵消。而且,他自身修行九脉远超常人,一旦再次提升,这个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甚至,他隐约感觉,就算灵元境修士有了元丹,使得修为元力不再如丝线一样存在于修脉之中,而是可以汇聚在元丹内储存,更加磅礴……可在元力总量上,灵元境前期修士不如他! 至于术法……开阳秘法,紫月斩,一者为阴阳宗开阳少子传承之法,二者为来历神秘却威力惊人能够吸引先天子母气的神通之术,有这两个,足以应对所有。 开阳秘法太过繁杂,他只是隐隐掌握,却没有熟识,很难控制其形成和威能。 而紫月斩,才是他这次的目标,一方面之前因为他强行凝聚第三轮紫月,已经找到了一丝那种感觉,另一方面,则是此术法,如同注定,只要施展没有人可以避开! 因为那紫月,不是他强行烙印的,而是从被施法之人的体内出现,根本避无可避。 在紫月出现时,季无涯有种感受,紫月好像是自身体内某种力量的表象,被他凝出后,在某些方面将其放大了数倍,所以才会造成恐怖的威势。 若是真让他确切的去说……那力量,就是肉身之力!是埋藏在每一个人身体中的力量,只是因为缺少钥匙无法打开,所以无法唤醒,而紫色月牙虽然不是钥匙,可却是把斧头,将那封锁直接劈开,并且引爆。 施展紫月斩,施法之人肉身越强威能越大,而被施法之人肉身越强悍……则也会提升紫月斩的威能!而被施法之人的肉身比施法之人的强,则会给施法者带来反噬。 也就是说,这紫月斩能很大程度上实现他的……越级对战,甚至他的肉身够强之下,一切也并非不可能! 季无涯目中灼灼,这段时间,可以尝试将那第三轮紫月凝出,如此一来,足以威胁灵元境后期巅峰甚至大圆满之修! 至于第四轮,季无涯摇摇头,不现实,因为心神中的紫气支撑三轮已是极致。若想强行凝聚第四轮,恐怕紫气痕迹都会被抹去,要想从头再来,又不知会有什么波折存在。 季无涯将那柄灵剑收起,抬起左手,意念蔓延而去时,缓缓的在其内有一团无形之物凝出。 看去时,隐隐能够得出大概,是一把刻刀。 他心神一动,刚要将其取出,却从屋内霎时传来一阵声响,子虚声音蓦然传出, “无涯大哥,我饿了,我要吃饭!” 停下手中的动作,季无涯将灵剑收了起来,抬目望去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子虚。”他轻笑道,一伸手,黑芒略来,直接落在了他的手掌当中。 这一身雷焦躯体,过了不多时日后,他发现竟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没有那么粗糙,反而细腻,带有一种亮黑色的光芒,似黑曜石一般深沉凝重。 一双红宝石眼眸中看不出什么究竟,但却光亮,透露着兴奋之意。 “是刚醒来么?” 季无涯问他。 子虚点点头,似乎更加高兴了。而季无涯只觉眼前一晃,一道黑芒闪过后,子虚趴在他的肩膀上,传来亲昵情绪,又叫道,“无涯大哥!” “嗯。” “我想吃上次我们去吃的那家酒馆的龙肝、凤髓、豹胎、鲤尾、炙、猩唇、熊掌、酥酪蝉……还有各种各样的稀贵、奇珍、古雅、怪异东西。无涯大哥,我告诉你,我都想好了,每一份蒸炸闷涮各来一份,再取一份腌制七七四十九天……” 听着子虚的话语,季无涯不禁被逗笑了,摇头浅笑不语,却回想起了当日在那家酒楼的场景……当真是他一个兽,吃掉了整栋酒楼。 当时,他还为那酒肉钱心疼过呢。 “好!” 季无涯应承下子虚,带着他向学院外走去,而随着他的走过,许多学子纷纷避让,那神色态度,又和之前不一样。 似乎带了许多的敬畏之意,忌惮,羡慕,嫉妒等复杂之意,只是季无涯不在意,一路上陪着子虚嘻嘻哈哈,倒也让许多人感到奇异。 只是,这一路下来,却让季无涯也感到震惊,再看子虚时,目光中的带着古怪。 几乎每走到一处,子虚声音传开时,都有着许多妖兽摇尾而来,有蛮兽,有灵畜,有未开化的后天境,也有拥有了灵智的先天境之兽。 若说他不在的这段日子中,以子虚爱玩的天性,与那些妖兽玩耍也不是不可能,但这样的场面和吸引程度,却让季无涯倒吸口气。 短短时间内,敕宁学院中青山上豢养的许多妖兽,来了大半,其中还有许多,都是有主人的灵兽。 而那些妖兽,因为子虚在季无涯身上的缘故,使得它们不敢靠近时,只能远远地在他后面跟着。 当季无涯走下了青山,被学子的惊呼声吸引回头,却见足有上百头,争先恐后一般的跟随。 而见他回头,子虚也一同回头时,那些妖兽竟都变得异常安静下来,季无涯却看得出,它们明面上的争斗却转移到了暗中,似乎……在保持着……矜持,却又露出媚意般的姿态。 想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来,震惊之中,季无涯一一看去,竟发现这些妖兽,无一例外!都是雌!兽! 甚至其中,还有一只血脉层次达到了圣灵的妖兽,声势赫赫中也兴奋的冲来。 而且,它们的目中隐隐中带着兴奋,好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纷纷散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思念之意,恨不得立马冲来。 可在彼此间的克制下,那种意图更加明显而强烈,其中有着许多雌兽看向季无涯时,似乎带着敌意,如见到了生死之敌杀父夺妻的仇人一样。 让得季无涯无奈时,看向子虚的目光更加古怪,心中暗叹一声,竟有一种嫉妒出现。 不过还好,季无涯还是小瞧了子虚对那些雌兽的绝对威信,只是冲她们说了几句好话,让她们各自回去,说日后再去找她们玩耍时。一个个即便不舍,也都转身离去。只是一步三回头,肝肠寸断一样,即便是季无涯也被那目光所感染。 踏出敕宁学院,守门的两个弟子见是季无涯,神色严肃中向他抱拳一拜,并提醒着,“季师兄,帝都内混乱无比,现在出去,恐怕……” 季无涯谢过二人好意,带着子虚在二人目光跟随下,消失在了街道深处。 而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师兄,这小魔王现在树敌不少,怎么还敢随意走动?听闻,帝都中除了那陈家之外,还有大人物隔空喊话要对付他。” 其中一人道,有些忧心忡忡的和另一人说。 “季师兄行事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但我可以感觉到,他这段时间里,一定经历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 而且,他本就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接触的人,仅是半个月而已,就达到了如今的程度,别忘了当初他进来时也只是先天境后期而已,人各自都有机缘,有些事情羡慕不来。” 再次相视,沉默中,被那从帝都内吹起的风感染,满眼萧瑟,只有悲凉。 短短半个月时间,帝都面目全变,人人自危,已是物是人非。 季无涯看着周围那些店铺,皆是大门紧闭,门前落叶堆积,招牌也不似以前那般明亮,心中叹着。 这街巷中,连行人许久都见不到一个,只有几对士兵身负铁甲,撞击着时哒哒远去的声音回荡。 走了一会,季无涯停下脚步,抬头中却见远处一个金碧辉煌的高楼,如今也是门庭冷落,往日间守卫的黑袍人也缪缪无几。 风雨阁拍卖会,当初他们进去还是拜了罗红尘的关系,不然以乌苏那性子,不免会与那些人起了争吵,惹了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