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烤猪肉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庆丰三年，崖底
    “姐，姐，快回来吃饭了，今天怀哥烤了野猪肉。姐，姐你在哪里啊！”小童穿着一身基本只能算破布的衣服，看着眼前连片的芋头叶大声呼唤。不到一会儿，芋头叶中间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来了！”
    一只满是伤痕的小手拨开了层层叶子，露出了她包着额头，还有张青白色的脸。小童一看她这样，连忙上前想去拉她，可女童脸色一沉，居然让小童生生站住了脚，脸上浮现出委屈。
    女童脸色不好，可一点不影响她的动作。借着密密麻麻的芋头叶子，她灵巧的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摘了些准备拿到“家”里去。等到了岸上，她先放下身后的背篓，又拿出一把朱红色的果子递给小童。
    小童原先的委屈立马就消失了，他小心翼翼接过果子，珍惜地拿起一颗先给姐姐吃。等女童吃了，自己才吃，女童想起现代那些天天吃零食的小孩子，心里一揪，轻轻摸了摸这个便宜弟弟的头。
    小童可不知道姐姐在想什么，他的心里眼里都被这个果子占满了，嗯，这个看上去比那个更红，一定也更甜一些。哦，这里居然有一半都是紫色的，一定更好吃，怀哥和姐姐辛苦了，待会挑出来给他们。
    女童利索得拍打裤管，泥土弄干净之后，她背起篓子，牵起小童的手，带着他慢悠悠走着。伴随着小童叽叽喳喳没有营养的声音，女童的思维沉浸到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那时候她还是“乔果”。
    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里，真是真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本来啊，自古穿越的，你出车祸已经是最常见的了，要是不出点事情就穿越，简直对不起穿越大神给你的这个福利。
    可乔果确实没有遇到任何事情，一定要说，那就是她在穿越前看了一本小说。然后，然后她就睡着了呀，没有恶意负评，也没有里面的炮灰啊，女配啊，和她名字一样。可偏偏她就是穿了，真是，乔果心里比了比中指，服了！
    想不通这事情，女童闻到了烤肉的味道，人还没有什么反应，肚子却提前一步响了起来。小童眼睛亮晶晶看着她，女童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牵着小童的手，两个人走近了洞口，就看到了正宗野猪肉。
    是的，她现在的家就是这个洞，她和她的便宜弟弟，还有一个捡来的人，一起在洞里生活。哎，全世界都没有她这么可怜的穿越者了，估计也就那些混末世的可以和她一比高下了。
    这时，里面走出一个青年，他还是有些气血不足，可已经不影响他祸害崖底的动物。蛇啊，老鼠啊，青蛙啊，反正这半个月来，能吃都被他打猎了。这不，前两天找到一个大的，才让三个人狠狠补了补。
    等乔果坐下吃肉的时候，看着青年修长的身形和一看就是保养过的双手，连手中难得的野猪肉都不香了。再一想他的名字，她都要吃不下了，能不担心嘛，她一个不知道一二三四五的人，居然和文中的最大反派有了瓜葛。
    方怀，年十五，是庆丰皇帝座下第一将门，方家，唯一遗留下来的一丝血脉。可惜，这个血脉却不应该留下来，庆丰帝想必现在翻遍整个国土也要杀了他吧。他怎么也想不到，方怀会生活在这样一个崖底。
    原著中有没有这一段？乔果还真的不确定，她只知道，方怀在三年后出现京都，趁着皇帝祭天的时候，杀了皇帝，杀了当朝贵妃，扶持小太子登基。后来，她就没有再看下去了，因为这个剧情太老套了。
    现在想，会不会当时，方怀也在这个崖底生活过。只是，当时时间或者地点不对，没有遇到原主两姐弟？所以，反派救了他们，大家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起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吗？哎，乔果只觉得手中的猪肉有千斤重。
    乔果是个倒霉的穿越者，要不是原主刚好头部受伤，恐怕她还真的没有办法糊弄这个反派和原主的弟弟。无他，乔果根本没有任何原主的记忆，也不会原主任何的技能，幸好，他们现在还用不到什么技能。
    乔果狠狠咬了一口猪肉，决定不去想这么复杂的东西。现在她要担心是，很快要没有衣服穿了，怎么办！天知道，她每天穿着几块破布，在大反派的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需要什么样的心态。
    乔果又看了一眼方怀，吃完手中的猪肉，有些讨好得开口：“怀哥，这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哈。这，我们三个人的衣服也应该多准备一些，要不然，要不然没有换洗的衣服也不方便啊！”
    “要是你方便的话，让小食和你一起去。等你们买回来了，我们去温泉那边洗澡，然后换身新衣服，那样的话，多舒服啊！”乔果努力画着大饼，实际上她觉得自己说的也是大实话。
    方怀，到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有些沉默的点点头。意思是：老子已经知道了，你赶快闭嘴吧！乔果这里是一肚子委屈，可方怀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这么烦人的女人！
    方家的男人就不用说了，谁不是惜字如金。就是方家的女人，也从来没有这么喋喋不休的。他的那些嫂子们，哪一个不是风风火火，或是贞静端庄，从来不会为了一二小东西就唠叨个没完的。
    想到这里，方怀眼睛一暗：他只杀了一个，可方家真正的凶手，还在那个位置上。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还不等他想下去，一边的乔果当即就拉起自家小弟准备回洞里睡觉了。
    呜呜呜，这大反派的眼神自带杀气，还是早点洗洗睡吧。小童，也就是乔果的便宜弟弟乔食拉着姐姐的手，嘴里还不停回味刚刚的烤猪肉。真是，哎，年少不知愁滋味啊！乔果悲戚戚了一会儿，就带着弟弟睡着了。
第二章 防贼人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方怀就叫起了乔食，两个人分别背起了篓子，准备去外面买些日常需要的东西。出发的时候，吃了乔果早上给他们准备好的蘑菇汤，又带上了昨日剩下来的野猪肉。
    没办法，三个人都是逃难才相聚在一起的，手上哪里还有钱银。这些个野猪肉，去乡镇的集市上，好歹能换些便宜点的糙米，还有一些能用的东西。就像今天，他们打算买几尺布，至少穿着能像件衣服。
    乔家村，集市
    这个名叫“乔家集市”的场合，其实现在已经很萧条了：集市上早就没有了小贩，只有几家老商铺还在坚持。方怀第一次见到这样简陋的集市，罕见得怔住了，相反，旁边的乔食就没有那么吃惊。
    一看方怀这样，还好心为他解围：“怀哥，我们去东边那家布店吧。那店里的布料最便宜，有了布料，就可以做衣服了。布店不远处，就是一家粮店，以前我们常常在那里买粮食，那家是最划算的。”
    方怀一边走，一边听乔食说话，一会儿就大概了解了这里的分布情况。集市是按照日常所需，还有不日常所需这样大概分类的。简单来说，像日常要用到的盐啊，粮食啊，油啊，调料啊，都放在一边。
    还有一些，比如说柴刀啊，菜刀啊，背篓，被子等等，贫困人家几年才会买一次的就放在另外一边。至于衣服店，对一般人家来说，当然不会天天买，可稍微有些余钱的人，还真的不会少买。
    等到方怀和乔食买好所需的东西，走出集市，乔食就在背篓上面盖了几层厚厚的野草，动作快的连方怀都没有反应过来。乔食也顾不上给方怀解释，反而拉着他的手，快步离开了集市。
    他没有马上回到崖底，而是带着方怀先回到了一个村子。方怀看村子里面满是荒草，毫无人烟，这明显已经是个无人村了。乔食熟门熟路带着方怀走进村子，来到了村里最前面的一户，直接推门进去了。
    “怀哥，快进来。我们先在这里等一等，等天黑了之后，我们再回崖底去。”方怀微微一楞，随即就跟着乔食进去了。乔食连忙关上门，又拿着竹竿把刚刚他们走过得地方胡乱划掉。
    方怀微微挑眉，从他的角度看，这种手法相当粗糙。可他很奇怪，这样一个偏远地区的小童，居然也会这些个手段吗？还是，难道他是特别机灵的？其实方怀想岔了，机灵的不是他，而是乔果。
    这是昨晚，乔果趁着只有他们姐弟两个人，偷偷教乔食的。虽然乔果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但想也知道不会好。已经连续两年的蝗灾了，除开一部分实在没有吃的，饿死了，其他能走的基本都逃难离开了。
    那些剩下的，恐怕基本都是靠手段生存着的，所以乔果很担心，他们这一次会遭遇打劫。毕竟现在还能换些东西的人家，不是有钱就是有东西，哪个不眼红。所以就教了乔食这么一招。
    乔食心里也是担心的，姐姐脑子受伤之后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但他记得。阿娘出事就是因为捡到一只野兔，结果去集市换粮食的时候，被人跟随，想要抢她换来的粮食。阿娘拼了命护着，死都不放手就为了给他们姐弟留点吃的。
    乔食带方怀进入家里的地窖，那是日子好的时候，乔父花了二十个铜板专人请人挖的，目的就是让人看不出来粮食藏在哪里。两人藏在地窖里，不到两刻钟就听到上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乔果捂着嘴，对着方怀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出声。方怀点点头，两人之间只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上面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
    “大哥，那两个小崽子不见了！”
    “妈的，怎么会不见了！好好找找，我都问那个粮食店的人了，这两人是拿着猪肉去换的！”这话一落，剩下的几个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猪肉啊，现在这个东西比粮食还难得。
    几个人仍旧不死心，又前前后后寻找了一番。突然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眼珠子一转：“大哥，你说，会不会他们不在这里？我们在外面看到的痕迹，也许是对方故意这么做的，实际上他们已经逃了？”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故作深沉了下，只得带着所有人去别的地方找。当然，结果是所有人饿的肚子咕咕叫，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众人只好无功而返，没办法，他们这样的人更加不能丧失体力。
    天色越来越暗，等到太阳下沉，周围一片漆黑的时候，安静的屋子里突然出现了声音。原来是乔食带着方怀，掀开上面的顶盖，从地窖里爬了出来。让乔食兴奋的是，他们在地窖里居然抓到了一窝蛇。
    要是在两年前，他一定不敢吃这个，因为小时候他做农活被蛇咬过。可经过两年食不果腹的日子，不要说蛇了，就是老鼠都是好的。蝗虫来过之后，家里的牛都被咬死，地里颗粒无收，聪明的老鼠根本不会留在村里。
    那两年，不要说小动物了，连树根都被挖光了。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活不下去，只能全村人一起逃出去。可惜，姐姐为了救他，从山上掉下来，摔坏了脑子，要不是怀哥救了他们，恐怕他们早就死了。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姐姐看到怀哥就很害怕。不过，可能是姐姐害怕见到生人吧。
    害怕见到生人的姐姐—乔果表示：......
    方怀趁着夜色处理了所有的蛇，然后和乔食两个人背上背篓，打算趁夜回到崖底。特别是乔食，他心里实在担心姐姐，一个人在崖底，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还好，他们很快就回去了。
    乔果看着渐渐黑暗的夜色，心里也不停打鼓：虽然便宜弟弟是和大反派一起出去的，可谁也不能保证，弟弟一定安全啊！
第三章 蕨菜粥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说，最大的可能是反派没事的，弟弟就......这样一想，乔果就坐不住了，她觉得她实在太大胆了，起码应该让乔食带种利器出门。但想到现在山洞里的情况，哎，哪里来的利器啊！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远处传来乔食一阵阵的呼唤：“姐姐，姐姐，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乔果“腾”得从石头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乔食的面前，二话不说拉住他的手关心。
    “怎么样？出去一趟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发现跟踪？”一边问，还一边从头摸到乔食的脚后跟。
    乔食又温暖，又觉得不好意思：“姐，姐，我没事。我都是大人了，今天我带着怀哥顺利躲过了那些人。姐，你看，我和怀哥换了不少粮食呢，还有布，还有盐，就是油太贵了，我们只换了一小瓦罐。”
    方怀看了这对姐弟一眼，接着就面无表情进山洞了。乔果本来对着弟弟一腔关心，可看到大反派，整个人立马就安静下来了：天啦，她怎么忘了，自从方家出事，大反派最不喜欢看到这样温情满满的画面了。
    乔食倒没有发现不对，乔果带着乔食进洞，接过他身后的背篓，整理一下今天他换到的东西。旁边突然多出一个篓子，乔果抬头一看，居然是方怀背上的那一只。她讨好地朝方怀笑笑，拉过篓子。
    在整理两个人地背篓前，乔果先洗干净了两瓦罐糙米，混着今天她摘的新鲜蕨菜，打算晚上吃蕨菜粥。这边用文火煮粥，乔果拿出背篓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打算分门别类放好。
    今天乔食他们换来的东西不少，分别有：二十斤的细面，五十斤的糙米，一瓦罐油，五斤粗盐，一把菜刀，还换来了不少布和三件衣服。乔果有些吃惊，虽然她知道因为蝗灾的原因，很多东西变得难得起来。
    可她想不到，半只野猪居然只能换这么点东西！不是说，在古代，野猪是难得的东西，很多人家会喜欢吗？乔果实在忍不住，悄悄问乔食：“你们没有去那些大户家里试试吗？也许能多换点。”
    乔食刚刚喝好水，听到这话摇摇头：“姐，那些人家都不开门。怀哥说，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开门的。因为之前的蝗灾，现在那些大户自己都不够吃的，他们自己都要从县城买呢！”
    被乔食这么一说，乔果恍然大悟：是她着相了！这是乡下，从乔家村到镇里，其实也不过百来户人家。就算是所谓的大户，也不过比一般的穷苦人家好过一些，不会像真正的富豪，家中有一定存粮。
    其实换个角度想，这里的大户应该就家里买了几个下人，比一般人家多了些粮食，实在不可能提前屯粮食。更何况这里连续两年蝗灾，就算存量粮，也不可能存这么多的，是她想当然了。
    很快，乔果知道了一个更加严峻的消息，乔食伤心的告诉她：集市应该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换了。
    “这次我和怀哥去换，布店里的老板娘悄悄告诉我。说是镇长已经去过县里两次了，可两次都没有领到救济粮，更加不用说粮种了。我还听说，村里的人也是先去了镇上，之后才决定往凤阳县走的。”
    乔果摸摸这个孩子的头，她知道，乔食心里一直在愧疚。因为当时乔食身体跟不上，才让两姐弟脱离了大部队，后来又为了追一只兔子，两人阴差阳错掉下山崖。乔果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任何原主的记忆，可乔食一直为这件事情愧疚。
    而现在，当听说连镇上都没有多余的粮食，乔食的心情更加急躁。乔果把粮食都分类放好，看了看便宜弟弟，把一样东西交给他。乔食正在思考接下来不知道怎么换更多的吃的，突然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哇，姐，这是......这是罗服（现在称萝卜）！这里怎么会有这个？难道有人特意种着吗？”
    乔果笑了笑：“傻孩子，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三个，况且我们进来之前，这山洞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这东西啊，应该是自己长出来的，只是我们运气好，有了罗服，也能多吃几餐饱饭了。”
    乔食深以为然，有了这个，他们就可以在煮糙米的时候，把罗服切块，加进去。这样一来，量多了，每人就可以多吃几口，糙米的消耗也不会这么快了。至于细面，那种东西都是给人身体不舒服了补补的。
    就在这时，蕨菜粥好了：黄色的糙米中飘着绿绿的蕨菜，粮食的甜香中带着一丝鲜味，光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三人为了省粮食，一天也就吃个两餐，到现在这个点，早就已经饿了。
    乔食把外面正在劈柴的方怀喊来，乔果把粥放在每个人的小石槽中。这石槽是山洞里找到的，乔果看大小差不多，就暂时当作了三个人的碗。为了保持干净，她还专门摘了一些芋头叶铺在上面。
    一开始，她还以为方怀是不太能接受这种“简陋”的餐具的，结果，这人却一点没有挑剔。后来想想，方家是军功起家的，据说，方家的男人每一个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天下，乃真将军。
    想来行军途中，比现在的条件也好不了多少，所以他自然不会嫌弃现在的条件。乱七八槽想一想，等到分好蕨菜粥，三个人坐下，围成一桌开始吃饭。好吧，其实也没有别的，就只有这个蕨菜粥。
    不过考虑到乔食他们今天累了一天了，乔果又拿出了剩下的野猪肉，用树枝插着肉块，然后把肉架在火上烤。等他们吃完粥，每个人还能多吃一块野猪肉，想来有粥有肉，大反派应该会满意吧。
    方怀努力绷着脸，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已经知道她在偷看。真是要命，这对随手救下的姐弟，弟弟还好，姐姐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矜持呢！
第四章 谢贵妃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这都快要大半个月了，还在趁着吃饭的时候偷看自己。难道自己成了现在这样，魅力比以前都没有减少？想到之前自己端庄美丽的未婚妻，再看看现在这个头发发黄，脸色青白的农女，方怀狠狠打了一个冷战。
    左思右想之下，方怀决定找个机会好好警告这个农女，千万不能对自己产生什么非分之想。要不然，他只能飘然远去，再也不能帮着这两姐弟了，哎，下次估计要在脸上留个大疤才好见人。
    乔果又看了一眼方怀，总觉得这个反派现在身边的气氛有些奇怪？难道自己猜对了？他果然想要吃的好一点？不过这猪肉本来就是他打的，多吃一点也是应该的。不要说他了，就是她们姐弟也应该好好补补。
    等三个人吃完饭，乔果带着弟弟先收拾，让方怀一个人先去另外一个洞里洗澡。她还专门给了方怀一篮子的木槿树叶，让他当作香胰子用。大半个月了，三个人的头发基本都打结了。
    方怀拿了洗漱的东西和衣服，整个人泡在温泉里的时候，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行军打仗的时候也不太讲究，可那是他十二岁之前的事情了。过了十二岁之后，他升为少将，就是再难，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能梳洗。
    方怀打散自己的头发，闭上双眼整个人都没入了温泉中：脑海中突然就出现父亲死前那双悲戚的眼睛，还有大哥，那个被世人称颂的端方君子，现在却满是血泪。一会儿，又是母亲最后的悲鸣，然后是祖母的......
    方怀猛地从温泉里出来，一双眼睛变得血红：他要报仇，他一定要报仇！方家一百多口人绝不能这么死了！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他才渐渐平静下来，现在不能急，再等等，还要再等等。
    这边方怀努力劝告自己蛰伏下来，另一边却是翻天覆地。
    皇宫，储秀宫
    “都是没用的废物！这么多人还找不到一个小子？”谢柔满脸不耐烦得看着底下人，“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接着找？要是再找不到人，带不回对方人头，你们就拿自己的人头充数吧！”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大宫女翠红，接着又低着头下去了。一群人走出宫门，年纪最小的那个首先沉不住气：“我呸，什么玩意！不过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现在居然在爷们几个头上......”
    话还没有说完，为首的那个冷冷看过来：“要不想死就给我闭嘴！里面的那个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我们已经走了这一步，这辈子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要不然，你当时就不要心动那十万两黄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诡异得沉默了下来，良久，一个身穿藏青色，留着胡子的中年汉子出来打圆场：“现在我们最应该想的，是哪里可以找到他！头儿，我想，我们还要再去那个悬崖看看。”
    为首的人沉思了一会，还没有开口，后面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还找？我们上次已经杀了一个村子的人了！”那人显然对杀平民百姓接受不了，“头儿，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这边宫外几人不停得谈论，宫里的谢贵妃正在大发脾气。宫女翠红一边朝其他人使眼色，一边亲自给主子上前抚背：“娘娘千万不要生气，现在无论什么都不如您肚子里的小皇子重要。”
    “再说了，方家已经满门抄斩，就算二公子......”受到贵妃杀人的视线，翠红马上转换了口气，“就算那个小崽子还活着，又能做什么呢？娘娘，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皇上现在就盼着您给他生个皇子呢！”
    翠红是谢柔的心腹，多年来她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翠红的参与，两人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听了翠红的劝，谢柔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早就明白了，从她决定背叛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谢柔厌恶得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不是到时辰了吗？今天的药呢？太医院那些个废物是留着吃干饭的？”翠红连忙走出门去，指了一个小太监让他连忙去太医院跑一趟，刚刚转身准备进去，和她一起进宫的谢嬷嬷拉住了她。
    “好姑娘，你可一定要劝劝贵妃啊！这到底是龙子，若是将来被皇上知道，那娘娘还有什么立足点！翠红，主子是被那个迷糊了心智，可你不能糊涂了，要是谢家没有了，我们的那些个亲人可都成了罪奴了！”
    翠红脸一板：“嬷嬷，你又不是不知道主子的性子，哪里是我可以劝的！嬷嬷要是有本事，大可以亲自去和主子说，也省得老是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哦，我忘了，主子早就看不上你这个老不死的了！”
    这话说完，也不管对方难看的脸色，直接就走。谢嬷嬷留在原地，心里一阵一阵的冷，一个小丫头悄悄过来扶着她：“阿娘，你先不要急。现在皇上还没有发现，我们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
    谢嬷嬷看着女儿的嘴一张一合，只觉得一股心酸上涌：“芍药，你听娘说，你不要管这些事情了。阿娘找个机会去求求贵妃，有机会你就离开这个地方吧，啊！贵妃啊，她再也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小姑娘了！”
    芍药眼睛一红：“阿娘，你累了，我先扶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会。”等到母女两个离开，假山后面闪过一个绯红色的身影。翠红趁着贵妃吃药偷偷溜出来，一到后花园就被人从后面猛地抱住。
    翠红脸色嫣红，眼中满是情谊：“我的冤家，你怎么这么大胆！小心些，要是被贵妃娘娘知道了，以后我们还怎么来往！”
    黑衣人埋头在她的脖子里猛吸一口，带着陶醉的语气：“怕什么，要不是你还愿意跟着你的主子，我早把你娶回家做正房奶奶了。你想想，做我的夫人，每天找十个八个人伺候你，不好吗？”
第五章 暗打算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怎么会不好，翠红早就盼着这样的生活了。可她不是不想走，是不能走，起码在谢贵妃坐稳这个位子前是绝不可能走的。想到这里，翠红划过一丝恨意：“到底也是主子，我怎么能不管主子呢！”
    黑衣人注意到她的眼神，嘴角微微一勾，带着诱惑开口：“其实，有些话我很早就想要说了，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说了，你只要记得，我心里有你，盼着我们早日成家。”
    他越是表现得善解人意，翠红就越是惦记：“你这个冤家，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我早就是你的人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要瞒着我？若是你这么不相信我，那还来找我做什么，还不如早些放了我！”
    说罢竟然直接转身走了，整个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黑衣人连忙配合得搂住对方，心肝肉一通喊：“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我是真心喜欢你。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做打打杀杀的事吧。”
    “就算我不为自己想，我也要为我们的孩子想想。”说到这里，他状似珍惜得抚摸翠红肚子里的孩子，“我想要给你和孩子一个稳定的家。难道我们做奴才，我们的孩子也要一直做奴才？”
    翠红感动极了：“大郎！”她转头扑到男子怀中，“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只是娘娘暂时是不会放我走的！找不到方家那个杂种之前，娘娘是绝不会让我离开的。”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是怨恨。
    来了！黑衣人眼眸一深，语气更加温柔：“娘娘也真是的，好歹曾经也是方家的媳妇，怎么就不能给方家留后？就算当年方世子对不起她，她也不用这么报复方家。现在皇上不是很疼爱她！”
    翠红被情郎用手慢慢摩挲着腰，哪里还有什么警惕。只见她脸色泛红，眉梢眼角都是媚意：“对不起？真的说起来，还是我们娘娘先勾引皇上在先！要不是那年被世子爷看到，娘娘还不会这么快进宫呢！”
    黑衣人万万想不到会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震惊一下子没有办法掩藏，正好被翠红看个全。翠红脸色一白：“冤家，你可不能说出去！这事情，你要是说出去了，那我们就真的没命了！”
    黑衣人立马反应过来：“你放心，我怎么会不知轻重！可，可你知道这样的事情，贵妃她会放过你吗？”看翠红的神情就知道她也在担心这个事情，黑衣人心里一转，出口就是保证。
    “翠红，你想办法出宫吧！我看贵妃娘娘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你要是不走，迟早有一天会......”黑衣人满脸深情，“就算是为了我和孩子，你也一定要千万保重自己的性命啊！”
    “大郎！”翠红扑进对方怀中，“大郎放心！贵妃娘娘虽然无情无义，可我不是没有准备。娘娘之前最信任那个谢嬷嬷，想来，对方一定希望自己可以重新获得娘娘的宠爱。若是我能够助对方一臂之力的话......”
    这边两人在密谋，那边谢嬷嬷正打算带着女儿出宫。
    谢柔泪水涟涟得看着谢嬷嬷：“嬷嬷，你从小带大我，如今要舍我而去了吗？我知道，嬷嬷觉得我现在不倚重你，可你也要为我想想。方家只要还有人活着，我就一天不能放心啊，嬷嬷！”
    谢嬷嬷满脸疲惫：“娘娘，您可还记得多年前在方家家庙中说的话？你难道就不怕将来，将来追悔莫及吗？老奴实在是不能看着您一步步错下去啊！只是，娘娘您大了，也嫌弃老奴了，老奴哪里还能为娘娘效劳！”
    谢柔整张脸都冷了下来：“嬷嬷，你莫不是糊涂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说那些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
    芍药一看不对，连忙屈身上前几步：“回娘娘的话，谢嬷嬷的意思是，她年纪老迈，待在娘娘身边只会说错话。到时候，娘娘处置了嬷嬷，难免让后宫非议娘娘不仁，可不处置，难免不公。”
    “嬷嬷想到这些，这才斗胆求娘娘放她出宫。谢夫人一直想念娘娘，嬷嬷想要代替娘娘好好照顾夫人，也算是为娘娘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只是，这是嬷嬷和奴婢的想法，不知道娘娘是否有别的安排？”
    谢柔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芍药，突然笑了一声：“好好好，我万万想不到我宫里竟还有一个这样的人才！芍药，往日里我实在是薄待你了！这样吧，谢嬷嬷年纪大了，就出宫去谢家养老。至于你嘛......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一等宫女吧。”
    翠红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和情郎幽会一场，回来居然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娘娘，您怎么突然之间看中了芍药？您是不是不喜欢翠红了？”
    谢柔满不在乎得安抚：“行了，你吃什么飞醋？难道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芍药是个聪明的，有些事情，她正好可以去办。至于你，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找到那个小的。记住，一定要杀了他！”
    崖底，罗服地
    “哇塞，姐，你看，这个好大！这么大的罗服，我们可以吃一天了吧！”乔食挖出一个罗服，兴奋得叫了起来，“姐，这罗服吃起来甜甜的，混着糙米我们还可以再吃一个月呢！希望下个月我们种的芋头可以顺利发芽。”
    乔果听着弟弟的碎碎念，心里微微叹息：就算现在不用愁，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现在不过五月，可这个天气比往常七，八月的温度也不逊色，看来，接下来就是连续三年的大旱了。
    原著中，关于这次大旱并没有详细的描写，只用一句：“南方大旱，种粒皆绝，人多流亡，因饥成疫，死者十二三。”可就算是这样一句话，也足以证明，接下来的大旱有多么的严重。
    没有粮食，没有水，到最后，人人只能易子而食，关键是，这样的日子要过三年。每每想到这里，乔果都非常庆幸当日没有和村里的人一起走。
第六章 野兔子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若是没有旱灾，跟着村里人一起去大县，最起码，大家在路上还有个照应。哪怕是沿途乞讨，总有些活路。可旱灾一来，又是持续三年，这样大的灾难，一般没有准备的县城根本就不会收纳灾民。
    到时候，恐怕村里的人都要成为流民，甚至落草为寇。她们姐弟要是有本事那也不怕，可要是没有本事......要知道，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何况她们姐弟只是两个孤儿，就算被杀了也没有人知道。
    乔果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池塘，心里不停得想，怎么样能够在大旱来之前多存一些水。光是靠山洞里的那一小口天然泉水，怎么能撑过三年呢！不行，还是要再出去一趟，最好买几个大木桶回来。
    乔食根本不知道姐姐的担忧，对他来说，现在的日子可比之前好太多了。蝗灾来之前，家里虽然不是富裕，可也能吃饱穿暖。蝗灾之后，先是爹去世，接着娘的身体也不行了，自己和姐姐只能跟着村里人逃亡。
    可自己不听话，为了追小兔子脱离了大队，要不是姐姐抱着他，恐怕他早就没命了。现在他们能好好的生活在崖底，还能每天吃饱，吃些肉，这样的日子换到之前，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一想到吃的，乔食的肚子就“咕噜噜”响起来，打断了乔果的思绪。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乔果就带着弟弟先回山洞：“走吧，今天就先到这里，上次不是买了些粗盐吗？正好可以做些腌罗服。”
    乔食一听这个，拼命咽口水：“好啊，好啊，姐，这个东西好吃。有了这个，我可以多吃两碗饭呢！以前娘在的时候，她就爱做这个，爹可爱吃了。娘生病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乔果沉默下来，她不是原身，真的没有办法代入他们一家人的感情。可她曾经也有家人，她体会过那样真挚的温情。乔果摸摸弟弟的头，无声安慰这个小男孩，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了。
    两人回到山洞，乔怀还没有回来：“怀哥一定又想办法上山去看情况了。昨天怀哥和我说，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不少大型的东西跑出来。姐，你说，怀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乔果笑了笑：“你放心吧，你怀哥的本事大着呢！诺，拿着这个石槽去小池塘那边接点水，我把这些罗服再洗洗！”
    “哦，那我去了！”乔食接过姐姐手中的东西，转身就跑。回来还要洗米，还有劈柴生火，事情多着呢。
    等到乔食回来，果然被姐姐分配去劈柴生火。乔果先把乔食手中的石槽先放在一边，然后把之前去缨的罗服在一块石板上切层粗细一致的条状。等全部都切好，再把所有的罗服放入之前的石槽中。
    这边让罗服在水中浸泡，那边乔果搬来一块更大的石板放在洞外。吃完饭过会儿就是正午，正好可以用来晒罗服。乔食在里面生火做饭，乔果把罗服条从水中捞出来，用力拧干水分，然后再依次放在大石板上晾晒。
    等到把这些罗服条处理完，乔果直起身揉揉腰，正好看到大反派方怀肩上抬着一只老虎，手中拎着两只野兔子回来。看到这些东西，乔果不争气得咽咽口水，没有办法，这具身体实在是太饿了。
    每天就两顿饭，每顿饭还不能吃饱，两天才能吃一次肉，就是前世最困难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难。可现在没有办法，不知道大反派什么时候离开，要是她不抓紧机会存粮食，恐怕她和乔食两个人都活不到成年。
    还好，反派的打猎本事一流。他们现在的生活，虽然和她前世的生活条件不能比，可至少比外面那些流民要幸福多了。乔果上前几步，接过了方怀手中的兔子，又喊了乔食出来给方怀帮忙。
    乔食出来一看到方怀肩上的老虎就喊了起来：“怀哥，你也太厉害了吧！哇塞，我终于见到老虎了！我，我帮你拿刀！”边说边那过方怀手里的匕首，还不断拿眼睛看着对方肩上的老虎。
    方怀微微一笑，把老虎放在了山洞门口，索性让乔食看个够。乔果把两只野兔子放在洞口，亲手倒了热水给方怀。方怀看着乔果手中的小石槽，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这是他用过最特别的茶具了，有机会要买几个茶具回来。
    方怀这边喝水盘算，边开口：“我打算明天出发去一趟县城，或者更远的地方！这里缺的东西太多了，而且现在这个天气，我们恐怕要多多准备一些粮食了。乔食今晚准备下，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乔果心里一喜：她正想要和反派商量下去县城，结果人家早有准备。现在他出门还带着弟弟一起去，说明在他的计划中，现在是不打算离开的。只要反派在这里，他们姐弟的生存可能就大些。
    最开心的要数乔食了，长这么大，他从来都没有去过县城，但现在他可以去县城：“姐姐，姐姐，我可以去县城咯，我可以去县城咯！姐，你打算买什么？你和我说，我一定记着，到时候和怀哥一起把你需要的买回来。”
    乔果也顾不得客气，直接说了自己的要求：“怀哥，我想要买两个大木桶，可以放些水，这样我们平常使用的时候也方便些。还有盐，油，黄糖最好也买一些，还有针和线，这样我也方便做衣服。”
    “嗯，我知道了！”方怀点头表示明白，其他的乔果就没有再说了。三个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吃饭的地方。野兔子被拿回来的时候，方怀已经大致处理过了，所以乔果清洗之后就直接斩下半只炖汤。
    最近挖了很多罗服，可天天混着糙米吃，嘴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味。今天正好有新鲜的野兔子，乔果就打算用罗服和野兔子炖汤喝。先把罗服切块，洗干净放在一边，然后把洗好的野兔子放入水中煮一遍。
第七章 罗服汤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等到石槽中的水沸腾之后，乔果捞出半只兔子，然后把这些水都倒掉。接着重新加水再烧，等到水再次沸腾之后，乔果加入了刚刚放在一边的罗服。由于没有盖子，只能让这汤先这么煮着。
    然后乔果拿出今天自己刚刚找到的竹子，用菜刀前后一切，做成了三个大小一样的竹筒。这些竹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在另外一个温泉山洞附近，比乔果前世看到的竹子要粗的多，大得多。
    明天她正打算去挖挖有没有竹笋，这样也可以丰富一下他们现在的菜谱。她做好竹筒，把洗干净的糙米放入竹筒中，然后再加入适量的水。接着，乔果用一块混着泥土的小石头堵住了竹筒的另一头。
    用同样的手法装好三个竹筒之后，乔果用湿泥土把三个竹筒都包裹好，然后放入了野兔汤下面的火堆里。接着乔果又让乔食生了一个火，用树枝串上了半只兔子，然后又装了满满两竹筒糙米。
    等到这边的事情完成，原先那边的野兔子汤也翻滚了起来，下面的猛火中冒出一股竹子和糙米的清香。乔食不停得耸动鼻子，嘴边的口水差点流下来。乔果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先给三个人盛了汤。
    兔肉被烧的嫩红，在奶白色的罗服衬托下，显得更加可口。汤色很正，虽然没有多余的调料，可仍然不失美味。乔食猛喝了半碗，长长叹出一口气：“姐，这个汤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乔果笑了笑：“行了，现在还不是拍马屁的时候。火已经小下来了，我们把下面的三个竹筒拿出来。你吃吃这个竹筒饭，这是我今天发现的竹子，我想，要是可以的话，你们出门就方便多了。”
    乔果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出门带饭是很不方便的事情。要是近一点的地方，一般人就会选择直接怀中藏饭出门。由于这个年代生活条件不好，很多饭都是糙米，甚至里面加红薯什么的。
    考虑到出门会遇到一些不可预料的天气情况，绝大部分人的干粮是又硬又干。在这样的情况下，赶路想要好好吃顿饭无异于天方夜谭。也是因为这样，上次乔食他们出门索性就没有带，反正回来吃饭也行。
    所以今天发现这些毛竹的时候，乔果是真的开心。有了这个东西，不管是带水还是带吃的，总要方便一些。再说，外面有竹筒包着，里面的饭总能软和些，实在不行，还能埋土里热热吃。
    等方怀拿出那三个竹筒，并且打开的时候，乔食整个人都沉浸在香气中。老实说，糙米饭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他之前也吃了。可今天，除了米香之外，还有一股特殊的清香一直在他的鼻子附近。
    “姐，这个木筒子好香啊！难道这个也能吃吗？”乔食双眼放光得看着这个竹筒，只要乔果点头，相信他立马就上嘴了。
    乔果摇摇头：“这东西不能吃，只是增加点香味，让糙米饭吃起来更香而已。先吃饭，就着饭多吃一些兔肉，然后就早些睡，明天还有的累呢！”
    虽然有些失望那么好闻的东西不能吃，可吃到嘴里的时候，乔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带着竹香的糙米饭，配上兔肉罗服汤，这一餐晚饭是难得的美味。三个人好长一段时间不说话，就顾着低头吃饭了。
    等到吃完饭，不光是糙米饭，就连盛汤的那石槽都变得锃亮，就差没有舔了。乔果带着弟弟把东西都收拾了，然后打算处理刚刚正在烤的兔子。这野兔子肉质鲜美，被文火烤过后，油脂一滴滴往下掉，馋的乔食恨不得上去舔一舔。
    乔果先把烤兔子拿下来，然后用粗盐在兔子表面撒一层。这一下就用去了一片，实在让乔食心疼：“姐，这盐不多了，我们还是少放一些吧。再说，烤兔子就是不放盐也是很好吃的。”
    乔果不去理会，再次把兔子放在文火上烤。接着拿起放在一边的竹筒洗干净，然后倒放着让它沥干水。接着用菜刀把最表面一层的兔子肉给片下来，放在她一早准备好的芋头叶子上。
    兔子肉烤成了金黄色，本身肉香四溢，又加了盐，这香味像个馋虫一样勾着人的鼻子。乔食到底年纪小一些，现在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那堆肉。乔果把兔子继续放在火上，笑着拿了那些肉放在乔食和方怀面前。
    “你们都尝尝，这个肉怎么样？明天你们不是打算出去吗？我就给你们准备这个，再加上几竹筒生的糙米饭。”乔果一边说安排，一边又在兔子上放了一片盐，“你们也不要觉得浪费，这是必要的。”
    放下手中的盐，乔果耐心解释：“现在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你们又要去县城。这一来一回起码要三四天。要是有车还好，要是靠两条腿，你们不知道要遭多少罪，流多少汗。这个时候可不能省。”
    “有肉，有饭，又有盐，你们吃了才有力气继续走。要不然，恐怕你们在半路上就走不下去了。”乔果嘴里不停，手上还翻转着兔子肉。乔食到底年纪小些，只觉得东西好吃，也不能理解姐姐的话。
    可方怀却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不是一般的农家女。盐当然是很重要的东西，方家打仗多年，对于治军，养军自然也有一套。刚刚这个小农女说的这一套，其实很符合方家养军的一些条例。
    可问题就在这里，这样的道理，从一个古稀老者嘴里说出来，可能人家是生活经验丰富，但现在，从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农女嘴里出来......难道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
    乔果正忙着干活，根本不知道自己掉了马甲；乔食忙着吃，他不知道这个知识多么宝贵，自然不会觉得多了不起。方怀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实在忍不住抽抽嘴角，他都怀疑，是不是他见识少，大惊小怪了。
第八章 回春堂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当夜，乔果处理好两只野兔肉，做了八只竹筒，把野兔肉全部放入竹筒中。接着，乔果把竹筒分别放入两人的背篓里，又放了两袋糙米和两只空竹筒。这样一来，粮食是暂时不用担心了。
    乔果仔细检查了下，最后把上次买来的布裁了两块下来。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方块布，微微叹了一口气：两个人一来一回这么多天，又要省钱，又要休息，希望这两块小布可以稍微让他们擦洗下吧。
    第二天，天色还是黑的，方怀就清醒过来了。等他清理干净，看到山洞门口整整齐齐放着的两个背篓，心里微微一动。他突然就想起，当年他第一次出征时，母亲也是这样为自己整理东西，免得自己在边塞缺东缺西。
    “怀哥，姐姐说东西都已经齐全了，让我们平安回来。”乔食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哽咽开口。他从来没有离开家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昨晚的兴奋到了今天全部变成了惶恐。可他很懂事，知道不能求怀哥带上姐姐。
    外面的世道已经不是以前了，上次他们去集市就听布点的老板娘说，有当街卖女儿的。这样一想，姐姐还是在这里安全。乔食整整神情，伸手拿起了背篓，跟在方怀身后出发，自然也没有看到身后乔果殷切的眼神。
    时值五月，按说应该是春红柳绿的时候，不说遍地绿草，但也不会是现在这样枯草成片，连个绿色都难找。乔食跟着方怀越走，心里的不安就越严重，走到后面，他忍不住拉住了方怀的袖子。
    方怀表情不变，虽然看着冷酷，但没有甩开乔食的手，反而微微握紧了些。他想到前两年的蝗灾，又看到现在的情况，恐怕接下来，老百姓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方怀神色愈发冷厉，甚至让乔食莫名觉得有点凉。
    由于乔果东西准备的充分，又有方怀这个常年行军的在身边看着，乔食一直到了县城都没有觉得怎么困难。两人交了入城费，就进入乔食心心念念的县城。一入县城，乔食才慢慢感觉有了活力。
    之前在路上，他们两人一路走来很少看到人，就是遇到了，也都是一些麻木，瘦骨嶙峋，甚至有些人躺在地上等待死亡。进入县城，虽然人也不是很多，街上也有乞丐，但是比外面那种死气沉沉的要好多了。
    两人进了县城，询问了一个老者后，就直奔县城的几家医馆。背篓里的老虎已经放了有两天了，就是再怎么注意，恐怕都有一定的损失，特别是虎胆这些非常有药用价值的东西，更是越快出手价格越高。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就看到了老者和他们说的“回春堂”。回春堂坐落在县城东面，光是看门面，想来有能力收下他们手中的老虎。近两年多时气不好，所以医馆的生意空前火爆。
    两人一看成排的人，担心身后的老虎。乔食年纪小，虽然心里着急，可一下子也不知道能怎么做。方怀左右看看，等看到左侧的帘子掀开，出来一个白发老者的时候，连忙带着乔食走了过去。
    “老人家，我们兄弟两偶尔得到几味草药，不知道您这里收不收？”方怀的语气很客气，一边说，一边给老人家看了看背篓中的东西。老人家姓白，在县城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名大夫了。
    本来他是不想搭理这两个人的，不是态度不好，实在是近两年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前两天还有人问他收不收草药，可他一看，哪是什么草药，就是一些吃都不能吃的树根子。只是到底看人可怜，给了他两文钱，权当做好事。
    这样一想，白大夫到底心善，想着这个要是也这样，索性也给他几文钱吧。反正自己也是一个孤寡老人，也没个儿女，世道艰难，能帮一把就一把。希望这被子做个好事，下辈子老天能给他赐个孩子。
    谁知道，白大夫一看背篓里的东西，整个人眼睛都睁大了：我滴乖乖，这东西现在真是难得啊！一想到这里，白大夫也顾不得什么，连忙拉着方怀，把人带入了帘子后面。回春堂面积不小，帘子后面是一个小院子，有人正在晒草药。
    一看白大夫进来，那晒药的老夫人柳眉一竖：“我都和你说多少次了！我们不是不帮忙，是实在没有办法！你心好有什么用，你心好就可以救这一个县城的人吗？你知道现在外面的大米多少钱一斤吗？你知道......”
    剩下的话，再看到后面进来的乔食的时，就说不下去了。方怀还有个大人样子，再加上他常年行军，几天几夜行走都是正常，所以虽然人稍微有些难民样子，精神状态还是可以的。但乔食就不行了。
    乔食年纪小，之前又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不说外形，就是气质上也和方怀不能比。那白夫人也是个心善的，哪里看得了这些受苦的孩子，就算是埋怨丈夫，也实在可怜乔食这个小男孩。
    白大夫现在是管不到这些了，他的眼里只有背篓里的东西：“小兄弟，能不能让我看看？这东西，这东西实在是太难得了！”方怀也不推辞，直接卸下了背后的东西，扒开上面的树叶，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白大夫一看这么完整的一只老虎，整个人倒吸一口气：“真的是一只完整的老虎！这，这真是太难得了！”白大夫激动的干瘦的脸上全是殷红，“小兄弟，你这只老虎打算多少钱出手？”
    方怀想了想，最后开口道：“老大夫，你也知道，要是放在平时，恐怕这只虎没有五百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可现在这光景......”他微微苦笑，“我家里只有兄弟两人了，弟弟还小，我打算带着他离开县城，去别地讨生活。”
    完全就是一位家人全部牺牲，只能可怜带着弟弟寻找出路的好哥哥。白大夫也知道现在的百姓生活艰难，一点也没有怀疑。
第九章 换物资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这样吧老大夫，您给我一百两银子，还有两百斤糙米，五十斤粗盐，五十斤油，还有两个木桶，方便我们出行。要是您家里有的话，也可以给我们一些糖，还有针线。”说到最后，方怀很不好意思。
    白大夫听到这些要求，本来一直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行，你这些要求根本不过分，我做主了！老婆子，去，给这位小兄弟准备好他要的东西！”这话说完，他就急不可耐得动手想要碰这头老虎了。
    白夫人和他夫妻多年，哪里不知道丈夫的心思。可家里的银钱也不过五百两，这是他们夫妻一辈子的积蓄，现在一下子就出去一百两，实在心痛。白夫人又看看方怀和乔食，最后咬咬牙进去里面拿钱。
    算了算了，这老虎兄弟两能得到也不容易，一百两银子放在三年前那是想也不用想的。哎，说来说去都是这时节害的，希望这样的日子早些过去吧，好歹也给穷苦人家一条活路走走！
    方怀取下乔食背后的东西放在地上：“先在院子里坐一坐，等那位婶婶把东西拿出来，我们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那个地方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以后哥哥一定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乔食虽然不知道方怀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他没有开口反驳，反而乖乖点头。白夫人一出来就看到这个，想起自己多年前流掉的那个孩子，原本紧紧抓着银子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神态也和缓了起来。
    白夫人走到兄弟两面前：“喏，这是一百两银子，银子有些重，你可要藏好了。”看着方怀道谢接过，白夫人又忍不住开口，“不是我不给你们银票，实在是现在银票没有银子好用！”
    白夫人怕他们不懂：“银票虽然好带，但是现在这个光景，银票不太方便换。银子就不一样了，不管什么时候，就是再贵，银子也能买着东西。”乔食这方面还懵懵懂懂，可方怀却是知道其中的门路。
    他收下这一百两银子，非常认真的给白夫人道谢。白夫人看他们知道厉害，心里也大感安慰。
    “好了，你们再等等。我家里针线虽然不缺，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去集市买来。放心，既然我家老头子答应了，我一定不会少给的。”
    方怀摇摇头：“婶子和白大夫都是诚心的，要不然你们就是夺了老虎不给我们钱，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我是想，我弟弟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帮助，不如让他跟着婶子出去，也能帮您拿些东西。”
    这话一出，白夫人的脸明朗了起来。她是真心怜惜那个孩子，现在知道人家明白她的心意，可不让人觉得欣慰：“也行，既然是你们需要的东西，你们去看看也好，省的买回来不合心意。”
    一边说，一边带着乔食亲自出门，留下白大夫和方怀同时吐槽：那些个东西，难道还能挑出什么花来吗？
    白夫人可不知院子里两个人的吐槽，她带着乔食出门，直接走到了县城这边现在最大的集市上。白夫人看了看身边安静的孩子，眼神柔和：“好孩子，我们先去买糙米。现在这个才是最主要的。”
    乔食乖巧点头：“好的，白婶婶。”白夫人笑了笑，带着他去了最近最大的一家粮食店。粮食店里的几个伙计全都忙着，看到白夫人进来也只是点点头。实在是抽不出空来招呼对方了，最近买粮食的太多了。
    最后是店长亲自招待他们的，脸圆圆的店长笑成了一尊弥勒佛：“哎呦，是白夫人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你看看我这里，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你要多少？要什么，你挑啊！”
    白夫人倒也不客气，指着最大麻袋里面的糙米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忙，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最近时节不好，我远方亲戚求到我这里，我也只能帮一把了！就这种糙米吧，给我拿两百斤！”
    店长知道白大夫夫妻是出名的好人，就是不认识的人讨到家门口都会给。他们邻居多年，哪里不知道她有什么亲戚。看她身边的这个孩子，哪里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哎，分明就是想做好事。
    想到这里，店长也有些感概：“是啊，这年景，庄户人家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行，我这就给你拿两百斤糙米。这样吧，你跟我一起来后院，等这里伙计空了我让人给你送到医馆去！”
    两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白夫人自然明白店长的意思，也就随着店长进了后面的院子。店长重新找了一个麻袋，拿过旁边的一篮子红薯放在了最下面，白夫人一看这个，立马就用手挡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只要糙米就行！”
    店长摇摇头：“行了，当我送这个孩子的！要不是昨天刚刚买到了大量的粮食，也不会这么大方的。现在县城的粮食也只有我这边有量了，你要买啊，要多，要快！”说完，又看了一眼乔食。
    白夫人看看乔食，又看看店长，最后默认了店长的行为。店长放好红薯，又在上面放了一个两百斤量的麻袋糙米：“行了，这东西到时候我叫阿大给你们送过去。到时候我再加一百斤白面和糙米。”
    白夫人感叹的点点头：“要是城西的那家有你这么实诚就好了！诺，这五两银子你拿着，扣除糙米，剩下的你全部给我换成我们回春堂的粮食好了。我还要带着这孩子去买些别的东西。”
    店长也是知道白家夫妻的需求，双方自然不用多说，很快就完成了交易。倒是乔食看着地上的粮食，差点喜极而泣。不要怪他没有见识，实在是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粮食呢！
    这下好了，他们三个人终于暂时不用挨饿了！怀抱着这种心情，乔食走在集市上，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第十章 新野菜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白夫人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县城，对这里的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所以她很快就带着乔食买齐了他们需要的所有东西。乔食的乖巧打动了她，她甚至主动给买了一些乔果没有想到的东西。
    比如被子，一口锅，还有碗和筷子也准备了一些。白夫人一边买，一边嘱咐乔食：“你和你哥哥两个人，出门了可一定要小心啊！现在这个世道......”一边说着，一边摇摇头，“不过你虽然懵懂，你哥哥倒是个懂事的。”
    “你们能走就走得越远越好，要是有能耐，就去京城。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实在不行，连我们两个老的都要去京城投奔他家亲戚！这日子啊，确实是不好过。”
    她自己絮絮叨叨说了一路，转头看看乔食又笑了笑：“算了，我和你说这么多，估计你也不是很明白。好孩子，回去之后把这些话都告诉你哥哥，悄悄地，到时候，让你哥哥拿主意，知道吗？”
    乔食认真的点点头，他虽然小，但是知道这位婶婶说的全部都是重要的东西。京城在哪里他不知道，可一定是个能吃饱饭的地方。可惜，姐姐身体还没有好，要不然他们也可以去那么好的地方了。
    等到乔食跟着白夫人到家，才发现之前在集市上定的东西都纷纷上门了。不到一刻钟，方怀的脚边就放满了东西。方怀把粮食，油盐都放入木桶中，又问白大夫要了几根粗麻绳把两个木桶固定在一起。
    然后他直接背上了这些东西，看得乔食张大了嘴巴，又急急忙忙用手捂住。白大夫点点头：“年轻人真是好力气！这样，老夫这边再给你配一些常用的药物带走。你们两兄弟要出门，只有粮食和用品是不行的。”
    方怀带着乔食深深鞠躬：“实在是多谢白大夫！要不是遇到您，恐怕我们兄弟换不到这些东西。只是晚辈现在身无长物，只能厚颜拿了您的馈赠。等到来日，若是我们有缘相见，一定报答！”
    白大夫做好事也有半辈子了，还真的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所以也就忽略了方怀语气中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一般人纵然有些良心，也只会说些“来世做牛做马”什么的，可方怀却似乎笃定能帮助对方。
    白大夫看看天色，知道对方也要回家稍微整理下，就放下手边的老虎，先给这两兄弟拿些常用的草药。他行医多年，知道在这样的天气下，不说别的，就是风寒药物都是顶顶要紧的东西。
    很快，白大夫就拿了二十几包药物出来：“这里有一半是治疗风寒的药物，还有五包是治疗外伤的，至于剩下的，就是一些常用的调料。”接着，白大夫又靠近方怀，压低了声音开口，“还有一包是人参须！”
    “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准备准备早些上路回家吧。你们东西不少，就不要从原来的地方走了，我们这里有个小门，你们从这里出去吧。”白大夫把药给他们，看看时间就推着他们走。
    方怀再次郑重拱手道谢，就带着乔食从回春堂侧门离开。从侧门出来是一条小小的弄堂，方怀拉着乔食的手，左右看看，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去。乔食看着这里荒凉的样子，有些不明白。
    方怀整整他背后的背篓：“我们进去的时候，虽然别人不知道我们有东西换。可这么久不出来，肯定已经有人暗中留意了。这里虽然荒凉，可没有人能躲避，我们也能快些回到崖底。”
    乔食懂事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就像上次一样。若是我们不小心，会被人围住抢走粮食和东西的。”在乔食的心里，那些有坏主意的人，都是会抢走他手中东西的人，哪里能想到他们会杀人呢！
    方怀也不想和一个孩子说的这么清楚，只是沉默得带着他继续走。今晚他们还要在外面睡一晚，看看这天气，要尽快找个能避雨的地方了。要不然，木桶中的粮食和草药就保不住了。
    方怀带着乔食边走边看，直到在前面看到一座山。方怀指着山问乔食：“你知道前面那座山吗？”
    乔食摇摇头：“我没有去过，不过我以前听阿爹提起过。这山叫做盘路山，专门给回深山的猎人休整的。山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因为来往的猎人都捕光了。一开始蝗灾开始，还有人来这里，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方怀听了这些，又看了看天色，对着乔食开口：“我们不走了，直接上山。这山之前来往的猎人这么多，一定会有山洞留下来，说不定里面还有一些柴火。我们先找山洞，然后好好吃个饭。”
    乔食本来还想多走一些路，他两天没有看见姐姐了，心里很担心。可他想到姐姐出门前对他的交代，只好听方怀的话，跟着他上山。方怀行军多年，找个合适的山洞实在是手到擒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带着乔食走进了挑选好的山洞中。
    两人刚刚把山洞中剩余的柴火点燃，外面一阵巨响，紧接着就是滂沱大雨，让乔食心中一阵后怕：“还好有方怀哥哥在，要不然，我们现在肯定要淋雨了。只是，下雨了，姐姐又要多等一晚了。”
    方怀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他默默从背篓中拿出竹筒，把糙米放入竹筒中，加入水，堵住开口，然后让它滚入火中加热。两人安静下来，看着柴火中的竹筒出神，另一边，山崖下的乔果正兴奋着。
    只见在一片绿色得矮木从中，她飞快得挑选着东西，然后放入背后得背篓中。再仔细一看，她正喋喋不休：“马齿苋，车前草，苦楝子，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不枉我这两天在这里转来转去！”
    已经是五月中，之前山底还有荠菜，可现在荠菜也老了。和糙米混在一起吃，不见鲜味，只能放弃。
第十一章 山洞事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可偶尔吃纯糙米饭可以，天天吃哪里挡得住消耗。所以乔果平时不说，心里却着急得不行。还好还好，现在找到这几样，可以让她松口气。这些菜都是新鲜的时候，稍微处理下就是一盘美味。
    一边想着，一边加快手里的动作，马上就是下雨了，她要在下雨前多采点回去。待会晚上还要煮饭，也不知道反派和弟弟会不会回来。
    乔食他们当然是暂时回不来了，不光回不来，他还遇到了奇事。起因是他姐姐给他准备的那筒兔子肉。话说，乔食和方怀两个人用火加热乔果给准备的食物，过了一刻钟，火中传来肉香和米香。
    他们正准备拿出来吃，方怀却制止了乔食，看向了山洞深处。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方怀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个山洞的深度。等到方怀意识到的时候，外面下起滂沱大雨，想到最多就一晚，应该不会有事。
    可现在，方怀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声，难道是个孩子？方怀示意乔食留在这里，他先去里面看看情况。乔食双手紧紧拿着一把柴刀，对着方怀点点头。然后他看着方怀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方怀从怀中拿出匕首，沿着山洞中的石壁向里面走去。不一会儿，对方似乎感受到方怀的存在，呼吸渐渐加重，从喉咙中发出“呼呼”的声音。方怀听到这声音，脚步微微一顿，再出发就加快了脚步。
    等看到山洞深处那个小小的白色一团的时候，一双冷厉的眼睛微微一缩。他把匕首装进怀中，大步上前把那一团白色的脆弱点捏住，然后抱着它回到山洞前面。乔食看到方怀出来，微松一口气。
    可视线转到他怀中的时候，又倒吸了一口气：“方......方大哥，这，这是什么？不会是狗吧！”他又怕又带着点期待问。爹娘在上，原谅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动物，只是觉得和狗有点像。
    方怀也不觉得奇怪，乔食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子，他要是能知道这是什么，那也只可能是在村子里的猎人手里看到过。
    “不是狗，是狼！而且是一只罕见白色的雪狼！”方怀看小狼乖巧，用手摸摸它的毛发，从竹筒中拿出一片兔肉，亲手喂给小狼。这雪狼是难得的品种，而且看毛发是纯种。更加难得的是，这是只幼狼。
    方怀在边城多年，和匈奴多次打仗，曾经在一次战争中看见过，匈奴王子座驾旁边有一只威风凌凌的白色动物。当年他年纪小，还十分好奇地问父帅那是什么，结果父帅告诉他，那是只极为难得的雪狼。
    在匈奴，想要训练一只雪狼成为自己的守护神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只有匈奴中有一定财力的才能想办法猎到雪狼并且养大训练好它的忠心。更不用说，在庆国这个地方，连雪狼的影子都很难见。
    想不到在这里偏远的小地方，一个小小的山洞中，居然会有雪狼，而且还是一匹幼狼。要知道，雪狼产子很少，每一只幼狼都是狼群中的宝贝。不要说这样健康的幼狼，就是有病的也不会轻易放弃。
    方怀喂养着雪狼，脑海中思量：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才会让它们把这样健全的雪狼丢下。想到这里，方怀对着正在吃饭的乔食开口：“等吃完这些，我们就换个地方住。”
    乔食正好奇地看着他怀里的雪狼，闻言也只是愣愣地点头：“怀哥，我从来都不知道狼是这样乖巧的动物。我爹在的时候和我说，狼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动物。以后我们要养这只小狼吗？”
    方怀微微一笑：“你这么喜欢，那就养着吧。反正我们住在崖底，那地方也不会缺少吃的。只是你姐姐是个女孩子，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不过有这只狼在也好，这样我们晚上睡觉就安心点了。”
    听到方怀提到姐姐，乔食眼中就出现了犹豫：姐姐是个女孩子，想想以前村里有女孩子还怕狗呢，更何况是一只狼。可等到方怀说出后面地话，乔食双眼一亮，觉得怀哥说的话实在太对了。
    他们现在住在崖底，以前没有觉得什么，可自从怀哥打到老虎之后，姐姐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在枕头边放一把菜刀。虽然姐姐没有说，可乔食明白，姐姐心里是害怕担心的，现在有了狼就好了。
    虽然狼还小，可它是狼啊，而且是什么雪狼，一听就是很厉害的。再说了，这小狼从小养大，以后一定会像村里人家养的狗狗一样忠心，保护他们三个的安全。姐姐她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愉快做好了决定，吃好东西都收拾干净，就带着小狼离开了这个山洞，去了另外一个山洞过夜。等到两人离开不久，一条身受重伤的大雪狼踉踉跄跄走进山洞，不一会儿山洞深处就传出悲伤的哀叫声。
    正在这时，几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山洞。领头的那个压低声音开口：“你们都看清楚了，那两个小子就在这个山洞里？妈的，这可是两只大肥羊，身上不光有几百斤的粮食，还有银子呢！”
    听到这些，另外两个瘦猴咽咽口水，其中一个眼睛放光：“老大，我们知道！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看错的，那两个小崽子就在里面。”
    另一个害怕被老大说没用，连忙表功：“老大放心，我在中间的柴火中加了那个回春堂老大夫的迷药。嘿嘿嘿，这一回，他们还不任我们处置！要是拿到拿些东西，我们一个月都不用愁了！”
    那个叫老大的从破烂的衣服中拿出一把带着铁锈的尖刀，眼中满是贪婪：“那还等什么，现在洞里这么安静，他们一定是中招了。我们早点进去，趁着没有人先捞一笔。等后面的人来了，就要抢了。”
    两个小的纷纷同意，大家拿好武器，轻手轻脚进入山洞。刚刚走进山洞，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有臭味。
第十二章 回崖底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领头的那个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地转头就跑，快得让后面两个小跟班都没有反应过来。还不等他们说什么，最前面的瘦猴突然被定住了身体，整个人一定不动停在那里。中间的那个正不耐烦，直接就上去推了一把。
    “什么情况，老大疯了，你也魔怔了不成！还不快走，老大不要那些东西，我们就可以多拿点了。”谁知，这一下子就把对方推倒，中间的那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可惜，他永远都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雪狼咬死了两人，血腥味太重，这里实在不能久留，否则的话，恐怕那天敌很快就找到它了。它悲伤的大吼，只能拖着重伤的身体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另外一个山洞的方怀，抱着重新安静下来的小狼微微松气。
    第二日，方怀特意选了一条小路，背上东西，把小狼放入木桶，然后带着乔食回去崖底。乔果正在摘野菜，看到两人回家高兴得不得了。说实在的，虽然才短短两天，可乔果真的觉得这个山底太安静了。
    现在好了，他们回来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烧一顿为三人犒劳一下。乔食看到乔果也高兴，连忙拉着姐姐的手，一边回山洞，一边和姐姐讲一讲路上发生的事情。乔食还是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恨不得把每个细节都告诉乔果。
    乔果一边笑眯眯听他讲话，一边手中不停整理东西。这次带回来的东西着实不少：小乔食的背篓中，有轻便一些的锅，碗，筷子，还有糖，一些红薯粮食。更多的是方怀背后的那个木桶。
    等到全部的东西都拿出来之后，乔果看了倒吸一口气：“天，你们真是遇到好人了！现在这个时候，虽然老虎难得，可也不能换到这么多东西啊！食儿，这里居然还有扇子和雨伞，真是好东西啊！”
    乔食吃着姐姐给自己简单做的野菜团子，嘴角咧开笑：“姐，你是不知道，那个白夫人可喜欢我了，还嘱咐了我好多话呢！要是下次你和我们一起去，我保证把你也介绍给他们认识！”
    乔果笑笑也不理会他，继续手中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个大反派今天在忙什么，要是平时早就进来帮忙了。难道出去受伤了？想到这里，她连忙问乔食：“食儿，你们出门这么久，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吗？”
    一听到这个，乔食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饭团：“对了姐姐，我和怀哥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只小狼。那小狼可漂亮了，全身都是白色的，怀哥告诉我，它是很难得的雪狼，是一种特别聪明的动物。”
    “怀哥还说，这个小狼以后还会一只陪着我们，会保护我们！姐姐，有了这只小狼，以后你晚上睡觉就再也不会突然惊醒了。等到小狼长大了，还能保护你，这样我和怀哥出去就很放心了。”
    乔果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害怕一直被一个孩子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乔果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冷硬的心微暖：这世上，原来真的有真心回报真心的一日，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对她最好的回馈。
    “姐姐不怕了，以后再也不害怕了！之前，姐姐是担心我们！怀哥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光是我们两个人恐怕连一些肉都得不到。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姐姐发现了很多好吃的。”
    “最最重要的是，姐姐知道，食儿会一直陪在姐姐身边。只要我们一起学本事，一起想办法，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乔果轻轻揽住了乔食，终于把心中担忧许久的话吐露出来。
    乔食还是第一次听说方怀要离开的事情，他脸色一白，顾不得别的，直接对着站在洞口的方怀问：“怀哥，你要离开我们吗？你也要走吗？你能不能不要走？你能不能和我们一直在一起啊？”
    在乔食年幼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遇到像方怀一样给他安全感的人。以前在乔家村，他们一家人都是沉默的性子，虽然没有很吃亏，可也说不上多好。后来爹娘去世，村里人就是想帮也没有什么余力。
    可自从阴差阳错掉入崖底，遇到方怀之后，乔食仿佛第一次知道“不用怕”这三个字的真正意思。方怀会带着他上山，告诉他什么东西有毒，什么地方可以做陷阱，甚至还教他锻炼身体。
    这些日子，是他这三年来过的最安心的日子。乔食一点都不想方怀离开，他想要这个大哥哥一直留在这里，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可是，怀哥会同意吗？还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离开呢？
    在乔食殷切的目光中，方怀微微移开了眼睛：“我现在暂时不会离开，只是，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等这里安稳一些，我就会找时间离开。不过你放心，到时候，你会很容易在这里生存。”
    乔食突然就很委屈，可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就算被人误会也不会发脾气。他低下头，微红了眼睛：“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我只是希望你留下来！我觉得我们是一家人，你做我哥哥好不好？”
    “我知道我很笨，学什么东西都不快，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不要走，怀哥，你不要走嘛！”乔果怜惜地抚摸傻弟弟的头，带着安抚的味道，示意他先离开去另外一个山洞洗澡。
    乔食咬咬嘴唇，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只好带着姐姐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去洗澡。山洞里只剩下乔果还有方怀，乔果看着方怀手里的小狼，心里一动，这小东西，不会就是未来大反派座下的猛兽吧。
    “那个，怀哥你不要把食儿的话放在心上。那孩子从小就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他自然是很舍不得的。我们父母离开的早，这三年来，我们吃过太多的苦，现在有了你的帮助，我们的生活才算好一些。所以他......”
第十三章 免费粮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五月底，六月初，正是天气变化剧烈的时候。这一日，方怀带着乔食正装好山间的一个陷阱，天气突然就暗了下来。紧接着不到一刻钟，豆大的雨水从天下倾斜下来，把乔食浑身都浇透了。
    方怀一看不对，连忙单手夹着乔食，顺着来时的方向飞快回去。另一边，乔果正在外面摘野菜，一看天气不对，连忙用跑回山洞，然后搬出上次带回来的两个木桶放在洞口。做完这些，正好乔食和方怀两个人也回来了。
    “食儿，怀哥，快，快进来！你们马上进去，正好换套衣服。现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受寒。我记得上次你们带回来的东西里，还有很大一包药，我先去给你们熬一包。”方怀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带着乔食进了他们睡觉的洞里。
    乔果拿出草药，又准备好一个瓦罐，先用大火把水烧热，接着放入草药慢慢煎熬。看着眼前的药罐，乔果沉思了起来：当时看原著的时候，关于天灾实际上只是寥寥几句，并没有很多描述。
    可关于这个时候的雨，却是有额外的笔墨。原来也很简单，因为在这连续几天的雨水中，原著中女主谢柔丢失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书中大量描写了谢柔对于这个孩子的不舍和伤心，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特别是这个雨天之后，大旱正式开始，也为后来大反派造反提供了一个最佳原因：陛下不仁，故天降大旱！当然，不管上面的那些大人物怎么做，对于在崖底的乔果和乔食两人来说，最重要的是生存。
    大旱开始，有些东西还能换得到，可过几个月，恐怕粮食，水，药物，都会成为所有人救命的东西。想到这里，乔果从山洞的侧面挖出一个洞，拿出了沉甸甸的一包东西，还好，现在银子还能换到一些东西。
    等到方怀带着乔食出来，听到乔果说的话，心中一动：“你想要换很多粮食？我们这里才三个人，就是粮食真的不够了，难道不能过些时候去买？再说，你一个女孩子，现在出门恐怕有些危险。”
    乔果哪里还顾及的到这些：“怀哥，我的意思是，接下来的日子天气也热起来了。我们几个人出门一趟实在太不容易，不如，现在趁着天气还行，我们再出门一次？这样，我们以后也能放心些！”
    天气还行？方怀挑挑眉，没有揭穿她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他假装郑重的思考了下，就点头同意：“也好，既然你想去，正好也去外面了解下现在的情况。我们这次还是去县城，去那里我们比较熟悉。”
    乔果点点头，心里很同意去县城这个提议。现在虽然江南一带因为蝗虫的影响，粮食方面有些问题。但现在反派还没有正式造反，这些事情在朝廷可解决范围内，所以百姓虽然有些恐慌，但没有绝望。
    这个时候要弄到粮食，虽然代价有些大，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再过几个月，随着旱灾不断扩大，老百姓的日子就变得苦不堪言，不要说最便宜的糙米，就是霉米，烂米都有人抢着要，可想而知当时粮食的紧缺程度。
    三人说好第二日去县城，乔果就带着弟弟先进去睡觉。方怀看着火上的瓦罐良久，拿出了一直藏在怀里的短笛。当晚深夜，三短一长的笛声过后，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方怀面前。
    “阿大，我想你去一趟边疆，找一种耐旱的食物。我记得，当年我们在边疆时，曾经有一个路过的商人贩卖过这些东西，找到他。让所有的方家军都在庄子上种这些，等侯我下一次指令。”
    黑衣人双手抱拳：“是，少帅！”话说完就消失在原地，整个崖底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方怀整理好洞口的狼窝，把小狼放进去，然后就走进洞穴睡觉，没有露出半分异样。
    第二日，依然是连绵不绝的大雨，乔果给三人都带上草帽，准备好食物和三个空空的背篓，正式出发去县城。从穿越到这个地方开始，乔果还是第一次离开崖底去外面，脸上不免带着些好奇。
    乔食自认非常明白姐姐现在的心情：“姐，你到时候跟着我们！可千万不能走丢了，他们都告诉我，女孩子现在在外面非常危险。虽然怀哥在我们身边，可你也不能马虎，需要什么就先告诉我。”
    乔果笑眯眯听着乔食小大人一样的嘱咐，也没有出声打断他。就像方怀说的，这条路他是真的熟悉，这次他们走了就半天时间，直接就到了城门口。奇怪的是，这一次，城门口的官兵非常热情，甚至还主动告诉他们哪里有免费的米领取。
    乔食第一个表示奇怪：“这一次的军爷这么好啊！我记得我们上次来，怀哥和我好说歹说也让我们进来的，甚至我们看我们没有钱，都不带睁眼看我们的。难道是朝廷派人来帮助我们了？”
    乔果也奇怪地看着方怀，这位可是和皇家有死仇的，要是真的是朝廷的话，想来他应该会比一般人更早收到消息。可在乔果的视线中，这位一直面无表情的大反派也难得露出诧异的脸色。
    难道是县城中的大户人家做好事？想到这里，乔果也顾不上许多，带着乔食急匆匆去了军爷指定的地方。往前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三人就看到县城衙门大门今日全开，外面有无数的百姓在排队。
    乔果机灵，一看这情况就带着乔食排在了大部分后面，不管怎么样，有免费的粮食总是好的。正这样想着，前面一位面色蜡黄的老妇人回头怜惜得看了两姐弟一眼：“好孩子，快回去了，别排了。”
    这话说完，就连她自己都准备回家。乔果一看不对，觉得这妇人应该没有恶意，连忙问道：“大娘，我和弟弟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刚刚门口的军爷还告诉我们呢，说这里有免费的米。”
第十四章 主角事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要是没有的话，我们手中的银子都不知道能不能买一斤糙米呢？”那营养不良的脸上全是忧愁。老妇人家里也有小辈，想到她们再看看这两个孩子，心软了软，就悄悄拉着她们走到角落说话。
    “傻孩子，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事，哪里还轮得到你们，早就被县城里的人抢光了！那些守城门的，也就是欺负你们不在县城里，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这里的米啊，全都是要买的，而且比之前县城的市场价要贵一成！”
    乔果心里一沉，当即意识到这问题的严重性。可她还有些不明白，就问：“既然这里是要钱的，那为什么军爷还骗我们呢？还有，既然这价格这么贵，大娘我们不如换个地方买米，这样也可以省些银子。”
    老妇人苦苦一笑：“傻孩子，现在哪里还有粮店肯开门？那粮店中的粮食早就在衙门里了！只要是没有粮食的，都得乖乖到这里来买！而且，他们也不算骗人，早上是有那么一会儿领米的时间。”
    “只是，那米是要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霉米！我邻居有老两口拿回去，就吃了一次，两人双双死了！”说到这里，老妇人眼中划过深刻的恐惧，声音好像从喉咙里溢出来，“奇怪的是，第二天，这家人的儿子媳妇还有他们的小孙子，都死了！”
    “我那当家的去看过，说是被毒死的！到了下午，官府的人上门来，说这家人原来是什么江洋大盗，说是官府抓了许久的。连个棺材都不给，直接仍到了我们县城后面的那座狼山里。”
    老妇人左右看看：“这之后，衙门就不敢再给这种米，就给稍微好点的沙米，混米什么的，虽然不好处理，可好歹能让我们多活两天。哎，这世道啊，真是要活活逼死我们这些老百姓啊！”
    “徐家的，你又在那里说什么呢？快，快，前面有几个人和我们拼，想要一起买个五十斤糙米。你也一起吧，一家能分个七八斤，也够你们吃五六天的！”一个壮实的粗布妇人打断了老妇人的感慨，上来就是劈里啪啦一顿话。
    老妇人也就是她口中的徐家的，一听到这话，半点没有犹豫：“好好好，谢谢你记着我！你们等等我，我现在就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跑过去，直接忘记了乔果两姐弟还杵在原地。
    幸好，这个时候，乔果也没有在意这些，她反而被这个妇人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东西震惊到了。看原著的时候，甚至是前一刻钟，乔果一直觉得，这场灾难就是老天对人类的惩罚，非人力或者别的可以阻止。
    可现在看来，她真是小看了这个朝廷腐朽的程度！也是，远的不说，就说乔果原身的村子。如果这个地方的官员有所作为，想来也不会让村民觉得无路可走，只能离乡背井闯一条出路。
    虽然不排除地方官员的不作为，可这已经是第三年了，朝廷既没有慰问，也没有派什么上层来实地考察，访问。要么，是下面在蒙蔽圣听，要么，就是高层已经出现了问题，无暇他顾。
    乔果想到自己身边的那个反派，又想到原文中女主原本的身份，上头的那个，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个美人蛇。不过也难怪，到底女主，要没有几分本事，恐怕都不好意思混。
    储秀宫
    “娘娘，该吃药了！”芍药端着翠玉碗，轻手轻脚扶起了谢柔。谢柔顺着力道起身，一闻到这个药味就觉得恶心，一股说不出的暴躁让她直接掀翻了眼前的药碗，整个人暗沉了脸色。
    芍药微惊，连忙亲自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悄悄吩咐宫女再拿一碗来。她亲自绞干丝绢，给谢柔擦汗，顺便抚抚她的背脊。谢柔在她的服侍下慢慢平复下来，心中偎贴，不免就吐露一二心声。
    “这么久了，连个半大的小子都找不到！还是暗卫，我看就是一群草包！要不是皇上再三劝慰，本妃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芍药听到这些，脸色都没有变，只是温柔安慰：“也许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上次阿娘进宫看望娘娘，顺便告诉奴婢，说江南那边灾难严重。好多老百姓的粮食都被蝗虫吃光了，百姓基本十不存一！”
    “奴婢小时候，家乡也发过大水。其实，人没得吃的时候，给他一碗饭比什么都重要！再怎样厉害的人物，也不可能不吃饭！只是，皇上日理万机，想来是暂时管不到江南那边的情况了。”
    谢柔双眼一亮，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她吩咐芍药给自己打扮，带着小厨房做好的马蹄糕，袅袅婷婷去了皇帝的御书房。芍药亲自送贵妃出门，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地方打算休息。
    明面上她是贵妃的一等宫女，可实际上，贵妃从来不让她见皇帝，也不带她去御书房，相反，翠红是每次都不会拉下。想到当年那个文武双全的大公子，想到大公子身边的那个瘦长身影，芍药闭上眼睛任泪水没入发鬓。
    御书房
    “皇上，你就答应柔儿吧！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做，柔儿才能安心啊！”谢柔哭的是梨花带雨，让人心醉。皇帝满脸心疼，既骄傲，又自豪，看看，看看，老是说朕的眼光不好，全是屁话！
    “柔儿，朕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个孩子，是朕和你的爱情见证，是我最尊贵的皇子！朕绝不能冒一点风险！再说了，你只是做梦，梦里的事情怎么能是真的呢？江南的灾难早就好了！”
    “皇上，不是柔儿不相信你，是柔儿赌不起！我只有陛下了，只剩下陛下了！除了陛下，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甚至是我们的皇儿！”
    皇帝震惊于谢柔的痴情：“傻柔儿，只有孩子才是你一身的依靠啊！”
    谢柔连忙捂住了皇帝的嘴：“没有陛下，柔儿如何能活！”
第十五章 定毒计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这两个人正在忘我的上演千年绝恋，一边的老丞相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他们了！
    “陛下，江南的情况到底怎样，不能全听谢尚书一人之言。正好，娘娘有这样的忧思，不如派个合适的人，陛下和娘娘一起去？这样一来，不管是陛下还是朝廷，对江南的百姓都有恩情。”
    谢柔在宫斗上是个人才，但是对于政治，原谅她真是个白痴。不过这么多话下来，她听明白了一句话：老丞相不赞同她亲爹的结论，并且还要利用她来打击她谢家在朝廷中的威信！这怎么行！
    “怪不得父亲多日不曾回家了，原来是偷偷去了江南啊！前两日，母亲还托人进宫和臣妾诉苦，父亲也真是的，为了陛下，居然连母亲都顾不得了！一会儿，臣妾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母亲，好叫她安心！”
    皇帝最喜欢谢柔的就是这点。不管什么事，到了她的嘴里都是他这个皇帝的魅力大，有能力，实在比一边的老丞相会哄人！正如现在，他才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他听了很高兴，也很膨胀。
    “苏丞相，你现在听到了？谢尚书是实地去看过的，根本就不需要朕再浪费时间了。朕这里还有很多奏折，你先回去吧！这样，江南那边的灾粮就按照你的说法，再加一成，这样你也放心点。”
    苏丞相微微叹口气：他是信不过谢安辰，才提出另外找人暗访，再加重朝廷的赠粮数目。可现在皇帝相信谢家，又增加了粮食，恐怕，江南的百姓这一次要十不存一了！谢家，真是个佞臣！
    谢柔眼看着丞相离开，边上的皇帝迫不及待去扯她的衣裳。谢柔划过一丝厌恶，立马又娇笑着推开：“陛下，皇儿还不稳定呢！都是臣妾不好，臣妾那些日子日夜不安，才让皇儿体弱。”
    “陛下，不如，您就让丞相大人亲自去江南一趟吧！一来，丞相十分在意这个事情，要是陛下可以交给他处理，那丞相一定会好好给陛下一个交代。这二来嘛，丞相不在这里，也不会总有人拦着陛下！”
    “陛下！”谢柔的声音好像蜜一样甜，“你难道一点都不思念臣妾吗？臣妾的心中，可一直都没有忘记陛下。要是陛下再不来储秀宫，那柔儿，柔儿和皇儿就一直等着陛下，再也吃不下饭！”
    皇帝连忙搂住谢柔：“朕的心肝，朕为了你可是什么都做了，又怎么会不思念你！只是，上次不是太医说了嘛，暂时，暂时不好和柔儿亲近的！朕，朕也是担心到时候控制不住，伤害到你！”
    谢柔突然间眼光大亮，灼灼地看着皇帝：“陛下，你不要听那些太医的！其实，其实柔儿觉得自己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在这里不好意思嘛！你晚上来啊，一定要来，柔儿一直等着你！”
    皇帝浑身一热，只会听谢柔的话不停点头：“你放心，朕一定来，朕一定来！”两人又腻歪了一段时间，直到了晚膳时分，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今儿是十五，按照规定，皇帝要去皇后宫中。
    皇后是河北柳家的嫡女，为人端庄冷傲，实话说，真心看不上这样一个草包。可惜没办法，先帝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了柳家子弟出仕，她只好捏着鼻子做这个皇后。要不然，她恨不得分分钟踹了他。
    皇帝也不喜欢这个发妻，倒不是说这个发妻不漂亮，要知道，就是他的真爱谢柔，也比不上这个皇后。可惜，他这个皇后，从来不肯对他温柔，每次见面不是说政，就是说祖训，搞得跟个礼部尚书似的。
    他是皇帝嘛，来后宫不就是寻开心。皇后这么一弄，简直比见朝廷的大臣还烦。再说了，当年他喜欢她，是因为她好看，要是知道她背后是这么个性子，打死他也不会让这个女人进宫。
    “陛下，食不言寝不语，你又在叽叽咕咕说些什么？还有，臣妾和你说了很多次了，后宫不得参与政事。今儿个，听说谢贵妃在御书房待了很久，怎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陛下说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是皇帝，可多年来，他还真的有点怕这个皇后，特别是她现在这样板着脸问的时候。皇帝偷偷咽咽口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贵妃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她就是，就是想要朕去陪陪她！可朕马上就拒绝她了，今儿朕要来陪皇后嘛，怎么能让她乱了尊卑呢！这不，她怀着孩子，朕也不敢多说什么，所以就哄了她许久，回去的时候还哭着呢！”
    皇后精致的眉毛一挑：“这样？可我怎么听说，陛下刚刚去丞相府发了一道圣旨。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陛下要亲自交代丞相，难道想要丞相去江南走一走？”
    皇帝冷汗都要下来了：“嘿嘿，真是什么都瞒不了皇后！苏丞相他一直都不放心江南的百姓，所以，朕也是想着，索性就让他出去看看。这不，朕就下了圣旨，皇后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柳后半点不把皇帝的讨好放在眼里，直接摔了手中的酒盏：“陛下，臣妾早就说过，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现在臣妾更加不会犯这个错误！陛下一直都尊敬丞相，就是想要丞相走访也不会这么突然，看来是有人给陛下献了妙计！”
    柳后的语气一回温，皇帝立马就松了口气：“是啊是啊，柔儿真是朕的爱妃啊！这主意就是柔儿说的，要不是她，朕也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说完这些，皇帝脸色一僵，再也不敢看柳后的神情。
    谁知道这一次，柳后也没有说要怎么惩罚谢柔，只是当晚安排了一个绝色的宫女把皇帝困在了凤凰台。贴身大宫女墨兰给柳后擦脸，又慢慢摇着团扇给她灭火。柳后闭着眼睛，等听到侧宫那边要水，这才睁开了眼睛。
第十六章 柳皇后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这样的蠢货，若不是会投胎，早就被那帮人精生吞活剥了！不过也好，要是他不蠢，这皇位以后也轮不到别人！墨兰，你亲自去一趟储秀宫，再带几个太医过去，告诉太医，谢贵妃身体太弱，暂时就不要出门了！”
    “嬷嬷，你待会先去一趟太医院，拿些珍贵的补品，还有带上几个老练的太医。然后趁着没有落钥，直接出宫去一趟苏家。你告诉丞相，此去江南让他不要担心家人，本宫一定会时时让夫人进宫说话。”
    “补品和太医就让他带着。江南那边情况不明，老大人年纪不小了，让他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本宫听说，苏丞相家里住着一位得意门生，让他直接带走，这样陛下也放心些，本宫也安心！”
    那嬷嬷中等个子，脸上表情温和，一看就让人有亲切感。听到这些吩咐也没有多问，直接就点了一个小宫女出门办事，行为很是干净利落！吩咐完这些，柳后也懒得再搭理那个蠢货，直接就被宫女服侍着歇息了。
    另一边，墨兰带着几个太医，还有几个宫女，每个宫女手上拿着不同的东西，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储秀宫。不到一刻钟，整个后宫都知道了这场皇后和贵妃之间的对决，让不少人蠢蠢欲动。
    “你听说了嘛，皇后终于出手了！”
    “早就听说了！我就知道，只要墨兰出手了，那姓谢的贱人就再也不能蹦跶了！”
    “呸！姓谢的自己不检点，还要进宫来狐媚陛下！要我说，这样的人皇后娘娘早就应该出手了！”
    “哎，也不能全怪皇后啊！人家肚子里有块肉，这不是比什么都重要！陛下这么爱护她，咱们皇后娘娘能怎么办？我听说啊，是因为刚刚那个贱人不听皇后的训诫，插手了后宫的权力呢！”
    “呼！这，这人是真的能耐啊！我在后宫多年，可从来不敢违背皇后娘娘的意思。”
    “你这才是懂事的。人家啊，仗着自己得宠，恨不得飞到天上去！可惜，皇后娘娘出手，就是当半空都能摔下来！”
    墨兰半点不理会后宫的非议，径直带着众人进入储秀宫。此时，储秀宫灯光大亮，宫门大开，谢柔一身宫装亲自等候在门口。
    “刚刚才知道姑娘上门，听说娘娘有旨意给我，臣妾洗耳恭听！”这时候的谢柔一脸谦卑。墨兰却毫不惊讶她的阵仗，对着身后的宫女点点头，一排三个留头宫女拿着托盘站在谢柔前面。
    墨兰微微一笑：“贵妃娘娘，奴婢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亲手交给娘娘三件东西。娘娘要是不介意，现在也可以打开看看。皇后娘娘让奴婢告诉娘娘一句话，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铁律！”
    “不过皇后娘娘也知道，贵妃娘娘现在正是迷糊的时候，得意之下难免糊涂，皇后娘娘也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可娘娘要谨记，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下次再犯，贵妃娘娘就好好选选皇后娘娘送给你的礼物。”
    “奴婢把该讲的话讲完了，皇后娘娘那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劈里啪啦一顿话说话，墨兰也不给谢柔反应时间，直接就掉头带着下人离开。留下谢柔青白着一张脸。
    直到墨兰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谢柔才僵着脸让人打开三个托盘上面的红纱。按照吩咐的小宫女一掀开，吓得整个人都苍白了脸，声音抖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娘娘，娘娘，这些东西是......是......”
    谢柔抬眼一看，差点当场昏厥过去。幸好墨兰有太医留下，立马就有人上前给她诊脉，让她想要栽赃都没有门路。太医院院首是个德高望重的，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再三嘱咐谢柔保重身体，就带着他的一班同僚离开了这修罗场。
    阿弥陀佛，皇后娘娘还是这么厉害，这谢贵妃也不过就是个纸老虎，以后也不用多费什么心思了！谢柔当然是不知道太医们心中的想法，此刻的她，想晕晕不了，只能死死盯着那三样礼物：匕首，毒药，白绫！
    柳后，你好，你真好！我好歹是皇帝心尖人，你居然如此折辱我！想到这里，谢柔赤红了眼睛：“陛下呢？陛下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你们都是死人吗？现在都不知道去请吗？”
    翠红手抖得厉害，潜意识就想要推卸责任：“芍药，你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这样的事情你不知道安排吗？陛下呢？还不快马上去请陛下！请陛下给娘娘做主才是，难道要娘娘受这样的委屈吗？”
    谢柔一双厉眼直直地看了过去。芍药心里一沉，面上却还绷着住：“娘娘，今日是十五，陛下，已经在凤凰台了！娘娘就是有天大的事情，至少也要等到明日，要不然，朝廷中又要掀起风波了。”
    芍药说的风波，指的是当日方家被杀，谢柔反而成为贵妃的那件事。谢家虽然可以不要脸面，可整个朝廷反对声音强烈，人人都要求皇帝杀了谢柔，以正国法。那一次，皇帝为了保住爱人，甚至杀了两个言官。
    谢柔闭闭眼，终于冷静了下来：“行了，都下去吧！这三样礼物，芍药你亲自把它们供奉起来。我要时时刻刻记得皇后娘娘的教会，也好叫陛下知道，我没有什么坏心，只是年少不懂事罢了。”
    江南，县城
    “怀哥，现在这样，我们恐怕不太容易买到粮食了。”乔果带着弟弟和方怀回合，把自己掌握的消息告诉他。方怀听到这些并没有惊讶，显然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了解，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办法解决。
    方怀带着两人又去了回春堂，轻轻敲门之后，前两天见过的白夫人打开了门。一看到方怀和乔食，白夫人先是惊喜，再看到他们身边的乔果，她立马就拉乔果进屋，等三人进来后就紧闭了大门。
    “怪不得你们没有走，原来还有一个妹妹！”
第十七章 找机会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白夫人打量了乔果几下，微微摩挲她的头：“哎，这世道啊，简直是要逼死我们这些老百姓！你们应该知道了吧，现在外面的粮食已经官家出售了，大部分的粮食店已经不能卖，也不会卖给你们！”
    乔果拉着白夫人的手摇晃：“婶婶，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买到粮食了吗？哥哥都是为了我才没有离开，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粮食。婶婶，你可以帮我们想想办法吗？哪怕价格贵一点也没有关系。”
    “本来我们想买官府的粮食的，可有个徐大婶告诉我，那些粮食都不是什么好的，外乡人根本买不到好米。上次多亏了婶婶帮哥哥，不知道婶婶能不能再帮我们一次？”白夫人看着可怜巴巴的乔果，到底没有拒绝。
    “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出去帮你们问问！只是你们心里也要做好准备，现在的粮食价格不是前两天的价格了，最好能换多少就换多少！”一边说，一边她也拿了银子打算去换米。
    白夫人偷偷开门，左右看看没有人立马就去了她熟悉的粮店。粮店老板一听到白夫人的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白婶子，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实在是我无能为力啊！你也知道，我的大部分粮食已经被征收了。”
    “对面的老胡头，就昨天，他家里实在没有口粮了，想要上门问官府拿些，就是买些也行。可那群天杀的，一口咬定老胡家里还有粮食，不光不卖给他，还把他打出来了！我昨晚偷偷去看了，都吐血了！”
    白夫人脸色苍白：“这，这怎么能这样？老胡的粮店规模不小，当时也被征收不少。现在连他都不能买？这些个狗官，根本就不给我们留活路啊！这样下去，县城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老板也叹口气：“谁说不是！我家里虽然还有一些，可我家两个儿子总不能饿着。再过几天，恐怕我也要想办法去买些好粮食了。”白夫人明白老板的难处，闻言也不再提要求，只是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等回到家里，方怀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感到意外。衙门敢这么做，明显就打算不给这些人活路。他虽然常年在边关驻守，可想想也知道，这几年蝗灾下来，到底死多少人，最后还不是那些地方官说了算。
    现在，明显是有人已经不要政绩，打算在这里捞一把就走。想明白这些，方怀带着乔果两姐弟和白家夫妻告辞：“多谢婶婶照顾我们，既然暂时买不到粮食，那我们只能先回去。或者在路上想想别的办法。”
    乔果再次谢过白夫人，想到这对善良的老夫妻，忍不住开口：“婶婶不妨在家里多准备一些水，也可以打口井。这天气越来越热，外面也不太平，要是有井在，想来日后家里做事也方便点。”
    白夫人只以为是小女孩的心血来潮，也笑着点点头表示收下她的关心。几人告别之后，三人又在县城买了些生活用品离开了。走出县城大门几里，方怀让乔果姐弟在找好的山洞中等待，自己又转身回到了县衙。
    已经是午时，最近虽然下雨，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雨越下越闷，让那些肥头大耳的差役们烦躁得不行。今天，其中一个直接就拿着一坛子酒出来：“大家伙，哥几个要不都来点？反正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来！”
    “这......”一群人相互看看，大家都蠢蠢欲动，只是不肯做第一个出头的。拿酒的那个一边开酒一边扯着嗓子：“行了，行了，不就一点酒吗？格老子的，我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了，天天闻到前面的酒味，人家怎么没事！”
    有胆子的接口：“黑面，真的假的，你闻到酒味了？”拿酒的脸很黑，当初自报家门的时候就说自己从小流浪，被晒伤了，就变成了黑炭，名字是一个老乞丐给他取的：黑面，还形象生动。
    “老子骗你做什么，我最喜欢喝酒，从来都不会闻错。哎呀，我们这么多人，就这么一坛酒，每个人也就一两口。要不是大家认识，我还不肯呢！再说了，这个点，哪个不懂事会来？前面的估计都已经大鱼大肉吃饱了！”
    这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大家摆桌子，放凳子，一起坐下来打算好好唠唠嗑，喝酒吃肉，来个痛快！
    黑面咧咧大笑，亲自给所有人倒酒：“来来来，大家都喝，我要不是看你们平时这么照顾我，才不给你们呢！大家也知道，我平时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喝酒，今天这酒啊，是难得的好酒！”
    同僚中也有懂行的，喝了一口就大赞：“这是城东铺子里老酒头的藏酒，好家伙，这样的好东西你都能拿到！”
    黑面一脸自豪：“现在这个时候，就算今天不给我，明天也撑不了啊！”一群人彼此心照不宣，纷纷笑了起来：现在整个县城的人，哪里还能有什么硬骨头，就算今天是，明天，最迟后天也就不是了。
    “来来来，大家一起喝。我们今天还可以提前恭喜我们的四狗。我听说了，四狗家里过两天就有喜事了，怎么，你还瞒着呢！”黑面捅捅一位长相猥琐的差役，做好哥俩状，那个猥琐差役也不矫情。
    “嗨，也不是什么，就是那个老胡头家的女儿，我娘上门提亲了。他们上次还推三阻四，昨儿个那个小娘们自己同意了！我娘说了，彩礼减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照样乖乖嫁过来！”
    “行啊，你小子！老胡家闺女在这一带是出名的，你可真是有福气！”
    “就是，四狗，下次就带着嫂子来玩玩！我们都是兄弟，大家一起见见嫂子，以后也能帮帮忙不是！”说话的这个挤眉弄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可四狗完全不在乎，一个娘们，就是再漂亮，搁现在左右也不过就是几斤糙米的价格。
第十八章 得粮食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行，到时候大家一起见见！”一群人气氛空前高涨起来，敬酒，吹牛，简直要把这小小的仓库给掀破了。角落里的黑面微微一笑，对着屋顶方向点头，不过几息功夫，这群人一个个都睡倒在桌子上。
    一个蒙面身影从屋顶下来，黑面上前拱手：“公子放心，酒里的东西不会被人知道，这些粮食，主子是......”
    蒙面人压着嗓子说话：“县城里，还有哪户粮店没有上交你知道吗？想办法去怂恿那个蠢县令，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上头的意思是，就这两天，到时候没有了那条粮道，这粮食就只能在这里了。”
    黑面咬咬牙：“公子，要不然我们这次就全部搬空吧！这县令是个胆小的，昨儿这里收到消息，说京城里有大官要来。县令担心自己兜不住，已经开始降价了！这个仓库和别的地方不同，全是新粮。”
    “行啊，你小子胃口不小！”蒙面人惊讶于对方的胆子，“只要你有办法，我那边是多少都吃得下。不过这次之后，我暂时就不会来了，至于银子，你过来，这是订金，到时候我再给你剩余的。”
    蒙面人掏出两锭金子，金黄色的光晃得黑面双眼放光。他控制不住地上前去取那个金子，就在这时，蒙面人得另外一只袖子中飞快划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双眼一厉，直接就划破了黑面的脖子。
    黑面瞪大双眼，双手死死抓着蒙面人的手臂。蒙面人发狠，反手对着他的肚子又是一刀：“你想要银子，放心去地府吧，我让人给你多烧些！”等到黑面彻底死去，蒙面人推开他，然后擦干匕首。
    放好匕首，他把桌上的酒都淋在仓库的窗户和门上，拿出怀里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丢在了地上。很快，大火就熊熊燃烧起来了，蒙面人一看事情都办完，转身就走。这时候，方怀才从屋顶上现身。
    他走进仓库，也没有管那几个差役，直奔后面堆好的新粮。火越来越大了，方怀马上放几袋进自己身后的背篓，放满了之后，又用手把粮食放在自己的肩上。直到自己实在拿不下了，方怀才跳上屋顶，把粮食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又继续进仓库拿粮食。
    如此三次之后，仓库烧个只剩下一点，粮食基本都被拿光。方怀知道不能再拿了，从手中弹出一个小石头，仓库的承重梁一倒，整个衙门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脚步声传出，方怀转身离开。
    此时是正午时分，县城中除了快要饿死地乞丐，根本就没有人在外面走动。突然，白夫人听到后院传来重物跌落的声音，两夫妻同时一惊，马上就互相扶着出门看看。白夫人手上还拿了一根烧火棍。
    出门一看整个后院，一个人都没有，反而多了几十个麻袋。白夫人和白大夫手拉着手，慢慢走到麻袋旁边。白夫人虽然觉得不可置信，可还是悄声对丈夫说：“可能是粮食，我闻到新粮的味道了。”
    家里的事务都是白夫人管着，白大夫立马就反应过来，有人给他们送粮食了。白夫人连忙上前，打开了其中一个麻袋，里面白的发光的大米刺激的两个老人家眼眶发热。突然，白大夫看到一张字条。
    “全部是新粮，希望家里的旧粮可以帮助有需要的人，另外，马上有朝廷的清官到”笔迹遒劲，大气磅礴，看字就知，对方是个济世救民的英雄。白大夫夫妻本来就是善心人，当然不会舍不得，悄悄按照字条行动了起来。
    白夫人是个喜欢屯东西的，一开始发生灾难的时候，她就一直在买东西。所以现在虽然买不到粮食，可他们就两夫妻又没有孩子，一时之间也不急着生存问题。他们从地窖里搬出了好几十斤粮食，都放在院子里。
    “这些给你，这些就归我！我们做的隐蔽点，悄悄送过去，对面那户人家，我看已经在吃草根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白大夫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有银子的还好，没有银子的，都只能在家等死。
    白夫人和白大夫分别拿旧衣服包住一大袋粮食，然后趁着人不注意，悄悄送到邻居家里。白夫人的左边邻居是个带儿子的寡居妇人，一看白夫人送来的粮食，红着眼睛给她跪下磕头：“多谢白婶，多谢白婶！”
    白夫人连忙扶起她：“快起来，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不过你们放心，听说，我们这里马上有清官到，到时候，一定会好起来的。别亏了孩子，也保重好自己。”
    妇人连连点头，儿子已经饿得躺在床上了，他是省下了一天的口粮给自己这个做娘的。可要是没有了儿子，她也恨不得跟着儿子走！还好，还好有白夫人，她救了他们一家人，她救了他们一家人！
    白夫人还有别的人家要去，她简单问候了几句就离开了，出门去了另外一家。相比白夫人这边的顺利，白大夫那边就复杂多了。不是邻居难缠，而是邻居太有气节，不接受他的好意。
    “我怎么就和你们说不通呢！我们家里暂时不缺，你们先拿着，这几天粮食难买，难道你们真的要饿死不成？”白大夫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你们要是真的不相信，这样，等你们买了粮食再还给我们！”
    打头的汉子脸涨得通红，看看旁边不停咽口水的女娃子，最终厚着脸皮接过了白大夫的粮食：“上次我的腿伤也是您免费治疗的。要不是您免费给我药，我恐怕连现在都活不到，结果还要你们的粮食。”
    白大夫摆摆手：“这些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能够带着一家人活下来！我收到一个消息，过几天会有一个大清官下来，想来这个县令过两天就不敢卖这些粮食了。有免费的粮食领取，大家就好过些。”
第十九章 大换样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汉子一听到这个消息双眼放光：“真的？要是这样就好了，我刚刚去了一趟山上，拿了几只大东西，想来总能换几口饱饭的。”白大夫拍拍他的肩膀，微微叹口气带着旧衣服离开了，这世道，人人都难！
    不说这些白大夫两夫妻偷偷分粮食，甚至连路边的乞丐都不拉下。那边方怀拿着剩下的粮食赶去山洞和乔果姐弟会合。等乔果看到山一样的粮食时，还想着大反派是不是提前准备造反了。
    方怀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农女在想什么，但是她这个表情让他忍不住开口：“我刚刚又回去了县城。这是县城仓库里面存着的，我趁着对方不注意，就直接偷了出来。一部分给了县城的回春堂。”
    乔果愣愣点头，开始明白这粮食的出处：“原来你回县城了，怪不得我们在山上没有找到你。这么多粮食，这一次，我们可以吃好久了！而且，这个粮食好香，应该是新米吧，是不是乔食？”
    乔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这粮食一闻就知道是新粮。真是奇怪，我们这里应该没有新粮了，为什么县衙里还有新粮呢？啊，难道是朝廷发给每个村的救济粮吗？我以前听村长说过这个事情。”
    方怀摸摸他的头，微笑：“应该是吧，不过现在村里没有人了。那个县官是个坏的，不打算给村里粮食。所以我就拿走了。”乔果却觉得浑身发冷，因为乔食说的那句，这里没有新粮了。
    是啊，连续两年的蝗灾，这里的百姓不要说粮食了，就是草根都要被挖空了。可在本地县城，居然还藏着这么多新粮？这新粮，要不是朝廷给的，要不就是没有灾难的地方调过来的。
    问题是，不管哪一种，本意都是那这些粮食给经历过蝗灾的村民一条生路。可现在的县城呢？县衙居然拿这些粮食发财，丝毫不管百姓死活，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也难怪最后反派要造反！
    乔果看了一眼方怀开口：“怀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想到这个办法，恐怕我们三个接下里就要饿肚子了！现在县城突然丢失了这么多粮食，我们还是早些出发回崖底吧。再说，小狼还等着我们！”
    乔食也想回去了，立马拿起脚边的背篓，还想在背篓中放两袋粮食。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乔果笑了起来，甜甜的带着两个酒窝：“行了，你是最小的，就拿一带粮食就行，剩余的我和怀哥拿！”
    乔食不同意，他觉得自己比姐姐厉害，应该能拿更多的粮食。最后，他背篓中放了一麻袋，手里抱着一麻袋，摇摇晃晃坚持向前走。方怀是主力军，拿的肯定是最多的，乔果带了所有买的东西，然后手上也抱了一麻袋。
    三人为了节省体力，只能趁着现在雨不大，加紧脚步。雨慢慢大起来，就找个山洞躲一躲，这样虽然行程不快，但可以有效避免大家生病，也能给自己喘口气。这样走走停停，等星星出来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崖底。
    乔食再也支持不住，整个人跪坐在山洞里，双手抖得不行。就连喝水，都要姐姐乔果亲自喂给他。乔果心疼弟弟，让他先休息下，然后和方怀两个人把得来的粮食整整齐齐放在他们睡觉的山洞里。
    睡觉的山洞从外面看是个圆锥样子的，口子很小，需要他们弯腰进来，但是里面的空间却非常大，还有两块大石板让他们当床睡。乔食现在还小，就先和姐姐乔果一起睡，石板旁边是各种各样的小石槽。
    在没有做菜的工具前，他们都是用不同形状的石槽做厨具，餐具的。不过现在好了，这次他们去就把缺的东西都想办法买上了。方怀把粮食都堆在角落，正好看到乔果小小一个人在铺石板床。
    先用原来的干稻草放一层，然后在放上一床被褥，最后再放竹席。都放好之后，乔果用干净的纱布把竹席从头到脚擦拭一遍。做完这一床，乔果又去打理方怀睡的那床，等全部做完之后，乔果长舒一口气。
    抬头看到大反派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乔果浑身一个机灵：“怀哥，你怎么了？”别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要凶性大发了！天啊，可千万不要这样，她和大反派真的只是萍水相逢啊！
    方怀摇摇头，整理好粮食率先走了出去。乔果摸不着头脑，但想到反派没有发脾气，就继续忙事情了。今天收获这么多，又见到了县城的市场，乔果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买了一些种子和菜回来。
    这些日子她在山里观察大半，自然知道这山里大部分的植物和农作物，为了丰富三个人的口味，这一次乔果特意买了很多的种子和调料。出门带了五十两银子，出了县城之后，方怀去拿粮食，她带着弟弟回县城大采购，现在手上只剩下五两。
    乔果吩咐休息好了的乔食生火，洗干净新买的铁锅，打算今天给他们做一顿猪大肠炒饭。她准备用打劫来的新粮做，今天彻底奢侈一把。乔食拿着姐姐给的新米出去洗，那边方怀看着乔果手中的猪大肠不断抽搐嘴角。
    “这个东西，会不会不好吃？到时候，米饭就不好吃了，那新米可不是随便有机会拿到的。”方怀也吃过这个猪大肠，也确实有一些人做这个东西很好吃，但，会做的人只有一部分。
    在边城，大部分的人做猪大肠都很臭，只有家里穷，过年都买不了肉的，才会和猪肉摊老板讨要这个东西。方怀以前也是不知道的，毕竟是将军府的公子，就是再缺粮食，也不至于给他吃差的。
    可后来，方家军被解散，父兄被杀，他东躲西藏的日子里，其中一户人家就说起过这个话题。当然，那户人家的妇人根本不会做这个猪大肠，做的又臭又咸。最后没有吃多少，打算明天没菜的时候吃。
第二十章 炒大肠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毕竟在穷人家，哪怕是再难吃的菜都不舍得扔，除非是要得病。那时候，他饥饿交加，也顾不得嫌弃口味，直接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就是现在想起这个味道，方怀都想要吐，当然这些他不会告诉眼前这个小农女。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自尊是为啥。
    乔果对于方怀的心理活动当然是不知道的，也没有心思猜这个，因为她全副心神都放在清洗这个猪大肠上。这副猪大肠特别大，由于她买的肉多，店家看她多看了几眼，特意送给她的。
    以前，乔果自己做这道菜，一般使用面粉和碱面清洗猪大肠，可现在，面粉她倒是有，但碱面是真的没有。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乔果特意摘了几个没有成熟的，山崖边上的野桔子，打算用桔子皮使劲揉搓。
    首先，乔果简单清洗一遍猪大肠，然后把它放入石槽中，加入一个桔子的桔子皮，接着用手将桔子皮跟猪大肠不停的揉搓，大约揉搓五分钟左右后，再倒入买来的少许白醋继续揉搓一分钟，最后再用清水冲洗一遍。
    乔果一边使劲用力，一边看着火上的油锅。等到油烧红，正好把手上干净的猪大肠都切好放入，加大火快炒。另外一边，乔食把自己用竹筒蒸好的新粮拿出来，按照姐姐的吩咐放入一个大碗中。
    乔果这边看猪大肠炒的差不多了，立马把乔食准备好的新粮放进去散炒。白色的新米一进去就沾染了油锅里面的香气，变成金黄色，猪大肠卷成小小的一团，在香油，野辣椒的刺激下冒出“滋滋”的声音。
    乔果仍然让乔食加火，她拿着木铲快速翻炒，务必让每一个角落都感受到火热的气息。香味慢慢渗出来，不光是洞里的两个人饥肠辘辘，就是外面乖乖蹲着的小狼都开始望眼欲穿起来。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乔果觉得差不多了，就让方怀把铁锅拿下来，然后放上一口小炖锅煮水。乔食拿着碗放在一边，乔果一勺一勺把东西分成四份，还有一份当然是给洞外的小狼。
    这边乔果分好饭，让乔食和小狼先吃，她把铁锅先放入一个石槽中，然后放入一些平常烧火剩下来的草木灰，等他们吃好饭再洗。然后再炖锅中放入了前两天在山上摘来的金银花，打算和金银花茶。
    做好这些，把下面的柴火抽出一些让火变小，乔果才拿起旁边的碗打算吃饭。她偏头一看，乔食吃得连头都抬不起，只不停把饭往嘴里塞。同款的生物就是洞外那个小狼，吃的连嘴边的毛发都是油。
    乔果微微一笑，还好，虽然她变小了，搅动这么多的食材有些困难，可至少还是好吃的。一边想，她慢慢把炒饭放入自己嘴里：嗯，不错，还是前世的味道，就是食材多了些，盐控制不好，有些咸了。
    对面的方怀一看三个人这样的表现，立马平稳得拿起碗，装作刚刚忙好的样子准备吃饭。事实上，如果不是乔食和小狼吃的好，他都要考虑自己烤点红薯吃了。因为他实在对这个菜有阴影。
    不过他尝试吃第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第一次发现，原来偶尔救的这个小农女还是一个当厨师的料。好不夸大的说，这个猪大肠是他吃过最好的一次，之前在将军府的厨子都没有做的这么好。
    不到一会功夫，足足分量的猪大肠炒饭就被全部吃光，乔食还意犹未尽：“姐，这个炒饭太好吃了，我们明天还吃这个吧。要不然，不用新粮也可以的，用糙米炒饭一样香，那个猪大肠，还有剩下的吗？”
    乔果把吃完的碗都放入石槽中，然后把煮沸的金银花茶给三个人每人一碗：“猪大肠这么热的天哪里能多放，我当然全部给你们做了。明天我们不吃猪大肠，我们吃猪大骨，给你们熬汤做面吃。”
    “啊？吃面啊！”乔食虽然不怎么挑食，可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在他的印象中，面是不太好吃的东西，因为阿娘煮的面，从来都只是简单的青菜煮面。虽然这东西放以前也是难得的食物。
    可吃过姐姐的炒饭后，他真的对面没有什么向往。不光是乔食有些失望，就连暗暗听着的方怀也有些闷闷不乐。面那个玩意又涨又不顶饱，哎，早知道她这么厉害，应该多拿几副肠子的。
    乔果完全不知道身边两个人的心里，她喝着金银花茶，慢慢盘算着她现在手中的资产。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可以撑个半年左右，到时候就是旱灾最严重的时候，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在崖底种出粮食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有马铃薯，有花生，有红薯，想来一定可以给他们增加活下来的机会。这些种子都是在县城一家破旧的粮食店收来的，也不知道种子能不能顺利发芽，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合适的地。
    这山崖底四面都有不同的植物，但是各有侧重点。比如，东面就是他们现在的地方，附近最大的主食是芋头。对面的西面，主食是罗服，至于北面，基本都是山林丛生，一般是大反派打猎的主要场地。
    唯一的希望在南面，希望那里有合适的土地可以利用。只要可以顺利播种，凭着自己这边的池塘水，总有希望撑到粮食收成。有了粮食，只要保证水源不断，想来，他们能在旱灾中苟一苟。
    乔果细细考虑了一番，觉得应该没有大的问题，就准备带着弟弟去睡觉。乔食还惦记这刚刚的炒饭，跟在姐姐身边一直碎碎念：“姐姐，要不然明天吃大骨炒饭吧，或者猪肉炒饭也行。”
    “我不要吃面嘛，我现在都跟着怀哥学本事，吃面很容易饿的，到时候还没有学到就肚子饿了，那不是很丢脸？姐，姐，你就答应我吧，我们明天还是吃炒饭吧！”乔食眼见乔果不理，连忙使出杀手锏撒娇。
第二十一章 熬骨头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早上吃炒饭不好消化，你难道不喜欢姐姐做的面？小机灵鬼，你放心吧，我保管你吃了还想要吃！”乔果面对这样的乔食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活泼，半点没有之前的那种畏畏缩缩。
    乔食眨眨眼，想到姐姐一贯的手艺就不说话了。算了，就算早上吃不到，大不了晚上再和姐姐说。吃面也不错，还有骨头汤，想来一定非常香。这样一想，乔食很快不再纠结，跟着姐姐进入了睡眠。
    今天乔果还进了一家破书店，用五两银子换了一捆书。现在方怀随便拿了一本假装看，谁知道乔食这么不坚定，几句话就被他姐姐说服了，看来，明天只能吃面了。方怀嘴角微微垂下，不开心！
    第二天，乔果早早就醒来了，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天光微亮，乔果不打扰熟睡的两个人，轻手轻脚从睡觉的洞里走出来。从穿越到现在，她终于睡到了像样的床上，这样的日子也算有盼头吧。
    乔果用打火石生火，然后把昨晚让方怀砍好的猪大骨先用水煮一遍。乔果倒掉废水，重新放入干净的水，把调料放进去，在放入猪大骨，用文火慢慢炖着。这边暂时处理好，乔果背着竹篓，摸摸守着洞的小狼，给了它一块生骨头，就出门了。
    乔果先去了山崖西面摘野菜，现在这个时候，大旱还没有完全到来，新鲜的野菜非常好吃。乔果一下子摘了半背篓，打算回去之后清理好，给他们做猪大骨蔬菜汤面。眼看差不多了，乔果出来又挖了几个罗服。
    看到这个罗服，乔果突然想起来，再过几天，原来腌制的罗服过几天应该可以吃了。到时候配上杂粮粥，早上吃这个，真是又爽口，又饱腹。想想这个菜谱就让乔果留口水，不过这次，罗服有另外的吃法。
    今天熬了猪大骨，一部分汤水用来做面吃，还有一部分，她打算配罗服，做一道猪大骨罗服汤。现在家里有了新粮，可以用新粮，旧粮掺和做杂粮团子，配上这个汤，不是美味又健康！
    把需要的菜配齐了，乔果背着竹篓回到了山洞。小狼一看是熟悉的人，立马匍匐了站直的身子，嘴里还“呜呜”两声。乔果看着这作派，微微抽搐：打死她都想不到，原文中跟在反派身边的“威武将军”，居然现在这么乖巧。
    要知道，根据原文的描述，这雪狼是被它的母狼亲自托付给反派的。文中写道：望着母狼殷切的眼神，方怀仿佛看到了自己母亲对自己临终的嘱托。哪怕知道母狼听不懂，方怀仍旧向母狼许诺，对小狼终身负责，绝不遗弃！
    那时候，小雪狼只是一只刚刚断奶的狼崽，为了照顾它，方怀不得不在山林中停留一段时间，对小狼进行必要的训练。直到后来，无意中被暗中追杀的人发现，一人一兽只能离开山林逃生。
    之后再出现，方怀就已经聚集十几万大军造反了，身边一直跟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狼，最后还被封“威武将军”。乔果不知道小狼母子遇到了什么，不过想来，按照剧情，这个时间母狼也差不多要去世了。
    乔果怜惜地摸摸它地头，进去准备和面做面条。山洞口的小狼匍匐在地，不知道合适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回味着早上的肉骨头。丝毫不知道，百里之外，一只浑身是血的大狼正和一只老虎在拼死搏斗。
    大狼急促喘气，两只前肢不停流血，看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对面的老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脖子上有碗口大的洞，一只耳朵也被咬掉了。可它现在不能认输，一旦它示弱，那它就是对面那只狼的盘中餐。
    想到这里，老虎仰天一吼，震得整个山林都动荡了起来。它猛地发力，调动四肢的全部力量朝着母狼扑过去。母狼已经是头晕眼花，只是心中憋着一股劲，观察对手的举动，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开。
    谁知道，那老虎也是个狡猾的，在母狼避开的一瞬间，它直接转换了方向，对准母狼的脖子狠狠咬下。一声凄厉的哀鸣传出，母狼死命扑腾的四肢渐渐无力，硕大的眼睛里沁出泪水，最后终于僵直不动。
    老虎也精疲力竭，但它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只能咬着牙，拖着疲惫的身体，把母狼弄回自己的领地。最近深林中不太平，它一定要早点养好身体，要不然，下一次不知道它能不能活着了。
    这一边，小狼当然不知道这些，它正对着乔果给它做的猪大骨汤流口水。乔果回到山洞还早，方怀和乔食仍在睡觉。趁着这个时间，乔果把已经熬出奶白色汤水的猪骨用木勺子搅一搅。
    接着她就去处理洗干净的罗服，把罗服切好之后，乔果把一半的汤水和猪骨倒入另一口锅，剩下的一半继续放在火上。然后放入罗服慢慢炖。趁着这边炖汤，乔果在旁边又生了一堆火，火上放上汤水炖着。
    再拿出切好的竹筒，先去池塘边淘米，然后把杂粮配好放入竹筒中，加入适量的水，放入火种让它烧着。做好这些，乔果离开山洞，去了北面的温泉洞里。这个崖底的分布其实挺奇怪的。
    他们现在居住的山洞是山崖的东面，这个山洞其实前后分为两个，一个就是睡觉的圆锥形洞穴。还有一个，就是前面的长方形洞穴，洞里面积很大，很空旷，他们一般都在这里做饭，吃饭。
    而山崖北面，也就是他们住的山洞旁边，又一个圆柱形的山洞，非常长，也非常大。当然，这个山洞对于他们来说，是天然的浴池，因为山洞深处，有一汪非常大的温泉，当初发现这个的时候，乔果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山洞最深处还有一小池子山泉水。这个山泉水口感清甜，是非常难得的饮用泉水。
第二十二章 骨头面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而让乔果惊喜的是，山泉池上面的山壁中，有一个小口子里源源不断冒泉水出来。乔果猜测，山壁的另一边应该是一个大山泉，这边通了以后，就有一部分山泉水流入了这里，才有了这么一哇小池。
    这小池因为在山洞深处，没有被阳光直射，就是蒸发也不会太快，所以一般乔果都不太取用这水，而是用东面旁边的一个池塘水。虽然生水不太干净，但是经过煮沸，也就可以饮用了。
    这一次，乔果过来，主要是来拿她藏在这里的一样东西。小池边上规律地放着几块大小不同的石头，乔果找了一块比较小的，拿开石头，拉住石头下的一根小藤条慢慢拉上来，不一会儿，从里面浮出一个四角方方的芋头叶包。
    打开这个叶包，露出了里面带着血丝的猪肉，这是他们去县城买来的猪肉。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她担心放不住，这才想到存在这里当冰箱用。山泉水温度低，用干净芋头叶包几层，也不用担心会污染池水。
    这猪肉切的方方正正，肥瘦相间，一看就很有食欲。接下来她打算开发南面能种植的土地，当然要提前给大家补充体力。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肉了，所以打算今晚煮一次红烧肉吃。
    拿了猪肉，乔果离开这里又回到东面，这时候，猪大骨的香气已经很浓郁了。看到锅里沸腾的汤水，乔果把刚才做好好的面条放进去，滑溜溜的细面条下去，马上就和着汤水一起飘荡。
    扣好锅盖让它煮着，乔食拿出菜刀打算把猪肉切成正方形小块。这时候，乔食已经闻着外面的香味起床了：“姐姐，姐姐是你在煮吗？好香啊，太香了，我根本就睡不着了！”一边嚷着，一边穿衣起床。
    等他穿好衣服一看：“怀哥也不在了，姐，你们等等我，不要吃。食儿这就出来了！”话音刚落，从里面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赤脚乱衣的小子。乔果无奈上前给弟弟整理，边整理边教育。
    “做什么要这么着急！就是我们真的吃饭了，难道姐姐不给你留着？傻孩子，起床去好好打理下自己，等怀哥回来我们就开饭了，早上吃面条！”乔食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去了外面洗脸，漱口。
    等到猪骨面好了，乔食也打理好自己，方怀正拎着两只肥硕的野鸡出现。乔食兴奋地跳起来和他打招呼：“怀哥，怀哥你真厉害！姐姐做的面实在太香了，我们正等你吃饭！”一边说，一边跑出去迎接。
    乔果正在分饭，把面和汤放入各人的碗里，余光看到两人进来，立马就开口：“快进来吃面吧。吃了面我们去南面看看，要是有合适的地方，我们就种点东西。这样一来，以后就是买不到粮食也不用愁。”
    方怀把野鸡放在洞外让小狼看着，拿起面条放进嘴里。听到乔果的安排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乔食到是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姐姐你昨天在县城买了很多种子，有些还是不认识的。”
    “原来你打算在崖底种东西！可，现在这个时候种，还有粮食可以收吗？往年阿爹在的时候，好像是要种小麦的。可今年......姐，上次我回村里，之前有种小麦的，已经全都枯死了。”
    乔果摸摸乔食的头：“是啊，正是因为不能种小麦，我才买了别的种子。我和那个店家打听了，这些种子是他家偶然得来的，县城的其他地方都没有。只是种子放了不少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但那个店家说，这些种子都是耐旱的，不需要像小麦，水稻一样时常浇水。我们在这里虽然暂时不缺水，可也不能全部用在种植上，毕竟平时用水也不少。所以我想了想，还是选这些种种。”
    “当然，具体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所以我们先试试，等会我们去开荒，然后把种子种进去，上面放一层稻草。这样过半个月看看，要是还没有发芽，那就是没有希望，可要是发芽了，也许过几个月就有收成了。”
    乔食从小就是看家里人种地长大的，对于他来说，有固定的土地，固定的收成比什么都让他觉得稳定。光是想想未来不知道的收成，就让乔食热血沸腾：“姐，那我们快点吃吧，吃完这个面我们就出发！”
    乔食低头吃面，猪骨头炖的烂烂的，面又是乔果现做的，加上乔果舍得放盐，油，整碗面吃的乔食和方怀酣畅淋漓。放下碗的时候，乔食还不停张望锅里有没有剩余的面，看到没有才死心。
    乔果只觉得好笑：“又没有缺你吃的，放心，待会还有好吃的。怀哥，你帮我拿下这些种子，我们一起去开荒。待会晌午我们吃杂粮饭团和猪骨罗服汤。就是今天要累一点，我们等太阳下山再回来。”
    方怀没有什么意见，不光是乔食对这次开荒感兴趣，他也很感兴趣。放在以前，方家军虽然偶尔面临缺粮，可方家有钱，总能买到粮食支撑一段时间。但现在不一样，没有了方家，粮食就是大问题。
    更何况现在这样的灾难时期，就是有钱恐怕都买不到粮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方家军化整为零，先稳定下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和那个上面坐着的人一决高下，方怀眼神幽深冷冽。
    三人各有想法，带着工具和种子来到了山崖的南面。经过乔果的观察，最后选择了一大块土质比较肥沃、通透性好、排水良好的土壤。让方怀打头阵，乔果跟在后面做修复，乔食再翻一遍土地。
    经过两个时辰左右，三个人才把一亩土地开荒好。乔果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叫上两人准备吃饭：“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吃饭。”乔果边擦汗，边找了个开阔的地方拿出旁边竹篓中准备好的午饭。三竹筒杂粮，里面全都被乔果搓成一个个小圆球。
第二十三章 现梯田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一个个灰白相间的杂粮饭团，经过适当加热之后变得软糯香甜。一打开竹筒，饭香顺着风飘向乔食和方怀，两个人的肚子同时响了起来。乔食倒没有什么，早上吃的是面，虽然多但是架不住开荒的体力消耗。
    到了晌午，杂粮饭这么香，可不勾的他肚子里的馋虫往外走：“姐，这个杂粮饭也太香了！早上吃面，我现在好饿，让我先吃一个垫垫肚子呗！”乔果摇摇头，把弄好的杂粮饭放一边，用打火石生了一堆火。
    “先等等，我知道你饿，可杂粮饭要这么单独吃，你会噎着。等我把这个汤加热，我们就开始吃饭。”一边说，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不过一会功夫，汤就沸腾起来，乔食闻着味道，根本就迈不开腿。
    乔果对着弟弟招招手：“过来帮我分饭，我去附近看看，捡些柴火备用。”乔食当仁不让接过姐姐手里的木勺。方怀正在努力开荒，听到乔果的后半句，默默把刚刚准备放下的农具握紧。
    就连乔食也感觉差异：要知道之前，姐姐在他出门的时候总是嘱咐他，大大小小的事情最好和怀哥一起行动，也不是一定要一起，但至少在双方的视线里。虽然乔食不知道为啥姐姐这么小心，但觉得可能是掉山崖的事情让姐姐害怕。
    可今天，姐姐居然说要自己去？乔食只是疑惑了一瞬，就被手中食物的香气吸引了。乔果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看到那边的地形有些熟悉，想亲自去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她熟悉的地形，那种植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乔果向前走了一段路，没有了挡在眼前的树木，她就更清楚的看明白这个地形：从下往上，整个地形像没有修整规律的错乱阶梯。而且不同的“阶梯”宽，窄，长，短都不一样，就是简略版的“梯田”。
    乔果越看越兴奋，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形成这样的“梯田”，可有了这个，她买来的种子就都可以用上了。要知道，乔果虽然买了很多耐旱的种子，可为了不引起反派怀疑，她同样没有少买一般的农作物种子。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都可以派上用场。乔果一边想，一边顺手捡了一些柴火，回到原地，乔食已经分好了饭食。方怀把热汤倒在碗里，两人正等她回来吃饭。乔果也不耽误，现在这个时候，吃饭最大。
    杂粮饭团中，乔果加了一些新鲜野菜增加口感，猪大骨罗服汤浓郁又带着充足的油水，乔食和方怀两个人正饿得厉害，吃了第一口就加快速度。乔果却不着急，她虽然也饿，但是这喉咙却太细。
    几个人顾不得说话，等到乔果吃完两个拳头大的饭团，那边乔食已经捧着肚子直不起腰了：“姐，这个实在太好吃了！哎，我们要是有更多的粮食就好了，以后就能天天吃这些东西。”
    乔果也吃得差不多，看着地上的一堆骨头，微微抽搐：“食儿，你不要老想着同一种菜。放心，等以后东西多了，材料齐了，姐姐给你煮更多好吃的。不过今天嘛，应该是轮到你洗碗了。”
    乔食倒也不推辞：“行，我这就去池塘那边把东西洗了，然后再过来开荒。姐，怀哥，你们先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再一起干活。”急忙忙说完，乔食就把脏碗放入竹篓，背着跑去池塘边。
    乔果远远看到弟弟洗碗，心中略定，对着一边的方怀开口：“怀哥，你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也许你知道。”方怀看了她一会，看的乔果满脸心虚，结果他什么都没说，率先走在前面。
    乔果跟在方怀身后，两人一起走到“梯田”前面。乔果有些不好意思：“怀哥，我，我就是觉得这个地方适合我们开荒。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不知道怎么种，也不知道要注意些什么。”
    乔果一边说，一边心里暗暗叫苦：她不是骗人，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在梯田上种植。前世她是知道梯田的，去桂林旅游的时候，专门去游览世界梯田之冠--龙脊梯田。给当时的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浑壮阔的阶梯状田埂于天际边蔓延，其景色随四季变化而呈现异样风情，春如根根银带；夏如道道绿浪；秋如座座金塔；冬如级级冰阶。当然，她只是欣赏它的美，从来没有观察过它怎么种植的。
    但她觉得，反派应该见到过这种地形。因为梯田不是到了现代才有的，中国早在秦汉时期就有了。种植水稻需要大面积的水塘，而有些地方是多丘陵而少适于种植水稻的平原地形，为了解决粮食问题，移民的农民就构筑了梯田。
    用一道道的堤坝涵养水源，使在丘陵地带大面积种植水稻成为可能，解决了当地的粮食问题。但是梯田的种植对于人力的消耗相比平原要高出很多，而产量没有任何优势，后来梯田这一耕作方式逐渐被淘汰。
    乔果想的没错，方怀还真的见过这样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方怀也觉得奇怪，还是父亲在旁边给他解惑，他才明白这种地形的好处。只是，方怀垂下眼帘，这个小农女确实很奇怪，她是怎么发现这种地形的用处的。
    这不是方怀看不起农人，只是，有些东西没有见过，按照道理来说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可眼前这个小农女，一手好厨艺，知道灾难后的一些人性危险，甚至还知道曾田（梯田的古时称谓）。
    可他完全找不到可疑的地方，这对姐弟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经历都有机可循，甚至连乔果自己不记得的事情，都没有逃过方家军探子的眼睛和耳朵。再说，他亲自在这里，从来没发现有人在背后教这个农女。
    方怀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世上有这么奇怪的事情，有人异世魂穿。把一个熟知人情世故，见过大千世界的女人，塞进一个刚刚去世，才几岁的小女孩壳子里。
第二十四章 造蓄池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不过，就当下而言，不管对乔食还是对方怀，现在的乔果更能够帮助他们。方怀像前几次一样当作不知道乔果的奇怪，直接说出了这个曾田：“这个地形我曾经见过，叫曾田。有些地方没有太多的平地，当地人就利用这些坡地种植。”
    “不过，这地形种植得出的产量不是很多，所以朝廷对那些地方的赋税常年减半，有几年甚至直接不收。当然，没有税收，自然就会缺少边城的军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可怜了那些士兵。”
    乔果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农人苦，士兵苦，商人苦，我阿爹活着的时候经常说，要是有可能，真希望下一世可以做和尚。佛陀虽然平时不出现，可只要在人间，总能给穷苦百姓一条生路。”
    方怀猛然一怔，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阿爹说的很有道理，天下间，只有神佛可以庇佑世人！”他绝不相信这话是她爹说的，乔果，你到底是谁！乔果似乎不知道这话给方怀带来的效果，像往常那样腼腆地笑笑。
    方怀一点也没有往日的平淡，反而暗暗提起了防备：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这个女孩背后有什么人，可她却不是第一次帮他了。上次关于大旱的提前准备，还有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乔果是不是知道他是谁？
    想到这里，方怀苦苦一笑：他是不是真的疯了？如果这个小农女是朝廷中人的探子，他怎么可能安安分分活到现在，恐怕早就被人找到。可如果不是朝廷的人，这个小农女又怎么会恰到好处......
    “怀哥，怀哥，你怎么了？”乔食大声喊他，“姐姐说了，我们要先爬上去到山顶。你想要休息吗？还是和食儿一起上去。”方怀左右看看，发现乔果不在这里，果然，她已经爬了快要一半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怀心里一松：就这样的没心没肺，真的不适合做个谨慎的细作：“我这就来，你们慢点。你和你姐姐先等等，这山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最近天气热起来了，不知道多少动物跑出来。”
    乔果当然明白，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原文中的甲乙丙，还真有可能遇到危险。这样一想，乔果就挺住不动等反派，不是她没有义气，实在是，实在是她真的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啊！对不起了，反派！
    方怀倒没有什么感觉，其实方家的男人在这一方面是非常有品的，没有让女人冲在前面的道理。方怀动作很快，三个人经过一个时辰的辛苦，终于登上了这个山顶。让乔果惊喜的是，这个山顶居然是一块大平地。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至少可以省下他们不少力气。乔果看了看方怀，方怀了解地笑笑：“你想要在这里造一个水池？”乔果点点头：她知道方怀奇怪，要是在这里造水池，水很难蓄满。
    可乔果想要造的原因是，接下来地几天还会下雨，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第一，用雨水来充满水池，这个水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灌溉；第二，虽然未来是连续几年的大旱，但也不是说一点雨水都没有。
    按照原著里的说法，有几次为了显示女主的气运，总能在她祈雨的时候下雨。只是，这个次数不怎么多，但也总比没有好。这样一想，乔果就太喜欢这个平地，恨不得分分钟把这个水池搭建起来。
    方怀和乔食对视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又这么高兴。乔食突然小大人一样叹气劝方怀：“算了怀哥，还是听我姐姐的吧。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能做什么，但我想，姐姐的想法总是对的。”
    “我阿爹以前说过，家里面还是要听女人的，只有这样，这个家才会兴旺发达。虽然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但我觉得，我阿爹说的话应该是对的。因为以前阿爹阿娘在的时候，我们是一年比一年好的。”
    方怀嘴角微微抽搐，听到最后摸摸乔食的头：“真是个傻孩子！行了，跟着我，我们去那边看看，找找合适的树。”这么说，就是默认乔食的话，听乔果的安排，在山顶造一个蓄水池。
    乔食跟着方怀找数，乔果在一边帮他们处理树木的枝桠。到了傍晚，三人终于处理好造水池需要的树木。方怀一人拿两个，乔果和乔食两人抬一个，分几次把这些树木都弄到山顶平地上。
    乔果放下树木，给自己和乔食擦擦汗：“今天我们先回去吧，很晚了。明天我们再过来，最多三天，想来一定可以造好。”三个人都累了，再说时间也不早了，就慢慢走着回到山洞准备吃饭。
    方怀和乔食准备前期生火，刷锅，淘米，乔果则准备要煮的食材。今天晚上，她打算给三人煮红烧肉，杂粮饭，炒野菜，再加一壶她摘的金银花茶。这几天出汗太多，喝金银花茶最好。
    它是常用名贵中药材之一，功效有解暑、醒酒、清脑、解渴、清除体内有毒物质。不光对反派的身体好，对她和乔食来说，也能够增加抵抗力。接下来的几年，要是没有一副好身体，那生存的难度会上升到地狱级别。
    乔果一边想，一边熟练的翻炒食材。一盏茶以后，在旁边劈柴的乔食和方怀闻着异香，手上的动作同时慢了下来。乔食咽咽口水，马上加快了手上的柴刀，还不忘方怀：“怀哥，你也快点！”
    “我们很快就可以吃饭了。刚刚姐姐告诉我，说待会给我们做红烧肉，还有别的菜啊！你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姐姐的厨艺这么好。不过，那时候我们实在太穷了，而且姐姐也小，当然不做饭。”
    方怀不动声色：“你姐姐的厨艺确实很好，我以前也在别的地方待过。很少有人做饭这么好吃，你有一个好姐姐。”
    乔食拍拍胸脯：“那当然了，我阿娘做饭也好吃。”
第二十五章 巧落胎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其实，我姐姐的一手厨艺是遗传我阿娘的。怀哥，主要你之前的运气不好，遇不到好手艺的人！”看着他满脸的认真，方怀实在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还好，乔果那边完工，让两人过去吃饭。
    乔果把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夹给弟弟，轻声问方怀：“怀哥，你说，我们靠近山顶的地方种水稻，然后往下种种耐旱比较高的。这样安排，行吗？我没有见过，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
    方怀只微微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我以前见过这种田，但是具体怎么种植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只能先这样试试，要是能够成功就最好，要是不能，那也没有办法。粮食的事，只能再去换了。”
    乔果深知这是最明智安排，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种成功梯田。接下来的几年天下不太平，百姓不安定，反过来，这个崖底反而是他们姐弟最好的栖息地。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植根下来。
    只要有粮食，只要有水，就算外面天翻地覆，她至少能想办法带着弟弟活下来。要不然，乔果真的没有办法在乱世中养大一个小孩，种粮食，这是她现在最好的一条路。只可惜，那家粮种店不肯多卖。
    三人吃好饭就早早睡下，明天还要忙，现在当然是休养生息最重要。接下来的三天，方怀带着两姐弟一刻不停造水池，种植物。由于从粮店买来的种子不多，而且一部分被乔果终到原先开荒的地上了，所以三人很快就完成这件大事。
    就在三人种植完成的当晚，原先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在一声惊雷过后变成了瓢泼大雨。山洞里面的温度开始降低，为了防止乔食感冒，乔果拿出了自己去县城买了两床薄被子。还有一床是方怀的。
    “姐，这个雨下得真及时，这样我们的水池就有很多水了。有了水，就方便给地里浇水，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过几个月我们就有很多粮食了。”乔果没有打断乔食的幻想，她也希望能顺利让农作物长大，可惜啊......
    不过，前几天的下雨，今天变成了大雨，可能按照原文中安排，女主角正在痛失她的第一个孩子。接下来，没有了孩子，皇帝会更加宠爱她，就连宫中许多年长的妃嫔都不得不避开女主。
    只有原文中的最大炮灰，皇帝的原配处处给女主使绊子。当然，在前期，女主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对手，只是后来，皇后的娘家是旱灾中第一个受到冲击的。娘家出事，皇后不得不先放过女主，帮娘家恢复实力。
    也就是这个时候，女主和前朝钦天监勾结，得出可能会下雨的天气，然后大义凌然得给全国祈福。女主光环下，还真让钦天监算准了时间，从此，女主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彻底不一样了。
    皇后娘家示弱，本身又不得皇帝喜欢；其余妃嫔没有女主的本事，后宫渐渐就变成了女主的天下，直到她为皇帝生下儿子。乔果情不自禁摇摇头：人家女主过什么日子，她怎么就这么惨啊！
    被乔果的羡慕的女主谢柔，此刻却一点没有觉得自己好。相反，她苍白着脸，死死咬着嘴唇，免得因为疼痛叫出声。一边的芍药手抖得厉害，可还是听主子的吩咐把早就准备好的剪刀递给谢柔。
    谢柔举起剪刀，双眼爆发出强大而让人心惊的仇恨，对着自己的肚子狠狠刺下去。同一时间，翠红根本就不用伪装，真心实意得放声大叫：“来人啊，来人啊！皇后娘娘杀人了，皇后娘娘杀了我家主子啊！”
    一时间，整个皇宫都被这尖利的声音惊醒。与此同时，柳后刚刚把娘家送来的书信看完，听到大宫女墨兰进来禀告的话，居然微微笑了起来。墨兰这次是真的着急，别的倒罢了，关键那女人肚子里有肉啊！
    要不是仗着那块肉，她一个臣妻怎么能再勾引了皇帝之后还毫发无伤的进宫，甚至被破例册封为贵妃！可惜，当时娘娘为了方家的事情和皇帝闹得厉害，皇上根本不肯听娘娘的话，要不然，那个人怎么会入宫！
    柳后放下书信：“想什么呢，还不快过来给我梳妆！储秀宫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可不是对付一般的猫猫狗狗，搞不好想要把我这个碍眼的皇后给除掉。就是不知道，我们的陛下打算怎么办了！”
    墨兰心里一动：“娘娘，可是要奴婢找人安排明日的早朝？陛下宫中已经多年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也许，要叫大理寺好好查查。”大理寺卿柳忠敏，正是柳后的嫡亲哥哥，柳家的嫡长子。
    “不，不用哥哥亲自出面，你让哥哥安排个御史台的人。明日怎么严重，就怎么说我这个妒后，本宫想看看，这朝中到底还有什么神神鬼鬼。”柳后看看自己的妆容，满意地带着柳嬷嬷出门。
    等柳后扶着人到达储秀宫的时候，正看到她平日里薄情寡义，唯唯诺诺的丈夫抱着一个脸色白的不正常的女人流泪：“柔儿，你要是死了，那朕可怎么活啊！你不要死，你放心，朕一定给你个公道！”
    两人正要来一场“生死相依”，那边柳后煞风景：“哦？不知道陛下想要怎么给贵妃一个公道啊！要不然这样，直接让那个顺天府来一趟，查查！本宫呢，现在实在不好插手，毕竟，贵妃说是我做的嘛！”
    旁边的柳嬷嬷一点没有顾及现在皇帝那种悲凉的心情：“娘娘，您看您现在又说笑话了不是。这要是真的怀疑您啊，一个顺天府恐怕是不够的，宗人府也要到场，大理寺更加不能缺。”
    “要还是不行，索性就让陛下特例开一次晚朝，当着群臣的面把事情都说清楚。当然，皇上也是没有办法，娘娘您统领后宫多年，不说为人忠厚公正是出名的，就说，您可从来没有让后宫服用避子汤药。”
第二十六章 反杀计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不像外面那些大户人家的主母，为了孩子啊，那是每天都必须一碗避子药的。娘娘您也是为了皇上，索性现在皇上也明白您，知道您的苦心。要不然啊，真是要冤死我从小奶大的姑娘了！”
    说着说着，最后柳嬷嬷突然大哭了起来：“娘娘啊，我的娘娘啊，您盼了多久的孩子啊，居然就这么没了！我可怜的姑娘啊，为了这贵妃的肚子，吃不下，睡不着，结果，结果全白费了啊！”
    这一大段话下来，皇帝怀里的谢柔差点活活气死过去！这是什么话，现在难道不是自己是受害者？难道不是自己应该凄美得和皇帝告别，然后在最后关头被医术精湛的太医救活，再接着生无可恋？
    这么多人在，怎么变成一个老货在这里表演，还演的这么卖力！谢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拉住皇帝的袖子：“陛下，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臣妾也绝不会怕任何人的查证，臣妾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谢柔顺着皇帝的力气站起来，艰难的来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难道你可以对天发誓，你从来没有对这个孩子介怀？你之前送那三样东西不是别有用心？你敢吗？你要是敢发誓，我就相信娘娘！”
    一边这么说，一边死死咬住舌尖，把力气聚集在另一只手上。柳后认认真真看了一眼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谢柔，然后以任何人都没有感受到的速度，直接给了对方一个大巴掌，打得谢柔直接昏死过去。
    皇帝彻底被震在原地，还是柳后淡淡吩咐储秀宫宫女：“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谢贵妃抬进去！这么久了，就是原来孩子还有希望，恐怕现在已经回天乏术了。陛下，我听说你早就到了？”
    “额，是，是啊！”皇帝心中是真的害怕，这样的皇后，只有在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见到过。记得那一次，后来有三个他非常喜欢的小妾被当场杖毙，那个场景，一直到现在都让人害怕。
    “其实，朕一直到都是相信皇后的人品和能力。皇后陪在朕身边多年，从来都没有让朕失望过。”皇帝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把左脚背到右脚后面。满宫的妃子却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拜托，在太子府的时候，皇帝认识错误的时间比现在还要快，态度也比现在要诚恳。哎，一般来说，只要皇后娘娘出手，就很少出现什么意外的。所以，里面的那位啊，啧啧啧......
    “臣妾做事从来无愧于心，就是陛下不相信，大可以去查查清楚。只是，臣妾觉得，陛下实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当然，谢贵妃是陛下的心肝，偶尔为之也是一种情趣。可情趣的前提，不应该伤害陛下的身体。”
    “江南蝗灾刚刚结束，边城那边现在又蠢蠢欲动，陛下应当以国事为重啊！柳嬷嬷，你亲自送陛下回去，其他的事情本宫会处理。至于其余的妃嫔，既然都是姐妹，自当留下来好好关心贵妃一番。”
    柳后端坐在主位上，不过几句话就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皇帝想要出口的关心和满腔爱意就这么胎死腹中。当然，他现在不敢惹皇后，又想着这么多人在，不会有什么大事，就顺着皇后的意思走了。
    储秀宫的宫女太监却全都恨不得昏死过去：他们错了，实在大错特错啊！以往皇后不收拾贵妃的时候，贵妃还能扯着虎皮吹牛皮，说自己是三宫六院最受宠的一个。要是没有皇后出现，这句话倒也不是假话。
    可现在的问题是，皇后出现了啊！皇后出现了也不要紧，你看，后宫这么多妃嫔，也有很多妃嫔在高位，这不正说明，现在的皇后是一位能容人，大度的正室嘛！作为本身就不是荣誉出场的谢贵妃，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
    可惜啊，主子不惜福，非要和皇后争长短。现在设了这么大一局，又把皇帝请来，又赌上腹中的龙子，结果呢？人家皇后是啥事没有，自己却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还要连累满宫的下人！
    柳后慢悠悠等太医出来复命，甚至还温和得让妃嫔们坐下：“都站了不少时辰了，还是坐下好好等消息吧。本来，这孩子出生本宫都安排好了，淑妃常年无子，又是个礼佛的安静性子。”
    “若是贵妃生个女儿，你能够专心教养最好。若是有幸生个儿子，许昭容家是百年书香门第，想来一定能好好给皇子启蒙，教他正确的道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
    饶是淑妃和许昭容这样段数的人，都被皇后话里的意思勾得痒痒，更何况剩余暂时没有轮到的妃子。当然，孩子要是能自己生，肯定是自己生最好，但问题是，她们从皇帝还是太子开始就伴驾，要是能有，早就有了。
    早些年，不是没有人怀疑过皇后。要知道，在后宫中，每一步都是有人用鲜血趟过来的。那一年先帝还在，朝中有一位御史看太子常年无子，就大胆推测是当时的太子妃做了手脚，致使太子无后。
    可这件事到最后，就连先帝都选择不了了之，没有下文。甚至一开始上诉的那个御史，最后被先帝找了个由头，贬到穷乡僻壤做县官去了。打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皇后说一句怀疑的话，只是觉得自己缘分还没有到。
    其实，不是没有人怀疑皇帝的问题，可，怀疑又怎么样呢？已经在后宫了，又不能出宫，要是说出去，可能还要给家里人带来灾难。索性皇后是个好相处的，大家就当在后宫养老也不错。
    可这一切，从谢柔进宫就开始变了，最最不可思议的是，谢柔怀孕了，孩子是皇帝的！一些不死心的当然妒忌，可更多的，是暗中观察皇后的态度。毕竟她的态度，才是后宫真正的指标，连皇帝都没有这么牛。
第二十七章 现帅印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柳后借着喝茶看了一圈，心里满意了，脸色的神情就更加慈和：“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谢贵妃再怀孕，本宫一定护着这孩子平安落地。到时候，就要辛苦各位妹妹了，咱们也算是苦尽甘来！”
    淑妃也顾不上沉默了：“娘娘这是什么话，娘娘信任我们，是我们的福气。只是，贵妃妹妹年纪小，不懂这些，才会闯下如此大祸。不过，经过这次之后，想来，贵妃妹妹一定知道错了。”
    柳后转动手中的茶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淑妃的心头一跳，明白自己已经犯下大错。她苍白着脸，刚刚想要跪下，柳后却突然笑了起来：“行啊，既然淑妃作保，本宫就给贵妃一个机会！”
    “墨兰，你这几日就亲自来照顾贵妃，事事不得假借他人之手。淑妃，既然是你作保，那就要多多劳累你。本宫知道，你向佛之心已久，这样，储秀宫偏殿就做你的佛堂，你就在那里待着。”
    “平日里，你就多念念佛经，保佑贵妃身体康健，日后给你生个皇子。至于许昭容，到底是未来公主的母亲，你就多受累，每日过来陪伴贵妃，保证她心情舒畅。等到来年，希望贵妃可以顺利产子！”
    许昭容心里快要骂死淑妃了：好好的妃子不做，非要去舔那个贱人的脚。还真以为对方是什么尊贵人？不过是皇后娘娘懒得搭理，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堂堂淑妃居然给贵妃的身子祈福，哼，未来宫里谁还会尊敬她！
    淑妃整个人羞得连脖子都红了，眼中生恨却不敢对柳后，只恨里面的谢柔：要不是这个贱人蛊惑自己，她怎么敢和皇后说这样的话。柳后才不管这些人心里的九九，看事情差不多了就带着人离开。
    屋子里，谢柔死死咬住嘴唇，绝想不到自己弄掉孩子居然得到这样的下场。她恨恨得捶床，简直把床当作了柳后，一边的翠红看的吓死，连忙上前拉着谢柔的手。接收主子杀人的视线，翠红咽咽口水。
    “娘娘，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皇上走了，外面都是皇后娘娘的人，您可要想想想办法啊！要不然，要不然奴婢现在就去找皇上？皇上这么疼爱娘娘，一定会给娘娘做主的，娘娘？”
    谢柔死命拉住她，嘶哑地扯着嗓子：“不能去！现在去，陛下根本就不可能爱惜我！我不能输，起码现在不能输。先让皇后这么横着，我们暂时不是她的对手，先养身体，其他的等我好了再说！”
    翠红被谢柔的表情吓到，只顾得上愣愣点头。另一边，芍药看了眼外面，脸色满是思索的表情。当夜，储秀宫一片安静，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芍药沿着墙角方向，离开了储秀宫，直奔皇宫的中心方位。
    柳嬷嬷是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吵醒的，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小宫女，直到打开门才发现是储秀宫的人。芍药低眉敛目：“嬷嬷，奴婢有事要禀告皇后娘娘，不知道嬷嬷能不能通传？”
    很快，柳后在侧殿接见了她：“听说，你想要见本宫？你应该知道，储秀宫这个时候可不太方便在后宫招摇。”芍药恭敬下跪，等到柳后说完，她再次给柳后磕三个头，脸上一片决然。
    “皇后娘娘，奴婢愿意出面作证，贵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是娘娘自己用药流产，想要嫁祸皇后娘娘。只求皇后娘娘为家母报仇！”柳嬷嬷眼睛微微一缩，很快就平静下来，亲自给皇后换了一杯温茶。
    柳后倒是没有吃惊，事实上从储秀宫回来之后，她就把这事情怀疑到了谢柔身上。谢柔这个女人吧，要说聪明有几分，可说蠢，也真是蠢。要知道，谢柔可以嫁给方家长子，那真的是高攀。
    谢家在京中才三代，到了谢柔父亲这一代，已经是没落。这个没落，不是说别的，而是才华。要知道，第一代谢家家长，乃是当年盛名一时的六元才子，一路第一名，一直到京都成为状元。
    可到了谢柔父亲这里，他只是勉强考了一个同进士。还是交好世家帮忙，才能在京中做官，不被外放。谢柔从小就美貌，到了十五岁及笄，提亲的媒人都快踏破谢家的门槛，可惜，她一个都看不上。
    直到有一次，谢柔上山为母亲祈福，路遇流氓，恰好被路过的方家长子所救，英雄美人，又是这样的救命之恩，方家长子便没有反对父母给自己下定的这个姑娘。两家欢欢喜喜准备成亲事宜。
    谢柔进门之后，婆婆是个爽朗大度的，从不在管家上为难她。方家长子虽然痴迷训练，但对妻子有责任，相互倒也相敬如宾。而且方家有家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段美好的婚姻。
    可惜，当事人谢柔不知道怎么想的，和偶尔去方家做客的皇帝勾搭在一起。等到被方家长子抓奸在床，对方为了家族前程和性命，选择不言不语，黯然远走边城。可惜，最毒妇人心，谢柔从来没有想过放过方家。
    本来是一段人人羡慕的婚姻，结果被谢柔折腾成这样。为了一己私欲，残害国家栋梁，从知道始末的那刻起，柳后就从来不屑多看一眼谢柔。所以，现在知道这事情也没有多吃惊，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丫鬟会来告发。
    “你应该知道，本宫做事不需要什么证据。就是没有你的作证，想要处置谢贵妃，也不是什么难事。行了，你先回去吧，要是想要活命，自己以后机灵点。”柳后说完就站起来打算离开。
    芍药眼见没有机会，再也顾不得别的：“娘娘，我知道方家帅印的下落！”说完这句话，芍药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得落下。阿树，我实在是太没用，现在只能赌一把！
    柳后这次是真的吃惊了：方家出事之后，要说现在皇帝为什么迟迟不能整顿方家军？
第二十八章 大旱始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甚至后来，有一部分的方家军趁乱离开了边城都没有办法追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在方家没有搜到帅印。没有帅印就没有办法号令三军，没有办法号令三军就要提防那些将士被人煽动造反。
    再说，方家还有一个小公子现在都处于失踪状态，柳后自然不希望对方出事，可帅印她也不希望落入奸臣手中。皇帝纵然昏聩，可百姓无辜，他不适合做皇帝，那就换个可以胜任的人。
    当晚，芍药就回到储秀宫安寝，直到第二天有小宫女进去找她。这才发现，芍药的身体早就僵硬了，太医检验发现，对方吃了毒药，已经回天乏术！谢柔觉得晦气，直接让人把她草草安葬。
    前几天谢嬷嬷刚刚因为“疾病”去世，现在唯一的家人芍药又在宫中死去，谢夫人在家里念了两声“阿弥陀佛”，也就丢开了这对母女。对现在的谢家来说，最要紧的是宫中谢贵妃的恩宠。
    五天之后，在边城出现了一对母女。这对母女不是什么有钱人，更糟糕的是，女儿脸上还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疤。邻居曹大妈怜惜地看着对方，就连租金都下意识便宜了不少，反正也是自家的房子。
    木母爽朗一笑：“多谢曹姐姐......”说完看了一眼背对着她们的“女儿”，“哎，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女儿是个命苦的，之前说了一户人家，结果不到半年就得了脏病去了！曹姐姐，你说，这样的人家我如何肯嫁？”
    曹大娘虽然怜惜，但心里未尝没有戒备，现在听到这话，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免费让这对母女住一段时间了：“大嫂子，你不要伤心了！那家挨千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来我们边城啊，真是来对了！”
    木母一边点头一边流泪，在女儿看到之前又擦掉。曹大娘在一边看着，心里无限唏嘘：“大嫂子，快，快随我进来看看，我们这房子不错的！”两人前后走了进去，那个被称“女儿”的缓缓突出一口气。
    之前本以为这条贱命没有了，谁知道皇后娘娘居然放过自己。芍药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疤微微一笑：这样也好，阿树，以后我们就能清清静静过日子了。原来这就是在宫中已经死亡的芍药！
    宫中边城风云变色，另一边也开始风起云涌。自从那天的大雨之后，雨量开始一天比一天少，到了今天，天彻底放晴。乔食看见太阳很高兴：“姐，又太阳就好了，我们的种子只要不坏就会发芽的。”
    乔果心里叹气：要是只有一两天当然是好事，可这个太阳从现在开始，恐怕要天天见面了。不过这时候也不是唉声叹息就有用的，乔果分给乔食一个背篓：“走啦，今天天气好，我们把那些野菜摘了！”
    乔食听话的很，只是在出门前看了看前面，又闷闷低下头。这样的情况已经两天了，乔果无奈开口：“不是说了嘛，可能需要半个月时间。你这样天天看，不觉得麻烦？再说，姐姐不是在？”
    “姐！”乔食觉得姐姐一点都理解他，“我担心的不是怀哥不回来，我只是，就像你担心我去县城一样担心他。怀哥好像也没有亲人了，那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不是又可以做家人？姐姐，难道你不喜欢？”
    乔果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把方怀当家人？她从心底里对这个人只有畏惧和巴结，她怎么让他成家人？这不是方怀的错，是她的错，她承了对方的救命之恩，可她从来没有报答，反而只有提防。
    所以，反派对自己远远不如对食儿有耐心，因为他清楚的感受到，只有乔食对他真心真意。想到这些，乔果突然脸红：她好歹也是在现代做过公司高层，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连赤子之心都没有了。
    你不用真心对待别人，凭什么要求别人真心对她。方怀还算是好心的，换了个偏执点的人，能看着自己和弟弟两个人饿死。乔果擦擦冒出来的冷汗：还好还好，现在应该还来得及的吧。
    等方怀回来，自己保证不这么对他。不管日后他是不是反派，不管被多少人讨厌，不管下场多么凄惨，至少在这里，他是乔果和乔食的救命恩人。乔食说得很对，他们应该是一家人。
    一边摘野菜的乔食不知道姐姐相通了什么，他只知道今天的任务特别的繁重。因为大旱开始，为了储存更多的食物，乔果打算在这些能吃的野菜，主食干掉，烂掉之前摘下来，做一定的保存。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这些剩余的野菜。乔果打算把这些摘下来之后，分成不同类别，再考虑晒干还是腌制。晒干当然是最简单的，接下来的日头什么时候晒都可以，有困难的是腌制。
    不光要用大量的盐，还要看手法，有些人的小菜就腌制的非常好吃，有些则不然。不过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再过半年，可以看到菜叶子都是天大的事了。两姐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把地里的野菜都摘完了。
    背着两大篓野菜回到山洞，乔果让乔食先把坏的烂的，有杂草的理干净，自己则煮饭。今天摘了很多马齿苋，乔果抓了两大把洗干净，然后放入瓦罐中煮沸。倒掉水之后，用手把菜中的水挤干净，切成小丁。
    上次去县城，乔果专门买了一瓶麻油。这个世界默认有麻油实在是好事，至少野菜又多了一种吃法。不过，乔果暗暗向乔食旁敲侧击过，乔食说，一般这种人很少人买，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怎么用。
    为此，乔果心中大松一口气：她一点都不担心没有人用，她担心的是反而是用的太多了，她的做法出格。现在这样正好，不会有人怀疑了。所以，乔果就把这麻油拿出来，打算偶尔做菜的时候用用。
    切成小丁的野菜被放入大碗中，乔果放入盐，麻油，上面盖一个小碗，合一起后上下摇动几分钟。
第二十九章 明缘由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乔食一边干活，一边奇怪地看着姐姐的动作，很快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馋的他口水都要出来了。
    “姐，这是马齿苋吗？怎么这么香？比以前用油炒都要香。”乔果笑笑不说话，只是把东西放在一边，示意现在还不能吃。乔食虽然失望，可也不是很着急，反正待会有的吃，也不在这一会。
    乔食加快了手中的活，那边乔果看看食材，处理了几个芋头。如果有豆腐皮就好了，芋头豆腐皮很不错，可惜，这个食材这里是没有的。不过，上次的红烧肉还有几块，加入芋头也不错。
    乔果把藏着的红烧肉拿出来，看到乔食的眼神就觉得心酸：这肉烧了其实有几天了，可每次乔食只吃一块。乔果明白，现在世道不好，方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乔食总担心自己吃完了就没有了。
    结果，弄得乔果每天都担心这肉会坏掉，可劝劝也劝不听，要乔果自己吃，她还真的下不去这嘴。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乔食有这样的心性也是好事，总比养一个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好吧。
    这边乔家两姐弟开始吃饭，边城，方怀等在一处暗巷中。腰间的伤口又裂开了，再找不到帅印，他就只能先回去。暗卫时刻在旁边警惕，现在城中草木皆兵，要是被人找到小公子，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正在这时，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打开了门，看她手中的篮子就知道，她打算出去换鸡蛋。这女子一开始也吃了一惊，等看到方怀时，死死咬住了嘴唇。听到里面的声音，她连忙跑到方怀身边。
    暗卫大吃一惊，刚刚打算出手，突然看到小公子的手势。女子二话不说扶着方怀，带着两人进了自家小院子。暗卫趁手关门，然后就看到那女子对着家中年老的妇人低声开口：“
    木妈妈，你去准备些金疮药来！”
    暗卫顺着视线看过去，大惊之下脱口而出：“木妈妈！”木妈妈双眼含泪，对着暗卫点点头，拿了金疮药亲自给方怀上药。方怀死死拉着对方，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木妈妈摸摸方怀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今天能看到小公子，老奴总算能对夫人有个交代！夫人还在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那时候在牢里，她还让老奴有机会多多看顾你！”
    木妈妈想到旧主，心头一酸：好好的将军府，却因为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弄成这样。如果没有那个贱人，方家怎么会被害成这样！可惜，自己豁的出去老命，那女人却是个怕死的货色！
    方怀缓过一阵，听到这话笑了笑：“妈妈放心，我现在不是很好嘛！只是我不孝，这么久了，连去爹娘坟前祭拜都不能！木妈妈，你说，要让爹娘知道了，是不是会在下面责怪我不孝？”
    木妈妈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这样，只觉得心都要被捏碎了：“胡说！将军和夫人是顶顶疼爱你的，哪里会这样想？再说，你不是不孝顺，是没有法子。三哥儿，只有你活着，方家才有希望啊！”
    方怀含着眼泪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转脸看着端着碗的女子。芍药知道这位将军府小公子的厉害，不敢糊弄：“公子，奴婢是，奴婢是谢小姐的丫鬟。曾经在府上，奴婢有幸伺候小公子喝茶。”
    方怀一开始还好，以为对方是跟着木妈妈侥幸活下来的丫鬟。一听是谢柔身边的人，双眼变得赤红，神情疯狂：“那个贱人！那个贱人难道还想做什么？她害死我父母，兄长不够，还要把方家上下都屠尽吗？”
    芍药吓得连手中的碗都端不稳，万万没有想到，不过几个月时间，曾经骄傲肆意，鲜衣怒马的小公子会变成这样。木妈妈心疼得直落泪：“小公子，小公子先不要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木妈妈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像是小时候一样把这个孩子搂在怀里：“小公子，小公子，芍药是来帮助我们的。她是阿树的未亡人，她不会背叛我们的！小公子，小公子不要担心，没事的，没事的！”
    听到“阿树”这个名字，方怀终于清醒过来了。阿树是兄长身边的亲随，他是最不会背叛兄长的。等木妈妈把芍药的情况和方怀说清楚，对方露出了第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安了芍药的心。
    芍药给方怀喂好药，正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听到对方似乎不经意开口：“你在谢柔身边多年，我有个问题想要问。若是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一定要真实回答我，不要像你的主子一样骗人成性。”
    芍药微微一颤，坚定地回答：“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开始，我和谢小姐之间再也没有任何情分。若是将来有机会，我还要问谢府要一条命！”方怀深深看她一眼，接着问出了他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
    “我兄长在世，从来没有对不起谢柔！我们方家，甚至有家训，家中男子只有年过四十没有子嗣方可纳妾！我不明白，谢柔为什么要背叛我兄长？为什么是皇帝？为什么要置我们方家于死地？”
    芍药听到这个问题，一开始呆怔了良久，直到木妈妈和暗卫一起出现在房间里，她像是终于回过神。她悠悠叹口气，用一种非常惋惜的语气开口：“其实，我从来都不是很清楚小姐心里的想法。”
    “她从小就是个极有主意的，这样的人，似乎从来都不甘心平凡过一辈子。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方家大公子，因为那一次相遇，本来小姐也没有想到会是方家公子救了她。”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大变。
    “那一次出行前，小姐听到一个消息。当今逍遥王的世子和友人狩猎，去佛寺的那条路是他们的必经路。逍遥王封地远离京都，如果不是那一年太后忌辰，他们父子也不会来京都，小姐也不会孤注一掷。”
第三十章 逍遥王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如果乔果在这里，一定会拍大腿：这男主，终于出现了！按照原文中的轨迹，这逍遥王世子和谢柔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谢柔家中父亲不得志，母亲终日郁郁不开心，小谢柔只觉得家中令人窒息，就带着丫鬟出门。
    哪知道，这逍遥王世子从小就有一个小毛病：路痴。那一年也是逍遥王带他回京祭拜太后，小世子自己偷溜出去玩，最后居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两个小孩相遇，小谢柔善良，就把这个小男孩亲自送回了王府。
    故事到这里，其实也就是一件小事情。可随着谢柔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容貌一年比一年出色，爹娘物色的人选一年比一年年纪大，恶心，让谢柔的心越来越冷酷。直到她听到了逍遥王进京的消息。
    这对她来说，是唯一的一次机会，是最好的安排！只要她做了王妃，她就可以对谢家的所有人颐指气使，她才是那个主宰谢家的人！野心就像毒蛇噬咬着她的心脏，所以她亲自策划了那一场英雄救美。
    可惜，方家大哥那个炮灰在剧本的安排下进场了，慢一步的逍遥王看着对方怀里的女人露出怜惜。这样的怜惜，彻底摧毁了谢柔心中的底线。勾引皇帝，利用皇帝打倒方家，铲除自己的污点。
    后来方怀清君侧，可逍遥王世子在方怀之后也清君侧，前者是为了谢柔，后者也是为了谢柔。当然名目不一样，前者是诛杀妖妃，后者是营救太后。逍遥王是男主嘛，当然是方怀失败自刎。
    “谢小姐并不是不满意方家大公子，只是方家能够给她的她并不需要！为了得到她想要的，她就可以不折手段。当年皇上来方家两次，都在走廊偶遇谢小姐，后来，许昭容的生辰宴上，谢小姐和皇上......”
    “大公子发现的时候，谢小姐只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皇上的。所以，就想要让外力逼一逼皇上，凭皇上的性子，一定会受不了流言蜚语接谢小姐进宫。进宫之后，谢家的话语权，就全部在谢小姐一个人身上了。”
    方怀闭闭眼：“我兄长见义勇为，乐善好施，结果居然给家里招来了一匹中山狼！若是谢柔本身不愿意，我方家绝不会勉强她分毫！她大可以想尽办法和逍遥王世子去恩恩爱爱，可她没有！”
    “说到底，谢柔不过就是想要我方家的好处，又舍不得自己心爱的情人！为妻者，不守妇道！这样的女人，简直是无耻至极！还好她肚子里的野种没有出生，要是出生了，我也会亲手摔死他！”
    谢柔流产之事早已经流传出来，现在知道所有事情起末，方怀根本就不想承认那个孩子是方家的子嗣！木妈妈是照顾方家几个孩子长大的，特别是大哥儿，这样好的一个人，居然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死。
    “老天爷要是有眼，怎么不下一道雷劈死那个贱人！我大哥儿那样好一个人，生生被那个贱人耽误！她还觉得委屈？她还觉得是大哥儿不对？我呸！她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闺女！”
    “来到方家，进门才几样东西！还是夫人心善，看不过去儿媳妇寒酸，亲自带着她买首饰，做衣裳。她委屈？那时候，她恨不得跪下来舔夫人的鞋跟儿！后来，手把手教她怎么管家，怎么驾驭下人！”
    “要是没有夫人，她能有哪些个本事？恐怕一进宫就被那些个莺莺燕燕咬死了！夫人是真心对待她的呀，她自己没有女儿，恨不得把这个儿媳妇当女儿一样疼爱！可她呢？她做什么啊！”
    一股热泪涌上方怀的眼睛，刺得他心口闷疼。他的阿娘，万万想不到会被真心疼爱的儿媳所害，她死前不知道有多少愤恨，可惜，身为人子，他到现在都不能给方家报仇！恨，恨，恨！
    丰都，世子书房中，一封带着特殊花香的信件被姜明打开。怀里的一个丽人嘴巴一嘟，脸上有些不开心：“世子，你又联系谁？这情书还真是特别啊，连香味都别样勾人呢！”说完，装作要离开。
    姜明倒也不拦着，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看了对方一眼。丽人心一软，只是双眼到底还是红了起来：“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处境多么为难？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冤家，我怎么会......”
    姜明怜惜地揽住她的肩膀：“你放心，我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等到我大事成功，不要说大哥，就是父亲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只是现在，委屈你多多忍耐一二了。”
    丽人摸着眼前的这张脸，心中一时甜蜜，一时悲伤：“奴家不过是个卑微的妾室，如何能让世子这么在意。其实我原本就不该贪心了，有那一晚，奴家一辈子就够了！只是，可怜我们的孩子！”
    姜明抱着她，柔情满满：“那是我的孩子，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的。好了好了，不要伤心了，时辰差不多了，你也应该回去了。”丽人得到保障，对着姜明温柔一番，袅袅婷婷离开了。
    等到丽人离开，书房后面的墙壁中传来一声轻响，接着，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出现：“世子爷，看来大爷很快就没有什么下文了！”一边说，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今年的雨前龙井。
    姜明一脸温和：“看来吕先生这次收获不小，难道方家帅印有消息了？还是，宫中有什么重要的变动？”吕先生慢悠悠喝茶，听到这话反而看了看姜明手中的信纸，明显是意有所指。
    姜明也不藏着，直接把信给了他，又拿起桌上的文件处理。吕先生大概浏览了一遍，很快就笑了起来：“我原来以为，这位谢贵妃是个聪明的。现在想想，皇上还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一位皇后在！”
    姜明和吕先生的想法一样，谢柔有几分聪明，可惜，碰上的对手太强大，还没有几个回合就分出高下了。
第三十一章 老丞相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现在谢贵妃手上没有任何筹码，这个人值不值得我们投资，就要看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了。”吕先生装作不经意划过姜明的脸色，又接着开口，“只是可惜了这样的女子，本来合该是世子的好姻缘！”
    这话说的姜明心里舒服，尽管他知道，这是一句大假话！他感动的只是谢柔这样的深情，不管有多少男人，他才是最主要的那一个。而不是真的希望得到这样一个妻子，要知道，他的世子妃是丰都大户女儿，家产无数呢！
    两人随口一说，余下就是讨论各种要事，那信中的“望君多多看顾，必以死相报”从来不被放在眼里。这里东风，西风轮番登场，那边老丞相带着身边的弟子，终于辛辛苦苦到了江南。
    这时候，已经是五月末，很快就要进入六月了。老丞相看着一路的灾民，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到了目的地，真的是瘦成了皮包骨。他不吃，弟子们为了表示和老师一条心，也只能减少食量。
    有些胆大的灾民本来想要捞一笔，可看到老丞相的惨相。他第一时间捂住了胸口刚刚抢来的馒头，转头就跑。
    老丞相和他的弟子们：......刚刚打算把袋子里的馒头拿出来，这是怎么了？不管怎么样，需要的人离开了，他们也只能重新前进。还好，不到半天时间，凤阳县就在眼前。不过，现在已经非常破败了。
    老丞相的弟弟上前看了看，在城门口都没有看到任何守门士兵。他是所有弟子中最谨慎的，回来之后先建议老丞相不要进县城：“老师，这里很不对劲！虽然灾情严重，可军中的军粮朝廷并没有少发啊！”
    “如果弟子没有记错的话，此城守卫应该是兵部侍郎门下的人。秦侍郎是个谨慎的性子，这样的人，拥有的手下也不会是不负责任的。除非，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些人不得不离开！”
    苏老丞相眯着他那双苍老的小眼睛，良久点点头：“先在这里安营扎寨，到了晚上想办法进去看看城里的情况。老夫是奉命出京了，按照日子，这凤阳县应该早就知道我们要过来了。”
    “可你们看，这里有半分要迎接我们的意思吗？我原先只是以为，谢家的人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现在看来，是老夫把人心想得太好了。我们等着，等凤阳县现在的当家人亲自给我个理由！”
    老丞相气势一变，浑身没有几两肉的感受老头，猛然之间散发可怕的气息。弟子们知道师父的痛心，让最小的师弟陪着他，剩下的人把活计都做起来。很快，老丞相就安坐在了帐篷里。
    最小的弟子苏小进了帐篷，看到老师肃穆着脸，立刻笑着上前：“老师，你都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这是我刚刚和师兄们去外面摘的野菜，新鲜着呢，您尝尝。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吃饱饭啊！”
    苏老丞相看了弟子一眼，深深叹口气：“离京之前，我虽然担心江南得百姓，可想着，朝廷有粮食，有银子分发下来。不管那群人怎么过分，怎么贪，总不敢真的把老百姓置之死地吧！”
    “可着一路走来，除了离京都最近的两个县城好一些，进入江南地界，你看有哪个县城好过？朝廷分下来这么多粮食，甚至把原本给方家军的军粮都挪用了，结果呢？都便宜了那些蛀虫！”
    苏小明白老师的生气，可在苏小看来，他不太认同老师的做法：现在贪官横行，你放先帝时期，敢吗？贪官只是当官人的错吗？难道不是上面坐的那个太无能？可这些话，苏小只能在心里过过，半个字都不敢说！
    老师对皇帝有师徒情谊，对先帝有感恩之心，就算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但他也不会说出来。苏小伺候老师用完饭，拿着饭碗走出去，对着等在外面的大师兄摇摇头。大师兄苏甲倒没有失望。
    二师兄苏乙有些受不住：“还不明白吗？老师难道真的还对皇帝有希望？难道真的要等到对方杀头的圣旨到？”
    “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埋怨师父？难道你忘了，当年是谁把我们从活死人堆里就出来的？”一看大师兄发火，苏乙哪里还敢说什么，连连摇头，平常的能言善辩似乎都失灵了。
    还是苏小看不过去，主动上前给二师兄解围：“大师兄，二师兄不是这个意思，你其实心里也知道。你就不要吓二师兄了，你知道，他最是在乎你的话，到时候又要伤心很久。我们毕竟出门在外！”
    那边正在烧饭的二师兄苏丙听到这话，连忙点头。他是个沉默的，要不是当年讨饭的时候遇到苏丞相，恐怕早就死了。是苏丞相帮助了他，给了他一个栖身之地，还教他读书，他就想报答老师。
    可现在，听老师的话，就是让老师去送死，但不听，将来老师一定会恨死他们！苏小看三师兄犹犹豫豫，再也顾不得什么，连忙上前夺过他手中的药粉。看了看身后的帐篷，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师兄，我们没有时间了！现在已经到了凤阳县，很快就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虽然我之前不是很相信那个黑衣人的话，可现在，事实不是已经在眼前了吗？你要是不敢，就我来！”
    苏丙连忙抢过来：“你不要插手！小小，你是我们四个人中天赋最高，性子最好的，老师最疼爱你。要是将来老师知道，那他多伤心。我就不一样了，我脑子不聪明，书读的不好，这事情合该我来做！”
    这边大师兄苏甲上来，二话不说就拿走了药粉，直接倒在了汤里：“都不要说了，我是大师兄，万万没有把师弟推上去的道理。阿丙，你不要胡思乱想，读书什么的，咱们只要努力就一定会好的。”
    苏乙也在一边劝慰：“别听那个谢纨绔说的话，他不过就仗着那个姐姐胡来，将来有他受的。大师兄，这汤我去送吧。咱们几兄弟都是一家人，不能兄弟们冲前面，我自个儿躲在后面吧。”
第三十二章 用灶洞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最后着汤水还是由苏丙拿了进去，当天夜里，凤阳县衙里早就准备好的杀手并没有截杀到苏丞相，而是杀了睡在帐篷里的苏丙。同一时间，苏丞相安睡在破旧的马车里，陪同的只有一个最小的弟子。
    苏小流着眼泪：“三师兄，你别怕，大师兄和二师兄去接你了，我们是一家人，怎么样都要在一起的！”一边哭，一边仔细观察着老师，害怕老师突然醒过来，到时候就真的出大事了。
    乔果第二天是被活生生热醒的，这个天气，就算在山洞里也有这么高的温度，看来今天还要去给那些种植浇浇水。乔食也热，索性他是个小男孩，实在受不了还能脱掉上衣，毕竟两姐弟年纪还小。
    不过等到吃完早饭出去，乔果就吩咐乔食把衣服穿上：“不是姐姐不让你凉快，只是外面天气太热了。你没有穿会被晒伤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话，等晚上姐姐给你泡金银花喝，这样舒服点。”
    乔食只好点点头，穿上衣服跟着姐姐出门干活去。今天他们就在这附近，把剩余的芋头都摘下来。芋头是主食，而且比较耐放，把这些摘下来放在山洞中，还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再说，这几天他们的粮食不缺，毕竟方怀走之前还给他们留下了几只野兔子和野鸡。想到还没有回来的方怀，乔食小大人一样的叹气：“姐，你上次不是说要给我做那种熏兔子吗？要不然我们等怀哥回来再吃？”
    乔果停下手中的活，有些不可思议：“你确定要等吗？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怀哥什么时候回来，这熏兔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存好？现在天气这么热，要是坏了，你不心疼啊！你放心，等他回来我再做嘛！”
    乔食弯腰和姐姐一起摘芋头，嘴里却不同意姐姐的说法：“姐，我觉得怀哥很快就会回来了！上次走之前，我问过他，他说，最多半个月他一定会回来的！你看，连小狼都在这里呢！”
    “你的熏兔子放两天也没事，姐，行不行？”乔食说着，直起身子认真看着乔果，生怕姐姐不同意。乔果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全部答应了乔食的要求。不光是准备食物，还要给方怀做一身衣裳！
    两姐弟做好日常工作，乔果就带着乔食小心翼翼去了山崖北面。这个地方，一般都是方怀来的多，也是他打猎的主要场所。现在他不在，乔食自己做了几个简单的小陷阱，今天姐弟两是来看看成果的。
    乔食抢先姐姐一步，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挡在她面前：“姐，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这里面危险，男孩子应该要冲在前面的！”说完，也不管乔果同不同意，就自己一个人上前。
    乔果一手把他身后的背篓拉着：“行了，我都比你大，难道还要你保护？再说了，你一个人上前，要是东西多，你一个人拿得动？我们一起，一下子都弄干净！不要还要多做几只熏兔子？”
    乔食听姐姐的话放下背篓，两人一起靠近陷阱。一走进，就听见里面传来“扑哧扑哧”的声音。两姐弟精神一振，这明显是有东西啊！能够在方怀离开之后有收获，实在让乔果安心不少。
    乔食小心把陷阱里的猎物拿出来，放在一边后再把陷阱重新修复好：“姐，这个陷阱还能再用一次，等下次我们拿出猎物后，就只能换个地方做了。怀哥和我说过，猎物不会永远在一个地方受骗。”
    乔果明白，不要觉得动物傻，其实很多时候，动物的敏锐要远远超过人类。如果一个地方长期有陷阱，到时候可能这一片的动物都会减少来往。所以，经验丰富的猎人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设陷阱。
    这一次，陷阱中的猎物不少，乔果他们最后收获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这几只动物正是吃饱喝足的时候，不像冬天那么瘦。所以，乔果提着这些猎物，嘴角都没有平复过。
    等到回到山洞，两姐弟开始准备熏兔子。这个做法，乔果在前世就专门查过做法，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做过。现在到了这里，她准备做一些腊肉和一些熏制的东西。一边想，一边让乔食生火。
    方怀走之前，乔果专门拜托他做了几个洞灶。本来，他们一般都在山洞里生火做饭，长久下来也习惯了。可乔果总觉得不安全，将来的天气越来越热，不出事还好，要是真出事，那就麻烦了。
    所以，趁着当时方怀还在，乔果就请他做了几个灶。虽然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可没有想到，方怀真的能做。他把后面山洞里剩余的石槽全部用了，一共打造了五个灶洞。其中有两个非常大。
    这两个大的灶洞，上面还搭了一根粗粗的铁丝。这铁丝绕了一个圈，上面搭了一个乔果买来的大锅。等到锅子里的东西熟了，用一根粗粗的木棍使它倾斜，把锅子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两个大灶洞修建的时候，可能方怀就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在洞口有一个小小的倾斜，可以让掉下来的东西顺利滚下来。这几天乔果都用大灶洞来烧竹筒饭，尝试了之后觉得很不错。
    另外三个灶洞，在中央都有一个石槽搭建的空间。洞顶上方被方怀打通，用几块石槽做了一个长形的排烟管，使产生的烟雾直接沿着洞口排放。这三个灶洞就比较多用了，可以炒菜，烧饭，烧烤，还有炖汤。
    让乔果欢喜的是，方怀可能是考虑到调料的问题，这三个灶洞旁边的石壁上，方怀特意打出了一个凹陷。乔果把三个灶洞做了归类，一个专门做炒菜，一个专门炖汤，还有一个做烧烤。
    把各个灶洞需要的东西放好，乔食已经把三个灶洞的火都升起来了：“姐，我们先吃饭吗？我把竹筒都准备好了，糙米也淘好了，现在开始煮饭吗？”
第三十三章 熏兔子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乔果正在处理两只兔子，闻言头也没抬：“行啊，你先煮饭。今天不是还摘了芋头吗？再拿个竹筒，长一点的那种，我们蒸芋头吃。食儿，你把炖灶洞和烤灶洞里的火生起来，我这边处理好兔子就开始。”
    “好咧！”乔食一听这话就开始忙活起来，乔果把两只兔子的皮扒了，露出了里面肥肥的身子。然后用刀切开了兔子的肚子，挖出里面的内脏，全部清洗干净之后，把兔子放在一边沥水。
    拿出上次白大夫给的八角，还有山崖上摘到的野生姜，野蒜等调料。这些东西用一回少一回，如果不是考虑到腥气，乔果还真的不太舍得。这边准备工作做好，那边乔食的火也生好了。
    乔果先把兔子在炖锅里烧，放入水，野生姜，盖上锅盖等水烧开。另一边，乔果和乔食两个把野鸡放血，然后拔毛，兔子好了之后就煮野鸡。一会儿，肉香四溢，乔果把炖锅里的兔子捞出。
    “姐，这个铁网是不是这样放？”乔果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这些铁丝是上次去县城买锅的时候，她在铁铺里发现的。当时她一口气买了六个锅还有铲子等，要这些铁丝的时候，店家就没好意思拒绝。
    方怀力气大，弄好灶洞的时候，乔果就让他帮忙把这些铁丝也处理了。分别做了几个铁丝串搭的网状板，粗粗的铁丝圈架子，还有一些留着以备后用。要不是这些工具齐全，乔果也不会想到做熏兔子。
    兔子肉用水过一遍，然后捞出，接着就是长期细心的活了。制作熏肉过程中，其实最好把肉用高压锅压一下，这样肉的味道就更好，也更酥软。现在没有这个条件，乔果就直接省略步骤。
    烤锅上面先放一些黄糖，然后放上薄薄的铁网。乔果把野兔子用刀切开，一块一块放在铁丝上，放满一层就停手。剩余的兔肉放在一边，打算先带着弟弟做晚饭。熏肉是个长时间的活，晚饭可不能耽误了。
    炖灶洞里的火还没有熄灭，乔食听姐姐的吩咐，把生切好的两只野鸡都放了进去。满满一大锅的鸡肉，馋得乔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等到水煮沸，乔食把鸡肉捞出，倒掉之前的水，换了一锅新水。
    另一边，乔果拿着一半的鸡肉，打算给乔食做一顿红烧鸡肉。烤锅下面的火已经烧猛了，乔果倒入油，等着油烧红的空挡，切好了一些野姜和野蒜。放入调料，等到差不多了，就把鸡肉放进去。
    “兹拉兹拉”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阵阵肉香。乔食不断伸头看姐姐那边的情况，想想今晚的晚饭就觉得肚子好饿。现在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每天都能吃饱饭，还可以时常吃到肉。
    这样一想，乔食突然觉得这里很好，也不知道村长叔叔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到了凤阳县？吃饱饭了吗？他们还会回到村里吗？要是回到村里的话，也许他和姐姐也能重新回家呢！
    这里乔家两姐弟准备晚饭，那边乔家村人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这让整个逃荒大队伍心绪更加不宁。村长的弟弟干裂着嘴唇，吃力地走到兄长面前。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长了，但他更担心婆娘孩子。
    “哥，这已经是第三个不能换水的村子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赶不到凤阳县！我有哥办法，只是，可能有些昧良心。”村长幽幽看了弟弟一眼，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到了第二天，乡亲们就被请进了最近的一个村。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这么久了，他们已经厌倦了流浪，迫切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以给他们安定下来。只有村长弟弟的婆娘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也捂住孩子的嘴，她知道她不能哭，这是孩子爹给她们的保障。
    那边村长媳妇悄悄问丈夫：“怎么就不能缓一缓啊？这可怎么办？剩下个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活啊！这贼老天，怎么就不给我们留条活路！”村长抽着劣质的旱烟，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可有什么办法？就是现在进了这个村子，又怎么样？天气越来越热，乡亲们没有地，没有粮食，难道光是喝水就能饱？阿弟说得对，没有别的退路了，只能这样做。要不然所有人都得死！
    三日后的一个夜晚，当地村庄突然起了大火，除了乔家村的乡亲，本地村民基本都烧死在自己家中。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由于灾年不停，临近的凤阳县失守，根本没有人仔细追究。
    乔家村民安定了下来，别的不说，至少可以幻想，明年也许天气好起来了，能够收获不少粮食。这一场逃亡下来，各家各户不是少孩子就是少婆娘，甚至有些顶门户的男人都没有了。
    有了村落，有了土地，身边又都是认识的人，组成新家庭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果乔果能够看到这一幕，就会明白，这村子里的村民引发了后期一个狠辣肮脏的农民起义：凤阳县起义。
    原文中，方怀被定义为大反派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起凤阳县起义。方怀为了给方家报仇，推翻皇帝，可不知道怎么的，这样的行为给有些百姓树立了一个观念，这个世道乱了，胆子大也许可以做人上人。
    凤阳县起义是其中一个非常让百姓口诛笔伐的历史，因为凤阳县起义从开始爆发到结束，所过之处都是白骨。甚至其中一部分人是靠吃人肉活着的，他们还是主动吃人肉，就连后面有粮食了都没有改变。
    原著中，凤阳县起义之初，其实方怀是打算派精兵一下子镇压的。江南的老百姓实在太苦，受灾严重，朝廷救济粮迟迟不到，所以方怀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只是凤阳县起义的头领和主力军不对，这样的恶军不能放任。
    可惜，就在方怀派兵的前一晚，丰都姜明那边正式起兵，来势汹汹。
第三十四章 再见面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如此一来，方怀的心力就全部被丰都牵绊，生生让凤阳县起义蹦跶了两个月。最后被丰都的姜明知道，利用这个起义狠狠刷了一波老百姓的舆论值。也让老百姓第一次对方家生出怀疑和恶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乔果他们顾不上村长这些人。对他们姐弟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正在做的熏兔子，还有摆在面前香喷喷的糙米饭和红烧鸡肉。乔果看着弟弟狼吞虎咽，一边笑一边摇摇头。
    “慢慢吃，这两只野鸡我们可以吃好几天呢！这几天辛苦了，待会我们早些睡，明天早点起来。趁着太阳不猛烈的时候，我们先去浇水。”乔果给弟弟擦擦嘴角的酱汁，一边说着明天的安排。
    “山顶的水都用完了？”乔果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乔食立马就跳了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了。乔果转头看向洞口，一道瘦瘦的身影在洞里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温暖。是方怀，他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乔果自己吓了一跳：这是文中的大反派，哪怕方家是无辜的，哪怕他是受害者。可对于乔果这两姐弟来说，在这样的年代，能活下去都是奇迹，更何况跟着反派，迟早要掺和麻烦。
    乔食可不管姐姐的小心思：“怀哥，怀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都忘记这里了，我以为你不要我和姐姐了！你吃饭了吗？快，姐姐今天煮了很多肉，这个鸡肉是我打猎打到的！”
    方怀听着小孩的絮絮叨叨，心里那股愤懑奇迹般的好多了。他想起边城木妈妈在他离开时候的唠叨和不解，微微笑了笑。方家没有的那刻起，他就没有家了，但在这个山崖下，这个小小的山洞里。
    他觉得很舒服，有一种小时候和父母在边城自由自在，努力生活的那种感觉：“我刚刚办好事情，还来不及吃饭。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姐姐的厨艺好，那我当然要回来吃饭，你看，家里不是有肉吗？”
    乔果刚刚做好思想工作，听到方怀说“家里”，心跳突然就加快了些。她抿抿嘴唇，只觉得好笑，当年自己考上顶尖学府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难道真的是穿越变小之后，连心脏承受都变弱了。
    “怀哥，要不要先洗个澡？我，这两天有时间给你做了一身衣裳，我想着，你出去这么多天，想来原来的衣裳肯定脏了。这几天天气好，我明天给你把脏衣裳洗了。快去吧，衣裳在那里食儿都知道。”
    乔食高兴极了，都没有给方怀开口的机会，直接拉着他的手去了温泉山洞。方怀整个人泡进温泉，在热水中问给自己拿木槿树叶的乔食：“怎么你姐姐突然对我这么好？难道又没有粮食了？”
    乔食一直在那里傻笑：“怀哥，你不要这么想嘛，我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姐姐啊，还打算给你留熏兔子呢！那个菜我都没有吃过，可想想怀哥你就要回来了，姐姐就先考虑你爱不爱吃。”
    方怀一点没有感动，反而冷酷道：“别骗我了，这事情一看就是你要求你姐姐做的。不过，她现在不反对，也算是一个大进步了。不过，我还真的有东西带回来，这次我去外面办事，买到了一些粮食。”
    要说乔食最在乎什么，除了姐姐乔果之外，就是粮食了。现在一听，自己崇拜的英雄给买来了粮食，他除了更加谄媚地给怀哥擦背，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别的办法感谢他。方怀只觉得好笑。
    等方怀打理干净自己，和乔食回到吃饭的山洞时，就闻到了飘出山洞的鸡肉香味。两人仔细一看，原来时乔果趁着两人去沐浴洗澡，又做了一道红烧鸡肉。方怀认真看了一眼乔果，这个农女，又巴结他，哼！
    乔果也不知道方怀又在别扭什么：“快来吃饭吧，这鸡肉凉了就不如热的好吃。等吃完晚饭，大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怀哥好好休息，其他的活我们姐弟两干的过来，等你休息好了，再帮我们浇水。”
    乔果完全没有意识到，就算她一直不停地告诉自己，自己不要和反派交好，不要太关注他，可她所作所为全部都是相反的。好在，洞里的剩余两个人，一个年纪小，一个从小被人捧大，一时间真没有意识到乔果的奇怪。
    第二日清晨，乔果带着乔食出门时发现，洞里排排放着的三个背篓，最大的那个已经不见了。乔食掩嘴打哈欠，看到这个情况一点不奇怪：“怀哥昨天和我说，他买了不少粮食回来。”
    “我想，怀哥可能给我们拿粮食去了。姐，我们快去浇水吧，等工作做完，我们就回来帮怀哥搬粮食。”这样说，乔食就拉着乔果的手去了曾田那边，两姐弟二话没有，埋头就干活。
    田里的活其实真的不少。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虽然要不断浇水，可看到之前种下去的种子纷纷发芽，不要说乔食兴奋，就是乔果都满眼高兴。在这个年头，有这样一片田地，地里的东西生机勃勃。
    这些东西，比他们拥有一万两银子都要值。只要有这些粮食，就是将来最难的时候，想来都能抗一抗。不过，乔果回归现实，粮食发芽，欣欣向荣是好事，但，借机生长的杂草是个麻烦啊！
    天气变暖，由于曾田特殊的地形，再加上乔家姐弟的勤快，这田伺候的非常不错。导致的结果就是，庄稼长得好，杂草也不落下。所以，两姐弟只能在浇好水之后，再接着处理杂草的问题。
    乔食带着姐姐给自己编的草帽，坐在田埂上拔草：“姐，你先休息会，等我这边拔完就过来帮你。你喝点水，这几天我看你脸色发白，是不是脑子又有点不舒服？姐，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县城找白大夫看看？”
    乔果一点不在乎：“没事，就是前几天滑了一下，让脑子受伤了。”
第三十五章 暗联系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姐，你不要老是不上心，脑子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情。你上次受伤，到现在都记不起那些事情来。现在又受伤，可不要又忘记了！你不要担心这里，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乔食无数次感慨，这个孩子要是放到现代，实在是个暖男加好男。不光是勤劳能干，还非常体贴，看来，自己还是非常会养孩子的。这么一想，乔果自己抿嘴偷偷笑起来，自个儿高兴得不行。
    “笑什么呢！”一道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乔果一侧眼就看到对方黝黑的眼睛，她眼里温暖又平静，笑着对方怀摇摇头。方怀却罕见得怔住了，他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农女得眼睛长得这么好看。
    看着这样明亮有神的眼睛，方怀突然想到了刚刚那人说的话：“公子本是将才，难道就希望看着边城黎民受侵扰之苦？当日方将军出事，我家主子不在朝中，只能回来之后为方家收敛尸骨。”
    “公子，这是我家主人信物。小人来之前，主人嘱咐于我，不论结果，只愿方公子可以一尝夙愿！”夙愿？若真的可以达成他的夙愿，哪怕是被人当作刀剑，他也毫不在乎，只是，他放不下方家军！
    父亲在时，曾抱着小小的他指挥军队操练，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着。稍微大一点他就立志，他一定要做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受人尊敬的将军。可惜，这样的将军死于背叛。
    当时方家众人被囚，接着母亲等女眷被辱，最后众人被杀，只有他逃过一劫。方怀抱着无限的愤恨，一心想聚集方家军，带着这些父亲训练出来的士兵杀回京都。让天下，让后人看看方家的骨气。
    那人摸摸胡须，一看方怀的表情就知道一二，索性也不再和对方周旋：“我知道公子心中悲愤，可在我看来，公子这样的想法是大错特错!公子骤然失去亲朋，很多事情自然来不及思量。”
    “可现在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公子何不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现在手中有兵，是不是真的能不管不顾？若是公子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方老将军在天之灵不安？就不担心后人对方家口诛笔伐？”
    方怀赤红着眼睛，却一句话说不出来：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他手上不光有方家最后的底牌，还有不听从边城出逃投奔的方家军。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不光可以名正言顺躲过暗杀，还能痛痛快快给方家报仇。
    可一日一日，父亲死前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耳边说，母亲劝他平安，让他隐姓埋名的话，还有那双不放心他，看着他的眼睛。这些东西，时时刻刻让他辗转难眠，他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公子，我家主子绝不会昏君当道，也不会让忠臣蒙冤！只要公子能够明白，等到那一日，不管是谢贵妃还是皇上，都会亲自给方老将军和方大公子谢罪！”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方怀。
    他接下了信物，把手中的一半帅印交给对方：“我希望你家主子记住，方家军中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也希望，我父亲手中的这只兵，将来在我的手中，会越来越好，真心为百姓驱除鞑子！”
    对方正正神色：“公子放心，我们主子从不放虚言。这半分帅印，我们主子绝不会轻易出手。不管公子信不信，我们和方家从不是敌人，也不会做敌人。只盼着有一天，公子能堂堂正正的归来。”
    方怀的神色不可置否，可柳放知道，这位将军的后人恐怕心里已经对他有了嫌隙。柳放苦笑，希望日后主子的种种作为能够打消这位公子的顾虑。柳放对着方怀拱拱手，趁着天色还暗，在随从的护卫下匆匆离去。
    方怀看了良久，才从怀里掏出剩下的半块。身后的暗一觉得奇怪，忍不住上前劝道：“公子可是后悔了？不如让暗一去把那半块帅印拿回来！这是将军留给公子的东西，公子舍不得也是情理。”
    方怀摇摇头，语气说不出的冷冽：“我们拿到帅印不过几日，这么快柳家的人就找到我们了。你说，边城的芍药到底是谁放出来的？我兄长当日的耻辱，来日我也要那狗皇帝饱尝一二。”
    暗一吃惊：“那木妈妈那边......公子，既然那芍药是柳后的人，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柳后是那狗皇帝的皇后，她难道真的会帮助我们？也许，之前芍药的事情，是她故意示好我们！”
    方怀没有直接回复他，反而问起了往事：“暗一，你是父亲当年亲手挑选送给我哥的，你可曾和我哥去过河北柳家？”
    “这个到是不曾。大公子在世时，的确一度非常想去河北游历，看看不同边城的风景。可惜，那年边城有敌军侵犯，大公子跟随将军出征。结果胸前中了一刀，在床上将养了大半年才好。”
    “之后大公子一路跟随将军，再也没有和暗一说过这些。出事之后，暗一一直在想，要是那天我没有听大公子的吩咐，为谢柔买什么凤头钗。也许，现在大公子根本不会死，大公子他，不会这么受尽屈辱！”
    方怀想到兄长临死前满身的鞭痕，只觉得心脏被刺得鲜血淋漓：“不要想了，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兄长有一次和我说过，狗皇帝现在的皇后，乃是河北大儒世家的女儿，心性能力非同一般。”
    “我之前没有接触过，自然也不知道真假。可现在看来，这位柳后还真不是一般人。芍药的安排不足为奇，主要是木妈妈。木妈妈当然忠心方家，可她在出事前已经被我母亲除了奴籍。”
    “这么短的时间内，柳后就能找到人，并且安排好一切。她的心性怎么样我暂时不确定，但是手段，可见能耐。方家军是父亲多年的心血，对于旁人来说，没有帅印自然不行，可对于方家来说，帅印不过是一样工具。”
第三十六章 明将军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那公子给一半的帅印是想要柳后对付谢柔！”暗一立马意识到，“也是，我们虽然可以对付狗皇帝，但那个谢柔在宫中，我们暂时鞭长莫及。可有了柳后这个同盟，想来谢柔在宫中不会好过。”
    京都储秀宫，谢柔苍白着一张脸，双手抖个不停：“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让我自裁以谢天下吗？这几天皇上都没有来，所以，父亲觉得我是个废物了？你这样，不觉得有些早了吗？”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带着尖利。
    谢安辰坐在左下首第一个位置上，面对女儿的歇斯底里显得非常平静：“你还不知道，皇帝最近新封了一位美人吧。这位美人的来历也很简单，早些年不过是京都街头一家卖豆腐的女儿。”
    “她运气好，进宫之后被柳皇后要了去，之后再出现人前，就是伺候皇帝，做了美人。一个小小的豆腐女都做了贵人，可你呢？这么多年，你陪伴皇帝，甚至为了这份荣华富贵放弃了方家，你得到了什么？”
    “到了现在，你没有孩子，没有恩宠，甚至连基本的生气都没有了！你还想要谢家的权力？谢家现在容不得你糟蹋！你要是还想着你娘，还想着我这个做父亲的，就好好服侍皇帝，不要有什么野心思！”
    就算谢柔心知父亲不会知道什么，可还是被最后两句话弄得心跳加速：“父亲的心里我都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也不会一直这么等着。只是现在，柳后看的紧，让我暂时没有办法。”
    谢安辰微微一笑，这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阴毒：“柳家？苏相那个老家伙已经被人烧死在凤阳县了，现在不就轮到柳家了？你这几天就不要吃饭了，毕竟过几天，可能这朝中上下所有人都吃不下饭了！”
    谢柔双眼微亮：“父亲看来已经有打算了？只是女儿也要多嘱咐一句，柳皇后这人，往日里女儿从不知道她的手段，可现在呢？依女儿的愚见，恐怕这柳家也不是什么忠直厚道的世家。”
    “其实，女儿在宫中偶然发现了一种东西。这东西，在我们这儿基本是找不到，可海外那边，却是个难得的抢手货。还是去年一个海外小国来朝的时候送给陛下的，陛下看我喜欢香料就送给了我。”
    谢安辰摆摆手：“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们现在也用不到什么。你要是真有心，就给你弟弟留心一些个好位置。他的年纪一年年大了，要是再没有官职，以后说亲怎么办？再说，你不靠你弟弟，还能靠谁？”
    谢柔心里一阵阵发冷，今天之前，她满心觉得父母就算是不宠爱自己，到底还是关心的吧。到底她也是谢家的女儿，为了谢家被天下人唾骂，为了谢家不惜去坑害朝中大臣，原来她只是弟弟的一个阶梯。
    谢柔望着父亲毫不留恋的背影潮湿了眼眶，袖子里的双手却死死嵌入掌心。翠红战战兢兢德走过来扶着谢柔：“主子不必太过挂念老夫人，只要主子好起来，老夫人和老爷，哪有不疼爱主子的。”
    谢柔低首之间就换了一张脸，眼中哪里还有半分悲伤，只有无尽的憎恶：“要不是为了谢家祖宅里的东西，哪里轮得到这个老畜生对我指手画脚。真以为自己有什么本事？哼，不自量力！”
    翠红极力控制自己的手，要是被主子发现自己眼中的恐惧，恐怕芍药之后就是她了：“主子何必和他们计较。我们既然效忠了真正的明主，收拾那些人不过是迟早的，只是......只是皇上那边......”
    谢柔一阵烦躁，可摸到自己大拇指的指环时，心里又是一阵甜蜜：她就知道，小哥哥不会嫌弃她的。为了他，就算被天下人误会又如何。没有人可以理解她的感情，没有人可以像他那样对她真心爱护。
    “陛下不是最近很忙吗？既然陛下这么忙，想来也不会有时间去御花园。本妃的身子已经好不少了，你有时间去一趟凤凰台，问问我们的皇后娘娘，本妃能不能去御花园逛逛？要是不能，那本妃也不知道活着还能做什么了？”
    这话说的时候，墨兰正好站在一边。虽然之前柳后让墨兰亲力亲为，可一来谢柔不肯，二来墨兰才不愿意伺候这样的蠢货。所以，墨兰就成了储秀宫的一个大摆设。这不，谢父走了，谢柔主仆交流完了，她上场了。
    墨兰听到这话，眉眼不动，只是微微叹口气：“贵妃娘娘这又是何苦呢？皇后娘娘并非想要软禁娘娘，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这不，昨日娘娘找奴婢问你的身体情况，知道你时而落泪，时而弹琴，哎！”
    “皇后娘娘菩萨心肠，吩咐奴婢，若是娘娘想要找皇上，也不用去御花园了。明日，皇上会在许昭容处，你直接去就行。许昭容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资历比你老，想来也会体谅娘娘的现在的心痛。”
    “哦，对了，皇后娘娘还说，要是她误会你了，那就不好意思。不过既然时误会，你也不着急出去。还是好好休息，等什么时候，把储秀宫上上下下都清扫干净了，娘娘你想去那里去那里！”
    劈里啪啦一顿话砸下来，谢柔只觉得头昏脑胀。听到后面，她脸色发青，想要发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什么话都让这个丫头说了。更让谢柔感到害怕的是，柳后似乎开始怀疑许昭容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去清凉殿问问清楚，这么不小心，是想要大家都死吗？可她怎么去？不管背后两人怎么结盟，明面上，许昭容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更何况，明天皇帝还在那里！柳后，那个毒妇！
    墨兰说完也顾不得别的，只是嘱咐身后的小丫鬟把每日的补药送过来。看着谢柔喝下去，等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安然退下。谢柔闭着眼睛，直到对方离开，才发火摔了一整个屋子的金玉瓷器。
第三十七章 装疯病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翠红欲哭无泪：“娘娘，奴婢知道您委屈，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啊！娘娘，奴婢知道您担心，可，可这应该是恰好的事情。皇后娘娘也不是神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可能只是不忿当日许昭容为您说话！”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谢柔心中有万中想法，也不得不冷静下来想想对策。可她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要是明天不出去，不知道那个贱人会关自己多久，她可以等，世子却等不了了。
    要是去了，许昭容那个人，恐怕是不会轻易被糊弄。当晚，谢柔简直辗转反侧，一直到后半夜才闭了一会儿眼睛。等翠红进来服侍谢柔起身，看到谢柔眼下的青黑，吓得不敢多说什么。
    谢柔望着铜镜中脸色苍白，眼角血红的自己，突然拔出头上的金钗狠狠刺中她的手。接着她状若疯狂地跑出去：“陛下，陛下在哪里？陛下，陛下你忘记那一年的月圆之夜了吗？陛下，是妾啊！”
    翠红常年跟随谢柔，一看谢柔这副样子，这几天愁云密布的脸顿时就来了精神：“快来人啊！快拦住娘娘！娘娘，娘娘，您等等奴婢，等等奴婢啊！娘娘，娘娘，那是湖边，您不要去！”
    这一番吵闹，自然惊动了后宫众人。清凉殿中的许昭容正姿态优美的给皇帝煮茶，一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眼中划过阴骛。可现在皇帝就在她身边，她只能端起往日里娇媚的样子轻声细语。
    “这是怎么了？本来今日和风细雨，臣妾打算和皇上来个游湖品茶，可惜......应该是哪位妹妹不舒服了，陛下还是让人进来会话，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一副大度善良，温柔贤惠的样子。
    皇帝还就喜欢这样的，不过这满后宫，也就这位装的像。两人放下茶盏，被一群人簇拥着，浩浩荡荡赶到了出事地点。谢柔的头发已经全部散了，她呆滞着双眼，嘴里喃喃说着让人不懂的话。
    “妾身只是一个女子，如何能够忘记公子的英姿！只是，妾身已经是妇人，哪里配得上你？只要你愿意记着奴，就是奴最大的心愿了！”说到这里，她一甩长袖，居然面带羞涩笑了起来。
    许昭容脸上满是怜惜，眼里却划过疑惑：“这不是贵妃娘娘吗？怎么娘娘，怎么会弄成这样？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娘娘从湖边拉回来！这要是出了事，我看你们怎么像皇上和皇后娘娘交代！”
    “对了，贵妃身边不是有皇后娘娘派的人吗？怎么墨兰不在这里？哎，不要管这些了，还不快马上......”许昭容察觉到皇上的脸色变沉，嘴角上勾，正要再加一把火，眼角看到御花园入口的人，立马就闭上嘴巴。
    柳后进来的时候，皇帝正满脸痛苦地看着谢柔：“阿柔，朕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和你之间的种种。那是朕一生中少有的快活日子，朕永远都不会不要你。这些日子，朕一直以为你在好好休养！”
    谢柔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说话：“可惜，妾只是一个妇人，妾不能和您长相厮守，妾不能！妾，妾是个罪人，妾根本就不应该活着。因为活着，只会让您被这世人，被史官非议。”
    皇帝看着谢柔，只觉得一颗心都被这个女人揉碎了：“阿柔，阿柔，你看看朕，你看看朕啊！朕在这里，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绝不会！”说完这些，也不顾谢柔一身邋遢，紧紧抱住她。
    柳后划过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墨兰吩咐：“把贵妃身边的奴才都拖下去杖毙，一个不留！本宫让你们好好伺候贵妃，结果呢？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宫照顾的？既然伺候不好，就不用伺候了！”
    晴天霹雳，翠红一听皇后这话，连忙爬到贵妃面前，用手抓紧她的裙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救命啊！娘娘救命啊！”其他人也纷纷求情，一时间，整个湖边都是求饶的声音，倒显不出刚才的悲戚感。
    皇帝被皇后的干净利索一整，顿时也觉得刚刚有些过了。他假装“咳咳”两声，好像刚刚发现皇后在：“皇后啊，不是朕要说你，这一次，你也是有一定问题。你说，怎么就不好好照顾贵妃呢？”
    柳后微微一笑，倒也没有辩解什么：“皇上，臣妾过来之前就收到消息，说谢贵妃身子不太好，心性也不是很稳定。其实，按照臣妾的想法，是不愿意皇上和贵妃再相见，更不用说相处了。”
    “可皇上仁厚，心里惦记着往日情分，所以刚刚皇上和贵妃最后一次相处，臣妾也不想打扰。从明日开始，臣妾会亲自派人日夜看守储秀宫，那些个宫人都换了，等什么时候贵妃好了，什么时候皇上就可以和贵妃相见了。”
    “皇上，大理寺卿柳大人正在上书房等你。臣妾看，你还是先去处理国事吧。这后宫的事情，有臣妾在，你不用担心。”这话一出，皇上本来的反对就咽回肚子，没办法，大理寺卿那个老古板，他真是怕了对方。
    要是今日御花园的事情传出去，被他知道，那他能整整烦他一年。再说，皇后这人大面上不会错，谢柔应该没事的。皇上这样一想，也不和谢柔交代，就带着身边的太监离开。翠红那些人就像被剪断了舌头。
    许昭容一句话都不敢说，对着皇后福身：“娘娘，臣妾宫中还是别的事情，暂时就不陪伴娘娘了。臣妾，明日去凤凰台给娘娘请安！”说完这话，扶着宫女的手转头就走，生怕被皇后叫住。
    整个御花园突然就安静下来，谢柔死死看着柳后：“皇后娘娘，真是好手段。可娘娘就这么确定，臣妾将来不会东山再起？皇宫中这么多女人，能够被皇上记住的有多少？其实，娘娘为什么就不相信臣妾呢？”
    “只要娘娘需要，臣妾可以为娘娘鞍前马后的。”
第三十八章 人吃人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我之前的身份，虽然现在没有人提起，可那是怎么都抹不掉的。娘娘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吗？”这话说的，完全忘记了之前和柳后之间的种种矛盾。柳后漫不经心摸着自己的指甲，听到这话微微一笑。
    “你用这套迷惑了这后宫不少女人吧。谢柔，你记住，我根本就不在乎这后宫有多少女人。本宫是皇后，本宫的丈夫是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根本不足为奇。而你，不过是其中一个。”
    谢柔呆呆地看着柳后走远，知道一个小宫女上前扶起她：“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说，让奴婢伺候你回宫休息。”谢柔听着这话，惨然一笑，事到如今，她根本就逃不出柳后的手掌心，还挣扎什么！
    山崖底，乔果被自己后背的热汗惊醒，等看到旁边睡着的乔食，才慢慢输出一口气。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还以为在山洞里会好一点。可现在，就是放了几盆水也没有用，还是热。
    要是能做几把扇子就好了，有了扇子，就可以让他们凉快点。可这个地方，哪里有做扇子的材料？哎，乔果微微叹息，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县城那里方不方便购买东西了。要是能再去一次就好了。
    谁知道第二天，方怀就让她心想事成了，起因是，方怀给他们买的粮食。
    乔果直到出门前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你的粮食在县城？怀哥，现在县城还有粮食能买啊？”不怪乔果怀疑，上次他们去县城，粮食就难买了。到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粮食只会更加难买。
    方怀微微一笑：“县城的粮食，现在要是不卖，那才是真的砸在手里了！”听这句话的意思，县城的粮食看来是另有乾坤。乔果也不担心，按照她本来的打算，就是再难，也要去一趟县城。
    三人准备好一切，走了半天时间，就站在了县城门口。这一次，县城的萧条扑面而来，门口没有士兵守卫，走进里面，整个县城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安静。乔食背着空篓子，不小心踩上了一截枯枝。
    “咔嚓”一声，吓得乔食一把抓住了姐姐的衣服。就在这时，旁边一户紧闭大门的人家传出声响。乔果看了一眼，轻声对方怀说：“怀哥，这里，不像是可以买到粮食！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买啊？”
    方怀环顾四周：“前几天，前面凤阳县门口出了一件大事。当朝苏丞相，受朝廷旨意来救助灾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被人活活烧死在县城门口。奇怪的是，当天晚上，整个县城的人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乔果死死拉着弟弟的手，明明的大热的天，可她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苏丞相在原文中是一位忠心报国的文臣，老实说，如果朝中没有他，恐怕这王朝衰败的还要再快一点。可惜，他后来被女主联合外臣坑死。
    这一块，乔果记得不是很清楚，可她就有一种直觉，这一次，一定也是女主的手笔。方怀没有看到乔果眼中的深思，他的内心从知道这事情开始就充满了悲凉。他永远不会忘记，当日在天牢中，父亲和自己说的话。
    “苏丞相深知为父为人，你放心，朝中有他在，我们方家一定有平反之日。怀儿，你记住，我们方家绝不做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国家之事，也绝不能对不起方家那些为国家战死的祖祖辈辈。”
    父亲，你一生为国，可现在，不要说你，就是朝中仅有的忠臣都死于非命。这腐朽的王朝，真的值得你们这么维护？这样做，真的对得起方家的列祖列宗？
    三人一边轻声交流，一边走到了上次的县衙。这里已经完全荒废掉了，整个县衙空荡荡的，没有人烟，走进大门的前院土地上，现在满是杂草。青绿色一片杂草，衬得整个县衙满是荒凉。
    方怀带着两人堂而皇之走进去，一直走到一堆废墟前。乔果看着眼前的废墟，有些奇怪：“怀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被烧成这样，里面也不会有什么东西了，再说，这儿哪能买到粮食？”
    方怀带着他们走进废墟，找了一个比较大的容身处，让姐弟两个先进去。乔食和方怀出来多次，非常有经验地带着姐姐进去，然后偷偷捂住了姐姐的嘴巴。乔果明白弟弟的意思，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方怀看着两个人看着他的眼神，清凌凌的，像以前他养的那只小狗那种孺慕的眼神，不受控制地翘起了嘴角。他对着两姐弟轻轻摇头，然后一个人转身离开这里，去了这县衙的另外一个仓库。
    方怀离开之后，乔果本来想带着弟弟离开这里去采买一番。可刚刚准备动身，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人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就听到几个沙哑的声音在一边说话，内容让乔果不寒而栗。
    “人呢？妈的，老子刚刚看过了，这三个人虽然穿的不怎么样，可样子看上去不像是饿着的。这样好，要是换了那些乞丐，都是骨头，基本没肉。大家都分开仔细找找，这次是个好机会。”
    旁边一个也附和：“可不是，这几人还是外面来的，根本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趁着对方不注意，咱们也能吃个饱。我刚才也看了，其中两个只是孩子，小孩子嘛，到时候给一把土就跟着我们走了。”
    说完这话，三四个人都“嘿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说不清的恶意。乔果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尾骨那里上来，僵的她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这些人，这些人，很可能就是原文中说的那种，吃人的。
    但是，按照原文来看，现在县城不会出现，要再过一个月才会有啊。乔果不知道，原文中，苏丞相没有被女主逼着来到江南，谢家连同其党羽也不敢太过分。所以，一些村落中死的人多点，可县城里的却被最大程度保留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 勇杀人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直到后来，谢家胃口愈发大，其下党羽更是丧心病狂，这才使得百姓十不存一，到了最后只能易子而食。百姓苦，再加上天灾不断，王朝摇摇欲坠，这时候，方怀觉得时间到了，就揭竿而起。
    不过眼下，对于乔果姐弟来说，最要紧的是度过眼前的难关。几个人越来越近，就算一开始找不到他们，可就这么点地方，每个角落都看一遍，迟早能找到。乔果对着脸色发白的弟弟使个眼色。
    她张着嘴，无声开口：“拿好柴刀！”乔食虽然不清楚外面的是什么人，可自从蝗灾开始，他早就习惯了对外面的人防备。现在当然认同姐姐的话，悄悄从空篓子里面拿出放着的柴刀。
    乔果这边也是，她手里拿着柴刀，慢慢观察四周的环境。原先这里应该是个仓库，就算大部分被烧掉了，总能剩下点东西。很快，乔果就发现了一根没有被烧掉的麻绳，两只大麻袋，还有一根粗棍子。
    对方正往另一个方向去，正好给了乔果可以行动的机会。她拿好手中的麻绳，先把一端绑在了两姐弟身后的柱子上。另外一端，趁着没有人看到，她绑在了不起眼的门前柱子上，整根麻绳就离地稍微高一点。
    乔果做好这个，就躲在了仓库门的背后。大火之后，这扇门已经摇摇欲坠，但还是坚挺着没有报废。乔果手里拿着一个麻袋，和弟弟分开之前也给了对方一个麻袋。这时候，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这快废墟。
    “老大，只剩下这里了！”轻轻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果好像听到了对方咽口水的声音。她死死捏着手里的麻袋，知道现在只能靠她自己想办法拖时间。
    一步一步，乔果屏住呼吸感受到对方的靠近。日头高升，太阳照进来，把几个人逼近的身影清晰映射出来。最前头的那两个没有注意脚下的麻绳，一下子被绊倒，就是现在，乔果对准他们的头，把麻袋套了上去。
    然后极快地拿起脚边的棍子，对着他们狠狠打下去！同一时间，乔食也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后面的两个男子。这段时间，在方怀的有意培训下，两姐弟的手脚都比一般人要灵活一些，更何况这几个人明显饿了不少天了。
    走路摇摇晃晃不说，就是人身上也看不到任何肉。这几个人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个男子，又对付小孩有经验，现在没有防备，自然被两姐弟打个正着。可四个人能这么出来，也不会毫无依仗。
    等乔果打得有些手软时，突然其中一个男子用手绊住了脚。乔果和乔食毕竟只是小孩子，虽然一开始趁着对方没有防备得逞，可对方到底时成年男子，更何况他们身上还有一股杀过人的狠劲。
    “妈的，这两个小娘皮，要不是哥几个有本事，恐怕今天还真的给栽在这里了！”两个男子一人抓住乔果的脚，一人刚刚要去抓乔果的手，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
    另一个刚刚用绳子绑好乔果的脚，不明白另一个在干什么这么磨叽。直到背后的两个搭档中，其中一个发生惊呼声，这才意识到不对。他立马往旁边一偏，躲过了乔食的致命一击，却撞到了乔果的刀口上。
    乔果顾不得恶心和害怕，只是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能死，也不能让弟弟出事。可她到底是第一次杀人，温热的血腥味溅到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引起她生理性的不适。但现在这些都是次要的。
    等到第二个人过来的时候，乔果下意识闭着眼睛把手中的柴刀刺过去。这一次的运气就没有上次那么好，对方虽然被刺中，但也反手给了乔果一掌。这具身体才十岁，立马就飞出去撞上了旁边的柱子。
    乔果整个人痛的蜷缩起来，男子赤红了眼睛不管身后的乔食，飞快走过来捞起乔果。人在这时候爆发出来的力气是惊人的，男子单手揪住乔果的衣服，举过头顶之后，做出要扔死对方的样子。
    乔果拼命挣扎，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够不着对方的脸和眼睛。她就用指甲抓男子的胳膊，去扳男子的手指。男子受痛大喊一声，立时就要把乔果丢下去，乔果慌忙之下抓住对方的袖子想要缓解。
    “姐姐！”随着乔食撕心裂肺的喊声，乔果瞪大了眼睛，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就在这时，男子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一双温暖的手搂住乔果的腰身，清冽干净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间。
    “怀哥！”随着乔食惊喜的喊声，乔果转头盯着方怀。方怀冷着一张脸，抱着乔果飞起来就踢倒了剩余的几位男子。乔食立马解散麻绳，把这些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的人手脚都绑起来。
    “谢谢怀哥！”乔果真诚开口：上次方怀救她们姐弟的时候，乔果并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她对于之前的救命之恩虽然感激，但总没有真实性。这次不一样，生死线上走一趟才明白，能活着是多好的事。
    方怀点点头，看着地上的四个男子对乔食吩咐：“堵住他们的嘴，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再处理他们。”这话一出，乔食不觉得怎么样，可地上的那几个却浑身都抖起来了，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乔果上前：“你们之前是不是吃人了？你们想要抓我们姐弟，然后杀了我们，再吃掉我们，对吗？看你们的样子，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手上一定染了不少血了吧！”越说越气，乔果直接拿起了地上的麻袋。
    她又是害怕，又是恶心，对着地上的人用麻袋狠狠打下去。乔食以为姐姐是生气刚刚的事情，他也后怕不已，拿着另一只麻袋也学姐姐打人。一边的方怀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这姐弟两的动作，突然就不说话了。
    人吃人这种事情，在物产丰富的江南近百年来基本没有出现过。
第四十章 受重创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一来，王朝稳定，来到江南的官员纵使有些小贪，也不会让江南地方伤筋动骨；二来，江南的气候适宜，要知道，在天灾之前，一半以上的税粮都来自江南。但这一次，反而是富裕的江南首先出现了人吃人。
    越是清醒，方怀就越是对这个王朝厌恶。深吸一口气，方怀拉住了乔果的手：“不要脏了自己的手，这些人我有办法安置他们。这几个在县城中不是唯一，如果我没有猜错，恐怕整个县城都人人自危了。”
    乔食一开始很安静，听到这里，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方怀和姐姐：“怀哥，姐姐，我们，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白大夫他们啊？上次白婶婶帮了我们很多，我担心......”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乔果也很担心那对善良的夫妻，她转头看着方怀，眼睛里不自觉带着期盼。三人的背篓里放了一些粮食，在方怀的带领下，走到了回春堂的后门。轻轻叩门之后，里面传来一声颤抖的声音：“谁！？”
    听出这个声音，乔食回复里面：“婶婶，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今天来县城，想来看看你！你和白大夫现在怎么样？”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就传来门闩卸下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
    乍一见到白夫人，乔果吃了一惊。上次过来的时候，白夫人的脸色不能说健康，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脸色蜡黄，整个人惊惧不安，甚至有些病入膏肓。白夫人拉着乔食的手让三人进门。
    一进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让三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们不是嫌弃，而是觉得奇怪：这恶臭不是一般的臭味，而是粮食发霉的臭味。可这个时候，粮食被人藏着都来不及，怎么会仍由它腐烂呢！
    白夫人哪里不明白这几个人的疑惑，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三人进屋，乔食一眼就看到床上躺着的白大夫。此时的白大夫青白着脸，嘴里时不时咳嗽几声，一看就已经是病重不少日子了。
    乔果觉得奇怪：“婶婶，回春堂不是有药吗？怎么白叔叔这里，好像没有什么药味？”上次来回春堂，虽然几个人来去匆匆，可乔果还是能闻到明显的中药味。但这一次，除了臭味，似乎没有中药味了。
    白夫人听她问起这个，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造孽啊！我和你白叔做了一辈子好人，可最后临了却被那些人逼到死路！”白夫人这段时间一直担惊受怕，现在好不容易开口了，哪里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乔果三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上次方怀暗中做好事给白家一些粮食，白家也秉持善良的宗旨，把新粮旧粮掺和在一起偷偷送给附近的邻居。当然，这些个邻居都是人品过关的。
    可惜啊，白家千算万想没有预料到，邻居也有难缠的亲戚。自家没有粮食了，想要蹭点亲戚的，谁知道，往日里看上去一派穷酸样的亲戚，家里居然有新粮。这一下，他们可就想多了。
    邻居也知道这事的轻重，一开始是半点口风都不敢透，就担心给白家带来麻烦。可粮食总有吃光的时候，就算大人可以忍，小孩子哪里能忍。终于有一日，在有心人的引诱下，孩子说出了他们一直想要的答案。
    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白家夫妻是出名的心善，天灾没有出现时，只要有可怜人一哭，白大夫就直接免去医疗费，还赠送药材。现在白家有粮食，那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可这亲戚也知道，要是他们一家人去拿，拿也那不多，再说，这里的邻居这么团结，也不好对付。贪念一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偷偷联合了附近的流民，打算来一个一网打尽，这样，粮食可不就全是他们的了。
    那些流民遇到这样的好事哪里会拒绝，这些人商量了一下，选了一个天气干燥的夜晚，一把火打算烧死里面的人。那时候，那亲戚还不知道流民为什么要烧人。直到，有流民在吃烧红的尸体。
    晴天霹雳！亲戚当然有贪心，但同样不想跟这样没有人性的东西合作。流民一看被发现了真实面目，也不再留情。在原来的计划中，这几个本来也是要在事后被杀死的，现在不过是提前而已。
    白大夫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老人家年纪大了，本来觉就浅。听到旁边有声音传来，还以为是缺粮了。现在家里粮食够了，他也是想着做做好事，再说，晚上也不容易被人看到，就想要送对方一些。
    谁知道，出来会看到这样一幕，他大声喊叫，才终于让邻居出来，大家一起制服这几个流民。可惜，白大夫到底被这伙人打伤，年纪又大，就算粮食和药不缺，可没有营养，好的也就慢。
    让人觉得绝望的是，随着粮食的一天天减少，回春堂门口渐渐排起了长队。有些是卖惨，有些是道德绑架，非要白家拿出粮食来。白夫人考虑到丈夫要修养，只能把粮食大把给出去，想换个安静。
    整个县城不知道多少人，更何况，人心不足，有些人觉得自己少拿，还要再回来拿一次。白家夫妻没有孩子，两位老人又都是风烛残年的，那些饿疯了的百姓根本不怕。白夫人万万想不到往日看上去和善的人，会变得如此恶毒。
    等到粮食分光，这些人那无可拿，竟然拿走白家夫妻的药材。有些人一口咬定，白家还藏着粮食，要白大夫的药的话，就要用粮食来换。白夫人差点被活活气死，可想到家里奄奄一息的老伴，还是撑了下来。
    两个人没有粮食，每天都只能啃一些白夫人去外面捡的垃圾过日子。还是旁边的寡妇家中看不下去，偷偷给白家送了一些。可白夫人已经被身边的人伤透了心，根本不要，就是人好心送过来，也宁可让它烂着。
第四十一章 有地道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也许会有人觉得，这样的坚持非常可笑，可白家夫妇不觉得。反正也是老胳膊老腿了，只希望在死前，哪怕是能保持这一点点尊严，也算没有白活这一生。说到最后，白夫人和丈夫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默契。
    人类无力对抗这样的天灾，可人性道德的沦丧，真的会随着生存的艰难丢失吗？往日里，乔果总是很难想明白这个问题，因为大部分人，总能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似乎这样一来，所有的行为都可以被原谅。
    但今天看到这对夫妻，不知道为什么，乔果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不知道是为了他们这样在别人看来无用可笑的坚持，还是为了白家好心却没有好报的悲哀。乔食跑过去，拿出手里的东西喂给白夫人。
    “婶婶，你伤心别人，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食儿和姐姐，哥哥就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帮过我们，现在轮到我们帮你们了。你先吃东西，我哥哥会想办法的。”
    这一段时间来，乔食不是唯一一个对白夫人表示善意的人，但是唯一一个让白夫人感到温暖的。她看着躺在床上眼露温暖的丈夫，颤抖着手把东西喂给丈夫。温软的饭食入口，肚子立马变得温暖起来。
    乔果拿出背篓里准备的兔子肉和杂粮饭团，打算先生火给热热。只是，这两样东西白夫人吃没有关系，可白大夫现在却不适合吃。想了想，乔果让白家婶婶给自己一口锅，打算直接在锅里给白大夫炖粥喝。
    方怀环顾四周，用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石头堵住了回春堂前门和后门。等白夫人给丈夫喂好粥，方怀把整个回春堂都堵住了。白夫人愣愣看了几眼：“小兄弟，虽然我现在很少出门，可也不能不出门！”
    方怀也不卖关子：“白婶，你们现在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看，你还是跟我们三兄妹离开吧。我们的地方暂时很安全，白叔现在的身体也需要静养，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你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不行！”谁都没有想到，是白大夫第一时间提出反对，“我们两个年纪大了，不适合跟着你们。小兄弟，你还有一对弟妹，我们两个老家伙何必拖累你们呢！今天你还能记得我们，我是死而无憾了。”
    乔果上前两步劝：“白叔，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弟弟也是兄长救的！”顶着白家夫妻不可思议的眼神，乔果坦然点头，“那时候，要是没有怀哥，我们姐弟恐怕早就成为一堆白骨了。”
    “怀哥是个好人，对我们就像亲人一样。我相信，他也一定不会亏待您二位的，再说，我们三个在山里生活，难免有受伤的时候。原来我们没有办法，真的遇到了也只能忍一忍等着身体好起来。”
    “可白叔白婶要是过去了，那不就帮了我们大忙了吗？您放心，到时候我们的诊费都用粮食结算，绝不会拖欠的！”说到最后，语气俏皮，让在场的人听了都放松不少，特别是白家夫妻。
    老人家年纪大了，一开始是抱着求死的心态，自然也不惧怕种种困境。可现在有一条生路摆在眼前，人又怎么会想死？能活着好好过日子，不说大富大贵，哪怕安享晚年也是件美事。
    说服白家夫妻不是困难，难的是他们这几人怎么离开，更何况还有方怀藏在暗处买来的粮食。白夫人先伺候丈夫，带着两个小的收拾东西的时候，想到了一个法子：“我们家，其实有一条地道。”
    这条地道说来也有不少年历史了，还是白大夫祖父在的时候就挖出来的。当年天下大乱，各地藩王争夺王位那是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白家祖先也不是一般人，祖父一辈乃是朝廷御医。
    可惜，皇子纷争不断，白御医又不想做违背良心的事，只能想了个办法脱身离开。带着家中老小来到江南定居，之后就开了这家回春堂。可惜，只是平静了三年，就有人专门来找他，想要他配一种药。
    一边是君，一边是家，白祖父坐在书房整整练了一宿的字，第二天红着眼睛答应了对方。只是他讲明，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对方可以暗中监视他，但不能再上门。他担心对方被人察觉，全家性命不保。
    白祖父当年是皇帝的御用太医之一，所以对皇帝的一切情况很了解，这也是为什么对方找上他的原因。双方达成协议，对方潇洒离去，等一个月之后上门验收成果。也就是这一个月，白祖父自己一个人在家中祠堂挖了一条地道。
    一个月后，对方拿到了药瓦，当天下午，白祖父就自缢在回春堂大门口。白父和家人悲痛欲绝，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默默关闭了回春堂，平时只做一些健身强体的药丸卖给县城百姓，糊口度日。
    几十年过去，白父走到了生命尽头，医馆到了白大夫手上。可能真的是上天有眼，白父的天赋不怎么样，但他儿子却是一个天生的大夫。孩子从小就酷爱医术，有些简单的方子，他甚至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住。
    等到大一点，他就一个人出去，到旁边的小村子上给穷苦人家免费看诊。所以，医馆到了他手上，他就光明正大开了起来，让回春堂再次声名鹊起。白父无力阻止，只是在临死前告诉了儿子这个地道。
    他当然不是盼着儿子用到这个，只是担心父亲的惨事继续发生，希望能给儿子留一条保命之路。“啪”白大夫点燃火把，说完故事后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惆怅，“如今想来，父亲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乔果和乔食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乔食只觉得那些个“御医”，“皇上”是很遥远的事情，但他听明白一件事情，白叔是个很厉害的大夫，简直比之前他们村里的那个赤脚大夫厉害多了。
第四十二章 百日醉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乔果却有些恍然大悟，转而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白叔：这人不简单啊，他应该就是后期皇宫中举足轻重的一位国手。原文中对于这位国手的具体信息透露很少，但其中有一点，国手的祖父曾经也是御医。
    而且就是那位御医，研制出了一种宫廷秘药：百日醉。听说服用这种药丸的人，从服用之日起便会精神百倍，不知疲倦，等到三个月之后，药效一过，整个人就会化为灰烬，连骨头都不剩。
    这种药曾经在这王朝第三代帝王身上被发现，当时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惨死。后来新帝登基，也用这药毒死过几个不听话的弟弟和大臣。到了现在这一代皇帝，基本已成为秘药，轻易不得动用。
    而到了现在，唯一知道百日醉配方的，就只有白大夫。乔果无从知道方怀在原文中是怎么遇到白大夫的，也不知道方怀有没有让白大夫做这个毒药来对付朝中大臣。就现在来看，两人都不是丧心病狂的人。
    乔果当然不知道，原文中，方怀带着雪狼逃避追杀，在深山中遇到了彼时已经失去夫人的白大夫。那个时候，白夫人是为了给他求一点药，整日受气，一把年纪，到了最后郁郁而终。
    让人可笑的是，他这个没用的糟老头反而活下来了，这个世道，这个吃人的王朝，实在让他觉得可悲。他不忍辜负老妻的一番心血，可实在也没有心力再治病救人，就一个人躲避深山，日日熬着。
    方怀并不知道这位老大夫的本事，也许是他的情绪和当时方家被灭时自己的心情一样，也许时考虑到未来的种种因素。方怀主动邀请白大夫一起，并且承诺，若将来天下太平，必让白家名扬天下。
    白大夫一生到此，妻子没了，只留下一身医术。若是这位年轻人真的可以做到，至少百年之后，他也能含笑九泉。两人达成协议，白大夫当即用深山中独有的草药把方怀和雪狼装饰一番。
    幸亏这样东西，再加上白大夫多年生活游历经验，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一狼有惊无险离开了江南，顺利到达方怀的大本营：边城。后来方怀占领京都，当然也不会忘记曾经的承诺，直接封白大夫为太医院首。
    直到方怀死前，这位白太医一直醉心医术，解决了很多疑难杂症。后期，京都的回春堂分店成为了一个象征，只可惜，白太医年纪大了，当年在天灾中留下的后遗症一直没好，方怀死后，这位太医也随之而逝。
    越是知道这位白大夫的底细，乔果就越是兴奋。只是这种兴奋因为不好说，所以乔果的脸色就变得很奇怪。好在现在大家都在地道走着，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出来什么。前面白大夫带着大家走了两盏茶时间，终于到了尾部。
    “打开这个门，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只是还要麻烦方兄弟，我们离开之后，由你放下外面的那块巨石。这巨石是我父亲在的时候，偷偷叫了五个山里的石匠运来安装的，为的就是防止这一天。”
    “本来以为永远不会有，谁知道......”白大夫苦笑，拉拉老妻的手，“今日我们夫妻承蒙三位小友相救，虽然我们年迈，无法给你们减轻负担，可至少，不能再给你们带来更多麻烦。”
    “这巨石一下，除非人有神力，否则没个几天几夜是打不开的。”方怀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如果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救人，那知道白家的事迹之后，方怀还真的想要白大夫出手帮忙了。
    当日方家出事，人人都说方家大公子受到心爱的妻子背叛，做出弑君的大不敬举动。虽然皇帝和臣妻之间这样，是皇帝不对，可方家教出如此大逆不道之徒，应满门抄斩。所以，不到半日，方家全部关押，甚至都不能为自家辩解。
    可方怀很清楚，哥哥对谢柔虽有夫妻情义，却绝不会有生死相许的念头。更何况，父亲一生教导他们，忠君爱国，就算是生气谢柔水性杨花，也绝不会主动伤害皇帝。哥哥带兵多年，绝不会明知故犯。
    所以，在牢中，方怀细细问过兄长，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当时方怀就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方家？甚至连谢柔都只是其中的一环？可，兄长当时却一口咬定，自己情绪上来，犯下大错。
    毕竟是自己的妻子，方怀代入自己，也觉得可能会这么做。再加上兄长一再否认，方怀也不多问，怕兄长伤心难忍。可让他奇怪的是，接下来的牢狱之中，兄长虽然沉默，却似乎并不伤心。
    方家男人虽然大多在野外风餐露宿，也不在乎什么菜的口味。可有几次，那些都是坏的，馊的，甚至是被人掺和了尿，兄长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不光是自己，就是父亲也觉得兄长不对劲。
    那时候，他们都觉得，可能是谢柔和皇帝的事情对兄长的打击太大，他可能有些不正常了。直到前些日子，柳家的那个人在临走之前对方怀说：“我家主子想要告诉方公子一个消息，想来你听到一定觉得这半块帅印值得。”
    “当日方家大公子之所以犯下滔天大罪，是中了一种秘药。这药早些年已经绝迹，也是刚刚被我家主子查清楚。此药名唤“百日醉”，是宫中的禁药，这样一想，也许你能明白方家被灭的前因后果。”
    方怀不知道“百日醉”是什么东西，本来他想出动方家军。可现在柳家手中有一半帅印，方家军肯定也在他们的监视中。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打算找个有经验的郎中问问。正好，白大夫出现在他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方怀有一种直觉，白家一定知道这种药。他要搞清楚，这个药到底有什么？要是能炼制就更好，总有一天，他要让谢柔也尝尝这种滋味！一瞬间，方怀眼底满是阴骛狠辣。
第四十三章 鸡肉粥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等到放下巨石，最后看了一眼回春堂方向，白家夫妻依依不舍跟在三姐弟身边。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东西，白家夫妻知道这次离开，回来的机会基本没有，把能用的，可以用的，能带走的都带上了。
    乔食一直跟在白夫人身边，悉悉索索告诉她他们生活的地方。考虑到白家两位老人的身体状况，方怀想着搭建几所木屋：“我们现在一直在山洞里。之前天气不好，我出门去办事，也来不及做这些。”
    “您二老年纪大，要是跟着我们住山洞，恐怕身体吃不消。只是这木屋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所以需要你们等几天。今天我们先回去，待会我还要出来拿粮食，等粮食都搬回来，我们再规划屋子的事情。”
    说到屋子，最高兴的就是乔食和乔果了。乔食从小的条件是不好，可，真的没有住过山洞什么的。以前乔家最难的时候，至少头顶是茅草屋。可乔食懂事，知道不是挑剔的时候，从没有开口。
    乔果比乔食更明白处境，也知道不能要求太多。可同样，她也比乔食享受更多好东西，更加难以忍受这样的环境。一开始是生死难料，再加上突然来到这里，不说适应什么的，就是人设也让她不能多嘴。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几个月下来，乔食已经十分信赖自己，方怀虽然是大反派，可一来对前身不熟悉，二来对这具小孩子身体基本没有防备。要不是最近忙着梯田和大旱的事，她早就想和方怀商量了。
    几人回到崖底，等方怀离去，乔果带着白家夫妻进了山洞：“白叔，白婶，你们这几天先在这里住着。这里还有一块大石板，只是以前我们人不多，也不用，正好你们可以用。我让食儿帮你们铺床。”
    “你们走了一路，先休息下。我去外面做饭，今天中午我们吃红烧兔子肉。”
    白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好孩子，我们怎么能坐享其成！让你白叔休息吧，我老婆子没事，还能帮帮你们。我和老白已经很麻烦你们了，要是总这样待着不干活，难道以后做老封君吗？”
    乔果虽然敬佩白大夫夫妻，但也希望对方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接下来的几年，天灾不断，要是大家不能拧成一股绳，恐怕将来大家的日子矛盾不断。所以，面对白婶这样的态度，乔果是支持的。
    “这样吧，白婶你先和食儿一起铺床。现在白叔身体不好，有你在身边也方便点。你放心，外面我一个人完全应付的来。”白夫人点点头，接受了乔果的安排。等老头子这边稳定了，她再去外面帮忙。
    把里面交给白婶和弟弟，乔果走到了外面准备做饭。这一次去县城，乔果他们除了粮食可以说毫无收获。乔果明白，这只是开始，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又安慰了自己一番，至少他们现在还有的吃。
    天气越来越热，肉类的储放也变得困难起来。所以，上次在陷阱里得到的猎物，乔果大多都处理好，免得坏掉不能吃，只留下一点现做。今天家里多了两个人，正好把剩下的都做完，也当给两位老人接风。
    乔果先在炖灶生火，锅中放入水烧着，然后转头淘米。乔果打开刚刚拿回来的粮食，一看之下大喜。她背回来的两袋，其中一袋是白面，这白面颜色很纯，一看就是上好的东西。还有一袋，是上等的细粮。
    乔果在现代是不太分得出粮食的好坏，毕竟也没有这个机会和心情去了解这块。可来到这里这么久，不说精通，大致上却是能分得出。之前乔食和方怀出去换粮食，换回来的是一般的糙米和白面。
    糙米不用说，口感较粗，质地紧密，煮起来也比较费时，当然这粮食也有好处，在短时间内可以提供大量的热量。所以糙米给人的饱腹感会强一些。至于白面，说说是白面，实际上确实黑白混合的。
    当然，这不是说，白面中掺和了黑面，而是后面的面粉会有一点麸皮（麦子表皮）的成分在里面，颜色成了黑色。两者都放在一起，整个白面看起来就是黑白色混合。但这一袋白面，确实纯白色。
    就算没有闻到面粉香味，光是看颜色就是好东西。另外一袋细粮就更不用说了，县城市面上的细粮，主要构成是小米，小麦，黄米。这些东西也不能说差，毕竟对于一般的农户家庭来说，这样的米已经比糙米要好太多了。
    可今天拿回来的这一袋，如果乔果没有认错的话，成分应该是大米，糯米，小麦。其中，大米和糯米的成分为主。口感上也更加软糯好吃，称为“细粮”也算实至名归。所以，乔果推翻本来想做的菜，打算给大家做一锅鸡肉粥。
    鸡肉自然是上次陷阱中还没有完全处理过的野鸡肉。野鸡和家鸡的口味相比，家鸡的味道自然更好。但野鸡也不是不能处理好，一般来说，野鸡的肉带着韧性，和家鸡肉的松软不同。
    如果只是单纯吃肉，不管是红烧还是清蒸，甚至是炖汤，吃到肉里，总觉得野鸡肉过柴过老。但如果是煮粥，那野鸡肉天然的鲜味对于粥味的提升有锦上添花的作用。当然，煮粥之前野鸡也需要再处理过一道。
    想好了待会要做的饭，乔果把所有要用的材料都拿出来。有些老的春笋，两竹筒细粮，半只野鸡肉，还有野生姜，野蒜等调料。等炖锅中的水烧开之后，乔果先把生鸡肉切开，放入水中过一遍。
    这边烧鸡，她趁手把竹筒中的细粮掏干净，等到水烧开之后，乔果把野鸡捞出，换一锅干净的水，把处理好的春笋放进去。然后拿出从白婶家带回来的砧板，把野鸡肉胸口那一大块切下来，剁碎。
    这个时节的笋其实味道已经不太好了，鲜味已经失去大半，口感老了。
第四十四章 重开始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只是现在食物越来越少，虽然不要太好吃但总好过没得吃。所以乔果把这些摘下来之后，就用来配菜，别说，有些还挺好吃的。这一次，乔果打算把这个笋加入到野鸡粥里面，打算提下鲜味。
    处理好这些，乔果其实还有些遗憾。乔果是知道一个笋保鲜的法子的，只是这几个月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子都没有想到。不知道明年那个地方还会不会有笋，要是有的话，可以提前保鲜一批。
    水开了，乔果利索换了一锅，这一次加入了淘好的细粮进去，盖上锅盖，煮粥。乔果把捞出来笋切成丁，和之前的野鸡肉放一起，然后洗干净生姜和蒜，切好放一边。这里大部分都完工了，乔果就着手整理几个人带回来的东西。
    山洞里面，乔食和白婶两个人也正忙得热火朝天。乔食用姐姐准备的棉布先擦一遍石板，然后把稻草铺在上面。白夫人连忙把家里旧的草席子擦干净，然后递给乔食。乔食整个人赤脚站在石板上，接过席子先放在一边。
    天气越来越热，所以白叔白婶搬来的时候也没有那那些被褥什么的。再加上一行人偷偷摸摸，也不方便带这些东西。不过还好，上次乔果去县城和弟弟两个人累死累活买回来不少东西，正好可以用。
    把新被褥放在稻草上，接着放席子，这样一来就软和许多。乔食铺好席子，擦干净，打理好了之后才下来。白婶真心喜爱这个孩子，连连让他小心。乔食拉着白婶的手笑笑，表示没事。
    白大夫很久没有看到老妻这么开心，心里也高兴：“你们不要管我，自顾自去忙吧。我虽然病了，但也不至于连自己去床上躺着都不行。去吧，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你们不用不放心。”
    白婶这次是真的笑了起来：以前老头子生病了也是这样，只要有一股气在，不管什么严重的病总能缓一缓。再配上合适的药，会慢慢好起来的。她知道这一次，老头子是伤心了，不愿意治了。
    现在好了，老头子的心气又回来了，看来，他们这个决定没有错。乔食带着白婶走出来，正好闻到白粥的香气。这个时候，白粥已经被煮的温软香甜，乔果来不及和白婶打招呼，先把砧板上的笋和野鸡肉倒进去。
    用锅铲搅动一会，把下面的火加大，乔果让粥继续煮着。白婶是第一次清楚的看到这个山洞里面的情况，之前两夫妻进来匆匆，都没有仔细看。这时一个像回春堂大厅大小的山洞，四面洞壁上挂着几只火把。
    从洞口进来的左手面，有大大小小五个灶洞。这些灶洞显然是新挖不久的，从洞口的新泥就可以看出一二。这五个灶洞被人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白婶心里暗暗点头，不要看孩子小，做事情却是能干，老道。
    进洞口的右手面，整齐摆放着一堆并排两人宽，一人高的柴火。这些柴火被砍的整整齐齐，大小也差不多，不用说，一定是那位方兄弟做的。挨着柴火的，是十几袋粮食，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粮，但也让白婶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担心没有粮食吃，她是担心自己和老白给这三个孩子增加负担。这十几袋粮食虽然不多，可至少也能让白婶负疚感不那么强烈。再过去就是几把常用的柴刀，还有一些大小形状完全不一样的石槽。
    正对洞口的那一面，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面放着几只碗，碗旁边的石壁上，有一个竹筒做的小篓子，里面放了几双筷子。桌子下面放着六个小石凳，石凳子一边是两只大木桶，木桶里面应该装满了水。
    “白婶，你先坐一会，等怀哥回来了，我这边也就做好饭了。到时候，你叫白叔出来吃饭就行。”乔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婶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孩子，心里一暖，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好孩子，我这一把老骨头，从来都没有歇息的时候。以前在回春堂是，现在来到这里，难道还要你们几个小孩子养我们两个白吃饭的？我别的可能是不会做，年纪也大了，我也伺候不了庄稼。”
    “但是做饭可真是难不倒我。你要是放心的话，以后这做饭，洗衣服的活计，全部交给我这个老婆子就行。”等看到白婶眼睛里深深的不安，乔果才明白过来自己心里想法的不恰当之处。
    也许是受现代思维的影响，乔果一直觉得，像白叔这样的技术人才是要受到高等待遇和保护的。而白婶是家属，那待遇也要跟着丈夫提升，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白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人才。
    他对于自己的定位可能就是个颤颤巍巍，懂点小医术的老大夫。这样一想，乔果立马就转变了一开始的打算，笑容满面对白婶点头：“好啊，其实上次食儿回来之后，就一直想着您做的包子。”
    “我一开始还担心您和白叔的身体，现在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晚上您可要教教我怎么做菜，让我好好学学本事。”乔果一番话说的白婶放下了紧张和担忧，一双眼睛感激地看着对方。
    正在开口说什么，那边正在整理柴火的乔食突然发出感叹：“姐，你今天煮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白婶一怔，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鸡肉的香气。原来两人说话的时间里，鸡肉粥已经煮好了。
    乔果用木勺子搅动鸡肉粥，极香的味道从锅中飘出来。不要说控制力最小的乔食，就是白婶这样的也被勾的咽咽口水。乔果让大家都准备好，等方怀一回来，大家就吃饭。白婶去里面扶白叔，洞口传来了雪狼“呜呜”的撒娇声。
    果然，很快方怀就进来了，还抱着好几袋粮食：“阿食，走，跟我去搬粮食！”乔食二话不说就跟着走，不忘和乔果说一声，给他们留点鸡肉粥。
第四十五章 搬粮食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乔果哪里能让他们两个人去，就让白婶他们先吃。
    “你这孩子，刚刚还和婶说不客气，怎么眨眼之间就忘了？我老婆子虽然一个人搬不了一袋，可帮你们一起搬总是能行的。你白叔在这里也安全，我们走吧！”说完直接就走在了乔果前面。
    最后，乔果实在拗不过白婶，只能带着她一起来搬粮食。等白婶看到山崖脚下几百袋的粮食时，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么多粮食，都是小怀从山上扔下来的吗？这，这么高下来都没事啊！”
    乔果加入两人的队伍，把倒在地上的粮食袋都扶起来，然后对白婶解释：“这些粮食都是从山上滚下来的，不是怀哥扔下来或者搬下来。这里向上的山面是个相对光滑的斜坡，只是很少有人发现。”
    说到这里，乔果都不知道应该说乔家两姐弟运气好还是不好了：他们能发现这么个斜坡，是因为，他们就是从这个斜坡上摔下来。原来的乔果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抱着他从上面滚下来，结果到了地下被一颗石头撞到了头，才会一命呜呼，换了个芯子。
    “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这个地方，平时我们买的东西都让从这里滚下来。有时候东西太多了，就分个几批，虽然是有点繁琐，但至少东西不太会坏。有时候要买的多了，我们就多跑几趟县城。”
    听乔果这么一说，白夫人心里就有数了：“原来这样，真是苦了你们三个孩子。不过这里也有这的好，不管怎样，一般人不太能发现，比在外面安全多了。”两人抬着一袋粮食，一边走，一边说话。
    旁边单独背着一袋粮食的乔食喘口气，接着道：“是啊，我和姐姐原来是打算跟着村里人去外面的县城的。可我们家实在没有粮食了，我在路上看到一只兔子往这里跑，就想着和姐姐好好吃一顿。”
    想到这段往事，乔食开朗的心情也低落起来：“后来，我不小心掉了下来。要不是姐姐手脚快抱着我，恐怕我早就死了。哪知道，姐姐到了地下，头被石头磕出血，那时候我真以为姐姐要死了。”
    “还好，姐姐没有丢下我，还有怀哥！”乔食擦擦汗，感激地看着身边默不作声的方怀，“要不是怀哥，我和姐姐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后来姐姐醒了，怀哥的伤也好了，我们才慢慢出来买东西。”
    白夫人虽然知道这几个孩子的经历一定苦，但没有想到这么惊心动魄：“阿果的头现在好了吗？你可不要避讳这些。放心，等你白叔好一点了，让白叔好好给看看。这脑袋可不能马马虎虎。”
    乔果笑着点头，承了白婶的关心。四人来到洞口，白叔正撑着身体在门口等他们。白婶看丈夫身上披着衣服，心里放下大半。几人快走几步，白叔一看他们要进来了，连忙侧了下身子。
    乔果正打算把旁边的东西移开，在原来的粮食旁边放，结果一看，旁边已经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再一看白叔腰边的手，心里一暖：这白家夫妻，实在是一对不可多得的长辈。温暖，踏实，她很少从其他长辈中得到这样的感受。
    四人放下粮食，又接着出去搬。搬到一半的时候，乔果就撒娇让白婶回去。一来，白婶年纪在那里，这么久要不是她用一股心气撑着，恐怕早就倒下了。二来，也是担心山洞里的白叔。
    本来就是病中，需要好好照顾，白婶回去正好可以先让白叔用饭。白婶虽然还想再帮忙，可她也明白，自己的体力已经差不多了。要是再下去，恐怕就要拖累这几个孩子了，最后回去照顾白大夫。
    白大夫吃着老妻给自己喂的粥，眼里也开始着急起来了：“那几个孩子没有好？这，看外面的天气要下雨了！再不好可怎么办？我们现在手上也没有药，要是得了风寒......哎，我得马上好起来！”
    白夫人连连安慰：“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你自己就是个大夫，难道不知道这时候不能着急？你放心，我待会把洞里的那些稻草都整理下，马上做几件草衣，好歹也能给他们挡挡雨不是！”
    白大夫一听这个，就亲手拿过碗，催着：“那你还耽搁什么？现在就去做！我这里没事，你先把草衣做出来。我，你就不要多担心，难道我自己还不会吃饭？”白夫人看丈夫还行，就着手准备编。
    白夫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干活好手，家里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所以编编草衣还真的难不倒她。不到一刻钟，就编好了一件，这件是最小的，明细就是给乔食。乔果和弟弟的身高差不多，所以这两件很快就编好了。
    倒是方怀的那件，由于身量比乔果姐弟高，费的时间也多。等白大夫喝完粥，白夫人就编好了三件草衣。在丈夫的唠叨中，白夫人跑出去打算把这三件草衣送过去。另一边，乔果他们正在加快速度。
    这里大家哄哄闹闹，那边厢却是冷冷清清。苏丞相看着最小的得意弟子，只觉得眼前冒出一阵阵黑气。长久的静默中，苏小愣是动都不动跪在地上，他死死咬着嘴巴，连哭都不敢哭出来。
    “你既然这么有主意，又说动你的几个师兄，怎么？难道就没有后续？难道就让你的几个师兄白白死了？”苏小这下子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上前几步，像个孩子一样扑在苏丞相的大腿上哭。
    “师父！师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师兄明明答应我会回来的，明明答应我的！”苏丞相一动不动看着小弟子悲哭，良久才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狠狠拍打几下“啪啪啪！啪啪啪！”
    苏小任由师父打，完全不担心被对方打残：“师父，你打死我！你打死我！是我害了师兄，是我啊！”直到一刻钟后，苏小脑袋都肿起来了苏丞相才停了下来。苏小睁着基本开不了的眼睛仰头看老师。
第四十六章 许家出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起来，我们出发！这时候，谢家的那些杂碎一定还在找我们，我们要是不走，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师徒了。你给我留着这条命，以后就当你那几个师兄弟和你一起活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
    苏小死命点头，顾不得自己的膝盖就要背行囊。苏丞相却按住他的手：“不要拿了，这些东西你都放在哪个山崖边上。做的仔细点，最好让人看了就觉得是掉下山崖的那种，我们顺着这条路，往回走！”
    苏小一开始没有明白师父的意思，等看到那条基本没有人走过的小路时，立马就懂了。他发狠看了一眼带着马车的老马，要不是手里没有刀，他恨不得活活斩杀了这马。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十里外的土地上，一位身量粗壮矮小的男子正趴在地上用力听。良久，他有些神色不定起身，为首男子看了一眼：“怎么？现在听不到马往哪个方向走了？这两个人，难道还能不回京都？”
    身边一位眼神奸诈的男士摸摸自己的短须：“嗯，公子可不要大意啊！苏丞相可不是一般人，当年要不是他，先皇这个皇位早就换人了。公子想想，如果苏丞相真的回到京都，那自然有大礼等着他！”
    “哼，生死面前，哪里还会在意什么妻子？再说了，苏家那个可是个不生蛋的，苏丞相真的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回去？”谋士微微一笑，做出一副高人样，似乎苏丞相所有的想法都了如指掌。
    许大少嘴里不说，心里却一肚子火：什么玩意？要不是宫里的那个妹妹这么推崇他，他恨不得分分钟骑马踩死他！成天一副所有事情他都知道的样子，还不是到现在都抓不到人，有个屁用！
    这样一想，许大少也不想给自己添堵，直接进了一边的帐篷。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男女欢好声，留在外面的护卫个个面红耳赤，却只能当作没有听见。那谋士哪里不知道这位公子哥心思，也是一肚子不满。
    要不是自己看好那个许家，才不会给这样的人辅佐。不过，现在想想，许家也不是只有一个少爷，哎，到底时二少爷好呢？还是三少爷有灵性呢？
    那个被所有人都遗忘还没有来得及汇报的侍卫：......(*￣0￣)到底怎么办？不说呢？还是不说呢？算了，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万一猜错了，到时候被骂就不好了。
    苏小亲眼看着那马拉着马车跳进山崖，背起老师走入了小道：“老师，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和我说。现在我先往山里走一走，晚上我们找个山洞休息下。包袱里还有一点干粮，今天晚上不用担心。”
    苏丞相环顾四周的地形，吩咐徒弟按照他指的方向走。听到苏小的安排，却说出早有的打算：“这些干粮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这一路走来，你看到旁边的村落粮食长势好吗？要是在往年，这个时候，江南已经收割第一批了！”
    苏小一惊，他基本是跟着师父长大的，哪里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师父，要是天灾继续不停，恐怕接下来......师父放心，徒弟别的不行，给师父找点吃食还是可以的。”苏丞相微微叹气，天下即将大乱啊！
    等许大少纾解完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直跟着的人不见了！哦，其实也不能说不见了，种种证据表明，似乎是掉下山崖了！别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谋士却是脸色大变，细看之下，他甚至两股战战。
    别人不知道苏丞相的厉害，他却是清楚，不光他清楚，逍遥王更是明白。可现在，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他怎么和主子交代。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前路渺茫，看一眼旁边无知无觉的许家人，眼神发狠。
    “大少，既然苏丞相暂时找不到，不如我们先回京都。许昭容在宫中多年，现在谢贵妃又在禁足，这时候，想来许家一定有不少亲朋好友需要往来交际。大少，我们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许大少原本就讨厌这个差事，要不是为了妹妹口中的大功，他才不会累死累活来到这里。现在一听这人的建议，哪里还会细想，立马就吩咐众人打道回府。谋士摸摸自己的短须，阴冷一笑。
    清凉殿中，许昭容摸着现在还是平坦的肚子，眼底眉梢都是欢喜。一边的大宫女也为主子高兴，只是：“娘娘，储秀宫那边有消息给我们。说，说希望娘娘可以想想办法，贵妃娘娘的身子已经好了。”
    许昭容面色不变：“我哪里有法子？我要是有法子，还会看着贵妃受苦不成？只是，皇后娘娘的威仪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我这刚刚才有身孕，哪里能够为了贵妃娘娘，去以卵击实呢？”
    大宫女笑了笑，笑容里说不出的得意：“就是，以为还是之前呢！就是之前的时候，皇上虽然被那贱人勾了去，可也不忘主子啊！现在，本是主子自己的福气，这贱人居然还敢来要挟呢！”
    许昭容听到贴身的这么说，既不高兴也不责骂：“都是过去的人了，也不需要浪费我们的精力。你撤了那几个我们在储秀宫的桩子，紧闭宫门。就说，我要给皇后娘娘和皇上祈福，愿天灾尽快过去！”
    大宫女得令，很快就吩咐人出去办事。不到半日，大概十来个在储秀宫做低等杂役的宫女太监各自找关系想要脱离苦海。各宫主子听了，也不觉得奇怪：皇宫中捧高踩底是最常见的事情了。
    只不过，昔日和皇帝号称真爱的贵妃走到这一步。除了对这位贵妃的嘲笑外，只剩下对后宫之主更深的敬畏。皇后娘娘就是厉害，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了贵妃大半条命，这剩下的命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呢！
    “许昭容的人全部走了？！”又惊又气之下，谢柔再也站不住脚，幸亏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要不然非得摔个马大哈。
第四十七章 有菜种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冷汗直流，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谢贵妃看一圈这些不熟悉的宫女，疲惫的摆手让她们出去。上次的事情过后，她宫中大半得力助手都死了。现在留下来的，是世子在宫中的眼线。这些人只会传个情报，要说伺候，哪有之前的老人贴心。
    可现在，她却连挑剔的资格都没有。柳皇后一下子就斩断了她大半的臂膀，要是再来一次，谢柔深深打了个冷战。现在许昭容有孕，又召回了自己的眼线，很明显，和许家的联盟已经出现问题。
    谢柔死死攥紧手，冷冷一笑：真以为我谢柔是这么好打发的？许昭容，你很快就会一无所有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跪在我面前求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最好家里能够来一趟。想到这里，谢柔难掩厌恶。
    谢柔忙着想办法召见家人，那边大反派方怀喝着手里的鸡肉粥，打算吃好饭把带回来的粮食都整理好。乔果和乔食正分别等着白叔给他们把脉检查，这样就更显得方怀现在的时光悠闲了。
    白婶手里拿着针线给几个孩子做衣裳，看着这一幕笑了起来：“你们白叔就爱开玩笑。放心，你们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哎，可惜了我们之前的药，要是还在的话，以后有些小病也好的快些。”
    乔果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建议：“其实，白叔想过种草药吗？这个崖底的南面有不少地，只要能够储存足够的水，还是能种一些常用的草药的。只是，我们对这些都不了解，也不知道怎么弄！”
    一听这话，白叔整张脸都红起来了：“哎，傻孩子，这些事情哪里需要你们！你白叔我现在可不老，不要说种草药了，就是再开一家诊所都绰绰有余啊！等我身体好了，我就在附近多看看。”
    几个人说说笑笑，小小的山洞里都是温馨。方怀嘴角一翘，默默起身干活，多了两个人，有些东西还是要多准备一些的。方怀运气不错，武功又好，自从他回来之后，打猎几乎就没有空手的。
    今天也是，居然是一只三四百斤的野猪。白婶和乔果换了旧衣裳，出来打算先把这猪给处理好。白婶一边清洗猪大肠和内脏，眼里有些忧愁：“从那天下过雨之后，到现在都有七八天了，一滴雨也没有。”
    “我刚刚去看了看，我们山顶的水不多了。阿怀啊，明天可要辛苦你挑水上山了，要不然，会影响水稻的产量。你白叔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自从病好了之后，这洞里就看不到他这个人影！”
    “又在背后埋怨我呢！”说曹操曹操就到，白叔和乔果带着草帽，背着竹篓，正笑眯眯站在门口，“我最近不是在看四周的草药吗？等都收集炮制好，我们留着也能用。放心，很快就转好了。”
    “哟，阿食，今天我们有好吃的！这猪肉可真是难得啊！”乔食一看到这个就两眼发光，没办法，现在不是跟着怀哥练武，就是陪着白叔爬山找草药。要是两天不吃肉还真的吃不消，幸好怀哥本事大！
    白婶脸一板：“你就知道带着孩子出去，怎么也不知道留在家里给我们搭把手！我看就是以前给你惯的，还不快过来，就知道和孩子玩笑！”白叔被老妻一骂，摸摸鼻子上来接过白婶手里的猪脚。
    哎，这老婆子，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啊。自从来到山底，越来越健朗不说，嗓门也越来越大了。可怜自己这个丈夫，没有了夫威不说，还要被小辈看到。白叔一边腹诽，一边用力拔毛。
    白婶才不去管这个老头子，自从来到山底，整个人身体好了不说，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的劲头，天天就想着带阿食出去玩。乔果专心洗手里的猪大肠，早对洞里发生的一幕见怪不怪。
    几个人一起处理，很快整只野猪就被处理干净。方怀力气最大，拿着柴刀把野猪肉都切分开。白婶拿几块切好的猪肉，用上次拿回来的一些细麻布仔细包起来。天气越来越热，只能想办法给它冷藏起来。
    乔果和白婶两人打包好半扇猪肉，走出山洞去了北面。绕过温泉池子，来到山洞里面。紧邻洞泉水的地方，有一个新打的水井。这水井还是方怀这次回来了之后，突然想起来和他们说的。
    乔果一听就同意，有了这个水井，干旱中就又多了一个水源。水井上面又一根粗壮结实的木棍，中间有一个树桩子做的柱体，上面捆着一圈圈白婶用藤条搓出来的麻绳。两人滚动木棍，麻绳就一点点提着下面的石槽上来。
    这石槽咋一看就是一个鼎，只是做工不是很精细。乔果把打包好的猪肉都放入石槽中，再盖上石盖。这一套是完整的，所以被乔果专门用来冷藏肉类和蔬菜。只是可惜，空间不大，也没有第二套这样的石具。
    不过现在家里人多了，吃的东西也多，剩下的猪肉不冷藏也吃的完。等乔果把石槽端起来放井上。白婶摇动木棍，石槽顺着麻绳慢悠悠下了井。两人藏好肉，互相笑笑，又拿了一些野菜出了山洞。
    这时候的野菜基本都不新鲜了，可人也不能天天吃肉。虽然白叔每天给大家吃金银花，但没有蔬菜，营养到底是不全面的。每每到这里，白婶就想念之前在回春堂后院的那一亩菜地。
    “哎，当时我也是傻，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现在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本来我们都能吃上新鲜的白菜。我这几天也逛了逛这山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菜啊！要是有种子也行，可我们也没有啊！”
    说到种子，乔果突然眼睛亮了起来：“白婶，可能我还真的有哎！上次我们不是来县城买粮食嘛！最后粮食没有买，我和食儿用银子买了很多东西，买了就滚下山，然后再接着去买。这里面就有不少种子。”
第四十八章 秦家事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除了我们之前种的那一批粮食之外，我不知道有没有菜种。我年纪小，不太能分辨这些东西。”说到这里，乔果也有些不好意思。白婶却有些怜惜，也不奇怪，虽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一般也只是听长辈安排。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知道这些实在太正常了。白婶在放种子的地方仔细找，还真的给她找到不少：有白菜，南瓜，丝瓜，韭菜等种子，这些东西要是都能长好，那真是天大的好事，以后可不用愁了！
    白婶找到种子，也顾不上别的，先拉着白叔和乔食去曾田那边。白叔再一次看这块曾田，心里还是激动：“我下午再和阿怀过来浇水，你们看最上面的那一块，水稻长得不错，过几个月就可以收了！”
    白婶也开心：“是啊，最底下的番薯，芋头也越来越大，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省不少口粮。只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下雨，那两个木桶里面的水越来越少了。这天气越来越热，外面那个芋头池塘中的水已经没有多少了。”
    一说起这个，白叔也愁，可愁也解决不了问题。他们这里还算好的，要是在回春堂，恐怕他们这两个老骨头都要被人拆了！几人感慨一回，就在附近找了一块地，打算先把这些菜种都种下去。
    方怀一个人在北面山林深处找粗壮的树木。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有些树木出现干枯，一旦枯了就会脆，这些就不适合搭房子。边城的方家军正按照他的吩咐逐步化整为零，方怀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天灾不断，要是边城再不太平，朝廷总要用人的！方家已经没了，朝中只能派秦家出马。方怀一把砍断大树，秦克勤，好叔叔，我等你来到边城，看看我为你亲手准备的坟墓！秦家，不远了！
    “秦家，不远了！”一边吃着徒弟给自己烤的兔腿，苏丞相一边不忘给孩子讲朝中时事。苏小往日只是读书，还从来没有接触到这一块，现在听得连吃饭都忘了：“老师，那秦家现在不是皇帝最信任的？”
    “秦家二子做了禁卫军，秦家老将从边城回来之后就升兵部侍郎。哎，当年秦家不过是方家门下的属将。要不是方家出了这等大事，秦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呢！要我说，秦家也是运气！”
    苏丞相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拿啃完的骨头丢在徒弟头上。不管对方委屈的眼神，开口就骂：“读书都读成大傻子了，是吧！这些个东西，我平日里叫你好好琢磨琢磨，都当我耳旁风！”说到这里，抄起脚边的木棍就打。
    苏小哪里想到老师说出手就出手，被打的抱头鼠窜，连连大叫：“老师，老师，我的亲老师，我，我这就学还不成吗？你好好给我讲，你给我讲一遍我就记住了！”果然，一说到这个，打在屁股上的那个力道就小了。
    苏丞相放下木棍，又接过小徒弟递过来的另一只兔腿，边吃边讲：“你年纪小，很多事情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秦家原来并不是方家的属将，甚至，两家曾经是并列的大将军，深受先祖信任。”
    听老师娓娓道来，苏小才算慢慢明白这一段历史：在每一个王朝的建立中，有一种人物是绝对吃香，就是帅将。这种人，可能天生就适合拼杀，重义气，只要找到一二个，就能一只跟着一个主子走下去。
    先祖好运气，一下子还发现了两，一个是秦老，一个就是方老。这两人还有缘，都是从小一起放牛的。不过英雄不问出处，天赋这种东西，你是掩盖不了的，反正最后，这两个放牛娃都成了王朝的定海神针。
    这在当时是一段佳话：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一起做将军，一起陪朋友打下天下，这么多一起，当然也包括成亲。当然，差距就出现在了这里，秦老是个识时务的，这孩子从小就会看眼色，所以就娶了当时一个大家族的庶女。
    方老不一样，这孩子实诚，当年救了一个土匪窝里的姑娘，就一口咬定要对人家负责，对她好一辈子。打天下和守天下是不一样的，曾经有多喜欢某些助力，后来就有多厌恶某些势力。
    这时候，秦老开始发现，自己和方老的恩宠有些调换了。本来嘛，以前秦老会看眼色，会打仗，会说话，皇帝多喜欢他啊！可成亲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皇帝的心腹位置换成了方老。
    要都是放牛娃，今天你比我好一点，明天我比你好一点，也许大家也不会怎么样。可这时皇帝的信任，这关系到未来的荣华富贵，这不行啊！秦老天天愁哦，基本都愁的吃不下饭了，终于被他想到了一着：联姻。
    只要和方家保持联系，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说，自家的儿子像他，能差到哪里？方老一听这建议，看看秦老的大脸盆，塌鼻子，实在不忍心女儿进门。可秦老诚心，又是拜访，又是叙旧，方家夫妻最后就松了口。
    你们这里是说好了，谁知道秦老回家和老婆一说，只把对方气得半死！方老家的女儿半点没有京都闺阁小姐的样子，整日舞刀弄剑，从来不会诗书，也不懂家事，这样的女子，娶进来做什么？做吉祥物吗？
    可秦老已经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最后他夫人只能捏着鼻子同意这婚事。可她实在觉得对不起儿子，所以天天在他耳边说未来妻子的不好。这个年纪的男子，正是对另一半憧憬的时候，被母亲这么一说，心里就厌恶了起来。
    等到方家女进门时，秦家小子早就偷偷在外面养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外室。只是他藏得严实，连最疼爱的母亲也不知道。可惜，方家女估计前世是个侦察兵，进门不到一个月，那外室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个时候，秦家小子的外室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
第四十九章 各有主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秦家小子撒泼打滚要保住心爱的外室，那外室也是悲悲戚戚，见到方家女就说真爱。方家女也是一流的定力，只觉得自己出门遇到了坨狗屎。她也不和自己过不去，天天吃好睡好，就一个要求，秦家看着办！
    至于这秦家，那可真是热闹。既不夫妻恩爱了，也不母慈子孝了，秦老拿出当年的传家宝贝，对着孽子就是一顿胖揍！揍完儿子就骂老婆，骂完老婆就去方家请罪：老兄弟啊，是哥哥对不起你啊！
    一遍哭，一遍打自己巴掌，据说，那天秦老脸都圆了一圈。当然，这据说也是有依据的，因为秦老走出方家，就去了皇宫。这消息，乃是当年御前的一位小太监偶尔酒醉之下说出来的大八卦。
    这样一圈下来，隔日方家夫人红着眼睛登门，亲自陪着女儿用了一餐午饭。到了晚上，秦家正房却突然被一道天雷劈中，屋中房梁掉落，砸死了其中一位主人。让人跌破眼镜的是，死的人是秦家少爷！
    更让人无语的是，秦家少爷旁边半死不活的那位，正是他的真爱外室。这下子，全京都的老百姓都议论纷纷：老实说，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毕竟方家女名声在外，有人不喜武装，爱红娘也是正常的。
    要是方家女一直硬口不纳，就算别的不在乎，京都的流言蜚语也能淹死她。可男子三妻四妾，不代表可以宠妾灭妻。世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没有良心，所以一旦有人宠妾灭妻，那就是触动大部分人的敏感神经。
    秦家的正院，本来应该是正经主子休息场所，你一个外室怎么能去？反过来讲，外室要是没有男主子的允许，敢进吗？原来对秦家小子的死还有些遗憾的人，此时也在心中暗暗欢呼，死的好！
    旁人倒也算了，最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是秦家夫人！因为那天是她让儿子去正房的，也是她对正院下了药，想着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一来，方家女是不同意也得同意！可惜，回报她的是儿子冰冷的身躯。
    秦家夫人虽是大家族庶女，从小也算是被细心培养。可女儿家，有时候总免不了会嫉妒，会生气，长时间如此，渐渐就会影响身体。秦家夫人就是如此，再加上当年得子艰难，所以这些年愈发虚弱。
    被儿子的尸体一刺激，竟然当场吐血身亡，直接追随儿子去了！偏偏这个时候，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天啊，这秦家小子居然把他母亲活活气死了！”一句话，让秦家小子成了孤魂野鬼。
    连秦家小子都算不上秦家人了，更何况一个还没有进门的外室，直接被方家女逐出京都，任由她自生自灭。秦老经此大难，整个人都消停下来，显得颓废不堪，最后由方家女做主，领养了一个孤儿。
    一开始，秦老当然也想过把儿子的亲骨肉接回来。可人海茫茫，当年那个外室被逐出京都之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是不是活着都不清楚。秦家要是没有下一代，那将军府就彻底败落了。
    为了秦家，为了秦老自己一生的心血，他只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孩子，这孩子就是秦家的第二代—秦子恩。秦子恩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明白祖父虽然教导他，但从心里却是排斥他的。
    之后母亲方氏全心全意爱他，保护他，信赖他！所以，秦子恩长大之后，侍母至孝，连带十分亲近方家。也就是从这一代起，秦家渐渐成了方家的追随者。这样的关系一直到秦克勤这一代。
    到了这一代，其实王朝已生乱象。虽然先帝只有一个儿子，但先帝有弟弟，这弟弟不光有野心，也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所以，秦家其实和方家出现了不同的选择，可惜，这一点，方父生前丝毫不知。
    那苏丞相呢？苏丞相看着黑夜中闪烁不停的星星，叹口气：“我当时并没有太担忧边城的事。一来，我对方将军有信心，方家军更是我朝第一勇士；二来，我万万想不到秦克勤下手这么快！”
    “方将军的军帐中，一般人很少有机会可以进去。可偏偏那天就这么巧，搜出那封通敌卖国的信。这么巧，京都方家，方大少砍伤了皇上。一件接着一件，事情一下子太快，老夫根本就来不及处理。”
    苏小沉下了眼睛：“恐怕是有小人在背后操纵。只是，那谢贵妃也不像是和逍遥王有联系的，毕竟，谢家的脑子恐怕不适合在京都做棋子吧！”苏丞相欣慰弟子的出息，也赞同他的看法。
    “这也是老夫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地方。谢贵妃怎么看都是一个女子，可为什么方家大少当日居然能做出弑君的举动？如果没有这一出，甚至只要后期他改口，老夫也有很大的把握让皇上押后处理。”
    “哎，也许真的是时也，命也。阿小，我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可要是，她是另外一个逍遥王呢？你也要效忠吗？”这是第一次，从师兄们离开之后，师父愿意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苏小本觉得自己会有很多话。
    可最后，苏小却只说了两句：“师父，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是逍遥王。但我可以确定一点，至少她，是能够给现在的朝臣，百姓，万民最好的出路。”苏丞相看着自己的小弟子，那种眼光，很多年前他在镜子里看到过。
    两师徒接下来无话，苏小服侍师父睡下，看了天边很久才闭上眼睛：不管未来如何，他只能坚定走到底！这边苏丞相带着弟子开始有目的的流浪，那边许昭容的身体却慢慢虚弱起来了。
    “娘娘，这可怎么好？要是再吃不下东西，您的身体真是受不住了呀！”大宫女急得不行，可太医都没有办法，她一个小丫头就更加蒙了。许昭容唇色发白，她明白，这个孩子可能没有希望了。
    “你找几个宫女，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去一趟储秀宫。”
第五十章 巧安排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你告诉谢贵妃，我愿意合作，但是，求她一定想办法保住我的孩子！”大宫女点点头，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主子要去找一个明显失宠的贵妃，但只要能保住主子的希望，她愿意做任何事。
    谁知，她愿意，谢贵妃还不买账了！谢柔无视大宫女在地上磕出的血，只无聊打了个哈欠：“要是没有别的事，那就不用过来了。其实啊，我不过就是一个被皇上，皇后都厌弃了的废人，哪里有这个本事？”
    许昭容大热天披着白狐披风，整个人不断出冷汗，最后抖着嘴唇见到了自己的母亲。许昭容的母亲一见女儿，立马就哭起来：“你说说，你这是图什么呢？你总觉得自己比旁人聪明，可现在呢？”
    “你大兄已经被人废了，你二兄现在只能依附谢家。女儿，你不能再任性了，那谢柔绝不是你说的那般简单！”许昭容想不到才短短一天，娘家就出了这么多事！大兄虽然本事不大，可相比二兄更好掌握啊！
    现在大兄废了，不光失去在娘家的未来助力，更是为自己树立一个敌人！谢柔，你好狠，终日捉鹰，却被鹰吊了眼！心中悲愤之下，许昭容只觉得喉咙一甜，接着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永远的离开了！
    清凉殿的许昭容因为被娘家的事打击，造成流产甚至终身不孕，实在令皇后娘娘痛心。悲痛之下，柳后直接下旨，褫夺许昭容母亲一切诰命，令她在家中静思己过！就连许昭容父亲都不例外！
    “娘娘，许昭容一家已经出了京都，看来他们是打算回老家了！”墨兰向柳后汇报外面传来的消息。柳后微微一笑，根本不好奇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做，到了这一步，许昭容已然成了废棋，就是不知道下一位是哪个了！
    当天深夜，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在冷宫枯井处等人，许久之后，空中传来三声长笛，很快从阴影处出来一个小太监。那女子显然已经等太久，不耐烦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小太监左右看看，这才压低声音：“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的事情，怎么还敢这个时候和我见面？现在那位已经废了，贵妃又禁足，上头的意思是要我们安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说！”
    女子听到这话，勃然大怒：“安分？你以为是我不想安分？我现在就是想安分都安分不了了！你知道皇后现在在查什么？她在查御前的所有人，所有皇上进口的东西，你是没有关系，可那是我的命！”
    小太监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当即明白这女子为何如此急躁：“怎么皇后好端端会想到查这些？当年的事情过后，你们几个都是皇后派过去的人，她没有理由会无缘无故怀疑你们啊！”
    女子一噎，可能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含糊道：“这我怎么知道？难道我还能去问皇后娘娘吗？你快点给我想想办法才是！我可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杀我灭口就行，之前的事情我可是都写下来了！”
    “哼，你们要是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那你也跑不了！我们虽然彼此不知道是谁，也看不清楚，可在宫里，要留心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处吧！小吕子！”这个称呼一出，小太监终于面色大变！
    他语气一变，再也不敢高高在上，反而有些低声下气了：“好姐姐，你不要着急，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帮你啊！只是，你也得给我一些时间不是，让我给上面递个话，行不行？等上面有消息了，我们才能做事啊！”
    那女子似乎被说服了，很快就同意小吕子的做法，告别前她不忘和对方讲条件：“小吕子，你可不要给我耍花样。有些东西我既然敢做，自然就不会轻易让人知道。你和上面的主子说，我要一万两黄金！”
    “不光要钱，我还要平安离开这里，这个宫里我是再也不想待了！只要可以做到这两点，我保证，我一辈子都把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小吕子万万想不到对方胃口这么大，可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想要的东西就好。银子，自由，这些东西对于主人来说，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给。可他不能暴露，他不想死，更不想被人当作替死鬼！小吕子看着对方的背影，良久阴狠一笑：你可别怪我！
    那女子七弯八拐走了不少路，趁着前后不会有人看到直接进了凤凰台后门。帽兜披风一下，不是墨兰还能是谁。墨兰看也不看一边被人绑着的魏紫，对着上面的柳后汇报刚刚和小吕子碰头的情况。
    柳后点点头：“干的好，现在我们只等对方做什么了！时辰很晚了，你下去休息吧！”墨兰福身退下，眼角余光看到魏紫落下的眼泪。她心里摇头，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娘娘对她们可是不薄！
    柳嬷嬷一巴掌打得魏紫偏头，她还不解气，直接又下手几巴掌：“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忘记你当年一无所有是谁救你的命了？你忘记你逃难过来的时候，差点被一群流民糟蹋，是谁帮你拦下的？”
    “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背主的东西！要不是柳家，你能够有今天？可你怎么回报柳家的？啊？就你这样的，你还想着做妃嫔？我看你想着有一天做皇后吧！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呸！”
    “行了，嬷嬷，不要为这种人生气！我们已经知道东西了，就给她一个全尸吧。也算全了我们几年的主仆情分！”柳嬷嬷对着魏紫那叫一个狂风暴雨，可面对柳后那是一个慈祥和蔼。
    “好好好，嬷嬷知道怎么做。你先进去好好休息，别担心，也不要记着，放心，一切都有嬷嬷在呢！”柳后点点头，像平常一样让人服侍去歇息了。至于背主的人，说真的，要不是许昭容说出来，她都快要忘记她的名字了！
第五十一章 吃油饼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今儿这天气不错，正好让我们搭屋子！”白婶正好把做完炖着的骨头汤拿出来，用煎锅摊了几个油饼。自从白婶和白叔加入这个大家庭，别的不说，这饭菜的质量和种类那真是蹭蹭往上涨。
    乔食和方怀当然也喜欢乔果做的饭，但是，乔果最大的问题是，很多东西都用炖，烤，焖，很少油煎。当然，这也不能怪乔果，原因很简单，这身体实在太小，就是想要做这个菜，也翻不动锅！
    当然，白婶来了之后这个问题就再也不是问题了！她在家里做惯了菜，回春堂又是县城有名的医馆。虽然两夫妻会做好事，但也真的不可能忘记自己的五脏庙，所以白婶家中生火条件还是不错的。
    到了这里之后，白婶更是拿出十二分的本事做菜，恨不得天天让三个孩子吃饱，吃好。就拿今天早上的油饼来说：前一天，白婶就用拿出上好的白面备用，又准备了一些黄糖，用小石块碾碎。
    黄糖成小颗粒状之后，直接就混入白面中，然后加入温水，用双手使劲搓揉，直到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然后把这个面团放入一个石槽中，上面盖一张细棉布，放在山洞中一晚上，等今早处理。
    今天起床之后，白婶把之前乔果留下来的一些晒干的野菜，春笋切成丁，放在一边等用。然后在面团中滴入几滴油，继续用手揉搓。差不多之后，搓成一个长条，然后用菜刀切成一个个小团子。
    由于这里没有剂子这样的用具，白婶就用手把团子摊开，做成一个个圆饼，再次放入石槽中。这油饼油饼主要是用油多，虽然白婶有些舍不得油，可想到几个孩子的瘦脸，还是多放了几滴油。
    油热到八分，白婶就把圆饼一个个放进去，煎到两面金黄，然后用筷子夹出放在一边的碗里。这样反复工作，直到把所有的圆饼都煎完，白婶才擦擦脑门上的汗。这时候，满山洞都是油饼的香味。
    乔食和乔果，甚至方怀，白叔纷纷都被香气熏醒，大家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乔食年纪最小，连草鞋都顾不得穿，直接赤脚跑了出去。不用说，肯定仗着和白婶亲密，想提前吃一个油饼。
    白叔也好久没有吃到这个了，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笑：“你们白婶做这个可是一绝，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得等她心情好的时候才做。我也是偶尔还能吃几回，本来以为再也不能吃到了！”
    白婶在外面正好听到，气得只骂：“还在那给我胡咧咧，还不快给我出来吃饭！你是不要紧，反正人老了，吃啥不是吃，可你不能耽误孩子们啊！阿果，阿怀，别理他，快，快出来尝尝！”
    “哎呦，我的小阿食，你可慢点吃，还有呢！管够，一定管够，你可不要噎着，小心，小心烫！”乔果听着外面急脾气的白婶念念叨叨，看到里面温和的白叔边抱怨边帮忙整理床铺，心里突然一酸。
    很久很久了，她以为她永远不会想起的那些遥远的事情，突然一下子就进入到记忆中。那时她还小，父母都是大忙人，很少有时间陪伴她。可不管多忙，每个重要的节点，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回来。
    那一次，父母带她出国玩，那是她中考成绩换来的一次全家游。她兴致勃勃和家人计划，甚至都想好到时候要怎么玩，怎么休息。看了无数的攻略，查了无数的资料，一直到飞机出事前的那一刻。
    最后的最后，乔果只记得母亲抱着自己，父亲抱着她们的那一霎那。等到她醒来的时候，病床边有一份重点高中录取书，还有一份飞机公司支付的赔偿合同。乔果抱着两份资料狠狠哭了一天，到第二天就签下了合同。
    之后的她，靠着这些赔偿金顺利读完重点大学，创业，时间长了，似乎感觉自己也没有这么伤心了。可这一刻，乔果想，若是父母还在，若是父母当年没有出事，也许，他们也会是这样的吧！
    不过乔果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昨日之事已然是不能追了，现在我们只能管好当下，这样才不负年华！白婶看到乔果出来，立马就招呼她过来吃油饼，一边还帮乔食擦擦他嘴角的油渍。
    一边方怀和白叔坐在一起，两人也正埋头苦吃，想到今天还要做的事情，乔果也没有心情悲伤了。前几天方怀进山砍了不少树，这几天都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地方搭屋子。
    “怀哥，我们这个屋子要搭几个？我担心现在这个天气，要是搭在山底这边，恐怕有些太热了。”这一点白婶也知道，说实在话，要不是考虑到长期住山洞对孩子身体不好，她都不太想搭屋子了。
    方怀摇摇头：“山底这边已经有洞穴，我们虽然要搭屋子，但也不可能完全不住这里。特别是现在这时候，住屋子还不如这里舒服。可这天气不会一直都这样，所以我才打算搭屋子做备用。”
    “只是，屋子做好之后，我们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县城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换了，只能想办法去临近的县城看看。要是能换点必要的东西，我们接下来也能安心点。总不能全靠上次的粮食。”
    一说到这里，白婶连忙同意：“阿怀说的对，我现在就是担心家里用的这些东西。我看过我们的粮食，撑个半年不是问题。可这么多人，我们每天要做事，总不能就吃粮食吧，就算有肉，菜也是个问题。”
    “虽然现在有不少菜种着，但是数量上根本就不够，也不能一年四季都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盐！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家里的盐虽然都拿来了，可也不是很多。我看了下，就算放的少，最多也只能撑三个月。”
    乔果也明白这些问题：“家里的东西不能不添置，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哪里有东西可以买！县城已经出现了那种人，恐怕，别的地方也差不多。”
第五十二章 四合院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我不怕！”谁都想不到，最小的乔食突然出声，“我要保护姐姐，还要保护白叔白婶，我要去找粮食，换东西！”就连乔果都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开始看上去怯懦的孩子，居然现在变得这么勇敢了。
    白婶眼睛一红，怜爱地看着他：“好孩子，好孩子！”说到最后已经哽咽。方怀倒是没有啥表情，只是淡淡问一句：“你这几天蹲马步了吗？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是跟着白叔满山跑，连基础都忘记练了！”
    乔果听到这话，“噗嗤”笑了出来，那边乔食满脸尴尬，想辩解什么又不敢。倒是白婶连忙递过去一碗油饼：“阿怀啊，先吃饭，先吃饭哈！其他的事情我们饭后再说，饭后再说，你吃，你吃！”
    几人说说笑笑吃完早饭，方怀就先带着乔食去搬木头。白叔先去看地方，山底附近不能搭屋子，就只能去看四面合适的地方了。白叔年轻的时候常在外面走动，所以对这一方面还是有点经验的。
    “我们在建造房子的时候，选择位置一定不能建在山脊上，而且住在要依山靠水，住在山上，就失去了地理优势。还要建在较低地势，门前不可以有枯树，坐北朝南的位置是最好的，因为这样的采光也特别好。”
    经过白叔的考察，最后选定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山底南面，曾田的山脚下。那里有一块大地，地上土层坚硬，背靠山脊。山顶有水池，旁边不远处就是山底的池塘，非常适合搭建屋子。
    还有一个是山底西面，正对着现在居住的山洞。旁边一面是山林，一面是曾田。土质倒还好，旁边有不少的野菜和药材生长。剩下的几人当然都赞同白叔的看法，于是趁着最近不下雨，开始了搭建屋子。
    这个地方建屋子倒也方便，不像在村里或者县城。你建屋子之前要先和最大领导打招呼，有些必要的手续，银钱得到位。到了这里，选好了位置，大家就可以开始了。这下子似乎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了。
    不过这里建房子虽然少了很多麻烦，但本身靠乔果几人建房子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再难的事情只要肯花功夫，还是都能顺利解决的。于是接下来半个月，几人干的是热火朝天。
    首先—需要抄平放线：这是建房最基本的，即观测物体是否在一个同一水平面上，也就是要达到标高相同。第二步—开挖槽基：即为埋设建筑基础需的要而开挖土体形成低于地面的空间。
    第三步—筑基砌磉：用现代的话就是打地基，古代也称作台基。传统建筑中石工制作以台基为重点，石础上承柱梁荷载及屋盖重量。台基四周压面包角虽不直接承重，但有利于基座的维护与加固。最早是为了御潮防水。
    第四步—安置柱顶石：中国古建筑素来讲究“房倒屋不塌”，这主要是支撑房屋的达木柱子起了最重要的承重作用。因此，这些柱顶石一方面可以让立在它上面的大木柱更加稳固，同时也防止木头柱子直接接触地面受潮。
    第五步—椽望安置：打好了台基，柱子也立起来了，接下来就要在屋身和屋顶花功夫了，要安置各种的柱子、椽子、檩条等。这样一个房子的基本结构才算完成。
    第六步—毡背铺草：最后一步，得在屋顶上铺设稻草，这样才能让整个屋顶充实起来，遮风挡雨。几人把山洞中能用的石块全部都用进去，再加上方怀准备的木材才把两个屋子基本都搭建好。
    做好这些，屋子的整体已经成了。乔果和白婶把半个月来用所有保留下来的野鸡毛，野兔毛，还有小石块，水调和成糊状，涂在四面木桩子上，保证每个角落都涂好，这样就可以防止房子漏风。
    顶着大热天，造好两所屋子，几个人都黑了很多。别的人倒也算了，白婶唯一关心的就是乔果了：“好孩子，你最近就少出门，或者直接不要出门了。女孩子不像男孩子，要是黑了可就不好看了！”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乔果一边温暖一边无奈：“白婶，现在是需要一起装饰屋子的时候，我哪里能偷懒。再说，怀哥把灶台都搭好了，我们还要去整理放东西。你放心吧，这些事情做好，我一定好好养着！”
    事情也确实多，白婶也不好说让乔果不做的话。不是白婶想偷懒，她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了，从来不觉得一个人靠耍滑头能有好结果的。再说，乔果和乔食两姐弟是靠着阿怀的，要是乔果这时候过于娇气，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白婶摸摸着孩子的头，把叹息咽下去：“好孩子，你这样懂事，以后日子不会差的！等灶台，如厕，浴室这些都弄好，白婶让白叔给你好好调理下！你放心，我们老头子别的不行，这方面一定可以。”
    乔果笑着接收好意，心里倒也没有记挂着。老实说，对乔果来说，一直以来她最关心的事情不是吃就是各种生活所需，反而对这种面貌什么的都不在乎了。要是遇到最坏的情况，也许一个丑，还能帮她一把。
    一个月之后，乔果看着眼前的屋子，整个人说不出的自豪。这是西面的屋子，最后搭建成了一个小型的四合院。北房一个房间是白叔白婶居住，中间是中堂厅，中堂听两边是土地，白婶已经规划种了菜。
    前面东厢是方怀的房间，乔食就安排住在西厢房。至于乔果，她一个人住在后院，也就是白叔白婶的后面。每个孩子都有一个房间，甚至白叔和方怀还给每个房间都打了一张大床，配书桌或者梳妆台。
    老实说，第一次看到着屋子全貌的时候，乔果对大反派和白叔的这个能力真是佩服至极。要是放在现代，这绝对是人才啊！当然，在这里也不差，一个造反，一个研究医术，都是佼佼者！
第五十三章 明缘由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相比乔果的惊讶，白婶倒也一点也不奇怪白叔的能力。直到后来乔果才知道，原来白叔的父亲以前居然是个木匠。看着乔果惊讶的眼神，白婶微微笑了起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白叔的父亲没有遗传到白家的医术天赋，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对木头的制作，雕刻非常有天赋。当然，一开始，白祖父是恨不得天天打，不是，你没有天赋也就算了，毕竟这一行也确实要看天赋。
    可你哪怕老老实实当个农民呢？或者有个经济头脑经营回春堂呢？他偏偏都没有，反而对一堆木头感兴趣。要知道，就是放现在，匠人都不是什么受人尊敬的职业，更何况，一个御医的后代做木匠。
    可惜，白祖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白叔父亲还是不改。到了后来，白家出事，为保全家性命，回春堂也不得不关门。正在一家人走投无路的时候，白父闷声不响出去接单，好歹养活了一家人。
    所以在白叔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帮着白父做活。也许真的是天生的人才，白叔的悟性居然不错。要不是后来白叔迷上了医术，并且在这一道上有十足的天赋，恐怕早被白父拉着去做木匠了。
    乔果以往倒是听人说起过，有些人天生就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简单。在现代，乔果创立公司之后倒也确实遇到过几个。可在这古代，想不到身边就有这么一个人物，还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家。
    哎，白叔要是在现代，那一定是国家的重要人才了！感概一会，乔果又满怀兴奋看着四合院。可看一回，回来乔果总要叹气一回，当然，这不是因为不满意整个房子，相反，正是因为太满意了！
    因为太满意了，所以才觉得，四合院中缺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首先，各个房间里缺的东西不少，还有外面中堂间，甚至都没有一个桌子。还有厨房中的碗，各种调料，如厕中需要的东西等等。
    当然，有这个感觉的不止乔果一个，所以很快，方怀就满足大家的心愿，打算先带着白叔和乔食去外面探探临县的情况。白婶对于老头子去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些担心乔食：“阿食也要去啊？”
    乔食自认已经是大人了，挺着不厚的胸膛：“白婶婶，你放心吧。我最近可没有偷懒，再说，我会跟着怀哥，不会出事的。”方怀不可置否，他不可能总是在这里，乔食要是能尽快成长起来，是好事。
    最后，乔果和白婶帮他们带了八天的粮食和水，还有一些必要的东西，亲自目送他们上了山崖。很快白婶就没有记挂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做。首先，要让阿果好好休息，争取少黑一点。
    老头子走的时候，留下了一种叫“芦荟”的药，说给阿果用最好。这几天，一定要好好监督这孩子，不能让她再随便糊弄了。再有，中堂那边的地要抓紧时间翻下，还有一些菜种可得马上种下去。
    这几天还要忙着曾田上的事情，阿怀他们不在，自己可得把这些庄稼都照顾好了。这样一想，白婶恨不得自己能分出几个人，把这些事情都做好。反倒是被看管着的乔果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反而闲起来了。
    另一边，方怀带着两人上路，一路上三人除了赶路，就是陪白叔找草药了。白叔拉着乔食的手，一边走一边教导他：“人之初，树之苗，欲茂盛，有其招。天人一，形与神道，健康养生法，四时调。春風起，防发烧感冒，食要清，缓去帽;夏多热，消夏避暑扰，食须净，着轻巧;秋風劲，常润肺，食喜津，慢加袄;冬多寒，应光照，食当温，衣夹袄。”
    乔食现在还不会认字，但是这孩子记性很不错，不过三遍，就能把白叔教的东西都背下来。白叔乐呵呵，一边教人，一边不忘找草药。直到听到一句问话：“白叔，你知道一种药，百日醉吗？”
    白叔没有防备，笑眯眯回答：“老朽自己没有配过这种药，但是我曾经不小心看过我祖父的一本手扎。那里面似乎有记载这么一种药，可惜，这是一种种毒药，而且它的配置很难得，因为里面有一种极为稀少的药。”
    “哦？”方怀漫不经心把手中的水筒给白叔，装作好奇，“是民间很难找到的药吗？我上一次去了边城，听有人在问这种药？这一颗要一百两银子，很是贵重！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过，想着您是大夫可能会知道。”
    白大夫却突然郑重了起来：“阿怀，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你有没有去了解过对方是什么人？”方怀眼底的寒意收敛得很好，茫然不知的摇摇头，白大夫可能也知道这个结果，只是更加沉了脸色。
    三人沉默了下来，很久之后，白大夫摸摸乔食的头，突然对着方怀开口：“老朽虽然从来不去打听朝廷大事。但是方将军当年受冤一事也着实令人心痛，阿怀，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你是方家的后人吧！”
    身份突然被人看穿，可方怀却一点惊慌都没有：“白大夫，谢谢你相信家父。可惜，我父亲一片忠心，却败于昏君奸友之手。白大夫，实不相瞒，我，我在方家出事之后得到消息，我大哥生前中过百日醉。”
    “可我从来不知道这种毒，所以在狱中之时，没有怀疑过大哥的情况。方家出事之后，一位交好的叔叔暗中给我提醒我才知道。那日你说起家中往事，我才猜测，也许你会知道这个毒！”
    白叔这才明白事情原委，想到方怀家中的巨变，微微叹息：“这毒药，是我祖父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当年我祖父被逼为对方制毒，可成功之后，为了让这种毒成为秘密武器，他们根本不让我祖父研究解药。”
    “我祖父去世之前在家中的书房中藏下一本手扎，书中很清楚写明了毒药的配方。”
第五十四章 崂山县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我虽然不清楚令兄当日的情况，可我祖父当年的药用在何人身上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后来要不是我祖父一同在太医院的好友及时传信，恐怕我白家早就灭门了。后来，你又救了我一命！”
    “阿怀，我们白家从祖父那一代开始，有一条家规：凡受人恩惠者，必报！你放心，我会细心研究这个百日醉，给你一个答案。只是，百日醉中有一种药材极为罕见，所以暂时我配制上有些困难。”
    白叔知道事情始末还会帮忙已经让方怀愧疚，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当即点头：“白叔，谢谢你！”他不能说对不起，在方怀看来，没有什么比查清真相更加重要，但，他隐瞒在前确实不对。
    后来的路上，方怀仍旧不多说话，可他不声不响帮着白叔背竹篓，等他们累了就给两人递水。白叔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认同：不愧是方家的孩子！由于原来的县城不去，按照白叔的指点，三人到了临县—崂山县。
    “这崂山县的名字还是因为县城中的崂山村命名的。据说，多年以前有个少年，家中父亲早亡，只留下一个年迈的祖母和病弱的母亲。那个时候，为了给孩子说门亲事，母亲拿出了家中全部的钱财。”
    “可少年明白，家里实在是太穷了，那些钱根本就不会有人家看上。为了让母亲安心，少年就想了个主意。他知道祖母老迈，母亲眼神也不是很好，就偷偷买了一件女子的衣服，然后时常装作女子的样子骗母亲。”
    “那少年是个聪明的，家中的两个大人也想不到他会想出这样的法子，甚至开心的觉得很快就可以有儿（孙）媳妇了。直到后来，被隔壁的一个无赖看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事情真相。”
    “那母亲和祖母只觉得子孙丢人，受不了村中人的嘲讽，双双自尽！少年回来一看双亲亡故，觉得是自己的错，当下便要自尽谢罪。正好县中有位贵人路过，随手给了少年一百两安葬费。”
    “那少年起先不过是因为家贫，实际上很有头脑。收下贵人的安葬费之后，他收敛双亲尸骨，之后便出门闯荡，十年之后，回到县城成了第一首富。因为他是崂山村人，后来这县城就改名成了崂山县。”
    乔食一边听白叔讲故事，一边跟着他打算进县城。崂山县城门大关，上面只有零星几个士兵在守卫。看到方怀他们三个人走进，一位干干瘦瘦的士兵在上面大骂：“还不快滚，几个臭要饭的！”
    白叔陪着小心：“几位军爷，求你们行行好吧，让我和我两个孙子进城换点粮食吧。我们是从旁边的县城过来的，那里没有粮食了，实在是要活不下去了。”一边说，一边流出了眼泪。
    乔食现在很懂得察言观色，听到白叔这么说，连忙用手擦着眼睛，一边动手，一边嘴里喊着：“爷爷，爷爷，我饿，我饿！”这几天几人都是风餐露宿的，现在这个时节也不敢真睡着。
    所以咋一看，几个人和一般的难民真是没有区别。想到隔壁县的情况，士兵也有些不忍心，他家里也有老人，实在不能看这场景。一边年长一些的连忙一巴掌打过去：“你是不是疯了，这时候烂好心？”
    “我们县城中要不是有大人，早就和外面的人一样了。你可怜他们，那他们要是和那些个畜生一伙的呢？到时候出了事，你负责？”一边骂，一边看了看方怀三人，眼底满是警惕：有些人，就擅长装可怜。
    “喂，下面的三个给我听好了！我们县里是没有东西卖给你们的。如果你们真的是买粮食的，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你们顺着前面的小路一直走，走到底就可以看到一个大仓库。”
    “仓库里面是三年前的旧粮，虽然是陈米，但不是霉米，这个你们放心。我们大人是个好官，这些粮食愿意低价卖给你们。至于其他的，你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我们这县城暂时是不会让人进去的。”
    这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实在让人意外。方怀心中倒是对崂山县的县令起了好奇心：这一次江南地方大面积受灾，很多县城都没有反应过来。可现在看来，崂山县令倒是已经有所准备。
    他对外卖出的是三年前的陈粮，并且还一再肯定不是霉米。要知道，很多县城的仓库中，一般的旧粮是不过超过两年的。粮食虽然不容易发霉，可也不是绝对的，超过一定的年限，总也有烂的。
    看来，江南这一块也不全是傻子，就不知道这位崂山县令是朝中哪一位的部下了！三人谢过士兵，顺着他给的路走去仓库。另一边，崂山县令正带着身边的八个衙役在搬运去年的旧粮。
    衙役头头擦擦头上的汗水：“大人，这些个粮食倒是能撑一段时间。可我昨天带人去统计了下，百姓家里的盐快要不多了。这可怎么办啊？没有盐，我们就拿不出力气，到时候要是凤阳县的人再过来......”
    县令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可现在不是愁就能解决问题的：“今年的新粮我已经让人运出去了。只要大公子能顺利到北方，想来一定会有找到合适的盐商。不光是这个，还有种子，油，你们放心，一样都不会少！”
    衙役们一听，立马就开心起来：“大人，我们都相信你！”
    “就是，要不是大人，恐怕我们早就成一堆白骨了！”
    “大人，大公子什么时候会回来啊？回来了，我们就给大公子好好接风，他为了我们这么辛苦，我让我婆娘好好给烧几个菜！”
    “我家这个烧的好，我家也去！”
    县令一听，笑了起来：“好好好，大家对犬子的爱护，本官心知肚明。放心吧，应该就是这半个月了。等犬子回来了，我们整个县城都好好高兴一下。希望，明年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第五十五章 方二叔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几人正在说话，突然一个山口望风的小衙役跑过来，气喘吁吁：“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有三个人过来了。其中一个人，我看他走路的步伐倒像是个懂武的！”这话出，所有人悚然一惊。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帮吃人的，难道这次是同党？衙役头头当即做出安排：“大人，你先和两个兄弟回去。我和剩下的兄弟在这里拦着他们，你放心，就算是拼着一死，我也不会让他们得到粮食！”
    崂山县令却摇摇头：“大家先不要紧张，我倒觉得，这几人应该和前些日子的人不是一伙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先看看情况，这里有我们大部分的旧粮，要是没有的话，接下来我们县城的百姓就遭殃了。”
    这边在讨论三人，那边方怀带着两人上了山顶。方怀对后面的两人使眼色，要是按照城门士兵的说法，现在这里应该有人，怎么会这么安静？白叔虽然不懂打仗兵法，可人老成精，自然知道现在的气氛不对头。
    三人正要进山中仓库，突然一只利箭从侧面射来，方怀矮身一躲，同时对着后面大喊：“都趴下！”乔食动作飞快拉着白叔往后退，两个人顺势往下一躲。方怀看后面两人无事，这才直起身子。
    “诸位英雄，我们是临县的百姓。由于灾情原因，县城已经换不到粮食了。刚刚我们三人去城门询问，有一个瘦高的士兵告诉我们这个地方，让我们有银子可以过来换粮食。我们不是坏人！”
    这话一出，林子里安静了一瞬，很快，一位身量颀长，气质温和的中年男子出现：“少侠好功夫。既然是买粮而来，本官没有不接的道理。只是，本官也老实相告，崂山县中的存粮不多，恐怕......”
    谁知道，方怀却突然红了眼睛，脱口而出：“二叔！真的是你！”那中年男子停住了嘴，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方怀，然后整个人不顾姿态冲上来。他左看右看，用手擦掉方怀脸上故意涂的泥土。
    “怀哥儿，真是你！”中年男子，也是就方叔约大喜，“孩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因为太过高兴，甚至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方怀也没有想到他暗中佩服的这位县令居然是自己的亲人。
    亲人相逢，众人特意给了双方一些空间。方叔约看着眼前的孩子，双眼欣慰：“这些日子，我一直让珉儿暗中打探你的消息。前些日子，珉儿给我来信，说你应该在边城。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让那孩子走一趟。”
    “谢天谢地，你平安到了这里！好孩子，你就留在崂山县，你放心，这里暂时不会有朝廷的爪牙，你可以留下来好好养伤。”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完全没有了自己曾经看到的风度翩翩的仪容。方怀心中感动，但也明白自己不能拖累唯一的亲人。他摇摇头，不顾二叔难看的脸色：“二叔，你放心，我现在很好。我不是一般的通缉犯，要是被抓，恐怕二叔您一家就要被人害死了！”
    “怀哥儿！二叔虽然不像你爹一样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能够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但，二叔绝不是那种贪生怕死，连亲人都罔顾生死的畜生！方家出事，我没有赶回去，是我愧对大哥！”
    “二叔，你不要这样，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怪过你！方家出事的时候，九族之内所有人都不能幸免。那时候，父亲偷偷和我说，还好你游历在外，没有人知道你们一家的行踪。他盼望着你不回来！”
    方叔约红了眼眶，想到大哥一家心中剧痛。他从来没有想过，不过是往常的日子，往常的游历，收到忠仆消息的那一瞬间，他都觉得是在开玩笑。昏君，妖妃，都是那些人，都是他们！
    方怀远远比二叔更恨，只是现在他已经懂得克制：“二叔，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我记得当时你......”说起这个，方叔约笑了笑，和侄子说起了他这一路的经历。有时候想想，还挺缘分的。
    说起方家这位二叔，是个方家难得的奇葩。倒不是说方家二叔有什么不着调，事实上，方二叔文采斐然，机智聪明，人又长得英俊潇洒，是个不可多得的谦谦君子。可惜，这样一位人物生在了武将之家。
    方家祖父从小儿子懂事那一刻起，每天都不知道这个幼子在想什么东西。比如说，一家人过中秋了，长子正在背兵法三十六计，幼子出来之后，背诵了一首《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方祖父：......啥玩意，不懂！
    再比如说，一家人过年团圆了，长子在饭前和自己较量比武，幼子居然一脸僵硬站在一边。不要说下场了，就连拿个刀都不敢。吃饭的时候，又给背诵一首《田家元日》。方祖父：......又来，不知道他不懂啊！
    想要打吧，一边出身书香门第的妻子狠狠瞪着他；想要骂吧，实在是不会这个技能！想着，现在不打，过几年大了总能动手了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妻子家中的文学基因都给了幼子。
    这孩子一路读书，不光天赋惊人，还越读越有味道，不打算从军了！这可把方祖父气死了，他，他没有打算让儿子从文啊！方家的子孙，哪有不从军的道理！他打算和妻子好好谈谈。
    结果他话还没有说完，迎面就过来妻子的一只香鞋：“你个老东西，自己和长子让人担惊受怕一辈子还不够，还要送上幼子吗？怎么？朝廷只有方家能上战场了？其他人都不行了吗？”
    “我告诉你，我的约儿就是不去军队，就是不上战场！你要是敢让他去，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你个没有良心的，你是要逼死我啊！”一边说，一边哭，哪里还有当年洞房花烛的温柔婉约。
    就这样，方家幼子成了方家的一种另类。他不习武，不读兵书，但他文采一流，有段时间甚至写了几本声名大噪的话本子。
第五十六章 假县令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长大后，他听从母亲的话，娶了表妹鲁氏为妻。由于鲁氏未出阁前就喜爱他的话本，两人成婚之后是相当的恩爱。可惜，方二叔实在受不了家里父亲每次看到他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于是就带着妻子大江南北的游历。
    方祖父在的时候，方二叔也就过年回来一次。得到父亲“哼哼”几声招呼，然后又带着妻子离开。几年下来，方二叔基本就直接在外头过日子，生儿子，很少回家，自然也不会和父亲产生矛盾。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方祖父去世，方父悲伤之下狠狠责骂二弟。其实父亲也很关心这个幼子，只是他从小就不和幼子相处，又不好对一个文弱书生对打，有些话，有些事，不说就成了心结。
    方二叔多年对家中淡淡，未尝没有对父亲的不满。只是这世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再不满也只是想想。可父亲，去世之前居然平分了所有的家产，他只想用最直白的东西告诉这个幼子。
    两个孩子他都是一样疼爱的，只是，他不懂文人那一套，他担心幼子成了那种只会读书的笨蛋！方家多年为将，要说在军中的人脉当然无人可比，但若是说想要出仕，实在是难上加难。
    方二叔看到分家书，整个人悲痛欲绝！再说，父亲虽然对自己淡淡，可心中却是记挂的。而大哥，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从来都没有忘记这个弟弟。之后，方二叔就在家中安分了一段时间。
    可惜，他们一家游历惯了，实在不习惯一直留在一个地方。只是这一次，方二叔最多三个月就会回家一趟。他也很低调，不做官，平时在京都又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性子，所以很多人对他印象不深。
    甚至有些人还认为，自从方家祖父死后，两兄弟再也没有联系，方二叔也没有回来过。当然，这些事情，方家从来没有解释过。用方父的话说：一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理他们做什么！
    方家出事的前两天，方二叔正带着妻儿出门，这次打算去江南看风景。出事之后，方父除了担心家里，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弟弟。所以他暗中派人传信给弟弟，让他走的越远越好，从现在起忘记方家人的身份！
    方二叔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妻子鲁氏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才女。虽然两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心中却满是傲骨。只是无奈忠仆苦苦相求，左一句亡父，右一句大哥，都是他在乎的人。
    两厢为难之下，还是少年的儿子又了决断：“父亲，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先逃离这里！哪怕您担心伯父，等我们离开这里，安全了之后，再想办法回到京城打听情况！我也相信堂哥不会做这样的事！”
    几人连夜收拾细软，丢弃马车纷纷骑马，从京郊一路驰行到临近的县城。本来，方二叔是打算一直等消息的。可就在这个时候，妻子鲁氏突然有了身孕，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两人倍感焦灼。
    无奈之下，方二叔典当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家人改头换面之后，从临县出发，坐船来到江南。也真是巧合，在船上的时候，遇到一对贫穷的主仆，最后双双得病去世。方二叔和儿子就得到了两张户籍和一封委任状。
    “得到这几样东西后，我就带着你婶婶和堂哥来到崂山赴任。本来我想着，等这里安定了就想办法上京，若是能为方家平反那就最好。若是不能，我也想尽全力救你们。谁知道，第二日就接到京都传来的消息。”
    “怀哥儿，是二叔不好，二叔没有快一步！要是二叔当时不顾及这么多，要是二叔......也许嫂嫂和哥哥根本就不会死！我方家多年为王朝出生入死，想不到最后，居然让你吃这样的苦头！”
    “二叔，你不用如此。我父亲在时，曾经放心不下我，我母亲也是。可我知道，为了方家，为了我身后的方家军，我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二叔，我现在很好，我暂时不会和你回去！”
    说完这些，方怀转身就走，根本不管身后的呼唤。方叔约看着侄儿走远，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了起来。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方叔约跟着方怀来到山中仓库，对旁边的人吩咐起来。
    “把里面的二年陈粮拿出五百斤来，这些粮食是我送给我侄儿的。大家放心，等我长子回来，一定把这些粮食补上。”方叔约在这里做官虽然才几个月，但是他为人公正，见识不凡。
    不要说那些原来的衙役，就是县城中的富户都心甘情愿听他调配。刚才知道这公子是他的亲戚，众人就想着粮食送一些也无妨。可现在听大人的意思，居然是一分不少，只是付银子的人换一个而已。
    “这，”衙役头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既然是你的亲戚，要不然这银子就算了吧。我们本来也没有这么多粮食，全靠您和大公子。现在您的亲戚需要粮食，那就是我们县城的百姓需要粮食。”
    “我们虽然不懂说什么大道理，但这是我们可以回报给大人的！大人，你放心，我们兄弟都不会有什么想法。小公子，我给你找个车，再派几个兄弟和你一起去。等给你放好了这些粮食，他们就回来。”
    方叔约本来是不想这样，可一听要护送回去，想到刚刚怀哥儿没有告诉自己他的住址，心里就存了一个希望。谁知道，方怀却摇摇头，转身从后面的一位老者手中接过一包银子，打开来里面是一百两银子。
    “我们今天就带了这么多粮食。你按照这里的价格，能买多少就给我们多少。如果实在多，就借我们一辆板车，等粮食运到了我会送回来的。二叔，你放心，有时间我会来崂山县看你和婶婶。”
    “好好好，这就好，这就好！”说到这里，方叔约只能先让方怀走。
第五十七章 夫妻情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方叔约回到府中的时候，鲁氏身边的妈妈小心翼翼上前问：“老爷，夫人准备了一些饭菜。老爷今日也辛苦了，不如去正院吃点吧！”方叔约呆怔了一会儿，然后就跟着妈妈去了后院正房。
    鲁氏一看到丈夫过来，连忙站起来亲自去院外迎接：“老爷回来了。今日很累吧，珉儿又来信了，你要不要看看？对了，珉儿说，他好像打听到了怀哥儿的事，要不然，待会给孩子回封信。”
    鲁氏自己说了一堆，也不见丈夫回应。她苦笑一声，夫妻情分至此，还能做什么呢？正沉思着，就听到方叔约开口：“不用了，我找到怀哥儿了！你要是还念着母亲当年对你的好，就死守这个消息！”
    鲁氏一听这话，大受打击之下后退几步，眼睛一红：“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可你不能这样想我。夫妻多年，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我虽然不是将门之家，可也是书香门第，也懂得什么叫傲骨的！”
    她不说还好，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一说，方叔约立刻落下了脸：“哼，你说的好听。要是没有当年的那件事情，我还真的就相信你了！鲁氏，不管你现在说的多好听，我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你！”
    “我告诉你怀哥的事不为别的，只是希望你身边的走狗打听到之后，不要给我的侄儿带来麻烦。再说，你最近不是身子不好吗？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吧，平时也少打听东西！”
    说完这些，方叔约拂袖而去，不要说留下吃饭，来到正房居然连茶都没有喝一口。鲁氏手上端着一盏上好的龙井，看到丈夫离去，整双手无力垂下。茶盏落地，热水溅到鲁氏绣花鞋上，她却好像不知道疼。
    鲁妈妈看着不行，让人进来收拾了东西，才把夫人扶到暖塌上躺着，劝道：“夫人不要急。其实想一想，以前老爷都不会进房，今天好歹进门了。等时间长了，有公子在，想来老爷一定会原谅夫人的。”
    “原谅？你觉得他还会原谅我？”鲁氏语气悲凉，“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你知道吗？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不想一家人去送死，这样有错吗？”
    “就算我自己不怕死，那珉儿怎么办？我可以死，但我想救自己的儿子，难道有错吗？妈妈，我和夫君恩爱多年，为什么就这样一次，夫妻情分居然会冷淡至此？我真是不明白，难道他就不担心儿子吗？”
    这几个月来，鲁妈妈亲眼看着这一对夫妻走到这一步。看着这个她从小照顾大的孩子，实在忍不住点破：“小姐，老奴亲眼看着你长大，你实话告诉老奴，当日你真的只是为了大少爷？”
    “还是，因为夫人送过来的一封信？”最后一句话说出，鲁妈妈看着鲁氏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姐，你真是糊涂了呀！”鲁妈妈伤心之下，连上下尊卑都顾不上了。
    她这样说也是有理由的。鲁氏这个人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可按照方家当时的条件，想要给文采出众的幼子找个媳妇未必轮得到她。最后能够成这个婚事，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方祖母出身鲁家。
    第二个，鲁氏是年幼丧母，由继母一手带大的。方祖母是怜惜这个孩子，再加上自己也不是什么刻薄人，就想着拉孩子一把。一般人看来，鲁氏不说对继母满心仇恨，至少也应该是不满的。
    谁知道，鲁家的那位继母是个人才！也不知道她背地里是怎么教育的，以前鲁氏在京城的时候，就经常给那个继母生的弟弟收拾烂摊子。到了后来，方叔约看不下去，也察觉到妻子想法固定，索性就带着离开京城。
    果然，一离开京城，最多就是一年半载给一笔银子，其他基本没有什么麻烦。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方家出事。其实按照鲁氏自己的想法，她是真的愿意和夫君，方家生死共存的，但做娘的都有弱点。
    她一开始是放心不下儿子，直到收到娘家的来信后。要说方祖母的娘家鲁家，在方祖母那一个时期是最鼎盛的。要不然也不会和当时如日中天的方家联姻，只是到了方祖母哥哥那一代，他就没有父亲的本事。
    这一代更不用说，继母生的那个玩意儿，用方祖父活着时候说的话就是：棒槌！但也就是这么个棒槌，把鲁氏差点逼死。那时候方家出事，夫妻二人正准备单独上京，把儿子托付给忠仆。
    结果动身前一晚，鲁氏收到了娘家来信。这信上没有半分对她的关心，只是再三强调，她弟弟最近知道上进了，明年就要去考童生，这样的时候，千万不能出现一个有污点的姐姐和姐夫。
    让她千万不要上京，若是上京，只当家里没有这个女儿。不光要除名，还要除族，这实在是吓到了鲁氏。她当然清楚弟弟的实力，可她同样清楚儿子的实力。儿子继承了他爹的脑子，将来一定又是个状元郎。
    她怎么样都行，但不能除族，一个女人没有了家族，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样一想，鬼使神差的，她吃下了出嫁时继母给自己准备的药。我只是为了儿子，不是为了自己，一遍又一遍，鲁氏才慢慢平静下来。
    第二日，鲁氏就起了反应，很快有大夫告诉方叔约，妻子有了身孕。儿子都大了，本来方叔约都觉得不会有孩子了，谁知道居然又有了。本来是件大喜事，可现在方家巨变，这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
    方叔约对妻子怜惜，就决定自己一个人上京城，走之前再三嘱咐儿子，一定要好好照顾鲁氏。儿子虽然舍不得父亲，可也明白他不能拦着父亲，要不是为了他，父亲也不会如此左右摇摆。
    二人正在话别，突然鲁氏从家中冲出来，张口就是不舍得丈夫走。
第五十八章 小产事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鲁氏又是刚刚上身的时候，难免心绪不宁。不要说方叔约了，就是常年照顾的鲁妈妈都不觉得有问题。方叔约虽然放不下妻儿，但更担心家里，索性拉开鲁氏就走。
    也不知道怎么的，鲁氏突然就倒在了地上，很快就有血出来。方叔约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让妻子小产。可鲁氏醒来之后却半分没有责怪，反而苍白着脸要跟他一起去京城，就是死也不分开。
    夫妻多年，哪怕偶尔两人有争执，但感情也不是假的。方叔约就是再担心家里，也不能真的不管妻子。鲁氏整日郁郁，大夫断言活不过几年。方叔约在书房坐了一夜，最后红着眼睛吩咐大家去江南。
    他和妻子之前就打算去江南游玩，这一次就当圆了妻子的梦。一家人很快就坐船出发去江南，也就是上船半个月后，方叔约无意中听到两个丫鬟低语：“说来，夫人根本就没有生病啊，为什么每天都把脸弄这么苍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不是这样，怎么让老爷愧疚啊！夫人也是没有办法，老爷家中出了大事，要是她不这样的话，老爷怎么留下来啊！不过老爷也难，到底是自己的家人，听说现在满京城都在找老爷呢！”
    这些话，把方叔约劈得四分五裂，他万万想不到，妻子是在骗自己。而他为了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连亲人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当晚，众人只听到房中传来夫人的哭声，还以为是想念失去的孩子。
    结果从第二天起，向来恩爱的夫妻就再也没有同房过。方叔约的种种变化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儿子和鲁妈妈。鲁妈妈一开始被一系列事情弄迷糊了，可到了这里冷静想想，却发现都是怪异。
    她是贴身伺候的人，就算是一开始没有想到，现在也明白过来夫人是不可能这么恰巧怀孕的。正要找个机会好好和夫人谈一谈，结果却被老爷提前知道了。鲁妈妈知道不好，可她一个下人什么也做不了。
    至于方珉，知道母亲的所作所为之后，虽然知道不能怨恨，也不敢怨恨，但此后除了必要的请安和礼数，也极少和母亲说话。鲁氏想不到才短短半个月，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离开了她。
    此时想起这些事情，鲁氏都觉得仿佛在梦中一般。鲁妈妈看小姐现在还不明白，一颗心恨不得掰开揉碎了：“小姐，我们不说老夫人那边，就说你嫁入方家这么多年，方家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
    鲁氏眉头一皱：“妈妈，你不可胡说。方家待我极好，就算以前在娘家也没有人这么处处妥帖照顾我。夫君待我好，姑姑也从来没有让我立规矩，就连珉儿都孝顺。我能够嫁入方家，实在是福气！”
    这一番话下来，鲁妈妈连连点头，心中欣慰：“看来小姐心中是很明白的。可为什么当日会做那样的决定？即便小姐老实和姑爷说，是放心不下珉少爷，你觉得，姑爷是不关心孩子的？”
    当然不是，就算鲁氏没有回答，鲁妈妈也知道她的答案。只是这样一说，鲁氏的脸色到了惨白。人是会欺骗自己的，这几个月来，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她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儿子。
    可现在这样赤裸裸的答案就放在她的嘴边，难道还要再狡辩吗？鲁妈妈也叹气，人怕死是正常的。不要说小姐了，当时的情况，家里的下人哪个没有想过赎身离开。毕竟主家再好，都没有命重要。
    可事情不是这样做的。你有好处的时候懂得享受，没有好处了就想躲得远远的。要是换了个身份也不会这么被动，关键你还是方家的主人，更是方家的亲戚。做出这样的事情，姑爷能不翻脸吗？
    “小姐，过去的事情现在都过去了，妈妈的意思想来你也是明白的。错了就是错了，老奴想，只要小姐真心认错，甭管多久，姑爷和少爷一定会慢慢原谅你的。只是，你要正视这个错误。”
    鲁妈妈这话相当明白：你不要再弄虚作假了，不要再推三推四了，先干净利落把事情给认下来。你都已经被人给揭穿了，要是还死撑着撒谎，这不是激化丈夫吗？真以为对方会这么算了？
    “现在姑爷正在气头上，有些时候难免就会话赶话，你要多多忍耐。老奴相信，你和姑爷多年的情分绝不是摆设，只要时机成熟，自然就会令姑爷和少爷回心转意的。小姐，你明白吗？”
    除了忍，就是要做！做到对方都承认你的好，做到对方愿意正视这份好，这样夫妻感情，母子感情才能得到缓和。鲁氏和方叔约曾经多年恩爱，别看方叔约是个文人，骨子里却多是武人豪气。
    他多年只有鲁氏一人，所以鲁氏早就不是那个在家中战战兢兢，等待人宠爱的小姑娘。现在骤然失去恩爱，自然就乱了阵脚。经过鲁妈妈这么一说，她也明白过来，现在只能徐徐图之。
    另一边，方怀和乔食推着板车，带着一车的粮食走在小路上。白叔一边看路上的植物，一边随手撒着东西。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乔食还觉得奇怪：“白叔，你在撒什么东西啊？是药吗？”
    白叔微微一笑，神秘地摇摇头：“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安静点。要是什么都不做，恐怕我们都回不到崖底了。阿怀，这药效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我看我们差不多可以换个方向走走了。”
    乔食都没有明白过来，就被怀哥拉着换个方向走了。两人也不觉得这个孩子会明白，三人上路又带着一车地粮食。哪怕方怀有武功，但精力不可能永远旺盛。到了第二天晚上，三人找了一个茅草顶暂住。
    “怀哥，这是你的，白叔，你的。”乔食笑眯眯把竹筒递给他们。自己正要拿起剩下的那个，突然，不远处有亮光出现。
第五十九章 追杀到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白婶，你不要担心。有怀哥在，白叔他们都会平安的。早些睡吧，不是说明天还要去四合院打扫吗？”白婶也知道自己不能着急，可她心里实在是担心。自从来到山底，她只觉得一切都好。
    有吃的，有住的，每天还过的充实，有无数的事情可以做。正是因为过得好，她才不想生活再起波澜。可恨这个世道，天灾不断，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几个孩子和老头子这样出去冒险。
    白婶想一回，又不想让阿果跟着担心：“好了，我们早些睡吧。阿果，你把身上的衣服先换下来。这几天我抽空给你做了一件凉爽的，天气越来越热了，你再穿原来的衣服，恐怕要热出痱子了。”
    乔果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白婶，这衣服还能穿，要不就不换了吧。”要是在现代，乔果当然不会舍不得一件衣服。可现在不同以往，未来这样的日子有三年，衣服这样的东西虽然不像粮食，但也不能少。
    白婶却一定让她换了：“虽然这灾难不会一下子过去，可只要有点条件，总不能让自己总是受着吧。好孩子，你放心，白婶的针脚不差，这布料也是好的，穿个几年没有问题。把衣服换了吧。”
    乔果这才听话换了衣服，至于原来的衣服，直接让白婶三下五除二做了平常擦拭的抹布了。白婶和乔果睡下不提，另一边乔食正拿着烧到一半的木棍牢牢守护在一车粮食前，前面方怀正和一群人在打斗。
    这群人个个手上都是武器，且是练家子。白叔站在乔食身边，趁着人不注意在粮食上撒了一些东西。乔食刚刚松了一口气，另一边却突然出现了更多的人。原来这些人是分作了两批，前头不过是冲锋的。
    后面一批人明显和前面不同，就是乔食都可以一眼看穿：“他们根本就不是难民！”天灾已经三年了，江南地区大部分的老百姓都不壮，有的甚至只剩下一口气每天撑着不死。而这些人却是壮硕的。
    眼看有尖刀对着乔食下来，白叔连忙拉开他，对着那人就洒出了一波药粉。对方眼睛中药，痛的大喊大叫，一时间到吓得那些人不敢进前。领头的那个沙哑着声音：“老头子，我劝你还是识相点。”
    “我们只要那个小伙子，至于你和你的这个小孙子，大可以拿一袋粮食走人。老头子，我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吧，你就听话，嗯？”白叔左右看看，又看了看车上的粮食，口水咽了咽。
    “能不能，能不能多给我两袋？老头子家里还有一个孙女和婆娘，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答应那个小哥的。大人想来也是知道的，我们这里遭了灾，没有粮食，我们祖孙几人都得饿死啊！”
    一边哭，一边按着乔食的脑袋拼命给对方磕头。领头人眼中闪过轻蔑，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行了行了，你要拿就多拿些。不过老头子，有些时候，有命拿也不代表有命吃啊！”这话一说，众人哈哈大笑。
    那边怀哥被人死死缠住不得脱身，这边白叔已经向敌人投降还死死按着他。乔食只觉得胸口难受至极，却又不敢相信自己信赖的长辈居然是这样的人。他几次想要脱身，即便不搅乱白叔，也要去帮怀哥。
    白大夫哪里不明白孩子的心思，只是加大了手劲让他动弹不得。随后又谄媚地笑，拿了几袋粮食。因为粮食太重，甚至掉下来一袋，慌得白大夫立马弯下腰去捡起来。一边的几个人哈哈大笑，有一个还故意踢远了些。
    “兀那老头，还不快去捡！”他嘴角挂着狞笑，明显是不怀好意。白叔只做不知，连忙过去想要捡起来。背后那人眼睛凶恶，拔出腰间的刀就要下手，这时候，突然飘来一阵香气，熏得他脑子昏沉。
    “不好，这老头子还在下药，我们被骗了！”领头这话一出，还不等几人做什么，就都纷纷倒地不起。白大夫这才直起身子：“这几个人还都是上好的练家子，要是一般人，早就悄无声息倒下了。”
    乔食惊喜抬头：“白叔，你刚刚吓死我了！”白叔哈哈一笑，看了一眼阿怀方向，对着乔食点点头。乔食也聪明，连忙把手中的烧火棍递给白叔，让白叔给这个进行加工。很快，烧火棍又回到他手上。
    乔食深吸一口气，举起这棍子就冲向怀哥。方怀那边的人实在不少，甚至一开始他们都没有怀疑还有第二波人到来。要知道，现在可不是之前，一下子要聚集几百人，那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方怀一开始并没有怀疑，直到那些人的出现才下死手。等到乔食冲进来的时候，方怀已经杀了一大半人。就在这时候，那些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转而目光灼灼看着地上的尸体。感觉到这样的眼神，乔食突然就走不动了。
    方怀同时停下手，都是些老百姓，要不是对方一直动手。方怀是不会朝百姓下手的。另一边的白叔突然冲过来，死死捂住了乔食的眼睛。方怀看了眼被拖走的尸体，眼底划过怜悯，厌恶。
    “白叔，你们没事吧！等我把那些人给解决掉，我们就直接回家！”回家，说出最后的词语，方怀自己都觉得惊讶。方家没了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流浪者。没有想到，他又有想要回去的地方。
    白叔倒没有这么多感慨，出来一趟不容易，能买到粮食更是难上加难。万幸的是，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回去也有脸见老婆子和小阿果了。第二批人已经被白大夫的药迷倒在地，任人宰割。
    方怀杀了他们之后，从领头人怀里搜到一个令牌。方怀看了眼，就认出是朝廷的虎符，谢柔，果然是你！不知道，另一位是不是知道这个消息呢？方怀微微一笑，带着一种看戏的得意。
    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他还只是个少年。
第六十章 明要求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一位蒙面人趁着夜色急急忙忙进入凤凰台，早就休息的柳皇后即刻起床。站在一边的柳嬷嬷安排宫女抬出十六扇凤凰于飞屏风放在内室，又对墨兰点点头。墨兰接到首肯，这才带着人进来。
    “拜见主子。主子，边城有消息了：果然，匈奴王的身体最近似乎不是很好。我们其中一位线人有消息传来说，匈奴王的二王子，和他兄长有纠葛。属下不知主子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柳皇后安静地听着，一直没有发表什么，直到最后：“听说秦家一直想要接手方家军，可接连派出的几员大将都无故夭折。这么巧，我们刚刚拿到帅印不久，线人就有消息过来了。你说是为什么？”
    冷不防听到这个问题，蒙面人微微一愣，紧接着眼中闪过沉思：“主子的意思，是怀疑这事后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柳皇后却不再回答，用手敲敲梳妆台，脑中飞快闪过一些东西。
    突然，她轻轻问墨兰：“最近这些日子，谢柔似乎很安静？皇帝呢？”墨兰时刻关注那边，此时被突然问话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紧张。老实说，最近宫里也确实很不太平，主要问题是许昭容。
    这许昭容自从流产之后，娘家基本也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真的豁出去不要名声了。她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皇帝，皇上也被她迷得是神魂颠倒，让柳皇后倒是一下子不能废了她。
    毕竟话说回来，许昭容虽然有些过于下流些，但都是后宫的女人，心思用在讨好皇帝上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许昭容既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娘家，眼下也只有皇帝的宠爱可以给她安慰了。
    可除了许昭容之外，其他人倒是很安分，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谢柔。柳皇后听了听墨兰的话，转转自己手腕上的玉镯，突然出声：“你再仔细留意谢柔，这个女人，绝不会这么快就认命！”
    墨兰虽然不理解，却还是认真点点头。蒙面人却一下子明白过来：“主子的意思，对方想要谢柔的消息？”一种被骗的愤怒冲上了头顶，蒙面人也就是柳放万万想不到原本觉得在掌中的事情会发生变化。
    柳皇后却没有什么惊讶：“方怀十岁就跟随老将军出征，这么多年，要真是一个肆意妄为的人，早就死了！恐怕从一开始，这半块帅印就不能统领方家军，而是，盟约！至于我们的本事，就是谢柔！”
    对于臣子而言，主子受辱就是臣子受辱！在柳放的眼中，自家主子虽然因为是女子的关系只能困在后宫，可无论本事还是胸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方家一个小小的竖子，居然敢，他居然敢......
    “主子，方怀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们，给我们半块帅印无非是打发我们。恳请主子让我再去一次，这一次，想来方家军会明白，现在多了一个主子。这样一来，我们就......”
    “如果方怀只是被你说几句就动心，那他就不是老将军教出来的幼子，而是现在龙椅上的那个憨货了！”听到皇后这么称呼皇帝，在场所有人眉眼都不动下。柳皇后早就厌烦那位，要不是为了将来，恨不得永远闭宫。
    “再说，我们空口白牙要别人的兵马，要是换了你，你愿意吗？”柳皇后说到后面甚至笑了起来，“他想要什么不是已经和我们说了吗？给他就是了！只是可怜了谢柔，本来是个极好的绊人角色。”
    “对了，改天要是你还能遇到方怀，和他打个商量：实在不行就给谢柔留口气，好让皇帝经常对着爱人悲伤春秋。”柳嬷嬷在一边实在忍不住，笑着给柳皇后上了一杯浓茶，整个氛围顿时温和了起来。
    柳放本也是柳家人，谈完了正事就开始拉拉家常：“家里一切都好，大小姐不用太过担心。只是，大少爷刚刚告诉我，苏丞相和小徒弟到了，但两人的情况不是很好。恐怕，是路上遇到了秦家人！”
    柳皇后冷笑：“前脚许家刚刚被贬，马上秦家就冒出来了。看来，那一位这些年也不是全在封地没事干。本宫派去河北的御医是自己人，将来就让他在河北养老吧。本也是老人家，留在宫里到白白受惊吓。”
    “大小姐仁慈。二少爷那边以顺利到达军营，只是，秦家手里的禁卫军现在已有五万人，可京郊大营那边，现在还不到三万人。老爷让奴才告诉大小姐，河北所有世家，一半已是柳姓！”
    柳皇后到不紧张二弟那边，反而担心父亲：“阿放，你回去劝劝阿爹，我这里自己打算，让他不要多操劳。多年前我是没有选择，可现在，我绝不会再后退半步。当年要不是先帝只有一子，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
    柳放深深低下头，压抑着眼底的仰慕：“主子放心，臣必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时至三更，再留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柳皇后又嘱咐了对方几句，让柳嬷嬷亲自护送柳放出去，她却久久站在窗前。
    柳嬷嬷送完柳放回来，看到皇后这样的表情，眼睛一酸：人人都觉得小姐是最幸福的女人。不光做了皇后，皇上还敬重，要是换了在民间，这样的妻子也是好做的，更何况小姐还没有孩子。
    可柳嬷嬷却很清楚，小姐是自己不想生的，那一年的事情太过惨烈。要不是后来大少爷不管不顾冲进来，恐怕小姐连命都要没有了。天下至尊又怎么样？在皇家，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柳皇后叹息一声：“嬷嬷，你说，要是那个孩子还在，是不是我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有些时候，我实在是觉得，这凤凰台太大，也着实清冷了些！”柳嬷嬷擦掉刚刚掉出来的眼泪，连忙摇摇头。
    “娘娘，那孩子和咱们没有缘分。不过我们还年轻，大不了找个身家清白的怀一个！”
第六十一章 各神通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柳皇后没有说话，可那意思是不同意。当然她也只是感慨一下，很快就放下了这个心事，上床歇息。她这边安静了，那边储秀宫也刚刚干回事。谢柔脸色潮红，整个人散发着妩媚，实在让皇帝着迷。
    “心肝，你怎么就让朕这么喜欢！”一边说，一边又开始想要动手动脚。谢柔低垂的眼睛中划过厌恶，但嘴上却满是娇嗔。她一边极快的拿过纱衣披在身上，一边媚眼如丝看着皇帝。
    “皇上，你还没有答应人家！我可不能再被骗了，要不然，我明日哪里还有力气去佛堂祈福啊！我知道，皇后娘娘是后宫的第一人，可臣妾对您的心丝毫不亚于皇后娘娘的，难道您不相信？”
    说到这个话题，皇帝满身的兴致就像被水浇了一样，语气也变得恹恹得：“你别闹了！朕知道你上次的事情有些委屈，可皇后也说的有道理啊！再说了，后宫一直以来都是皇后管理的！”
    谢柔之觉得满心烦躁：皇后皇后皇后，真是的，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怕老婆。要是之前就知道这种事情，她就不废这个劲勾搭皇帝了。可到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
    谢柔嘟起嘴巴，慢悠悠脱下了身上的纱衣，这样的风情，皇帝还从来没有见识过。烛光下，皇帝只觉得自己身处极乐之地，就是当场死去也不觉得遗憾了。所以到最后，他自己都忘记答应谢柔什么了。
    等到第二天，谢柔在满宫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踏入凤凰台：“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柳皇后挑挑眉，最后漫不经心一抬手让对方起来，对着满宫的妃嫔继续教导。
    “诸位都是经年的老人，应该是知道本宫的脾气。当然，我也知道，有些人没有孩子，心里自然是着急了些。不过陷害皇上和王朝的凶手已经被五马分尸，想来以后每位妃嫔都会有孕。”
    “为了保证未来腹中的龙子能够平安，从现在起，每一宫都安排三位太医。这三位太医，每一位都要问诊宫中的妃嫔。若是不小心出现误诊，误判，身边好歹也有个提醒的人，免得让诸位不得安宁。”
    “本宫承诺，若是谁先有身孕，本宫就亲自抚养这个孩子！有些人想来也是知道我的身体，只盼着诸位能够给皇上生个健健康康的龙子。当然，公主也不错，这民间也有说法，先生女，后生男！”
    “诺，谨记娘娘教诲！”一众妃嫔纷纷起身，不管面上如何，这眼睛里的开怀和跃跃欲试是藏不住的。全场最震惊的就是谢柔，她当然听得懂每个字的，可这些话连在一起，她怎么就这么迷糊呢！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等离开了这里，去相熟的人里问问就行。心跳飞快，谢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可不是她想平静就平静的。一边坐着的是刚刚被皇帝宠幸封美人的舞妓-陶桃。
    陶美人最恨这个贵妃，因为每个见到她的脸都会感慨一次：“美人和贵妃娘娘真像，难怪皇上突然之间对你这样宠爱！”然后用一种羡慕又可怜的眼神看着她，看得陶美人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两个巴掌。
    现在好了，不用换人了，正主来了，看她怎么撕破这个贵妃的脸。陶美人对着谢贵妃微微一笑，故作天真：“贵妃娘娘真是美。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美人，皇上竟也......不好意思，是臣妾多嘴了！”
    要是在平时，谢柔根本就不像搭理这样的废物。可今天，谢柔心思一转，立刻就摆出一副怒容：“你说什么？你少在皇后娘娘面前挑拨离间！本妃到底还是皇上亲封的贵妃，轮不到你一个美人多嘴！”
    “哼，不过就是靠着你这张脸，你以为你又有什么本事！”陶美人越看谢柔越觉得不平，这世上怎么就能有这么讨厌的人呢，“贵妃娘娘，你也不用什么事都上纲上线。皇后娘娘才不会上你的当！”
    柳皇后烦心的事情多，实在不耐烦在这里听这些女人的烦烦叨叨。一句话就让整个宫里安静了下来：“你们是皇帝的妃子，不是市井里的那些粗妇！本宫每日的事情多的很，实在懒得和你们讲道理。”
    “柳嬷嬷，你找一批识字的宫女培训下。半个月之后，每个宫中安排两个宫女给妃嫔们讲《女诫》、《女德》。要是下次再在凤凰台争吵，除了妃嫔之外，其宫中的宫女全部贬到浣衣局。”
    “当然，有罚必然有赏！每三月考核一次，若合宫太平，所有宫女份例三倍！至于今日，念你们是初犯，本宫就不多加责罚，你们两个，这半个月都去宫中的佛堂清修吧。好了，都散了！”
    谢柔，谢柔整个人都快气炸了好吗！她现在真是后悔刚刚没有忍住，跟一个小小的美人吵什么。不行，她还有事情没做，不能这么被关进佛堂：“皇后娘娘，妾身知道错了，不应该和陶妹妹争执。”
    “还请娘娘念在我们是初犯，就原谅我们一次吧！”谢柔整个人匍匐在地，显得十分的柔顺听话。另一边陶美人也傻掉了，这，这和她想象中的剧本不一样啊！话本子不都说，皇后一定心里开心，会偏向她这个小喽啰的吗？
    还不等她发挥一二，柳皇后用两指揉揉额头：“都拖下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本宫亲自动手吗？！”柳嬷嬷挥挥手，两边立马出来两个肥头大耳的嬷嬷，都来不及喊叫，就被拖了下去。
    满宫安静下来，甚至都不敢抬头多看皇后一眼。以前的皇后虽然也没有人敢对抗，可从来不会这样和底下人计较。看来，上次皇上身边有人下药，实在让皇后生气，连多年的涵养都不见了。
    不要说外人了，就是皇帝听说了凤凰台的事情，还暗暗感动了一把，完全忘记了之前对皇后的埋怨。
第六十二章 池塘干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想到皇后最近的表现，皇帝决定今晚去凤凰台。他确实很长时间没有好好陪伴大老婆了，实在是觉得内心有所愧疚。出口吩咐的那一瞬间，皇帝似乎看到了身边大太监嫌弃的眼神，嗯，应该是看错了。
    柳皇后：不，你完全可以不用来，本宫不稀罕。
    方怀醒过来的时候，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在床边的乔食笑眯眯看着他：“怀哥，你要不要起床了？今天白婶做了糖糕，还说午膳吃羊肉。多亏你上次做的陷阱，要不然我们可吃不到羊肉。”
    方怀躺着摸摸他的头：“你就知道吃，今天有没有扎马步？我告诉你，练武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你若是想要变得厉害，必要比一般人更加努力勤奋才行！从明天起，没有练功之前不许吃饭！”
    乔食放下糖糕，大声喊道：“是！”白叔刚刚进来，看到这个场景笑着摇摇头：“行了行了，好不容易到家，孩子也难得休息一天。阿怀，来，我给你把把脉，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调理的。”
    方怀正伸出手让白叔看，外面飞快走进来一个人，听呼吸就知道不是乔果。方怀微微一怔，他什么时候这么留意那个小农女了。白婶急急忙忙走进来，只平复了下呼吸就招呼这几人出去。
    “快，你们都出去看看。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我们池塘里的水全干了！”白叔和方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吃惊。几人顾不得什么，连忙跟着白婶一起出去看外面的情况。
    乔果正对着干干的池塘皱眉，看到出来的几个人，心里的叹息一声：原著中大旱是不是这样严重她不清楚，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这里的问题非常严重。池塘里的水虽然不是平常饮用水，但根本少不了。
    就拿一个人日常的用水来说，早上起床洗漱不能少，接着就是早中晚三膳用水。再加上一家子的衣服，用具，曾田上的灌溉等等。这些甚至都没有算上，日常的饮用，还有洗澡用水。毕竟山洞有温泉，还有干净的水井可以饮用。
    乔果家中现在一共是五个人，光是用的水就是一大难题。方怀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觉得棘手：“这附近我从来没有发现过第二个池塘，要是这里的水干了，那......”没有说完的话，几人都明白。
    白叔有些担心别的水源：“老婆子，你去看过山洞那头的水了吗？别那里的水也干了，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惨了！”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你放心吧，我刚刚和阿果去看过，那里还好。可，我们也不能靠里面的水过日子啊！别的不说，做完的衣服都没有洗，我不能用里面的水洗。还有，我们中午的羊也总要洗啊！”
    乔果也觉得为难，还是方怀拿了主意：“白婶，我去山顶一趟，先拿些水下来。这些水一半用来洗衣服，一半就用来做饭。这水没有的蹊跷，我们先等等，也许，明天它又会冒出来一点呢！”
    没有了水，大家一下子又没有主意，只能先按照方怀的办法来。因为池塘中的水干了，大家考虑未来的用水问题，到了中午，连白婶煮的上好的羊肉都吃不下多少。白婶心里同样担心，自然胃口也不好。
    “这老天爷，怎么就不知道给我们一条活路呢？”上床之后，白婶对着白叔微微抱怨，“好不容易和这几个好孩子在一起，怎么又遇到这些事情？要是一天两天还好，可总是没有水，我们根本就不能活啊！”
    白叔如何不知现在的情况严重：“先看看，就是真的要想办法，也得找找另外的路子。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离开这里。”说到最后，已经是带着留恋。白婶也明白丈夫的心，和自己一样都不舍得离开。
    两人愁得睡不着，另一边，乔果也愁的不知道怎么办。水真是大问题，人不吃饭还行，这山里也有果子什么的，饱腹至少能撑一段时间。要是断水的话，人最多就只能撑三天，可现在一池塘的水一下子都没了。
    这样的本事，如果是人做的，那也不可能方怀不会察觉到。如果是地理原因，可这附近基本没有水源啊。再说，有水源她就不怕了，大不了找源头嘛。可这水没的蹊跷，实在让她没有头绪。
    一家人都各自辗转到天亮，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天亮之后，乔果连忙穿好衣服，想要再去看看池塘的情况。等看到干干的泥土，心中的失望再次涌上来，还是没有水，看来，这个池塘真是干了。
    后面乔食几人也跟上来，看到乔果失望的样子都叹口气。方怀只是看了看，就拉着乔食先去山顶抬些今天的用水。白婶虽然失望，但也不想让孩子们继续难受，就拉着乔果去准备早饭。
    只有白叔一个人没事做，只能继续留在这里悲伤春秋。要不是情景不对，白叔还真能对着池塘作诗一首。不过白叔到底已经过了那个年纪，现在池塘干着，他索性就进了池塘去找找有没有可以用的草药。
    一连五天，直到连山顶的水都快要搬光的时候，乔果终于死心了：“要真的没有了池塘水，我们暂时就只能用山洞里的那些水。还好，当时怀哥大了个水井，我们至少还能多用一些。”
    白婶点点头：“山顶的水已经快要没有了，明天还得早起去给农作浇水，大家都早点休息吧。”一连五天都没有水，众人都没有了玩笑的心思。问题的严峻就放在眼前，现在思考生存才是要紧事。
    到了第六天，乔果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打算去山洞里弄点水。因为这几天没有水，大家洗漱难免节约。今日乔果起床就觉得痒，就想拿些水给自己擦下。当然剩下的水可以给大家洗洗衣服啥的。
    路过池塘的时候，乔果正习惯性的看一眼，谁知道，居然发现底部有些波光。
第六十三章 水自来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乔果揉揉眼睛，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又伸手进去触摸，那湿润的流水划过她的手，让乔果激动得流下了眼泪：“白婶，白叔，阿食，怀哥，快，你们快出来看看！池塘来水了，来水了！”
    一群人呼呼啦啦出来，除了最小的乔食正在忙着蹲马步来不了，其他人都过来了。后来在方怀的首肯下，乔食才欢呼着过来。白婶看着底下浅浅的一层，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老头子，有水了！”
    白叔也高兴：他昨晚都想着要不要带几个孩子回县城了。还好还好，水又有了，这下子就好了。一家人趁着有水，连忙把这些日子积攒的一些要洗的东西拿出来。特别是白婶，连忙打发了几个孩子去洗澡。
    方怀让乔果先去洗，自己带着乔食准备去做一些机关。这几天除了担心水的问题，方怀也一直在想追杀那天的情况。自己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就算现在白叔不说，以后也不会少那些追杀。
    不管怎么样，他总是希望能保住这些人的。方怀回头看了一眼背着手走路的白叔，在一边唠唠叨叨洗衣服的白婶，还有那个勤勉善良的乔果。母亲，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好好活着吗？我现在很好。
    进入山林，雪狼已经带着猎物等着他们。看到主人，雪狼立刻欢快了叫了几声，嘴里的野兔就掉落在地上。乔食上去捡起来，摸摸雪狼的大脑袋，顺便给了它一块大羊肉。虽然它可能已经吃饱了。
    这一次，雪狼还真是没有吃饱。最近天气热，虽然山林中不少动物出来觅食，可大型食肉动物也不少。雪狼哪怕是血统优秀的猎狼，到底是幼年期。它捕猎小动物还行，暂时没有能力对付大动物的。
    就像昨天晚上的那只大黑熊，要不是它动作快，走得隐秘，恐怕它就被盯上了。方怀摸摸它的头，感受到主人的安慰，雪狼心情颇好的吃完了早饭。自从大旱到来后，因为雪狼怕热就直接住在了山林中。
    方怀到底担心这个幼年期的狼崽，亲自给它搭了一个结实的窝。不过可能真的是动物天性，雪狼白天还好，到了晚上一般就不在窝里，而是自己找个更加隐蔽安全的地方睡觉。当然，方怀也从不干预这些。
    乔食先把兔子拿出去带给白婶，又跑回来和方怀一起砍树。只是他是真的有些奇怪：“怀哥，你怎么回做这么多东西？你们家里以前是做机关的吗？还是造房子的？你要是在我们乔家村，那一定很能赚钱。”
    方怀抽抽嘴角，实在不明白这孩子怎么能想到这方面：“不是，只是我家祖上是打仗的。你知道吗？出门打仗很多事情要自己做，好像做饭啊，搭住的地方啊。有些时候军中的武器不够了，就要自己做。”
    乔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只觉得无比好奇：“真的吗，怀哥？我不了解军队，可我知道方家军！我阿爹说，那是我们王朝最好的军队，我们种出来的粮食是给那些英雄哥哥们吃的。”
    方怀有些怔仲：“你阿爹觉得，方家军是最好的军队？”似乎很不相信的样子。这可把乔食着急坏了。他虽然年纪小，又是在乡下穷地方长大的，但心里却很是崇拜军人，自然不想心思被人怀疑。
    “当然是！虽然我从小不知道方家军做了什么，但我爹知道。我爹告诉我，王朝元年，要不是方家军前去救驾，恐怕皇上早就被人暗杀在废东宫了。那时候，所有的百姓都在高兴，要是没有方家军，恐怕我们村子很多人就要流离失所了。”
    勤王救驾啊！那一次方怀自己也就五六岁的年纪，和母亲一起待在方家等父兄回来。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父兄回来抱着他转圈，脸上的笑容令人终身难忘。可惜，那昏君却根本不记得！
    “怀哥，你去军队了，那你见到方将军了吗？他是不是特别神勇？我要是有方将军的本事就好了。上一次姐姐就不用为了救我掉下山崖，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还好，姐姐没有忘记我。”
    听到乔食提起方将军，方怀难得变了脸色。不过他很快掩饰过去：“方将军是个难得的好将士，所以我见过他几次。有一次是他路过指导我一些武艺，还有一次，是他亲手教我做机关武器。”
    方怀的脑子里全是那些年父亲对自己的尊尊教诲，若是方家没有出事，他们本应该一起扶持走完一生的。他还记得父亲手把手教自己做机关，他抱自己坐在膝盖上，大手握着小手，一直到母亲进来。
    她总是嫌弃父亲什么都教，内心里，她甚至是希望方怀和他二叔一样的。可惜，方怀的骨子里却是实打实的方家军骨，要说读书，那是半个时辰就坐不住了。不过母亲虽然心里有遗憾，却从来不会少关心他们父子半分。
    那些在牢中的日子，若是没有母亲费心操持，恐怕几人早就不成人样了。这样好的女人，却不得善终，谢柔，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们方家何至于此！一边的乔食总觉得怀哥在想事情，索性就不去吵他。
    他左右看看，到底还是个年幼的孩子，现在日子好过起来了，原来的调皮大胆也渐渐显露出来。趁着怀哥心思乱飞，乔食顺着一条幽径走去。这条小路杂草丛生，要不是今日乔食眼尖，还真的发现不了。
    乔食一路看一路走，大概过了一盏茶左右，就发现前面有个洞穴。这个洞穴不像他们之前住的山洞。不光是矮，还特别小，就像是，对，就像是有人藏东西特意挖的那样。而且是匆忙挖的。
    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乔食心里就像是被一直猫抓了一样，刚刚要出脚，就想到了姐姐平日里对自己的嘱咐。乔食收回脚，在洞口放了几块垒起的石头，然后就转身向原方向跑回去。
第六十四章 斗巨蟒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这时候，方怀他们正在找乔食。乔果担心得红了眼睛：“阿食平时很乖的，怎么今天突然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方怀摇摇头，他很肯定的告诉乔果：“阿食一定是自己离开的。但当时我在想事情，就没有注意他往哪里走。”说到最后，方怀有些惭愧。对现在的他而言，乔食就相当于自己的弟弟。
    乔果倒没有觉得是方怀的不对。实在是，乔食到底是个孩子，孩子有时候确实是管不住的。白婶和白叔去了另外的方向，很快白婶就跑回来：“我都去看了一圈，那边没有。遭了，这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乔果担心的也是这个，北面的山林是个不安全的地方。平常除了方怀带乔食过来打猎，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太过来。现在乔食在山林走失，他年纪小，武功也不过就是三脚猫，要是碰上大型的动物。
    就在这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乔果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是阿食，是阿食！”白叔刚刚听到声音过来，扶住了要软倒的白婶。方怀脸色一变，连忙往乔果方向跟去。
    “快，快扶着我去！这孩子，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大胆，怎么能去这样的地方呢！”语气中满是哽咽。白叔脸色凝重，一边扶着妻子走，一边留心脚下的药。他只能做万全的准备，希望不是很严重。
    乔果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瞪大着双眼却又不敢尖叫。一条有半个山洞大的巨蟒正拼命追着乔食，只差一步就能够到他了。乔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拿起脚边的石头就扔过去。
    巨蟒受痛，硕大的蛇头转看乔果，墨绿色的大眼珠中全是恶意和贪婪。乔果被蛇眼一看，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不能动，她不明白，都在山底住了这么久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里居然有这么一条大蛇。
    紧随其后的方怀眼睛一缩，拿出怀中的匕首，飞上前对着蛇眼刺进去。这匕首的材质上好，大蛇被刺瞎一只眼，整个身体发了狂一样乱打。白叔先把已经软倒的妻子放在一边，然后从腰间的药篓子里拿出一把雄黄粉。
    住的地方是山底，哪怕平常不多见什么蛇，但作为大夫还是会准备一些。大蛇先是没了一只眼睛，接着发现这些两脚动物中有带着它的克星。一时间，它想着先撤退再说，有仇以后再说。
    就是它想走，乔果他们也不能让它走啊：这旁边住着这么一个邻居，心情实在是酸爽！说知道，大蛇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但它比乔果他们熟悉地方，还真的被它找到机会溜走。方怀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乔果扶起弟弟，来不及责备他什么，跟着白叔追着方怀去。等三人赶到“角斗场”，我滴乖乖，这次的主角居然是雪狼。雪狼现在是幼年期，虽然是跟着方怀，但长时间都在这片山林中生存。
    本来早上给乔食了一只兔子，雪狼吃饱饭正打算睡一觉。谁知道，半梦半醒之间就听到了乔食的喊声。雪狼立刻就跑出来，半道上就遇到了巨蟒。此时的巨蟒，先撑了半瞎子，又被雄黄刺激，早就气喘吁吁。
    要是双方可以用语言交流，大概就是：你个小个子，走开，今日本大王受了伤。来日我再和你较量。对了，后面有几个两脚的，虽然不怎么胖，不过给你吃也够营养了。你杀了就给我孝敬一两个。
    嗷，你个棒槌！你说谁小个子，你个大麻绳！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是小爷我的主子！今天你碰到我，你称王称霸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麻绳，你受死吧！让本小爷喝你的血补补身子！
    矮冬瓜，你喊我什么？麻绳？你个没有见识的，居然叫我麻绳！
    嗷，你叫我矮冬瓜！你个麻绳，你就是麻绳！......（以下省略一百字对话）
    两个对视良久，终于把能有的词汇都骂完了。雪狼到底年轻，再也控制不住先扑了上去。巨蛇虽然之前受过伤，但不管是经验还是能力都在雪狼之上。一时间，两只打的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方怀站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冲上去帮忙。雪狼是一种高傲的动物，在追击猎物的过程中有它自己的处理方式。若是方怀贸然进去，恐怕对于雪狼的心性和成长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方怀就安分让它打前锋。
    一刻钟之后分开，雪狼的后腿已经出现了一个缺口。巨蟒吞下一块肉，大眼珠子贪婪地看着雪狼地腿。这个眼神，落在雪狼的眼中那就是奇耻大辱！顾不得什么，雪狼再一次扑上去。
    这一次，方怀对雪狼开口了：“攻其七寸！”巨蛇刚把尾巴卷起来想要对付雪狼对头冲过来的一招。结果雪狼听到主子的话，晃了一个虚招，用完好的腿狠狠抓了一把巨蛇的七寸，痛的它大声嘶吼。
    趁它病，要它命！巨蛇正在痛苦中，雪狼用它的身体做跳板，直接挑倒了它的蛇头上，对着巨蛇另外一只眼睛狠狠抓下去。雪狼的爪子无比尖利，更何况巨蛇虽然全身有蛇皮保护不容易刺中，可眼睛确实身体的薄弱点。
    得手之后，雪狼不管发疯的巨蛇，直接跳下它的身体。到了主子身边，摊开爪子，好家伙，居然是一颗完整的蛇眼。后面刚刚跟上来的白叔一看这个蛇眼，双眼简直是在放光：这可以做上好的药材啊！
    方怀摸摸雪狼的脑袋，然后看准时机，又拍拍它让它继续出征。巨蛇丢失了双眼，现在身边又都是敌人。仓皇之下，它只想尽快回到洞府中。可惜，雪狼再也不会给它这个机会，它亮出锋利的牙齿，一口咬住巨蛇的七寸。
    巨蟒也不是没有手段，它用尾巴蜷缩着裹住雪狼。虽然没有了眼睛，但也不难看出对方想要和雪狼同归于尽。到了此时，方怀还是没有出手，他静静看着雪狼，任由它辛苦挣扎，嘴角流出血沫。
    好像过了很久，等巨蛇轰然倒地的时候，方怀这才上去接住了掉下来的雪狼。雪狼“呜呜”两声，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白叔连忙上前，他虽然一生都是给人看病，但也不反感做兽医的。
    “全身的骨头要好好养，有一大半都错位了，其他的，暂时都不是大问题。最近天气热，还是和我们住在一起吧。这样我也可以看着它，免得它发炎。”雪狼疲惫得把头放进主子的怀里，表示没有意见。
    巨蛇已经死了，可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很多大型的动物。为保安全，一群人商量带着巨蛇的尸体先走。这时候，乔食却红着眼睛开口：“姐，怀哥，我们先不要走，前面就是巨蛇的洞穴。”
    乔果大惊：“阿食，你怎么会发现巨蛇的洞穴的？”怪不得这孩子能遇到巨蛇，都找到人家窝了，也难怪人家追着他。乔食知道自己又闯祸，低下头不好意思。可他总觉得，那个洞穴里面还有东西。
    乔果虽然不怪弟弟，可也不想再让大家涉险：“你觉得有？对，我估计别的没有，应该还有一窝小蛇等着我们！”这话一出，乔食狠狠打了一个哆嗦！看看地上的尸体，觉得那个地方还是不去了。
    白婶后面还是追上来了，看到这个场景又生气又好笑：“你啊，你怎么就不知道让婶婶省点心呢！和该你姐姐生气，下一次我们要是不及时，看你怎么从蛇口逃出来！行了，别想了，跟婶婶回去洗澡去！”
    乔食憨憨一笑，也不在坚持。倒是方怀，仔细看了看巨蛇，觉得有些奇怪：“我们在山底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巨蛇一直在这里，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要不是今日阿食突然发现，恐怕我们一直不知道。”
    “可我基本走过整个山底，没有发现有另外的出口。也许，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要不然，这个巨蟒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方怀这话一出，乔果明白了：敢情是这位大反派想去啊！
    不过白叔也赞同方怀的说法，可他不同意这么多人一起去：“阿食今日受惊，阿果也是，你们先跟着白婶回去好好喝压惊药。阿怀，我们两个去巨蛇的洞穴里看看情况，这蛇尸体我们到时候会带回来的。”
    白婶也着实不放心两个孩子，就先带着孩子回去。乔食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不敢有意见，乔果是实在没有力气了。一开始是为了保护乔食，后来有一直跟着方怀跑。这一上午担惊受怕，实在要命。
第六十五章 始发兵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方怀把雪狼交给乔果，自己和白大夫抬着蟒蛇的尸体来到它的洞穴。乔食年纪小，之前又是一直在村中，所以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但是方怀和白叔一靠近这个洞穴，就可以闻到里面散出来的腥臭味。
    方怀带头，白叔在两人身上都涂了一定的雄黄粉。不管里面有没有蛇，反正备着总是没错的。这洞穴边缘全是粘腻的液体，角落满是尸骨。方怀倒没有什么，战场上比这里要惨烈百倍，千倍。
    反而白叔有些不适应，做大夫的，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伤怀。当然，现在也不是感慨的时候，两人很快就到了底部，果然，外面是别有洞天。这洞穴像个丝瓜一样细细长长，可出了洞穴，一道亮光差点闪瞎了两人的眼睛。
    不说方怀的情绪，白叔是真的被惊着了：“阿怀，我没有看错吧。这是一座银矿？”语气中的小心翼翼，让方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他也没有想到，巨蛇居然会生存在这里，但这些都是真银子。
    已经死去的巨蛇：这里才是我的老巢！没看到老子的蛇皮都在一边挂着吗？这里又大又空旷，还没有人打扰，多好的地方啊！可惜找不到老婆，要不然这里早就充满了我的巨蛇家族。
    两人发现这个银矿自己是高兴的，虽然现在江南遍地是灾民，不好买粮食。可只要找到合适的路子，有银子还是能买到粮食的。更何况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这个银矿出产的银子纯度很高。
    当然，对于方怀来说，这银子能够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白叔是知道他的身份，说句托大的话，他把这个孩子当作自己家的晚辈：“这银矿就我们两个知道行了。要是有需要就让人来拿。”
    “方家军从去年开始应该就没有军饷，你一个人养着这么多的人，这些银子应该是够的。”何止够，实在太够了。方怀心中感动，这次没有客气，直接对着白叔拱拱手。白叔微微一笑，先转身出去了。
    方怀拍拍手，暗一很快就出现：“你这几天辛苦些，挖到银子后秘密处理。然后找军中可靠的人，离开这里暗中去一趟北方。现在正是六月，到了北方大量的粮食正是收仓的时候，应该不缺粮食买。”
    “不光是粮食，我记得当年父亲在时，曾经和我说过，北方的其中一个打铁场和他有些交情。我想，趁着现在有银子，给大家换一些好的东西。不光是上场使用的尖枪长刀，还可以做些袖中机关。”
    暗一把小公子的吩咐一一记下，这才汇报边城的一些情况：“芍药已经顺利进了匈奴王子的府中。根据她传回来的消息，最近匈奴王的身体已经不行，现在国中被匈奴王后把持，想要扶持自己的幼子。”
    “不过，大王子并不认命，正在暗中联络大臣。公子，现在匈奴朝中纷乱不断，想来很快大公子就会按照我们猜想的那样，出兵边城。只是，属下这些天去了一趟京都，秦尚书似乎已经和谢家结盟了。”
    方怀表情淡淡：“这么快就做了尚书，看来谢柔在皇帝心中还有些地位。你放心，柳家既然有这样的野心，就不会放任谢柔坐大。等到边城事发，秦家就是再高位也不得不出山，毕竟，朝中可没有合适的将领了。”
    果然，一个月之后朝会，有边城八百里奏章上达：言明现在边城外，匈奴大王子亲率十万大军驻扎，很大可能会掀起一场大战。朝会中众臣一听，立刻议论纷纷，半响讨论不出派谁去。
    以前方家在的时候，那根本就不用讨论，这个艰巨的任务百分百交给方将军。再要是苏丞相还在，也不用这么吵，这老头子虽然看上去迷迷糊糊，可一遇到大事清醒得不得了，分分钟给出几个方案。
    可现在文没有了苏丞相，武没有了方将军，整个朝廷可不就剩下嘴仗了吗？当然，也不是说所有人都是废物，也有得用得的官员。只是，一来对方的官位不高，二来要是从武的从来没有去过战场。
    要知道，文官和武官不同。文官靠的是资历，可武官都是靠实打实的军功说话，要不然派个赵括去，那皇帝真的要哭死。他虽然昏聩，可到底也明白基本的道理，一时间还真的为难了。
    皇帝就这样一边为难，一边来到了凤凰台。他喜爱谢柔，也认为对方是他的真爱，但一般真爱这种东西，在事业上对他是没有帮助的。反而是皇后，虽然一直谨记后宫不得干政的教训，但偶尔还能给他一些意见。
    果然，等皇帝说完苦恼之后，皇后只是淡淡一笑：“皇上，你真是急火攻心了，难道忘记我们朝中还有一位大将？”
    皇帝还真的不知道，这方面他比较能唬人，表情温和，眼睛里满是好奇和诚恳：“梓潼，你说的是哪一位啊？”要是秦尚书在这里，非得吐血不可。虽然秦家依附方家，可他现在是兵部尚书，怎么皇帝好像一点印象没有。
    皇后一点不奇怪这位的能耐，出奇的好耐性：“就是秦尚书啊！方将军在的时候，秦家一直是方家的属臣。虽然当日方家犯下大错，可皇上，这和秦家是没有关系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提拔秦家。”
    “臣妾知道，你因为方家的事情对秦家有嫌隙。可纵观整个朝廷，这一次除了秦家，恐怕没有人能够迎战匈奴。更何况，臣妾听说，方家军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何止是没有多少人，简直是没剩几个了。
    一说起这个，皇帝就觉得满心不自在。现在谢柔已经进宫了，其实，皇帝也后悔当日对方家的处置。方家几乎和王朝一起存在的，再说，当年要不是方将军一手扶持，他也当不上皇帝。
    和谢柔搅合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刺激，偶尔皇帝也会安慰自己。方家向来忠心，不过一个女人，想来是不会介意的。再说，方家长子是何等英雄，京都闺秀都巴不得嫁入将军府中过日子。
    但他万万想不到方家长子会动手，他又是心虚，又是恼怒，这才动了杀心。后来，通敌叛国的证据一样一样接着来，皇帝没日没夜的担心，一不做二不休，就动了心思要除去方家全部。
    可过了这几个月，特别是连苏丞相都死了之后，他却慢慢觉得后悔。其实，他心里是不相信方家会造反的。要是方家有这个心思，当时根本就不用费心思让自己登位，直接废了自己这个太子不就行了。
    他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自从方将军和苏丞相离去之后，朝中能够安静的时候太少，害得他都不能专心谈爱情了。柳皇后还好是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要是知道，非得狠狠给他两个巴掌。
    很快，皇帝在朝中命人宣读圣旨：封秦克勤为大将军，择日出发征讨匈奴！这圣旨一出，满堂哗然。不是说大家都没有想到，而是，大家都在心里为秦家捏了一把汗。边城可是方家的老巢。
    当日方家出事，可跟随者秦家不光没事，反而顺着皇帝这个登天梯做了侍郎，最近刚刚升为尚书。只要有些政治头脑的就能嗅到一丝异样，更何况方家还有一位在逃的小公子没有落网。
    不光是朝臣，就是秦尚书本身也不是非常想去。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人不知道方家军现在的情况，难道他还不知道？方家军基本没有多少了，而他的手上，撑死了只有精兵三万。
    不要说他舍不得手头的精兵去打仗，就算舍得，一个是三万，对方是十万。开玩笑，就是方家军在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可，圣旨以下，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还是兵部尚书，不可能抗旨。
    半个月之后，皇帝亲自送秦克勤及军队出门，至此，这事算是告一个段落。皇帝自认为解决了大事，很快就进入后宫和爱妃缠缠绵绵去了。另一边，秦克勤带着军队出发，由于军饷等问题，过了大半月才到边城。
    此时正是最热的时候，硕大的边城在这样的热浪中显得更加寂静。根据之前斥候传来的消息，匈奴大王子在十天前就夜袭边城，要不是边城向来守卫严密，恐怕现在已经成了匈奴的天下了。
    秦克勤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亮明身份之后就带着大军驻扎在边城。很快，守城的将军亲自来请秦克勤，既然朝廷援军到了，大家自然要商量出一个对策。守门的将士有大局观，就算看不上秦克勤，也不会这时候和他闹。
    大概讲了下现在的情况，秦克勤也意识情势严峻：“十天前已然攻城，现在城中还有多少粮草？”兵马不动，粮草先行，虽然秦克勤以前不是一军统帅，但到底在军中多年，重点还是知道的。
    守城将军苦着脸：“回禀将帅，城中粮草只能支撑三日了！”秦克勤：泪流满脸。
    又问：“现在城中还有多少军士能上战场，有多少武器可以使用？”
    守城将军：“十不存一。剩下的也是半死不活，不过要是坚持的话，可以帮着扔扔石头啥的。至于武器，我们这次打仗，大家都拿的是百姓家里的菜刀，锄刀啥的。朝廷不是没钱吗？就没有给我们配。”
    作为兵部尚书的秦克勤：好像打死当时的自己。光想着养私兵了，忘记这里还有一些人需要东西。妈呀，这一看就是必输的仗，是逃呢？还是逃呢？
    守城将士不知道对方想什么，刚要问接下来的作战方案，问秦克勤要不要去城墙上看看。结果，一个断手的士兵骑着马过来，单手下马禀告：“将军，匈奴那边战鼓敲响，似乎是打算直接攻城了。”
    秦克勤还在为这个单手士兵内心吐血，一眨眼就听到这个消息。好了，这下子想要逃都不行了，至少要打完这一场。他的精兵啊，他的粮草啊，他的武器啊，都保不住了！早知道打死他都不来！
    可惜，秦克勤怎么也想不到，不光这一次他逃不掉，接下来的一年中，他都被困在了边城。每一次当他输了一场，心生退意的时候，后面总能赢一场，让他一下子风光无限。要知道，这样的荣耀以前是属于方家的。
    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的私兵慢慢和残留的方家军越来越近，有些甚至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时，内心涌上一股奇异的满足感。方家已经彻底过去了，没有人可以阻拦他，看，本来就是方家挡了他的富贵！
    直到那一天，他的副将满怀心事告诉他：“将军，朝廷已经有两个月没有送来军饷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兵就要饿肚子了。”秦克勤眉头一皱，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个，主要上个月他刚刚打赢匈奴，一直在被边城豪门宴请。
    “朝廷那边有什么说法吗？我们打仗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现在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也许下一场我们就可以活捉匈奴王子。这时候，军饷方面可不能出问题，你想办法催催吧。”
    说完这些，他立马整整自己的衣裳，出门去另一家豪门赴宴。副将对着他的背影张张嘴，只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他其实很想问将军，你真的不觉得，这匈奴王子是在逗你吗？这都一年了，只有傻子才察觉不到吧。
    可惜，他好像就跟了一个傻子将军，不光没有察觉，还今天赴宴，明天开宴，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带兵操练了吧。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幸好，他早就给自己备好了后路，大不了一拍两散。
    这里已经风起云涌，那边方怀确实正开怀。最近一家人在收第二批的粮食，白婶连着做了两天的红烧兔肉，吃得大家脸色极好。不过再好的脸色，遇到外面的大太阳都要变一变的。
第六十六章 喝水难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哎，这都大半年了，还是没有一点雨。我们上次从崂山县买回来的粮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白叔带好帽子，叹息着点点头，最近来往几个县，见多了百姓的惨样，他有些不舒服。
    白婶可顾不得这些，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家子的肚子，其他的都是次要。催促着老头子出发，白婶嘴里不停：“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曾田里的庄稼。上个月我们收的那一批，产量不是很好。”
    “阿果那孩子都愁死了，要是这一批还是这样，那孩子都不知道要掉多少头发。小小年纪的，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要心重。”白叔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头，冷不防被白婶给推了一下。
    “你这个老头子，又把心思放哪里去了？是不是又想着出去义诊，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要是你出去义诊，把那些不是人的东西给引进来，那你就害了我们一家子，这可不是玩笑话！”
    白叔哭笑不得：“我都没有说什么呢？你倒是提前给我安排起来了。你放心吧，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忙，哪里还想着去义诊。我在想，我们的产粮不多，还是要和阿怀一起去崂山县走一走。”
    “上次你们去崂山县不是向阿怀的二叔买了粮食吗？才两个月不到，又去啊？会不会为难人家？”白婶也知道家里的粮食不够。现在到处都是干旱，地里全部都是开裂的泥土，长不出半分东西。
    要不是当初几个孩子发现的曾田，恐怕这一大家子早就撑不下去了。正是因为知道现在粮食难得，白婶才有些犹豫。当然，最重要的肯定是自己的家人，可对方是方怀的二叔，她有些不好意思。
    白叔不可置否，买粮食是小事，他觉得阿怀可能还是想见见他二叔的。上次他们去，他二叔似乎就有心事，只是阿怀不好意思多问。毕竟就连他都看得出来，他那个二婶似乎不怎么开心。
    本来亲人相遇，按照道理也不会这么冷淡。不过想到阿怀的身份，可能对于他二婶来说，一下子不太能接受吧。当然，白叔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都见识过还好，就是担心阿怀心里不舒服。
    这孩子难得遇到一个亲人，要是就这样被人拒之门外也实在太可怜了。只是他一个老头子，看个病不是问题，做这样的心理辅导真是不行。哎，也许有机会可以和阿果说说，那孩子有本事。
    无辜躺枪的乔果：不，我没有，我不是，白叔你不要乱说。
    当然，现在的乔果正顶着大太阳，带着草帽，和乔食，方怀一起，收获田里的花生。这花生是当时在县城收种子的时候收来的，对比前几天一家子收割的春小麦，这个产粮足够让人惊喜了。
    乔食顾不得手脏，飞快动作，一边还不忘看看乔果：“姐，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好好休息下。这天气实在太热了，你休息，等我这边好了，我来挖你剩下的。这些花生长得不错，晚上我们可以饱吃一顿。”
    乔果看了看弟弟，明明长了一岁，可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身材，眼神微暗。这一年来，山底的日子也不好过。首先，北面山林中的树木一颗颗慢慢干枯，有些甚至半夜都会倒下来。可见干旱多厉害。
    连树木都干枯了，地上的花草就更不用说了。一开始半年，山林还能偶尔找到一些茅房子。到了后来，方怀陪着他们进了深山，不要说茅房子了，连半颗绿草都看不到。绿色的消失，伴随而来的是大量的“敌人”出现。
    山林光秃之后，一些动物找不到食物和水，在生存面前也就顾不得别的。前几次甚至有大熊出来，要不是雪狼和方怀主仆配合得默契，再加上白叔的草药，恐怕一家子都活不过明天。
    这其中的艰险简直无法形容，但有一点好，至少那个时候，他们还真的不缺肉。干旱时候，能够频繁吃肉补充体力，加上粮食暂时不缺。那时候，乔果和乔食两姐弟还真的长大了不少。
    白婶的成就感都不用说了，就连白叔都恨不得再来几只大动物。可惜，好久不长，后半年随着干旱愈发剧烈，山林中大部分土地全部分裂，不要说动物了，就是植物也全部死光，山林竟然成了空地。
    那时候，家里的粮食已经是不太够了。白叔白婶的饭量还好，两人年纪大了，就是多吃也不会很多。可另外三个不一样，方怀自小没有饿过肚子，来到这里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是之前不缺肉啊！
    可现在没有了肉，只能靠吃饭补充体力，自然就胃口大了。乔食是因为练武，他长时间跟着方怀出门，现在外面越来越不安全。再说，方怀他自己本身也是个被追杀的，乔食只能勤练武自保。
    一练武就消耗，到了饭店可不使劲吃。毕竟除了练武，乔食一天也是不能清闲下来的。至于乔果，用白婶的话说，她这样一个小女娃，放在外面有半个能干妇女的样子呢。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的少？
    面对三个饭桶，白婶她是又爱又气。当然，她不是气三个孩子吃得多，她是气怎么就没有办法买到粮食呢？要是能买到就好了，大不了多买点，总不能老是让孩子吃半饱啊！可惜，暂时没有办法。
    白婶背着竹篓来到田里，看时辰差不多了，连忙招呼三个孩子过来吃饭。家里现在只有糙米了，索性白婶舍得，今日还给多放了一滴油。要不然这样累一天，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恐怕几个孩子都得瘫了。
    乔果看到一边的鲜花糕，笑了起来：“辛苦白婶了，这鲜花糕挺好吃的。”花还是乔果趁着干旱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摘下来的。真的没有吃的了，连树根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没有毒的花。
    白婶也明白孩子的心思，于是就做出了这半像不像的鲜花糕。为啥说它半像不像呢？真正鲜花糕的做法，不说步骤怎么样，起码在材料上就要选好。比如，上好的面粉，白糖，鲜花，鸡蛋，油这些。
    可到了白婶手里，面粉—不好意思，是珍贵货，不能轻易动；糖—不好意思，是稀罕货，要动也没有多少；鲜花—额，这个嘛，有是有，就是成色可能有些差别；鸡蛋—这种珍品不太能一下子拥有。
    至于油—哎，炒肉不香吗？综上，白婶只觉得悲伤，倒是乔果他们不挑剔什么，三个孩子吃得晶晶有味的。干旱已经一年了，到这个时候有口吃的是多幸福的一件事，白婶不过是怜惜他们而已。
    再说，有些花瓣本来就有甜味，他们还能吃上甜食，不要太令人高兴。旁边的乔食也觉得好吃，反正他没有吃过好的，觉得这个糕点是天下第一的棒。方怀也没有觉得难吃，要知道，方家军现在还在吃大锅饭呢！
    吃完午膳，乔果三人拿起草帽就要开始干活。白婶刚刚想要下地，一边的白叔就拉住了她：“你还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吗？现在药田里面的药材还没有长好。要是你生病了，我们哪里去给你找药？”
    白婶前两天跟着乔果他们一起干活。可老人家年纪大了，在这样的太阳下暴晒两个时辰就挨不住。要不是白叔就在旁边，恐怕就要一头栽进田里了。当时白婶脸苍白一片，吓得几个乔食都哭了起来。
    还好，白叔平时储存的药不少，白婶只是突然中暑，让几人放心不少。不过从那一天之后，乔果就不让白婶和白叔下地了。虽然三个人干活进度慢一些，人也很累，但是总要照顾老人的。
    “哎呀，你这个老头子。我上次就是不小心中暑了。你看，我这两天不是已经休息好了吗？我们两个老家伙还能动弹就帮帮他们，要不然，这三个孩子真是太累了。今天我去看了，池塘里的水又没了！”
    白叔想不到这次这么快：“那你前两天储水了吗？这天气热的要死，要是再没有池塘水，那我们......”白婶又看了看在一边下田的孩子，连忙拉着白叔往回走，搞得白叔一脸惊讶。最近好像不太跟得上旁边这个。
    白婶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水井里面还有点水，虽然少点，但至少能给几个孩子做点金银花茶。刚刚我中午出来的忙，现在既然有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老头子，你那里还有什么能用的药材吗？”
    一说起这个，白叔也想到这些。可这一年没有半分雨，他的药田都瘦瘦巴巴。那些药，药力一点都不好，不过给孩子们泡茶喝倒也没有大问题。两人回到四合院，走过分裂的泥土地，就看到一片惨烈的药田。
    顶着烈日暴晒，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天上的太阳却似乎没有移动半分。乔果抿抿干裂的嘴唇，只觉得嗓子都已经要出血了。忍忍吧，到了四合院，凉爽一点了，再喝上水，身体就会舒服多了。
    乔食和姐姐的感觉一样，只是这一年来，他见多了人间惨事，整个人长大不少。他转头先给姐姐擦擦一头的汗，嘶哑着声音安慰：“姐，等我们回家就有水喝了。今天你辛苦，我让你多喝一口，好不好？”
    乔果红着眼睛，这年头，身体里缺水，哭都不太能哭了。她实在太累，没有说话，可还是很坚定的摇头。乔食脸上没有什么，心里却担忧起来：这几日姐姐的精神越来越不好，是不是......
    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三人累了一天了，大家都想早些回家。就算没有水，可上面有片瓦遮身，总比在外面晒着强。到了家门口，三人脱下头上已经开裂的草帽，然后挂在一边的土墙上。
    接着，又脱下脚上新做的草鞋。方怀使劲拍打自己的后，拿过乔果手中的，把底部的泥土打干净之后就斜放在门槛边。乔果连说句谢谢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浑身越来越渴，都要冒烟了。
    原来四合院的中堂厅是计划给白婶种菜的，可后来白叔的药田没有找到好地方。两夫妻就商量着一人一边。中堂厅左角放着一张石头茶几，上面有一圈茶盘的痕迹。可以想象之前在这里喝茶的舒心。
    可惜，随着干旱严重，水量减少，他们一家人对于每日的饮水都已经到了精打细算的地步了。就算是干一天活回家，也只是比在家休息的日子能多喝两口，其他的都封存在四合院一个柴房的地窖里。
    三人坐在中堂厅的茶几边，这时候也就这里偶尔会有点风。其他的地方，每个房间都像是在蒸笼里。白婶顾不得擦自己的汗，连忙招呼白叔把手中的茶水都端出去：“让孩子们都喝完，我们两个老的就不用了。”
    两杯花茶下肚，乔果才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白叔在一边给她把脉，良久才放心：“是暑热，我这药田里还有些凉茶花。这几天我们多喝点就没事了。你们两个也是，可不能随便中暑了。”
    方怀慢慢喝完了一杯茶，眉眼之间也放松下来。他疲惫捏捏自己的额头：“雪狼这次出去有两个月了吧？我想，过两天这里差不多了，就出去找找它。”乔食立马就表示自己也要去。
    白婶恰好做好饭菜出来：“你又要出去，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危险？阿怀，你去找雪狼我还放心点，这次，就不要让阿食去了。这孩子，最近瘦了很多，我想给他多补补。你也早些回来。”
    自从白叔白婶两人过来，不光把他们几个人照顾得妥妥当当，甚至是当作自家晚辈一样真心疼爱。再说，白叔帮助他不少，方怀心里感念，也知道对方好意。本身，这一次他也不打算带阿食走。
    “我主要是去看看哪里能找到水，你在旁边能跟上我和雪狼吗？”
第六十七章 私密事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很快就一句话就把对方给打发了。被无情打发的乔食：......为啥觉得这不是原来的剧本？
    山崖之下一家人齐心，虽然日子艰苦到底还能坚持。可距离此处不过十里，却是一场人间惨剧。华丽的马车早已血迹斑斑，几个锦衣丫鬟身上都压着一些蠕动的人，几息之后，一声声满足的叹息从喉咙中溢出。
    “老大，还好这两天能等到这一群肥羊，要不然这兄弟们可都撑不下去了。”一边说，一边擦了嘴角的血又伸进嘴里吸。眼底那种疯狂和贪婪，已经让这群干瘦如枯柴的人变成了魔鬼。
    王朝五年，皇帝恩赫许昭容娘家，结果在路径江南某处时，全家都被残忍杀害。至此，江南干旱之灾终于正式在历史了拉开了序幕，而呈现在皇帝眼前的，早就已经是血迹斑斑的江南了。
    “为何到了现在才知道江南干旱多时？朕要你们这些大臣都是摆设吗？江南干旱了整整一年，当地百姓大部分都易子而食，你们怎么做的官？你们拿的什么俸禄？江南总督呢？在哪呢？”
    浑身胖胖的，站在人群中怎么也不会被忽略的官胖才浑身一哆嗦，居然直接跪在了地上。这官胖才原来不过是一个大商户家的公子，使对了路子才做了官。上任之后，只做了四件事情，想起来他自己都觉得骄傲。
    第一，休妻，纳妾，尽享江南天下温柔；第二，买进，卖出，赚够之前铺路的银子；第三，屈打，成招，耍够那些底下的贱民；第四，左逢，右源，最好再买一次官。谁知道，偏偏现在出事了。
    当然，这位官大人也是有些小聪明的，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承认。这要是承认了，那不就真的死定了吗？再说，他一直是讨好上面的人才能做官，要是直接讨好皇帝的话，也许能做个丞相呢！
    所以，当这位官大人说：“回禀皇上，江南一切都好，这些不过是一些土匪作为。下官不日就会给皇上一个交代的。”整个朝堂上的人，都用一种瞻仰的目光看着这位勇士。妈呀，哪里来了个棒槌！
    凤凰台，柳皇后听到这一处却哈哈大笑，很快让柳嬷嬷给自己备酒：“等了这许久，还是有些用处的。谢家那边怎么样了？此次，我希望万无一失！”墨兰想到这么久以来的部署，内心激动，表面却很稳得住。
    “娘娘放心，柳放已经安排好了人。只要谢家一出手，必定全盘皆输。就是储秀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谢贵妃这几日有些奇怪。好像是半个月前收到了一封信，然后就时常一个人在寝宫里睡觉。”
    柳皇后喝完葡萄酒，两指捻着酒盏左右晃动：“谢家已经失去了价值，不知道我们这位贵妃娘娘还有什么招数没有用。希望这一次，皇帝还能保住这位真爱！”语气平淡，透露出想要看好戏的样子。
    “娘娘，您上次不是说，方家那位一直对我们不冷不热是因为这位。我们为什么不趁着这次机会把她打入冷宫？边城传回来的消息说，方家军已经把大部分的秦家私兵都拉拢了，明显是......”
    “墨兰，本宫问你，先帝在时，方将军可是国之栋梁？”墨兰点头；
    “好，本宫再问你，先帝在时，方将军可曾延误过半分军机？”墨兰摇头；
    “本宫还问你，先帝在时，方将军可曾有过一星半点的不臣之心？”墨兰拼命摇头。
    柳皇后叹息着放下酒盏，嘴边的话透着一股想念：“方家是真正的将才之家，方怀在幼时曾也是宫中常客。说起来，你们还都给这个方家小公子上过茶，端过点心。我还记得，他那个时候嘴很甜。”
    柳嬷嬷也附和：“是啊，那孩子小时候十足十是个捣蛋的。有一次，甚至躲在娘娘的衣柜里，害得满宫的人忙着找他。要不是老奴看柜子边缘的衣服不对，恐怕一下子还找不到他呢！”
    “方家出事之后，本宫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孩子。现在想来，就算他心中有怨，也无可厚非。皇上登基，乃至王朝安定大部分都是靠方家和苏丞相，可现在呢？这两家人又在哪里？”
    “若是先帝在，恐怕早就后悔当年一时心软恢复他的太子之位了！”
    “娘娘！”柳嬷嬷大急，暗地里怎样行事都无所谓，可至少在宫里要注意几分。谁不知道，皇上心中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当年废立之事。先帝就一个儿子，当年却因为太子宠爱一个婢女就废了他。
    要不是后来废太子有事，方将军为保王朝基业不顾一切相救。这皇位上的，早就不是当今了。可惜，有些人天生就是扶不上的阿斗，上位几年只是更加昏聩，唯一的长进就是骂大臣，杀太监。
    要不是宫中有皇后娘娘前后支应，恐怕这皇宫中乱像早生了。偏上头的那位他自个儿觉得非常不错，还一个劲的鼻孔朝天。皇后娘娘能忍耐多年，实在也是不容易，可再不容易，到底现在还不是自家的地盘。
    “我想，若是有机会，我会把活着的谢柔亲手交给那个孩子。方家，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枉死，这也算是我对方家的一点心意吧。”墨兰和柳嬷嬷都沉默了下来，忠臣枉死，明君暴毙，是王朝之憾事！
    御书房里，皇帝也觉得失去苏丞相是他人生的憾事。看着太监呈上来的硕大的珊瑚树，还有那个胖胖的，穿着墨绿色官府的小眯眼官员，被丑得恨不得刺瞎双眼。偏偏那一位还在不知所谓吹嘘。
    “皇上，这一株珊瑚树乃是臣多年的珍藏啊！臣听说，后宫有一位贵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不如皇上可以试试送给贵妃娘娘。其实，其实不怕皇上见笑，臣家中也有不少美妾，都说想要这个珊瑚树！”
    言下之意就是，我为了讨好你，把家中公认最好的东西送给你。要是到这里为止，皇帝虽然无法接受这个臣子的审美，可也能勉强收他的心意。毕竟刚刚犯下大错，想要来这里求个宽大。
    万万想不到，这世上有些人就是不知道适可而止的。眼看前面的打底不错，这位官大人心里就开始飘了：看，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银子不能解决的呢？如果不能，一定是银子没有到位，加就行。
    所以他说了一句皇帝想都想不到的话：“皇上，臣听说，现在朝中吏部正缺人。臣家中有个侄子，那文采，那样子，说句状元探花都不为过的。不知道皇上方不方便见一见我家侄儿啊？”
    好家伙，贿赂居然贿赂到皇帝头上了。如果真的是那种末路的王朝，搞不好还真有末代皇帝为了一些钱财卖出官位，反正要灭了，离开之前赚一笔也好。可皇帝认为自己是个雄主，哪里能够接受这个。
    他根本顾不得什么风度，快步从御桌后面走出来，狠狠踢了对方一脚。本来是一个非常爽的情节，唯一令人尴尬的是。咳咳咳，可能官大人的身体过于丰满，皇帝一下子没有找到合适的力道。
    官胖才这位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结局。不光不害怕，还觉得是皇帝对他亲昵：“皇上，那臣明日就带侄儿过来给你请安。顺便带我家侄儿过来。”一边说，一边正要告退。
    皇帝这时候缓过气来了：“来人，拖下去，给朕五，马，分，尸！去凤凰台！”身后凄厉的尖叫声响起，皇帝这才觉得胸口的闷气尽出。一行人来到凤凰台，墨兰上前主动拦住了皇帝。
    “皇上，贵妃娘娘刚刚过来请安了，说，有孕了。”话说到这里，皇帝就先不好意思了，这就要从一年前那一次说起了。一年前谢柔“无故”复宠，众人虽然嫉妒，可想想皇帝的尿性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谢柔很快就有了身孕。当然，她是皇帝的女人嘛，有身孕也正常，毕竟两人身体现在也都调理好了。问题是孩子的月份，谢柔怀孕一暴露，按照她复宠的时间看，孩子最多就两个月。
    太医院首却一口断定，腹中龙子已经是四个月了。柳皇后当即大怒，甚至来不及和皇帝解释，直接让身边的嬷嬷按着喂了谢柔两碗堕胎药。这药一下去，谢柔这边疼得死去活来，那边皇帝匆匆赶来，直接给了皇后一巴掌。
    柳皇后也不是吃素的，她虽然出身世家，平时也做大家闺秀。可因为自身经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忘记骑马锻炼。皇帝不分青红皂白打她，让她在满宫面前失去颜面，皇后哪里能忍，直接还手给了他一巴掌。
    并指着他的鼻子骂：“先帝要是知道你给人做了乌龟王八，恐怕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皇帝自己可以不在乎脸面，难道要我们这些个宫妃也陪着没脸吗？”这几句话，直接把皇帝给骂傻了。
    皇帝当然也不想对着妻子这么怂，可说实在话，他没有办法强硬。柳家从做了国丈开始就安分守己，族中弟弟要么读书，要么习武，就算是做纨绔，也从不犯法。最多喝点小酒，回家被打了几天再出来。
    柳皇后更是妻子当中的模范标准，凡是皇帝喜欢的美人，从来没有拦着的。别的正室要防着妾生子，她恨不得养一个足球队的孩子。可惜，皇帝不争气，从来没有给她生出来孩子养。
    就是皇帝被她打了，恐怕很多臣子也会拍手觉得好。没办法，皇帝昏聩，要是皇后不强势点，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总之，皇后是个苦命人，一切都是不得已，皇帝是个不着调的，只能让皇后多操劳。
    柳皇后不想多和他废话，骂了皇帝之后，就关了谢柔，本意是等谢柔精神了，直接给一杯毒酒的。已经昏死过去的谢柔：......我谢谢你哦，你怎么索性不趁着我昏迷的时候让我死呢？
    转折这时候来了，皇帝当着满宫妃的面，亲口承认，自己背着众人和谢柔偷偷幽会，所以，这孩子就是当时有的。这话一出，不要说皇后了，满宫的妃嫔都觉得自己的脸被人踩在了脚下。
    被家里送进宫就算了，不做正妻好歹还劝自己能够荣华富贵；皇帝不着调也算了，反正这人也是中看不中用，没什么花头。再说，宫里还有皇后，不管怎么样，娘娘处事还是比较公正的。
    可现在，皇帝居然偷偷摸摸和自己正经的妃子私会，这是看不起谁呢？朝中著名御史于家的千金—于妃再也忍不住了：“皇上，臣妾们都知道你和谢贵妃娘娘的感情。可我们也不是没有读过《女诫》，《女德》的。”
    于御史说话是出了名的辛辣讽刺，他的女儿完美继承了这一点：“若是皇帝觉得我们宫中有人对贵妃娘娘不利，不妨直接说出来。也省得我们余下的姐妹战战兢兢，不知道哪里让皇上如此防备。”
    “不过臣妾明白，现在皇上对贵妃情深意重，自然也不会注意一些细节。可有句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龙子是大事，可不能出一点错，要不然，皇后娘娘和你也不好像先帝交代啊！”
    人群中有人听出点意思，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柳皇后勾勾嘴角：“皇上，满宫的妃嫔都是臣妾一手给你准备的。我不说别的，至少在道德上是没有问题的。皇上爱去哪个就去哪个，日后就不要做这样......这样的事了！”
    皇帝直接红了脸，他和谢柔私会的时候只觉得刺激。可真到了这一步，却是说不出的羞愤。当然要羞愤，因为正常人都不太能做出这样的事：明明是自己的妻妾，非要偷偷摸摸去，要是不撕开就算了，私底下也说一声情趣。
    可这样当面说出来，作为一国之君，脸面何存？更不用说，这满宫的妃嫔，谁背后没有娘家？哪个又是简单的？
第六十八章 失爱妻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谢柔这么勾引皇帝，岂不是在打她们的脸？一时之间，皇帝感觉满宫妃嫔都在背后非议他！可他不能不救谢柔，要是不救，那之前所作所为算什么？自己不就是彻头彻尾成了沉迷美色的昏君。
    由于皇帝再三为谢柔说情，柳皇后实在不堪其扰，最后只能捂住头同意留谢柔一命。但，这里面有个条件，谢柔终身不得有孕！这话一出，满宫所有背地里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因为前一天，柳皇后赐清凉殿一碗绝子汤。
    “皇后娘娘这一次是发了大火了，之前许多年，从来没有这样的手段。其实也是许昭容自己不检点，什么不好做，偏偏学宫外的下贱坯子做媒人！哼，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还就得让娘娘这样的人治治！”
    “你们懂什么，人家这是为了以后，想得远呢！”
    “呸！这样的人，想来在家里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要真是读书长大的，哪里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啊，还好我们有皇后娘娘在。这后宫啊，不管有多少神神鬼鬼，一个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对对对，还好有皇后娘娘呢！”
    往事历历在目，可不过一年，谢贵妃就调理好身子，又有了身孕。除了皇帝，没有太医敢对谢柔放水。想明白这些，皇帝的脸更红了：“你劝劝皇后啊！实在是，实在是，贵妃哭得可怜。”
    “不过，让皇后放心，这一次贵妃肯定会安分待在储秀宫，轻易不会出来了。她今日出来一定是想要皇后高兴高兴的，嘿嘿，嘿嘿。”实际上，皇帝自己在心里流泪：早知道就不进那个储秀宫了。
    当然，他还是很爱谢柔这个真爱的，但也不用这么频繁怀孕吧！说真的，这几年下来，他都有点被女人的身孕能耐吓到了。要知道在以前，他宫里的那些个女人，几年都不会有一定动静的。
    又怀孕的谢柔：......这还要怪我太能怀孕咯！
    柳皇后跟他夫妻多年，说句粗话，这男人一皱眉头，她都能知道他是想要去拉屎还是放屁。倒不是有多在乎他，只是觉得为君者这样轻易被人看出心思，真是为死去多年的先帝默哀啊！
    死去多年的先帝：......我谢谢你哦！
    “皇上还是先去储秀宫看看贵妃吧！臣妾今日实在是不舒服，不能陪伴圣驾。当然，要是皇上不想见到贵妃，也可以去清凉殿看看许昭容。多日期盼，如今想来也是肝肠寸断了，希望皇上可以抚慰一二。”
    皇帝现在真的不想去看贵妃。很简单啊，他来后宫是放松的，现在去贵妃那，她一个孕妇要是出事了不是更麻烦。倒是这许昭容，对啊，可以找她去，正好安慰安慰她！于是，他笑眯眯走了。
    墨兰抽抽嘴角，还好本身不想让他进去。要是换个地方来欲拒还迎的，非要活活呕死不可。这边皇帝看到泪雨涟涟的许昭容，怜爱之心大发，甚至要亲自陪伴爱妃祭奠家人。另一边，苏小陪着老师走过长廊，来到了书房。
    他们已经在河北住了快一年了，柳家处处照顾，从来没有半分怠慢。不光是没有要求，就连宅子里的人也都是苏小小自己去外面买来的。这样的尊重，这样的严谨，这样的清高，一度让苏小小敬佩不已。
    苏老整整书桌，拿出一副围棋：“来，今日陪为师好好下下棋。下完棋，我们去外面走走，听说现在外面很热闹。你一个半大的孩子，为了陪我这把老骨头，天天躲在家里成什么样子！”
    苏小为老师点香，同他下棋，最后又陪他出去走了一圈。河北地势有些高，所以沿岸的河水就看着离地面远一些。可现在江南旱灾早就传遍了，无数人庆幸自己在河北，只是，很快这里就又满是难民了。
    “先是蝗灾，又是旱灾，小小，你觉得，现在什么人能去江南解决这个问题呢？”苏小早非吴下阿蒙，只是思考了一盏茶就摇摇头。苏老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倒是背后突然有人出声。
    “在下柳忠博，拜见苏老！”一身青衣长衫，年轻人朝气温和的气息袭来，透露出良好的家教。苏老微眯双眼，良久才点点头。苏小倒是仔细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双方互相拜见作揖。
    三人在附近茶楼临窗相坐，柳忠博亲自给两人倒茶，开口就是郑重赔罪：“一年前，我们柳家为天下计相救苏老，本意是想要苏老日后继续为百姓效力。可，我们柳家无能，救不了尊夫人。”
    最后三个字，就像套绳一样，狠狠套在了苏老的心上。祁仙，那是他一生的爱妻，要不是为了他，她又怎么会惨死京都！苏小怒目而视，还以为河北柳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过就是爱动人伤疤。
    这事情要是从头说起呢，也不过在一年前。彼时，苏小的师兄弟们都去世，就只有他陪着老师。后来老师带着他上路，半个月之后，苏小发现，老师应该是想要回京都。这可真是吓死他了！
    当时苏小就劝老师，满京都的人都觉得他死了，现在去不好。要是老师放不下师母，苏小就想着自己去。师母从小就疼爱他，一定会跟他离开的。到时候他们三个人就可以上路去河北。
    谁知道平时也不是很固执的老师，这次却怎么劝都不听，非要亲自去京都。甚至对着苏小这个徒弟，天天念情诗，这可把苏小给急死了！老师和师母的夫妻感情，他算是从小在苏家长大，能不清楚吗？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师去送死。再说了，当时那人讲条件的时候也说了，会保护好师母，也许师母已经平安离开了。苏小把这些话都告诉了老师，老师终于停下来不再对他念情诗。
    当时的苏小：......终于放心了，再念下去，怕做出对不起老师的事。
    遥望京都半日，苏老熬红了一双眼睛，拉着苏小头也不回地来到河北。这一路上怎么风吹雨打啊，忍饥挨饿啊都不用说，反正等到了河北县大门口，两师徒唯一能够让人看的，也就一双眼睛了。
    这样的两个人，要是告诉你，他们其中一个是名闻天下的苏老，会信吗？反正城门口是不信的。当然，柳家早已掌握本县，首要一条就是：对百姓犹如对父母般宽容和善，所以两人被安排进难民所。
    这可把年少心性的苏小给气坏了：我是为了让老师活着，而且是有尊严的活着才做下之前种种。可一直到现在，他们没有半点好处享受到，反而不是追杀就是逃亡，不是落难就是挨饿。
    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啊，他不会是太年轻被人给骗了吧。一想到是他当时最先坚持这样做才害了几位师兄，当即就红了眼睛。倒是苏老半分不介意，还借着说话的功夫和一位老太太聊起来了。
    红眼睛的苏小：......可能是错觉，老师最近的思路怎么他就跟不上呢？不会是，眼看师母找不到了，想给他找个新师母吧！
    最后，是不是借机找新师母苏小不知道，不过，他通过老师的指点，找到了难民所的施粮点。不久之后，又拿到了被子，毛巾，还有水。几个月的流浪生活到了这里，终于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五天之后，还是柳家暗中找寻的人发现不对，这才确定了两人。很快，柳家家主亲自来到难民所迎接。当看到简陋的木头门前那一辆平实的马车，苏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家主亲迎，又是全国有名的苏老，两人一进柳家就感受到了无微不至的体贴。直到家主满脸歉意送上一枚简易的木钗：“苏老，是柳家无能。尊夫人她，她不忍将来您被千夫所指，已经，已经引火自焚了！”
    引，火，自，焚！苏小第一次不想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怎么会呢？师母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他还来不及开口，胸口一阵闷疼，接着就是黑暗袭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头白发的老师。
    苏老安静站在窗前，昏黄的烛光下，这位曾经在王朝说一不二的丞相显得如此瘦小，如此孤寂。苏小满脸是泪，他掀开被子就跪下来：“老师，是我的错，是我被猪油蒙住了心！老师，你杀了我吧！”
    师兄弟的离世已经让苏小日夜难安，不过是念着老师当日的一句话，他一直努力挣扎。可今日知道，从小疼爱他，守护他的师母离世，实在让苏小再无脸面生存在世上。他是个罪人，十恶不赦的罪人！
    苏老转身，稳稳走到徒弟面前，少时，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苏老苍凉的声音中满是失望：“你始终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我苏成远的弟子！滚，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滚的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让我看到你！”
    苏老，字成远！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一般人只知道他的名字，后来他官越做越大，名字渐渐没有人敢叫了，反而恭敬称呼“苏老”。可现在，他再也不是那个在朝堂上手握乾坤的丞相！
    苏小死命摇头，他不怕被打，不怕被老师杀，但他不要被老师驱逐！没有了老师，苏小就不存在了，这样的结局，那是比死都要难受！可惜，这一次苏老铁了心要赶走徒弟，就是对方跪了三日都没有改变主意。
    直到第四日，柳家家主对跪在门外的苏小提点：“你这个傻小子！你老师要是不要你，何必要消除你的死志呢？你师母的死，我想苏老早就心中有数了。可这数月间，你可曾感受到你老师一星半点的悲伤？”
    柳家家主吩咐人把苏小抬走，语重心长：“你啊，还是太小了些！希望有一日，你能对得起你老师这份爱子之心！”如梦初醒，苏小愣愣看着老师关闭的厢房，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
    从那一天起，他精心照顾自己，甚至拿出了小时候讨师母欢心的那个劲头。身体恢复差不多之后，苏小每日辰时去给老师请安，当然，苏老就当他不存在。苏小也不介意，给老师请安，陪他看书，给他研磨端茶。
    到了巳时，苏小告别老师，去柳家的藏书楼看书。由于两人是贵客，所以柳家家主开放了藏书楼的头两层让两人阅读。到了午时，苏小伺候老师用饭，用茶。又伺候他睡下，要是天气热，还需要打扇子。
    当然，鉴于他正在观察期，他自己是不睡午觉的。所以等到未时末，苏老醒来时，苏小早就端了温水准备伺候老师洗漱了。申时，师徒俩就各看各的书，看到不理解处，苏小也不问，就安静抄录在竹简上，然后安放在苏老的书桌一角。
    酉时一到，柳家会送上两份晚膳，苏小伺候了老师用好，自己才胡乱吃一口对付。等苏老睡下，他就带着没看完的书回到自己的地方。等到第二日，继续和前一日一样的作息。一连半月之后，苏老终于给了回应。
    苏小看到竹简上刚劲有力的字热泪盈眶，当即拜倒：“老师，你终于肯重新认我了！老师，我日后绝不再做糊涂事！有生之年，愿我所学，还一国百姓安宁，保一国朝堂稳定！老师，你信我！”
    苏老看着眼底坚定的弟子，心里恍惚。多年以前，他也曾是这样意气风发，可到了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成功。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每一代书生的命运，也许都是如此，从不会改变吧！
    很快，苏老就带着徒弟提出不住在柳家。柳家家主沉默许久，最后无奈点头，只是希望苏老能够接受他赠送的宅子。苏老这点也没有拒绝：要不然呢？两个人再去难民所吗？反正柳家都要看着他们的，这样也省的对方不放心。
    当然，搬出来之后，柳家还真的从不上门，也不来打扰。
第六十九章 讲身世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要不是卖房子的中人心里知道这房子真正的主人，恐怕整个县城的人都不会怀疑两家人认识。所以，这还是一年后，苏小再一次见到柳家人。当然，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二公子，据说一年前他在江南。
    柳忠博真诚地看着苏老，直到对方微微颔首，这才放下手中地茶壶：“柳家有错。虽然知道不能弥补什么，可也希望苏老能够走出困境。想来苏老也知道，江南如今大旱连连，土地皲裂，百姓无半分生机！”
    “小可曾经在一年前，带着家中大半粮食去了江南各地。可到了那里才知道，在北方人人都吃得起的粗粮，到了江南早已经是天价。我托来往相熟的商人查过，现在的江南总督，是谢家的走狗！”
    “可让人奇怪的是，谢家却从来没有多出来一笔银子。不光没有，宫中谢贵妃接二连三被皇后娘娘规整，谢家已经很久没有意气风发了。我也不是说舍妹有多好，可她的端庄是先帝都夸奖的。”
    “我实在是好奇，有人在江南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最后到底是为了什么？”柳忠博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坐在旁边的苏小心里一动：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明面上的得意谢家，实际却是个背锅侠。
    苏老双眼一闭，良久才出声：“先帝登基时，太后娘娘一直安居在慈安宫。十个月之后，老夫记得那一天晚上下了暴雨，慈安宫中的太后娘娘拼死生下了一个孩子。一开始，先帝并不知道这个事情。”
    苏老的声音穿过时空隧道，一下子把两人带入当时的情景。先帝是王朝的中兴之帝，特别是在他儿子不断作死的衬托下，百姓对于这位皇帝更加怀念和感恩。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样的皇帝就没有错事。
    如果先帝能够预知未来，也许就不会因为母后的哭诉，以及对那个孩子出于血脉的缘由产生怜惜，从而引发了后续一系列事情。太后娘娘产子要是放在一般情况下，绝对是大事中的大事。
    别的不说，至少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要说富贵荣华，就是权力也不过唾手可得。可这一位，不是一般情况，不巧，他是特殊情况。怎么个特殊法呢？这就要从太后的进宫历史说起了。
    王朝建立也不下百年了，这么多年中，随着四处征战，造成的一个明显结果是：国家的女子数量不怎么多。没办法，一直打仗，这兵荒马乱的，很多人最先抛弃的就是女流之辈，因为其弱小。
    可等到了一个地方安定了，最想的也是丢掉的女流之辈，没办法，不会做饭，不会家务，没个女人在家什么都干不了。这样一想，哎，希望原来被抛弃的妻子（母亲）快回来吧。
    被抛弃的女流之辈：......啊呸，想得美！
    当然，也不是没有最后大团圆的家庭，可毕竟不是个个家庭都这样。太后娘娘就是其中的一员，不过她运道好，被人抛弃之后，又被军队遇到，也就是在这里，和先帝的父皇相遇了。
    当然，这两人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太后也不是什么倾城绝色。毕竟顶天就是一朵小村花，和千金闺秀的美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可问题是，当时先帝的父皇打仗了几个月，也素了几个月了。
    这时候不要说只是村花了，就是一头母马，只要能下口也顾不得什么了。就这样，还是村妇的太后被临幸了几次。正要被丢开的时候，她运道来了，怀孕了，而且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
    先帝的父皇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接她回宫，给了她一个美人的位分。到了这时候，太后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伺候的俊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她过去嫁的男人，过去的日子都成了一个永远必须隐藏的秘密。
    有时候，人的运道真是一件奇异的事情。先帝后宫中哪一位不是朝中重臣的女儿，哪一个没有十八般才艺，可最后，竟然是一个路边的村花平安生下了龙子。并且，这个龙子从幼时就聪慧。
    先帝的父皇是个短寿的帝王，也许是因为常年征战，也许是因为太过操劳，总之，很快就驾崩。先帝顺利登基，奉生母为太后，可以这么顺利是因为，他爹没有皇后。总之，先帝的前半生顺利的不像话。
    不过人生嘛，前半生顺利了，后半生可能就有点绊路了，问题就出在太后身上。太后从遇到先帝的父皇开始，就觉得自己太有福气了。这样的福气一直到儿子顺利做了皇帝，她做了太后达到了顶峰。
    太后平时做什么呢？没事就在慈安宫睡睡觉啊，饿了就天南地北的菜点一通。儿子孝顺，又没有皇后儿媳妇给自己蹉跎，于是她做着做着就觉得有些无聊了。无聊了就不开心，不开心那胃口自然就不好了。
    先帝虽然不是百分百的孝子，但也算是孝顺，听说老娘不高兴还挺纳闷的。太后娘娘脸色蜡黄躺在高床软枕上，一见到皇帝儿子就哭，哭得是伤心断肠啊！先帝再三询问，才知道太后的心结在哪里。
    原来太后之前是嫁过人的，她倒也不是想念那个薄情寡义的前夫。她想念的是，那个一出生就被前婆婆抱走的女儿。那个年头兵荒马乱，女人不是被扔了，就是被卖了，现在做娘的日子好了，当然就想女儿了。
    先帝虽然吃惊太后的身份情况，但他已经是皇帝，老娘的身份怎么样，也影响不了什么。再说，只是找个女子，并不会让朝臣喋喋不休，就大手一挥让人去找。太后顺遂了心愿，很快就不药而愈。
    打死先帝也想不到，问题就处在这次找人的事情上。要知道，做皇帝都是很忙的，今天这里发大水啦，明天那里出祥瑞了，后天北方有敌国打来了。先帝又是刚刚登基一年，哪里还有什么精力。
    后来一想，太后是亲娘，找的又是自己的女儿，索性就让找人的侍卫直接和太后对接联系。这样一来，想来很快就会找到他同母异父的姐姐。后来嘛，嗯，姐姐是没有了，倒是多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原来，太后常年在深宫，虽然因为种种好运做了太后，但有一点她从来没有和人说过，直到遇到侍卫丙。说实话，要说俊美，侍卫丙是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的；要说土，还真是，人老家就是种地的。
    侍卫丙是因为和太后汇报找人的情况，一次两次之后，他敏感地意识到，这位太后的眼光有些露骨了。他回家琢磨了一夜，等到下一次进宫的时候，就仗着胆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太后娘娘。
    只见这位已经是徐娘半老的太后双眼泛红，眼底明显春意盎然。两两相望，侍卫丙大着胆子咬牙上前就抱住了太后。谁知，太后不过佯装几下，很快就软倒在对方怀里。几响贪欢之后，太后发现出大事了。
    她开始出现昏睡，有时候又想吐，整个人还酸软无力。她不是小姑娘了，哪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这在外面，别人顶天说一句好福气，可在宫里，她又是太后，这可是要死人的事情！
    侍卫丙一听到这个事情也脸色发白。他大着胆子和太后厮混，一来是因为不管怎么样，只要太后喜欢，想来皇帝也不能太过为难他；二来，他实在讨厌那些说他泥腿子的同僚，借此机会也想铲除一二对手。
    可这不是说，他愿意冒着五马分尸的危险，和太后生子啊！他是个农村的，一着急就大男子主义满满，对着太后横眉冷目，总之就是一个意思，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太后呢，太后还真的在犹豫。
    她是因为寂寞，虽然她是太后，但先帝的父皇从来没有宠爱过她。对他来说，这个女人不过是当年路上一位给他疏解的工具。要不是她运气好有了身孕，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随意配军中的士兵。
    她和他之间，从来都是云和泥，要不是中间有个先帝，根本一生都不会相交。当年的救命之恩，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深宫中，从平息转化到了怨恨。太后甚至想，为什么要遇到他，要是没有他，也许下一个男人不会让自己守活寡。
    但她又知道，离开这座皇宫，她就不会生存了。她早不是二十多年前，那个一无所有被扔在深山还能活下来的村妞了。于是，侍卫丙偷偷从宫外带进来堕胎药，太后自己亲自去熬，争取一次性成功。
    可怕的是，这个孩子像是扎根在太后肚子里，死活就是下不来。连喝三碗堕胎药，她不要说肚子痛了，连个尿频尿急都没有。这下子两人都慌乱了起来，怀孩子不是别的，以后肚子越来越大，是瞒不住的。
    再说了，太后和侍卫来往，虽然传出去难听。可自古宫闱多事，只要太后不做危害朝堂的事情，大臣们还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这不代表着，太后可以堂而皇之给丈夫带颜色的帽子。
    换句话说，你和他来往，我们可以放一马。毕竟不看别的，也要看当今的面子。但要是放任你生下孩子，那不是打脸吗？就算想假装一切没有发生都不可能了。所以，肚中的孽子一定要除。
    太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最后只能想了个昏招，直接说自己肚子难受，非要请太医看看。等到太医过来的时候，太后屏退左右，咬咬牙亲自跪在了太医面前。妈呀，这一下差点把太医吓得尿裤子。
    太后亲手奉上十万两黄金，再三恳求他，这才让这位太医答应下来给太后打胎。已经被暗中嘱咐打胎的太医只能含泪答应此事。
    被迫答应的太医：......这样的好事，下次有，我还要来！
    太医院的太医别的不行，看这种病实在是圣手。不过一把脉，一看诊，刷刷刷写下一张药方，十万两黄金就到手了。太后感激涕零送走了太医，然后就准备喝下这碗堕胎药。当然，最后是没有成功的。
    要是成功了，也就没有后面先帝的种种为难。太后正准备喝下的时候，侍卫丙又回来了，这一次，他大力说服太后生下这个孩子。
    太后一脸懵逼：......完犊子了，刚才那十万两黄金白给了！
    这一次，侍卫丙的理由是：亲爱的，这是我们的爱情结晶，你难道就不疼爱他吗？皇帝是天子，他就算孝顺娘娘也不会日日陪伴着你。可这个孩子不一样，他只是永远想着你，顺着你！
    最后一句话，就好像一把利剑刺中了太后的心口。是啊，先帝虽然孝顺，可她还是感到寂寞，若是生一个孩子日日陪伴她身边，那她就不会寂寞了！念头一起，她手边的堕胎药彻底摔落。
    而侍卫丙，眼中异彩连连。两个人虽各怀心思，这一刻倒是同时对腹中的孩子慈爱异常。太后毕竟是太后，她要是真想生下这个孩子，也明白自己是不能瞒过皇帝儿子的。于是，她又郁结于心了。
    先帝这会其实已经烦躁死了，他简直是服了自家老娘这个人才。本来是给她找女儿，结果换成了他这个做儿子的给她找情人了。这样就算了，不是不孝，只是父皇毕竟已经死去了，民间也不反对寡妇再嫁啊！
    可问题是，你有情人没事，能不能给我不要想着生个孩子出来。他是可以不在乎亲娘养情人，可要是坐视亲娘生子，故意他百年之后，连祖坟都进不去了。可惜，先帝的一派苦心没有被人理解。
    那一天母子不欢而散，而后几个月，太后打杀了慈安宫中所有宫女太监，只留下一个忠心耿耿的嬷嬷。在一个暴雨的晚上，才七个月身孕的太后拼死生下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后来的逍遥王。
    而此时的先帝根本不知道太后已经生产，在他的印象中，最早也要下个月才会生产。
第七十章 明得失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所以他暗地里安排了一个稳婆，告诉对方，等到生产那日，只要大人，不要孩子！所有的一切，在两个月之后都成了白瞎。那是一个晴朗的春日，御花园百花齐放，太后公然抱着孩子行走在花园中。
    先帝看到这一幕怫然变色，甚至连身边新纳的美人都不顾了。当天晚上，苏老亲自陪着先帝，两人看着抱着孩子的太后，同时皱紧了眉头。先帝是再三和老娘讲道理了，可老娘就是铁心不听。
    苏老那时候还是一个小青年，虽然被皇帝叫来一起处理这个事情很无奈。可面对无法沟通的太后，他只觉得头都要裂开了。没多久，先帝就发现了，他的得力助手用一种满是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被同情的先帝：......我滴娘，你能不能少坑我一把！
    此时的太后是真的舍不得孩子了，到底是亲生的，为了防止被皇帝儿子害，更是时时刻刻抱在怀里。之前的两个孩子她都没有这么用心过，第一个女儿是不能，前婆婆恨不得她时时刻刻做事情。
    到了皇帝儿子这里，一出生就万众瞩目，也不会让她这个身份低微的母亲照看未来的天子。所以，这个孩子，是她第一个亲历亲为照顾的孩子，感情是不一样的。所以，她甚至不惜和最出息的孩子对抗。
    没有人知道这一场谈判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苏老和先帝同时退步，留下了那个孽种的性命。可到了现在，苏老再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只觉得，也许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定数。
    先帝登基不嫁，可如此放任自己亲娘败坏皇室名声。就算大臣不说，皇室中的各个成员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先帝对老娘那是没有办法，对待这些同宗之人可没有什么情分，或贬，或升，很快就让大家平息了下来。
    说白了，皇室没有这么死板，就算有，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切都是虚幻。更何况，先帝对不起的是他爹，他自己都不急，他们这些旁支不过是瞎着急。大家为先帝的父皇默哀三分钟，然后就各过各的日子。
    逍遥王这才得以长大。到了先帝晚年，甚至有传言说，先帝废太子的意图是，想要册立逍遥王为王太弟。所有的一切，随着太后的死亡，逍遥王的分封慢慢淡忘，直到太子登基，干了一件又一件的蠢事！
    这样的宫廷秘史，不要说眼前两个小家伙，就是柳家家主在这里，恐怕也要吃上一惊的。先帝废太子时，世人传闻，逍遥王才是先帝嘱意的下一位接班人。可现在看来，除非先帝脑子有问题。
    要不然，难道好好的皇位要送给一个不是自家血脉的人吗？既然不是先帝的意思，那这个人不就是......苏小想到这里，心间一个哆嗦。突然之间，他想起老师说过的话，帝王之家，有你永远想不到的阴暗。
    苏老讲完了故事，就起身打算离开。苏小扶着老师，走了两步之后，苏老转头看着柳忠博，似乎是透过他想要告诉背后的人：“逍遥王的身世你们已经知道了，其他的就不要在挖掘了！”
    语气中充满了慎重，柳忠博虽然不是全懂，可也明白对方的好意。他直起身子，微微对着苏老躬身：“恭送苏老！”回到家里，柳家家主看着谋士写好的密信，点头之后吩咐人传出去。
    转头却对儿子教导：“你觉得，苏老是想要报恩，所以才告诉我们这个？”柳忠博刚想要点头，看到父亲身后的戒尺，到嘴的话就变成了摇头。柳家主冷笑一声，转身拿起戒尺，对着儿子抬抬下巴。
    柳忠博看了看在一边装死的谋士，讨好道：“爹，你也不用着急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还不行吗？你刚刚问什么问题来着？”眼看柳家主冷笑着走过来，柳忠博只有步步后退，最后尊严全无。
    柳二“扑通”跪下：“爹啊，我的亲爹啊，你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娘啊，大哥啊，妹妹啊，救命啊！救命啊！”柳家主青筋暴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对着柳二的屁股就是一顿很揍。
    大概过了一盏茶，柳家主力气用尽，只能含恨放过眼前的小畜生。柳二一边“哎呦”不停，一边偷看老头子几眼。最后还是谋士看不过去，亲自把柳二扶起来安放在书房的藤椅上面。
    柳家主灌了一杯凉茶，又问一遍：“现在是知道为什么了？”
    柳二一边龇牙咧嘴，一边颤声回答：“儿子一开始也觉得是想要报恩。可后来想想，就算是报恩，苏老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您？后来我想，他告诉我，可能就是想间接告诉您。他觉得您是幕后主使！”
    柳家主不屑笑笑：“也就你觉得你自己有点聪明！你啊，不要说你哥和你妹，就是苏老的那个小徒弟都比不过。苏老是先帝在时最重用的臣子，他一路走到丞相，更是直接辅佐太子登基，可谓功过两代帝王。”
    “就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你做了什么对他有恩？是救了他那个已经死去的夫人？还是照顾了他身边现在日渐通透的小弟子？”柳家主看着儿子眼神渐渐沉落，心里也输出了一口闷气。
    另一边，苏小又看了一眼老师，然后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写字。落笔划勾的时候，苏老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想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告诉柳家那个消息？还是想问，逍遥王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苏小头也没有抬，只是抿抿嘴唇：“老师，我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可我想要猜一猜。”说完救放下笔看着苏老。苏老放下竹简，看着这一年来沉稳不少的弟子微笑点头，苏小这才开口。
    “老师想要试探柳家！柳家现在，宫中有正宫皇后，朝中有大理寺卿，游走四方有柳二，家里坐镇着柳家主，内院又有柳夫人。这些人里，谁都有可能是幕后之人！”感受到老师温和的气息，苏小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逍遥王的身世虽然是个秘密，但是对于现在的局势已然成为鸡肋。换句话说，逍遥王就算有野心又怎么样呢？人家说自己相当皇帝了，咋地，哪个王朝的开国皇帝不是这么干的？更何况他还给自己披上了人皮。
    关键是谁在利用这个消息，是谁要把所有的消息都汇总处理。苏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年前看到的柳家主。温和内敛，这样的老狐狸做个头头简直不要太合适。可问题是，如果是柳家主，人家怎么从来不礼贤下士呢？
    换句话说，今日他们在茶楼遇到的不应该是柳二，应该是柳家主。可偏偏出现的人是柳二，甚至柳家上下都不想掩饰，那么......还不等苏小道出答案，苏老已经替弟子说完了最后的话。
    “柳后还是太子妃时，有一次被先帝召见。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太子正非常宠爱一个婢女。”也许人老了，真的就不自觉话多了起来。苏老不禁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太子妃的场景。
    当时先帝已经时垂暮之年，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不喜欢太子的生母，也许是太子不聪明，总之他是完全得不到他爹的欢心。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子，有时候连陌生人都不如。
    那一次是朝中御史上书，太子极为宠爱东宫的一位婢女。甚至为了这位婢女，允许她家中的父母在乡间横行霸道。那婢女的父亲在赌坊豪赌，一夜间输掉了家中全部家产，还卖掉了自己老婆。
    要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反正京都嘛，哪怕一条狗都有来历。问题是，被卖掉的婢女亲娘不是个安分的。为了保住自己，居然听从打手的话，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女儿。希望她能够带着太子来救老娘。
    婢女长得不是绝色，只是较之平常闺秀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而太子却独独钟爱这样的风情，自从得到她，连正妻的脸面有时候都不顾了。婢女一看自己这么得宠，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的。
    令先帝气得吐血的是，太子还真的去了，关键丢脸的是，还被打手给拿住了。堂堂一国太子啊，为了一个阿堵物，变成了赌坊打手的筹码，这事情要是一旦被传出去，太子乃至整个皇室都成了笑话。
    一系列的事情是天子预先都安排好的，先让御史上述，说太子贪图美色，过于宠爱一个婢女，又安排民间舆论纷纷不断。之后，天子为表心痛，直接当朝废立了才二十四岁的太子殿下。
    说真的，那时候苏老还觉得，就这样的人，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要是先帝半分不留情面，早就把这样的不肖子孙打死了。当然，太子好解决，不好解决的是太子妃以及她身后的家族！
    河北柳家，先帝为太子选定的最稳臂膀。那一日，太子妃冒着风雪进宫，开口却不曾冷待半分：“若是父皇觉得合适，那这一定是最好的安排。其实，殿下也只是一时没有明白，想来日后就不会如此了。”
    先帝当即大赞：“得妻如此，是太子最大的福分！”由于太子妃机敏能干，哪怕太子被废，却始终不失先帝宠爱，甚至，在先帝临死前，她被赐一卷未填的空白圣旨。先帝言明，可废君，可立君！
    这一道空白圣旨，就成了太子对妻子最大的容忍。就连苏老有时候都忍不住惧怕那位平静的中宫，因为她是一头吃人的猛虎，从来不是一只温顺的绵羊。当然，在苏老没死之前，中宫从来没有大招。
    “这样一个女人，你几次三番用一般的招数对她，她怎么可能接招？”苏小明白，这指的恐怕是皇帝接二连三的新宠。想到这里，苏小悚然一惊，京都传闻，皇帝真爱贵妃，可现在看来......
    “你明白？你还敢说你明白？”柳家主说干了嘴，索性喝茶解解渴，不想再搭理这个蠢笨儿子。苏老已经出招，想来也明白背后的人就是女儿。可现在，他早已不是能掌握家族走向的人，担心也是枉然！
    柳二垂头丧气躺在一边，哎，这里的人实在太复杂了。大哥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还是回去走南闯北吧。想到这个，柳二双眼一亮：“爹，现在江南大旱，我要不然再去跑一趟。”
    “妹妹原先的安排当然不错，可我这次想去边城。那边皮毛无数，若是可以运回来，在河北换成粮食，再通过我们的粮道流入江南。我想，会有人愿意和我们一起冒这一次的风险的。”
    柳家主闭闭眼睛，实在不想和儿子废话。还是一边的谋士忍笑，最后对着二公子点点头。送走了柳二，柳家主无奈道：“我生了三个孩子，也不知道这第二个是怎么长得。要是这机灵劲换个地方......”
    谋臣神秘一笑：“要真是这样，那家主您就不像现在这么舒心了！”当局者迷，柳家主豁然开朗，当即哈哈大笑。柳家列祖列宗，三个孩儿如此出色，柳家合该与这老天爷斗上一斗！
    河北这边，柳二实在怕了那几个老辣的政客，趁着一日深夜，带着银票无数和一个随从。留下家里肝肠寸断的老娘，开始了他新的商业计划。另一边，崖底的乔果正带着乔食在崖面上摘东西。
    乔果擦擦自己通红的脸，从腰间拿出竹筒抿了一口水，然后放进腰间。她腰上是被一条炼制好的藤条绑着，还有一边是绑在山崖上面的大铁树上。那铁树异常高大，又极为耐旱，山崖上也就它没有干枯了。
    乔果和乔食今天摘的，是一种最近刚刚在崖面长出来的青苔。干旱已经一年多了，不要说外面了，就是崖底，能吃的也基本上都吃完了。方怀有事离开，余下的几个人现在都靠最后一点粮食撑着。
第七十一章 无私兵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没办法，乔果和白婶谁都不放心白叔和乔食出去买粮食。现在这样的时候，走出去遇到人就是一场恶战。有方怀在还好，几人生命有保障；没有方怀，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还不是给外面的畜生送吃的。
    可粮食越来越少，方怀却还没有回来。这两天，白婶和白叔已经在喝粥了，那个粥，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二十粒米。关键两夫妻也不是吃了饭就在家休息，而是要背着竹篓，走一遍整个山崖底。
    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长出来的，可以吃的野菜；二来，白叔想要找一些石灰岩。一般县城中，想要收石灰这样的药材，都要通过石器店。可不是收上来就可以用，还要经过一定加工。
    先将石灰岩置窑中，密封，上留气道，用大火煅烧，取出即为生石灰。经风化或水解后成熟石灰，这两样都需要备份。因为有些药房中需要生石灰，比如：千金要方；有些是熟石灰，比如：《外台》引崔氏方。
    前两天，白叔带着白婶在崖底转圈，恰好看到北面林子边有几块大的石灰岩。正好，今天带她过来采石，他去找些吃的。夫妻多年，白婶哪里不明白，她叹息着放下竹篓，摇摇头并不同意。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我们一起去吧，两个人眼睛多点，也能找到更多的东西。我们的粮食没有多少了。”说到这个，白婶声音低下来。白叔红了眼睛，动动嘴唇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阿怀没有回来，这样下去，家里就彻底断粮了：“要不，你就让我带着阿食去试试吧！我小心点，延着之前的路去崂山县。我们手上应该还有点银子，不管多少，总能换点粗粮回来。”
    白婶当即否决：“这事情不用说，我是绝不会同意的。你年纪不小了，真以为靠着腰间的几包药粉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外面的那些人都是丧心病狂的，要是你漏了一个，你和阿食怎么办？”
    “我知道，阿食身上现在有些功夫。可在外面，像你们两个身上干净，没有味道，又不是干瘦如柴的，也没有几个了。要是被人看到，再联合同一地方的那些难民，你们可能就真的......”
    白叔明白妻子的担心：“再等等吧，要是两天之后，阿怀还是没有回来。那我就自己单独出去一次。你放心，我只是一个老头，只要弄脏点，多带点药粉，我想，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白叔握紧了妻子的手：“老婆子，其实想想，能够多活这么多日子，已经是老天对我们的恩赐了。要是我这个老头子，能够为这两个孩子留点东西，也算是还了当日的恩情。你说呢？”
    白婶早已泣不成声，她心里舍不得丈夫，可也同样担心已经不够的粮食。良久，白婶擦擦血红的眼角，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只说了这一句，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又走了一圈，两夫妻准备回去做饭。
    另一边，乔果拉着藤条爬上去，到了一半的时候，看到一大片绿色的青苔。青苔是一种水生苔藓植物。颜色翠绿，生长在湿地、墙上、井中、屋瓦及水中等处，没有受污染的青苔富含对人体有益的多种营养物质。
    因为青苔里面含有丰富的叶黄素、绿色素、胡萝卜素和多种维生素物质，还有人体所需的无机盐和微量元素，适量食用对人的身体健康有好处。不说营养，就是口感，青苔也是很不错的。
    不过现在家里条件有限，很多菜都没有办法做。好在这些青苔干净，用水过一遍之后再凉拌，想来也是很好吃的。家里还剩下一点麻油，用来凉拌这个最好不过。还可以混入糙米中，让一家人吃的饱些。
    乔食在下面着急：“姐姐，你小心点，你小心点。不要过去了，那边你够不到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下来，你下来，现在换我上去了。”原来两姐弟是打算轮流上去采那些青苔，乔食刚刚下来没有多久。
    正要回答弟弟，突然，乔果在山壁上发现了一个东西。其形似耳，生长在悬崖峭壁阴湿石缝中，体扁平，呈不规则圆形，上面褐色，背面被黑色绒毛。乔果大喜，这是“石耳”，居然长出了石耳！
    怪不得刚刚她看的时候，总觉得其中一片是灰黑色的，原来是这个。石耳可是个好东西，要是现在有只野鸡的话，那一定可以做一道美味的菜肴。可惜，现在只是想想，不要说野鸡了，这几个月来，山林中基本连蚂蚁都很少看到了。
    再说，能发现蚂蚁还是件大好事。一般跟着蚂蚁走回巢穴，能发现一些粮食呢。毕竟这位也是屯东西的好手。至于老鼠，早在大半年前就没有出现过了。无论如何，今天能够找到这两样吃的，实在让人高兴。
    乔果和乔食身段灵活，不过一个上午，就把石壁上的东西采的七七八八。乔果不让乔食都采完：“就算我们都拿回去，凭家里的粮食，一家人也吃不饱多久的。但留着一点，也许下次生长会更快些。”
    “阿食，如果怀哥再不回来，我们可能要过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了。你长大了，轻易不要叫饿，免得让白婶难受，好不好？我相信，等怀哥回来了，我们很快就有的吃了。到时候，姐姐给你做好多饭团！”
    乔食舔舔干裂的嘴唇，无声笑着。乔果心里一酸：现代哪里有吃不饱的孩子，就算有，可能也只是听说。但现在，活生生在遭遇这一切的是自己身边的人，乔果说不出的难受。可她连自己都快顾不上了，除了心疼，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等到两姐弟回家，白婶看到这两样东西惊讶极了：“这东西应该怎么吃啊？”不是白婶不会过日子，其实小时候也难免有饿肚子的，那时候，最多就吃点树根。说真的，还从没有人吃过这些。
    乔果倒也明白，江南虽然是沿水地带，可多年来风调雨顺。换句话说，很多人在江南一辈子，可能觉得难熬的也就几年。这和北方的那些个动不动洪涝，旱灾比起来，实在是幸福太多了。
    哪怕真的遇到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遇到好的上位者，可能很快就能解决。所以之前从来没有人尝试过吃这些个。当然，这和两种植物的颜色也有一定的关系，不过，等到白叔白婶吃过就知道了。
    因为白婶不会处理，所以这次的午饭就让乔果全权负责。乔果走进山洞，打开麻袋口子，当看到最后剩下的大概五碗粮食，心情难免沉重。咬咬牙，最后还是弄出了三碗，这大概混上青苔能做六七个饭团。
    其实这些饭团都不是很大，哪怕混了青苔也不会让白叔白婶吃饱，可，至少比稀粥好一些吧。剩下的最后一点，总要等到方怀回来。哎，也不知道大反派现在到了哪里？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被乔果惦记的方怀正带着雪狼驰骋在草原上。江南干旱连天，边城这边战火不停，这不，刚刚前两天打完仗，这一次又是秦将军胜利，倒是让百姓们松了一口气。暗一在一边汇报情况：“秦将军的兵马早已经没了。”
    秦克勤何止是兵马没有了，连他自己都要人头不保了！上次说到，秦克勤在边城和匈奴王子大战一年。其间胜负各有，最近的一次倒是秦克勤胜利了。本来嘛，按照边城主将的看法，是要乘胜追击的。
    秦克勤非不让，还说什么：我们是礼仪之邦，不能随随便便动武的。这样吧，你找个人去和那边谈一下，要是可以劝和那就最好了。这一番话下来，边将顿时用一种崭新的眼光看着这位蠢货。
    原来以为是笨蛋，现在看来，他都配不上笨蛋这个称呼。要是家里那个现在正在启蒙的儿子看到了，估计也能说个：蠢钝如猪！哎，皇帝派这么一个人下来打仗，确定不是给敌国送人头的吗？
    边将本也不是真心佩服他，既然他不肯听，自己也就懒得废话。只是暗中吩咐自己的家人还有一些要好的下属。这位是个棒槌，我们还是找个机会撤吧。于是到了最近的一次战役，匈奴那边开始打战鼓的时候。秦克勤立刻意气风发表示迎战。
    可惜，想要继续打的是他这个大将军，底下的士兵是打不动：没有粮食吃，有些都已经饿了两天了。中层的小将是不想打：每次都是这样，一次赢，一次输，他们自己都能感觉到，还非要玩这个游戏吗？
    秦将军那个气啊！怎么回事，是不是最近他忙着应酬，下面的人没有好好训练，要不然怎么都是这样一副样子：“吃吃吃，你们就知道吃！要是打不赢匈奴，不要说吃饭了，就是活命都比较困难！”
    这话一出，士兵们终于有些站起来了。可整个军队已经毫无纪律可言，秦将军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样的仗怎么打？心腹上前劝：“将军，现在这样根本就不能打仗啊！要不然，你让我带着一些人去城里问百姓借点粮食。”
    这时候，说是“借”，其实是根本不打算还了。危急关头，秦克勤也没有多想，就直接表述批准。可外面战鼓已响，一些人出去找粮食，另外的人总应该出战了吧。关键时刻，原来的方家军残部就出来了。
    这一对人马，其实秦克勤一直不是很敢用。原因倒不是不能用，实在是，方家军在他手上根本就不能发挥原有的实力。他之前跟着方将军，很明白方家军是什么样的军队，可现在这表现，不就是告诉别人，他秦克勤不行吗？
    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些，相反，方家军的出现给了他无限的信心。果然，虽然对方匈奴王子派出两万人马，可在五千方家军的有序围堵下，被成功击毙！五千打败了对方两万的人手，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大胜！
    四周的恭维声，让秦克勤生出一种无所畏惧的豪迈！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秦家的一切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你看，没有了方家，所有的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正飘飘欲仙的时候，噩耗来了！
    他的得力下属，居然带着手下的三千精兵逃走了！他抢劫了城中百姓的粮食之后，直接带着士兵从城门而出，甚至连胯下的马都来不及换一匹。不过，当他知道下属骑的是他的汗血宝马之后，秦克勤直接就晕了！
    边将立马放出消息：秦将军打完胜仗，精疲力竭之后，现在需要修养。除军中要事，其他人不得随意打扰。于是，秦克勤就在房间里天天骂骂天，指指地，最后不忘那个抢了他的马的下属。
    在门外偶尔听到墙角的边将：......这人的智商看来比猪都要蠢，现在事考虑马的时候吗？难道是自己真的老了？
    到第二天，秦克勤想要和边将商量一下事情，被门口的士兵告知：“回，回将军的话，大，大人的话，他，他回去了！说，说是要回去给他爹守丧！还带走，带走了将军的，将军的......”
    秦克勤都等不到他说完，直接冲进去检查帅印在不在。一看之下，呼，还好，还好，在的，在的。紧接着又疑惑，那是带走了什么？另一边，守门的结巴士兵还觉得奇怪，这将军进去看什么？士兵都在外面被带走了！
    哎，要不是他自己还有婆娘和老娘，也早就跟着边将走了。留在这里，迟早是个死，只是老娘故土难离，婆娘又是刚刚怀孕。若是现在上路，一路上急行的话，恐怕一家子人都保不住了。
    还不如先留在这里，前两天匈奴被大大伤了一次，这一次，想来也会安分不少时间吧。正在胡思乱想着，秦克勤又走回来了。等到他听明白了意思之后，这一次没有晕，因为他已经吓傻了！
第七十二章 除对手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他带来的三万精兵全没了，只有剩下在这里常年驻守的五千方家军。可方家军不会听他的，更何况他自己心中有鬼，担心总有一日被方家军冲进来打死。他不能留在这里。
    方怀料定，秦克勤走到这一步，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走。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为边城的百姓考虑，不过，他要的就是他的逃走！对着暗一如此这般吩咐一通，木妈妈正好端着做好的饭菜进来。
    “怀哥儿，吃饭吧，等吃饱了饭再处理这些问题！”方怀笑着点点头，一边看着木妈妈忙碌，一边轻声问她最近的情况。木妈妈倒也没有隐瞒，仔仔细细和方怀聊了起来。毕竟两人也多时不见了。
    当初她蒙恩逃过一劫，可她一个没有家人的老婆子，又能去哪里过日子呢？还好，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能偶尔照顾怀哥儿，对她来说就是对夫人最好的报答了。等过几年，要是怀哥儿肯成亲就好了。
    “妈妈在想什么呢？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木妈妈一下子没有防备，直接就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想到现在怀哥儿年纪不大，可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称这只是她现在的想法，没有别的意思。
    方怀微微一笑，眼底寒冰一闪：“秦家的那个小姐，估计现在早就想和我分开界线了。妈妈，我知道那桩婚事是我娘在的时候给我安排的。可现在的方家，秦家也不会想要结亲的，别到时候反而......”
    木妈妈心里懊恼自己说错了话，又听到自己养大的哥儿这样伤神，再也顾不得装文雅了：“什么脏的，丑的都敢嫌弃你！当然要不是她三天两头来我们府中，一天到晚不是说喜欢府里，就是说你长得好！”
    “夫人虽然也不拘小节，但也不至于喜欢她这样不知羞耻的。后来，她那个娘看看情况不对，这才厚着脸皮上门说亲。这母女两，都是一样的货色，眼里，嘴里满是金银富贵，从来都没有半点真心！”
    “夫人本来想着，大公子找到了喜爱的人，也想让你自己找一个。可后来想想，秦家的那个有这样的胆量，想来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再说，她是将军家的小姐，更加能够理解你的不容易。”
    木妈妈想到那个时候，夫人整夜睡不着拉自己谈心的情景，微微叹息：“那个时候，其实夫人也能够看出来，谢柔对大公子是有怨气的。可当时我们都以为，谢柔只是不满意大公子生死不定。”
    “夫人还经常说，她到底年纪小，我们要多多体谅她！”谁知道，夫人一片真心喂狗，那个贱人早就在背地里和别人勾搭！所以到了小儿媳身上，夫人就想着，找个能够理解将军府的。
    方怀慢慢吃饭，听着木妈妈絮絮叨叨，一种久违的温暖涌上心头。对他来说，报仇只是迟早的事，要不是因为和柳家的那个有约，现在这样的时候，王朝江南之地根本就不是方家军的对手。
    事实上，在原来的轨迹中，方怀也看中了此时天灾不断，民不聊生的江南之地。当然，那时候他是直接动手了，不过三个月，江南之地尽归方怀手中。当然，那个时候时机不到，方怀虽然偷偷收拢各地，安抚民心。
    但到底没有名正言顺的反对王朝，一直到谢柔在宫中生下孩子！这时候，他暗中收到消息，说谢柔的孩子很有可能是方怀的兄长的。那时候的方怀在宫中没有同盟，外界对于谢贵妃的孩子年龄都不是很清楚。
    方怀仇恨谢柔，但若是那个孩子真是兄长的后代，那就是方家的后代。特别是孩子在谢柔手中，那个女人对方家如此仇恨，哪里会善待那个孩子。想到可能小孩在宫中受苦，方怀再也顾不得什么。
    方怀举起大旗，不到几个月，逍遥王也打着铲除他的名义起义。可惜，到最后方怀也不过是他人的一颗棋子。同一时间，逍遥王和儿子在书房下棋，黑子落地，一条大龙被拦腰斩断。
    “本来以为，谢柔至少能够多撑一段时间，可现在来看，那个女人已经是个废物了。宫中暗探来报，皇后宫里多了一个大肚子的宫女。只是因为现在情况不明，一直被皇后派人好好保护着。”
    逍遥王世子懒洋洋得：“父王，就算让他生下来，也没有第二个苏老和方将军辅佐了。你放心，谢柔不管有没有用，合适的时候，倒是可以用来收买方家剩下的那个。至于皇后，不知道父王可认识陈留？”
    逍遥王皱皱眉：“那是谁？朝中有名的大臣？”
    世子哈哈大笑，漫不经心吐露一句：“当朝皇后的情夫，也算是朝中有名的人物了吧！父王，其实当年皇后在废东宫中还能传递消息，本来也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谢柔是个能绊住皇帝的，就这一样，比什么人都有用！”
    逍遥王微微叹息：“行了，既然你愿意保住她，那我也不想多为难！做事情小心些，别像上次那样，差点被那个女人抓住首尾。废了皇后也好，没有了她，上面坐着的那个，更加是废物了！”
    世子点点头，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棋子放入坛中，直接告辞。逍遥王看着儿子走远，良久才开口问：“这样下去，真的没有问题？我可不希望后面的计划出什么差错。阿丑，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被叫做阿丑的人，是个全身套在黑色麻衣里的汉子。此人声音暗哑，整个人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另一头离开的逍遥王世子，谋臣吕志上前和主子走在一起，低声禀告：“世子，那个人的地方找到了！”
    世子也没有什么表情：“处理的干净点，不要让人这么快查到我们头上。对了，那个女人不是还在吗？想办法让母妃知道。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陈留的事情你安排好，我要柳皇后，这一次之后再也起不来！”
    吕志哪里不知道柳皇后触到了主子的大忌，当即郑重表示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世子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看得他脸色闪动起来才哈哈笑着离去。吕志看着他的背影，擦擦自己刚刚出来的冷汗，心头却满是火热。
    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逍遥王突然拿着一把剑闯进世子的房间。看那个架势，是想要一剑结果了世子。下人们立马都慌了神，也有比较机灵的连忙去正房喊王妃过来劝架。另外的人，当然是做人墙挡在世子身前。
    “行了，都下去吧！父王只是喝醉了酒，哪里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世子推开下人，亲自夺走了逍遥王手中的剑，“去给父王沏壶茶，我们父子两也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正忙碌间，王妃匆匆赶来。
    很快，房子里就剩下一家三口。世子刚刚为逍遥王倒茶，那边王妃直接就给了丈夫一个巴掌，打得他嘴角都是血：“你想做什么？还是，你想明天就让自己做的事情传遍整个大江南北？”
    逍遥王眼神犀利：“你敢吗？你不会为我想，难道还不会为你儿子想？这个没有人论的畜生，难道你希望他一辈子被人非议吗？我知道，你早就想她们母子死了，是不是？你连一刻都等不了吗？”
    “行啊，那我这就安排人去散播。本妃倒要看看，人是同情那个和兄长通奸的贱人，还是同情我们这对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母子！当然，你也可以告诉别人，你是怎么和那个贱人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你！”逍遥王双眼瞪大，整个人握紧拳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能说吗？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只能烂肚子里。世子微微一笑，带着无比的恭敬对着逍遥王弯腰敬茶。
    逍遥王颤抖着双手接过茶水，只觉得着茶水烫的他根本就握不住茶盏。多年谋划依照散尽，他居然会败给自己的儿子。逍遥王惨然一笑，带着说不出的决然喝下此茶，狠狠摔掉茶盏，甩袖离去。
    王妃却半点不在乎，吩咐下人把地上的东西整理干净。这才坐在位子上和儿子说起话来：“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留着那个孽种！不过这样也好，除掉他，你以后就会顺利很多！”
    世子喝下茶水，戳穿她的心思：“放心吧，那个女人就留给你出气。你要把她做人彘也好，做鬼也罢，我都不会过问。但有一点，给我留一块她的骨头，这东西我留着有用，嗯？”
    王妃有些尴尬，想要说些什么缓解和儿子之间的气氛，可最后只是僵硬得点头。两母子从很久之前就不太能说话了，最后还是王妃受不了这个氛围，自己带着人离开。世子根本不在乎，只是倚靠在软椅上闭上了眼睛。
    走出去的王妃回到正房，良久才问身边的嬷嬷：“姜妈妈，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明儿他，都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了。其实，其实我刚刚是想问问他，他需不需要找一个联姻？他已经很久没有来正房吃饭了！”
    姜嬷嬷叹息一声，却没有开口说什么。这对母子之间的心结，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化解的。说真的，世子为人俊美，文采一流，智计百出，换了任何一位大家夫人可能都会宠爱这样的儿子。
    可惜，当年的王妃却......姜嬷嬷想到往事，连忙阻止自己的思绪。她能够一直伺候在王妃身边，就要这股事事小心的本能。这边姜嬷嬷处理好王妃交代的事情准备安歇，那边逍遥王却辗转难眠。
    阿丑还没有回来，若是再过两个时辰阿丑不出现，那他就不会再出现了。逍遥王捏紧了拳头，那个畜生如此步步为营，那盈盈应该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想到这里，逍遥王心中剧痛，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已经很小心了，常年防备那个畜生，就是给他找的老师也都是性格有缺陷的，恃才傲物之辈。为什么他还是能长成这样，甚至比他精心教导的爱子还要出色？难道真的是天赋？
    思绪纷乱间，谋臣悄悄进来汇报：“主公，阿丑他，他已经断气了！阿丑直言无能，不能为主公救回盈盈夫人。还有志公子，公子是毒发身亡的，毒药作用很快，想来没有受到太大的痛苦！”
    最坏的结果出现，逍遥王从口中喷出鲜血，幸亏谋臣接住，否则都站不稳。谋臣大惊失色：“王爷，您这个时候可不能倒下啊！要是您倒下了，那盈盈夫人就真的没有希望了！王爷，你振作点！”
    虽然这样说，可谋臣心里也明白，要逍遥王振作实在是有些困难。多年谋划一朝成空，要不是王爷擅长隐忍，恐怕现在早就被活活气死了。想到背后那位世子这样的狠辣，谋臣背后一凉！
    逍遥王努力控制抖动的双手，他心里很明白，要是他现在倒下了，只会便宜了那对母子。他不能出事，哪怕盈盈没有了，他宁可给一个外人，也绝不会把自己的基业给那个畜生！想到这里，逍遥王睁开了眼睛。
    正要暗暗吩咐谋臣事情，突然，书房外安静得厉害。逍遥王心里一惊，这时候，难道那个畜生真要这么绝？谋臣咬咬牙，颤抖着手打开了门。很快，站立在门外的姜明出现在两人眼前。
    姜明还是白天的那身衣服，一身青衣的他多了几分稚气。偏偏他眼神清澈明亮，不知道他底细的人，只怕会十分欣赏这样的少年。可惜，在逍遥王的眼中，这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畜生！
    “你一定在心里骂我畜生，是不是？哎，其实你不用如此的，你大可以骂出来嘛！我虽然不是很喜欢听，但你是我爹，你要骂，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就是可怜了我那个弟弟，好家伙，整整骂了我一个时辰呢！”
    逍遥王勉强一笑：“明儿莫不是糊涂了？”
第七十三章 空余恨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哦？这样吗？我知道了，你想说，我没有弟弟，是吗？你想不想亲自去问问他，当时他是怎么哭着跪着求我的？啧啧啧，想起来，那场景真是有趣。可惜啊，你忙的厉害，自然就看不到了！”
    “不过有一个你可以相信的。你不是有位盈盈夫人吗？十分温柔，十分可人，也十分娇媚。你放心，我倒是对这样的女人不感兴趣，不过嘛，城外的乞丐挺喜欢的。我弟弟出事的时候，她好像就在那里！”
    “哎，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我的身子，有时候不怎么好。你放心，应该不会死的！”谋臣死死抱住不断咆哮的逍遥王，眼神里都是对世子的惧怕。这世上，能这样收拾父亲妻妾的，这位可是头一个啊！
    关于那位盈盈夫人，其实要谋臣说，如果主公真要做大事，早就应该断了那个女人了。无他，那个盈盈和主公名义上是兄妹。当然，盈盈可不是什么公主，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她不过是逍遥王手下的一位妹妹。
    当年那个手下对主公很是忠心，甚至为了救主公而死。王妃也是个精明厉害的，害怕那份救命之恩，先下手为强让两人做了义兄妹。要知道，有些事情很奇怪，名分一定，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可这样的条例，却没有发生在逍遥王身上。相反，正是因为盈盈夫人先做了义妹，两人的相处更加和谐自然。那时候，王妃正是有孕，本来就多思多想，后来更是对盈盈夫人横眉冷目。
    按照王妃当时的想法，想着找一户人家，把这个女人狠狠打发了。要是路程远一点，可能一辈子都不用再见面。计划很好，可惜，就在盈盈夫人出嫁的前一天，逍遥王和盈盈夫人被人堵在了书房中。
    谋臣记得，当年就是在这里，逍遥王和盈盈夫人衣衫不整。那一日，正是女方晒嫁妆的日子，差不多整个丰都的上层阶级都在场。出了这样的丑事，除了可怜王妃的，流言蜚语几乎要逼死盈盈夫人。
    那时候，谋臣便肯定，一定是王妃设下此计。她从来没有想过让盈盈夫人活着，她想要让对方死！谁知道，逍遥王暗地里保住了盈盈夫人，专门找了一个地方安置她，不久就有了智公子。
    在谋臣的心目中，盈盈夫人虽然最后不得已做了外室，但也算是被逼无奈。谁知道后来在外室的房中，他亲耳听到盈盈夫人对着贴身侍婢洋洋得意：“不过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让王妃大乱阵脚！”
    “果然是受不得委屈的大家小姐。不过，要不是她这么蠢，王爷也不会对我这么上心了。现在儿子也有了，我就等着她有一天给我退位让贤！”谋臣大惊，原来这位居然是一条美人蛇！
    可惜，这毕竟是王爷的家室，他是谋臣，可不是青天大老爷。反正不管谁打到谁，他就一心效忠王爷。不过现在，效忠王爷是不可能了，不如，就让王爷来成全自己吧！邪念一起，谋臣一刀捅进了逍遥王腹部。
    逍遥王不可置信地看着谋臣，多年的心腹，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会背叛他！谋臣有些不敢看王爷的眼睛，一边的世子却大笑起来：“好好好，真是一场好戏！我本来以为，至少要威逼利诱一番的！”
    “哎，你放心，你到了我名下，一切待遇都不会变。我还知道，你外面有个五岁的儿子，放心，我会让人把孩子领进来好好养大的。”谋臣心中一惊，自己的底牌都被查的清清楚楚，还好他动作快！
    逍遥王冷眼看着，等所有人都下去后，对着儿子开口：“我以为，你不会这么蠢觉得自己杀了我就可以没事了。我是王爷，突然去世，恐怕朝廷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和你的计划可不一样。”
    姜明坐了下来，整个人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躺在塌上：“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告诉的东西不是真的？”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又摇摇头，“你这个智商，能做我的父亲也是撞了大运了！”
    “不过，我的那个弟弟倒是和你一样，挺没有脑子的。也是，至少从这一点上，说明你的外室还是对你蛮忠诚的。哎，这样像你的儿子居然死了，想想也真是难受。我要是你，已经生无可恋了！”
    逍遥王大骇，世子的人离开前把他绑在了书房的柱子上。他腹部又受伤了，现在整个人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当然不想死，在他的想法中，他还要留着性命给爱子和爱人报仇的，怎么能死！
    “明儿，不管怎么样，我到底是你的父亲！你忘了吗？你母妃打你，把你关在小黑屋，让你吃剩菜剩饭的时候，都是父王抱你出来的！你不要听别人的调拨，我们父子之间一定有误会！”
    世子微微一笑：“父王说的话，倒也有一定的理。不知道，父王的意思是，母妃在调拨我们的关系？可，母妃说的也没有错啊！你外面的确有外室，还精心教导那个弟弟，看起来似乎另有打算！”
    “那都是给外人看的！”逍遥王顾不得什么，只想着要稳住眼前这个畜生，“父王也是没有办法！要是我不这么做，怎么能让那些有企图的人安分呢？当然，我也是知道你的能力的，这些都是小事！”
    世子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来，那确实是我错怪父王了。可，儿子已经犯下大错，现在返回也来不及了！哎，只能错上加错了，希望父王不要责怪儿子，毕竟我也是太年轻了！”
    听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杀人灭口！逍遥王肝胆俱碎，出口的声音都破裂了：“不可以！你不可以杀我！我的你的父亲！你不知道家里的很多事情，你以为，你以为凭着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得到皇位吗？”
    尖刀刺入逍遥王一只眼睛，鲜血的印染下，他的脸变得无比诡异。姜明微微皱眉，倒是真起了好奇心：“父王最好是真的有东西可以讲！要是没有，那下一次，儿子的刀就不是在你的眼睛里了！”
    逍遥王奄奄一息，到底想要活命。前文说到，逍遥王本身不是正宗的皇家子弟，不过是太后和人私通生下的孽种。要不是当年太后一意孤行，想来这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
    那时候，逍遥王姜安就是一个小婴儿，什么都不知道。他跟着太后长在慈安宫，虽然锦衣玉食，但很少能见到外人。太后总担心小儿子被大儿子不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都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可男孩子嘛，随着慢慢长大，他总是想办法偷偷溜出去。毕竟外面的世界太有趣了，而寂静的慈安宫像是一座坟墓。有一次，他溜出去后就遇到了正在御花园散步的皇帝，那一次的兄弟见面，很长时间成了逍遥王的噩梦。
    梦里全是皇帝厌恶的眼神，就像他是一种肮脏透顶的东西。太后知道之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怜爱他，反而满是心痛。当然，从那一次过后，姜安下意识得不和人接触，因为他惧怕那样的眼神。
    太后年级越来越大，再加上常年照顾一个孩子，衰老得很快。姜安第二次见到皇帝的时候，是太后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即将死去的时候。他亲眼看到母亲是如何哀求皇帝，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身份，让他好好生活。
    谁知道，皇帝冷冷看了太后一眼，满是嘲讽：“他这样的孽种都可以好好活着，被您逼死的长女想来在地狱都待不住了吧！两个孩子，你不能谁都要，这样吧，我给母后两个选择怎么样。”
    “一个，我封他一个王爷，让他去丰都过日子。以后是生是死，都和我们姜家没有关系；第二个，我让他做一个平民，给他几亩田地过日子。但是，我的长姐可以入姜家皇室坟墓，享受后代烟火！”
    “儿子和女儿，你自己想要选哪个？”太后满目哀求，最后败给儿子的冷酷。她不想放弃女儿，特别是她后半生夜夜都是女儿来问她索命。可身边是她一手养大的儿子，要他做一个普通人，那就是挖走她的心。
    眼看皇帝转身就走，太后再也顾不得什么：“让他去丰都！”顶着皇帝嘲讽的眼神，太后无地自容，可她没有回头路了。她对不起女儿，哪怕到了阴曹地府都无脸相见，只希望，儿子可以平安富贵。
    太后咽气是在姜安封逍遥王，即刻出发去丰都的当天。那一日，姜安离开自己的母亲，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以至于来到丰都几年，他成年可以成亲生子了，听到那个男人的话是半分不信。
    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的母亲，居然是一个罔顾人伦的畜生。甚至连他的出身，都带着原罪。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杀人灭口。要是事情被远在京都的皇兄知道，他更加不会喜欢自己了。
    但他不能杀男子，因为那人专门为他而来，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一直到现在，逍遥王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觉得浑身发抖：“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们这一支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我们真是先帝的同枝？”
    似乎想要惊吓到姜明，逍遥王满是恶意地开口：“我是太后和她女婿私通生下的孽种，而你，是我的孽种！我们身上流着的，都是罪恶的血缘，你明白吗？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去夺皇位！”
    姜明眼睛一缩，他从来不知道，这一脉居然会是这样的来历。可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姜明无比清醒地问：“那个人还活着？你没有杀了他？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知道这个事情？那个盈盈？”
    “没有！”逍遥王立刻就否认了他的猜测，“这样的事情，我捂着都来不及。就算是盈盈，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先帝没死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敢动，因为，这个逍遥王府中，不知道有多少他的眼线。”
    “要不是当今如此昏聩，我也不可能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我心中从来都不服，为什么同样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他就可以高高在上，而我，我只是一个躲在阴沟里的小老鼠！”
    虽然姜明自己做的事不是非常光明正大，但也觉得姜安太不是东西了。你要造反就造反，这世道也不是只有人上人可以做皇帝的。纵观几千年来，远的不说，就说王朝祖先，不也是一个泥腿子出身，
    关键你一边干着造反的事情，一边还强调不是自己有野心，只是别人太过分。你要是真的被逼无奈，也算有理。可你生活富足，娇妻美眷半分不少，这一切还本来是别人厚道才给你的。
    姜明自己承认，他不是个好人。但他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也不想去否认。他这样的人，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难道他还要做个好人给外面不相干的人看？他摇摇头，这个父亲，从来都是个废物！
    逍遥王看着他的轻视，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你当然可以义正言辞，可你能知道我当年的感受吗？知道自己的娘是个贱人，知道自己的爹是个无赖，还知道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出生，要是换了你......”
    “要是我，大概会认真感谢太后养育之恩，大概会不要这个王爷。反正到了现在，当今就是个废物，到时候，是龙还是虫，不都是自己说的算？不过嘛，你会这样选一点都不会奇怪！”
    “父王，我想你大概从来都不会明白，有些东西，别人给了你，不一定是你的。”姜明很认真地告诉他这个道理。紧接着就从袖子里拔出尖刀，用极快的手法刺中他的心脏，这过程中连眼睛都没眨。
    逍遥王带着不可置信得疑惑死去，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知道了这个消息，对方还能面不改色。
第七十四章 前事因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姜明深深看着对方的脸，幽深的眼睛里充满黑暗：“我大概从来没有告诉你，我很讨厌你自以为是的拯救。”
    “每一次的拯救，都让我觉得，我只是你手中的一只狗！其实，你的儿子真的是被你害死的，要是你换种方法，也许我可以考虑让你们一家团聚！给我处理掉尸体，用大火烧，建衣冠冢就行！”
    在门外的谋臣腰又弯了一度，居然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第二天清晨，一位骑兵带着逍遥王急病去世的消息去往京都呈报。很快，整个王府中满是缟素，正房中，王妃对着满屋子白色发脾气。
    “不就是死个人，怎么，难道还要我披麻戴孝？他生前不是喜爱那个贱人吗？正好，我看这几天外面的男人都玩腻了，你直接带她过来，让她来给王爷守灵。和世子去说，我生病了，不能出席！”
    姜嬷嬷欲言又止地看着王妃，可王妃却没有改变主意。她叹息一声：这对夫妻从二十年前开始就已经没有情分，到了现在，算得上不死不休。想想王爷曾经对王妃做的事情，也难怪王妃如此行事。
    姜明一点也不奇怪母妃的安排，也不在乎这场丧礼怎么样。相反，丧礼越是不像样，他心中越兴奋。在他的心中，姜安从来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他登位上的一颗绊脚石。现在绊脚石走了，最多也就值得他这些心思了。
    姜明带着吕志走远，站在假山亭上听他汇报。吕志昨晚才知道那个秘事，一晚没睡就找人去了。今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汇报，身体虽然疲惫，精神倒是比较亢奋：“主公，属下查到了。人就在丰都郊外的一个和尚庙里，算是带发修行的僧人。”
    其实要吕志说，人家哪里是带发修行的僧人。对方纯粹就是躲在和尚寺里面，吃喝嫖赌是半分不耽误。他能这么快顺藤摸瓜找到，说起来还是从丰都有名的翠红楼得到的消息，据说，对方出手相当阔绰。
    姜明大概也明白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不过，他想要完完整整弄清楚这个事情：“安排一下，明日子时，我想和他见一面。”吕志明白主公的手段，当即下去安排不提。姜明看了一眼东方，嘴角微微上翘。
    第二日子时，四个人消无声息进入了郊外和尚寺，在一间独立的小厢房中，姜明见到了自己名义上的祖父。说实话，乍一见到这样的人，姜明真是第一次生出了无语这样的情绪，因为实在是，太丑了！
    从容貌上来说，这样的男人居然能够和太后发生点什么。姜明都可以想到当年先帝的吐血心情，就这一点来说，姜明得承认，先帝是个有城府的当权者。
    又一次被拉出来溜溜的先帝：......谢谢夸奖！
    侍卫丙被人叫醒的时候，顺手一巴掌挥过去。可惜，这一次他没有等到清脆的巴掌声，反而手上传来剧痛。多年养尊处优，他早就忘记以前忍耐的处事，睁大牛眼就想要出口一串国骂，谁知道，床边坐着一个俊美的少年。
    侍卫丙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但察言观色却是天生的好手。一看情形不对，立马就改变了脸色，想要和对方的头头套个近乎。可惜，这几个人都被他丑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哪里有心思对付他。
    最后还是吕志开门见山：“我们公子想要打听一些事情，你若是能够知无不言，银子是不会少你的。”
    “是是是，能说的，小老儿一定不会推辞。只是，不知道公子想要知道什么？我并不是丰都本地人！”
    “我们不是想知道丰都的事情，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件陈年往事。据说，当年京都太后曾经秘密派人找过自己的女儿，你可知道，这事情的始末？”吕志双眼紧紧看着他，很快就发现对方双手摩挲，显然是想要撒谎。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今日过来是没有人知道的，要是你不好好回答，恐怕明天的太阳就......”这话一出，侍卫丙都快要吓死了。他刚刚认识了翠红楼的小红，才亲热了两天，他才不想死。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防备的：“几位大爷，你们要知道那种事情干嘛？都是无关紧要的。再说了，现在丰都不是已经出大事了吗？我以为，你们会想要知道逍遥王府的事情比较多。”
    “少废话，要是再磨磨唧唧，就给你扔出去喂狼！”姜明身边的侍卫喝骂，“你最好老实一点，别耍花样。我们早就已经查清楚了，你和逍遥王之间关系不简单，有人说，你们是父子！”
    侍卫丙双眼一缩，连忙否定：“大侠不用开玩笑了，我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那样的儿子呢！再说了，要是我真是逍遥王的父亲，我怎么可能现在还在这里住着。不早就去王府生活了？”
    吕志摆摆手，上来一个人就给了侍卫丙一颗药。等到他咽下去之后，简短冷酷：“我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要是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答案，那你明日午时就会穿肠肚烂而死，明白了吗？”
    侍卫丙这才老实下来，不老实也不行啊。等到他开口的时候，第一句话居然是让姜明都惊讶起来：“其实，如果一定要说，我这辈子最后悔什么。那一定是主动接了那个帮太后找人的任务。”
    是的，侍卫丙自从多年前逃生流浪开始，一直到今天，没有一刻不在后悔这件事情。当年上头要找人专门替太后找女儿，其实这个活不太有人愿意做。当然，谁也不会跟个二傻子一样直接拒绝。
    但是大家情绪不高，被选中的人也都不是很有精神。可侍卫丙不同，他能够做上这个管是因为走大运。他一家老小就是种田的，可当时各处打仗，虽然皇帝换了一个，但也不是一下子就太平了。
    侍卫丙运气好，有一次去山里碰碰运气就遇到了一个受伤的年轻人。本来，他是想要拿对方腰间的玉佩的，结果人家眼睛睁开了，还口口声声要谢救命之恩。侍卫丙这才赶鸭子上架救了对方。
    谁知道，这一次阴差阳错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对方身份惊人，甚至为了答谢他们一家人，推荐侍卫丙做了京郊大营的侍卫。可京郊大营里面的人，都是一群有底蕴，有能力的，像侍卫丙这样的，基本就是被看不起的存在。
    侍卫丙能力是不行的，但他心气还挺高。在他看来，这群人看不起他，他总有一日要他们后悔！机会就这样来到了身边，侍卫丙当时是唯一一个主动报名参加那次活动的人，平时也是他最积极和太后沟通。
    他是享受过捷径的人，在他看来，只要上面有人，他就是做朝廷大官也没有什么奇怪。至于后来，侍卫丙回忆起当年辗转难眠的那个夜晚。那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老家的妻子真正的身份，利欲熏心的他踏出了那一步。
    等到一个月之后，他偶尔和太后在床帏间嬉闹，看到太后珍藏的一个麻布荷包上的绣法，整个人如遭雷劈。人的容貌，甚至很多东西是会随着时间改变，但是，有些东西却一辈子都不会变化。
    他在和太后没有瓜葛前，腰间挂着一个妻子亲手绣的平安符，两者的针法一模一样。那一刻，侍卫丙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他不能让妻子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要不然，死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运气都在之前用尽了，当晚回到家里，老家的妻子让人带信过来。说，家中婆母去世，老家没有了长辈，只有她一个人。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就想要收拾行囊来京都照顾他！
    侍卫丙急得差点把头上的毛给拔光了：这怎么行，刚刚还想着不能让她出现呢？要是她来了京都，被人看到在太后面前那么一说，自己哪里还有命？无毒不丈夫，侍卫丙眼神一狠，你不要怪我！
    第二天，他专门像上司请了两天假，说是打算回家看看。家中母亲突生急病，恐怕就是这几天了。侍卫丙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再说，最近这人似乎和太后走的近。虽然京都世家看不起这货色，但也不想和小人结仇。
    侍卫丙顺利离开京都，换了一匹马之后，他直奔老家。妻子看到丈夫回来很高兴，还以为是来接她的。谁知道转身的那一瞬间，侍卫丙拿出准备好的麻绳就套在了她的脖子上，不过一刻钟，妻子就离开了人世。
    侍卫丙老家穷，村子里也没有几户人家。再说，侍卫丙的老娘是个有名的泼辣货和爱贪小便宜，村里人都不爱和他家来往。这样的条件下，等屋子都烧了大半了，才有人通知出现在村头的侍卫丙。
    众目睽睽下，侍卫丙是痛哭流涕啊，哭得村子里的人都心酸不已。先是老娘，再是妻子，哪怕这个妻子是买来的，到底也不会没有感情。哎，真是可怜，本来两口子都能好好过日子了。
    侍卫丙哭过之后，以天气热，不想让妻子遗体发臭为由，很快就让人下葬了。村子里的人虽然有些看不过去，但说真的，侍卫丙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他妻子是他娘从人牙子手中买回来的，长大后也就简单办了三桌酒就算成婚了。
    男人嘛，女人娶进来要是隆重些，自然也上心些。现在这样，虽然有些凉博，但是也能理解。以侍卫丙现在的能耐，糊弄村里人倒也简单，办好了妻子的丧事，他就表示自己要去京都闯事业，不回来了。
    这田地和房子，就给村里人，算是报答村里人多年的忍让和恩情。这话一出，村里人高兴得不行。就算是大家平分，可每户也能拿到点呢。这样的好事，谁不喜欢，更何况，侍卫丙这话说的漂亮。
    最后，房子被村里一户手艺人买了，主要是家里的几个儿子要娶亲，实在是不能挤在一起。正好有这样的机会，他当即拿出存的银子，直接问村子买了房子。估计侍卫丙打死都不会想到，问题就出在这个房子上。
    事情回忆到这里，侍卫丙带着无限的懊悔：“我忘记了我娘是个什么人！她自来对阿麦不好，又是什么都想要贪的人。她瞒着阿麦，藏起了一块玉佩！虽然这玉佩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可这玉佩却是太后当时做了一个月短工，用赚来的钱给女儿买的生日礼物。彼时，这个玉佩的形状贴满了整个京都郊外的村庄，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样子。而那一户人家从老人家房里翻出这个的时候，也是大惊。
    村子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要是非要说哪个有可能，那就只有侍卫丙刚刚死去的妻子。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侍卫丙的母亲买来的。按照那个老婆子贪财的性子，极有可能夺下这个玉佩。
    可惜，老婆子太贪了，所以没有福气享受。要不然，她可是公主的婆婆，哪里会这么早因为看不起病就死了。本着善良，手艺人亲自把玉佩送到了侍卫丙手里，同时把猜测都告诉了他。
    侍卫丙却脸色大变，手艺人以为是他觉得错过富贵，心里也很同情。殊不知，对方是想要杀了他们一家子。这时候，京都的上层圈子基本都知道太后和他的那些事。要是被人知道妻子的身份，那他......一想到这里，他就整夜整夜睡不着。
    这个时候，太后居然告诉他，她怀孕了！第一次，侍卫丙顾不得什么身份尊卑，直接把太后骂了一顿，并且严肃告诉她，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侍卫丙不断为自己辩解：“那时候，我自己都保不住自己。”
    回家之后，他正要故伎重施的时候，几年前的大贵人却突然出现。贵人告诉他，如果想要保住他的命，只能让太后生下孩子。如此这般为侍卫丙分析，立刻赢得了他的信任，更何况就他自己的猪脑袋，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很多事情。
第七十五章 今日偿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侍卫丙当日就进宫，抱着太后一阵甜言蜜语，这才让太后保住了他的救命符。一直到太后冒死生下姜安，侍卫丙在贵人的帮助下，带着全部的家财，逃亡离开京都。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走后，他在京都的房子被烧的一干二净。
    这么明显的杀人灭口，让他更加不敢露面，只是隐姓埋名，过着流浪汉一样的日子。多年之后，他才辗转打听到当年那个孩子做了王爷，封地在丰都。为了过上好日子，他冒着巨大的风险相认儿子。
    他知道这些上位者最担心什么，一番话说的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儿子胆战心惊。那是第一次，侍卫丙有了一种奇异的痛快感。这个孩子，从来都不在他的计划内，说白了，和太后的那一段，不过是他向上走的手段。
    在他的想象中，他成功之后会离开太后，休妻另娶，最好找一个美丽温顺的女子做妻子。再给他生十七八个儿子，让他们家香火不断。谁知道，这些只是想象，一生都不可能实现，所以面对罪魁，他哪里有什么父爱。
    “该说的，我全部都说了。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和逍遥王之间，其实也不能算父子。你们，要是想要报仇的话，可以去逍遥王府，他还有一个儿子，那才是父子两！”
    姜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笑：“祖父，你可真是会开玩笑。不过，有时候想想，我们还真是一家人！”侍卫丙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他居然是他的孙子？那他母亲该多漂亮啊！
    姜明厌恶得看了对方一眼：“动手吧，到时候直接把这里都烧干净。既然祖父多年前已经烧成灰烬了，现在还是这样回归地狱吧。你放心，你们家的香火我会找人安排好的，保管你夜夜高香不断！”
    侍卫丙最后的眼神里，都是那个少年邪恶的笑容。他突然就后悔了，如果多年前，他好好对待阿麦，是不是他今日就是高高在上的驸马，他的孩子也能够做皇亲国戚？而不是像现在，他只能躲躲藏藏的活着，最后甚至死在了自己的孙子手里。
    吕志跟着主子后面，心里很是忐忑：能不紧张吗？这样的事情被他们几个知道了，要是主公另有打算的话，那他们不是......
    姜明看了他一眼：“放心吧，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谁还会怀疑逍遥王的血脉？先帝封王的时候，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是个蠢货。要不然，他根本不会让父王有长大的机会。陈留那边安排好了吗？”
    听到主公的问话，松一口气的吕志更加恭敬回答：“主公放心。快马去的，中途准备了不少东西，想来再过几日就会到了。等到了京都，就看他的应变能力了。不过，这人多年前见过皇后，应该能让皇后进去一段时间。”
    王朝五年是个多事之秋，江南干旱不断，宫中也出了一件惊天大事。凤凰台中，墨兰死死看着门口的大锁，现在想要为娘娘弄些能吃的饭都难。那边柳嬷嬷出来，连忙拿过她手中的碗，再三劝。
    “我的小祖宗，再被你摔，宫里就没有盛饭的碗了。到时候怎么办？你让娘娘用手直接拿饭吃吗？何必理会外面的那些小人，娘娘的手段你还不知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可不是担心这个！”
    墨兰当然不是怀疑主子的能力：“奴婢只是看不起那些个小人。以前娘娘风光的时候，天天恨不得留在凤凰台。现在娘娘受冤枉了，你当做不认识也就算了，有的居然还落井下石，简直是不要脸！”
    柳皇后正好出来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她们就是不要脸，你还能怎么办？墨兰，眼光放远一些，和宫里的这些个女人争长短，那你就不用留在凤凰台了！”这话一出，墨兰彻底没了声音。
    三人走过侧门，来到旁边的耳室。这耳室本来是皇后给外面妃嫔请安时候提前等待的地方，可现在，这里明显装扮一新，十足十的少女闺房。粉红色的床幔拉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对着柳皇后微微笑。
    “长姐，你来了！”柳如眉欣喜地和姐姐打招呼，“我今日没有出门，还吃了不少东西。姐姐，你尝尝这个燕窝，味道很好呢！”等看到柳皇后脸色微沉，她神色开始慌张，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这个血燕是我让人给你做的，你留着做什么？如眉，你好好听话养胎，最好能够一举得男，这样才是对我们柳家最好的安排，明白吗？”柳如眉慌得只知道点头了，但又想要说什么。
    柳嬷嬷上前两步，安抚得摸摸她的肚子。柳如眉这才平静下来：“姐姐，你不要责怪他们。是我，我担心你，想着你可能吃的不太好，就想要让你尝尝。你放心，孩子很乖，不会有事的。”
    她知道这孩子是姐姐最在乎的，只要能够保住他，想来姐姐就不会生气了。柳皇后看了看她，最终叹息一声：“你怎么就不听话？我让你不要来，找个清白的女子就行，你非要进宫！我现在要你好好养身体，你又不听话！”
    “我不是！”柳如眉担心姐姐误会，再也顾不得，“我不是不听话，我只是想要帮你！我只是个庶女，就是在河北联姻，又能帮家里什么？可若是能为姐姐生下太子，那不是更大的作用？”
    “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想要我堂堂正正嫁出去。可换了别人，她们能对姐姐，对柳家忠心不二吗？要是她们有了孩子，心里又不肯了怎么办？再说，我自认在美貌上，她们是远远不如我的。”
    这话倒是，不要说一般人了，就是柳皇后在她面前都要逊色三分。柳如眉母亲是当年名动一时的美人，要不是被柳夫人相救收入后院，恐怕早就成为当地各大势力头目的争夺对象了。
    她母亲是个知恩图报的，感谢柳夫人对她的恩情，就一只帮着柳夫人稳住柳家后院。对于女儿的教导更是毫不放松，逮着机会就说：柳皇后是女儿的姐姐，以后一定要听姐姐的话等等。
    柳如眉完美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在她的教育下，简直把柳皇后当做神一样崇拜。所以这一次，她不惜放弃嫡母为自己说的好婚事，来为姐姐生下孩子。当然，要不是为了确保孩子平安降生，她早就被柳皇后安排做妃子了。
    “你再等等，过两个月孩子出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已经让人收拾了我旁边的仙乐阁，到时候你就在那里住着。好好养着孩子，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知道吗？”
    柳如眉乖乖点头，这样的动作由她来做显得格外乖巧。柳皇后微微一笑，心里却酸软成泥。为了这个天下，她已经失去太多了，她不能失败，也绝不能让江山落在那个孽种—逍遥王的手里。
    储秀宫里，谢柔一边安慰生气的皇帝，一边还在刺探：“其实，皇后娘娘当时的年纪也还小。也许是一时糊涂呢！皇上，娘娘到底是皇后，你千万要查证清楚啊！别是被人调拨误会了！”
    皇帝想到那个什么留说的那些酸话，只觉得心头满是怒火。那个贱人，多年来就对自己不冷不热，原来以为是性子清冷，谁知道居然水性杨花。也是先帝不好，当年京都多少闺秀，偏偏要选她！
    又出来占位子的先帝：你个蠢货，要不是因为看你没有多少能镇住朝臣的能耐，我用得着费心为你筹谋吗？结果，害得不是你，而是另一个！早知道是个棒槌，当时就掐死你算了，也省得祸害这么多朝臣百姓！
    当然，先帝在底下的骂声皇帝是收不到了。不光收不到，他还反着来，觉着，按照先帝的杀伐果决，应该也是会讨厌皇后的。这样一想，皇帝居然觉得多年的郁气一散而光，眼底满是跃跃欲试。
    所以等到了第二日，皇帝大摇大摆进凤凰台之后，第一次敢从上到下好好看看皇后。柳皇后撇了对方一眼：“皇上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就是不知道，皇上觉得臣妾做错了什么？是打算废后？还是进冷宫？”
    皇帝嘴里的茶一下子喷了出来，不用怀疑，就是被吓的。这一吓，直接把他原本打算好的计划全都打乱了。说真的，他是不喜欢皇后的种种，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废后也是真的，毕竟他多年来已经习惯面对这样的皇后了。
    那个什么留说的话，他不是全信，但他觉得其中一半肯定是真的。皇后成婚之前有爱人，这虽然不是大事，但足够让皇帝不舒服了。可，反正皇帝是不承认他害怕皇后的，只是感概自己重情。
    柳皇后懒得搭理他，吩咐柳嬷嬷去请礼部尚书大人进宫议事。皇帝刚想出声，可一看皇后那高高在上的神情，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他也不想这样，可多年来的习惯，真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反驳。
    当夜，由朝中礼部尚书写奏章上呈，柳皇后之妹被封为昭贵妃，赐居仙乐阁！同时让后宫震惊的是，这位昭贵妃已经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了。不约而同的，满宫的妃嫔意识到，柳家要有皇子了！皇帝大喜，下令免税三年以赐福腹中的龙子。
    当然，这个政策对于远在江南的乔果是没有任何好处的。现在的她，正顶着大太阳不断捣药，一边的白叔正监视两姐弟的工作情况。乔果处理好一批量，擦擦额头的汗水，心里头在担心白婶。
    “白叔，我们还是去看看吧。白婶一个人摘东西，要是受伤了怎么办？我们向你保证，这一次，我们一定不做危险的事情了。白叔，你就带我们一起去吧，天气这么热，你难道不担心白婶吗？”
    他能不担心嘛，但是再担心，也拗不过老婆子啊！事情还要从上次阿果她们摘下来的青苔和石耳说起。话说那天乔果两姐弟摘好了东西下来，乔果为了保证一家人吃饱，就提出自己来做饭。
    当然，这其中也是因为，白婶不是很清楚怎么处理这两样食物。乔果做饭的时候，乔食因为有些累，就在家里休息。直到白婶有些奇怪这两种食物的来源：她和老头子每天巡逻，怎么就没有发现？
    难道是老花眼这么严重了吗？等到乔食告诉她这两种食物怎么来的之后，白婶差点心脏骤停！她不让老头子和阿食出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两个人的安全！现在倒好，他们背着两个大人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乔食一看情况不对，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正在这时，乔果带着做好的青苔饭团，还有一大碗凉拌石耳过来。一看情况不对，乔果就知道这次糟糕，白婶看到她，再看看碗里的饭团，彻底不说话了。
    她心里着急，恨不得不让两个孩子不受伤害。可实际上，她无比清楚，现在的山崖上，不要说乔果，乔食这样的孩子，就是几岁大的，恐怕都在想办法活下去。没有的吃，就去抢，没有的抢，就是偷。
    白婶擦擦眼泪，招呼大家一起吃饭。剩余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是怕白婶，只是不希望家人不开心。谁知道，第二日开始，白婶就严令她们出门，甚至让白叔在家里教她们背中医，学处理药材。
    至于她，白婶自己一个人每天出去找东西，想办法给田里的农作物浇水。池塘里的水偶尔还是会有，白婶就趁着水有的时候，浇水，洗东西。她不让两个孩子插手，当然，白叔是一起干活的帮工。
    帮工的白叔：......这日子，真是酸爽！
    一直到今天，他们都知道，家里彻底没有粮食了。乔果他们愁的不行，谁知道今天晚上白婶回来，吃完最后一顿石耳，她从家里的柴房拿出了四个背篓。
第七十六章 出山去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四个背篓整整齐齐放在一边，里面空空的。白婶看着几人：“我想了想，既然不是很放心你们两个出去，那我们就一起去！两个孩子最近也学了点东西，危急关头总能有些办法。我这个老婆子跟了你半辈子了，配点迷药还是可以的。”
    乔果拉着弟弟的手，第一个上去背起竹篓：“白婶，你放心吧。我们姐弟两福大命大，以后还要给你们养老，不会有事的。再说，我们也很长时间没有去过外面了，也许外面的日子好过了！”
    哪怕知道孩子是在安慰自己，白婶也觉得欣慰。白叔背上竹篓，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三人系在腰上：“都做好准备，出发之前我们装扮下。虽然不能每一个都骗过，至少也能减少些危险。”
    所以到了天亮出发的时候，一家四口变成了两个爷爷和两个孙子，两个爷爷一人牵一个孩子。乔食和白叔对出山的路比较熟悉，两人走在前面。白婶拉着乔果紧紧跟着他们，四个人很快就出了山崖。
    一到上面，滚滚热浪顺着微风袭来，乔果一个不留心，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口都是砂砾。这个地方早就不是几个月前了，现在满地都是干枯的树干，还有一些完全风干的骨头。白叔上前检查了下，脸色凝重。
    “是人骨！”他做了一辈子大夫，别的不说，分辨是不是人骨简直是专家，“这些骨头都有伤痕，应该是被人活活打死的。而且，不是动物杀的！”不是动物做的，那就只能是人做的了。
    这些骨头这么干净，哪怕现在开始风干，上面也光滑洁净。乔果心里一紧，看来，是食人者！一出山就看到这个，白婶原来就有些忐忑的脸色彻底变成了后悔，甚至她现在就想掉头走人。
    她自己到也算了，和老头子的想法一样。能够多活这些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足够了，就是现在死了也没有关系。可这两个孩子，她总是希望能够活下来的。他们还这么小，怎么就......
    乔果努力握住白婶的手，对着她笑笑：“没事，我相信，我们一家人一定可以完整回来的。白婶，你不要担心，也许只是之前发生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会好很多。”到了现在，就是想回去她也不放心啊。
    四个人把这些白骨都收敛起来，乔食用自己贴身带着的匕首为他们做了一个坟包。做完这些，几人继续向前走。走出原来的山林地带后，一路上除了热就是寂静。太阳的温度似乎要把他们烤焦，让几个人不得不放慢脚步。
    乔果第三次打开竹筒，慢慢喝了一口水缓缓快要着火的嗓子。前面，乔食绷着一张脸，拉着白叔走在路上。白婶怜爱地擦擦乔果姜黄的脸，他们才出发了一个时辰，按照老头子的说法，还要三个时辰才能到崂山县。
    又过了半个时辰，白婶让一家人都坐下休息会儿。这么热的天，虽然还只是上午，但人走在路上都感觉要被烤干了。家里没有粮食了，只有之前他们晒干的金银花药材。白婶出发之前给蒸熟了。
    她打开竹筒，金银花蒸熟后有一股甜味出来。早上本来就没有吃多少，闻到香味，两个孩子肚子不受控制响了起来。白婶连忙让他们先吃，自己照顾白叔坐下休息会，等孩子吃好他们再吃。
    乔果给乔食拿了几朵，自己也拿了几朵，先喂到白婶嘴里，再给白叔，最后才轮到自己吃。谁知道，刚刚准备把花放进自己嘴里，突然前面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黑手。乔果被吓到，连忙抱紧了竹筒。
    这里面可是一家人一日的口粮，不能掉了。那人似乎也不是去抢竹筒，而是抢走了乔果手里的那几朵金银花。乔食一看情况不对，连忙从地上站起来，紧紧把姐姐保护在身后，另一边，白婶和白叔也连忙围过来。
    “是什么人，出来！”乔食告诉自己不能害怕，这里只有他一个男子汉，他必须站起来才能保护一家人。白叔和白婶手里分别拿了一把粉，准备一看时机不对就先出手。乔果却对着乔食指指另一个方向。
    寂静的山路上，一块大石头后面传来“吱吱吱”的声音。几人无声地点头，轻手轻脚走过去看看情况。等绕过石头，乔果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浑身黑漆的孩子。他正蹲在一个大人身边，自己吃一朵，给对方喂一朵金银花。
    可那大人明显已经去世了，因为无论他喂给对方多少次，对方都没有动静。因为实在是太脏，太黑了，白叔观察了几遍才肯定对他们点头。没有大人，这个结果让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如果这孩子背后有人，那他们就免不了和对方有冲突。距离崂山县还有不少的路，他们不想在路上消耗太多的体力。乔食刚刚要上去对付那个小孩，可乔果却拉住了弟弟，示意一家人离开。
    走了一段路之后，乔食奇怪得问姐姐：“姐，你为什么阻止我？虽然对方只是个孩子，但他偷了我们的东西。要是我们这次不教训他，到时候他一定会守在原来的地方不走，等我们再次出现的。”
    “怀哥说，这样的人看着可怜，但现在不是同情的时候。我们只能尽量保护自己，等以后有能力了再去保护其他人！”乔果被乔食一番严肃的话，可爱的差点笑出来。只是考虑到孩子的自尊，又忍住了。
    “怀哥的话很有道理，可姐姐不让你动手的原因是，那个孩子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你想想，要是换了别人，或者心眼灵活一些的，恐怕现在我们手上的一桶金银花都没有了。可他只是拿走了我手中的花。”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一个人斗不过我们四个人。但起码，我们的损失是最小的。还有一点，他并没有离开自己的亲人，虽然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亲人已经离开了人世。”
    “阿食，我当然不希望我们遇到任何危险。可在这样的天灾面前，我们也不能失去应有的怜悯心。不过，要是对方是个穷凶极恶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今天就是你不出手，姐姐也不会放过他的。”
    这番话说完，白叔先说了声：“好！”和白婶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笑意。这对活了大半辈子的夫妻，曾经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做善事。要不是后来遇到了那些事，可能到现在他们都在帮助别人。
    虽然他们曾经被那些邻居伤透了心，可他心里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现在，他们一起生活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性，实在让他们从心底里觉得高兴。就连乔食，双眼都变得亮晶晶的。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从心底一直延伸，让他整个人变得一下子温暖了起来。多年以后，拥有一身武力的乔食却做了一个走街串巷的大夫，这让他的妻子很不理解。
    后来，有一次他的小孙子问他原因。已经白发苍苍的乔食，半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慢悠悠回答：“因为我知道，宽恕和拯救一个人，远远比用武力解决一个人，更能让这个世道变得有爱。”
    乔果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了不得的话，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让人期待了。一家人继续赶路走了两个时辰，只要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见到崂山县了。想到将要到手的粮食，乔果只觉得有无数的力量支撑着她。
    也许是这次出门没有看黄历，等乔果他们到崂山县的时候，突然发现，整个城门口基本都没有士兵了。白叔让三个人先躲在一边不要出现，然后自己装作久病缠身的老汉上前，正巧遇到一个汉子出来。
    钱老大咽咽已经干渴的喉咙，死死捂住袖子里两筒水。家里接下来五天都要靠这些水活下去，他能省一口是一口，千万不能浪费。只是现在水价越来越高，要不是县令还有些本事，恐怕老百姓连这些水都换不到。
    遇到白老头的时候，钱老大是真的不想搭理。这年头，大家为了省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导致一群难民聚在一起都用眼神交流情况。比如说，村中难民聚成一团，商量派人去买水这事情，大概流程是这样的：
    村民甲：干裂的嘴巴翘起来往旁边呶呶。
    村民乙正好在一边，立马就瞪起眼睛表示反对：他一边瞪眼睛，一边用手指无力地点点对面那个死对头。
    村民丁正好是他的死对头，早就知道这个老小子不要脸，想不到这么不要脸：他拼命摇头，一转头就指向了钱老大。
    钱老大那时候正在想唯一剩下来的半斤口粮，根本没有注意到开会的过程。那村长努力睁着自己已经半瞎的眼睛，一锤定音，让钱老大出去买水。
    突然被指派任务的钱老大：......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不管他知不知道，这结果是再也不能改变的。钱老大只能带着仅有的几个瘦猴子，来县城里买水。而今天，是因为自己家里的水不够了，他偷偷进县城，想要再换一些水回去嚼用。
    白叔死死拉着钱老大的衣摆：“大哥，大哥你就和我说下吧。老头子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我，我就想问问，崂山县还能不能换到粮食？”被人这么拉着，钱老大根本就走不了啊！要是一用力，衣服破了，那不就得光身子了嘛！
    左右这老人家也可怜，钱老大忍着心痛，偷偷从袖子里拿出一筒水，给对方沾沾唇角。然后像防贼一样装进袖子里，防备得看着白叔：“你要是有银子，就去试试。但那个里面没有粮食了，只能买到无粮糕！”
    白叔忍住眼底的惊讶，感激得看着对方：“谢谢大哥。这口救命水，老汉一定记得。”钱老大忍住心痛，实际上他给了这老头水就后悔了。这年头，这样的感谢真是毫无用处，但水进了人家肚子，也没有办法了。
    钱老大不想再说话，只是摆摆手，然后就带着袖子里的水赶快离开。现在这个世道，带着水在外面走，就相当于怀里抱着一大块黄金。他刚刚已经耽误了时间，还是抓紧时间往家里跑。
    另一边的白叔却皱紧眉头，白婶他们看看情况，一家人才有机会围在一起说话。白婶扶起老头子，在他耳边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崂山县里面有什么不对？”白叔看周围没有人，带着他们躲到了石头后面。
    乔食和他们来过，当然知道之前的崂山县不是这样。可当他知道里面只有无粮糕卖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乔果也察觉到不对：“崂山县之前一直有粮食卖，才不过三个月时间，这里难道就没有粮食了？”
    既然在这样的天灾面前卖平价粮食，想来是有一定依仗的。可之前一直好好的，突然之间却没有了，那这事情就有些不对了。难道那位崂山县令出了事情？原文中，关于这位反派的亲戚，她好像没有看到啊！
    乔果当然是看不到的，在原文中，方怀先是东躲西藏，后来到了边城正赶上秦克勤那混蛋。秦克勤被灭之后，江南干旱大爆发，朝廷再也无力控制，方怀借此良机击破了江南这块铁板。
    那个时候，原来的崂山县令方方叔约在干旱中得疫病死亡。他死后，妻子也殉情而去，只留下唯一的独子方珉。方珉辗转各地，最后得知方怀的名声，化名闵放投奔弟弟。他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就是方怀了。
    后期方怀身边后勤一手抓，计谋百出的那位闵军师，就是现在的方珉。不过这些乔果没有看到，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这时，方叔约的病情已然开始加重，方珉却还没有到家。
第七十七章 巧相遇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鲁氏昨晚又熬了一夜，带着一副黑眼圈问：“珉儿还没有到家？大夫呢？县城的大夫找到了吗？”鲁妈妈满脸凄然得摇摇头：县城里哪还会有大夫愿意给大人看病。大家一听是疫病，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鲁氏狠狠擦擦眼角，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平日里风姿郎朗的丈夫现在脸色蜡黄得躺在床上，她就连为他找个大夫都不行。难道就看着他死吗？不，她不能让他死，她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鲁氏让人先照顾方叔约，她自己带着鲁妈妈打算去外面找找大夫。鲁妈妈知道夫人现在担心，但这不是胡闹嘛：“夫人，现在外面这么乱。我们几个人出去，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您就先听我的，让我去！”
    “难道夫人不相信妈妈？我陪着夫人多年，只要是为夫人的事，就是让妈妈我赴汤蹈火都没有问题。夫人，我知道你现在担心老爷，可就是这样，你才要陪伴在他的身边。你放心，妈妈一定给你找个大夫回来！”
    鲁氏眼睛一红，她哪里不知道妈妈的一片真心。可她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个夫人在后院就是个摆设，只是因为有个儿子，下人们不敢太过分。她亲自出门，看在珉儿的份上，府中人也不敢怠慢。
    但，要是鲁妈妈，恐怕......鲁氏闭闭眼，一直到了现在，她才醒悟过来自己之前错的有多么离谱。可现在不是追悔的时候，鲁氏悄悄塞给鲁妈妈一只金钗：“无论到什么时候，妈妈一定要回来！”
    鲁妈妈欣慰极了：夫人能明白过来，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要夫人这一次立住了，相信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鲁氏看着鲁妈妈走远，这才满脸担忧回去照顾方叔约。珉儿还没有回来，方叔约你不放心走的，是不是？
    不说这边鲁氏正全心全意照顾照顾，另一边，鲁妈妈也满脸焦急不知道怎么办。从府中出来的时候还好，可到了城门口，那些人根本就不愿意再出去找了。不管鲁妈妈怎么说，他们都不改想法。
    “鲁妈妈，你也想想清楚。这县城里的大夫都不可治，外面会有大夫吗？现在外面不要说大夫了，估计连个活人都找不到。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再着急，也不能想这样不靠谱的办法啊！”
    鲁妈妈被气到了：“我也知道辛苦几位了，可实在是夫人的吩咐不好违抗啊！再说了，我们府上平时是有大人在镇着，要是大人出了什么事情......大家伙不要说家中老小了，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危险吧。”
    一群人被鲁妈妈说得面红耳赤，还是其中一位队长诚恳开口：“鲁妈妈，我们不是不担心大人。”事情还是要解释清楚的，别到时候他们出了力气，救了大人反而落不到好处，这位可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妈妈。
    “可你也要明白，就算我们现在出去找，那大夫也不一定有。”大队长无奈笑了笑，“不是说我们不肯，只是找不到大夫，我们白走一趟没有关系。但，大人可能就有些着急，你看，是不是？”
    对方有些客气，到底还要靠他们，鲁妈妈也不想和他们闹翻：“小哥说的也有些道理，妈妈不是不明白。只是，夫人的吩咐我也不好不听。这样吧，我们出去就在附近转一转，一会儿就回来。”
    说到这里，队长也不好再反对什么。只是现在大家出去城外比较麻烦，因为干旱缺水，要出城前，先要准备好一日的水。等到所有人腰间挂好水带后，对方这才带着几人出发，就当去完成任务了。
    正在这时候，乔果一行人正在城门口和仅有的两个士兵谈条件。白叔苍老的脸上笑得满是褶子：“大爷，大爷你行行好，就让我们进去买点吧。我们实在是没有粮食了，家里的两个孩子都要饿死了！”
    “去去去，你们都给我走！”矮子士兵满脸不耐烦，“你们饿，没有粮食？难道我们这里就有吗？现在这个时候，哪个地方不缺粮食？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到京都去乞讨？马上给我滚！”
    “你！”乔食脸涨得通红，想要说什么却被白叔拉住了手。上一次过来崂山县，明明这里的人不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居然会让这样的人守城门。白叔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底的凝重又深了几分。
    前几次过来，崂山县虽然也愁困粮食，但深山中还有储备，倒也不吝啬接济困难的百姓。可这一次，看守城人的样子，应该是不让外人进城了。天这么热，如果一家人再去别的地方，那就免不了在外面过夜。
    现在这种时候，在外过夜就相当于把命交给阎王爷。所以，不管怎么样，哪怕不能买到粮食，也要想办法进入崂山县。可守门的士兵就是不愿意，甚至眼看他们说不通，其中一位居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乔果连忙上前，拿出竹筒中的金银花，堆起笑脸拦住了对方：“士兵大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弟弟，还有爷爷计较。这是我们自己炮制的金银花，虽然不能当饭吃，好歹也能甜甜嘴不是！”
    “我爷爷他也是担心我们。我们一家人走了好久才到了这里，要是去别的地方，恐怕更加找不到粮食了。我们刚刚听到，里面似乎在卖无粮糕，士兵大哥，你看，要不然就让我们进去买几块吧！”
    收到了好处，两个士兵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吓唬他们了。看乔果懂事，也比较会说话，就多嘱咐了几句：“你这个小子比较上道。我们呢，也不是那种不管老百姓死活的人，可，我们也要吃饭啊！”
    “你看看你弟弟，刚刚瞪着大眼睛，好像我们就应该要让你们进去一样。其实，我们也不算欺骗，实在是崂山县里面也没有什么粮食了。就是那个无粮糕，恐怕也没有几天可以卖了。”
    乔果假装吃惊：“怎么会呢？我们也是听别人说，崂山县令是个大好人，有粮食卖给老百姓。我们这才卖了家里的田地，想要来这里换几斤粗粮吃。”一听到他们连田地都卖了，士兵眼中满是同情。
    “你们啊！哎，真是，怎么就不先打听打听情况呢？我们这里，以前是有粮食可以卖，可我们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知道我们崂山县令吧，原来就是他一直在帮助你们这些灾民。”
    “可他要管理这么大的县城，虽然有之前的存粮，但也不可能一直卖不完啊！还是他的大公子，长期走商道去江北买粮食过来。这才让崂山县可以一直支撑下去，可这个月，大公子没有回来。”
    一说起这个事情，旁边的那个士兵也消沉了脸色：“就是，本来说好是一周前就能到的船，到了现在都没有人影。我们县令在家里不放心，就顶着烈日去码头守了两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回来之后就病倒了！”
    “是啊，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要是县令再不醒过来，恐怕这县城也维持不了平静了。”白叔和白婶脸色凝重，万万想不到这阿怀的亲戚现在已经这么严重了。正要开口说话，对面一辆马车正出来。
    两位士兵连忙让四人让开：“快走开，这是县令的马车，看来，我们县令身体好起来了！真是菩萨保佑，今天我可以多吃一口饭了！县令好起来了，那我们县城就会像从前一样了，我老娘就不会饿肚子了！”
    白叔和乔食两人是见过方叔约了，一听说这个马车是他的，就想着能够看一眼。虽然平时怀哥不说这个亲戚怎么怎么好，但他每次去崂山县换粮食，总会带上一些野物，送给那个县令亲戚。
    现在知道了对方身体有些不好，白叔和乔食就想看一眼。特别是白叔，他毕竟是大夫，哪怕只是一眼，也能大概看出人的身体情况。鲁妈妈正着急忙慌得坐在马车里，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窥探。
    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坏人，转头看去，居然是一个老人和孩子。两个人眼神中满是关切，看上去似乎是认识她的。可鲁妈妈家人早就没了，来到这崂山县更是从来没有出门过，哪里会有人认识她。
    突然想到了什么，鲁妈妈双眼一亮：“兀那老伯，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大人？就是崂山县的县令方大人？”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停车，鲁妈妈顾不得什么，直接跳下马车跑到白叔身边。
    白叔一脸警惕：“这位妈妈，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之前认识县令，现在听门口的士兵说县令大人身体不怎么好，所以想要关心下。我本来是带着家里的孩子想要进城买无粮糕的，谁知道......”
    鲁妈妈打断他的话：“老伯，你是不是认识怀哥儿？你们是想来崂山县买粮食的吧！”这话一出，不要说白叔和乔食了，就连剩下的两个人都觉得奇怪。看白叔的样子是不认识这个妈妈的，可对方却似乎对他们很熟悉。
    鲁妈妈看看周围，提出直接让他们上马车：“我们上马车再说吧，这里人多口杂，有些事情一下子也说不清楚。”看她的身份也不像是骗子，再说，白叔他们也实在想知道县令的情况，就跟着上了马车。
    鲁妈妈关了马车门，苦苦一笑：“你们一定很奇怪我怎么能认出你们吧！其实，怀哥儿在一个月前来过崂山县。”几人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再看看鲁妈妈一脸无奈，当即明白中途一定发生了什么。
    果然，“怀哥儿来县衙和大人，夫人告别。临走之前还拜托大人，过半个月找人去一趟老地方给你们送粮食。也不用很多，只要能够撑一个月就行。我们大人是怀哥儿二叔，当然义不容辞。”
    “想来，你们刚刚也知道崂山县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大人早两天就安排了余下的粮食给你们送过去，谁知道，他突然就起不了身。夫人一直守着大人，外面的事情都暂时交给府中的管家。”
    “可管家担心现在县城中人心不古，要是贸然送粮食，恐怕粮食不见了，你们的藏身地也会被发现。这样一来，事情就耽搁了下来。要不是今日我看到你们，猜想可能就是怀哥儿的朋友，恐怕......”
    接下来的话，不说大家也明白。乔果倒是觉得奇怪，管家的想法十分正常，可这位鲁妈妈似乎太容易认出他们了。白叔和乔食前两次过来的时候，都没有见到那位县令的夫人，更不用说夫人身边的妈妈了。
    就算方怀走之前有说过，但对方明明没有见过他们，为何似乎一下子就确定了他们是方怀的人。乔果心中奇怪，可又想不到原因，毕竟这个年头，要白白送给他们一车的粮食，这可是件大好事。
    她在心中奇怪，殊不知鲁妈妈也在心中大松一口气。她哪里认识这些人，也根本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怀哥儿想要照顾的人。可那些粮食要是再不送走，恐怕夫人日后在大人面前又要被记一笔。
    要是送出去了，那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只是听他们说自己认识怀哥儿，这才做主给了粮食，大人就是想要追究也找不到理由。再说，夫人毕竟是怀哥儿的婶子，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闹翻呢！
    这样前后一思量，鲁妈妈脸上就笑得更加和蔼了：“你们放心，来了就好了，等会我们就回府上。只是，最近府中人手不够，可能需要你们自己带回去。要是实在带不走，我到时候让夫人看着安排。”
    “我今日出门急着找大夫，所以才......你们放心，等会儿我们就回去了，要是饿了，这里还有两块粗粮饼你们可以垫垫。”一看到这个饼，基本饿了一上午的乔食有些受不了，但他没有拿。
第七十八章 治疫病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白叔和白婶对视一眼，虽然有些奇怪这人怎么认识他们的，可他们确实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孩子们也饿了，白婶顾不得不好意思，接过了两块饼，递给了两个孩子：“快吃吧，饿坏了吧！”
    乔食和乔果接过饼，各自分成两半给白叔和白婶。四个人安安静静吃了一会饼。过了一会儿，白叔才开口：“我刚刚听说，县令大人身体不适，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几句？不瞒妈妈，老夫以前是个大夫！”
    “当然，我算不上什么有名的大夫，平时也只是给乡间的百姓看看。要是妈妈不嫌弃的话，不如让我给县令大人先看看。”本来打算拒绝的鲁妈妈，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她当然是想要找一个名医。
    可问题是，名医不好找啊！之前她在县城中，连续找了好几个大夫，结果一听说县令的病，不是摇头就是不肯出诊。还有一个甚至断言，大人得了这个病，绝对活不过一个月，差点把鲁妈妈气死。
    可不管怎么傲气，没有大夫上门，眼看着大人一日比一日虚弱，也实在让鲁妈妈焦心。现在听到白叔这么说，心里就已经肯了一半。只是她也不让这人稀里糊涂的去，直接把大人的身体情况说了一遍。
    “起先的时候也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胃口少了。夫人当时以为，可能是现在天气热了，大人没有胃口。结果到了次日，居然开始上吐下泻，整个人脸色都不对了。再后来，就一直高烧不退。”
    “夫人也试过很多法子，给大人降温。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法子不对，这高烧怎么都下不去。今日早上，大人已经吐血了，言辞之间满是胡言乱语，实在是吓到了夫人。所以，我才出来找大夫。”
    乔果眉头一皱，看这个样子，有很大的可能是得了疫病。可这疫病不可能是一下子起来的，县城中的大夫应该有办法才是。白叔是大夫，更了解这其中的门道，他也有同样的疑问：“城中的大夫不知道怎么治疗吗？连个药方都没有？”
    鲁妈妈叹口气：“这病来得突然，很多人来不及请大夫就已经......”乔果心想，恐怕有相当一部分人是请不起大夫吧。这样的年景下，一家人能有口吃的就不容易了，哪里有钱看大夫。
    要知道，干旱已经一年多了，到了现在，除了粮食和水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很重要，就是药材。之前在山崖，要不是有那些之前白叔给他们的药材，恐怕光是这种大太阳底下干活，就让人受不了。
    天气热，要干活就会出汗，可人出汗太多回家就需要吃点盐。干旱多日，一般人家哪里还有盐，没有盐，人的身体在这样的高温下就成不了多久。身体一弱，病毒就更容易上身，所以一般来说，天灾之后疫病变多。
    要是身边有好的大夫和药材，那还好一点，可要是没有，大部分人只能听天由命。现在崂山县附近的一些村庄，就是属于听天由命的份。白叔脸色不好，可也没有资格去说别人，毕竟他自己都选择偏安一隅。
    “老夫暂时没有遇到过这种病人，不过，现在干旱多时，要是出现什么疫病也在情理之中。”一听到“疫病”二字，鲁妈妈整个人如遭雷击。老实说，她自己心里未必没有这样的猜想。
    可是，猜想和现实是两码事情。被人当面道出事实，哪怕鲁妈妈年纪阅历不低，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大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大人是整个县城的顶梁柱，要是出事了，那可不得了啊！”
    哪怕这个县令不是怀哥的亲戚，遇到这情况，白叔也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县令出事情前还惦记着他们，这让白叔更加义不容辞。很快，一行人就坐着马车进入了府中，由鲁妈妈带领来到书房前。
    白婶紧紧拉着乔果的手，幸好，乔果不是什么不懂事的。虽然好奇这个时代官僚阶层的住所，可也没有东张西望。乔食安安静静跟在白叔身边，这个地方氛围很严肃，他年纪小，心里一露怯就不敢多看。
    鲁妈妈心里着急，三步并作两步敲了敲书房的门：“夫人，夫人，我回来了！妈妈找到大夫了，找到大夫了！”话音一落，里面突然就传出一声巨响。还不等鲁妈妈问，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就里面出来。
    “妈妈，你真的找到了！”打开门，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等鲁妈妈说话，鲁氏就越过她看到了背后的四个人。还以为有四个大夫，仔细一看只有两个大人，鲁氏一下子失落了些。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不要说两个大夫，就是一个大夫，也是鲁妈妈的好运气了。更何况，别的大夫都不敢上门，这一位起码还愿意上门看看。鲁氏十分恭敬得把几个人带进书房，殷切得看着他们。
    白婶和乔果，乔食站在一边，白叔背后的竹篓放在一边，坐在县令的床边给他把脉。脉形洪大，脉来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脉形宽，波动大，这是明显的洪脉脉象。倒是合上现在县令的高热。
    看来这县令虽然没有药，可平日里照顾的人很是用心。看白叔把脉结束，鲁氏连忙上前询问：“大夫，我相公的病情怎么样？他已经连续高烧几天了，我想尽了办法都不能让他退烧。”
    “我实在是担心，应该不是很严重，是不是？”白叔做大夫多年，家属这样的表情看的太多了。他没有故作高深让家属心急，而是如实讲述了病人的情况，并且告诉她，暂时只能先退热。
    鲁氏虽然失望对方的说法，可这总比没有大夫来看要好。想到还有一个大夫，又充满希望得看着白婶。白婶其实并不懂医术，只是多年陪伴丈夫，不说别的，看看情况是没有问题的，要她把脉就有点......
    一番解释之后，鲁氏才满脸愧疚得看着他们：“实在不好意思，因为大人突然生病，所以那个粮食才......不过你们放心，粮食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等到你们想离开了，可以直接拿走。”
    一旁的鲁妈妈努力控制自己抽搐的嘴角：想不到城门口拉个人，也能遇到真主。还好她态度没有问题，要不然，可是闯下大祸！一边的乔果挑挑眉，刚刚的怀疑又冒了出来，可是看看府中的情况没有出声。
    白叔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遇到患者了，当然，他们一家人不算。现在冷不丁遇到一个，骨子里对医术的痴迷被彻底激发了出来。特别是这个疫病暂时还没有有效的药方进行控制。
    在白叔的要求下，他就住在了县令的书房中，方便随时观察县令的种种情况。白叔已经一把年纪了，再说现在情况特殊，鲁氏倒也不担心别人的流言蜚语。三个人就这么在书房住了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白叔终于研制出了合适的方子。果然，喝了三天之后，一直被吊着一口气的县令已经能够重新睁开眼睛说话。鲁氏看着丈夫好转，顾不得自己的苍老和疲惫，拉着他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在场之人无不感动，就是方叔约都情不自禁握住妻子的手。这么多天，他虽然一直昏迷没有办法说话，但对于身边的感觉也不是完全没有。鲁氏不眠不休照顾自己，要是没有她，他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鬼门关前走一走，可能人的想法都会发生变化。方叔约知道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妻子当年犯下的错误，可他也承认妻子对他的感情。希望将来到了地狱，方家祖先不怪罪自己这个罪人！
    鲁妈妈高兴得不得了，看大人的样子，这一次是真的原谅夫人了。夫人也不容易，这大半个月来全心全意照顾大人，整个人生生都老了几岁。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只等珉哥儿回来就行。
    说曹操，曹操就到！鲁妈妈一听到外面的声音，顾不得尊卑，直接冲出去打开了门：“珉哥儿，你怎么才回来啊！”来人正是县令方叔约的儿子，方珉。他风尘仆仆，整个人消瘦得不行，但是精神却相当不错。
    “鲁妈妈，我一回来就听说父亲生病了，现在父亲身体怎么样？”方珉来不及和鲁妈妈叙旧，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父亲。要不是为了他，父亲也不会去码头，更不会染上疫病，这个病，外面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鲁妈妈擦擦眼泪，开心回答：“大人好了，大人没事了，是怀哥儿救了大人啊！”在鲁妈妈的印象中，如果不是怀哥儿救了这个神医，神医也不会来崂山县买粮食。要是神医不来，那大人就真的危险了。
    按照上门的逻辑来看，那就是怀哥儿救了大人。还不等方珉明白过来，就听到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再也顾不得什么，方珉直接进去看父亲，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安康。
    等看到床上虽然虚弱，但是精神头尚好的父亲，方珉一直以来吊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他向往常一样，吊儿郎当开口：“还以为老头子你真的快要不行了，我可是差点跑死了一匹马呢！”
    鲁氏在一边红着眼睛笑骂：“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你父亲刚刚才好，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晚上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谢谢神医。”
    方珉有些惊讶今日的母亲，他知道因为方家的事情，父母之间有些问题。不过现在有外人在，他也不好多说。倒是见到了父亲的神医，方珉拿出自己经商的本事，不一会儿就和白叔有说有笑。
    一边的乔果偶尔看看这位县令儿子，这样的手段，这样的人设，总觉得在中看到过。可到底是谁呢？不过，很快乔果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要不是她有些自制力，恐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放在她面前的那一桌子菜，有很多都是名菜。哪怕不是名菜，在这样的干旱条件下，能吃到这些，这方珉还真有些本事。方珉可不知道旁边的小姑娘一直在琢磨自己，父亲身体还没有全好，整个饭桌就他出面了。
    “白叔，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这些菜都是我好不容易从北方带回来的，你和你的家人快尝尝。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要是我按照原来的计划，你们的粮食也不会这么久都不去送。”
    “不过你放心，过几天，你们就拿新米走，还有上好的白面，绿豆。这些东西过些日子还有几船到，你们不用担心。崂山县的百姓一直跟着父亲，不要说父亲了，就是我，也不想看着这些人无依无靠。”
    白叔听了这些话呵呵笑：“好啊，好啊，你们果然是将门之家。真是好风度，好气节！我们拿什么都可以。就是，两个孩子还小，想要给他们吃点好的。不过你们放心，我那个方子是免费给百姓用的。”
    提到这个，方叔约郑重给白叔道谢：“我知道，按照神医的品德，是不会把这个方子放在心上的。可我还是想要代表整个崂山县的百姓谢谢你，你这个方子，相当于救了所有人的命！”
    白叔摆摆手：“老头子活了一辈子，就是干这个的。作为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哪有你说的这么伟大。再说，没有研究出来的大夫只是没有机会研究而已，这个时候，他们可能连吃饭都困难！”
    这一番话，说得饭桌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是啊，这个年头，老百姓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会去看病呢！家里连吃的都没有，上门看病又那什么换诊费。于是很多大夫，到了最后都没有机会再摸脉象。
    方叔约沉吟了一会儿，转头嘱咐儿子：“这个月开始，免费的米粮再加一成。若是中间有大夫，就免费赠一日两顿！”
第七十九章 夫妻心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给一日三顿吧！”鲁氏在一边微笑着开口，“我们既然决定好好培养崂山县的大夫，还是给三顿吧！大夫们多了，之后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能有更多的人想办法，不是吗？我还有些嫁妆！”
    这话一出，不要说方叔约，就是方珉都有些惊讶。要知道，在之前的一年中，母亲从来没有提出要动用嫁妆。方家出事之后，方家的全部财产都充公了，但是鲁氏当时是和丈夫出来游玩。
    为了防止中途出现什么事情急需用钱，她身边就带了不少的田庄地契和银票。还让方叔约也带一些。崂山县能撑到现在为止，就是靠着方叔约带出来的那些钱财买粮维持。可现在，这个钱财明显是不够了。
    “母亲，要是有你的支持，那真是太好了！”方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回来，母亲的态度变化这么大，可这样的变化是好事。一路走来，方珉看到那些死在半路的灾民，那些带血的骨头。
    一幕幕，让方珉无比厌恶上面坐着的皇帝。不说家族的血仇，身为万民之主，他每日就只知道吃喝玩乐，毫无作为。江南干旱这么久，朝廷一次赈灾都没有。边城那边更是战火不断，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皇帝。
    想到这一次去边城和怀弟细谈，方珉的心中暗暗打算。虽然需要的粮草不少，可只要能帮到他，他一定想办法给他筹齐。本来他还想着要不要去钱庄借一些钱，现在有了母亲的这笔银子，一切就好多了。
    这些大人的心事，两个孩子是完全不知道的。乔果和乔食两个人，拿着鸡腿慢慢吃，好像要永远记住这个味道。换了从前，乔果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为这么珍惜一只鸡腿，可现在，她差点流泪。
    几人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到了第二天，方珉亲自带人护送他们回去，走在路上，还亲手给了乔食和乔果两人礼物：“你们不要推辞，这可不是我买的。是怀弟，他托我交给你们的！”
    “怀哥快要回来了吗？”乔食可兴奋了，他现在就想怀哥回来，“他都出去好久了。说是找雪狼，可都找了一个多月了。我们每个人都很想他，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好不好？有没有遇到危险。”
    方珉微笑得摸摸他的头：“放心吧，你怀哥什么人，哪里会遇到危险。这两样东西是边城的小玩意，他就是想告诉你们，他很安全。行了，你们也到了地方，那我就先回去了。白叔，白婶，后会有期！”
    白叔和白婶笑眯眯点头，看着他走远，白婶还在那里感叹：“阿怀的亲戚真是不简单！你看这个珉哥儿，为人又大气，又懂事，我们乔食以后要是能和他们一样就好了！”说的乔食小脸红红的。
    “你啊，还是想这些。看看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吧，这么多粮食，可以吃不少日子呢！”一家人正说说笑笑，突然一个黑影从他们面前闪过。四人一看，一袋粮食上，一个小黑团子正死死扒在上面。
    乔食记性很好，一下子就惊呼：“是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小孩！”乔果也想起来了，是那个抢了她手上金银花的孩子。看来是上次吃到了甜头，他想再打劫他们一次，这一次想要一袋粮食。
    白婶有些可怜这个孩子，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向以前一样：“孩子，这样吧，婶婶给你一些，你藏着自己吃。”白婶的意思，是让他拿了粮食就走。可乔果却有些担心这个孩子会一直跟着他们。
    他们现在在山上，还没有处理这些粮食。要是被这个孩子知道，再被有心人跟踪，来个半夜偷袭的话，恐怕一家人就危险了。这样一想，再看看这个孩子全身黑不溜湫，估计瘦成了皮包骨。
    上次看到的时候，他的大人明显已经死了，他这个年纪，应该也不会大到哪里去。乔果突然想到了白婶看她和乔食的眼神，那种对孩子的喜爱是不能装出来的。这个孩子又恰好成了孤儿。
    孩子还小，要是让他在外面生活，恐怕过不了半个月就被人分尸了。可这样的打算，白婶他们会不会同意？会不会觉得自己......想到这里，乔果有些不确定。前面，这小孩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白婶的好心。
    他对着白婶和白叔拼命磕头，似乎已经忘记怎么说话了，他只是死命的磕头，连额头出血了都不在乎。白婶眼中满是怜惜，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是白叔也不忍再看，这世道，人活着实在太苦了。
    乔果再也顾不得什么，上前对着白叔白婶建议：“白叔，白婶，我看你们不如收养了这个孩子！我们之前也看到了，这孩子的亲人估计已经全死了，要是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恐怕都活不过明天。”
    “白婶，你很喜欢孩子，现在这个，是老天爷赐给你的孩子！再说，我们一家人住在山崖低，要是能多个兄弟，也是一件大好事。阿食，你说是不是？等怀哥回来，想来也会很开心的！”
    这番话一出，白婶先是惊讶，接着又露出心动的神色。她一辈子没有孩子，本来人生已经就这样了，她也死心了。可现在阿果的话，就像一颗种子似的钻进她的心里，不自觉的，白婶看向了丈夫。
    多年没有孩子，白叔自己就是个大夫，怎么会不知道原因。可妻子才是相伴一生的人，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纳妾生子。现在看到妻子殷切的眼神，白叔哪里还舍得让她失望，再说，他何尝不怜惜这个孩子。
    “白叔，白婶，你们就收养这个弟弟吧。”乔食很可怜这个孩子，当年要不是有怀哥救了他和姐姐，恐怕他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况且，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饿着，有姐姐，有怀哥，有白叔白婶，他应该不会饿的吧。
    要是知道他这个想法，估计乔果哭笑不得。两个孩子都同意，妻子又有这个意向，白叔微笑着点头。白婶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直接一把过去抱住了那个孩子，用手摸着他，不停的哭泣。
    乔果和乔食看得心酸，忍不住偏开了头，另一边，白叔也红了眼眶。可他毕竟是男人，就是再伤心也不能失态。他上前揽住了白婶，轻声劝慰：“好了好了，别吓着孩子了，我们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一说起吓到孩子，白婶立马就停下来了。她擦擦眼泪，摸摸这孩子的头发，轻声开口：“好孩子，跟着婶婶走好不好？婶婶照顾你，给你做饭，给你做衣裳，你愿意和婶婶一起生活吗？”
    孩子也许不是很懂白婶的意思，可明显能够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善意。他用黝黑的手紧紧搂着女人的脖子，脏乱的头靠在了女人的肩膀上。白婶软得心都要化了，当即就抱着孩子要回去给他做吃的。
    一家人高高兴兴回家，只有那个孩子，对着他过来的方向看了许久，慢慢流下了一串眼泪。先把粮食都推下去，让它沿着山崖滚动，然后一家人再顺着旁边的小路走下山。到了崖底后，所有的粮食全部堆在了山底。
    白婶虽然着急照顾孩子，可也不能让阿果他们做事。她给了孩子一竹筒金银花，让他先吃着，然后就加入了他们搬粮食的阵营。那孩子一开始拿到东西就死命往嘴里塞，一会儿之后，很奇怪得看着他们。
    可能是觉得这些人不会抢他的东西，他开始安静下来，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他们搬粮食。又过了一会儿，孩子吃完了竹筒中的金银花，就主动过来乔食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帮着乔食抬粮食。
    可他本身瘦小，这粮食又重，才刚刚上手，就被粮食沉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偏偏他还懵懂地看着乔食，像是不明白怎么好端端变成了这样。乔食哈哈大笑起来：“你啊，你这么小，怎么会搬粮食！”
    他先把粮食放在一边，然后亲自抱起了孩子。这孩子轻的厉害，一看就是饿的，乔食心中怜惜，摸摸他的头发：“你先好好坐着，等白婶忙完给你洗澡。哥哥要搬粮食，到时候姐姐给我们做饭吃。”
    “是啊，你先坐着，等我们忙好了在给你清理干净。他年纪小，又饿了很久，我待会给他先煮点细粮粥喝。这次方县令给了我们几斤腊肉，虽然少，但我们也能吃几顿。待会我做个炒腊肉！”
    一说起吃的，乔食肚子里先“咕咕”响了起来，没办法，他之前饿了不少，现在一说到肉就忍不住饿。乔果笑了笑，让弟弟赶紧搬，等做好了事情就准备吃饭。乔食一听，果然爆发了力气继续搬粮食。
    一家人干的热火朝天，快要到中午时分，才把所有的粮食都放好。白婶顾不得自己全身的汗，利索得让白叔给准备水和药材。这孩子在外流浪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加点合适的药材，可以让他舒服些。
    白叔二话不说开始忙活，白婶先给孩子把头发疏通。正要唤他时，却突然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好孩子，你告诉婶婶，你叫什么名字？要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不怕，婶婶给你取一个！”
    孩子只是低着头，也不说话，白婶求助的眼神就看向了丈夫。白叔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这孩子虽然与我们有缘，可也是这世道不好。这样吧，我们就叫他，念恩！跟着我姓吧，叫白念恩！”
    “念恩？好，好名字！我们叫念恩，好不好？你不用忘记自己的父母，要不是他们，可能你也活不到现在。念恩，念恩，是要你记着他们的恩情！你放心，你到了这里就跟在家里一样。”
    “那边是哥哥姐姐，他们都是好孩子。你以后要乖，放心，婶婶会好好照顾你的。”一边给孩子梳头，白婶一边悉悉索索告诉他一家人的品行。她的声音温柔，慈和，孩子渐渐湿润了眼眶。
    突然，他转身看着白婶，说出了第一句话：“娘！”白婶湿润了眼睛，抿抿嘴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另一边，白叔差点把手中的木桶掉下，还好，及时回过神来。孩子看了看白叔，在他期待的眼神下。
    “爹！”这下子，白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他顾不得什么，放下木桶跑过来就抱起孩子转圈圈。这动作，把白婶的一腔母爱都打散了，连忙让白叔把孩子放下来，担心吓到孩子。
    白叔当即停了下来，抱起来才知道，这孩子实在是太瘦了：“念恩太瘦了些，光是吃东西看来不能补全。我待会去山崖边看看，能用的药材抓一点。孩子估计受了很多苦，一定要好好调理。”
    白婶点点头：“是啊，我也在担心孩子的身体。你现在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现在就去？留在这里难道还等着吃饭？阿果他们在忙，阿食今天也饿了，你出门自己小心点，不许带两个孩子出去！”
    白叔哭笑不得：“你这是做什么？我现在去了也没有用，我们多久没有回来了，那些药材估计都干枯了。我得先去浇浇水，再拿些水回来给你们清扫下整个四合院。这么多日子没有回来，都有灰尘了。”
    一说起这个，白婶也反应过来了：“哎呀，我真是忘记这个事情了。对对对，我给恩恩沐浴，你先打扫下屋子。几个孩子的房间都打扫干净了，这两天睡的地方不好，阿食的精神头都不怎么好。”
    “行，”白叔拿着木桶离开，转头又问，“恩恩跟着我们睡？还是给他另外找个房间？这孩子看上去应该才三岁，也不是很大。他刚刚来家里，要不然，就先和我们睡？等过段时间再分开。”
    私心里，白婶也同意这样的安排。可她也想问问孩子，要是念恩不愿意，还是按照孩子的想法来。
第八十章 白念恩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白叔一听也对，就不多说什么。正要出去，那边乔食却拿水进来了：“哎，白叔，你也打算去接水打扫屋子吗？别去了，你看，我这里有！姐姐自己一个烧饭就行，让我过来帮白叔打扫屋子。”
    两人也没有时间开玩笑，多日没有回来，这地方脏的厉害，灰尘也多。再说，四合院的面积不小，要全部打扫一遍不是件轻松的事情。白叔让乔食先打扫自己和他姐姐的，其他的自己打扫。
    乔食也不说客气话，反正先打扫着。到时候动作快点，完成自己和姐姐的房间，去帮白叔打扫。白叔拿块抹布，放进水中擦洗之后绞干，然后开始麻利地干活。先是床上，把竹席子擦洗一片。
    竹席子干净之后，白叔把上面的薄被子抱到外面去晾晒一下。老婆子和自己年纪大了，有时候下半夜觉得冷就会稍微搭一点。再说，现在还有个孩子，大人没有关系，身体抵抗力还强点。
    小孩子就要小心了，念恩之前受这么多苦，来到家里一定要好好调养。一边想着，手里不停干活。很快，他们自己的房间就打扫干净了。白叔擦擦额头的汗，拿着水桶来到方怀的房间。
    刚要开始打扫，乔食也气喘吁吁得过来：“白叔，我也来帮你！我和姐姐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白叔擦擦汗，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通畅：这样才是完整的一家人啊！
    这边两个人忙忙碌碌，那边白婶也轻手轻脚给孩子洗头发。这头发估计很长时间没有打理，全部都打结了。实在不行，征得念恩的同意后，白婶给他剪光了头发。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不过男孩子又好一些。
    清理干净头发之后，白婶脱下了念恩的衣服。其实这样不能说是衣服了，只能说几条连在一起的布。脱下之后，这孩子背后的伤痕就出现在白婶眼前。白婶鼻子一酸，却忍住不哭，眼泪是咸的，孩子会痛。
    “是不是外面的人打的？那时候，很疼吧！”白婶轻轻擦拭后背，水里面加了一些去瘀的药物，碰到伤口让念恩微微打颤。孩子应该是长久被人打，遇到这种痛也不出身，只是双手双脚不自觉收拢。
    白婶看得心酸，心里大骂那些畜生：不给吃就不给，何必对一个孩子下毒手。可又反过来庆幸，还好只是遇到这些打人的。要是遇到那种没有人性的，念恩哪里还有命留着？这世道啊！
    白婶下手轻轻的，念恩感受到了其中的温柔，居然靠着她的膝盖慢慢合上了眼睛。一看念恩要睡着了，白婶的手就更轻了，看着对方的眼神无比的慈爱。另一边，乔果正热火朝天给大家准备饭菜。
    刚刚炒好了腊肉，乔果洗干净锅铲，拿出这次方珉给他们送的一篮子鸡蛋。这可是现在的稀罕物，能够拿到这些，估计是看在方怀的面子上。乔果看着圆溜溜的鸡蛋，不受控制得咽咽口水。
    不过她自己就算了，还是先照顾家里两个孩子吧。拿出两只碗，分别打了一个鸡蛋，用筷子打碎之后，加了一滴麻油，加了一点盐，然后继续搅拌。两碗处理好了之后，乔果把碗放在蒸锅上，下面加大了火。
    一碗炒腊肉，两碗打鸡蛋，五竹筒糙米饭，想了想，乔果又煮了一壶金银花茶。那孩子刚刚来，之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喝点花茶甜甜嘴，也好。看这边差不多了，乔果就整理起了他们搬回山洞的粮食。
    这次是方珉护送他们回来的，带的人都是方家的死忠粉，想来不会轻易泄露他们的住址。人来的多，粮食自然也带的多。不过因为方珉买的大部分是糙米，所以这些粮食中大多是粗粮。
    乔果先把所有的粗粮都放好，这些粮食是接下来几个月的重要资产。曾田自从上个月收成结束后，因为水源太少，根本就不能再种植。也就是说，现在除了从崂山县拿来的粮食，他们自己没有任何收获了。
    接着就是菜，方珉能干，从北方换来的粮食中，有两船是专门放腊肉类，和一些耐放的土豆等。这次也给了他们几十斤，虽然看着不多，但对于很久没有吃到肉的一家人来说，这样的礼物实在是厚重。
    千斤粗粮，几十斤腊肉，一篮子鸡蛋，几十斤土豆，剩下的一些等晚上有时间再整理了。其他的人还没有忙碌好，乔果看看食材，打算再做个红烧土豆片。今天是个好日子，应当要庆祝一下的。
    饭菜的香味慢慢飘出，顺着黄昏的微风一直吹到了四合院。念恩正好在香味中睁开眼睛，白婶也给他整理干净了。洗白白的念恩是个大眼睛小嘴巴的漂亮小男孩，虽然腼腆些，可着实让人喜欢。
    白婶当然怜惜孩子，可看到孩子这么可爱，心底的怜爱又多了几分：“饿了吧？好孩子，姐姐烧好了饭。我们等等你爹还有哥哥，等他们好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来，阿娘给你穿衣服！”
    衣服肯定是旧的，而且是乔食的旧衣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家里一开始没有合适的衣服。只是乔食虽然也瘦，到底比念恩大几岁，这衣服还是要再改下。白婶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也不能这么不讲究。
    她让念恩先披着衣服在一边乖乖坐着。她立马穿针引线把衣服收收腰线，把裤腿卷起来缝好，等以后孩子大了，再放下来。白婶手快，活又是做惯了的，不到一刻钟，衣服就修改好了。
    念恩看着穿在身上的衣服，摸摸上面的小竹子，眼睛红红的。他年纪小，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可这一刻，他不应该再记得自己以前的家人了，他有了新的父母，像亲生父母一样疼爱自己。
    白念恩的原名叫林远材，是家中的小儿子。他之前抢人吃的被人伤到了喉咙，不愿意说话，又瘦瘦小小，所以白叔和乔果他们认为他才三岁。可事实上，他今年已经五岁了，父母原来是林家村人。
    自从几年前蝗灾开始，林家就没有安生过。林远材的父亲本来是一名收购药材的商人，林家村因为他的原因，家家户户都会种点。一来是同村情谊，给大伙增加点收入，二来也是平息大伙的嫉妒心。
    可蝗灾一来，什么都成了昨日花黄。林父亲是个重情义的，想着家中的存银应该能度过这一灾，对村中的求助是能帮就帮。谁知道，蝗灾之后还有旱灾，这灾难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时候。
    这时候，看着家中的娇妻长子还有幼子，林父亲是再也不肯帮人了。他家中尚且困难，哪里还有余力帮助别人。有的时候，人性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当林远材被哥哥和母亲抱着仓皇逃离家中的时候，根本不明白，是父亲给他们争取了活路。
    因为林家不肯再给银子，给粮食，林家村索性就杀人抢劫，打算把里面的粮食统统抢过来。父亲眼看不敌，为了给家人一条生路，一不做二不休，就点着了大火，把所有村民都困在了大火中。
    林母带着无比的绝望看着丈夫牺牲，可还要努力活着给两个孩子找生路。外面的日子根本不好过，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要不是林母拿着一把菜刀砍人，三个人早就被那些畜生生吞活剥了。
    可粮食还是不够吃，更要紧的是，没有水喝。当时逃亡的太匆忙，林母只来得及拿银子和一些干粮，水根本就没有时间拿。由于缺水，哥哥慢慢虚弱下去，很快就躺在一间破庙中奄奄一息。
    林母为了大儿子，不惜用高昂的代价换了一壶水。可哥哥自知时日无多，居然一口都不肯喝，只想留给弟弟和母亲。他们三个人倒也不是乱跑，是想要去临县投奔舅舅家，可现在走了一半都不到。
    无论想多少办法，给多少东西，都拦不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更何况，哥哥最后悔的，是他放了那些村民进来。无比的自责和愧疚生生压死了这个少年，在破庙不到三天，就溘然长逝了。
    兄长的逝世几乎夺走了林母半条命，她恨，恨这老天为什么要下这么多灾难；恨，恨村里人为什么这么贪婪；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更可悲的是，她还是不能死！
    林远材是她唯一的孩子了，她一定要为丈夫留下这个血脉。含泪掩埋了大儿子，林母拖着身体带着林远材去了临县哥哥家。这个县城，就是崂山县旁边的一个小县城。谁知道，无量哥嫂根本就不想养这两个人。
    趁着夜晚林母放心熟睡，哥嫂拿走了她全部的银钱和干粮，带上自己的孩子，悄悄离开了家里。等到第二日醒来，除了一无所有的屋子，林母和林远材什么都没有了。偏偏，不到下午，又有人来收房子。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林母再也撑不下去，很快，林母就病倒在床上。可房子被人收走，他们母子就只能流落街头。小县城乞丐也多，林母病重，才五岁的林远材被迫成熟，跟着大乞丐出去讨饭。
    这个年头，根本就讨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在垃圾堆里找些勉强能入口的东西。就这样，林远材也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他一个孩子，打不过，又抢不过，只有等别人都挑好了，才轮到他。
    不过有时候他运气好，还是能偷偷遇到发霉的一小片糙粮馒头。那时候，他就会飞快跑到母亲的地方，给母亲吃，他想要让母亲好起来。可惜，苦难从未放过这一家人。那一天，林远材兴冲冲藏着一朵烂花跑回去。
    结果却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干瘦男子在母亲身上起起伏伏。年幼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心和气愤让他拿起手边的木棍子就朝着男子打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防备，那个男子就活生生被打死了。
    这一次的杀人，让林远材母子两一下子成了不能惹的存在。说真的，林母虽然这段时间受苦，颜色不怎么好。可对于这些乞丐来说，多年没有女人，有这么一个已经是走了大运了。再说，白玩又不吃亏。
    林远材却很聪明，他深知自己绝不是多人的对手。现在只是活活打死一个，在献血下，一些人被震住了。可只要他们母子长期在这里，他离开的时候，母亲一定会遭遇厄运。他身为人子，绝不能让母亲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林远材先是不动声色，在两天后的一晚，却带着好起来一点的母亲离开了那个小县城。他要带母亲去崂山县，他打听到，崂山县有粮食可以买，要是没有钱，还能免费吃一顿粥，他打算带母亲去那里。
    他会慢慢长大，会做很多活，他一定能把母亲治好，也一定可以让母亲活的长长久久。他只有一个亲人了，他不能再失去这个亲人了！可他不知道，林母早就活不下去了，她跟着儿子离开，只是不想死在这个她觉得肮脏的地方！
    到了外面的第二天，林母就闭气身亡了。她不是不爱小儿子，只是她真的太累了，实在没有办法再爱下去。尽管五岁的林远材有些事情很聪明，可面对亲人的死亡时，他像所有人一样，希望下一秒母亲会睁开眼睛。
    外面的生活实在太难了，小县城还能乞讨。不管怎么样，垃圾堆里还是能找到一些的，可外面就没有这样的好地方了。甚至，林远材还要防备那些拥有血腥味的大人，因为他亲眼看到过，那些大人吃一个小孩。
    他不能死，他还要保护母亲，所以他学习那些大人的样子。躲起来，出其不意得攻击路人。当然，他只是想要拿些吃的，并不伤人。可惜，他实在太小了。
第八十一章 生与养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有时候没有抢到吃的，还会被打一顿。
    不过可能是想要活下去的愿望太强烈，他发过高热，也昏昏迷迷觉得自己要死了。最后他都挺过来了，倒是他当时情况不好，吓退了那几个要吃他和他母亲的人。直到他遇到了现在的一家人。
    说真的，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和他遇到的人是不一样的。外面的人，绝不会有那两个年纪小的眼神。那种眼神，虽然有过饥饿，但和外面的人经历的截然不同。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林远材就想要搏一搏。
    其实在遇到他们之前，他已经饿了整整两天了。要是再不吃东西，恐怕他就要和母亲睡在一起，再也不会醒来。还好，还好他抢到了，那是这么久以来，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然后他吃完了那一手的花，一直蜷缩在母亲身边。他不能多运动，他要储存力量，在外面的每一刻，都有可能被那些人吃掉。只要发现一点吃的，他就撕开牙齿，拼命去抢，实在没有吃的，就吃一些沙子，但不能多吃。
    天气太干了，又没有水，要是吃太多，口里太干，就算肚子感觉饱了。没有水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这期间，他运气好的抢到一个馊掉的馒头，给了母亲一半，他自己吃了剩下的一半。
    他一直觉得，只要他更有用一点，抢到更多的东西，也许母亲有一天就会醒过来了。他不需要母亲去劳累，他会变得更有用，会养活她的。他只是，太寂寞了，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没有哥哥，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一直等待机会，直到这群人又来到了这里。不过这一次，他们身边有更多的人。他考虑了很久，用尽力气把母亲藏在一个隐秘的阴影处，然后偷偷跟着他们。他打算这一次多拿一些。
    他知道他可能辜负了这些好人，可他有自己的阿娘，他不能丢下自己的母亲。如果这个温柔的姨姨不介意的话，他也愿意养着她。只是，他暂时可能没有这么多粮食，可他相信，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所以，当白婶清理好浴桶出来的时候，发现念恩不见了。白婶当即就差点晕死过去，还是白叔一看不对，连忙上前扶住妻子：“你先不要急。念恩年纪小，可能是好奇，就想要出去走走。”
    白婶大哭：“都是我不好，要是我看紧他就好了！他一个孩子能去哪里？要是遇到危险的动物怎么办？老头子，快去找，快去找我们的念恩！”白叔被她哭得心颤，连连点头。另一边，乔食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正跑到山林附近，方怀一只手里拎着一个，一只手里抱着一个。乔食大喜：“怀哥，你回来了！”又仔细一看，转头对着四合院方向大喊，“白婶，白婶，那孩子找到了。怀哥找到了！”
    一听到这话，白婶二话不说，推开白叔就跑了出来。一看到方怀手里的孩子，飞奔过来抱住他：“恩恩，恩恩，你去了哪里？这里不能乱走，知道吗？是不是饿了？我们现在就吃饭去，好不好？”
    后面的白叔也着急得不行，看到孩子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恩恩，这地方有时候不安全。你要是想要出去，跟爹爹说，爹爹带你出去啊！对了，爹爹给你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风尘仆仆回来的方怀：......印象中的热泪欢迎呢？怎么家里多了一个小毛头？
    虽然白叔白婶暂时忘记了他，还好，乔食这个忠心小弟没有忘记他：“怀哥，你终于回来了！姐姐今天正好烧了不少好菜。”方怀摸摸他的脸，微笑着点点头。一边却疑惑得看向那个孩子。
    这时候，白叔和白婶也平复下来了。白婶看向回来的方怀，眼里都是感激：“阿怀啊，还好你及时回来了。要是没有你，真不知道念恩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累了吧，赶紧洗个澡，我们准备吃饭。”
    白叔正要附和两句，谁知道白婶怀里的念恩却突然开口：“我要去找我娘，我娘还在那条路上等我回去！姨姨，我知道你对我好，要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会努力养活你和阿娘的！”
    众人都想不到这样小的一个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特别是白婶。除了心里暖暖的，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心酸：这孩子到了现在都不明白，他的母亲已经死了。可要她怎么告诉他呢？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乔食疑惑得看着念恩，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念恩弟弟还好，就像很久以前的自己，他应该不明白。人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他的母亲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了！正要开口，方怀却突然拉着他走了。
    那边，白叔看了看妻子，蹲下身子温声问：“念恩很想和你娘亲在一起吗？可，念恩的娘太累了，可能一下子都不会醒过来了。”何止是不会醒过来，上次看到的时候已经绝了气息，到了现在只会发臭了。
    念恩努力点头：“是啊，我真的很想和娘亲一起生活。我会很努力找吃的，我一定不会让她饿肚子的。她只是太累了，所以才不醒，等她吃饱了，就会醒过来的。”在念恩的想法里，母亲只是在睡觉。
    白婶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这个贼老天！”白叔却微笑着，并且提出要和念恩一起去见见他的母亲。正好，乔果收到消息迟，急匆匆过来事情又解决了。看到方怀回来，打算再烧几个菜庆祝。
    方怀又忙着和乔食聊天，还要给怀里的雪狼洗澡。索性他们三人就和念恩去了一趟他藏母亲的地方。念恩母亲的头被破布包着，身边苍蝇不断，臭味不停，可念恩好像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你们看，我找到的这个地方安全吧！”看到母亲还在，念恩终于放心了。白叔耐心走上去，和念恩站在一起。看着身边的这个孩子，把刚才藏起来的金银花放在他母亲的旁边，终于湿润了眼眶。
    念恩不是不知道死的意思，只是这个孩子太孤单了。为了不失去亲人，就选择自己欺骗自己。白叔搂过念恩的肩膀，死死按住让他不要动，一点点揭开了他母亲头上的破布，露出了森森白骨。
    念恩母亲本来就死了很多日子，只是念恩一直用布包着。之前还能包全身，后来就只能包头了。其实不要说头上，就是身上哪个地方没有骨头出现。只是念恩母亲死前穿着衣服，念恩又像个小野兽不让人碰。
    现在白叔揭开了念恩一直假装的东西，这让他非常恼火。他不停踢打着白叔，嘴里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嚎叫，一直到没有力气。白婶死死捂住嘴，仍由眼泪横流不断，这个世道啊，恨不得把人逼成野兽！
    等念恩没有了力气，白叔才放开他：“念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早就知道了，你母亲是不会回来的。念恩，你母亲死了，但是我相信，她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念恩，你可以记住她，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
    白叔抱住这个孩子，他知道这样很残忍，可做梦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念恩，我们不是让你忘记你母亲。我们可以把她带回去在山底安葬，那里山清水秀，想来你母亲也一定会喜欢的。”
    “但，如果你继续让你母亲这样下去，她始终无法得到安息。念恩，想念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一定要让你母亲这样难堪。”念恩看着母亲如今的样子，恍惚间都记不起当年母亲的容貌了。
    母亲也一定不喜欢的吧，这样的她是不是都不敢去找爹爹和兄长了。可是，他呢？他们都走了，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活着呢？白婶上前揽住了念恩：“恩恩，你还有我们，你还有我们啊！”
    正是这一句话，让白念恩的余生都得到了救赎。最后，白婶用稻草编一个大大的帷幕，白叔用这个帷幕抱起了念恩的母亲，三个人再次回到了山崖底。方怀正清理好自己，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嫌弃。
    相反，他的心里对这个孩子有淡淡的羡慕。若是当时，能有人这么帮助方家，也许，他不至于连父母的尸骨都找不到。还好，他现在有了方家军，等他完全掌握了边城，他就能安排人去那里了。
    挖好地方，白叔亲自把念恩的母亲放进去。现在没有棺木，也只能这样将就了，不过，念恩却觉得已经很好了。三拜之后，念恩流下了眼泪，心里默默喊了一声：阿娘，儿子一定好好活着！
    白婶也上前祭拜这个女子：“虽然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但你放心，我一定把念恩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照顾。将来，就是我自己没有的吃，也不会让念恩饿着。你相信我，也要保佑念恩。”
    白叔在一边揽着念恩，两人对视一眼，一种默默的温情开始流淌在他们之间。念恩是个聪明的孩子，更是能精准得感受到别人的善恶。他无比庆幸自己可以遇到这样的一家人，这是他的福气。
    白叔正式把念恩介绍给大家：“阿怀，阿食，这是念恩，我和你白婶的孩子。念恩，这是你的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正在给我们做饭呢！大家都饿了吧，我们不如就先去吃饭，有什么话边吃边说。”
    乔果正把碗筷都放好，菜都放上来，一家人就全到了。乔果连忙让大家都坐下，亲自给大家盛饭。白婶看着乔果忙忙碌碌，哪里还能坐得下：“哎呀，我来我来，你休息下，一中午累坏了吧！”
    乔果摇摇头：“没事，我只是偶尔烧烧菜，哪里会累到。白婶，孩子怎么样？他心情还好吗？”白婶摸摸她的头，微笑点头。乔果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不希望自己的一番好心，到时候让两人失望。
    要是从来都没有过希望，虽然有遗憾，但时间一长也会慢慢过去。可一旦有了希望，很多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白叔白婶是好人，好人应当是有好报的，就像方家的冤案，总有一日可以平反。
    想到方怀送他们姐弟的礼物，乔果心里温暖。在现代，她拥有数不尽的钱，房子，名车，在人前也是成功得不得了。来到这里，开场就是地狱级别，两者之间按说是怎么也不能放在一起比。
    可现在想想，乔果一点不觉得这样的日子难捱。身边有亲人，冷暖有人知，哪怕有困难，都让人觉得充满着希望。乔果把满满一碗饭放在方怀面前：“多吃点怀哥，你很久没有回来了！”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微笑了起来。白叔率先开口：“阿怀这一次去的地方很远吧，还说找个雪狼就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阿食就忍不住要出门找你了。恩恩，多吃点这个腊肉，这个好吃。”
    “哎呀，你少给恩恩吃这个。他现在脾胃弱，不能这么吃。恩恩，你吃这个打蛋，这个又香又滑，吃了对肠胃也好。”白婶一边说，一边把一半的打蛋给了恩恩。还有一半就给了乔食，“你也吃！”
    乔食推辞：“白婶，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就不吃了吧。恩恩现在需要营养，你就先给他吃，等下次有鸡蛋了我再吃。”一边说，一边要把碗里的鸡蛋给白念恩。白婶连忙就拦了下来。
    乔果倒是扯开了话题：“孩子现在叫恩恩吗？是个好名字。恩恩，打蛋可以吃，这个土豆片你也可以尝尝。这个口味很不错，我想你会喜欢吃的。”白叔点点头，顺便告诉乔果念恩的全名。
    一家人说说笑笑，把所有的菜和饭都吃个一干二净。乔食主动要求洗碗，方怀很久没有去山林那边，打算先去看看。白叔和白婶打算先带念恩去四合院检查身体。至于乔果，大家一致同意让她午睡一会。
    于是，乔果得到了一个午睡时间。
第八十二章 别与离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乔果安然午睡的时候，山林中，方怀却在仔细观察陷阱中的东西。这是一只已经成年的麋鹿，应该是实在找不到东西，才陷落在这里。麋鹿倒是个好东西，方怀确定对方彻底死亡后，才让雪狼上前去吸血。
    雪狼的体型已经很大了，这次出去，它在边城肆意捕猎。可能是血脉的原因，边城的风沙反而彻底激发了它体内的力量。不管是角度还是体力，它早就已经是一等的高手，所以听到主人的吩咐，它扑上去就咬住了麋鹿的咽喉。
    温热血腥的食物划过喉咙，雪狼眯着眼享受这份美餐。饱吃一顿之后，它终于停了下来，温顺得回到了方怀身边。方怀蹲下身体摸摸雪狼的头：“好家伙，做的好！”然后打算把这猎物带回山洞。
    后边乔食背着竹篓跟上来，看到这个动物瞪大了眼睛：“怀哥，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我们好久都没有吃到新鲜的肉了。”方怀也不客气，正好试试这段日子乔食自己一个人有没有听话练习，就让他背这个猎物。
    “成年麋鹿体长170-217厘米，尾长60-75厘米。雄性肩高122-137厘米，雌性70-75米厘米，体形比雄性略小。一般体重120-180千克，成年雄麋鹿体重可达250千克，初生仔12千克左右。”
    “我一直坚持让你练马步，而不是直接教你速成的功夫，就是因为底盘稳是基础。但上次我离开之前，教了你一套呼吸吐纳的法子。虽然不能让你力大无穷，可这样的猎物你坚持坚持应该可以背起来。”
    乔食早就觉得自己现在的力气变得大起来，可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找谁说。姐姐恐怕还以为他想要多干活，白婶更是不相信，就连白叔都觉得是他太想要长大了。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验证，他很兴奋。
    等到乔食背起麋鹿时，那种不可置信让他差点跌倒。还好，身后的方怀及时扶住了他，严厉道：“站好，不要胡思乱想！这样的本事不过微末，难道你就得意忘形了？好好背着，背到山洞里！”
    结果就是，乔果醒来看到弟弟背着大他几倍的动物艰难移动，不可置信得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等放下麋鹿，乔食满脸通红，虽然运到了山洞，可他也吃罪不少。当然，这个年纪有这样的体力，在外面已经可以以一挡五了。
    大家虽然惊讶乔食的能力，大大夸奖一番之后，都围着这个死亡的麋鹿默默流起了口水。白叔最先发表言论：“我要这个角！这麋鹿很难得，角更是一味难得的药材。这角只要好好炮制，将来用处大着呢！”
    当然，这是全票通过的事情。反正这角也不知道怎么烧，给白叔这位医术痴迷者，简直时最好的归宿。白婶看丈夫得到了自己心爱的东西，想到念恩，有些小心翼翼：“我想把中间的嫩肉给念恩吃！”
    “这孩子吃太多苦了，刚刚老头子给他查看。营养不好，瘦的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当然，大家也都一起吃。就是，这嫩肉我来烧，不偏心的！”乔果能明白白婶的心情，她担心自己偏心念恩让他们不开心。其实在乔果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白婶的意见也全票通过，第三个最有发言权的就是乔果了。她虽然不是老道的厨师，做出来的东西却很好吃。乔果提议，麋鹿的四条腿，全部都晒干做腊肉。虽然吃起来不如鲜肉好味，但可以长时间保存。
    旱灾已经一年多了，很多粮食都没有了。虽然他们有崂山县做后盾，但像这次的情况也不可能不出现。家里的粮食能够多备一些总是好的，关键是，她不打算靠崂山县了，已经原著中，崂山县在旱灾的第二年就失守了。
    具体原因不知道，可不管怎么样，崂山县的失守意味着，他们背后的买粮之地已经不在可靠。让乔果觉得为难的是，她不知道怎么提醒方怀。这是大反派的亲人，她当然不希望他再经历一次。
    这边方怀正想着，把其中一半送给二叔。知道二叔上次生病，他早就想上门看看。现在有了这个，想来他们也能好好吃点鲜肉。可被方怀惦记的方叔约一家，此时正被一群黑衣人围着。
    领头的那个穿着一身标志性的太监服，尖着声音：“咱家劝夫人和老爷，还是好好交代清楚吧。逆贼方怀到底在哪里？要是你们不说，那你们的儿子，可就保不住咯！”他的身后，是已经被划花了脸的方珉。
    方珉此时已是半昏迷，却仍然不让自己昏死过去：“母亲，这是我的命！我之前已经是苟活了，如今能面见祖宗，是最好的安排。你无须为了我再伤害无辜，我方家的清誉不能毁在我手上！”
    这句话明面上是告别父母，实际上一家三口都明白是方珉在告诫母亲。鲁氏只觉得肝肠寸断，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们一家人已经安全了。明明没有人知道他们还活着，怎么朝廷还能找到他们！
    那公公似乎知道鲁氏的问题，奸笑两声：“我的好夫人，咱家能找到这里，还要多亏了你啊！你可记得，一年前你来到这里，正赶上当时的中秋节。为了不缺礼数，你特意派人送了一车补品去娘家！”
    天昏地暗中，鲁氏想到自己做的那件蠢事。其实，当时鲁氏不全是因为中秋节，而是想要告诉继母，她劝下了丈夫。只是她也不舍得丈夫和儿子，这一次之后，希望两家不要再有往来。
    哪知道，她派出去的人不谨慎，喝酒之后，被她继母三言两语套出了地址。当然，她继母不是早就打算要出卖他们的。只是想着，有地方，以后遇到事情可以找人帮忙，要知道，这个继女蠢的很。
    谁知道，她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在科举中作弊被抓。因为那段时间皇帝心情不好，遇到江南干旱被爆，后宫又因为陈留事件使得朝野议论纷纷。一句话，她儿子这次撞到枪口上了，怎么看似乎都死定了。
    鲁氏的继母坚持要救儿子，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办法。直到儿子被关进大牢，丈夫的偶然一句话让她计上心头：“最近皇帝心情不好，江南干旱大乱，宫中因为那个陈留连皇后都吃了挂落。”
    “再说，前头方家的那个事情还有一个方怀没有抓到！千头万绪的，你说，我要怎么救那个逆子！说来说去，都是你这个败家娘们，从来不肯好好教育儿子，才让他如此大胆！你自己给我好自为之！”
    鲁氏继母一开始又惊又怒，可丈夫是顶梁柱，她哪里有资格生气。一直到她想起了那个没用继女的地址。那个扫把星不是嫁给了方家的人吗？她现在还活着，那就是说，方家还有一个孽种在外面。
    也许，方怀也跟他们联系上了呢？这样一来，儿子不就立下大功，也许不光不用死，从此还可以平步青云呢！抱着这样美好的期待，她想尽办法去看儿子，并且偷偷告诉了儿子这个秘密。
    她的本意是，让儿子在刀刃上用，这样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可惜，她的儿子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耐力。他当然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好好用这个消息，可事实上，他把这个消息换了一碗鸡肉。
    知道情况的鲁氏继母：......说好的用在刀刃上呢！
    关键这个消息最后还被丈夫知道了，那一刻，她看着丈夫赤红的眼睛，第一次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丈夫不是因为她出卖继女，只是，他生气，这样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让他想办法升官发财。
    结果，他儿子只是一晚鸡肉就卖了这个消息，好处被她丈夫的死对头得了。果然，半个月之后，儿子免除一死，却流放三千里，而丈夫因为知情不报，被罢免了官职，直接做了一个白衣。
    鲁氏的继母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还来不及埋怨儿子又担心儿子死在路上。可惜，她来不及为儿子做什么，隔天就收到了丈夫的休书。她辛苦了半世，结果最后成了一个弃妇，惊怒之下，彻底昏死过去。
    当然，她的苦日子还刚刚开始。没有了丈夫的依靠，娘家更不会照顾她，只勉强让她住在柴房。还不等她打起精神打听儿子的下落，就传来了她儿子受不了流放之苦，死在了离开京都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一把年纪，被丈夫休弃，连视为后半辈子依靠的儿子都死了，继母再也支撑不住，隔天就起不了身了。不过三五日，她整个人就去了，当然，在死之前她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相反，她怨恨无情无义的丈夫，惋惜自己壮年逝去的儿子，最恨得，居然是远在崂山县的继女。在她的眼中，继女本来就是要给儿子铺路的，只是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过，她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就是了。
    可惜，在崂山县的鲁氏是收不到她的怨恨。不光收不到，要是两个人对比下怨恨值，搞不好，相互之间还能对打几次。面对这些手带兵器的黑衣人，一家三口中，最平静的是方叔约。
    “我们方家一生忠烈，从来没有对不起王朝。怎奈，昏君当道，奸妃恶毒，这位公公，你动手吧。当日方家出事，我早就应该跟随父母而去，要不是为了寻找怀哥儿，绝不会苟活到今日！”
    太监公公凶光大现：“方大人，你可要想好了！你早就已经逃过一劫，再说了，现在娇妻儿子在身边，何必找死呢？咱家奉劝你一句，只要你愿意配合为我们找到方怀，咱家可以保你们全家性命！”
    方叔约表情不变，眉眼却似乎有些动容：“公公应该明白，我早就改名换姓。就算怀哥儿藏身江南，他又怎么来找我？要是我们一家被抓，恐怕他更加不会出现了。他可是边城的将军王，哪里会上钩！”
    这一番话，说的那公公陷入了沉思。他这次出门的任何可是专门受贵妃叮嘱过的，最要紧就是找到方怀。要是没有方怀，恐怕他就是回去，也讨不到任何好处。方叔约何等人物，立马就看出这人的不对劲。
    若是皇帝真的只是想要拿方家的人，虽然找不到怀哥儿，也不会让他如此左右不安。除非，皇宫中有人非要怀哥儿的命！联想到皇宫的那位贱人，方叔约微微垂下了眼睛，他不能暴露怀哥儿。
    怀哥儿是父兄流下的希望，这一生，他从来没有让父亲欣慰过。这一次，他不想让父亲和兄长失望了。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方叔约抽出袖子里的匕首，直接捅进了鲁氏的腹部，眼中是全然的冷酷。
    鲁氏不可置信得看着丈夫，明明昨晚夫妻之间恩爱如初，她万万想不到才几个时辰，丈夫居然是杀死自己的凶手。方叔约看着鲁氏的眼神，神情毫无波澜：“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儿子，已经成年的方珉满脸伤痛，却没有任何指责。那一次的事情，不是只有父亲记着。反正一家人很快就会在地府相遇，他愿意永远陪着母亲，可他不愿意母亲为了他出卖方怀。
    方叔约这才舒心一笑：父亲，儿子一生无能。可如今，能有这样的儿子，到底没有辜负方家的傲骨。你放心，珉儿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一边想着，一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方叔约的眼神穿过天空，想到了自己十岁那年。
    那一年中秋，小小的他正昂首挺胸站在饭桌上背古诗。这个时候的他，能亲眼看到父亲眼底的欣慰，兄长摇头晃脑故作明白的可爱，还有母亲，那种亘古不变的慈爱。真好，这一次，他终于回家了！
    “父亲，母亲！”血色的府上，只剩下方珉凄厉的叫唤！这一次，他成了孤儿，身后再无人盼他归家！
第八十三章 想离开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方怀一脚踏进县衙就觉得不对劲，这一次，府中内外怎么会这么安静。突然，一阵轻轻索索的声音传来，接着从另一个方向，一道凌厉的箭头随风而来。方怀往旁边一侧，脸色大变往里面走去。
    另一边，方珉不顾被废掉的左手，大声呼喊：“快走，快离开这里！”剩下的话，全部被身后的一只手捂住了嘴。方怀神情冷厉，没有后退半分，反而朝着刚刚出声的地方走去。暗处潜伏着的公公冷笑一声。
    随着笑声响起，隐在周围的黑衣人全部现身，个个出手毫不留情。方怀用手中的半扇麋鹿做武器，一一挡下刺过来的刀剑。一边战斗，一边前进，看得方珉赤红了眼睛。就在两兄弟见面时，方珉身后的黑衣人放开了他的嘴巴，在他背后举起了尖利的匕首。
    方怀双眼一缩，顾不得什么连忙用手中的麋鹿扔过去阻止。谁知道，趁此机会，一个黑衣人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刺中了方怀的腹部。方珉青筋暴露，拼命想要跑过来，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拉住。
    方怀捂住腹部，转身一脚踢开黑衣人，夺走了他手上的刀。又利索的解决了两个，方怀就感觉不对劲，眼前一阵阵发黑，明显这刀中有毒。暗地里的太监这时候才现身，大笑着叫唤起来。
    “方怀，你果然在这里！宫里的贵妃娘娘可是十分想念你，她让咱家告诉你。你父母的尸骨已经被娘娘一把火烧光了。哦，还有一个应该是你大哥吧，娘娘也是想着旧情，就没有烧光。”
    “她专门留下了那一副尸骨，让人磨成粉之后，藏在贵妃的储秀宫。娘娘也是想着，若是能让他死后长伴君王，想来也不辜负方家一番忠义。”这一番话，把方怀的心魔彻底释放出来。
    父母尸骨无存，兄长死后还不得安宁，要被人如此羞辱，这样的耻辱，身为方家的男儿怎能无动于衷！死死咬住牙关，方怀不顾腹部的伤，大杀四方，一直到太监眼前。这时候，那太监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你，你干什么？方怀，咱家劝你跟我回去好好坐大牢。娘娘说了，只要你乖乖的，她会把你兄长的骨架子还给你的！”太监看着对方越来越黑的眼神，终于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方怀却突然放下了刀，他没有杀太监，只是看着他平静道：“你回去，亲自告诉谢柔。我方怀，这一生无论天涯海角，都绝不会放过她！让她等着，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死了，等我去找她！”
    说完这些，方怀反手一刀结果了身后最后一个黑衣人，接过了他手中只有半个身子能动的方珉。方珉抖着嘴唇，红肿的双眼满是泪水：“方家，方家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一定要报！”
    强撑着说完这话，他再也支撑不住，晕死在方怀身边。方怀心神大受打击，腹部又中毒，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可他现在不能倒下，暗处的敌人不知道有多少。因为边城事情没有全部解决，他就让暗一留在边城。
    狠狠捏住腹部，黑血渗出，过了一会儿才变成红血。方怀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立马见效的毒药就好。缓一缓之后，方怀用力拉起方珉，带着他从后门离开了这里。他要回去，找白叔。
    另一边，白叔看着妻子和念恩睡下，起身打算给孩子配几味药丸。这孩子之前亏损严重，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将来情绪过大就会身体不好。阿怀这孩子他也要去看看，这次回来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
    谁知道进了房间才发现，他没有在房间里。想到刚刚他拿走的半扇麋鹿，心里明白过来，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也应该去他叔叔家看看。知道孩子的去处，白叔就放心多了，转身进了专门的药房，给念恩做药。
    半个时辰之后，白叔听到外面传来声音，立马就握住了手边的捣药棍子。虽然不太可能是外人，但要是真的，那一家人不是很危险。想到三个孩子，白叔哪里还等得住，直接打开门就出去了。
    还没有跨出屋子，外面传来一声尖叫“白叔！”是阿果，她怎么了？白叔一着急，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跑了出去。到了外面一看，不光是阿果在，就连阿食都匆匆跑出来，大家一看地上的人都呆住了。
    方怀带着方珉来到山底就已经失去了力气，身上的毒素随着走动开始蔓延全身。要不是想到报仇，他恐怕根本就撑不下去了。还好，他还能看到这个小农女，开口说出：“救我”他便放心昏死过去。
    白婶这时候也抱着念恩出来，一看到这个场景，整个人都抖得厉害。可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白叔收拾好自己，开始让老婆子振作起来：“别怕，我一定竭尽所能医好这两个孩子。”
    白婶到底经历事多，再伤心也知道分寸。把念恩放在乔食的旁边，嘱咐乔食帮忙带着弟弟。自己和阿果还有白叔，三个人把两个伤者抬到了床上。乔果转身出去打水，这时候，可顾不得节约了。
    干净的水拿来，那边白婶已经脱光了方怀和方珉的衣服，用干净的纱布给他们在清理血迹了。这些纱布是当时从回春堂院子里拿来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还好有干净的纱布，要不然，这些伤口恐怕不好处理。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乔果在现代学过一些急救知识，这个时候也能帮上忙。她一直和白婶两个人忙着处理伤口，那边，白叔却皱起了眉头。白婶一看老头子表情不对，连忙问。
    “怎么了？孩子的情况这么不好吗？还是药材不够？”白婶想到这里，心里着急起来。别的倒是还行，但要是药材不够，这个时间去哪里找？白叔也着急，阿怀中毒的情况有些严重，还缺一味药。
    这那味药本身就难得，可现在没有，他手上的药材只能暂时压制这个毒性。眼看方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白叔一看不能再犹豫，先刺中他几个穴道，然后让一旁的乔食带着念恩去熬药。
    “我们现在手头的药不够，这一副药只能先压制他体内的毒性。可那味药不好得，得去找北方的药材商才能买到。我先压制他的毒性，再想办法去买那味药。最近的几个县都不会有北方的药材商出现。”
    “要买到这个药，我需要去一趟凤阳县。”乔果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惊：白叔可能不知道凤阳县的情况，可她记得上一次方怀和自己说过。苏丞相在凤阳县出事了，凤阳县很有可能已经有女主的耳目。
    方怀中毒很有可能与朝廷有关，若是这时候白叔去凤阳县买药材。不止方怀会暴露，恐怕白叔自己也会九死一生。这样一想，乔果心里急的不行，她倒是想说，可她怎么说，她一个农女知道这么多不会让人怀疑吗？
    就算别的都可以解释，她和女主从来没有见过，方怀也从来没有和他们姐弟说过他的出身来历。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仅仅只是怀疑的话，乔果虽然有些无奈，可也不能因为这个见死不救。
    但，方怀从方家出事之后，但凡遇到这方面的事总不会平静处理。要是他生气之下，觉得自己一直在骗他，那怎么办？左想不对，右想不行，乔果急的一脑门的汗，正在这时，方怀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小农女着急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暖：自从方家出事，他总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哪怕救了他们姐弟，也只是凭着多年的家训。本以为他还有二叔一家，谁知道，他还是害死了自己的亲人！
    方怀有时候觉得，他可能是那种连累亲人的命格。可睁开眼看到小农女这么着急，甚至连一头的汗都来不及擦。方怀突然想，这一家人，他不能再连累他们了。方家人不能背负着冤屈离开，他不能让父母死后都不得安宁。
    方怀艰难起身，慌得白婶连连惊呼：“你这个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啊，还不快快躺下！你的伤才刚刚处理好，要是再出血了，那不是又要重来？你们啊，总是不能让白婶安心，哎，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
    这样的殷殷切切，实在让方怀感伤。他十岁就跟在父亲身边，母亲让他最难忘的，就是每次出征前的隐隐细语。他那个温柔坚强了一辈子的母亲，谁知道死后居然尸骨无存，受尽屈辱。
    “白叔，白婶，我要离开这里，去边城！找我的人，已经把目标定在了江南，若是我不离开，迟早他们就会找到这里。到时候，不光是我自己，就连你们恐怕都性命难保。我不能连累你们！”
    这话一出，白婶第一个不同意：“你这个孩子胡说些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许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家里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难道你就放心离开我们！你不要还要教乔食武功吗？”
    “我不许你走，就算真的有什么人要来找你，我们也不怕！”白婶看了看念恩，心里虽然难受，却没有改变想法，“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丧良心的事情。你现在走了，白婶一辈子都不会安宁啊！”
    白叔很支持妻子的想法：“是啊，阿怀，不要胡思乱想。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我们是一家人，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绝不会放弃你的。你再等等，过些日子白叔去一趟凤阳县，给你配好药。”
    方怀最不放心的就是这点，更何况凤阳县已经有谢柔的耳目。到时候自己没有关系，要是连累白叔，那他就真的万死难辞了：“不要去！凤阳县已经不安全，我担心，那里有耳目在。”
    “白叔，暂时不要出现人前，也不要去找药材。那些人用这种毒，想来已经是找好后路，就等着我自己送上门。我需要另外想办法！”白叔神色一紧，知道现在风声严重，看来只能先压制毒性了。
    乔食年纪小些，完全听不懂大人的很多事情。但他听明白一件事情，怀哥要走，受这么重，怀哥居然要离开。乔食又是伤心又是担心，可又不能在大人面前说什么。趁着大家忙方珉的伤，就带着念恩弟弟出来走走。
    念恩是个情绪敏感孩子，他感到乔食的不开心：“乔食哥哥，你怎么不开心啊？你是不是饿着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在念恩的眼中，大概所有的不开心都是因为没有吃饱饭引起的。
    乔食郁闷得摇摇头：“我不是想吃东西，我是伤心怀哥要离开我们了。你知道吗？怀哥可好了。本事很大，能打猎，还能帮助我们建房子。可他不要我们了，要自己一个人出去生活。”
    这个问题念恩一听说，就立马觉得超级严重。在他的脑海中，有本事的人离开是一件特别让人担忧的事情。关键按照之前的事情来看，哥哥姐姐都不是很能干啊！难道以后要靠自己养活一大家子吗？
    想到自己一出手就成功截胡了姐姐的金银花，又因为磕头就让爹娘这么细心照顾自己。哎，作为这个家里做能干的人，他可不能不管家里人。怀哥哥可能是有事情要出去，要不然，他和他去商量一下。
    没人知道这个小豆丁在想什么，所以当方怀想趁着没人偷偷离开的时候，差点被突然进来的三寸丁吓死。小小的念恩一本正经，认真和方怀开始商量：“哥哥，你是不是太累了，觉得养不起我们了？”
    “你不要担心，哥哥姐姐是比较笨，但是念恩非常聪明的。我会帮助你，我们一定可以拿到更多的东西吃。你不要走，念恩舍不得你，乔食哥哥也舍不得你。他心里不开心，整个人都闷闷的。”
    方怀第一次遇到这种孩子，要知道，以前在京都，他可不算吸引小孩的那一类人。
第八十四章 母子缘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面对孩子的笑脸，方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反而是躲在暗处偷听的乔果突然笑了出来。方怀一惊，这小农女过来干嘛！乔果笑吟吟出来，一看到方怀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微微叹口气。
    “我就知道你当时答应白婶白叔是假装了，可你离开了，就确定我们这没有危险了？”乔果半点不给对方留情面，“要是你离开了，我们搞不好被杀了都没有人知道。等你什么想起来了，我们早就成了骨头了！”
    方怀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有人这么咒自己的！我只是担心你们有危险，想要离开一段时间而已。我们方家从来不做害人性命的事情，你放心，就算我离开了，也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就这么想要走，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要了？”乔果只觉得想不明白。明明方怀对亲人很在乎，怎么却没有想要带走方珉呢？方珉经历大难，父母双亡，和当时的方怀一模一样，方怀应该不会留下他。
    方怀转头看了一眼方珉，眼神温和又带着愧疚：“我想让阿珉先留在这里。他经过大难，希望你们能多多看顾他一些。最多半个月，我一定会回来，绝不会让你们在这里提心吊胆过日子！”
    “怀哥，你就不能不走吗？”乔食最后还是没有睡着，他真的不想怀哥走，要是没有他在，那一切就全变了。方怀摸摸乔食的脑袋，嘱咐他在家里乖乖听话，勤练武功，等他回来看他。
    乔果没有再劝，方怀是个有主见的人。他既然想明白了要这么做，说再多也没有什么意思。帮方怀打包了几个白叔准备好的药，还有一些晚上剩下的竹筒饭。方怀接过东西，深深看了一眼乔果，转身进入了黑暗中。
    背后，白叔微微叹息，搂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妻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不怕难找的药材，也不担心自己这条老命。可山底的三个孩子呢？难道让阿怀留下真的好？还是让他离开，才能逃过一劫呢？
    到了第二天天亮，白叔早早就醒了过来，在药房里忙碌不停。不光是他自己，因为白婶和乔果要照顾病人，准备早饭。乔食和念恩就被抓了壮丁，来药房帮白叔处理药材。当然，只是简单的做做下手。
    白叔先是炮制鹿角：鹿角的炮制过程并不简单，要经过洗净，锯段，然后用温水浸泡，捞出，镑片，晾干，最后锉成粗末。白叔一边要处理鹿角，另外一边，还不忘用山底的药材，配制一些毒药。
    朝廷的人马现在应该还在这附近，若是真的找到这里，那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白叔看着自己手上的药包，他虽然是第一次配这个毒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负疚感，也许，他早就不能算一个真正的大夫了吧。
    沉思中的他不知道，念恩一直看着他的动作，而乔食却专心致志看着鹿角炮制的过程。这一刻，两个孩子的不同方向，也为将来的一切都打好了基础。由于身边有两个小助手，白叔很快就做好了大量的药包。
    等到吃完早饭，他让每个人身上必须带一个，不能拆开，不能遇水，也不能用力闻它。为了不出意外，白叔诚实告诉孩子们这药的作用：“这是一份毒药，名字记载在我祖父的笔记扎里。”
    “这种叫刺喉的毒粉，致命处就是在人体的咽喉处。不是说，要用在对方的咽喉处，而是让对方无法说话，无法饮用任何食物。当然，这时候，对方全身都会被麻痹，自然就任人宰割了。”
    乔食脸色发白，拿着药包的手都不自觉抖动了起来。一边的念恩却满是沉思，过了许久之后眼睛里面全是光芒。白婶沉默良久，却主动帮两个孩子把药包藏起来，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
    乔果倒是十分好奇：“白叔，原来你不光看病厉害，制毒也非常厉害啊！早知道你有这个，昨天就让怀哥带走一些了。你也知道，他现在身受重伤，又担心家里这个，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听阿果提起方珉，白叔转头问：“那孩子怎么样了？他虽然没有中毒，可受到这样的酷刑，恐怕这人要好好休养一阵子了。还有那个手，就是将来养好了，可能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几人都大吃一惊，虽然知道两个人伤得很重，可也没有想到会造成残疾啊！对于方珉这样的富家子弟来说，无端废了一只手，恐怕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也难怪方怀暂时要离开，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兄弟。
    一家人的气氛都沉闷了下来，接下来的三天里，大家除了认真干活，就是想办法多储藏一些日用水。没办法，家里多了一个病人，换洗必须要勤快，要不然恐怕会发炎。一家人只能尽量少喝。
    念恩的嘴角起皮，嗓子开始有些刺痛。白婶看看不对，连忙把竹筒递过去，让孩子多喝一口。念恩虽然难受，却不肯再喝，这样的日子比起之前实在是太好了。再说了，哥哥姐姐也在忍受。
    哎，他到现在还在愁呢！家里虽然暂时不缺吃的，可养个病人最不容易了。根据他这一路走来的经验，他们还是要多准备一些水的。可他昨天趁着和娘过去打水的机会，看了一眼那口井。
    天，都快要见底了！最让人奇怪的是，山洞旁边的那个池塘水。本来有这个水日常的用水是完全够的，可这池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一段时间就吸水，然后再过一段时间再突出一点水。
    要是时间固定也好，偏偏时间一点也不固定。前两天看到池塘水又没有了，吓得他半死，结果乔食走过一看，随意告诉他没事，过几天又会出水了。念恩打死都不相信这个事情，恨不得天天蹲池塘边看着。
    还好还好，到了今天，真的慢慢出水了。不过刚刚出的水，就被乔果姐姐利索打了起来。要洗纱布，要洗衣服，要洗今天的菜，总之，这水实在太需要了。于是，念恩总是偷偷祈祷，下雨吧，最好能下一场雨。
    也许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念恩的祈祷，这天下午，整个江南地区，迎来了一场盛大的狂欢。无数的难民张着嘴巴直接喝下雨水，有些机灵的纷纷找工具接水。毕竟错过这一次，还不知道怎么时候又会有水了。
    山底，一家人排排站着接水，就连最小的念恩都捧着一个小石碗接水。没办法，池塘出水太慢了，这些水要是能收集起来，可以让一家人舒舒服服洗一个大澡了。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给整个江南似乎带了一种新的生机。
    当然，这个生机不仅仅出现在江南，皇宫中，柳皇后满脸激动抱着稳婆递出来的孩子。墨兰也高兴得流下眼泪：“娘娘，是小皇子，是一个小皇子啊！”这一日，仙乐阁的昭贵妃生下了皇帝的第一子！
    柳如眉看着姐姐高兴极了：“姐姐，我们有小皇子了！”柳家的计划中，这是其中一环非常重要的过程。现在她能够一举得男，也省得那个草包皇帝过来，又能让姐姐和家族的计划顺利进行，实在值得庆祝。
    柳后握住她的手，擦擦她额角的汗水：“好好休息，一定要把身子养好。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等孩子过了两岁，就让你回到河北和母亲在一起。如眉，放心吧，姐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柳如眉微微点头，笑着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这一次，她再也不能睁开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柳后为妹妹整理被角，让众人多看顾，这才带着孩子回到了凤凰台。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出了大事。
    柳如眉身边的嬷嬷脸色发白闯入凤凰台，顾不得礼仪直接大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快去救救昭贵妃吧！娘娘，我家姑娘出事了，出事了！”打乱之下，那嬷嬷连称呼都顾不得了。
    柳皇后刚刚休息，之前陪着生孩子熬了一夜，现在母子平安，她也正好养养精神。一听到这话，柳后立刻起身，甚至都没有换衣服，直接就光着脚跑到了旁边的仙乐阁，连脚出血都没有留意分毫。
    柳如眉就像刚刚入睡时那样，连嘴角的笑容都没有改变。可床上浓郁的血腥味，让柳后消除了所有的侥幸。这一次，妹妹没有和自己开玩笑，她出事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拿走了性命。
    身后的柳嬷嬷上前扶住了主子：“皇后娘娘，先梳洗穿衣吧。贵妃娘娘突然暴毙，想来过一会儿皇上他们也会到的。您要撑住，您还有小皇子要照顾呢！”主仆多年，她哪里不明白皇后现在的悲伤。
    柳后微微颔首，似乎刚刚的失态全部都是错觉。等到她穿戴完毕，正好，皇帝带着一脸奇异的悲伤进门。为什么说他的悲伤有些奇异？因为就连仙乐阁的小宫女都能感受到，皇上还带着明显的兴奋。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能理解的。毕竟对男人来说，孩子是比较重要，相对昭贵妃来说。区别不过是，有城府的男人表现的不会这么明显。那么结果来了，皇帝属于后者，所以这样的表情也不奇怪。
    柳后平静上前：“皇上怎么突然来了？昭贵妃生育有功，皇上应该要重重恩赏才是。小皇子在凤凰台，皇上还是先去看看小皇子吧！”皇帝本来也不是多伤心一个女人的死亡，虽然她绝美动人。
    不过他可是个情圣，不会随便为一个美人就放弃自己的真爱的。当然，他也十分怜惜美人，为她这样的死去感到惋惜！打发走了皇帝，柳后上前摸了摸妹妹的脸，从前温热的脸颊已然冰冷。
    “你放心，姐姐一定会送那些人去地狱。一个一个，谁也躲不掉，你好好看着，不要伤心，知道吗？”那喃喃低语的样子，完全不觉得柳如眉已经去世。一边的柳嬷嬷看着心颤，却不知道怎么劝。
    另一边，皇帝抱着新得的儿子哈哈大笑，笑声吓得小婴儿立马哭了起来。皇帝连连哄着儿子：“哦哦哦，小乖乖不要哭，不要哭哦！来人啊，小皇子是不是饿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快好好照顾小皇子。这可是朕的第一位皇子，无比的尊贵，千万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和闪失。”奶嬷嬷战战兢兢上前，正要上前接过，旁边却被柳后拦住了。柳后看着小皇子，伸出了双手。
    皇帝可不管谁抱，反正他现在不会管，也哄不好。递给皇后之后，皇帝又看了看皇子的面容，带着一股迷之自信的表情离开了凤凰台。皇后一直安静得抱着孩子，等到皇帝离开，这才看向了一边的奶嬷嬷。
    柳嬷嬷上前两步：“这奶嬷嬷是老奴命人三个月前就找好的，一个月前进宫的。家人都在我们手上，应该不会有异心。娘娘，小皇子现在还只能吃奶水”柳后摸着孩子的后背，突然让人去牵一头奶牛过来。
    “先让人带下去，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查查这两天，奶嬷嬷都吃了些什么，见过些什么人，和什么东西接触过。”一连串吩咐下去，柳嬷嬷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她看了奶嬷嬷一眼，很快就下去安排。
    墨兰安排的奶牛到位，小厨房厨艺精湛，出生的小婴儿很快就在牛奶的喂养下吃饱睡觉了。柳后静默得像一座蜡像，这样的她让墨兰十分担忧。她自幼伺候小姐，宁愿自梳都不愿出宫嫁人，柳后就是她的中心。
    “娘娘，您要是伤心就哭出来，千万不要一直忍着啊！我知道二小姐死的冤枉，你一定要好好休养，这样才能找到凶手为她报仇！”说道这里，墨兰再也忍不住，“也不知道这是哪个歹毒的女人！”
第八十五章 了恩怨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柳后终于开口，“我还要为如眉报仇，怎么会轻易就倒在这座宫廷中！我只是可怜如眉和这个孩子，才短短一刻钟，母子就从此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就在这时，柳嬷嬷第一次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外面有很多侍卫直接闯进来，说，说要带走小皇子！他们还说，说娘娘因为嫉妒杀害了贵妃娘娘，圣上口谕，送娘娘去冷宫思过！”
    这两件事情，无论哪一件都让嬷嬷心中大乱。短短一天之内，昭贵妃突然暴毙，娘娘又被皇上怀疑打入冷宫，而本被柳家视为希望的孩子要被送走。这样的手段，怎能让柳嬷嬷不担心！
    柳皇后冷冷一笑：“我料想事情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现在想来，有人果然早就想好了后招。只是不知道，他们针对河北有什么打算！让人进来，本宫堂堂正正，就是三司会审，也不会皱皱眉头！”
    带头进来的侍卫长很是恭敬，说真的，他们对于上头皇帝说的话真不信。可没有办法，食君之禄，只能先把皇后送进冷宫。当然，因为皇后一直以来的光辉形象，他进来的时候非常小心，眼睛都不敢乱飘。
    “娘娘，皇上的意思应该是想要查贵妃的死因。小皇子毕竟年纪小，冷宫那种地方恐怕不合适这样的小孩子去。等皇上查明真相，一定会给娘娘伸冤。现在就只能先委屈娘娘一会儿了！”
    侍卫长如此态度，柳嬷嬷和墨兰反而不好向他发火。柳皇后微微点头，神态和语气丝毫没有被冤枉的歇斯底里：“本宫受些委屈没有关系，只是可怜了我的妹妹。如今本宫进了冷宫，只希望贵妃的葬礼能够不失体面！”
    侍卫长低着头，虽然不是他能够做主，却也从心里觉得羞耻。皇帝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再想什么，皇后自己的妹妹生下的孩子，整个朝野都明白：这孩子就是让柳家安心，谁让边城连连失利呢！
    匈奴迫在眉睫，这时候有这样一个皇子出生稳定国内外，不说朝臣，就是百姓都会安心不少。除非皇后脑壳有病，否则，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出害死自己妹妹的事情来。想到御书房里那个桃红色身影，侍卫长心里叹息。
    柳皇后跟在侍卫长身后，大概一刻钟左右，就来到了冷宫。说起来，这冷宫柳皇后还真不是第一次来了。几年前，太子被废的时候，好巧不巧，夫妻两也是被幽禁在这里。所以，她熟门熟路就找到了地方。
    侍卫长带着人离去前，终于上前对皇后坦白：“微臣出来之前，在御书房看到了谢贵妃。我想，娘娘的事情，可能和她有一定的关系。还有，皇上说，要把小皇子交给谢贵妃养，以此抚慰她二子流产之痛！”
    等到侍卫长带人离开，气得发抖的墨兰再也控制不住脾气：“什么玩意？每次都只是在背后动手，也就皇上会看上那样的女人。”柳嬷嬷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小皇子的归属问题，这才是大事。
    柳皇后却冷冷看着储秀宫方向，良久才吩咐她们：“好好打扫干净。皇上多年不记得这里了，有时候，也应该进来看看老地方。这些年，要不是有先帝的余威和苏，方两位在，他早就被人退位了！”
    “嬷嬷，你待会找个机会出去下。谢柔下了这么多力气，无非想要孩子。既然她手伸这么长，那就不用留着了。陈留不是一直关在凤凰台的地下室吗？让暗卫处理干净，和谢柔放在一起。”
    柳嬷嬷大喜：“娘娘愿意下手就好！您放心，老奴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墨兰也长松一口气，立马变成小陀螺转起来。这边柳皇后在冷宫里细心筹谋，那边储秀宫，谢柔满脸阴笑。
    “柳后，你也有今天！”谢柔喝下一杯酒，整个人是说不出的畅快，“我的孩子，母亲终于为你们报仇了！那个贱人，我看她接下来怎么翻身！”新提拨的宫女是姜明的心腹，自然知道谢柔是个什么人。
    说真的，她从心里是看不起这个女人的。不过，世子还要这个女人有用，她也不介意听她的命令做事。小红上前给她斟酒：“娘娘不用伤心，现在杀子之仇已报。我们最重要的是拿到那个小皇子。”
    谢柔喝下酒水，眼珠一转：“你说，我能见到明哥哥？是不是我养了这个小皇子，明哥哥就会过来见我？”小红眼底极快的划过厌恶，面无表情得点点头。她向来都是这个样子，倒也没有让谢柔怀疑什么。
    想到有可能见到自己的爱人，谢柔对于养孩子这个事情积极了起来。在皇帝面前，谢柔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不美的。当然，她也不是很在乎，反正只要能把皇宫搞个天翻地覆，她就高兴。
    可现在要见自己的爱人，她担心，在丰都有更好的女人吸引明哥哥。不行，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明哥哥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要是真的忘记她怎么办？她不能让皇帝再多活了。
    想到晚上皇帝要来，谢柔就拿出了小红给她的这个药。无色无味的毒药混入酒水中，谢柔看着满桌子的菜微微一笑。另一边，皇帝正兴致勃勃赶来储秀宫，最近谢柔都在休养，如今终于是有情人可以相见了。
    斜里突然冲出来的柳嬷嬷差点让皇帝撞上去，气得他直接让人拖下去。还好，身边的太监机灵，连忙阻止了下人：“皇上，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会不会是娘娘有什么不好，才让人过来？”
    一听这话，就是有满肚子的气，皇帝也不得不停下来。难道他突然良心发现了？才不是。主要今天早朝，基本一品，二品的大官都听到皇宫里的风声，给皇后撑腰来了。个个说，皇后一定是冤枉的。
    这话说的，差点把皇帝给气死。皇后是冤枉的？那不是就说，他这个皇帝不好，老是冤枉自己的妻子。不明事理，不辨是非，这些评价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不要太伤自尊哦！气得皇帝都不想开早朝了。
    底下的官员全都不怕，甚至有几个老固执还拿撞墙威胁他。江南干旱没有粮食，变成连连战败，今早又传来战报，说主将秦克勤领兵私逃。种种种种，让皇帝现在的声音是越来越弱了。
    这时候，皇帝是真的后悔杀了方家。要是有方将军在，那些个匈奴小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他是很喜欢贵妃，但，没有了贵妃也可以有别人嘛。可没有了方将军，却再也不能让王朝边境安宁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方家基本全被杀了。刚刚下面的暗卫报告，说方家剩下的那个儿子也全部都自杀身亡了。哎，他还打算把人家叫回来，也许能让方怀回来给他打仗呢！现在只能继续找。
    “让皇后好好的思过，有什么事情过段时间再说，至少也要等贵妃的葬礼过后吧。”皇帝满脸的不耐烦。柳嬷嬷安静听皇帝说话，直到皇帝说完，才对着他磕头，说皇后娘娘有方怀的消息。
    这话一出，皇帝立马就来劲了。贵妃也不看了，皇子也不关心了，皇帝二话不说就跟着柳嬷嬷去了冷宫。冷宫荒凉，又多年没有人打理，荒凉的都赶上宫外的乱葬岗了。皇帝一路匆匆，反而没有注意。
    所以等他走入宫室，被人反锁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坐在位置上安静喝茶的皇后，皇帝心里一开始的怒火都不自觉消散了：“皇后，还是这么有兴致啊！你这两天怎么样？”
    “其实，朕的意思就是，你先委屈两天。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了，朕就会亲自送你回到凤凰台，还把儿子交给你抚养。你是皇后嘛，哪里有人比你更合适教导这个孩子。朕，也是去跟贵妃商量这个事情。”
    柳皇后仔仔细细看了这个男人一眼，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个贪生怕死，没有骨气的男人是一个王朝的君主？为什么先帝这样雄伟的男子会教导出这样一个下代？
    不过没有关系了，他反正只需要活着就行，已经不需要多有脑子了：“方小将军，你可以出来了！皇上多日找你，想来对你是牵肠挂肚。你也应该出来见见皇上，免得对不住方家的爱国之心。”
    皇帝一惊，转头一看，脸色苍白的方怀正出现在角落中。这一次，皇帝的后背全是冷汗，他抖着嘴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方怀上前两步，没有急着杀他，反而向皇后道谢。
    “多谢娘娘成全方怀，让我今日得以报仇。娘娘放心，方怀终其一生都会为娘娘效忠，此生绝不会背叛王朝。”皇后对着皇帝叹息，似乎想要说明自己的无奈。皇上当然不同意，忍着害怕调拨。
    “皇后，你不要听他的！朕杀了方家一家，难道方家真的会放过我们吗？再说了，方家早就不是忠臣了！你......”剩下的话没有说完，皇帝脖子被人割断，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临死前，他都不能相信自己死了。
    柳皇后却半分没有动容：“方怀，你已经杀了皇帝，现在到了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你怎么对待谢柔我不管，但，小皇子绝不能有半分损伤！方怀，本宫希望，你没有忘记方家的家训！”
    方怀微微一笑：“当日和皇后合作，是方怀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您放心，我们方家人最重承诺，我不会让你为难。皇帝已死，方家军就归皇后所有，只是，希望皇后善待天下百姓！”
    柳皇后起身，对着方怀微微拱手：“我只希望天下能够海宴清河。你放心，从现在开始，皇帝会推翻所有对方家的指控，方氏一门，会堂堂正正享受后人祭拜！”方怀微微拱手，带着皇帝的尸体离开了冷宫。
    柳嬷嬷抖着双手给柳皇后装扮，心里却满是不安：“娘娘，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冒险了。现在皇上已经死了，那我们明日怎么和朝臣交代？小皇子才刚刚出生，后宫恐怕是不会平静的。”
    柳皇后整理衣襟：“本宫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难道还怕几个没用的官员？皇帝突然驾崩，自然是要先稳定朝纲。王朝圣祖太后时期，不也没有成年皇帝掌握朝廷，内阁总会有章程的。”
    与此同时，偷偷出宫的墨兰正跪在柳忠敏面前哭泣：“娘娘也是没有办法啊！贵妃娘娘已经枉死，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小皇子也保不住了。求大少爷救救娘娘，给娘娘她想个法子吧！”
    大理寺卿柳忠敏被妹妹的胆子吓得脸色苍白，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索性大家背地里都做好了反水的准备，现在不过是提前，纵然觉得妹妹太过莽撞，他也只能先去各大官员处做好联络。
    王朝五年末，就在快要临近新年之时，京都皇宫中传来了丧钟声。整整七十二下，让京都的百姓每一个都人心惶惶。江南灾难不断，边城战事连连，现在连皇帝都驾崩了，难道王朝不保吗？
    让人安心的是，皇帝丧事过后，新皇正式登基。虽然只是一个奶娃娃，但有当朝太后坐镇，至少从现在来看，是稳定了整个朝纲。新帝登基，改年号为成平，新年过后，即为成平元年。
    柳太后抱着皇帝坐在皇位上，第一件事就是责令户部尚书，并让其尽快凑齐一千斤粮食运往江南，以此缓解江南干旱危机。第二，边城原来的守将秦克勤抓捕处决，由方将军原来的副将原参将赶往边城狙击匈奴。
    第三，先皇突然暴毙，后宫妃子中若有捣乱者，直接陪葬先皇。同时，恩准其母族为先皇守孝三年，辞官回乡！这三条政策出来，一时间，前朝后宫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甚至是平静。
第八十六章 新气象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而在丰都，姜明却陪伴在谢柔身边，看着她脸上的伤疤面露怜惜：“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一定会想办法医治你。小红已经去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柳皇后居然和方怀勾结在一起。”
    谢柔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是我不好，不能为明哥哥做事。皇帝去的突然，我，我只来得及拿到他的玉玺！明哥哥，我害怕被人灭口，就把那玉玺就藏了起来，我现在......”
    “嘘！”姜明抱着她，遮住了眼睛里的精光，“什么都不如你重要。你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柔儿，你好好的，千万不要多思多想，你我难得相见，这比什么都要紧！”
    爱人的温柔细语让谢柔彻底放下了心。谢柔闭上眼睛迟迟睡去，姜明温柔摸着她的头，心里却活动开了。若是没有玉玺事件，他虽然不甘心，可也只能等待。新皇登基，做下的三件事情恩威并济，不容小觑。
    当然，让人忌惮的不是那个小娃娃，而是太后。可只要太后在一日，姜明就只能守着所谓的君臣之心不能动。只能后续慢慢图之，等待机会。可前天，有人突然送来了谢柔，这本来是个大好机会！
    谢柔是先皇不顾君主身份强行要的女人，若是她死了，让她死前能反咬太后一口，那未尝不是造反的好时机。但现在，他又改变主意：谢柔有玉玺在手，根据她的描述，柳后和方怀一起杀了皇帝。
    新皇的登基一定有猫腻，甚至，可能都没有正式的遗诏。这时候，他手上有遗诏的话，那......一边的吕志也满身兴奋。陪着王爷一步步走到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要是不能做大事，王爷是富不过三代了。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王爷又有雄心，也许，将来他吕志也能成为像苏老那样的人物。被他惦记的苏老却已经是病入膏肓了。自从先皇去世，他已经整整十四日没有进任何水米，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苏小哭着求他：“老师，老师你不要这样！先皇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对不起先帝，你不要这样。你说过的，你说过要陪着我看遍大江南北的！”苏老艰难扯扯嘴角，握住了徒弟的手。
    “我一生所学，皆是忠君爱国，报与帝王。可到头来，我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下苍生受苦，看着对我有大恩的先帝后代寥落。小小，我不是绝望，我是无助，你明白吗？”无助于这个天下和百姓，你明白吗？
    “我死后，你让我和你师母合葬。我们夫妻多年，从未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如今死后，自然是要在一起的。你记得，要给为师穿好一点的衣服，可不要寒掺了，要不然，你师母就不理我了！”
    说了这些话，苏老已经相当疲惫，可他还不能睡着：“你跟随柳家已经没有必要。出去闯闯吧，去京都，去柳后的麾下......”苏老突然发力抓紧了徒弟的手，“带着你几个师兄弟的份，一起活下去！”
    “老师！”苏小死死埋在苏老的手边，撕心裂肺的大喊。王朝六年春，一代名臣苏成远死于河北柳家客宅。新帝听闻此事，专门派人过来安葬这位为王朝服务了一辈子的丞相，谥号“文”，破例安葬皇陵。
    至于苏老的那个小弟子，文丞相的葬礼结束之后，就跟着新帝的使者回到了京都。和太后交谈之后，太后喜对方的文采，很快就安排苏小成了新帝的太傅。这一下子，整个朝廷是彻底安稳了下来。
    与此同时，朝廷赈灾下来的第一批粮食，终于来到了江南。此时的江南总督，正是柳忠博。先皇在时，朝廷早就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就是有，也要先顾忌边城打仗需要。而赈灾的所有粮食，都是柳家提供的。
    柳太后早有准备，柳家很快就准备好粮食，让家中二子带着粮食来江南。新帝感念外家的恩德，加恩了两个舅舅。长子柳忠敏提拨做了吏部尚书，二子柳忠博做了江南总督，主要管理江南一块。
    这一手，整个朝廷都知道是太后的手笔。可问题是，太后这样的做法，谁也说不出什么问题来。柳忠敏能力和手段都不缺，他在大理寺多年，经手案子无数，从无冤假错案。如今受恩提拨，倒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柳忠博，这个人在出现之前，官员对他的印象就是柳太后的哥哥。能力自然是不清楚的，但这个江南总督，实在让人嫉妒不起来。换了几年前，做江南总督是让人羡慕的好差事，可现在嘛......
    连年灾难，江南百姓十不存一，要不是因为有很多地方团结一起，恐怕整个江南都要差不多空了。这不，前两个月还出了一个什么“凤阳县起义”，要不是原参将及时转头处理，恐怕王朝就开始内乱了。
    柳忠博到了江南之后连连动手整治各地小官员，还有各个县城门的守卫。不把这些人弄安稳了，恐怕粮食是半分都进不了百姓的口袋。同时，柳忠博下令，从即日起，谁也不准吃人，杀人。
    若是被人举报，发现，反是出现吃人，杀人的，当即处斩！举报发现者，上报官府，直接可免费多领一斗糙粮。这条规定一出，整个江南地区开始一半自危，一半疯狂，第一天就有很多人举报。
    这其中有没有冤家错案不清楚，柳忠博也不想知道有多少不得已。他刚刚接手江南，若是没有铁血手段，恐怕他很快就会被朝廷另外的人踢下去。柳忠博下令把人关押，半个月之后直接在大街上处斩！
    告示一出，很快整个江南总府这边就安全很多。要是之前，一般的小孩子，甚至是女人根本不敢出门，担心一出门就被人掳走。这世道，但凡找不到，家人虽然伤心但也不会去找了。
    因为十有八九，这个人一定是没了。现在柳大人这样强势的政令下来，一下子就令很多家庭感到了安全。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接着，柳忠博拿出登记好户头的人家，派人挨家挨户送粮食。
    人人千恩万谢，死寂了许久的江南，终于又有了烟火气息。柳忠博刚刚忙完一天，看着远处的炊烟微微叹息。他当然也想过江南不是很好，那时候妹妹让家里多准备粮食，也不过想着有一天低价卖给朝廷。
    谁知道，真的亲自来到这里，看到那些瘦的就一根麻杆一样的孩子，他心里很不好受。若是那昏君能早日赈灾，或者好好找个江南总督，也不至于让整个江南到这个地步。况且，这不是长久之计。
    江南在往年是整个王朝的纳税主要地，现在因为蝗灾和干旱的原因，已经连续几年没有收成了。就算今年干旱能够过去，田地的质量也不见得能收成多少。进过这几年的江南，起码在十年内要休养生息。
    可边城局势不稳，光靠北地的粮食已经吃力。上一次他正是想到这点，才冒险去了匈奴那边。匈奴以肉食为主，时常用牛马交易换取粮食，柳忠博就先用北地的粮食换取了一匹相当数量的牛马。
    然后带着牛马去往王朝西边的一个海外小国。那半年里，柳忠博虽然差点死在海上，但却是收获很大。海外小国很少见到这样大量的牛马，主要两国来往不方便，路上不安全。现在他有这么多商品，自然可以交易。
    虽然不能为王朝换细粮，大米什么的，可那些偶尔在边城看到的番薯，土豆却是一点不少。吃过之后，柳忠博当机立断做了交易，然后靠着海外一个新朋友的指导，途径匈奴草原才回到了王朝。
    想不到回来后就被妹妹派到了江南，哎，希望他的那封书信能够让妹妹重视。匈奴虎视眈眈，王朝国君新立，一下子想要击退匈奴是不可能的。若是匈奴抢先一步取得外援，下一步就是剑指王朝。
    “大人，粮食已经全部分发完毕。我们明日是否就去下一个县城？”柳忠博被下属拉回心神，摇摇头，“你们就不要去了。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每个人多领一斗粮食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下属都开心起来，虽然现在跟着的大人不错，可没有吃到嘴里的粮食重要。再说了，他们是当差不饿着，可家里人不能不吃啊。现在可以多拿一斗粮食，节省一点的人家可以多吃两天的饭呢！
    另一边，山底的乔果一家人也出现在了县城。他们现在暂时不缺粮食，可快要过年了，不能总吃那些粮食。他们就想出来看看，过年是个大日子，要是能买就多买一些。好歹也让家里有点年味。
    白婶死死拉着念恩的手，白叔也拉着乔果和乔食，就担心出什么意外。等大家到了县城大街，突然发现有几家店都开了门，其中一家居然还是肉包子店。乔食有些奇怪：“姐，这居然开店了？”
    乔果也觉得奇怪，但看整个县城的情况，又不像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地方。白叔现在对付这点已经轻车熟路了，上前两步问：“店家，你这里卖的肉包子是多少钱一个？还是要用粮食换？”
    这店家也是个实诚人，一看他们就知道还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你们是外乡来的吧，不知道我们这里现在多了一个好官。现在啊，县城的情况都好多了。你们要是外乡人，买粮食还能便宜点！”
    这话一出，一家人都开始兴奋起来了。白叔走南闯北多年，基本的人情世故是不缺的，一听这话，就豪气开口要了六个肉包子。是的，六个，因为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面上多一条刀疤的方珉。
    方珉沉默了很多，醒来知道方怀走了也没有别的表情。不过方家的人真是让人从心眼里佩服，方珉醒来之后休息了几天，然后就跟着乔食，白叔，念恩，满山的走。有时候，力所能及帮助他们做事情。
    白婶可怜他双亲骤失，看他这么努力，就连盛饭都多给他一勺子。到今天，他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就索性跟着他们出来看看。一家人坐好，老板笑呵呵送了肉包子上来，还贴心免费用了六碗水。
    “老板，现在县城里的水不缺吗？”乔果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乡下现在基本都没有什么水了。上个月，有个县城还能买些水，后来也不行了。要是能买的话，我们一个人能买多少水？”
    干旱到了现在，水和粮食哪一个都是要紧货。粮食还行，朝廷只要调度有方，迟早可以帮助江南的百姓度过。可水是个大问题！此次干旱，有一大半的水井，河流全部干涸，实在让人绝望。
    老板笑笑，眉眼中的舒坦让人不禁眼光一亮：“这水啊，是江南总督柳大人让每个县城里的官员打水井打出来的。当然，这水井也不是每一个都有，可也不能每个都没有！像我们县城，打出来的水井大多都有水。”
    “所以，县官老爷说，要给每个客人送一碗水。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但只要现在的江南总督大人不走，我们老百姓一定会好好活下来的！”老板这话说完，旁边一桌的两个壮年就拍起了手。
    等老板走了，到了山底都没有开口的方珉突然说：“这位新来的江南总督倒是个干实事的。希望这一次，江南的百姓都能活下去。我们这次没有来错，看来能买到不少东西，可以好好过年了。”
    方珉的话一点不错，等一家人吃好包子出来的时候，走了几步就看到了新的市场。这时候的市场人没有几个，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新生的喜悦，和一年前大家麻木的眼神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候，白婶发挥出了她超高的砍价能力。几家菜摊下来，各位老板都对她感到深深的佩服。
第八十七章 有生机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乔果和乔食身后的背篓基本都填满了，就连念恩的都有一半了。白叔笑呵呵在一旁看着，半点不介意。
    那边白婶还在继续：“哎呦，你这个小哥。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难道还要占你便宜吗？你看看，这土豆都有些烂了，你的价格当然是要下一点的。我们一家六口人，银子还不得多省点。”
    小哥被说的不好意思，直接把土豆半卖半送给了白婶。一家人开开心心买了不少东西，到最后实在拿不起了，白婶才停下口干舌燥的嘴巴。最后方珉带着白叔又去了粮店，用五倍的价格买了一百斤糙米，和五十斤白面。
    白婶连连可惜：“你们爷俩真是的。虽然现在有粮食了，但还是很贵的。家里又不是没有粮食了，等过些日子粮食便宜了，我们再来买啊！”一边说，一边还可惜个不停。方珉微微一笑。
    “白婶，这粮食价格，一下子恐怕是低不下来了。”面对她疑惑的眼神，方珉看着眼前的大街淡淡出声，“江南连绵灾难不断，边城战事到现在都没有结束，王朝的粮食，现在全靠北方一片。”
    “前几次我走专门的商道去北方买粮，在那里，一斗粗粮已经到了往年的十倍。那时候，我专门去了一趟边城，用银子先换取边城的稀罕物，然后再拿这些去换北方的粮食。就是这样，粮食也不能养活一个县城半年。”
    “新帝登基才多久，边城虽然有了可靠的将军，但能不能胜利，还要另说。现在的江南总督有些作为，可就算他的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变出粮食来。粮价只会高，不会低的！”
    这番话一出，白婶和白叔彻底安静了下来。很快，白婶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摸摸自己内袋中的银子，二话不说自己又进了粮店：“我再去买一些，索性把所有的银子都用光。你们等等！”
    乔果左右看看，最后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方珉眼里也带着笑意。白叔拉着念恩，想了想还是跟着儿子在外面等待。只有乔食，虽然不知道姐姐在笑什么，最后拉着姐姐去了粮店帮忙。
    乔果一进店里，就发现这粮店里面的粮食种类很少。除了现在绝大多数人买的糙米，只有一点点白面还有细粮。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豆类，有红豆，绿豆，黑豆，店里也就老板一个人。
    粮店老板刚刚做了一笔大生意，现在看到又有人进门，连忙站起来接待客人。白婶进门也不多看，直接问老板要糙米。粮价这么高，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希望不要饿着几个孩子。
    乔果正好进来，听到这话连忙上去问：“老板，我们这里有炮制好的金银花。你也知道，金银花的药用价值很高。主要是清热解毒，治温病发热、热毒血痢、痈疽疔毒等。家里的老人小孩都可以用。”
    “金银花性寒，味甘，入肺、心、胃经，具有清热解毒、抗炎、补虚疗风的功效，主治胀满下疾、温病发热，热毒痈疡和肿瘤等症。对于头昏头晕、口干作渴、多汗烦闷、痈疽疔疮、丹毒等病症均有一定疗效。”
    “老板，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用炮制好的金银花换你店里的粮食。”这一番话，让老板感到惊喜。老板原来也有些能耐，要是没有一点手段，也不可能开下偌大的粮店。
    只是，这几年灾难不断，特别在这样的县城里，很多人到最后都直接破门而入抢劫。老板是个练家子，平常三五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正是因为这样，一家人才磕磕绊绊活了下来，可并不代表活得舒坦。
    儿子年纪小，虽然家里尽量省下口粮给他了，但水难买，他过了半年还是身体渐渐虚弱下去。这可急坏了老板，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出事了，不要说他了，他娘第一个活不下去。
    可要别的还好，就是再难总有些法子，唯独这个药物，是最难得到的东西。现在听到一个客人似乎家里有大夫，粮店老板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小姑娘，你们家里是不是有人是大夫？”
    “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的儿子看看病？要是能给我儿子看病的话，我愿意出五十斤糙米的价格！”老板咬咬牙，哪怕现在粮食难得，可也没有家里的孩子重要。这人既然有炮制好的金银花，家里就一定有人懂医术。
    乔食是个实诚人，连忙出门找白叔。白叔一听，倒也没有犹豫，带着念恩就进了粮店。外面的方珉楞了楞，最终也跟着白叔走了进去。老板一看白叔就相信了几分，他做了多年生意，自认看人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这人虽然穿着不怎样，可手里应该有几把刷子。要是真的能医好儿子，就是给一百斤糙米都值得。白婶最见不得孩子受苦，一看这情况也跟着丈夫来到了老板家里的后院住宅，了解下孩子的情况。
    第一眼看到孩子的时候，乔果也吓了一大跳。这个孩子实在是太瘦了，都要瘦成皮包骨了。一开始觉得是没得吃，可一看老板家里的情况：虽然天灾艰难，可这个家里的情况，比起外面实在是好太多了。
    白叔诊断之后当即就出手写了一个方子，交给老板：“这个方子你先收好，我明天把药带过来。按照这个方子，连续吃上七天，令郎的病就会好了。”老板一听白叔出手就给了方子，还送药过来，连忙感激涕零。
    他特意带几人去了前面，大方得给了五十斤糙粮：“白神医，你就直接拿着吧，这是我小小心意。其实说实话，为了我儿子这个病，我们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我老娘和妻子，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今日白神医救了我儿子，就是救了我一家子人啊！您不要客气，拿着吧，等药送过来了，我再给您剩下的五十斤。下次你们也可以再多拿一些！”看着他诚恳的脸，白叔不好拒绝，只能拿着粮食先走。
    这边老板拿着方子仔细看看，随后吩咐身边的长随几句。长随得到吩咐，立马去了外面找大夫。方珉扛着糙粮，对着白叔说：“要是我们今天不拿这个粮食，恐怕这个大街都出不去了！”
    一家人大惊，难道这地方还有他们刚刚没有注意到的危险吗？方珉却摇摇头，耐心解释：“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走进那个粮店的时候。两边的店铺一个都没有出来抢生意？这难道正常吗？”
    乔食不是很明白：“可是那个旁边，一个是卖油的，一个是卖刀具的。他们两家和粮食店没有什么关系啊！再说，我们需要买粮食，他们就是想要抢也不能抢想要买粮食的客人吧。去了那里也没有啊！”
    方珉微微一笑。他已经毁容，可自从好了之后，除了一个人的时候特别安静，其他时候似乎什么都没有影响：“如果我们买了粮食，难道就不需要油，不需要家里的用具？天灾过去一年，很多人家里早就没有东西了！”
    “珉哥的意思是，这几家店铺可能都是那个老板的？”乔果这话一出，方珉就看了她一眼。随后方珉点头，显然认同这个说法。乔果这才明白，为什么刚刚方珉暗示白叔要拿这些粮食。
    白叔和白婶人老，当即也明白过来。白叔倒还好，可白婶却有些不舒服：“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相信我家老头子吗？我们虽然不是什么神医，可不会像一般的大夫的那样去骗人的！”
    “再说，那个孩子本身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长时间被关着，吃的营养不到位，心情郁结，这才消化不良。那个健胃消食的方子下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要说老白了，就是我，这个病都会治疗。”
    乔果还有些惊讶，看上去这么严重的问题，居然最后只要这样一个健胃消食的方子的可以了。中医还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可惜，根据这一年来的情况看，她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不过她没有，可乔食似乎很不错啊！就连白叔都夸他记性好，有耐心，这样的人适合做个大夫。说实在话，要是阿食能学到白叔的五层本事，那她真是放心不少。人在这世上，还是要多一门技术的。
    那边方珉倒是安慰白婶：“也不是不相信白叔，只是可能对于那个老板来说。多一份保障，也让自己的儿子多点活着的可能。应该是之前有庸医和他说过，他这个儿子得了很严重的病吧！”
    这边一家人说说闹闹回到了山底，那边粮食店后院，被长随请来的“大夫”假装很认真看了看药房，良久才大喊三声：“好好好，哎呀，老夫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嗯嗯嗯，不错，不错的方子！”
    一听到他这么说，店老板这才长舒一口气：“房大夫您也辛苦了。今天贱内做了肉菜，您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我母亲的身体您正好也可以给她看看，这一年来，真是多亏了您啊！”
    原本心动不已的房大夫一听说要给他母亲看病，肚子里的馋虫立马就消失不见了。他内心惶恐不已，又要在他面前端着：“不用了，最近日子已经好过不少，老夫家中的粗粮足够了。”
    “再说，我一个老朽，哪里需要吃这么好。现在江南已经恢复，小公子又得到了神医，老朽也应该告辞了。哦，至于老夫人嘛，其实老板不用担心，之前老夫人只是太过担心小公子而已。”
    “只要小公子能够痊愈，老夫人不需要在针灸，就可以像之前那样了。”老板一听这话，心中再无半点疑惑。房大夫这才得已同手同脚的出门，走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他擦擦额头的冷汗，二话不说就打算跑路。
    山底四合院中，乔果正奇怪白叔之前的态度：“白叔，我看白婶刚刚说的那些话，这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病症啊！为什么你在粮食店里没有直接和老板说这个情况呢？我看那个老板觉得自己的儿子得了绝症！”
    白叔微微一笑：“你知道作为一个大夫，最重要的职责是什么吗？”看到三个孩子摇摇头的样子，他叹息着讲起了故事，“我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病人。那人的家里很富有，可他却总是觉得自己不健康。”
    “为了医治自己的病症，他每天都要找一个大夫。其中有乡间传言的神医，有本地县城的名医，甚至还有一个已经退休回家的御医。可不管这些大夫怎么看，都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没有生病。”
    “不光是没有生病，他还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完全不需要吃药。可他每一次面对这个结果都不满意，有时候还会对着我们这些大夫发脾气。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大夫都会惯着他，有几个就不来了。”
    “那时候我脾气直，受不了这人的无礼，只看了两次就拂袖离去。谁知道过了一个月，对方居然再次上门邀请我去看诊。我自然是不想去的，回春堂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再说，我不愿意去看一个无病的人。”
    “正好，当时我店里救了一个游方大夫，他听说了这件事情觉得很有趣，就说自己是个民间神医。还说他手到病除，绝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我比谁都知道这个人，他只是会背一些固定方子的小儿大夫。”
    “我想着，对方反正没病，只是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谁知道，那游方大夫回来的时候，居然拿回来了一百两银子和一套绸缎衣裳。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给对方开了一道小儿消食的方子。”
    “就是这样一个方子，让对方觉得他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医。游方大夫走之前和我说，做大夫的，有时候不全是看你的能力，也要能体谅患者的心情。后来我从医时间越长，越觉得这话在理。”
第八十八章 大寒灾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那粮店老板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儿子生了重病，若是此时我说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他从心里是不相信的。这个不相信，可能会让他怀疑这个方子，甚至不用这个方子，害的就是那个孩子。”
    “反而像现在，什么都不说，只是给他一个方子，告诉他几日能好。搞不好，他现在已经把我当做了神医。这样一来，有家人的配合，病人就愿意吃药，身体就可以早日恢复，我们也算不负大夫这个称谓了！”
    三个孩子纷纷点头，让白叔笑了起来。由于明天要去送药，他也没有多说，只是埋头整理药房里面的药物。山洞里，方珉早就被白婶抓了壮丁来搬运粮食和砍肉。今天这么多东西，可要好好规整一番。
    很快一家人就迎来了大年夜，这天上午，乔食看着外面的天气，有些期盼道：“姐姐，你说，今天怀哥会不会回来？今天是过年的日子，家里有这么多好吃的，要是怀哥能回来就太好了！”
    “我也希望啊，不过要看他的事情有没有处理好。不过，珉哥在这里，想来怀哥一定会回来看看他的。白婶说中午给我们做饺子吃，你是不是想要偷懒？还不快去帮忙，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
    乔食调皮地吐吐舌头，转头跑向了山洞：“白婶，我和姐姐来帮大家包饺子啦！这一次，我们有白菜馅吗？韭菜馅有吗？”白婶和白叔两个人正在和面，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大声笑了出来。
    方珉在一边帮着加水，不是他不想和面，谁也想不到，平常其他事情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他。在厨房这方面居然是个废材，要他和面，他不是大量加水，就是大量加白面，搞得白婶都心疼死了。
    不过方珉除了加水，还有一件事情也能做，就是剁肉馅。上次方珉给他们的腊肉，这一次，白婶一下子就切了一半：“今儿是大年三十，这一年，我们经历很多事情。大家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再说，菜以后能买，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心情以后未必会有了。腊肉就切一半，那些我们买来的土豆也混进来一些。还有，我在院子里种下的白菜，虽然小了些，但是给大家包几个是没有问题的。”
    别人还没有说什么，念恩第一个表示了喜欢：“好啊，好啊，我要吃肉饺子，要吃土豆的，也要吃白菜的！”白叔这辈子只要妻儿高兴就行，哪里会有什么意见。剩下的三个更是表示听从。
    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忙碌的时候，突然，念恩看向了洞口：“怀哥哥，你回来了！”大家猛地抬头，方怀正微笑看着他们。方珉双眼微红，他扯扯嘴角，最后上前抱住了方怀。那一瞬间，一家人都安静了下来。
    方怀紧紧抱着方珉，良久才松开来。等到一家人坐在桌子上时，方怀拿出了包袱里面为大家准备的礼物。乔果和乔食仍旧是两个泥娃娃，这明显哄小孩的礼物，实在让乔果有些无语，不过乔食很喜欢。
    念恩是一只竹编的小兔子，还有一串糖葫芦。白叔是一袋烟叶和一些药材，白婶是一匹深蓝色的布料。念恩和乔食两个孩子分吃了糖葫芦，方怀就说自己去了一趟京都，办了一些事情。
    除了方珉，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乔果是还不知道新帝登基的事情，所以根本想不到剧情已经完全歪了，剩下的人根本想不到他去京都的目的在哪里。不过，方怀回来是件大好事。
    大家一起合作下，很快就包好了饺子。等到正午时分，一家人终于团团圆圆坐在了一起吃饭。这一个场景，让白婶流出了激动的眼泪：“吃吃，快吃！特别是阿怀，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点。”
    “白婶也吃，大家都吃。这一次我回来，应该就不会离开了，到时候，我们再造一个院子，大家一起住！”一听他这么说，白婶激动极了，连连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白叔揽着妻子，微微笑着。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饺子，一直到下午才全部吃完。乔食和念恩绕着饭桌跑动，方怀和大家讲京都最新发生的事情。这时候，乔果才意识到，方怀这一次出去做了什么，她大吃一惊。
    按照原著中的进度，这时候的方怀应该正大摇大摆开始造反，想要直接杀进皇宫给方家报仇。可现在，方怀居然直接杀死了皇帝，这么说，他和剧中的炮灰皇后联合在了一起？要不然，怎么皇后成了最大的赢家。
    还有女主谢柔，这位后期最大的赢家，现在居然早早退场。乔果偷偷咽咽口水，哎，这发展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过，这些都和她这个小农女没有关系，过了新年，明年开始就要迎接新一轮的挑战了。
    乔果的猜想没有错，大年三十晚上开始，天空就出现了阴云，很快就下起了鹅毛大雪。白叔和白婶还高兴得不行，想着干旱应该要结束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只有乔果，看着满天的大雪愁眉不展。
    方珉留意到这个，悄悄问：“怎么了？下大雪还不高兴吗？今年最后一天下了大雪，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两年干旱了，江南百姓不知道多苦，现在有了这场雪，可以养活不少人呢！”
    乔果咬住嘴巴：“我喜欢下雪，也希望没有干旱。只是这雪实在太大了，希望不要下久。要不然，很多没有房子的，可能会冻死！”方珉想不到小小年纪的她居然在担心这个，伸手摸摸她的头。
    白婶连忙招呼大家把家里能用的木桶都拿出来，接雪。到时候雪化开了，里面的水平常久可以用了。一家人立马连轴忙碌了起来，家里的事情多，还要盖房子，翻地，实在不适合偷懒。
    可随着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集，白婶脸上的笑容慢慢都落了下来。到一个月后，白婶彻底苦了脸：“这世道是怎么了？还让百姓有活头吗？我们刚刚才熬过了干旱，结果现在呢？是寒灾啊！”
    白婶一边骂，手中却忙个不停：“要不是之前有棉布准备着，我们一家子都要活活被冻死了！”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不能靠这几件棉衣过日子。这时候，方怀冒着一身雪跑了进来。
    “外面太冷了，曾田里的农作物都没有发芽，估计都冻死了！”这话结束，一家人心中的阴影更加浓重了起来。这么冷的天，即便县城有粮食可以卖，但出门本身就是一件难事。大雪遮天，走那么远的路实在太不安全了。
    “希望只是我们这里，要是连北方都是，那我们连粮食都要没有了！”乔果一说这话，方珉的心中反而一沉，“不一定，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能确定。江南向来少雪，若是连我们这里都......”
    “如果是全王朝都这样的话，那我们还能怎么办？”乔食死死抱着自己的胳膊，一边不停跳，一边不停发抖。念恩跟着乔食做动作，他最近跟着乔食练马步，两个人非常亲近，一个做什么，另一个一定学。
    白婶看了看白叔，最后开口到：“要不然，我们明天就去一趟县城吧。这雪要是继续下，我们家里的粮食迟早不够。我们还是趁着现在能买到，多买一些吧。”白叔却沉重了脸色，告诉妻子一个消息。
    “我们的银钱没有多少了！上个月过年之前，我们买了不少东西。后来那个老板的儿子，给我们的酬劳是粮食。那时候我们就没有什么银钱了。现在的粮食，没有银钱，恐怕连低等的粗粮都买不了。”
    “我这里也是，我和阿珉去了北面山中。雪太大了，很多动物都没有出来，我昨天刚刚去看了一眼陷阱。里面还是没有任何东西！”没有银钱，没有猎物，白婶彻底傻眼，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可以换粮食。
    良久，方珉突然开口到：“我家里还有一箱子我母亲留下的首饰，我打算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不过，现在这个世道，首饰不能像以前那样值钱。但还是能换些粮食的。”方怀第一个出来反对。
    “这是婶婶留给你的东西，你最好自己留着。山里的动物不可能一点都没有。这时候，除了钱，最值钱的就是这些野物了。我再上去一次，想来一定能找到猎物的。至于首饰，这个东西不能动！”
    白婶也不是很赞同：“阿珉，我们想要活下去有很多办法。可这些东西，是你母亲留给你做纪念的。阿怀是关心你，不想你以后留下遗憾。你放心，白婶和白叔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是啊！好孩子，你不要着急。要是这一次我们上县城，我就带些常用的药材上去。药材换粮食，想来是没有问题的。好了好了，你去帮帮阿怀，他一个人去山上，我们也不放心啊！”
    不说这里一家人积极筹备抗寒工作，那边皇宫中，柳太后已经好几日都不眠不休了。柳嬷嬷端了一杯参茶上来：“娘娘，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你放心，二爷那边不会有事情的，大爷那边他自己能处理。”
    柳太后揉揉自己额角：“江南干旱刚刚结束，还以为接下来百姓会好过一些，结果......现在全国出现了寒灾，就连京都都不能幸免。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国家大乱就在眼前了。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说服海外。”
    雪花成片下落，一片荧光下，整个大地都寂静无声。柳嬷嬷双眼怜惜，却不知道哪个更加可怜一些。她明白，或许，太后娘娘的顾虑是对的。可对于她来说，只要能陪伴在主子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嬷嬷，我们私库里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除了让大哥拿走的那一半，剩下的全部用来买粮食。等到粮价高出日常五成，我们就开始赈灾！希望这样，可以撑到大哥回来，我们就还有希望！”
    “是，娘娘放心。墨兰时时刻刻守在那里，半点不敢疏忽。娘娘，我们这样真的能行吗？若是百姓扛不住的话，那朝廷这边的压力就太大了！”说道这里，柳嬷嬷破口大骂，“主要是那些个蛀虫！”
    “要不是他们这么逼迫娘娘，您又何必......还说什么，娘娘您皮鸡司晨，这才让老天爷连下大雪！我呸，以前哪个昏君在的时候，怎么不说他不好。一群小人，整日就知道耍嘴皮子！”
    柳太后喝下参茶，感觉胸口温柔了些，擦擦嘴角：“嬷嬷和那些人计较什么。你心里知道，他们从来都不在乎谁做皇帝。他们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凭着一张嘴，顺顺利利做一国的丞相！”
    “啊？就这样的三两猫功夫还想做梦啊！恐怕是不知道当年苏老的手段吧。哎，只是可惜了苏老。他这么早早去了，还好给我们留了一个弟子。不过，老奴去听过他给我们皇上上的课，着实有趣呢！”
    柳太后这一次真的被她逗笑了：“你胡说什么呢！涵儿才多大，哪里能听懂什么课啊！嬷嬷，你放心吧，就是冲着苏老的名头，给苏小一个职位也是值得的。”两个人正在说话，又宫女来报，苏大人求见。
    说曹操，曹操居然来了。柳太后挑挑眉毛，恢复了端庄请人进来。苏小一身布衣，昂首挺胸走了进来。一进门，先是参拜太后，等大礼行过，柳太后让他坐下，才问他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莫不是，皇上有些不好吗？”柳太后除了关心国家大事，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孩子。苏小摇摇头，抬头看着太后娘娘，朗声开口：“太后娘娘，如今国家正是危难之时，微臣想要和娘娘讨一个恩典。”
    柳太后挑挑眉，等苏小开口。苏小跪下磕头：“太后娘娘，寒灾不断，外面百姓大多受饥饿流离之苦。微臣不想留在这宫中无所事事，想要出去为百姓做一些实事，希望娘娘能够成全！”
第八十九章 清君侧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大胆！”柳太后猛地一拍桌子，“你这话的意思是，本宫留在在宫中，反而是耽搁了你的前程？苏小，你以为你是谁？不要说你至今没有什么拿出手的成绩，就是有了，别人说起你，也只是苏老的弟子！”
    “是，微臣是苏老的弟子，一生都是！”苏小昂着头，眼神坚定，“太后娘娘，正是因为我是苏老的弟子。我才更应该离开皇宫，去看看外面的百姓。陛下还小，暂时不用微臣教导，希望将来太后不嫌弃微臣愚钝。”
    接下来的一刻钟，整个宫中都安安静静，只有外面的雪花落在屋檐上的声音。柳太后在一片寂静中开口：“苏小，你要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来人，传哀家懿旨，封苏大人为河北刺史，暂管河北那一块吧！”
    “微臣，谢太后恩典！”身后的柳嬷嬷微微点头，苏小大人有这样的心志，果真不愧是苏老的弟子！皇宫柳太后为自己得到一员满意的大将高兴，丰都这边，姜明看着连绵不绝的大雪哈哈大笑。
    “真是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柳太后，想来你绝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吕志，安排好所有的一切，三日之后，我们高举义旗，从这里，一路杀到京都！”这时候的姜明，言语之间满是傲气。
    不说他，就是吕志在一边都是踌躇满志。他跟着这个主子这么久，做了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三天之后，丰都逍遥王府，新任逍遥王拿出王朝玉玺，向天发誓。
    “姜家子孙讳明，今昭告天下：朝堂不稳，先皇暴毙，新帝幼稚。现柳家掌权，为祸朝堂，民不聊生，实在是天怒人愤。遂明不得不拨乱反正，望天下诸公海涵！若不得生，则随先祖而去！”
    这昭告一出，整个丰都上下都震惊了。说实在话，丰都这个地方真是偏的很厉害了。不管什么八卦消息，到了这里，外面肯定是人人都知道了。所以，很多爱吹牛的人专门来这里，因为这里有的吹。
    在丰都，逍遥王府代表的官方势力更是一个让人敬畏的地方。特别是姜明上位以来，对下治理不错，老百姓算得上吃穿不愁，这样一来，逍遥王府的影响力就更大了。所以，昭告一出，丰都基本人人都信了。
    不要小看一个封地百姓的力量，事实上，自古藩王造反，哪一个不是后院稳如泰山的。于是，在丰都人民的支持下，大家都假装无视了逍遥王府多出来了十万私兵，只一心想着，为了王朝大业。
    百姓这里分分钟被搞定，姜明看着地图上的那一串地方，眼中野心尽显。帐篷外，谢柔遮着面纱进来：“明哥哥，你带着我去吧。我在京都多年，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里的地方。再说，我还有仇没有报！”
    姜明转过身，怜惜得看着她：“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要说这些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治疗脸上的伤。柔柔，其实我根本就无所谓你的脸，这么多年，是我的不是。要不是那一年......”
    谢柔摇摇头，眼睛中满是暗淡：“明哥哥，算了，其实也是我自己命苦。现在想想，我们之间也许一直都是有缘无分的。我本来打算把玉玺给你就死去，可，可我实在放不下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若是我们有一个孩子，哪怕你最后忘记我，不要我，那也没有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养大孩子！我刚刚遇到了秋娘，她托我问问你，孩子要怎么办？她和孩子快要没有地方去了！”
    姜明却毫不在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年的难处。父王只喜欢我大哥，三番四次想要置我于死地。可结果呢？他死前我才知道，他是我的弟弟，根本就比我小。父王为了让他上位，无所不用其极。”
    “那一年我出门，要不是秋娘救我一命，恐怕我早就被那母子两个毒死了。我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想拢住秋娘。可你明白的，秋娘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只是她想要的越来越多，不肯轻易放手。”
    “我也劝过她，想要给她一笔钱，让她带着孩子去外面好好生活。不管怎么样，当年她救了我是事实。可她不愿意，说想要跟在我身边。”姜明苦苦一笑，“若是你不在，我也无所谓这些。”
    “反正，她是个女人，还是我名义上大哥的寡妇，哪里不能住。可你回来了，我想要给你最好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肯走！现在居然还来你这里说。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们的孩子才是我一直盼望的孩子，我又怎么会让你们母子这么辛苦。”谢柔听了这一番话，只觉得自己心里眼里都是甜蜜。想到外面的秋娘，又满心嫉妒，她相信明哥对自己的深情，可一样忘不掉那个孩子的长相。
    那个孩子，简直和明哥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知道那秋娘做了什么，让明哥这么不相信她。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倒是让她找到机会。谢柔和姜明又缠绵了一会儿，这才离开了帐篷。
    很快，吕志拿着一封奏章进来，看到床上一片狼藉，对着主公开玩笑：“主公风流多情，日后一定能为王朝多多诞下子嗣的。只是主公也要注意身体，我看那谢夫人的伤，恐怕有些来历！”
    姜明上身光着，示意吕志坐下：“这些都是小事，要不是为了谢柔身上的其他东西，我也犯不着继续和她在一起。我总觉得，除了玉玺，这个女人身上还有其他的底牌。她在后宫多年，不可能一点本事没有。”
    吕志点头表示同意：“更重要的是，谢柔应该知道皇帝具体出了什么事情。留着她，将来去京都也是一个用处。可，那秋娘的孩子......主公，那毕竟是小公子，为天下计，还是需要注意一些的。”
    姜明整理了衣襟：“安排两个人，以乞讨的名义去求求秋娘，她心地善良，一定会收养这两个人的。守在小公子身边，到底是孤的儿子，不要随便委屈了。要是他日事成，我也希望自己儿子能千秋万代！”
    “主公有此雄心壮志，何愁我们大事不成。如今十万大军已然到位，我们早先准备的粮草也都差不多了。只等过两天天气明朗，整军出发！”姜明听到这里，心里也一派豪情滋生，跃跃欲试。
    皇宫，柳太后得到斥候传回来的报章，猛地砸碎了一盏上好雨前龙井。热气袅袅中，茶香四溢，惊得宫殿中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柳嬷嬷抬起头，轻声劝：“娘娘，您不要生气，百官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好，哀家就出去见见。看看那些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大臣，能不能给哀家处理这次的事情。”柳太后起身过去，大臣们一看到柳太后，齐刷刷跪了一地。良久，一个御史出来打头阵了。
    “太后娘娘，现在天下民不聊生，各地灾祸不断，微臣，微臣恳请太后娘娘退朝不出，日后可以在宫中颐养天年！”那御史也是知道自己不能活了，索性整个人都豁出去，半分没有为自己留余地。
    这人刚刚说完，旁边的同僚也都跪了下去：“求太后为王朝社稷，祖宗家庙着想，退居后宫，颐养天年！”声音震耳欲聋，透着说不出的正直刚硬。柳太后却在这一片声海中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要我退居后宫？好，既然已经有了打算，那江山社稷，朝纲大事你们可找好了接班人？是不是过几年，你们就要和哀家说，皇帝年纪小，不堪大任，需要退位让贤？嗯？对不对？”
    这样的指责那个人能接受，当即就有人跳出来：“太后娘娘，我等皆是对王朝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只是担心民间流言纷纷，日后对朝廷和皇室的形象不利，并无任何私心。”
    “太后娘娘，微臣知道您是一心为了王朝，可现在流言不断，大雪不停。北方和南方的百姓冻死无数，娘娘难道不能为百姓考虑吗？若是娘娘不放心皇帝，大可以等雪灾停下之后，再考虑垂听之事！”
    这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有条有方，实在让众人心服口服。底下众人纷纷附和，好像之前对太后的逼迫都是假的一样。柳太后实在厌烦这些人的嘴巴，刚要说话，门口却进来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小。苏小本来在柳太后的同意下，是要离开去河北任职。不过他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听到了下人的话。还好，他还来得及。苏小一进门，对着上面的柳太后恭敬行礼。
    转身却对着百官严词厉色：“诸位，你们自称士大夫，忠君爱国，可以为王朝舍生忘死。可现在呢？你们在做什么？王朝出事了，百姓们在受苦，你们却在宫中逼迫一个女子？这样就是我们王朝的官员吗？”
    “苏小！”一位官员粗黑着脸，“你少在这里指黑为白！我们虽然说话难听，可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不像你，为了向上爬，你什么事情都会做！像你这样的人，难道会知道所谓的士大夫的气节吗？”
    苏小倒也没有生气，反而煞有介事得点点头：“你们说的也对，我年纪小，真是没有你们这种士大夫的气节。不过，我老师在的时候，关于士大夫的理解也是，当为君子，不做小人！”
    “就是不知道，诸位在这里为难一个女人，是不是君子所为了！”这话基本都所有人都得罪了。偏偏苏小还不知道停下，冷冷一笑，“外面百姓需要我们救助，这里皇帝也需要我们保护。”
    “可你们呢？你们十年寒窗，十年为官，就只是学会了留在这里指手画脚吗？今日太后娘娘怜悯你们为奸贼所骗，才处处忍让。就不知道，来日到了皇帝这里，你们还能不能有这样的福气了！”
    其中一部分人面面相觑，很快就退下了阵营。说白了，要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大家也不想和太后她作对。可没有人不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新帝实在太小了，要是将来长不大，那不就......
    一场闹剧平息下来，柳太后看着站在堂中央的苏小，微微一笑：“你放心吧，在你回来之前，我这个太后还不至于成为一个废物。苏小，你倒是比你那个老师要圆滑多了，要是换了他，才不会过来帮我！”
    苏小很诧异太后嘴里的语气，不禁问：“太后娘娘以前和老师很熟悉吗？老师跟着我去河北，很少提起太后娘娘，倒是多说先皇。可惜，先皇不争气，总是让老师失望，这才让老师......”
    柳太后却一手打断了他的话：“是他自己郁结了自己，和先皇没有关系。苏小，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弟子是什么人，他从来都很清楚。只是因为先帝的恩德，他一直强迫自己不放弃。”
    “若是他早早放弃了，也许很多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你是他的徒弟，严格来说，我们也算是同门。若是来日有机会，哀家倒也不介意和你说说你老师。不过不是今日，时候不早了，你出发吧！”
    苏小带着满腹疑惑出了京都，柳太后却看着空空的宫殿幽幽叹息：“当年，你若是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至于最后做了一个枉死鬼。老师，你始终不相信，我比他更适合做这个国家的主宰！”
    “不过没有关系，你这一次可以好好看着。别担心，到底是我的师弟，我还要靠他好好打理这个国家，不会让你一辈子断了传承的。”宫殿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再也不会有人指着鼻子骂她了。
    这一边，乔果一家人正在齐心协力给四合院加顶。大雪不断，之前又经过将近两年的暴晒，有些木桩就承受不住了。
第九十章 备物资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方怀和方珉上了屋顶，其他人都在下面给他们搭把手，打算上午把事情做好。念恩却突然跑了过来，还十分兴奋：“姐姐，哥哥，娘，爹，你们快来看啊！池塘里突然出现了鱼！真的是鱼！”
    大家一惊，这么久了，他们还从来没有发现鱼呢！之前没有水的时候，乔果和乔食两人也打算去池塘找鱼，可惜，那里根本没有鱼。现在大家听念恩这么说，都觉得很奇怪，一起来到了池塘边。
    从大雪开始下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好好关注过这个池塘。整个池塘的水面已经升到了最高点，并且水面全部结成了冰。冰上面堆积着厚厚的雪，整个池塘远远看去就像个一个小雪山一样。
    一路上，白婶仔细得问念恩是怎么知道池塘中有鱼这个事情的。原来这两天，大人和乔果忙着处理屋顶的事情，念恩和乔食两个人最小，大人就给了优待。让乔食带着念恩好好玩一天，毕竟这样的待遇还是第一次。
    可乔食也不是几年前的乡村小子了，以前是天南地北，上山上树，只要可以玩的地方，连泥巴都不放过。这几年跟着姐姐和怀哥，不要说玩了，就是放松的时候都很少。所以现在一说玩，他自己都愣住了。
    不过他觉得，就是自己不喜欢，念恩是一定喜欢的。所以他想了想，就带着穿着圆滚滚的念恩去了池塘边，那里有很多雪，也许玩雪是现在最好的安排了。念恩倒没有多想，这孩子来到这里，反而开朗不少。
    一直到两个人挖出了水面的冰层，念恩突然大声喊起来：“阿食哥哥，这里有鱼，我们可以吃鱼了！”这话，让一旁漫不经心的乔食立马就跳了起来。他还从来没有在池塘中看到过鱼类。
    这一看才发现，池塘里还真的多了不少鱼类。这些鱼还挺大的，有黑色的，有红色的，甚至还有少量白色的。乔食看着池塘，让念恩把大人们都叫来。现在有鱼，怀哥他们也在，正好可以抓鱼吃。
    等方怀站在池塘边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和方珉制定了方案。两人各自拿了一个石头榔子，打算先用这个在池塘中打一个洞。冰层很厚，方怀和方珉用了好久才砸开一个洞，乔果在一边生了一堆火，大家冷了可以烤烤。
    问题来了，就算是有了洞，这地方仍旧不好抓鱼。冰层太厚，这个洞又太小，就是手可以伸进去，想要抓鱼却不是个容易的事情。正在左右为难之时，白婶提议：“不如用渔网从洞里放下去试试。”
    “到了水里，渔网就可以撒开来了，就是捞上来的时候不方便。但这个洞太小，一般东西都进不去。”白叔和念恩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好的建议，只能手拉手站在一边看热闹，希望大家可以成功。
    最后，还是乔果提议，让白婶做一个小鱼兜，然后绑在木棍子上。让小棍子伸下去，然后用鱼兜捞鱼。虽然一次可能就捞一条鱼，但这样的命中率会高一些。要不然，就只能让方怀和方珉直接通过这个小洞刺鱼了。
    一个时辰之后，白婶看着慢慢的两木桶鱼，高兴得连眼角的褶子都散开了：“哎呦，这么多鱼啊！今天婶婶给你们做红烧鱼吃，这鱼新鲜，可要抓紧时间吃。家里刚刚买了罗服，可以炖汤喝。”
    “念恩和阿食要多喝一点，还有阿果，天气这么冷，女孩子不能冻着，饿着。当然，剩余的人也要多喝，我们难得可以吃到鱼。”这两碗菜一出来，大家嘴上不说，肚子里都觉得饿起来了。
    方怀和方珉不停抓鱼，那边白叔被白婶抓了壮丁，先把这些鱼都处理了。乔果的火堆这时候起了作用，大家早饭都没有心思吃。现在有了鲜鱼，乔果就想先给大家烤个鱼吃吃看，也算是补个早饭。
    拿起白婶处理干净的鱼，乔果做了简单的处理，加了一些盐，就串起来架在火上烤。很快，烤鱼独特的香气就在寒风中飘散。乔食和念恩两个孩子，就像小老鼠一样在烤鱼附近转来转去。
    先给两个孩子吃，然后乔果再接着烤，这一条是白叔和白婶的。等到两位老人开始吃，乔果才拿一条最小的和一条最大的烤上，让白婶休息一下，她去处理剩下的鱼。这时候，方怀他们也差不多了。
    等到白婶吃好过来接班，方怀和方珉两个人也大概处理了一下，就坐下来吃最大的烤鱼。那条最小的，自然是乔果自己的。等到下午时分，一家人齐心协力终于杀完了全部的鱼，也处理好火堆。
    等到回到山洞，一家人都觉得脚不是自己的了。还好，乔食和念恩先回来一步给大家烧水，要不然，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热水实在要人的命。白婶看了一眼山洞石壁上的柴火，眼中有些忧虑。
    “之前是干旱，我们就光想着水了。这天气冷的这么突然，可我们这里的柴火不太够了啊！要是没有柴火，拿我们过些日子怎么办？这两天，我们之前烧的碳也用的差不多了，没有了火，那我们就真的危险了。”
    白婶的担忧未尝没有道理，可现在的问题是，那里都缺这个柴火。不要说这里了，就是外面，估计这个柴火的价格都比得上大米了。背面的山林中还有些可以拿，但，这个寒灾不能全靠山林中的那点存货啊！
    乔果看着天空中连绵不断的雪花，心中忧虑：之前干旱，虽然她觉得要命，但至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管是偶尔的下雨，还是山底这几个水源，让她的心绪稳定很多。可这个寒灾......
    水源虽然也需要，却不是最重要的；而最重要的柴火经过一个干旱的摧残，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用了。这就意味着，如果他们想要拿到柴火，就必须要去外面和别人争抢。不知道这一次，百姓们又要经历多少苦难了。
    而此时，在村落的田路上，有两户人家正在抢夺柴火。其中一个瘦的不行的汉子死死抓着手里的柴火，这是他今天一家人的生计。要是没有了这些柴火，他三岁的儿子一定会活活冻死的。
    另一个也是，他不能放手，要是放手，家里的婆娘和孩子非死不可。两个人都不肯放，那瘦汉子最后把身后的儿子对着另一个人的脸扔过去。对方大惊，这才着了道，被人极快抢走了柴火。
    他身后的妻子看得分明，眼看孩子要冻死，只能狠狠打没用的丈夫：“你傻啊！你怕什么，你个孬种！你现在满意了，啊！就这么一个柴火了，被人拿走了，我们晚上用什么？你个混蛋！”
    妻子又哭又闹：“你个没用的，你个蠢货！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一个废物！你去啊！你还在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那男子低着头，红着眼睛却不知道说什么。听到妻子的话，揉揉眼睛就往前走。
    妻子哪里不知道他委屈，可这个世道太难了。她不是不理解他，可她除了骂还能怎么做？骂骂他，要他知道要找柴火，心气才不会散了：“走，你跟着阿娘走！宝宝乖，我们走走就不冷了！”
    这样的场景，不只是一处发生，也不止两家人发生。总督府上，柳忠博看着外面的天气，眉眼之间全是焦灼：“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这雪怎么还不停！要是再这么下去，那些老百姓还有多少日子！”
    “外面的粥棚都开始了吗？还有那些柴火呢？有没有下令不许加价？很多老百姓家里没有粮食，也没有银子，要是连个柴火都没有，很多老人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柳忠博看着下属连连发问。
    下属无奈道：“大人，你说的是有道理。可，可有些人家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有柴火，柴火又被这么多人需要。他们也要生活。我们这里虽然免费喝粥，但喝粥不能吃饱啊！他们也要生活！”
    这一番话，说的柳忠博无言以对。要是今天不在这里，他不是这个身份，说真的，他反而会觉得这样的场景是非常正常的。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嘛，什么缺就卖什么，要不然哪里有利益。
    可现在在江南做总督，他的想法和之前就不一样了。当然，他也明白，最重要的问题是寒灾。只要这场寒灾过去，那一切都可以想办法。要是过不去的话，就是他压得住一时，也压不住一年。
    “我们县衙里的存粮还有多少？够不够支持一个月？现在大雪，路上不像之前那么方便。我之前定下的粮食，恐怕不会这么快运到。这样，你先稳定县衙几天，我这几天去码头看一看。”
    “大人，还是你留在这里，属下替你去看吧。你放心，我看到柳先生就会好好接回来的。县衙的事情太多了，要是你走了，属下担心，县衙会乱起来。百姓刚刚才稳定下来，可之前都已经......”
    柳忠博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江南的百姓刚刚才在粮食和砍头的双压下，稳定一些。若是现在又开始缺粮，那刚刚才安分下来的百姓，下一刻又会变成恶魔：“出门小心些，有消息就回来说。”
    柳忠博这里安排的人正被人为难。对面的富商全身包得紧紧的，胖乎乎的手上拿着两个铁球转：“柳先生，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那这个价格，自然也不能按照以往的价格啊！”
    柳放微微闭眼：“鲁商人，我们柳家也不是第一次和你合作了。你何必这个时候急着发财呢！这么多货物，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船只。可你要是想漫天要价，就不担心，日后官府找你麻烦吗？”
    鲁商人一点也不担心，反而笑了起来：“柳放，你真以为我们这些人都靠你们柳家养着的？别逗了！你还不知道吧，丰都那边有消息，说逍遥王手上有一枚先皇给的玉玺。你知道这事吗？”
    “不过你知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反正不管怎么样，这船费你不加也得加！这样，我这个人呢，不是不讲道义的。当年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柳家拉了我一把，今天，我也不过分，就加二成！”
    “柳放，这么多货物，我只要加二成的费用，真的不过分吧！”鲁商人白胖的脸上笑眯眯，整个人就像一只肉包子。柳放看了看天气，再耽搁下去只能误事，不管怎么样，先把这批粮食运回去。
    再说，柳放心里很明白，这批东西里不只是粮食这么简单。双方重新签订了协议，鲁商人这才让人装船，柳放的长随在后面骂：“不知感恩的东西！当年要不是二公子看他可怜，才不会救他！”
    “结果呢？这人有点家底就忘恩负义，将来看他怎么死！我们太后娘娘和皇帝是名正言顺的，居然会听丰都那些人的话，简直是傻透了！”柳放看着工人忙上忙下，嘴里却没有半点火气。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随便说出来。现在丰都那边事情搞这么大，摆明了是和太后娘娘过不去。皇帝还小，要是没有太后娘娘保护，恐怕就被逍遥王得逞了。我们一定要把这粮食运回去。”
    长随非常认同，虽然生气这商人，可现在也没有办法。好不容易都搬上了船，这才可以出发。为了尽快到达，柳放要求当天就发船，片刻都不能耽误。鲁商人这次倒也没有为难，本来他就只是想赚一笔。
    所以到了第四天，下属再去看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柳放。两人来不及叙旧，就先让人把粮食一车车运回了县衙。整个县城都空前的热闹，看着一车车的粮食，所有百姓的心都暂时安稳了下来。
    没有人愿意过之前的日子，那种吃不饱，肚子永远都在绞动的每一刻都是难熬。只要有粮食，人就会热起来，哪怕柴火少点也没事，一家人挤挤也能过去的。
第九十一章 有准备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柳忠博这时候也大松一口气，看到这一对人回来，连忙安排厨房烧饭。这时候，说什么都比不上一顿热饭温暖人。一边吃，一边听着柳放汇报的情况，柳忠博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很显然，事情已经严重了。
    现在鲁商人从中得到了好处，恐怕下一次，他们出行的成本要加大了。江南风雨飘摇，出来之前他也有所打算。因为担心路上出事情，他并没有带上全部的粮食，其中有一半是沙子。
    而他不断让人出去，说是重新买粮食，实际上，是把他安放在另外几个地方的粮食都运送回来。这样一来，百姓看到源源不断的粮食，才能对破碎的江南重拾信心。别的不说，至少可以保证不吃人。
    这一次，鲁商人这么大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想要捞一笔倒也没有什么。就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若是后一种，柳忠博担心，他藏在别地的粮食，可能会被人截胡。现在大雪封路，实在让人着急。
    柳放心里也着急，要不然他也不会急着回来和柳忠博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柳放现在跟着柳忠博也算是历练，要知道，柳忠博到底不可能一辈子在江南。而且，柳忠博于商业的确是有头脑。
    柳忠博想了想，最后让柳放去找方怀：“方家的人，别的不说，信用上是没有问题的。我担心，江南的事情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丰都已经开始发诏书，不管他手上有没有玉玺，但江南一定是他第一个想要拿下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这个地方。给妹妹和兄长，更多的时间来稳住北方和京都。阿放，想办法找到方怀，就说我找他叙旧！”柳放眉眼一动，郑重得答应下来。他应该想到的，丰都那位已经出手了。
    京都事情之后，方怀和柳家就有秘密联系的渠道。所以不到两天，柳放就请方怀去总督府走一趟。方怀和柳忠博详谈之后，表示愿意带兵守住江南，可他也有一个条件，军队后方，全部交给方珉。
    柳忠博微微一笑：“其实我一直想不好找什么人。既然现在阿怀你已经有了人选，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你们兄弟两个已经有了打算，我自然乐见其成，只是，我也；老实和你交代，我手上的粮食应该都没有了！”
    当天晚上，方珉听着方怀的安排，脸色凝重：“柳忠博手上已经没有粮食了？看来，他是用了障眼法！阿怀，我们没有粮食，怎么打仗？就是现在有银子，粮食可能都买不到！丰都来势汹汹，必定早有准备！”
    方怀看着窗外的大雪，冷声道：“丰都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当日谢柔从密道离开后，应该到了丰都。要不然，怎么无缘无故会多出来一个玉玺？谢柔应该早有准备！”
    方珉提起这个女人也咬牙切齿：“我们方家一家子都被这个毒蛇所害！阿怀，这一次，我们一起上战场，我要亲手剥了她的人皮！”方怀看着方珉毁容的脸，眼里满是愧疚，正好被方珉看到。
    方珉对于这个倒是要坦然很多：“阿怀，之前你一直不说，我便也不敢随便开口。可我早就想和你说，你不要愧疚，也不要伤心，其实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你不知道，只有这样，我心中才能安宁片刻。”
    “我母亲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她现在人死了，很多事情我也不想再提起。可当年，若不是母亲，我和父亲也不会......在这之前，我已经很多没有和母亲好好说话了。哪怕到那天，我也没有怨恨父亲。”
    “阿怀，你不用觉得愧疚。事实上，要愧疚的人是我和父亲。这几年，我们躲在崂山县，日子根本不算差。可你呢？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累，不应该再被我们拖累了，我们也是方家的子孙。”
    “那天你走，其实我一直醒着。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心里虽然不愿意原谅母亲，可我也不想在她死后还说她的不是。我没有拦住你，可我一直后悔，我担心你不会回来了。”
    “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就留在这里好好过日子，那些个什么国家大义，什么王朝覆灭，我们都不用管。阿怀，方家已经没有了，我们只有现在的家人，难道我们还要为了这个王朝牺牲吗？”
    方珉这时候才露出真正的意思：“如果只是为了报仇，我愿意跟着你和丰都决战。哪怕是最后只有我们兄弟，我也不会后退半步。就是死，我也要跟着你一起死！我方珉，绝不会贪生怕死！”
    “可如果，你是想要我想办法和你一起保护这个王朝，那我想，我暂时没有这个能力。阿怀，我累了，我父母，我祖父母，我们方家的英雄也都累了。这个江山没有方家没有关系的。”
    “你还不明白吗？只是现在没有人，所以他们才会找到我们。要是有人了，所有的一切就不一样了。阿怀，你听我的，我们解决丰都的事情之后，砍掉谢柔的脑袋就回来，你答应我，好不好？”
    方怀看着眼前的方珉，点点头，拍拍他的背：“我们已经不是方家人了，哪里还能做什么大事。这一次，我们护住江南，目的也是为了和丰都的那位战一战。皇帝已经死了，我们也算是报仇了。”
    “再说，我想着，我们出去也好，能多多少少买些东西回来。今天我去总督那边看了看，那边的柴火价格已经涨了五成，看来，那位新任的总督，也压不住太久了。我们还是要多准备一些东西。”
    说道这个，方珉也愁的不行：“要我说，还是想办法像北方人一样做炕。这东西真是不错，可问题是我们都不会啊！会的人，又不放心带回来。我们和三个小的没事，毕竟还能撑一撑，可......”
    他没有说完，但方怀明白他的意思。白婶和白叔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虽然白叔自己会照顾自己，但老人家年纪放在那里。以前干旱天的时候，两个老人就要厚被子了，山底到了后半夜会冷一些。
    而现在，大雪下了整整一个半月了，每天晚上，想来老两口都不好过。家里的柴火只剩下几天的量，白日里，乔果带着两个孩子捡柴，可大雪天路难走，最多就够烧一顿饭的。多了没有。
    这几天大人们都忙着屋顶的事情。要是大雪一直这么下去，那之前的屋顶一定撑不下去。而且现在家里人慢慢多起来了，念恩也开始长大，总不能一直跟着白叔和白婶睡觉。至少要有自己的房间。
    这样一想，另外再造一个房子就是必要的。之前是方怀定期去找树木，然后晒好，这样的才可以用。现在大雪天，不要说找树木了，就是找到了，没有处理好，总不能湿哒哒就起房子吧。
    还好，他白天出去的时候留了心眼，自己问柳家人拿了些东西。咳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好歹多拿了一些东西回来，也能让家里舒服点。方珉和他想到一块去了，索性两个人也不打算拒绝柳家的提议。
    等到第二日起来，乔果还惊呼：“哇塞，我们这个山洞是聚宝盆吗？这么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多粮食。啊，这里还有几床被子，白婶，白婶，你正好可以用。这被子好，你们盖着也暖和。”
    白婶笑眯眯：“你啊，怎么起床就咋咋呼呼的。快去吃饭吧，今天你最晚了，我们早就都看过了。哪里是我们山洞生出来的，是阿怀和阿珉，昨晚到半夜回来，给我们换来了很多东西。”
    这时候，乔果才注意到，山洞门口又多了一个新伙伴，是一匹马。而且这马全身雪白，一看眼睛就很灵性。乔果很喜欢马，在现代，她还专门去学过怎么骑马：“白婶，这个小东西是哪里来的？”
    白婶笑了笑：“你们姐弟两，真是一个样。刚刚阿食和念恩喜欢马，阿怀和阿珉带他们出去了，现在你也喜欢。这马是阿怀他们带回来的，一共三匹，说是那个什么江南总督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对方是想要让阿怀去做事，所以才这么大方。估计这马啊，到时候也是要用的。不过有了这些马，我们运粮食就方便多了，再也不用自己搬了。诺，这是白糖糕，快吃吧，还热着呢！”
    “谢谢白婶！”乔果甜甜得道谢，心里却思量开了：这个时候，江南总督怎么会无缘无故找方怀呢？难道想要方怀去打仗？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现在皇帝死了，柳皇后是个好领导，为她卖命也说的过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嘴里甜甜的白糖糕，她都觉得没有什么滋味了。这么多日子以来，她都快要忘记，在原著中，这位大反派的做法和为人。接触之后，她发现，这个少年虽然沉默，但很踏实。
    他不会说很多话，可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一家子老老小小。就是上次走，也是想要保护他们一家人。乔果一直以为，他已经杀了皇帝，不会再出去了。特别是现在这样的天气，他不会离开的。
    可现在看来，人家心里早就有了打算，根本就不愿意留在这里。也是，他上过战场，见识过很多风景，又哪里愿意留在这样的小地方。也许，雄鹰就是要一直再天上才是正确的位置吧。
    这样胡思乱想一通，方怀和方珉正带着两个小的回来。这一次，他们四个人回来的热热闹闹，简直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当然，也的确是中了大奖，他们四个人，抓到一只大野猪回来。
    原来，两个人分别带孩子出去遛马，进入山林之后没有多久，就碰到了这只大野猪。一个月半的大雪，很多活下来的动物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这野猪应该是出来找吃的，听到马蹄声就想来碰碰运气。
    可惜，这一次运气不好，反而把自己的命丢了。一家人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野猪肉了，一看到这个，白婶不用说，连白叔都放亮了眼睛。方怀和方珉两个人先去放血，这猪血也不错。
    剥皮之后，接下来就是白婶和白叔切小块。另一边，念恩拿着两个猪牙齿，快乐得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咽咽口水。白婶怜惜得看着他：“好孩子，不着急哈，娘待会就给你做好吃的。”
    念恩来到家里，吃了一段时间的粥和软糕，刚刚前两天跟着大家吃饭。白叔说，正常吃饭没有问题，就是平时再吃点药。有他在，念恩倒也不用担心。所以，最近这孩子，十分期待饭菜。
    昨晚拿回来这么多粮食，白婶也不小气，直接烧了一大锅糙米饭加了两把细粮。白叔把肉切好，然后按照阿果教自己的，打算做一回回锅肉。另一边，乔果拿到自己的专属大肠，开始认命清理。
    上次她做了一次爆炒大肠，一家人吃得连盘子都舔了。这一次，她当然也不会忘记这碗菜。虽然辛苦点，可现在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手中的事情就是要紧事。乔果在一边清理，旁边乔食一直看姐姐的动作。
    “姐，等我学会了，你就教我做菜好不好？你看白叔，他现在可会做菜了，让白婶轻松不少呢！以后等我长大了，我也给你做饭，这样你也轻松点。怀哥刚刚和我说，要教我骑马呢！”
    乔果笑了起来：“那可好了，要是我能骑马，我也愿意骑马。等你学会了，你就带着我去外面走走。现在天气不好，但我想，总会好起来的。还有阿爹，阿娘那里，一年多了，要是有机会，我们去看看！”
    乔食微微红了眼睛，这次却没有哭：“我知道，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学习本事，好好和你一起活下去。我们老家还有两亩地等我呢，哪一天，我们会回到村子里，会和以前一模一样的。”
第九十二章 有底牌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那一刻，乔食眼中的向往微微刺痛了她。这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可他还是这么朝气满满，真好。要是他能一直这么好下去，所有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这样想想，乔果心里之前的别扭都消失了。
    这一刻，她莫名开始相信，怀哥一定会回来的。另一边，白婶和白叔忙得满头大汗，旁边还有念恩兴奋得走来走去，让人又烦躁又欣慰。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山洞中充满着肉香和饭香。
    这时候，乔果拿着手中干净的猪大肠进来。说起这个，方珉刚刚还在和方怀说，这个菜实在不好做。方珉之前没有吃过乔果的手艺，到了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白婶做饭，还真不知道乔果的本事。
    倒是乔食听到这话，十分维护姐姐：“珉哥，你就等着吧。我姐姐的手艺可好了，我保证，你吃了那个猪大肠，就会明白了。怀哥以前吃过的，他也说姐姐做的特别好吃。对不对，怀哥？”
    方怀微笑着点头，最迟后天，他和方珉就要离开，能在离开之前吃一顿团圆饭，他心里很温暖。热热闹闹中，大家坐下来吃饭。今天是一顿丰盛的杀猪宴，有白叔的回锅肉，白婶的猪杂汤。
    有乔果的猪大肠，还有实打实的糙米饭。每一份都是足足的，加了不少的油和调料。光是闻着味道，大家的肚子都受不住了。昨天方怀特地带回来几坛子酒，白叔今天开了一坛子意思意思。
    “来，来，大家都举起来，我们好好喝一杯！”白叔红了眼睛，又开心又伤心的，“我和你白婶，其实一直想要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们早就死在县城，哪里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可现在，我不光养好了身子，又能和你们白婶一起好好过日子。每天吃她做的饭，穿她洗的衣服，最重要的是，我们有了念恩。这实在是，是我们这么多年来，最好，最好的一个礼物。”
    听到丈夫的这些话，白婶也控制不住情绪，彻底流下了眼泪。多少年了，她比丈夫还要自责，还要愧疚。她一直贪恋丈夫的好，一开始是不死心，后来死心了，丈夫又不肯纳妾，就这样拖着。
    上次在县城，本以为两个人要死在一起。还约定，到了来生，去好好求求佛祖，两个人还能在一起。后来跟着几个孩子生活，说句大实话，那时候，她和丈夫想偷偷商量，看看能不能照顾阿果两姐弟。
    可他们虽然小，心里却都是明白的。阿果很亲近他们，可阿食心中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父母。她不生气，只是可惜：这样好的两个孩子，这世道却要让他们骨肉分离。还好，孩子命大能活着。
    本来都没有什么想法了，只要能好好活着，身边有这几个孩子在。虽然没有什么正式的名分，但到底也不用担心老无所依。一直到念恩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才知道，她的一生再也没有遗憾了。
    “我也是，白婶也要好好谢谢你们！”白婶举起自己的杯子，揽着念恩流着眼泪开口，“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感激过。我一直觉得，对不起老白。他对我这么好，可我呢？我连个孩子都不能给他。”
    “那时候，我真恨不得让自己死了。公公婆婆对我也好，可我让白家没了后代，我是个凶手！有了念恩，我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有你们，有老白，有念恩，我这一辈子，就足够了！”
    最后，白婶看了一眼方怀，真诚开口：“阿怀，不管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不管你要出去多少年，我希望，你要回家。家里我们都在等你，只要你回来，你可以住自己的房子，吃家里的菜，多好！”
    “还有阿珉！”白婶转了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难受父母的事情。白婶不知道怎么劝你，毕竟，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难受。可白婶想告诉你，你还有我们，我们会是你的新家人。”
    方怀和方珉两个人郑重起身，对着两位老人深深鞠躬。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每个人都明白他们的意思。乔果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理解了方怀内心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
    方家的每一次出征，都伴随着家人的生离死别。这样的场景，没有经历过的人从来都不会懂。每一次，留在家里的人提心吊胆，离开家里的人抱着誓死的决心。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百姓。
    可让人觉得讽刺的是，他们用尽献血保卫的国家，最后却是收走他们生命的刽子手。还是因为无比卑劣的陷害，方家的人哪里能忍受？方怀黑化不是没有原因，正因为现在懂，才知道他的不容易。
    与自己从小的信念为敌，与从小守护的百姓为敌，与从小被教导要保卫的王朝为敌，方怀他，一开始一定很苦吧。后来，就是成功了，他也不见得开心。方家早就没有人了，也无人知道他的孤独。
    就是方家有人，恐怕他自己也不敢见。担心自己背叛了方家的教诲，担心自己违背了方家的祖训。这样的左右不安，恐怕才是他最后输掉天下的原因。或许，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不想要天下。
    方家缺少的公理，他想要的也是公理，只有公理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所以才和柳家合作，不光是为了报仇，也是因为他相信柳太后的能力。而现在，到了他要给柳家一个安定的时候了。
    方珉率先开口：“白婶，白叔，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有事情的，就是帮着去守城几个月而已。大家也知道，现在大雪下的严重，很多地方，连柴火都没有了。年轻人还好一些，老人家就......”
    “江南总督虽然现在有些粮食，可要是大雪不停，那根本就不可能再买到粮食。我们呢，就是去帮帮人家，毕竟我们也要住在这里嘛！不过，现在我们还是要在这里的，等大雪停了我们再看看。”
    一听到具体的说明，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他们两个人要离开这里，谁知道原来是去守城。白叔当即就开口表示同意：“行行，这是应该的。江南这边太平，我们才能过好日子。”
    “我老头子还以为你们都要走了！大家住了这么久了，要是你们真走了，我们心里能不难受？现在知道了，那我们心里有数，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不过你们也要小心，现在外面估计不太平。”
    白婶第一个翻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嘛！前两年干旱的事情没有全部过去，要不是新来的这个总督有些手段。恐怕现在江南人都没有几个了，更不用说孩子了。要知道，孩子是最好掳走的。”
    这样一说，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孩子力气小，特别是瘦的孩子，遇到了那种丧了良心的，自然是逃不掉。新总督也明白，所以一开始用了强硬手段之后，接下来就用粮食诱惑那些人。
    每一户人家按照人头给粮食，换句话说，人多才能得到更多的粮食。大部分都是被逼无奈才吃人，真的喜欢吃人的变态基本很少。现在朝廷有粮食免费发，又是根据家中的人头发多少。
    这就从很大的程度上保护了那些孩子，毕竟县衙也没有这么多的人工看着那些人。最好的保护者，当然是自己的家人。保护了人，很多真的变态的就只能铤而走险，可这样，也会被人发现。
    只要一发现，就会被举报，之后就是处斩。人吃人本来就是为了活，哪怕再变态的人，最重要的目的也是为了活命。这样接二连三下来，整个大环境就慢慢好起来了。再有，总督还在门口施粥。
    不要小看这个粥，哪怕这个粥再稀，也比任何东西都能稳定人心。只要这个粥在，百姓就十分相信，这个大人能够带领他们走出这一段悲惨的岁月。也正是因为明白，柳忠博更不能缺粮食。
    第二日，方珉见到柳忠博的时候，对方就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他。当然，他也不是想把这个烂摊子全部交给方家兄弟：“我知道，你们心里也觉得为难。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手上的人不够。”
    “现在有人能帮我，我也能稍微松一口气。可那两个地方的粮食，只能靠你们两兄弟了，我实在没有人手。”方怀和方珉一听这个情况，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来到县衙的小院，方珉第一个忍不住。
    “柳忠博手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现在就想要靠着我们两兄弟给他带粮食回来。真是笑话，我们两个人，就一些衙役，这些人怎么带这么多粮食回来。还有，方家军现在根本不在这里。”
    说道这里，方珉突然道：“他不是想要别的，他是想要调方家军！他是疯了吗？边城匈奴不断，要是现在没有了方家军，那边的百姓可就全部完了！原来以为是个好的，现在看来，也是个不要脸的。”
    方怀倒是很平静：“他不是想要我从边城调回来。他是猜测，我手上还有一对人马。这一次，不过是试探我们兄弟。我们现在手上没有人，也没有钱，根本不可能凭自己的银子养士兵。”
    方珉微微皱眉，低声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这是我们方家的底牌！先皇在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想拿走我们手中的方家军，这一位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方珉越想越心惊胆战。
    “阿怀，我们现在怎么办？”到了这一步，要后退是不太可能了。总不能说，自己前脚答应了，后脚觉得麻烦就不想干了吧。当然这也不能单纯得说麻烦了，还担心他们身后有别样的目的。
    方怀慎重了脸色：“我们先按照柳忠博的意思出去找他藏粮食的地方，找到之后，我们再考虑现在的情况。江南总督手上最多才两万的私兵，如果丰都真的来势汹汹，确实没有能力抵挡。”
    “再说，方家早就已经没有了，哪里手上还有什么人。真的不行，那就只有我们两兄弟自己上了。”一边说，一边对着方珉挑挑眉。方珉点点头，心里明白了方怀的打算。反正咬死没有，能怎么办！
    另一边，柳忠博还真的不能怎么办。说实在话，他让方怀帮忙也是有一定风险的。他是觉得，方家不可能真的没有给方怀留下任何底牌。也不相信，方珉身上没有东西了，换句话说，两兄弟都有底牌。
    当然，如果他手上有东西，他是不会打这两兄弟的主意。问题是，他现在确实是难，而且是非常难。柳放和他昨日悄悄看了一眼仓库中的粮食，这时候才发现，除开他让柳放暗中带回来的银钱。
    其实的粮袋中，有一半已经全部被人换成了泥沙。这样一来，整个江南的粮食就更加不够，必须马上补充新粮食。但，柳忠博有一个不好的猜想，恐怕另外几个地方的粮食也被人暗中调换了。
    他当然不止一个地方藏着，但，他不能全部让这两兄弟去。大家只是合作，没有合作之前，光是靠方家的名头，恐怕也不能让柳忠博放心。旁边的柳放劝：“公子大可以直白告诉方家兄弟！”
    “公子，奴才虽然不如你会打算，可奴才相信太后娘娘的眼光。当年，太后娘娘不肯杀方家小公子，并且再三要求人留他一命。我始终这样的人，绝不会丢弃我们的百姓，还有我们的国家。”
    “公子，现在我们坦白还来得及，要是被人暗中察觉，恐怕，会让对方不满。他毕竟带领方家军多年！”这话，让柳忠博微微一震。他并非一般人物，真的这么没用，也不可能被家族派来接管江南。
    只是现在他手上确实穷迫，自然就想要打别人的主意。这虽然失去了磊落，但他常年来往商道，也不是没有做过。
第九十三章 逐鹿县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方珉看着柳忠博带人回去的背影，心里倒是舒服了几分：“要真是这样，我们倒也不是不能帮忙。阿怀，你是对的，柳家的人，至少比姜家的人有品多了。我们现在出发，先去逐鹿县吗？”
    逐鹿县，正是柳忠博藏粮食的其中一个地方。王朝的第一位皇帝就是在此举兵起义，后来逐鹿天下。太祖皇帝觉得这是自家祖宗的保佑，所以登位之后就给县城改了一个名字，叫逐鹿。
    要知道，太祖皇帝就是个泥腿子，能改出这样的名字他觉得自己非常厉害。当然，天下百姓最会的一件事情就是看眼色。所以，很快就有大部分商人带着货物来到逐鹿县，做起了生意。
    什么天下第一楼啊（其实就是个吃饭的酒楼），还在酒楼中安排一个说书的。天天讲什么，太祖皇帝小时候的二三事啦；什么太祖皇帝征战天下的二三事啦；还有什么太祖皇帝背后的女人二三个啦。
    还有个天下第一粮店啊，据说是太祖皇帝家中没粮的时候，专门上这家买的。那家老板知道太祖做了皇帝，天天宣传自家的粮食。还别说，很多家庭的大人都愿意上门买，毕竟谁都想要个好彩头。
    所以很快，各色各样的商人来往这个县城。逐鹿县的经济情况，是附近几个县城中最好的。后来有专门的官员上书拍马屁：陛下是天选之人，所以才能让逐鹿县城一年强盛一年，果真是龙子啊！
    太祖皇帝当年的心情众人无法知道，可后来有一个说法。若是皇帝想要谁做皇帝，在此之前会让此皇子来逐鹿县做一个刺史。这是一个非常强烈而有力的信号，基本可以作为一个明确的暗示。
    先皇之所以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先皇不光被先帝废掉了太子的位置，也从来没有让太子来过逐鹿县城。所以，先皇登基的那几年，除了方家和苏老，真没有多少人在乎这个皇帝。
    方怀和方珉快马到逐鹿县的时候，发现城门口的护卫发生了变化。两人对视一眼，在三里之外就停下了快马。方怀神色变了变，为了确定他心中的猜测，就想着自己也过去探一探，让方珉先等等。
    在这方面，方珉当然全全交给方怀做主。他安安静静下马等在一边，嘱咐方怀小心些，要是真的不对，大可以抛下他先走。这不是说他不重要，只是方珉心中有数，他被抓住的可能性很小。
    方家出事的时候，最风光和让人记得是大伯他们和几个堂兄弟。倒是方珉一家子，因为常年在外游历的原因，很多人都不认得。更何况，现在方珉毁容，要是声音再哑一些，根本是另一个人。
    如果不是考虑到时间问题，方珉更愿意自己亲自去逐鹿县打探一番。可现在不是慢慢来的时候，若是他想的没有错，恐怕丰都的人已经下手了。果然，半个时辰之后，方怀回来告诉他，事情有些棘手。
    “护卫虽然没有全部摸清楚，可我能看出这其中的差别。当年方家军训练的时候，曾经父亲和我说过，丰都的铁器是整个王朝最锋利的。但是丰都极为苦寒，很少有百姓能一直坚持下来。”
    “就是朝廷，也只是派人定期去取铁器。现在看来，逍遥王一脉，已经彻底稳定了丰都。不过也难怪，要是他没有这份本事，贸然出兵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了。阿珉，我们要想个办法先混进去。”
    方珉一边点头，两兄弟各自找东西易容自己，一边开口：“要是他没有这样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个谢柔就搞得王朝四分五裂。阿怀，这个人能忍，能狠，什么都能利用，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方怀点点头，越是了解这些情况，方怀对丰都的人就越是忌惮。父亲曾经说过，你宁可去高估一个敌人，也不要轻易低估对方的能力。这个姜明，绝不是一个能轻易对付的人，就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被方怀惦记的姜明，现在正陪着谢柔在读书。温和的嗓子一字一句输出，让谢柔眼中的爱意快要化成实质。可想到那个艳丽的女子，她眼底又厌恶起来，这样的一个见不得人的女人，居然能活着。
    “明哥哥，我想了想，要不然，我们就把秋娘和孩子嫁给逐鹿县那个鲁商人吧。他刚刚来找过我，说十分喜欢秋娘，甚至愿意交换剩余的粮食地址。明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些粮食吗？只要有了这些粮食，我们可以保证大军一年的口粮。最重要的是，柳太后那边可没有这么大的储存量了，到时候，没有了粮食，还怎么打仗？”
    “明哥哥，你不要怪我没有良心。我当然是感激秋娘曾经对你的救命之恩，可现在，她不能再救你一次吗？那鲁商人是唯一一个有用的，下一次，我们就遇不到这样的机会了。你说呢？”
    这几段话下来，谢柔似乎有些累了，直接就闭上了眼睛。姜明肯吗？姜明当然是不肯的。他可以不在乎秋娘，哪怕他曾经对那个女人说不尽的海誓山盟，情情爱爱，可他不能放弃自己的儿子。
    是，很多人劝他，将来做了皇帝，他年纪不大，还是会有孩子的。可孩子是孩子，孩子的母亲是母亲。哪怕将来有了孩子，也要考虑到种种因素。但这个孩子，本身就是最好的棋子。
    要丢失这样一颗棋子，姜明是真的舍不得。可他也不想放弃这个鲁商人。谢柔这句话很对，鲁商人是一定要抓住的。要命的是，对方已经见过秋娘，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姜明僵着手，说了实话。
    “哎，柔儿，你现在情绪也稳定多了，我也不担心肚中的孩子。有些事情，我们也大可以如实说。秋娘说那个孩子是我的，我自然是不相信，可又不能不相信。我现在有了你和孩子，更不想伤害无辜。”
    “秋娘是无所谓的，可那个孩子已经懂事了。要是被他知道，将来恐怕对我们的孩子不好。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物，不管是我的，还是我弟弟的，都是我们姜家的孩子，我不能交给别人。”
    “虽然我父亲弟弟已经去世，但我们到底还是皇家血脉。若是将来有一天被史官笔下添几笔，实在是多事。”言辞恳切，入情入理，就是谢柔自己听了，也觉得不能再多勉强他这件事了。
    可同时，谢柔却摸着自己的肚子更加心冷。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心想要和爱人在一起的天真闺阁少女。几年的宫廷生活，改变的不是只有她的手段，还有她看男人的方式。这一刻，她无比的清醒。
    尽管谢柔不想承认，可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姜明根本就不喜欢她。不管她有没有美貌，是不是真心。对于他来说，可能一个女人的用处就是，哪个更有用，哪个就更能得到他的爱吧。
    深夜，谢柔整理好东西的时候，心中却满是悲凉。她想走，想要离开这里，因为这可能是她最后一个孩子了。她前几年怀孕频繁，可大多不是自己弄掉，就是被人害的流产，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要是这个孩子也保不住，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以前，她一点都不怕。真的，只要想到还有姜明等着自己，哪怕没有孩子，她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现在......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都是假的！谢柔闭上眼睛，摸着肚子流下了眼泪。她突然想起她的第一个丈夫，要是他还在，一定会很高兴吧。婆婆会好好照顾自己，他虽然不会哄人，可一定天天买云片糕给自己。
    擦擦眼泪，趁着没有人注意，谢柔静悄悄离开了帐篷。他们现在在逐鹿县旁边的一个小村庄，打算过两天正式去逐鹿县。占据逐鹿之后，再收拢整个江南。可现在，谢柔想往回走试试看。
    这个方案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万一要是被姜明的人找到，她还可以解释说。自己受到了打击，想要走着回家。一旦觉得是嫉妒之下做出的冲动事情，姜明暂时就不会太防备她，她总能逃的。
    再说，谢柔沿途跟随他们走过，对这里的路当然更加熟悉一些。她一个孕妇，走不熟悉的路，又是这样的时候，完全是要自己的命。所有的一切都想的很好，可惜，谢柔高估了她的体力。
    她是真的没有吃过苦，哪怕小时候，父母虽然有些看护弟弟，但是对女儿也不存在什么虐待，打压的。要知道，谢柔从小就可爱，她父母还计划卖个好价钱的。后来嫁人，进宫就更加不用说。
    谢柔觉得自己可以走，是觉得而已。事实上，一个孕妇，这么大的雪，不要说走了，你移动都比较困难。谢柔偷跑出来走了三步，她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这时候，她不走了！
    既然怎么都走不了，她就只能留下来。她不光要留下这个孩子，还要秋娘那个贱人的命！至于姜明，哼，等到儿子长大，这人也不过就是他们母子的垫脚石！这样一想，谢柔心中陡然舒服了。
    说真的，谢柔会伤心欲绝，主要是因为她喜欢姜明。对这个男人有一种不一般的感情，可现在，感情全部退出，理智上来，几年的宫斗生涯，很快就让她找到了合适的方向。半点没有为难。
    姜明让人时刻关注谢柔，哪里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本来按照他的想法，这一次，谢柔自己死在外面最好。他实在是烦了这个女人的嫉妒心，什么人都容不下，自己还是一个丑八怪。
    秋娘可以死，但是孩子不能出事。她要是不依不挠，那他也不在乎没有一个女人。玉玺已经在他手上，他根本就不需要再留着这个女人。谁知道，这个女人才走了三步，居然就停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姜明冷笑一声：“她不是想要逃，她是想要孤去哄！胆大包天，直接要秋娘母子的性命，现在还要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夺恩宠吗？去两个人，把她带回去，好好养几天！”
    这个意思，就是要禁足了！下面的人收到主子的眼色，知道这一次谢夫人不太好，自然言语之间也不客气。谢柔正需要他们这样的态度，也不管什么脸面，直接跪在了雪地上，大哭了起来。
    这一下子，让下面的人不好出手了。主子可能不是很在乎这个女人，可肚子里的小主子却不会不在乎。秋娘那个血脉不明的都在乎，更何况这个百分百真实的。下属不敢再说话，只能回去找姜明。
    姜明一听，正要发脾气，吕志却在一边劝：“主公，你何必跟她生气呢？再说，我们现在还是需要这位谢夫人。属下本来还担心，我们怎么说服逐鹿县的人，现在嘛，不是还有一个谢夫人吗？”
    “逐鹿县是当年太祖发源的地方，这么多年一直被很多文臣看重。若是此时宣布谢夫人有孕的话。那我们的行动就会顺利很多。就是日后，秋娘和谢夫人，其实身高也差不多，不是吗？”
    这一番话，让姜明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不错，如果可以想办法桃代李僵，那秋娘的身份就可以顺利解决了。很快，姜明就带着披风急匆匆找了出来，正好看到谢柔一身冰冷跪在地上。
    “你们都是死人吗？怎么没有一个人扶夫人？是不是都不想要命了！”姜明满脸怒火，转身又怜惜谢柔，“我们不要闹了，你和孤回去，好不好？孤答应你，把秋娘送走，以后只有你一个！”
    谢柔半个字都不相信，不过她还是红着眼睛：“明哥哥，你只问你，秋娘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告诉我实话！”
第九十四章 有宝藏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姜明无奈道：“我告诉过你，秋娘的孩子一定是我们姜家的血脉！可当年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确定，你知不知道？我之前不同意，也不光是为了那个孩子，主要是名声。”
    “秋娘虽然只是一个寡妇，可她毕竟是为逍遥王一脉留下了后代。我父王死之前，还派人保护过他们母子。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我可以随意灭口，你明白吗？柔儿，你体谅我一点，好不好？”
    谢柔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点点头：“明哥哥，这半个时辰我在雪地里，是真的想明白了。秋娘可以留下来，可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她的卖身契。只要明哥哥可以答应我，我就想办法堵住鲁商人的嘴。”
    姜明心里一沉，谢柔果然不肯善罢甘休。秋娘不是一般姑娘，当然，要说多好也不见得。毕竟，当时逍遥王为自己的爱子找的妻子，没有势力也要有财力。秋娘家中当然不是什么高官子弟，可她家中确实丰都第一首富。
    更加重要的是，秋娘家中只有这一个女儿。果然，不久之后，秋娘父母去世，父王的爱子就得到了秋娘家全部的家产。不过，那时候，秋娘家地库中的东西，已经全部进了他的私库中。
    要不是有这些银两，这几年他也没有本事在父王眼皮子底下做动作。有时候想想，可能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要不然，怎么他身边的女人，一个跟着一个，全部都是帮他，而不是拖累他。
    这事情隐秘，所以很多人都不清楚，就连吕志都不知道。他现在想要保住秋娘，也不是说真的不舍得这个女人。只是，他心中很明白，秋娘的手上，应该还有一些东西在，他不能放走她。
    现在谢柔的这个打算，有好处，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如果秋娘恼羞成怒的话，那她手中的东西就更加遥遥无期了。想到这里，姜明无奈叹气：“算了，还是送走吧。这样你心里也高兴些。”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就给鲁商人一个恩典，直接让他和秋娘在逐鹿县成婚。那个地方很多商人都在，想来也能互相之间联络感情。我们现在是初期，也确实需要这些商人的帮助。”
    “别的不说，他们有时候能提供给我们一些有用的情报。”说道这里，姜明摸摸她的头发，“我从来没有说不同意，但如果他们真的这么让你不开心，那我就顾不得那么多。难道我还能为了外人不帮你吗？”
    两个人在这里商量得很好，谢柔也终于安静下来。背地里，姜明偷偷让吕志安排人，找个绝色美人送给鲁商人。又一边派人告诉秋娘，让她再忍耐一段时间，等这些商人离开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秋娘看着门外黑漆漆的一片，双手扶着门框，望眼欲穿。儿子慧哥正在床上睡得香甜，可家里没有个男人在，儿子乖巧又有什么意思呢？姜明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是不是说，他要彻底放弃她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大门突然砰砰砰响起。秋娘双眼一亮，再也顾不得什么，亲自去打开了大门。谁知道，她没有等来心爱的男人，反而亲手引来了一群饿狼。那一晚，秋娘赤裸着身体，亲眼看着儿子被人活活摔死。
    餍足的黄牙乞丐穿好衣服，一边用手挖着鼻屎，一边大笑：“真是好娘们，这样的娘们我们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了。兄弟们，你们可要好好享受，妈的，要不是对方说不让她死，还真想折腾到死。”
    旁边一个小乞丐年纪小，倒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大哥，那个屋顶上的快要回来了，我们要快点了。再说，王爷说了，只要让她没有贞洁，那个小畜生死，其他的我们可不能太过分。”
    “行了行了，我能不明白吗？要不是王爷大度，把不要的人给我们享用，我们还没有今天的艳福呢。哎，可惜，不能把这个娘们带回去养着，不过呢，你也不要怨恨我们，谁让我们也是受人所托呢！”
    一边笑着，一边用一根细细的铁丝套住了她的脖子。秋娘死死瞪着男人，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出来。很快，秋娘就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倒在了院子里。领头的那个这时候倒是平静下来了。
    “去，好好收拾里面的东西，但凡是值钱货色，全部都拿回去。还有那个小崽子，看看他有没有死。”
    “放心吧，老大。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死，再说，我们也不打算放过这两个食物啊！”刚刚从秋娘身上爬起来的男人狞笑着。旁边的一个沉默寡言，这次却有些受不了，示意他不要这么恶心。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已经杀了，难道还要留着让人发现吗？索性把这对母子都吃干净了，这样也不会有什么别的问题。再说了，那边不是让我们处理干净吗？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可没有这么好命活着。”
    老大沉思了一会儿，咬牙道：“就听老三的，吃了这对母子。这事情，没有人发现最好，我们也能安分。可要是被人查出来，那我们就死定了。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可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
    连老大都这么说，其他人自然都没有意见。他们不是没有吃过人，说实在话，饿肚子的日子太难受了。让他们有顾虑的是，这个女人和孩子的身份不一般。要不是对方给的好处惊人，他们还真的不敢。
    等五个人处理完所有的一切，把母子俩切碎套住麻袋回家时，就看到整个村子都烧起了大火。老大猛地放下麻袋，他家里还有一个六十岁的老娘，和一个五岁的孩子，他要救他们出来。
    手下拼命拉住他，这个时候，冲进村子救人就是送死。“娘！狗儿！”老大撕心裂肺，到了现在，他终于知道这种痛苦，可已经来不及了。几个人常年在外游荡，实际上是想办法抢劫粮食。
    现在一看情况不对，老大情绪更是疯狂，连忙拉着老大离开这里。一直躲在了山上，四个人才停下脚步。为首的那个摊在地上，眼中满是泪水，神情带着说不出的后悔。是他害了母亲！
    旁边的几个兄弟也都难受，谁家里都有亲人，老四最小，父母双亡，可还有一个妹妹在家里等他。但这次以后，他们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老大冷笑一声：“我们是让人给耍了玩了！”
    他这么一说，其余的人当然也明白过来。老四呜呜哭着，哽咽开口：“老大，我们怎么办？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我妹妹才四岁啊！她还这么小，她不能死啊！我还没有养大她呢！我的妹妹啊！”
    “闭嘴！”老三赤红了眼睛，“你以为就你伤心，就你难受，我们就没有亲人？我告诉你，我们比你还要难过一百倍！要是被人查清楚背后的那个人，我非要亲手杀了对方！我那儿子才三岁啊！”
    “都闭嘴！”老大吼了起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我们成了对方的眼中钉，就算不是今天，明天，后天，我们自己的命都有可能保不住。现在不是报仇，是保命，知道吗？”
    “老大，那你说，我们现在还能去哪里？村子已经全部都被烧光了。想来里面也不会有多少人了，我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然，恐怕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这是最安静的老二，他说话一般直中要害。
    几兄弟心里也明白，大家商量了一下，选了方向踉踉跄跄逃亡而去。另一边，谢柔受到暗卫的消息，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无比的畅快！这暗卫是她从皇宫中带出来的，只忠心她一个人。
    今天要不是她，谢柔也不可能用计谋调走了秋娘身边的护卫。姜明，你果然在骗我！什么不在乎，什么外人，什么为了姜家的基业，都是骗我的！谢柔赤红了眼睛，却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良久，她流着眼泪大哭：“这么多年，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我失去丈夫，失去孩子，失去家人，得到的就是这些欺骗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谢柔不会走到这一步，绝不会！”
    半刻钟之后，谢柔让人进来打水洗脸，最后才安稳下来：“过半个时辰，你去书房找王爷过来。就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要他过来看看。你让人去厨房拿一碗安胎药，要同时到，明白吗？”
    这暗卫是个姑娘，沉稳的很：“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夫人，我刚刚亲自去确认过了，那对母子已经被那几个人都吃了。就只有这块玉佩，奴婢看了看，应该是宫里制造的东西，是暖玉。”
    触手温凉，果然是极好的玉佩。谢柔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玉佩是姜明的，他之前带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来不是放在一边，而是给了他的儿子，哼，可惜啊，已经只剩下白骨了。
    姜明没有等到暗卫的汇报，先去了谢柔的院子。谢柔亲自伺候姜明饮酒，酒过三杯之后，她温柔地笑着：“明哥哥，你待我真心真意，那我也不能只顾着自己啊！要是真的得罪了鲁商人，那就麻烦了。”
    “那也没有办法，我现在当然要先照顾你。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你们母子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喝过酒的姜明眉眼柔和不少，就连语气都没有之前这么严肃。谢柔知道时机差不多，这才说话。
    “我们需要商人，无非是两个原因。第一，我们想要商人带过来的情报。其实这个，问题不是很大，毕竟现在军中已经在培养斥候。从这一点来看，商人的价值只剩下一点，就是财富。”
    姜明眼底一片清明：“阿柔，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好的主意？”姜明越是和谢柔长时间在一起，就越是心惊这个女人的本事。本来嘛，谢柔对于他的作用就是那一块玉玺和她贵妃的身份。
    “其实，也是我的运气。当日先皇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一件事情。当然，这事情王爷应该是听说过的。传闻我们王朝太祖皇帝起义时，曾经在一个地方，埋下了一批珠宝！”
    这个传闻，其实姜明是知道的，应该说，整个姜家的子孙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他那个父王，当初为了支持那个爱子，就派出大量人马去找过那个宝藏。可惜，他得到的消息是一场骗局，根本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现在听到谢柔的话，姜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转眼一想，她还真有可能知道。要是真的有宝藏，恐怕没有人比姜家的子孙清楚了。这样一想，姜明的神情不禁认真了几分，让谢柔心里冷笑几声。
    “先皇在世时，曾经和我说过，太祖皇帝时期，为了保证将来王朝安定，曾命人私下藏了一批宝藏。可这批宝藏，其实早就在第三代皇帝时期就被人挖光了。那正是八十年前的洪涝，江南一片荒芜。”
    “那皇帝经此一事，深知这些宝藏的重要性。为了防止后代也出现这样的情况，那皇帝用完了宝藏，后面又存了一批，并且，他存的远远比之前的要多。在他死前，更是留下遗言，让后代不要忘记。”
    “其实到了先皇这一代，很多人都在想，他怎么来的钱？王爷想来也知道，朝廷的户部早就亏空了。就是每一年的税收，也不过是填补之前的漏洞。可先皇呢，他从来都没有少过钱财。”
    “原因就是这批宝藏！”谢柔喝下一杯酒，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进入肚腹，“先皇早就在秘密动用这些东西了。可我想，按照他登基的年月，应该不足以挖空那批宝藏。宝藏应该还有一大部分。”
    “现在这个世道，除了要命的粮食，就是银钱最重要。”
第九十五章 下迷药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若是明哥哥手上有这批宝藏，那一切不是都可以解决了。至于那个秋娘，明哥哥既然愿意留下，柔儿也不想让你伤心！只是，我还是那句话，我要秋娘的卖身契，就当我们多了一个丫鬟！”
    “至于那个孩子，明哥哥，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想亲自教养他，我也是为了你，为了逍遥王府。希望将来，这孩子不会让我们失望。”谢柔说完这些，整个人似乎累的不行，再也不想多说。
    可这些话，确实让姜明整个人都热乎了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谢柔身上居然还有这个秘密，看来，这个女人藏着的东西不少。若是真的惹恼了对方，将来他失去的东西恐怕远比他想象中要多。
    “柔儿，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你。我真的很高兴，你可以这么体谅我。好好好，我马上让人去办秋娘的户籍。至于那个孩子，其实我一直想要麻烦你。毕竟，孩子和秋娘在一起，实在不好。”
    “她和你不同，只有你教养的孩子，我才放心。”姜明轻轻抱着谢柔，“柔儿，我真的开心，真的！”谢柔感受着身后的手，只觉得和当时皇帝的手一样恶心。姜明，你真以为我还会这么傻！
    两个人在这里心怀鬼胎，方怀和方珉两兄弟，已经顺利走进了逐鹿县。逐鹿县一家小客栈中，方怀脸色凝重：“姜明应该就在逐鹿附近，只是他现在人没有到。如果我没有猜错，今明两天应该会到。”
    “那就是说，我们就两天的时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转走粮食，就我们两个人？”方珉看着前方，皱起了眉头，“按照现在的守卫，恐怕我们两个人根本做不到。”
    “阿怀，我们要另外想个办法。”方怀认同他的话，可在这之前，他必须清楚搞明白这些人的布防。两个人商量好接下来的行动，当天晚上，方怀和方珉就穿着黑衣出发去了藏粮之地。
    柳忠博其实把粮食藏的很好，这些粮食，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山坳中。若是没有熟人带路，恐怕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那里。看来，他的担心没有错，的确是有人背叛了柳忠博。难怪他急着要找回粮食。
    两人靠近山坳，很快就看清楚这里的布置。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人守着，而且都是一些练家子。守到下半夜，终于搞清楚他们的轮班时间。眼看快要天亮，两人对看一眼，准备先离开。
    “这些人守卫相当严密，一刻钟方向互换，两个时辰换一波人，相互之间还要留下对应的暗号。如果我们要动手，这么大的一仓粮食，一刻钟的时间根本不够。我们要想个办法，引开这些人。”
    方怀却摇摇头：“就算是引开了一拨，另一拨人很快就会替换上。他们人手很足，可我们的人手就是足了也没有用。”方珉也知道这个意思，人手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大，必有一场血战。
    “此处位置很隐秘，如果我们想个法子，一下子把这些人都解决的话。那应该能支持我们转移这些粮食。”方珉想到，“阿怀，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用上白叔给我们配的那些药物。”
    方怀双眼一亮，两兄弟对视一眼，双双露出了笑意。计策敲定，接下来就是具体实行了。方珉他们总不能随便就出现，这样只会让人怀疑。这时候，方珉的能力就出来了，他常年跑商道，自然有几分本事。
    不到两天，整个逐鹿县就多了一主一仆两人挑担卖酒的跑商。卖酒的商人不少，不过这样一主一仆的比较少。不过这酒尝起来不错，再加上逐鹿县常年新商人不断，老百姓也不会很纠结。
    要是往常，这主仆两不会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可问题是，现在的情形不对。在敲了第十家的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伯终于要了他们一碗酒，颤颤巍巍拿给了他们一斗糙米。主人苦苦一笑，带着生活的沧桑。
    看老人的穿着就知道，之前这家人的家境不错。老人家看着这两个后生，开口劝告：“你们啊，可不是傻了？逐鹿县往年确实是生意好做。那也要看看是做什么生意啊！现在各地大雪，你们怎么来卖酒了？”
    方珉装成一个落魄的客商：“老人家，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家中，以前是酿酒的，所以才会有这些酒。大雪连续不断，家中实在是没有法子。我们听说逐鹿县客商多，就想来碰碰运气。”
    “谁知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这逐鹿县的客商越来越少。我带着家丁卖不出去酒，这才想要卖给县城的百姓。我也知道，这酒不好卖，可家中等着钱用，我实在没有办法！”一番话，道尽了辛酸。
    老人家知道这些人的辛苦，可也只能做这么多了。接下来，这两人又走街串巷的推销这几坛子酒。一直到夜晚，两个人才垂头丧气回到了客栈。客栈的老板看到这两人，连连摇头叹息，辛苦啊辛苦。
    一边的店小二心虚得看着老板：要是老板知道这些酒是他偷偷高价卖给这两个人的，会不会打死他？不过想到对方给自己的银钱，算了，还是不要说了，那些钱可以多买几斗粮食给家里人呢！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基本上逐鹿县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么一对主仆。现在听说，他们穷的连客栈都要住不起了。所以这一晚，当那些守着粮食的侍卫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惊讶。
    不光没有惊讶，他们还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几个长得蛇眉鼠目的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喊道：“喂，卖酒的，你过来！”两人一听声音，连忙朝着这个方向过来，领头的那个很是高兴。
    “这位军爷，您是想要买酒吗？我这里还有三坛子酒，几位军爷应该够喝的。这酒是我们自己酿造的，真的不错，军爷可以尝尝。我们主仆出来的日子也不短了，要是军爷满意的话，可以全买了。”
    那侍卫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只是招招手让两人过来。等到两人拿出那三坛子酒，领头的那个直接就开封喝了起来。几人都轮着喝了几口，纷纷赞叹好酒。方珉谄媚得笑笑，想要问对方拿报酬。
    谁知道，这些人喝酒之后，居然翻脸不认人：“你们拿来的是酒吗？你们拿过来的就是水！怪不得卖不出去，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卖出去？”
    “就是就是，你们不过就是给我们拿了点水来。难道还要求我们付给你们银钱吗？走走走，还不快离开。要不然，小心给你们一刀子！”
    “滚吧，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等着吃我们的刀子吗？”几个人在一边说笑，一边恶言恶语把主仆两人逼走。方珉正要发脾气，后面的家丁连忙上前拉住公子：“主子，我们斗不过官兵的！”
    在一群人的嘲笑中，方珉两主仆互相扶着离开了山坳。另一边，这三坛子酒被山坳中守着的士兵分了个干干净净。“妈的，来这里守着都要半个月了，现在终于有点滋味了。这酒还行啊！”
    众人纷纷点头：“对了，猴子，这酒你还真是一分银钱都不给啊！也对，你本来就抠门，要是哪天大方了，那一定是对着你家里的母老虎！”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显然都是知道这人的情况。
    那猴子也不生气，只是贪嘴又多喝了几口。过了两个时辰，猴子就一个接着一个打呵欠，让旁边的笑个不停：“猴哥，你消停些吧。我们白天才睡过，现在可是不能睡的，待会就轮到我们换班了！”
    猴子摆摆手，只觉得自己特别困：“别啰嗦了，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嘛！你也知道我刚刚贪杯，现在就想睡会。你待会记得叫我不就行了！你是孤家寡人，哪里知道我们的不容易？我那婆娘，昨天可骂了我半宿！”
    对方哈哈大笑：“猴哥，你也太不男人了！这女人啊，就是要骂，就是要打，这样才能听话！你看我们村子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被男人打的，照样听话懂事！猴哥，你可不能给我们男人丢脸啊！”
    “去去去，别废话了！让我睡会！”两人打了几句荤枪，猴子就闭上了眼睛。很快，他进入了香甜的睡梦中，什么都不知道了。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山坳中的士兵陆陆续续都昏睡过去，方珉和方怀这才从山背面出来。
    “阿怀，我们动作要快！”两人确定了各自的方向，分别来到了山坳的门口。方怀常年征战，只是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门口被人安装了一些机关。不过应该是考虑到这些粮食马上要用，机关不是特别难。
    两人稍稍用计破坏之后，方珉和方怀就走了进去。这山坳里面非常干燥，用来储藏粮食果真是绝佳的场所。可看到这些粮食的数量，方珉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这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阿怀，不要说两个时辰，就是一整夜，想要搬光这里面的粮食也不容易！这些粮食足足有千斤之数，恐怕柳忠博让我们第一个来这里，是因为这里的粮食是最多的吧。怪不得，丰都第一站选在了逐鹿县。”
    要知道，丰都和逐鹿县之间的差距是不少的。按照一个正常的进程来说，丰都要先打下周边的两个县城，才会到达逐鹿县。可丰都那边冒着这样大的风险直取逐鹿县，估计一大半是为了这批粮食。
    方家两兄弟的猜想没有错，老实说，姜明如果不是动心这些粮食，还真的不敢偷偷来到逐鹿县。虽然丰都人人都相信，丰都的军队天下无敌，兵器无比锋利，粮食也没有缺少。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丰都的家底就是这么多，尽管他父王在的时候，想尽办法掌握了铁矿。可一个铁矿中能带给丰都多少财富。更何况，很大一部分的兵器是要用到自家身上，所以铁矿只能说能让丰都有兵力。
    丰都主要的财务来源是海外的一些珍贵东西，比如说象牙，玛瑙。但这些东西不是一般的行脚商人可以消耗的，只能等到有能耐的商人来，才能卖出。但丰都地处偏僻，来这里都要行水路。
    一般来说，水路的风险又高，除非家中有一定的底蕴，要不然，轻易不会来丰都。而丰都自己呢？虽然旁边就是沿河之地，可要说家用的小船有，但出海贸易的大船，实在是没有啊！
    逍遥王一开始倒是想要造一个，可不光是成本问题，主要丰都没有会的人才啊！这样一来二去，就拖到了现在。所以，丰都到现在其实都是一个穷封地。关键现在这么一个穷封地要造反。
    所以，在得到鲁商人的消息之后，姜明才会冒着风险，走陆路绕过两个县城，先来到逐鹿县。有了这千斤粮草，那转头对付两个县城，实在是小事一桩。不过他没有想到，柳忠博同样想到这情况，派来了方怀两兄弟。
    方怀机敏，方珉圆滑，两兄弟就这样不声不响接近了山坳，还成功看到了粮食。方珉看着山坳的方向，心里越来越焦急：刚刚他和阿怀商量，让阿怀先下山去报信，自己留守在山坳中。
    又过了一会儿，方怀终于出现在前方。方珉大喜，连忙出去问：“怎么样？事情进行得顺利吗？”方怀笑了笑，微微点头，方珉这才大松一口气。既然后续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两人就顺着原路返回。
    等到第二天，领头的那个士兵一醒来就觉得不对劲。昨晚的事情实在太奇怪了，这么多人，怎么人人都困了起来。一想到那两个陌生商人的酒，他“咯噔”一下，快步走向了山坳中。
    看到里面的粮食全部完好，这才大松一口气。旁边的士兵笑话：“没事的，估计是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喝酒，这才容易醉一些。”
第九十六章 搬粮食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对啊，昨天那个商人不是说了嘛，那是他家里的祖传，有些年头了吧！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睡着。再说，我们不没事嘛！”这话一听就是喜欢喝酒的，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酒味。
    只要没事，领头也不想大家跟着大惊小怪：“我也是没有办法！大家知道我们这里的重要性。再等几天，主公很快就会到，那时候，弟兄们就等着主公的封赏吧。想来，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众人忍受这么久，一来是军命不可违，二来就是为了这画下的大饼。现在成功就在眼前，怎能不让人开心。接下来的几天，也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这样一来，领头的那个心中也渐渐放松下来。
    这一天，山坳中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人，这是个头戴毛巾的妙龄姑娘，手上还拿着一些馒头片。这姑娘是个爽朗大方的，这也很正常。逐鹿县这里商人多，百姓之间自己做生意的也不少。
    所以这里的姑娘不像一般的女子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反，只要家里条件允许，女子大多帮着接待客人。只是这山坳地方，很少会有人专门过来售卖，毕竟到底是姑娘家，总要顾忌一点名声。
    等到这姑娘走进，众人顿时就明白对方为什么敢来这里。只见这位长着一脸黑斑的姑娘粗着嗓子娇笑：“各位爷，你们连日也辛苦了，不如尝尝我这个馒头片吧！这是免费的，真的，不骗人！”
    领头的那个努力控制着表情：“这位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县令早就发布告示，没事就不要来这里。再说了，我们这里也不缺什么粮食，你不用特意给我们送过来这些。回去吧！”
    谁知道这话一结束，对面那个姑娘居然放声大哭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办法是不行的！哇哇哇，我真是个苦命的人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能嫁的出去，我不想做老姑娘啊！”
    众人一听这个诉求，吓得齐齐倒退三步。最后还是领头的那个开口：“你，你说什么？你想要嫁出去？”等看到对方点头，领头差点昏厥过去。这么丑的一个，居然想在这些人里找丈夫。
    其中一个可不管这个是女人，听到这话，差点恶心得吐出来：“你可拉倒吧！你是个什么货色，难道还想配我们这样的英雄？我们这绝不会有人娶你，更不会吃你的馒头。就是饿死，也不动你的东西！”
    领头的那个来不及呵斥，就看到女子身体摇摇欲坠，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这时候，领头的心中已经有了淡淡的不详。还来不及细想，突然一阵风声袭来，下一刻，领头只觉得浑身剧痛。
    一片惊呼声中，领头躺在地上翻滚时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女人踢到了吗？接着他就没有办法思考了，因为很快，他的身上全部都被拳头打到。一边被打，一边领头还听到女子哭喊。
    “你们看不起我，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要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种粮食，卖商品，你们能有的吃，有的用，有银子吗？我难看怎么了？古人不是都说了，娶妻要娶贤吗？你们这些个混蛋！”
    旁边的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上前就拉扯开：“我警告你，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听到没有！给我滚，马上离开！小姑娘，就当之前的话是我们不对，但你也应该适可而止。不要闹了！”
    那姑娘眼见这些士兵都围上来，也知道自己讨不到任何好处，最后只能拿着篮子，生气的离开这里。等领头被扶起来，狠狠吐了一口血沫：“行了行了，都散开吧。以后别出言不逊！”
    “知道了，大哥！你现在怎么样？那娘们，我看下手真是重，好像要往死里打。妈的，要是下次遇到她，我非得给她一个教训不可！”
    “可不是！我们好好的也没有招惹她啊，不知道发什么疯，来我们山上找男人了！我估计啊，是嫁不出去，着急了，这才想出这样的办法！她也不看看她的那张脸，要是男人娶了她，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
    “哈哈哈！你莫要这么刻薄，说起来，她也是可怜！长成这样，嫁不出去不说，还要连累家中。要知道，女子若是年龄大了还不出嫁，以后可连家里人都要嫌弃的。要不是太丑了，我倒是愿意收留她！”
    “我呸，大牛，你家里的婆娘虽然粗壮，但也比她好看些。你要那个女人做什么！”
    “哎，你们有些人不成家，不知道这其中的滋味。其实你们想想，那女人虽然是难看了些，但关了灯，不是都一样吗？”这话一说，大家伙都心照不宣大笑起来。领头刚刚包扎好，看到这氛围也松了一口气。
    “行了，这几天就注意点。我们也差不多了，大家先去吃饭。准备准备，过两个时辰，换班！”一群人早就都做习惯了的，自然也没有什么需要嘱咐，时间一到，双方交换了位置开始站岗。
    这个时候，山脚下，方怀和方珉两个人已经在等着了。方珉看了看时间，再次和对面的女子确定：“还有多少时间？”那女子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十分肯定的表示，还需要一刻钟。
    三人又安静得开始等，若是这个时候有山坳中的士兵路过，大概会吃惊。刚刚见到的那个丑姑娘，赫然就在这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忠博留在这里的一个暗桩子。虽然人手不多，但也是个助力。
    一刻钟之后，方怀三人上山，果然，这里的士兵都纷纷倒地。这一次，不到天亮是不会醒了。丑姑娘第一个开口：“两位，我只能帮忙到这里。柳主子让我在这里帮人，但我不能带粮食回去。”
    “不是我不肯，而是我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我和左右邻居都住了几年了，要是突然多出这么多粮食，恐怕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就是我了。”方怀也明白对方的难处，只是让她帮帮忙。
    方珉二话不说，先把粮食都放在了山坳前面的一个悬崖处。方怀武功最好，他准备了几百只大框，用粗绳绑住，再固定悬崖边。他们打算先把这些粮食安放在悬崖的边上，等到丰都大乱，再想办法转移。
    三人合力，一直到凌晨，才将将放好粮食。大家都累得连抬手都不行，只能互相扶着离开山坳。方怀和方珉偷偷进入客栈，知道待会不太平，两人顾不得什么，先躺下睡觉。要不然，待会就没有脑子应付士兵了。
    另一边，领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山洞，彻底白了脸。别人或许不是很清楚这一次的事情，但他出发前被吕先生千叮咛万嘱咐过。这不是一般的粮食数量，足足有千斤之数，他们怎么会听不到任何声音。
    想到这里，领头恨不得砍死这些没用的东西。用手打醒一个后，他揪着对方的领子问：“妈的，还睡，你们还睡着！闯了大祸了知不知道，我们守着的粮食全部都没有了！还不快给我醒过来！”
    可惜，不管他怎么打，怎么骂，这些属下就是不醒。最后，领头的那个没有法子，直接给全部的人浇了个透心凉。一刻钟之后，全部的人都醒了过来，可大家都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就睡着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尽快找到这些粮食！”领头的脸色铁青，“我刚刚去看过，这山坳附近没有任何足迹，也没有任何车辆的印记。看来，对方已经打扫痕迹了！”
    “大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我们不如现在去逐鹿县，去找县老爷。对方拿了这么多粮食，要是出城，一定可以找到的！”这样一说，众人立马都反映过来。领头的那个也同意这个说法，一群人马不停蹄去了县城。
    这县老爷一听这个事情，脸色变得铁青：“大人，你们来之前，下官就说过。那批粮食我实在是不想沾手。你们当时也答应，只会守在山坳中，不会出来，也不会打扰县城这里的百姓。”
    “现在粮食丢了，你们就要到县城这里搜，还要我严查进出城门的百姓！”这县官是个正直的，实在受不了有人无法无天，“下官实在是不明白，我们以什么名义去搜查百姓的房子？”
    “现在大雪不断，百姓已经是生存困难。这个时候，我们还这样打扰他们。恐怕，百姓根本就不会配合我们的工作。我的意思呢，是能不能等一等？至少，等到大雪停了之后，再提这个事情！”
    领头冷笑一声：“我们来找你，不是和你商量，是要你马上去做，明白吗？这批粮草非常重要，要是真的找不到。呵呵，小子，不要说你的项上人头，就是整个逐鹿县的百姓，都休想活着！”
    看到县官脸色发白，领头这才感到心头的郁气舒服一些。最后县官没有办法，只能让手下带人先挨家挨户去搜查。可老百姓看到官兵上门，还要看他们家中的存粮，脾气暴躁一点的直接就吵吵上了。
    县官手下的人也无比憋屈：老实说，他们心里也不想过来。逐鹿县的县官是个正直的，手下的虽然不是说个个忠君爱国，视民如子。可也很少做这种直接闯入民宅，搜刮百姓钱财粮食的事情。
    但人只能顾得上一样，他们自己也有家里人，实在没有多余的良心给外人。狠狠心，直接推到了拉住他们不放的老人，孩子，直接拉走了他们家里的粮食。从白天到深夜，足足堆积了一院子。
    “大人，你仔细看看清楚，难道现在还认为是逐鹿县有人偷粮食吗？”县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些粮食都是我们县城百姓家中唯一的存粮了。最近这两个月，没有商人来，百姓粮食本来就不够。”
    “现在你又这么干，这不是要逼死他们吗？再说，就连本官都不知道山上面的是粮食，那些百姓又怎么会知道？”这话中满是嘲讽，可领头却只能闭嘴。因为他们过来之前，为了防止出意外，对外宣称山上有猛虎，不让百姓上山。
    这几个月因为大雪的原因，很多家庭都会上山去试试运气。现在官府出面，说上面有猛虎，不让百姓上去。虽然有些可惜，但也理解官府的好心。当然，这不过是县官不让人上去的借口而已。
    “你不会以为，这么多粮食不见了，王爷不会怪罪你？县官，你劝你还是多上点心，这可是你的地方。我们丰都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粮食，要是延误了军队的行程，你可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你是在威胁我？”县官气得手指抖动，“当初我就和你们说过，如果真是重要的东西，可以慢慢把这些东西运出去。山坳地理位置隐蔽，只要你们晚上悄悄远走，到了第二天，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的。”
    “那时候，根本就不想听我的。现在呢？现在出了事情，你找不到人，就想找我背锅。我告诉你，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王爷应该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吧，下官今夜就要去求见王爷，听听王爷的指导！”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两拨人各自翻脸。领头闭闭眼，轻声开口：“既然县官这么不识抬举，看来一下子是想不明白了。这样也好，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反正也不用明白了！”县官还不知道意思，整个人就被砍倒。
    “你，你居然敢杀朝廷命官灭口！”领头脸色不变，吩咐手中不要停，自己却安坐在院子里，静静等着事情结束。一刻钟左右，杀了所有衙役，只剩下一个县官在一边苟延喘喘的活着。
    “县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运走这么多粮食，看来，你是朝廷的人，对不对？”领头也不兜圈子，“给我处理干净点，不要留下什么隐患！”
第九十七章 艰难活 - 和大反派度过灾难年的那些日子 - 昧良心的羊

    县官最后留下的，就只是一双厌恨不甘的眼神。不过这些都不会影响士兵们，处理干净这些人，手下问：“大哥，我们要用这些粮食代替吗？可是，这些粮食也不够啊！”领头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脑子一动，他立刻让人吩咐下去：“集中所有的士兵，城门口加强防备。还有，山坳那边继续驻守，不得松懈。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来那些贼子不可能这么快运送走这些粮食，一定还在逐鹿县。”
    下属们这才明白过来，是啊，即便一晚上把这些粮食都搬走了，可要把这些粮食从逐鹿县运走，绝不是一个晚上可以做到的事情。那也就是说，这个粮食有很大的可能还在逐鹿县，只是他们没有找到。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严防死守每一个地方。他就不信了，这些人把粮食能藏到那里，还想怎么运出去。在客栈的方怀和方珉很快就知道这些人的打算，只不过两人本来也不觉得会轻松过关，自然也不受什么影响。
    逐鹿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领头虽然不想告诉王爷，可他心里很明白。这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可以解决的，与其到时候被知道了兜不住，还不如直接交代。虽然会吃些苦头，但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这里双方在智慧博弈，那边，乔果一家人正对着湿漉漉的柴火发愁。乔果问弟弟：“怎么样？山洞里面的柴火还能支持几天？我刚刚去山林那边看了看，现在基本都找不到干燥的柴火了。”
    乔食神情沮丧：“山洞里面的柴火，只剩下明天一天的了。最近白叔的身体有些不好，连带着念恩和白婶都放心不下。姐，我想再去山林那边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好东西。这样一家人也能补补。”
    乔果明白乔食的心意，可白叔的身体不是因为没有补品，而是这天气实在太冷了。连续两个多月的大雪，天气越来越冷，大家都受不了这个温度。白叔已经是第二个了，第一个是白婶。
    还好在白叔的照顾下，白婶身体好了起来。谁知道，接着就是白叔倒下了。关键是，之前白婶病的时候，能用的药都用完了。大雪不断，田里的药再也长不出分毫。现在白叔只能靠自己硬抗着。
    可白叔的年纪到底大了，要是有药还好一些，没有药的话，就只能靠自己养着。白婶既要照顾丈夫，又担心念恩年纪小，会被他们传染，左右为难。好在乔果和乔食得力，能在一边帮忙。
    乔果看一家人的气色不好，连忙把珍藏着的半袋子细粮全部拿了出来。专门给一家人早上熬稀粥喝，虽然不是很好的东西，比不上鸡蛋，肉。可在现在的情况下，能有细粮已经很不容易了。
    果然，喝了细粮粥之后，一家人的脸色稍微好一些。乔食带着念恩教他蹲马步，不管有用没用，至少能强身健体。为了让白婶可以专心照顾白叔，也能让她自己多休息，乔果接手了家里的一日三餐。
    今天早上，大家吃饭了最后一点细粮粥，乔果正愁着。听到弟弟这么说，脸色笑了笑：“也好，你去多看看，但是带着念恩一定要小心，知道吗？天气越来越冷，有些大型的危险动物都出来觅食。”
    “怀哥不在我们身边，我和白婶两个人是女子，可要你们两个小男子汉好好保护我们。所以，你们不能出事，对吗？”乔食已经渐渐长大，乔果不希望用严厉的方式和他说话，让他只知道听从。
    乔食总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闻言很认真得点点头。家里的情况他也知道，若是他和念恩再出什么事情，恐怕姐姐和白婶都撑不下去了。乔果看着两个孩子走远，心里微微叹息。
    山洞里的粮食倒还有，还有一条昨天她从池塘捞出来的鱼。由于现在冷得快，乔果这两天都在给大家做盖浇饭。竹篓中还剩下最后一个鸡蛋，乔果做好准备工作，打算让白叔吃了这个鸡蛋。
    乔果打算把青苔稍微炒下，然后放进鸡蛋中一起搅拌。等到蒸熟之后，那边竹筒中的糙米饭也已经熟了。乔果把饭倒在两个碗里，蒸熟的鸡蛋和饭搅拌均匀。之后把这两碗饭放在蒸笼中保温。
    在油锅里煎油，放入鱼，等到鱼两面变得金黄，再放入水，生姜。家里没有酱油，就只能加盐。等到整个鱼烧好，乔果就端出来放在石桌上，然后坐下来挑刺。等到挑完刺，再把这些鱼肉放入饭中。
    整整一条大鱼，一共分成了五份。其中有鸡蛋的两份是白婶和白叔的，剩下的三份就是乔果他们的。等到都搅拌好了，乔果再一次用蒸锅温着。然后把煎鱼用过的炒锅，直接放入了一勺子水。
    锅里还有些油味，做汤正好提鲜。家里没有什么菜可以做汤了，但前天，乔食和念恩进山林找东西。别的没有发现，倒是找到了一些甜甜的树根。这些树根要是直接吃，哪怕是牙口好的年轻人都咬不动。
    可乔果发现，若是在水中煮过，树根就会软化起来。这东西好歹也是一样吃食，乔果不想就这样浪费。于是，她打算做一道清汤，虽然大多是水，可盖浇饭都是实物，有些汤水顺顺肚子也是好的。
    等到乔果做完午饭，正打算去山林中看看弟弟回不回来，乔食和念恩也兴高采烈回来了。念恩手中握的紧紧的，一张稍微圆润些的脸上满是开心：“乔果姐姐，你快来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可以吃？”
    念恩虽然之前是流浪过的，但他是擅长找垃圾，对于野外的生存能力实在不高。乔食来到这里的时候年纪小，再说，他后来一直跟着方怀或者白叔东奔西跑，实在没有时间增强这方面的知识点。
    所以，两人每次一发现有用的东西，第一时间就是找白婶或者乔果。两个人总有一个可以给他们答案。只是这一次，乔果给的答应却不是让他们满意的。这是一种毒菇子，看上去鲜艳，可不能吃。
    念恩放下这东西，心中有些伤怀：“乔果姐姐，我今天和哥哥走了好久，实在是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后来，我挖开地上的雪，就发现了这个，好大的一片呢！我还以为，要是能吃就好了。”
    乔果摸摸他的头，她知道孩子的心思，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乔果没有让他们伤心多久，转头就拿出了准备好的午饭：“好了，我们先吃午饭吧。等吃好午饭，我们再去山林那边看看。”
    “虽然这一次，你们没有找到吃的。可据我了解，一般长毒蘑菇的地方，也会长一些没有毒的茅房子。我们再去看看，要是能找到，今天晚上就吃茅房子汤。再想办法捞一条鱼，给你们做蒸鱼。”
    “好哦，好哦！”最近别的猎物可能不怎么多，但是索性鱼却是隔三差五可以抓到一条。虽然家里没有多余的材料可以做，但至少，乔果还是想要给一家人换换花样的。煎鱼，烤鱼，蒸鱼，轮着来。
    要是真的能找到合适的配菜，也可以试试别的菜样。三个人一边交头接耳说这话，一边稳稳拿着碗走进四合院。白婶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看到三人稳稳当当，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摔着。
    刚刚乔食和念恩两个人跑回来，她就有些担心。今天的大雪已经快到小脚踝这边，一上午都没有时间打扫这些雪。虽然在雪地里摔跤不会太疼，可天气冷，要是雪进了衣服里，一旦化开就要让孩子受凉了。
    现在孩子没事，白婶放下心：“你们两个，以后一定要小心，知道吗？不要老是跑来跑去的。恩恩，爹爹已经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念恩双眼一亮，连忙点头，直接端着碗就进去了。
    旁边的乔食刚想跟上，另一边乔果却眼疾手快拉住了弟弟的手。对着弟弟使眼色，等到白婶进去后，才轻声道：“白叔昨晚可能睡得不好，今天白婶才没有办法出来。现在好不容易好点了，让念恩先去。”
    “阿食，念恩是白叔的儿子。他身体不好，正是脆弱的时候，如果有孩子陪在身边，一定会舒服点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等，等到白叔和念恩说完了话，我们再进去和他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乔食乖巧得点点头，乔果微微一笑。白叔和白婶经历这么多，现在连白叔自己都病倒了，这样的打击和挫败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恢复的。不过，有念恩和妻子陪在身边，想来他会心里开怀些的。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里面就传来白叔微微提亮的声音：“阿果，阿食，你们还不快进来。在外面干什么，真是两个傻孩子。”乔果嘴里答应一声，拉着弟弟的手，端着碗走了进去。
    白叔的房间冒着暖气，虽然不是特别温暖，但是比其他几个房间要暖和一些。仔细一些就会发现，白叔的床下正有有大盆子炭火。可惜，最多只能维持到今天晚上了，那边的湿柴用不了。
    白叔的样子看上去精神不少，手中的拌饭没有动，明显是等着乔果两姐弟进来。乔果进来看了看床底的炭火，又加了几块进去，笑眯眯开口：“白叔可真是的，看到我们进来了，怎么就不加碳了！”
    “又调皮！”白婶哪里不知道孩子的好意，家里的柴火不够了，她原来想省下来一些，结果就被这孩子看破了。乔果当然知道两位老人的好意，可问题是，现在白叔正生病，不能再受冷了。
    “大家吃饭吧，我今天做了拌饭。今天又比昨天冷了一些，我想，要是单独放菜，你们吃下去就会冷了。索性一起搅拌进去，这样就不会一冷一热了。要是好吃，晚上我们就还这么吃。”
    白婶微微一笑，主动吃了一口，连忙点点头。床上的白叔也连连夸奖：“这样好，这样也方便一些。咦，怎么还有鸡蛋？”白叔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傻了，还能为什么，不过是几个孩子省下来的。
    白婶红了眼睛：“你们真是的，我们都老了，哪里还用这么讲究。来，恩恩，娘这碗你吃，这里有鸡蛋。”念恩在山洞的时候就知道这几碗饭的奥秘，现在自然不肯和娘调换彼此的饭碗。
    “娘，你和爹吃吧，你们才是要好好补补的。我这样就可以了，我喜欢吃鱼，不喜欢吃鸡蛋！”这话说出来，大家都知道是假的。这年头，大家连吃口饭都困难，哪里会挑食呢？不过是想要留给家人。
    温情脉脉地吃完饭，乔果张罗着收拾碗筷。白婶连连抢过来：“你不要动，你休息下，不要老是做事。阿果，你的手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来，给我看看，我这里还有一些药膏正好可以用。”
    乔果连忙把手背在身后：“白婶，你放心吧，我自己难道还不能照顾自己？我没事，就是天气太冷，有些红肿。我们就不休息了，让恩恩留在这里陪你们，我和阿食打算再去一次山林。”
    “是不是又红又肿？还特别痒？你这是冻疮！”白婶着急，“这孩子，你哪能这样不爱惜自己？这东西可不能上手，要是这一年有，以后年年都会有的。快，快把手给我，我给你涂涂药膏。”
    这药膏还是很久之前，白叔给她配好的，现在也没有多少了。乔果并不想用，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必要。她基本天天需要凿冰取鱼，也需要时常挖雪，让它可以化开做水。用这水进行日常清洁。
    这山底唯一好的地方是，这里还有一口温泉，至少能让一家人喘口气。她年纪到底小，还能坚持。可白婶要是没有了这个药膏，恐怕这手日后多半要出问题。也不等白婶拿出拿药膏，两姐弟就跑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