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田埂的傻子,与初到村子的士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那人怎么鬼鬼祟祟的?莫不是来田里偷粮食?” “在哪?” “那!” “嗨,别管那人,你刚来不懂,那人叫伏子厚,是伏家二郎之子,今年十三,天生脑子有问题,是个傻子,每年入夏,都会起早贪黑的来到田野间,说什么田间有金山银山!别管他,村子里的人都说,都是他父亲成为商贾,他才遭到报应……” 在一个规模很大的村子外,在一片片耕田旁的小道上,三个手持佩剑的男子闲聊着,目光看着不远处,在田间杂草走动的人影。 “真可怜!听说那伏家原先家境不错,怎么就突然有人做商贾?” “谁知道呢!反正做商贾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走,别管那傻子……” 随着一名男子摇摇头,三人便继续巡视耕田。 而在三名男子走后,耕田旁,那名在三名男子眼中的傻子,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紧接着一屁股坐在田埂旁的草上,直接躺下去。 “唉!三万分之一,靠一个人,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更别说还要去最南边找那三十万分之一!天呐,我放弃了!” 伏子厚闭上眼睛,被青草刮花的脸上,满是疲惫,眼中尽是绝望。 连伏子厚都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年,从一千四百多年后,回到这大业年间,伏子厚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水稻’这个天下利器。 不过单靠一个人,这实在太过渺茫! 自己那个手持‘谷本’,成为贞观盛世大功臣,一劳永逸得到功名利禄的梦想,怕是遥遥无期。 至于说出去,让更多人一同寻找,以伏子厚的年纪,要么继续被当成傻子笑话,要么就被当成妖言惑众之人。 总之,没一个好下场! 伏子厚时至今日都还记得,当父母听到他的话,一把年纪的父亲,以及一把年纪的母亲,那担忧的眼神。 “难道真要过两年,跑去太原?可这要名分没有名分,要背景没有背景,不提以那些人的身世,就是自己,说话都没有什么分量!” “如今天下大乱,从不差说得头头是道的士人,更不差一个个献出高策的谋士,真正差的是,说出来还不被对方抓起来,用于向朝廷证明忠心的‘义士’!更别说,要用什么理由,说服父母!” 伏子厚一边想着,一边随手从身后拔起一根小草,咬在嘴里,也就是四下无人,才能这般放松。 在这个时代,仪容仪表,很是重要,何况伏家还是一个没落的寒门。 “少家主!!!” 忽然远处隐约传来喊声,伏子厚这才回过神,听到似乎是刘老的声音,这才起身,紧接着便看到村口那里,有个年迈的身影正在四处张望。 “刘老!在这!” 伏子厚起身拍拍屁股,最后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四周耕田。 “呸!爷不伺候了!” 说完,伏子厚丢掉嘴里的草,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田埂。 片刻后,回到村口,看着偶尔来往的村民,一个个怪异的眼神看向自己,伏子厚早已经习惯。 “少家主,如今天下大乱,盗贼四起,在外,切记要当心!” 一个手持佩剑的六十多岁老人,上前来到伏子厚身旁,轻声说道,一番话,既是叮嘱,也是关心。 看着年纪才十三岁,那略微稚嫩的脸颊上,到处都是细小的划痕,作为伏家二郎伏瑞的家仆,刘老十分清楚,少家主绝非村民口中的傻子。 那起初不过是被其伯母说出去金山之言,而后又被村民口口相传,夸大而已。 在伏家真实的伏子厚,自小懂事,从不让其父母担心。 不过,看到伏子厚衣着凌乱,头上还有杂草的模样,刘老心中其实也一直不明白,为何少家主对耕田如此执着。 “嗯,以后不去了!” 伏子厚点点头,叹口气,有些落寞。 “刘老稍等,我要把杂草弄干净,不然又要被阿娘训斥!” 话音落下,看着年迈的刘老也抬起手,帮着去掉头上的杂草,伏子厚没有拒绝。 刘老曾是一名剑客,年少时正值南北朝,天下动荡不安,年少刘老梦想着能习得一身本领,领兵结束乱世,平定天下,北击外寇,名存千古。 所以在刘老的父亲过世后,年少的刘老便耗尽家财,四处求师,苦学武艺,然苦练十载之后,正准备一展拳脚之时,却不曾想,时逢隋朝兴盛,天下大定!!! 就连北边的突厥也在隋朝名将长孙晟的计谋下,不费兵戈便四分五裂,战乱不止,无论大小卑贱之部落,皆惧于隋,奉隋为主上…… 如此二十余年过去,当天下再次大乱,毕生专研武艺的刘老却发现,自己已然失去当年锐气。 在二十年间,年少时所散家财之举,也埋下祸端,为了生存,刘老不得不为富贵人家左右,数十年间,早已落下一身暗伤。 直到三年前,当今隋朝国君杨广,下令募兵,征伐高句丽,不甘心的刘老方才决心再次试一试,于是孤注一掷,投身入伍。 结果,伏子厚的父亲便是在寒冬中,把刘老的性命捡回来。 身体的暗疾与沿途的颠簸,在隋军大败后,刘老已经无法跟随大军返回中原。 许是心死,为报救命之恩,刘老没有嫌弃伏子厚的父亲是商贾之身,一直留在伏家,这三年来,以报恩为由,不承师徒之名,却一直全心全意的教导伏子厚武艺,其中剑术、弓射、马槊这三样最是重中之重。 不过比起刘老在伏子厚身上看到天赋与希望,伏子厚却没有什么上马平天下的想法,这让每次劝说伏子厚日后入隋为将,领兵立功的刘老,都连连叹息,直言不解伏子厚日后的志向,到底是什么。 天空之上,白云飘荡。 待伏子厚与刘老清理好杂草,回到村中,已经快要日落,说是村子,可其中居住的户口,不下一千,并且还不断有外人搬来居住。 自从杨广继位为皇帝,举兵戈,兴民力,每年死的人百万计,天下早已叛乱四起,隋幸有名将张氏张须陀、周家、来护儿一族等名将、世家镇压。 然而国虽在,民却四处逃亡,为躲避征役与灾荒,四处逃窜。 伏子厚所在的村子,便是因为村中族正,是赵姓,与淮阳太守赵佗是亲戚,也就是所谓的有关系,于是从起初的数十户,在短短两三年间,逐渐变成超过千户的村落。 “你们听说了吗?皇帝被突厥围困在雁门!” “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突厥何时有如此大的胆子?” “这还有假?如今县吏在颁布诏令,征调人马赶赴北边,听说其赏赐……” 方才回到村中,伏子厚便与刘老听到一些村民聚在一起,谈论着从县城里听到的消息。 伏子厚一边走一边听着那些村民的对话,面露思索,比起那些村民所知道的事情,伏子厚心里更清楚,杨广被围困在雁门,最后还是依靠义成公主杨氏设计,方才脱困。 思索间,伏子厚突然听到身旁传来叹息声,转头看去,便看到刘老那幽怨的眼神,似乎是无奈,似乎又有些惋惜,这让伏子厚不由得无奈笑起来。 “刘老,厚方才十三!你也不担心去战场,剑戈无眼!万一厚有个三长两短!您老不愧疚吗?” 伏子厚说道。 得知刘老的遗憾,故而伏子厚心里十分清楚,刘老眼下这是恨不得他立刻提戈上马,去雁门杀敌立功,闯出一番名头。 可比起年迈,思想已经有些固化的刘老,伏子厚却十分清楚,杨广昏庸无道,天下大乱,天下苦隋已久,隋必亡。 为隋将,便是与天下为敌! 被杨广害死的百姓,数百万计,他们的遗孤,遍布天下四处。 隋朝那些名将,能镇压王薄、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那些拥兵数万、十余万的贼首,但他们那些名将,却无法镇压天下各地的百姓。 更别说,伏子厚还知道,日后接替隋朝的李家,眼下已经在河东蛰伏,待日后李渊与次子李世民,前去太原之时,便是关中即将变天之日。 “少家主过谦!少家主武艺,老仆一清二楚!百年前,十五岁的侯莫陈崇跟随贺拔岳、尔朱荣讨伐葛荣,而后于泾州,一人单骑独自冲杀敌军,活抓万俟丑奴!类似这般猛将,百年间,比比皆是!” 刘老听着伏子厚的话,倒是比伏子厚更有十足的把握,甚至还给伏子厚举例子。 不过刘老的这番话不仅没有引来伏子厚的认同,反而只听到一声叹息。 “刘老,你看我像侯莫陈崇吗?” 许是已经说过太多次,刘老这一次却没有再回答这类似的问题,只是那眼神,依旧从未改变。 “嗯?” 走着走着,回过头的伏子厚发现,远处一个木屋外,似乎围着不少人,起初伏子厚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村子偶尔有新来的人这并不奇怪,然而目光不经意间,伏子厚却发现,木屋外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授学’二字。 “这怎么又新开一家教书之所?这都是第几家了?这村子的孩童想识字的,都被之前的夫子教学,还有谁会来这?” “来混口饭吃呗!这年头,就算识字的,也怕饿肚子啊!听说这新来的士人,名叫刘智远……” 木屋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与刘老经过的伏子厚,听到这些人的谈论,两息后,突然愣了一下,随后停下脚步。 而后,面色有些错愕伏子厚,在刘老不解的目光中,从村民的缝隙间,望着木屋,或者说,木屋内那隐约在忙碌的人影。 “刘智远?莫非是……” 伏子厚目光有些疑惑,呢喃间,似乎听到一旁的刘老询问,连忙转身摇摇头,只言是好奇。 不过离开前,伏子厚忍不住再次看向木屋一眼。 第2章 :准备要办大事的大伯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阿娘,父亲还没有回来?” 回到家中小苑,看到母亲拿着木棍站在院子里,伏子厚望着小苑外,那些透过木栏,时不时经过,看向苑里的人影,转头对着母亲轻声询问道。 “还没有,快进屋去!你伯父回来了!” 伏子厚的母亲陶氏年近四十,身着布衣,看到伏子厚回来后,对着刘老点点头,看着伏子厚的头发有些凌乱,随即抬手轻轻抚平。 言行举止间,陶氏眼神还不忘盯着苑子外,偶尔路过的人影。 看着这一幕,伏子厚早已习惯,在这乱世之中,任何时候,都要警惕外人,即便是你的多年邻居。 伏家早些年之所以搬到这里,正是因为当初堂兄伏志新娶的妻子邰氏,彼时刚刚嫁到伏家,有一日,邰氏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童,脏兮兮的站在门外,眼里满是哀求的看着她,最终心有些不忍的邰氏,忘记伯母张氏的叮嘱,偷偷拿一些吃的给那小女童。 伏子厚至今都无法忘记,那晚上若非父亲与刘老回家,恐怕阿翁、伯母张氏、母亲陶氏、堂兄堂嫂,以及伏子厚,都要被那些饥肠辘辘的人杀掉。 最终是看到手中有剑的父亲与刘老回家,又看到父亲答应把所有吃的都交出来,那些满眼想要‘吃人’的难民,方才在夜色中慢慢离开。 那些人来过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于是第二日天还没亮,一夜都没睡觉的伏家几人,连忙离开居住多年的地方。 经历这件事之后,不管是堂嫂邰氏,还是堂兄、伏子厚,都对难民有一个清楚的了解,终于知道为何阿翁会说,在乱世中,难民才是最可怕的。 被灾荒与官吏祸害的他们,不敢报复官吏,只会毫无顾忌的祸害其他与他们一样的人。 本来阿翁与伯母张氏、以及堂兄堂嫂,都想去治所宛丘城里面居住,可伏子厚的父亲,担心伏志、伏子厚二人,会被征去服兵役,这才让阿翁与伯母张氏一家收回念头,跟着来到这个村子里,而为防止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年迈的刘老,便作为家仆,守在家中。 “那阿娘,厚儿先进去见见伯父。” 听到伯父回家,伏子厚感受着陶氏满是老茧的手,弄着自己头发,心中满是暖意。 一千四百年后的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是外祖母抚养他长大,只有曾经失去过,体会过那种求而不得,才会明白此刻轻柔抚摸自己的手,到底有多珍贵。 在陶氏点头下,伏子厚这才与刘老,转头进入屋子中。 屋内。 四处都是凌乱的木具,就连房梁也都是显得弯曲而老旧,搬来村子里的伏家,这些年,已经没有昔日那般生活。 伏子厚进到屋内,便看到两鬓斑白的阿翁,坐在几块凹凸不平的木板上,正在跟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交谈,伯母张氏与堂兄坐在男子旁边。 见到伏子厚与刘老回来,不仅阿翁几人,就是一旁正在盛稀饭的堂嫂邰氏,都看过来。 “大伯!” 伏子厚上前,对着伯父伏弘行礼。 对于自己的这个伯父,伏子厚并没有多少好感,无他,伯父一边用着父亲辛苦挣回来的钱,一边嫌弃父亲行商,有一个商贾的身份,让他在外结交好友,为人询问之时,丢了颜面。 大伯的做法,虽不似外祖父与两位舅父一家,可也实在让伏子厚心中,有些芥蒂。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在末尾,在秦汉,不管是徭役还是苦力,商人都是第一批被抓去的人,就算再有钱,也不能随意乘坐马车。 数百年过去,虽说如今商人不至于第一个被抓去服徭役,但商人依旧不受人待见,不仅隋朝的科举明确规定,商人及其子嗣,不得参考,就连普通百姓也对商人及其子嗣,都颇有偏见。 在伏子厚眼里,比起他人轻视父亲,用父亲钱财最多的伯父,不该轻视父亲,毕竟都是父亲养活一家人,包括大伯。 “刘老!” 伏弘起身,对着刘老行礼,待刘老回礼之后,方才看向伏子厚,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吃饭了!” 堂嫂邰氏这时候也端来几碗热腾腾的稀饭,放在地上,分别端到几个人面前。 “刘老,来,吃饭吃饭!” 伯母张氏那十分势利的嘴脸,看到刘老之后,便热情的上前,示意刘老入坐,若不是最初见过伯母张氏最反对刘老来到家里,还真以为伯母是个好客之人。 “刘老,你先吃,我等阿娘一起吃!” 伏子厚转头对着刘老说道。 害怕有人翻入苑子内,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有人守着苑子,于是这件事便落在伯母张氏、母亲陶氏、以及堂嫂邰氏身上。 至于晚上,由堂兄伏志与伏子厚,轮流看守上半夜与下半夜。 “阿翁、大伯、伯母、堂兄、堂嫂,你们先吃!” 伏子厚抬起手,行礼后,便起身离开屋子,关上房门,来到外面母亲陶氏身边。 虽说是临近九月,可空气已经有些凉意,听父亲与阿娘说过,在阿翁小时候,凉得要更早一些,现在已经算好很多。 “阿娘,你怎么不开心?” 伏子厚看了身后一眼,随后小声的看向陶氏。 从最初的陌生,在接触之后,第一次生病发寒时,看着从早到晚都守在身边,红着眼睛坐在床头的陶氏,以及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睡觉都要时不时摸着自己的额头。 父亲、阿娘,这两称呼,便第一次融入伏子厚的内心之中,这些年来,更是融在骨子里。 “怎么又不吃饭?” 陶氏没好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的目光,说不出的宠溺,都说儿气母,可比起那两个嫁出去的女儿,自己的小儿子,打小就懂事,知道心疼她这个娘。 “娘不一起吃,不香!” 伏子厚笑着说道,随后从陶氏手中接过棍子,替着娘亲看守,随即又看向身后一眼,这才看向陶氏。 “阿娘,方才厚儿看到伯父嘴唇干涩,面色很差,这又是饿了很久,回家要钱来了?” 伏子厚好奇的小声问道。 这样的事情,伏子厚已经见过不止一次,看到无怨无悔付出的父亲,也有过埋怨,方才与伯父打招呼的时候,伏子厚就猜出,伯父这是很久没吃过东西,恐怕一路上是吃着树皮回家的。 这并不夸张,看似隋朝之前被誉为盛世,然而那只是对朝廷以及士大家族而言,对于百姓来说,隋朝对于百姓的压榨,对比其他朝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其他乱世闹起义的时候,反贼最头疼的问题,便是需要连续不断的抢粮食,但在隋朝,别说打下那几个大粮仓中的其中一个,都够数十万人吃好几年都吃不完,就是隋朝设立在各个城邑由官府管理的义仓,只要打下,都足够各路反贼衣食无忧。 伏子厚还记得,据后世测算,隋朝建立的粮窖,一个八千石,而一个粮仓,有三千个,足足两千四百万石,这是万为单位! 这些粮食从哪里来? 更可怕的是,隋朝各地,每年都仍旧按照户部的田地在收税,其数量之大,户部田地之记载,前所未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伯父一看就是把钱花完,在外面举步维艰,这才又灰溜溜的回家,而路上,能找到吃的才怪。 “小声点!” 陶氏担心的看向屋内一眼,没好气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心中十分无奈,儿子哪里都懂事,可偏偏就是太懂事了,才让她与丈夫头痛。 伏家在伏子厚曾祖那一辈,还是郡里一个颇有地位的家族,然而曾祖去世,阿翁的其他兄弟也早逝,到阿翁手里,伏家已经没落,为照顾家人,这些年丈夫已经从商。 如今伏家能指望的,只有家里唯一读过书的厚儿伯父。 她与丈夫都想着,等大哥有出息之后,丈夫便弃商从农,让儿子跟着大哥,也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不再被人所轻视。 然而,因为大哥对丈夫的不满,也让儿子十分不喜大哥。 “厚儿,可能我们不久后,又要搬家了!” 陶氏望着身后关着的门,目光看着苑子外,没有看到人,这才小声感慨一句,见到儿子伏子厚十分疑惑的眼神。 陶氏想到儿子的懂事,便没有隐瞒,抬手摸了摸伏子厚的脸颊。 “具体是什么事情,你伯父还没说,只说这次是准备去干一件大事,等做成之后,你父亲便不用在外面一直奔波。” 说话间,陶氏双眼有些泛红。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让儿子低人一等,谁又愿意看到父亲与兄长,那般怒斥自己良人。 何况,伏家曾经也出过一城县令。 “大事?” 伏子厚听到陶氏的话,眉宇微皱,思索着在母亲口中,大伯那神秘的大事,会是什么。 随后很快,伏子厚便想到伯父这几年东奔西走,想到伯父的那尿性,伏子厚几乎已经肯定,伯父这是准备拿钱,跟着别人造反。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大伯! 伏子厚心中叹口气,知道在大事情上的决定,都落在父亲与大伯身上,母亲基本都是听从父亲的话,故而猜到大伯话里的意思后,便没有多说什么。 听到母亲陶氏嘱咐不能与别人说,伏子厚点点头。 若是大伯真的要造反,那必然就会等到父亲回来,从父亲那里拿走更多的钱财,到时候自己去再问问父亲。 ……………… 夜色下。 苑子里点燃一个小火堆,浓浓的烟雾下,是两三根大木头,大木头虽没有太大的火焰,但下面的火炭却能散发源源不断的温度,驱散寒意。 堂兄伏志负责下半夜,已经去睡觉,伏子厚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 回想伯父与刘老聊到深夜,此刻伏子厚已经基本确定,与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伯父志比天高,不是一个安分耕农的人,在这乱世,不可能在家吃苦。 “隋大业十一年正月,颜宣政起义,隋大业十一年二月,王须拔、魏刀儿、杨仲绪起义,七月张起绪起义……” 伏子厚曾经对历史研究并不深,不过也依稀记得,比起隋朝大业八年、九年,十年那几年,每个月一次乃至数次大规模起义,大业十一年已经好很多。 大伯这次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虽说不知道是真的被赏识,还是被忽悠,但终归是拦不住。 见过各种各样嘴脸的伏子厚清楚,只要在所谓的‘富贵’与‘利益’面前,任何阻拦的人,都能从亲人,变成仇人。 “十月份的魏骐麟,还是卢明月、李子通?大伯大概率就是这些人里面的其中一个……” 伏子厚拿着一根小木棍,用木尖捧着火块,叹口气,倒也没有太过担心大伯,别看大伯本事不高,可逃跑的话,却是一流。 如今天下大乱,只要不是太出名,以隋朝如今控制百姓的力度,只要逃到北边,想抓人也都无能为力。 “过两天,又要下大雨了!” 伏子厚抬起头,望着天空。 许是两世的灵魂,让伏子厚直觉异常敏锐,不管是下雨还是出太阳,甚至就连下雪,都能提前察觉到,而当初被围住的那晚,伏子厚也提前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即堵住门,这才拖住不少时间。 这件事情伏子厚并没有与父母说,毕竟直觉这种事,本就玄乎其乎,按照父母一概的关心则乱,说不定会在担忧、慌乱下,去请人给他驱邪。 眼下望着星空,想到大伯的举动,伏子厚也在心中,回想着今日看到那新来收徒的士人。 刘智远! 会不会是那个人?算算时间,的确符合。 第3章 :被遗忘的婚约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志儿,好好练啊!用心听刘老的话!” 大清早,天色蒙蒙亮,伯母张氏便端着木盆出来洗衣服,也不知道是大伯难得归家一次,还是碰到什么喜事,总之就是红光满面,说话的声音苑子外都能听到。 “马槊,兵家之长,陷阵之锋,古有云,扫则破军,刺则斩将,与马兼备,其势,不可挡也……” 刘老已经习惯张氏的嗓门,目光看着练武的伏志,心中有些可惜,与其父不同,伏志为人憨厚中肯,若是早些年学武,日后未尝不能出头。 可惜终究是比伏子厚年长五岁,错过最佳练武之际。 “虽没有战马,然马槊之势,马步与脚步,皆有异曲同工之处……” 刘老继续说道。 伏子厚听着耳旁刘老的话,拿着长棍,不断挥舞着。 第一年,伏子厚按照刘老的叮嘱,不断练习挥、刺、挑、劈,以这四个为基础动作日复一日的练习。 第二年,刘老便开始要求伏子厚用四个动作,要连续起来,不仅仅要行云流水,更要一遍遍尝试变化其中规律,不断重复。 如今第三年,刘老更是会突然格挡住伏子厚的动作,并且要求伏子厚立即做出反应,予以反击,不能有一丝丝迟疑。 武艺。 不管是剑术、长弓、马槊,皆是中原大地千百年来的传承,是无数从战场厮杀出来的经验,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经验,再经过无数人废寝忘食的钻研,早已成为无数人的立命之本。 这与性命相关的本领,远非普通人那花里花哨的三拳两腿能比,是真真正正为杀人而生。 正午时分。 苑子外方才出现人影,随后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与其他人道别后,独自走进小苑。 “父亲!” 看到来人,伏子厚收起佩剑,微微喘息,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一旁的伏志看到叔父回来,也满是喜悦,跟着堂弟上前。 “厚儿!” 伏子厚的父亲伏瑞顾不得满是汗臭味,沧桑的脸颊上,看到儿子,便笑着点点头,为人父,没有什么是有一个懂事的孩子,更让人满意的。 “志儿,呐!” 伏瑞看到伏志那期待的眼神,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发簪,交给伏志。 “多谢叔父!” 伏志接过发簪后,连忙道谢,随即立刻转身朝着屋子内跑去。 这时候,在屋子里听到动静的陶氏,早已经走出来,看到丈夫伏瑞回来,连忙上前为丈夫取下包裹,随后用手打理着丈夫身上脏兮兮的地方。 “昨晚听说隔壁村里,有人聚众起事,死了不少人,就没回来!” 伏瑞对着陶氏解释道,知道昨晚没有归家,想必妻子睡不好觉。 “外面越来越乱了!” 陶氏有些担心的说道,看着丈夫,若非一家老小,都靠着丈夫忙活,她真不想丈夫再独自离家。 “是啊!都是那些官吏有粮食,看着粮食越来越贵,他们却越来越不舍得把粮食拿出来卖,明明都是贪墨而得,以前赈灾的粮食,他们拖着慢慢救灾,死的人越多,他们暗地里得到的粮食就越多,如今城中有不少人已经拿出家传之物,开始兑换粮食,可他们还是不舍得拿出粮食!” 伏瑞点点头,如同闲聊一般,与妻子唠叨着城里发生的事情,随后目光看向伏子厚,原本微皱的眉间,从包裹旁取出那长长的布裹。 “不管那么多,只要良人你平安就好,大兄已经回来!有要事找你!” 陶氏对着丈夫伏瑞说道。 伏瑞闻言,有些意外,特别是看到妻子的模样,不过去屋子前,他还是解开布裹,从里面取出一把精美的佩剑,交给伏子厚。 “厚儿,这次外出,看到有人拿这把好剑换钱,为父便拿回来给你!” 伏瑞把佩剑交给儿子。 因为长女、次女的原因,难得有一个儿子的伏瑞,自小就宠溺伏子厚,这些年东奔西走,伏瑞身体大不如从前,再也没有子女。 随着长女、次女出嫁,为照顾父亲与家人,从商之后的伏瑞,想到商人身份给儿子所带来的委屈,心中更是对儿子愧疚万分,这些年,为弥补愧疚,伏瑞几乎把所有能给的,都毫无保留的给儿子。 “剑?” 伏子厚接过佩剑,本来还有些心疼父亲花钱的他,在拔出剑刃的一瞬间,目光放在剑身的花纹上,下一刻本该脱口而出的心疼话,瞬间就只剩下一句。 “喜欢!谢谢父亲!” 天下间,在不愁吃喝的情况下,对男人最有吸引力的大概只有三样,美人、剑、马,伏子厚也不例外,眼下望着手中佩剑,忍不住流露一抹惊叹。 轻轻抚摸剑身上的条纹,似乎想看到,这锋利的剑,当初锻造时,是何等场景。 “我去见见你大伯!” 伏瑞看到儿子那喜欢的模样,笑起来,眯着眼睛,脸色尽是满足,随后便对妻子与儿子说道,朝着木屋走去。 院子内。 伏子厚并不想去见到大伯的嘴脸,加上得到一把好剑,便留在院子内,一边练武,一边适应着这把新剑的手感。 但不久后,少许的争吵声便隐约传来,伏子厚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那么动怒,并且还与大伯如此争论,停下动作后,担心之余,伏子厚还是收起佩剑,朝着屋子走去。 打开房门。 还未进入屋子的伏子厚,便看到父亲一脸怒容,面色通红的凝视大伯,而向来好颜面的大伯,以及嘴巴刻薄的伯母,面色居然有些理亏,堂兄伏志的一边脸上,更是有些通红。 这副场景,让伏子厚很是诧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居然让大伯夫妇二人面露如此,堂兄似乎挨了一巴掌。 “厚儿也来了,这件事情还是让厚儿做决定吧!” 暮年的阿翁,看到伏子厚进入屋子,叹口气,轻声说道。 “父亲,兄长要钱,孩儿愿意给,但厚儿这件婚事,孩儿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伏瑞对父亲虽然没有发怒,可语气之中,也有着难以隐藏的愤怒,一旁的陶氏,也红着眼睛,看向大伯一家,以及阿翁,目光有些怨气。 “父亲,是发生什么事?” 听到与自己有关,并且还是婚事,伏子厚有些好奇,这时候也隐约猜到,定是因为自己,父亲才会如此动怒,甚至与大伯争吵。 “孙媳,你去外面看看!” 阿翁转头叮嘱伏志的妻子邰氏,出去苑子看着,别让外人听到。 手中一直拿着崭新发簪的邰氏听到阿翁的话,点点头,叮嘱丈夫伏志别让父亲与叔父争吵后,便起身离开。 屋子内。 随着伏子厚的到来,阿翁让次子伏瑞冷静坐下来后,这才在一家子人,以及刘老面前,把事情经过告诉伏子厚。 原来在伏家还未彻底没落之前,曾祖与李家,许下过一桩婚事,与伏志与邰氏一样,伏家与李家,也是想通过婚事,关系更亲近一些,可后来随着伏家没落,女方那边碍于颜面与名声,虽不好意思悔婚,但做法也与悔婚无异。 那就是把本该婚配给伏子厚的四女,换成天生有缺陷的六女。 “有缺陷?” 伏子厚听着阿翁的话,眉头微皱,随后更是疑惑的看向母亲陶氏还有父亲。 为何自己有婚亲的这件事,那么些年,父母从来没有与自己提过。 “那李家六女,听说从小便不能言,所以得知这件事情后,我们伏家,便与李家断了联系……” 陶氏见到儿子的目光,便红着眼解释道,告诉伏子厚,得知这件事情后,伏家一怒之下,虽说没有翻脸,却也不再与李家联系。 说完,陶氏目光满是怨气的看向大伯。 “我与良人本指望兄长出人头地,照顾厚儿,不曾想,大哥却要让厚儿颜面丢失,去李家娶那残缺六女!” 陶氏一字一句的说道,话中满是质问,为母则刚,这一刻不仅仅是伏瑞翻脸,就是陶氏,也少有的露出怒容,似乎要与大伯说清楚。 “原来如此!” 伏子厚大概知道缘由,对于伏家埋怨李家的举动,以及父母的愤怒,倒也并不奇怪。 别说古时候,就是放眼今朝,天下百姓也信占卜,并且十分迷信,就连隋朝皇帝杨广也是因为一段谶言,大肆诛杀功臣李穆之后,要知道李穆对于隋朝,可有着无人能比的开国功劳,大业四年,杨广还特地以太牢之礼再次祭奠李穆。 而就是因为一段谶言,杨广便毫不留情的诛杀李穆后人一族。 这其中,便是迷信思想在作祟。 除此之外,也是因为当今佛法与后世佛法,也有很大不同,其中当今佛法就有‘人缺’之说,这无疑也让世人对于身有先天缺陷之人,避之不及。 伏子厚自然不迷信,不过对于自己的妻子,当然也不希望是有缺点的,于是好奇的看向阿翁。 “阿翁,既然断了联系,为何眼下又要提及这段婚事?” 伏子厚询问道。 话音一落,伏子厚便看到,不管是父母,还是阿翁,都把目光看向伯父。 最终还是阿翁叹口气:“厚儿自小懂事,说出来也好,让厚儿也知道。” 于是在得到阿翁的授意下,母亲陶氏还没说话,伯母张氏,看了丈夫伏弘一眼,便作为长辈,把丈夫的打算,对着伏子厚说出来。 原来大伯伏弘打算挟所有家财,去投奔魏骐麟,共同谋划起事! 而魏骐麟是彭城人,距离淮阳这里不远,担心一但起事,宛丘城内的淮阳太守赵佗,定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人,于是为防止被抓住,大伯希望他们能够北上,前去蓨县,投奔李家。 李家李少植为武阳郡功曹,其他兄弟在河北一地也颇有人脉,加上河北四处动乱,隋朝的诏令不严,在蓨县,李家是能够庇护伏家的。 屋子内。 随着张氏把话说完,不仅仅是阿翁面露沉默之色,就是堂兄伏志,都不敢看向伏子厚,在堂兄伏志心里,都觉得父亲此举不妥,而一旁年迈的刘老,这时候看向伏子厚,也忍不住叹息。 作为外人,这本与刘老无关,可刘老的命,是伏瑞所救,来到伏家后,虽说他自认是伏瑞仆从,然伏家始终不把他当做外人,更别说,无论是伏志还是伏子厚,都随他从武。 昨夜伏弘便把所有打算与说出来,没有丝毫隐瞒,虽与自己的理念相冲,但刘老心里也明白,伏弘说的没错,这恐怕是伏家难得一遇的机会,甚至可能还是唯一的机会。 数年来伏弘拿着伏瑞的钱,四处游历,结交好友,谁也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日后在得到他人赏识,是几年后,还是十几年之后。 故而,不管是想到伏弘,还是伏瑞也不想让子厚毕生都背着一个商贾子弟的名分,刘老最终也还是点头支持伏弘的决定。 只是,刘老也明白,在这个决定背后,若想保住伏家这一家子,只能投奔李家。 而一旦选择投奔李家,实在是……太过亏欠伏子厚。 连他这一把年纪的老人,都不忍心。 屋子内。 一片安静,众人都因为这件事情,而沉默下来,直到几息后,方才被打破。 “李家,李少植?母亲,那李家?” 伏子厚听着伯母的话,脑海里对这个名字,有丝丝印象,可始终想不起来,于是只能看向母亲,询问有关那六女,以及李家的事情。 “那李家六女,名叫李姹,从小便不能言,其父是尚书右丞李纲次子李立言,可惜当初李老前往海南,差点被害死,归来后便辞官归隐,厚儿啊,那李家虽然没落,但终归也是名门望族,那李立言之亡妻,是渤海高氏,高士宁之女,虽说也已经没落,但后面又有婚娶……” 陶氏还没回答,伯母张氏就已经着急的说道,似乎想要劝说伏子厚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为伏家牺牲一下。 而张氏的这般举动,自然也让陶氏很生气。 伏志都忍不住,一脸皱眉,轻轻拉着母亲的衣角,示意他也不赞同这件事。 然而看着张氏瞪堂兄伏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伏子厚,彻底愣在原地。 与家中其他人不同,伏子厚可是十分清楚,比起伏家已经没落,若真是伯母口中说所的那个李家,那看似同样没落的背后,再过一两年,可都是大人物。 李家李老,后世被誉为三朝太子傅,虽说不管是杨勇还是李建成,亦或者李承乾,都与皇位失之交臂,但这三件事情背后,却是实实在在受到三朝皇帝,杨坚、李渊、李世民的敬重。 伏家居然与李家有婚约! 伏子厚是真的万万没想到,看着伯母张氏凶狠狠的等着伏志,堂兄硬着头皮不断央求的摸样,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 不就是不能说话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娶了! 心中作出决定后,伏子厚缓缓转过身,在所有人还一脸愧疚、为难之际,看向父亲、母亲,抬起手,一脸诚恳。 “父亲、阿娘,既然李家与伏家有婚约,厚儿愿意娶李家六小姐!” 伏子厚说完,便认真的对着父母磕头,以示请求。 屋子内,随着话音一落,原本已经预感到伏子厚会拒绝,甚至会一脸愤怒的伏家众人,没想到最终会听到这样一番回答。 这一刻,别说伏子厚的父母伏瑞与陶氏,就是张氏、大伯伏弘,甚至是阿翁与刘老,也都一脸意外的看向伏子厚。 堂兄伏志也是一脸错愕的看向堂弟,娶一个有缺陷的女子为妻,可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方才他为堂弟说话被父亲打一巴掌,这还让母亲别打堂弟的主意。 结果,堂弟居然愿意答应! 这…… 伏志不解的看向堂弟,想来想去,都想不通,为何堂弟愿意娶一个有缺陷的李家六小姐。 第4章 :拜师,包场的那种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次日。 “去求什么师啊!这都快搬走了,还去浪费这个钱,这传出去,不是都会笑话你傻吗?还有……” 大清早,伯母张氏正在晾晒衣物,嘴里还在唠叨个不停,等看向院子里,忙碌的陶氏与伏瑞时,看着那些准备好的拜师礼,眼里满是不舍。 “这什么世道了?那不过就是一个穷酸士人,哪里值得费这个礼数,花几个钱,去村子里找那几个老的不好?听说这个新来的,才三十多出头,年纪不大,能见过什么世面,能有什么本事,备那么厚的拜师礼……” 张氏唠叨着,在她眼里,那些拜师礼,足够一家人换很多食物。 这年头到处都在闹灾荒,粮食越来越贵,指不定哪天他们伏家就没粮食吃。 “得了吧!嫂子,我倒是想给厚儿找个有本事的,可就算家里有,那么些年,也不见得教啊!” 大嫂的唠唠叨叨,让陶氏忍不住转过头,刚好看到大哥伏弘出来,便一本正经的说道。 而这话里有话张氏怎么又听不出,虽说理亏,但张氏可不在意脸皮。 “他大伯不也在为一家人日后而奔波,连他堂兄也没学到什么。” 张氏回复道。 陶氏闻言,望着伏子厚大伯伏弘,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摸样,叹口气,倒也没争论下去,反而是张氏,看着刘老要带着伏子厚出发,还是放心不下,快步上前。 “刘老,等见到那人,记得看仔细点,别让人骗了,若是不对劲,就带着子厚回来!” 张氏来到刘老面前嘱咐道。 刘老点点头,转头看着伏子厚,他心里也清楚,按照子厚大伯所言,最晚两个月,快的话不过一月,伏家就要搬家离开这里。 这短短一两个月,伏子厚眼下去求学,又能学到什么。 更何况,伏子厚眼下的身份,还是一个商贾子弟! 不过,与伏家其他人一样,刘老其实也是那般猜想,定是因与李家的婚亲,伏子厚是担心会被李家看不起,故而想要去要个学子的身份,能在李家能多些颜面。 这孩子,打小就懂事,甚至让人心疼啊! “早些回来,现在外面乱得很。” 陶氏看着儿子,整理好衣物后,便叮嘱道。 “知道了,阿娘!” 伏子厚笑着点头,随后便转身,在陶氏的注视中,与刘老一同离开小苑。 陶氏看着儿子与刘老离开,眼中尽是一个母亲那种期待的目光,不过随着转过头,目光看到伏子厚的大伯时,面色瞬间便冷了下来,拿起东西就往屋子里走。 “妇道人家!难有见地!” 伏弘怎会看不到弟媳陶氏的眼神,皱着眉头说道。 不过话音方才落下,一旁张氏也瞪了他一眼。 “你见识大,那也没见你教自家儿子!” 张氏说完,也转身走进屋子,留下伏弘一脸愕然,抬手要说话,却又只得看到妻子进入屋子内。 留在院子的伏弘愤愤不平的放下手,似乎懒得与这两个妇人争论。 妇道人家怎会知道他多年以来怀才而不遇,纵横四海而难觅伯乐,空有一腔抱负,匡天下而效明君之心。 这两妇人,不过都是只会计较一些旁枝末节的琐碎小事。 村子中。 一路上都能碰到一个两个,饥肠辘辘的村民,眼神涣散的坐在地上,不少人饿得双眼都已经凹陷进去,面色带着少许黑青。 如今年纪在十岁以下的孩童,村民已经不敢让其独自离家,就是在家中,也要看得紧紧的。 人相食,这短短三个字,背后透露出的恐怖,或许只有年少的孩童,方才能体会。 好在天下大乱,但隋朝还并未完全崩溃,不仅仅是各个城邑,就是在各个村子,吃人的事情,都是为人所禁止的,除非私下有些人家偷偷易子而食,否则一但有孩子丢失,不管是官府还是族正,都会喊人帮忙寻找。 伏子厚与刘老走在小路上,很快便注意到,远处村里的一块荒地上,密密麻麻的男子,围拢在四周,一些人正在里面拿着长棍摆弄。 很显然,村子里的族正赵家,正通过粮食,招募四处逃难的人口男丁,偷偷在这个村子操练。 看起来人数并不多,加起来估计只有一两百人。 片刻后。 来到昨日经过的木屋,已经没有昨日看热闹的村民,清冷的木屋外,只有一块孤零零的牌子,来往途径的村民,看了一眼便没有停留。 伏子厚与刘老,背着包裹,便来到屋子门口。 望着安安静静的木屋,还未进去,伏子厚与刘老便猜到,这个新来的书生,极大概率没有收到弟子。 想到这里,与老迈的刘老眉宇不安不同,伏子厚眼神里,隐晦浮现出一抹小窃喜。 “可有人在?” 用少年的嗓音喊了几声,伏子厚小心翼翼的伸头看向屋内。 听到动静,在屋内忙碌的男子,方才转头,凌乱的头发下,一双蜡黄沧桑的脸颊,映入眼帘,双眼凝视着伸头的伏子厚,男子缓缓起身。 “你是来求学?” 嘶哑的嗓音,让第一次面对面碰面的刘老,微微皱眉。 倒是一旁的伏子厚似乎没有丝毫察觉,看到男子出来,便乖巧的拱手行礼。 “是!小子前来,想要求学!” 伏子厚点点头。 男子见状,看向刘老一眼,注意到刘老腰间有剑,点了点头。 “进来吧!” 男子说完便率先朝着屋子内走去。 这高傲凌人的模样,让年迈的刘老顿时瞪起眼睛,一脸错愕的神情。 看着那男子背影,臭熏熏的衣物上,到处都沾有泥土,凌乱的头发上,也是乱糟糟的。 “这……” 刘老有些懵,合着那穷士人眼下,还摆起架子。 气不打一处来,刘老看着那男子年纪轻轻的模样,正打算拉着伏子厚离开,转头却看到伏子厚一脸赔笑的看着他。 “刘老!过段时日就要离开,眼下父亲正在忙着,总不能让父亲还要抽空,去外面找其他贤师回来教导!那样不仅费工夫,还更费钱!” 伏子厚小小声的劝慰道。 看着有些愠怒的刘老,伏子厚好声好气的哄好,这才带着刘老进去。 木屋内凌乱破败,发霉的生味与粉尘味有些重,伏子厚倒是没有过多介意,而刘老却不一样,眉宇不善的看向四周,望着小木屋那细小的房梁,一副随时要崩塌的样子,再看着上面这缺一块那缺一块。 本就不满男子的刘老,此刻浑浊老迈的双眼,转而直勾勾的盯着男子。 “敢问阁下师承何人?如今收徒,可要准备传授什么?” 刘老想了想,最终考虑到伏子厚的确没有多少时日留在这里,这才忍下来,于是进来后,便冒昧的拱手询问一句。 “你想学什么?” 名叫刘智远的男子,察觉到刘老的不喜,却并没有介意,而是询问少年。 从方才见面看这一老一少的摸样,刘智远便判断出,这少年家境很殷实,而旁边的老者,大概率是少年的家仆,否则若是长者,不会背着包裹。 看到少年从老者肩上取下包裹,把包裹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依次摊开。 一小袋米粟,一串五铢钱,一套崭新的衣物,一块不大的干肉! 对比外面木牌上写的收徒授课要求,少年取出的包裹,明显是拜师礼,让刘智远都为之意外,并且也让刘智远对眼前少年,更为好奇,在这饥荒世道,对于一个毫无名望的人,舍得拿出那么重的拜师礼。 刘智远想不通,目光也不由自主的露出少许警惕,若非眼前是一老一少,换做其他两名普通男子,恐怕他已经转身逃离。 “回贤师!” 伏子厚听到询问,抬头看向刘智远,抬起双手,认认真真的辑礼,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刘智远都没想到。 “多多益善!”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屋子内响起。 看着年纪轻轻却一脸认真的少年,刘智远虽然第一次见,但听到这个令人错愕的回答,却不由得感觉有趣,莫名有丝许好感之余,心中的警惕也放松不少。 就像一个大人看到孩童碰到喜欢的东西,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心智未定,尚不知贪心不足蛇吞象之理。 “你的姓氏名字!还有,这般厚重的礼拿到此处,你家人同意?” 刘智远问道,虽说眼下空腹难耐,但骨子里的傲气与疑惑,还是让他不着急收徒。 “回贤师,小子名叫伏子厚,此行拜师父亲与阿娘都已经同意,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小子可能就要离开,前往投奔婚亲女方之所,然小子自知无才,不想为人轻视,当今天下大乱,也想求一份安身立命之能,故而今日前来求师,恳请贤师收留弟子,在这段时间为弟子开智受教!” 伏子厚说完,便对着刘智远认认真真的行礼请求。 拜师,不仅仅是需要拜师礼,在言行方面,也有一定的要求,好在如今是乱世,没有后世那般刻板。 “一两个月……” 刘智远听着少年的话,双眼看着少年,倒是总算明白,为何少年会带这么厚重的拜师礼登门。 得知少年的目的,本就因为饱腹,方才决定收徒的刘智远,对于少年这种‘应付他人,保有颜面’式的求学,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失望,更不会有什么过多感想。 沉吟数息,想到如今来到这里归隐,接触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况且只教一个人,要远比教多个人要轻松许多。 最终刘智远想了想,点点头。 “好!” 这少年所求不多,虽不知道少年家妻是哪里人,但来到这个村子后,从没听说这个村子,有什么名门望族,故而在刘智远心里,自认以自己的才学,只需传授这少年三分,便足够让少年日后,从容应付泰山家妻之流。 既然答应下来,刘智远便看向在伏子厚身旁,已经生气的老人。 “告诉你家主,这弟子我刘智远愿意收,也会按照他们的要求,这段时日,只授课他一人,若是同意,明日再来!彼时,便是开始授课!” 刘智远开口道,看着气得瞪眼的老人,随即便让眼前这一老一少回去。 第5章 :生涯第一课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这是怎么了?” 晚膳之时,看着手中热腾腾的稀饭,伯母张氏一脸疑惑的看向一脸阴沉的刘老,随后好奇的询问伏子厚。 陶氏这时候也看瞄一眼刘老,随后望向伏子厚,她也很少看到刘老这般摸样。 “伯母,没事,就是被厚儿那老师给气到了!” 伏子厚苦笑着解释道。 看着吃不下饭的刘老,伏子厚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刘老被老师刘智远的态度给气到不假,可伏子厚更清楚,若非是自己的老师有所顾忌,怕最后,绝不仅仅是几句让刘老哑口无言的辩言那般简单。 想到记忆中,如果没有记错,如今自己的老师刘智远,是因为几个月后,心中不甘,作诗一手,方才被人发现,差点被抓,还有日后也是看到李渊,觉得实在瞧不上,这才想要继续举兵起事…… 这其中种种,不难看出,今日自己所拜的老师,心中傲气,可比胆子还要大的啊! 望着一旁的刘老,伏子厚眼下也只能按耐住心思,等一两年后,老师‘刘智远’名扬天下,待彼时知晓其身份,刘老大概率不仅不会再如此生气这件事,说不定还有喝两口小酒,与人吹嘘。 “嘁~!要我说,就去学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刘老练武多好!” 伯母张氏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而这一次让人意外的是,听到张氏的话,不是伏子厚的母亲陶氏开口反驳,而是一直生着闷气的刘老,率先开口。 “不!” 刘老一把年纪,胡子都被气得凌乱起来,可听完张氏的话,他却是第一个摇头。 这般举动不仅仅让陶氏与张氏、堂兄伏志一脸意外,就是阿翁,也好奇的看向刘老。 “那人有点口舌,肚子里怕是有些墨水,比起村子里其他人,那人……不错!” 刘老生气归生气,但在心里,他不喜那刘智远,与子厚跟刘智远蒙学,是两码事。 “能得到刘老夸奖,想必那人,定是不错!” 陶氏看到刘老的模样,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能让年长的刘老觉得不错,想必那个叫做刘智远的,再差也差不到那里去。 伯母张氏见状,也都没有多言。 而在屋子内,随着众人吃着晚膳,不远处一张老旧床榻上,伏弘与伏瑞坐在干草上,盘算着如今家里的钱财,除去绝大部分要给伏弘带走,还有留下一部分,作为伏家前往蓨县的盘缠。 不过比起伏弘的激动,伏瑞眉宇间始终都有些沉重,偶尔时不时转头看向屋内,吃着东西的儿子伏子厚,显然与李家的婚亲一事,依旧持反对态度。 可架不住儿子亲自央求,并且私下儿子也当面言辞恳切的说,此生,非李家六女不娶。 儿子把话说死,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同意。 “还请大哥事成后,勿要忘记厚儿!” 伏瑞看向兄长伏弘,希望兄长记住承诺,事成后,便托人去蓨县带口信,把厚儿带过去,彼时他也不会再做商人。 “仲弟是不信兄长?” 伏弘闻言,一脸不耐,看向不远处陶氏身旁的伏子厚,回头看向仲弟伏瑞。 伏瑞看着兄长的摸样,点点头,没有再说多什么,至于眼前这些忍辱受骂换来的钱拆,伏瑞也不觉得那么心疼。 紧接着,伏弘、伏瑞二人仅仅是匆匆吃几口晚膳,便继续算着家中钱财,一直算到深夜。 次日。 一大早,练武过后的伏子厚,便匆匆带着佩剑,离开家中,来到老师刘智远的木屋。 “嗯!” 刘智远看到伏子厚到来,点点头,随后让伏子厚过来坐下。 “可识字否?” 刘智远的气色明显比起昨日,要好上不少,就连不长的短须,也稍微休整过。 看着伏子厚认真的点点头,刘智远露出少许满意之色,随后拿起一旁的小棍子,盘坐在伏子厚的面前,然而还未等开口,就听到屋子外有动静。 很快,几个村民便站在屋子外,对着屋内的场景,指指点点。 “你们看,哟,还真让这人收到一个徒弟!” “谁家的人那么傻?居然让自家孩子送到这里,这怕是后娘吧!若是亲娘,怎会舍得把孩子送给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子手里!” “就是啊!村头那边的几个老头,那年纪有多大,知道的也多!哪像这个人,毛都没几根,真不怕误人子弟!” “可不是嘛,这昧着良心,唉,他为人师心中居然能不惭愧,亏他还是自诩读书人,收徒育人?我呸!……” 外面村民交谈的声音不大,然而传到安静的屋内,却显得格外醒目,伏子厚一脸无措的表情,偷偷看向眼前的老师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又偷偷看向老师一眼…… 刘智远起初还能无动于衷,然而屋外难听的话,却慢慢让他的呼吸紊乱起来,面色也越来越难看,那一脸阴沉的摸样,清楚的表露出,内心的愤怒。 士忌辱! 屋外村民一口一个误人子弟,一句一个呸,让本就心性高傲的刘智远,怎能忍受这般羞辱,当即起身。 “在此等候!” 刘智远说完,便一脸阴沉的朝着房门走去。 伏子厚坐在地上,看着老师从身旁经过,生怕自己老师会忍不住,撸起袖子出去与那些村民争斗。 别人不清楚,可伏子厚可是明白,自己这个老师,也是敢带头领军冲杀敌阵的人。 好在,外面的村民察觉自己的话被听到,看到刘智远黑着脸,那眼神实在吓人,纷纷离开。 屋子内。 随着房门关上,没有人打扰之后,随着刘智远拿着木棍,回到原来的位置,闭上眼睛,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伏子厚等待许久,方才看到老师刘智远平复好心情,睁开眼睛,面色淡然的望着他,拿着棍子指着地上。 “两个月的时日太短,古籍圣贤,至少需要三年五载,方能领悟一卷,而治世之道,更是需要数十载参悟与历练,方可参透,这些,皆非眼下之所需!” 刘智远看向伏子厚,随后拿着棍子,示意伏子厚注意。 “既然是想不为人所轻视,那为师,便从当今天下隋朝各个官员开始说起,此为日后你前往泰山之家谈资,只要你日后能徐徐应答当今名将事迹,其家族俊杰,应他人询问,便不会再为人所轻视,至于安身立命之能……” 刘智远说完,目光望着伏子厚,淡淡道:“这个可高可低,各有不一,日后再说!” 其实昨日一开始打算传授的,是一些古籍藏书,教导伏子厚其中为人称道的地方,毕竟伏子厚的需求,是日后不为泰山一家所知轻视。 而不想被人轻视,那么解决的最好方法,便是提高伏子厚的见识,让人侧目。 名书古籍,皆有涉及,自有感触,所以是个不错的选择,可眼下,胸愤难平,心火难消,同样是提高见识,但刘智远便选择换一种方法。 教导伏子厚,了解一下当世名师大儒!高官豪族! 同样是提高见识,可刘智远打算让眼下自己这个弟子伏子厚,见识一下天下! “是!” 伏子厚听到刘智远的话,连忙抬起手,恭恭敬敬的对着刘智远行礼。 刘智远点点头,在这栋破落的木屋之中,便开始拿着木棍,向伏子厚传授隋朝官场的人事,以及当今权臣。 “昔日隋朝有‘五贵’,这五人分别是纳言苏威,以及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还有内史侍郎虞世基,这五人之中,苏威最是直……” 木屋内,从早上到正午,再到黄昏。 从坐到走,从走到坐,循环往复,初为人师的刘智远,全程都在耐心的介绍隋朝高官,其中更是不乏一些名将,在总结一些得失之后,也给出自己的见解。 当然,涉及一些隐晦之事,刘智远并不会提及。 天色渐暗,一日的授课也接近末尾。 “今日所授,可记得多少?” 刘智远看着天色不早,便停下脚步,轻声询问道,孤傲的双眼,目光不由得打量伏子厚。 通过接触,刘智远也发现年少的伏子厚,较比同龄人,心智更为稳重。 作为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徒弟,刘智远虽然嘴上不说,但此刻心里,还是本能的浮现一丝丝期待与好奇,很是隐晦,连刘智远都未曾察觉。 如母生儿,如父教子,特别是首次当为人师,膝下还仅有孤零零的一个弟子。 这初为人师的体验,在陌生感随着相处,逐渐消除后,师与徒的名分关系,也悄然在内心中,不自觉的有一些些特殊起来。 而在这特殊的感觉之下,没有第二个对象与选择时,便会本能的把所有关注,以及作为老师所有的虚荣,不自然的倾注在这仅有的一个弟子身上。 连刘智远都没察觉到,因为没有收过徒弟,更没有教授过别人的经验,一整日下来,他内心之中,也是不断反复盘问着,自己传授方式如何?是否有错?脑海里也在不断回想,曾经老师包恺给自己,以及其他师兄一起授课的场景。 “回老师,弟子记得八九!” 伏子厚闻言,顾不得发麻的双腿与屁股,抬头看向老师,随后拱手低头回应道。 说完,看到老师顿时微皱眉头的模样,伏子厚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伏子厚细想,这回答也并非作假,别看老师刘智远说得很多,可伏子厚还真就全都记下来,大差不差。 之所以回答说记得八九,已经是很谦虚的说辞。 “今日提及黄门侍郎是何人?御史大夫是何人?朝中有几省?任职之人分别是谁?” 刘智远一脸认真的看向伏子厚,轻声问道,言外之意就是考验伏子厚之言,是真是假。 显然对于伏子厚的回答,刘智远不仅不满意,甚至望向伏子厚的眼神,已经有一抹隐晦的失望。 要知道今日都是他在说,伏子厚在听,如此一整日下来,伏子厚能记住五六,便已经足够让他满意,甚至是意外,至于七八,他想都不敢想。 而眼下,伏子厚的回答,居然是八九! 这几乎已经让他在内心之中笃定,伏子厚是浮夸之答,浮躁之举。 本来今日接触下来,对自己这个弟子伏子厚,有不少好感,此时都开始有些转变为失望。 目光透过那破烂的门窗,望向窗外。 回想昔日在学斋求学包老时,第一次得到授课,包老便是道出众多古典名讳,言明出处,让所有学子记住,彼时半日下来,他与其他师兄,也只能记得个七八。 要知道,古典皆有年份出处,各有寓意,这远比朝廷内那些鱼龙混杂,名讳皆是两三字的官员,要容易记得多。 当初同样是记得七八,可他记得清楚,就是那次面对包老的提问,他比众多师兄要稍胜一些,这已让包老当着众多师兄的面,不断称赞与他。 “回老师!” 耳旁传来伏子厚的话,刘智远没有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子,面无表情的神情,似乎已经预见接下来的结果。 “今日老师曾言,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当今朝堂一共有五省,本是四省,分别是尚书省、门下省、内史省、秘书省,后又増设殿内省……” 伏子厚对着老师抬着手,一边思索,一边缓缓把记得的说出来。 伏子厚能记得如此清楚无误,也是多亏伏子厚对于这个朝代制度很是了解,别看伏子厚自诩没有深研历史,并不是很熟,但那也只是与那些连各个朝代人物的生晦墓志铭,都能倒背如流的宅子相比。 那种妖孽伏子厚就认识,清楚知道连史书在那些宅子眼中,都是错漏百出的小本子。 伏子厚第一次听到李密是‘隋末霸王’,一个缺乏时命的枭雄之言,便是从那些宅子互相交流的口中听到,当时伏子厚也是少有见到那一个个宅子,会不断赞许一个人。 加之今日能从老师嘴里说出来的人名,绝大部分都在后世都十分有名,故而面对老师的询问,伏子厚回答起来,简直丝毫不费力,丛云如流,甚至害怕多说一些今日老师没说过的。 木屋内。 刘智远负手而立的站着,听着听着,从起初的失望,再到皱眉,当耳旁少年依旧有条不紊的述说之时,刘智远的目光终于开始出现改变。 慢慢的,慢慢的,随着耳旁的声音,说出一个个名字,一个个官职,甚至连他今日寥寥带过的一些事迹,此刻的相继被道出,刘智远的眼神,开始惊讶起来,最后更是有一抹隐晦的震惊。 转过头,当刘智远再次看向一旁,恭敬盘坐在地上的少年时,看着少年认真回答的脸庞,刘智远的眼神,早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快,随着时间悄然过去,少年说完后,正准备拱手答毕。 这时候,屋外突然传来动静。 “少家主!天色渐黑,早些回家!” 刘智远听得出,外面来者是昨日那个持剑老仆,看着自己的弟子伏子厚,刘智远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嘱咐其先回去,明日再来。 随后,看着少年恭恭敬敬的行礼磕头,乖巧的转身离开,打开房门离去。 屋外的动静消失后。 一直负手而立的刘智远,终于狠狠松口气,松开双手,这时候才发现,手心里已经有着丝丝汗迹。 “居然真的全都记下来了!” 刘智远一脸哑然的自言自语道,不管是表情还是眼神,似乎都露出荒谬之色,心中满是不可置信之余,更有一丝丝依旧没有消散的震惊。 看着打开的房门,刘智远惆怅的叹口气,以至于在心中不断盘问自己,是不是自己说的,当真很好记。 然而理智告诉刘智远,并不是,连他年少时,与人交谈,都偶有疏漏,更别说伏子厚一整日,都是在听。 是自己这个弟子,似乎有过耳目,而不忘之能啊!!! “倒是碰到一块琢玉!” 刘智远哭笑不得的摇头,不敢想象,若是昔日老师包老,看到这样的少年,该是有多激动。 没想到,自己毕生第一个弟子,居然让人如此意外! 第6章 :出事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刘老,以后这样的事情就别做了,到时候被发现,子厚怕是少不了要被训斥一顿,定会让老师不喜!” 吃过晚膳,伏子厚特地把刘老拉到一旁,央求的说道。 今日在老师木屋内,听到外面那些村民说着过分的话,伏子厚起初也没想到是刘老请的人,直到方才刘老去木屋接他的时候,看到刘老一改昨日的神情,那眼神…… 伏子厚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不激他一下,谁知道他会不会全心全意传授,少家主,且宽心,以你老师高傲孤僻的心性,定不会主动与村民打交道的!况且今日找的人,都是村子另一头的!” 刘老笑着说道,似乎是出了一口恶气,抬手扶着长须,一副怡然自得的惬意模样。 “姜还是老的辣!我就觉得刘老做得没错,不久后我们一家子就要搬家离开,早些让他教你真本事,你随便学学,学会后,指不定日后还能退一些拜师礼!是把,厚儿他娘!” 张氏得知经过后,也不以为意的说道,一边给丈夫伏弘收拾衣物行李,一边转头看向陶氏。 在伏子厚的目光中,母亲陶氏也是少有的没开口反驳伯母。 “刘老,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凡事不能太过,太过就会弄巧成拙!” 伏子厚没办法,只能回头劝说刘老,这样的事情,别再做了,指不定老师已经察觉到不对,只是没说出来。 “好!听少家主的!” 刘老笑着点点头。 其实出了一口恶气,刘老也没有打算再用其他手段,今日之所以出此下策,除去憋着一口恶气外,更多的,也是刘老内心担忧,那刘智远藏拙,不愿用心教导伏子厚,这才不得已。 “那就好!” 看着笑盈盈的刘老,伏子厚终于松口气,这时候隐约听到头顶上的树皮屋顶,开始发出少许声响。 “下雨了!” 母亲陶氏起身,离开屋子,伯母张氏以及堂嫂邰氏,也纷纷跟着走出去,把一些干柴拿进屋子里面放,不然半夜打湿,第二日早上阿翁没有火暖身子。 看到母亲与伯母忙碌着,伏子厚清楚,这雨大概要下到明日,并且明日就会变成大雨。 “弘儿,这下雨,今晚就不走了吧!” 听着一旁坐着烤火的阿翁,对着不远处的大伯说话,伏子厚突然眉宇间,就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后看向屋子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黑后。 随着家中长辈一个个去休息,伏子厚不忘嘱咐阿翁、伯母、堂兄记得关好门窗,这下雨天动静嘈杂,容易有贼借机偷东西。 “阿娘,记得关好窗!” 伏子厚看着母亲也准备去休息,轻声叮嘱道。 闻言,每日都要早起做早膳的陶氏,本来都已经困倦,听到儿子的关心,不由得笑着点头,虽没有应答,却摸了摸伏子厚的脑袋。 “半夜太困顶不住,便去叫阿娘,阿娘起来帮你看着!” 陶氏柔声说道,看向伏子厚的眼神,尽是一个母亲的关爱。 “阿娘去休息吧!厚儿不困!” 伏子厚点点头,嘱咐母亲快去休息。 看着陶氏走进房间,伏子厚目光方才看向面前的火堆,本是笑容满面的脸颊,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疑惑。 那晚差点被杀掉的经历,那一双双要恨不得吃人的眼神,让伏子厚记忆深刻,也是伏子厚第一次体会到无助,体会到濒临死亡。 而眼下,伏子厚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少家主怎么了?” 刘老本来也打算去休息,看到火堆旁的伏子厚,面色不对,便关心一句。 “无事,就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伏子厚看着刘老,倒也没有隐瞒,随后朝着刘老问道:“刘老!今日你去找的那几人,可都是相熟之人?在这村子里住了多久?” 刘老听到伏子厚的询问,想了想,摇了摇头。 “熟悉倒算不上,不过的确是住在村子那边的,少家主是怕他们晚上趁着下雨,来这偷东西?” 刘老说话间,眼神也不由得看向关着的房门,随后还是摇摇头。 “他们都是家住此地,这村子族正是赵姓之人,家主常予利赵家,有赵家的庇护,他们应当没胆子晚上来此!” 刘老给伏子厚分析道,伏家伏瑞没少给赵家供奉。 于公于私,村里人胆敢动伏家,赵家人一定不会放过对方,今日那几个村民,应当都知道这些。 “嗯!” 伏子厚对刘老的话,认同的点点头,可是不安的预感始终缭绕在心头。 “那刘老今日可有对那几人提及,子厚拜师之礼?” 突然想到什么,伏子厚连忙看向刘老。 刘老闻言,起初还在细想,然而刹那间,突然瞪大眼睛,看向伏子厚,脸色大变。 “不好,今日老夫确有提过一句,可不能让那人收了拜师礼,却不教……” 刘老话还没有说完,伏子厚已经意识到怕是要出事,连忙起身。 “老师!!!” 这突然的举动,让屋子内,正在交谈的伏弘、伏瑞纷纷注意过来,还不等那二人询问,在伏子厚的开口下,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刘老,便急匆匆的走到一旁,拿起佩剑就朝着屋子外走去。 “厚儿,怎么一回事?外面下雨,刘老这是要去哪?” 伏瑞起身来到房门处,看着打开的房门,朝着伏子厚询问道。 一旁大伯伏弘也紧锁眉头,看着伏子厚。 “父亲,来不及解释!父亲,这把剑……孩儿可否赠人?” 伏子厚努力让自己平静,知道眼下单凭刘老独自一人前去,解决不了问题,随后有些愧疚的看向父亲说道,毕竟自己的这把佩剑,是父亲方才送给自己的。 伏瑞听到儿子的话,看着打开的房门,也意识到定是出了什么事,知子莫若父,知道儿子懂事的他,回头看向伏子厚,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剑已经送给伏子厚,伏子厚就可以自己做主。 “劳烦父亲、大伯在家看守,子厚先出去一趟!” 伏子厚得到父亲同意,连忙拱手,随后拿起这两日自己一回家就细细把玩的佩剑,离开家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夜中,雨一直都在下。 本就天冷的情况下,随着落雨,村子中的道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伏子厚冒着雨,不顾夜色,不顾脸上不断流落的冰凉雨水,快步走着。 眼下伏子厚已经确定,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刘老做出那般举动,导致历史上的刘智远,已经提前面临险境。 一想到,自己与老师刘智远的接触,已经让刘智远在历史上的经历,出现一丝丝误差。 此刻伏子厚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坏事,还是一件好事。 担忧日后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期的事情,但同样的,伏子厚终于知道,自己也有能力,让这个世道有稍稍不同。 在夜色中,淋着雨的伏子厚,终于来到一户大院门前,敲了敲大门。 站在原地等候时,湿漉漉的一身,更为寒冷,直到十余息,伏子厚方才听到大门内传来声音。 “谁啊?” 虽说赵家如今也偷偷驯养死士,但如今各地都在闹动乱,深夜之中,赵家的家仆,也是不敢乱开门,事事都小心翼翼。 “伏家二郎之子伏子厚,深夜有事拜访,还请劳烦开门!” 伏子厚忍着浑身凉意,急忙喊道。 话音落下,随着大门打开一个缝,一个壮汉提着灯,通过门缝看着他,确认伏子厚身旁没有人后,这才安定下来,在烛灯微弱的光亮瞎,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湿漉漉的伏子厚。 “伏家傻……伏家小郎君!你半夜不在家中睡觉,来这里干嘛?” 壮汉一脸不耐的询问伏子厚的来意,显然看守大门的赵家仆从,对于伏家,并不陌生。 而眼下,若非知道伏家常常对赵家供奉,双眼有些困倦的壮汉,都懒得理会这个伏家傻子。 如今村子里除了新来的人,谁不知道伏家儿郎之子,伏子厚是一个脑子有疾的傻子,常常独自一人去田野间寻那所谓的金山。 “大半夜的,赶紧回家去!别让家人操心!” 壮汉催促道,说话间还回头看一眼,生怕被家主看到,到时候家主让他送回去,这下雨天的,黑漆漆的,谁想淋雨啊! 然而还不等壮汉关门,就看到伏子厚从怀中取出三个钱,在壮汉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放在壮汉本能抬起来的手上。 “劳烦通报,子厚要求见赵家家主!特地前来赠剑!” 伏子厚那满是雨水的脸颊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壮汉,一手抬起手里的剑,竖在身前。 壮汉看着手里的钱,又看着伏子厚那满是雨水的手,紧紧抓着那满是雨水的剑,望着伏子厚的眼神,壮汉不知为何,感觉这不像一个傻子所拥有的。 可大晚上的赠剑?这赠的是哪门子的剑,若不是认识伏家,壮汉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小子想要学古时候的刺客,大晚上的刺杀赵家家主。 望着漆黑的夜色,外边仅有这伏家小子一个人,壮汉看着手中的钱,最终感觉还是通报一声比较好,若是这小子真出什么事,那也不会怪到自己头上。 第7章 :赵家的发现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赵家正堂内,灯火通明。 此刻赵家主事的二郎赵梓,以及四郎赵勇,兄弟二人分别跪坐在正堂主位。 比起赵梓,三十五六的赵勇,明明魁梧壮硕,然眼下却是一脸困倦,那略暗的眼圈,显然没少被酒与女色掏空身子。 不过这也不奇怪,如今天下动乱,到处都缺少粮食,赵家这样的一地豪强,从不缺女人,怕是赵勇也没少祸害女子。 而在正堂下方,赵家的两个子弟赵憾、赵古二人,以及三个赵家少女,都一脸好奇的看着跪着的那个伏家少年。 “伏家小郎君半夜冒雨前来,就是为了替老师送这把佩剑?” 赵梓接过扈从递到面前的佩剑后,两手拔开,看到里面的剑刃,双眼中的目光,不由得为之一愣。 一旁原本打哈欠,满脸困倦的赵勇,看到剑身的纹路,顿时精神一振,等兄长看过后,连忙接过佩剑打量起来。 “好!倒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赵勇一脸喜色,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回赵叔伯,却是如此!家师方才来到村子,人生地不熟,不懂规矩!身为弟子,子厚想起,便冒昧登门,恰逢父亲此前拾得一把宝剑,连连叹之,与厚有言,非赵家叔伯,不配也!逢此良机,侄儿故携此剑,成家父、家师,与赵家之美!” 伏子厚一脸笑容,拱手说道,说话间看着赵勇一脸喜欢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夸赞一句。 “好!回去吧!这剑收了!你老师日后便在村里待着!” 赵勇魁梧的脸颊上,满是笑容,听伏子厚说完,便直爽的笑道。 往日里,恭维的话赵勇听过很多,但像伏子厚这般年纪,说出这番话,还是鲜有,一时间,心中不禁有些愉悦。 然而一旁作为赵家主事的赵梓,却是不动声色的看向佩剑,随后目光看向伏子厚。 “伏家小郎君是何时拜的师?” 赵梓看到赵勇表态后,并没有着急给答复,而是询问伏子厚与其老师的事情。 “昨日!” 本想对着赵勇感谢的伏子厚,听到赵梓询问,连忙一脸认真的回答。 接下来,面对赵梓踢的几个问题,伏子厚都认认真真的回答清楚,就连刘老担心老师不认真传授,而唆使人去嘲笑的事情,也都没有隐瞒。 “你是担心,今晚有人去害你老师?” 赵梓询问几个问题后,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伏子厚,立即便猜到伏子厚的来意。 听到赵梓的话,正堂内,无论是赵勇,还是其他赵家子女,全都一脸惊讶的看向伏子厚。 “是!子厚不敢隐瞒叔伯!” 伏子厚叹口气,心知把别人当傻子的结果,只会落得自己是傻子的下场,明白赵梓是聪明人,故而便没有丝毫隐瞒来意。 “师险而不为,难昧其心!恳请叔伯能让人随子厚去一趟!” 伏子厚看向赵梓,拱手行礼请求道。 正堂内,一片安静,众人纷纷看向伏子厚,随后看向赵梓。 安静的气氛中,伏子厚内心也十分紧张,毕竟他与赵家,基本没什么来往,更别说眼下还是前来求人,若非事急又担心父亲不知经过,会说错话,他也不会自己贸然前来。 许久,在安静的等待中,伏子厚终于听到传来赵梓的声音。 “把剑带走!” 一句话,让伏子厚心中一紧,这是来的路上,伏子厚想到最坏的结果。 然而就在伏子厚抬头之际,就看到赵梓已经看向那两名赵家子弟中,年长少许的少年。 “憾儿,你带人随伏家小郎君走一趟!” 赵梓对着自己的长子嘱咐道,随后从弟弟赵勇手中把剑交给长子,让长子拿去还给伏子厚。 看到这一幕,别说赵勇,就是另一名赵家子弟与其他三名赵家少女,以及正堂中的那些扈从,方才给伏子厚开门的壮汉,全都一脸惊讶的看向赵梓,继而又十分诧异的看向伏子厚。 “是,父亲!” 比伏子厚年长数岁的赵憾,听到父亲的话,不敢忤逆,连忙起身行礼,随后上前接过佩剑,转身来到身边,还剑给伏子厚。 “多谢叔伯!” 伏子厚也么想到,赵梓居然是同意帮忙,回过神后,连忙感激。 很快,在赵梓的点头后,伏子厚与赵憾便带人离开。 安静下来的正堂内,赵勇终于忍不住,看向二哥,疑惑的开口。 “二哥,为何要把剑还回去,那把剑我挺喜欢的!” 赵勇一脸遗憾,回想方才那把剑,他是打内心喜欢,这样一把好剑,实在太过难得。 这时候,其他赵家扈从,也纷纷好奇的看向赵梓。 “可还记得,很早之前,为兄便与你说过,观伏瑞面色,其子,绝非痴傻之人!” 赵梓拿起一旁的茶水,抿上一口,随后看向赵勇。 早些年,最开始听闻村中流传,伏瑞之子痴傻一说,他便在伏瑞送礼来赵家时,特地关心过,那时候看着伏瑞的眼神,他就已经在心里断定,村里都是谣传。 伏瑞膝下仅有伏子厚一个子嗣,若真是痴傻,伏瑞眼神又怎会波澜不惊,甚至提及其子时,无论是面色还是神情,似乎都透露出一股作为父亲的知足。 “不过昔日为兄也未曾想到,这伏家小郎君不简单啊!日后,定非碌碌无为之辈!” 赵梓感叹一句,见到四弟沉默的样子,便放下茶水,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分析着。 “昨日方才拜师,今夜就急匆匆的独自一人前来,这说明他父亲伏瑞,并不清楚这件事,而能察觉危险,并且毫不犹豫舍弃本属于自己的此等宝剑,这份心智与秉性,不是一般人能有!换做是你们,谁能像他这般,夜里冒雨前来?舍得送出自己的爱剑?” 赵梓说话间,双眼的目光,从赵勇看向次子赵古。 能被族亲太守赵佗看中,并且委以重任,赵梓要远比其他赵家族人看得更深。 看着面面相觑的赵家众人,特别是今日夜里负责看大门的扈从,一身魁梧壮硕的虎子,此时此刻,一脸呆滞的摸样,赵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地面上,还残存着雨水痕迹。 “明明有这般智慧,却与我们赵家接触这般少,明明当为少年,却能容忍村民辱人之言!是恐木秀于林?还是行高于人?” 赵梓说到这里,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古籍中,记载着的那些厚积薄发的名士,而那名士无一例外,都是腹有大才,却能忍而不发,都在等到一个时机,一举流传千古。 赵梓不敢说,那伏家小郎君的才华,能比肩古籍名士,但赵梓却十分笃定,那伏家小郎君,也是具备那些名士的肚量与德行。 “此等心智忍耐,四弟,这伏家……后继有人啊!” 赵梓感慨间,眼神尽是羡慕,当着众人的面出口断言,像伏子厚年纪轻轻,便能做出如此抉择的人,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都会出人头地。 就如眼下,赵梓心里十分清楚,若是让他帮助伏子厚,他定会让其父伏瑞不再行商,随后耗费家财,想尽一切办法,不留余力的把这件事情大肆传开,如此,得其名,便无需担忧,日后前程之道。 一个有名的士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 “二哥,那我们?” 赵勇喜武,脑子这一块,他从小就依赖二哥,眼下听到二哥对那伏家小子有这么高的评价,满心吃惊之于,自然不会再轻视那伏家小子。 “往后让憾儿、古儿,多与伏子厚接触,其父那里,日后就无需再收取厚利,虽不知那与伏家婚亲的女方是何人,但待明日雨停,为兄还是亲自登门,看看伏家能不能把那婚亲给退下,由为兄做主,让我们赵家与伏家结亲!” 赵梓对着赵勇说完,便把目光看向那三名少女,赵勇点点头,亦是如此。 而那三名赵家女子听到赵梓的话,全都面色一缩,看向彼此,面面相觑。 “锦萱、妨云、卉儿,你们三人皆未婚嫁,可有人愿意与那伏家小郎君,结毕生姻缘?” 赵梓轻声询问道。 除去小女卉儿是他亲女儿,锦萱、妨云,一个是亡故兄长的遗女,一个是三弟的女儿,既然赵梓已经看出那伏子厚,此生定不会碌碌无为,那自然要先问兄长与三弟的两女。 正堂内很安静,听到赵梓的话,锦萱、妨云两女全都默默低着头,本能的看向年纪更小的卉儿一眼。 别看长辈赵梓对那伏家少年评价很高,可两女一想到,那伏家没落不堪,那少年不仅平日里,被村民视作傻子,更是一个商贾子弟的身份,这换谁,谁想嫁过去! 故而,两女其实心底还是十分不情愿。 要嫁就让卉儿嫁过去! “卉儿!” 赵梓怎么能看不出两个侄女的心中所想,于是皱眉间,不由得把目光看向小妹卉儿。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那个名叫卉儿的十一岁少女,低着头,抿着嘴,一言不发的摸样,眼里早已布满泪水。 “这,父亲,要不还是先去询问一下伏家如何?” 作为兄长的赵古,当忍不住心疼的起身,向父亲建议道。 赵梓看着女儿的摸样,眼里有些失望,隐晦的叹息一声,不知为何,他隐约有预感,女儿日后一定会后悔。 虽然连他也不确定,方才那少年,日后是否能让伏家,回到昔日那般兴盛,为一郡名门,但能肯定,那少年定会比大部分同龄子弟,要优秀得多。 夜色下,随着赵梓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正堂,看到这一幕的赵家三女,彼此对视一眼,各自都已经在心里打算,无论如何都要与娘亲说说,万不能让自己与那伏家定亲,真嫁给那少年! …………………… 深夜落雨之中。 伏子厚、赵憾带着数名男子,手持利剑,急匆匆的来到一个木屋外。 昏暗的夜色下,屋子里的诸多人影,看着赵憾带着扈从,手持一捆捆火把到来,纷纷害怕的退后,待伏子厚进到屋子中,看到刘老与老师刘智远,正各自手持利剑,与四五名手持木棍的村民对峙,这才松口气。 来得及就好! 看着地上一片又一片血迹,望着赵憾带人把那几个拿木棍的村民抓起来,其他村民也纷纷蹲下,伏子厚连忙上前。 “刘老!老师!可有伤到?” 伏子厚一脸关心的询问道。 “少家主,没事!” 刘老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但看到赵家的人跟着少家主前来,终于松口气。 伏子厚看到老师也点点头,注意到老师随后看向赵憾等人,眼神中有一抹隐晦的忌惮,知道老师担心什么,于是确定老师与刘老没事后,伏子厚便转身走向赵憾,向赵憾表达感激。 在简陋不堪的木屋中,刘老收起佩剑,看着那些被抓起来的村民,又看向与赵家子弟交谈的伏子厚,一身湿漉漉,正在笑着的摸样,心中万般愧疚。 不过此刻,刘老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刘智远,同样也在看着,伏子厚那不管是头发,还是一身,都全是雨水的样子。 第8章 :大伯启程创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好烫!呼~呼~!” 唰唰唰的大雨下个不停,屋内窝在麻布被子里的伏子厚,少有的赖床,看到母亲陶氏传来热水,眼里心疼的样子,伏子厚嘿嘿笑个不停。 这也让陶氏没好气的给伏子厚一个眼神。 “下次大雨天,不准再突然跑出去!” 陶氏给伏子厚翻找着衣服,说完突然停下,转头看向伏子厚。 “再大的事,也比不上你的身子!” 陶氏两眼瞪着伏子厚,看着儿子那讨好的笑容,心中的怨气,又不舍得朝着儿子撒。 昨晚的事情陶氏也已经得知,对于儿子的行为,不管是去赵家,还是送出那把剑,陶氏都没反对,甚至心底还十分自豪,这是她儿子,不仅懂事还能担事。 可一想到,下雨天夜里淋雨出去,这就让陶氏有些火气。 即便明知道昨晚事情很急很急,若非儿子带人及时赶到,不管是刘老还是儿子的老师,差一点点就出事。 可说再多,在陶氏眼里,不管别人如何,那也还是比不过自己儿子。 “嗯,知道了,阿娘!下次不去了!” “爹~!” 正当伏子厚与母亲陶氏说话时,房门外传来张氏的声音,随后躺在床上的伏子厚,以及一旁忙活的陶氏,就看到年迈的阿翁端着一个被裹进来。 “厚儿,盖上这个,别冷着!” 头发有些凌乱,长须瘦弱的阿翁看着伏子厚,慢慢拿着被裹走来。 “阿翁,不用!厚儿不冷,阿翁快拿走!” 看到阿翁的举动,伏子厚连忙起身,两手挡着,陶氏这时候也连忙放下手中的衣物,走来跟着伏子厚一起拦着。 “爹!子厚不用,你的身子骨更重要,这天越来越冷了,特别是下半夜,你快拿回去,子厚年轻,没事的啊!爹!快拿回去!” 陶氏也在劝说道。 与伏子厚身上盖的麻布被不同,整个伏家,就只有一床羊毛被,这是很早之前,子厚父亲伏瑞担心阿翁身体,想了很多办法,方才从北边商贾手里,弄到一张羊毛被,这也是搬家的时候,伏家走到哪,一起带到哪的东西。 “没事,厚儿着凉了,先给厚儿先盖着!” 阿翁摇摇头,瘦弱的手没多大力气,可却异常坚定。 “不行!” 然而陶氏说什么都不答应,面色少有的严肃起来,非要拿过阿翁手中的被子,争执之中,在阿翁不断说话下,一把抢过被子,离开房间。 阿翁拖着寒腿,连忙慢慢跟在身后,让陶氏拿回来给子厚先盖着。 看着母亲与阿翁离开,伏子厚终于松口气,倒在床榻上,听着外面下雨下个不停,两眼看着房间的小木梁,看着上面,不断有少许雨水顺着木梁流落。 “也不知道赵家会不会怀疑老师的身份?” 伏子厚无力的呻吟着。 昨晚赵憾带人,把那些人抓住,那赵家定会知道,老师身上也携带有佩剑。 在整个赵家之中,最让伏子厚忌惮的,便是赵憾的父亲赵梓。 回想昨晚赵梓那眼神,以及赵勇、赵憾、其他壮汉对赵梓唯命是从的模样,伏子厚无奈的叹口气。 唯一庆幸的是,好在伏家与赵家的关系不错,加之昨晚赵梓透露出的善意,想必只要不知道老师的真实身份,赵家就不会有什么恶意。 “老师可不能出事啊!徒弟还指望着您老给徒弟拓展人脉呢!” 伏子厚叹口气,随后把母亲端来的热水喝完,听着外面的大雨,知道娘亲今日定是不会再让他离开家,去探望老师。 次日。 大雨终于不见踪影,清晨起来练武的伏子厚,便看到小苑内到处都是泥泞与小水坑。 刘老也已经起身,不过比起年少的伏子厚,一把年纪本就有暗疾的刘老,面色还是有些虚弱,并且前天晚上被木棍伤到的手,淤青也还在。 “刘老,怎么不多歇一会?” 伏子厚关心的询问道。 “一把老骨头,再不多动动,怕是躺着就真起不来。” 刘老抬起被打出淤青的手,摆摆道,不以为意,随后便让伏子厚练武,不用管他。 院子里,看着伏子厚拔出佩剑,在泥泞的院子中,大力挥舞着手中剑,脚步沉稳迅捷,刘老目光尽是欣慰与满意。 伏子厚在武艺上的天赋,让他都为之惊叹,想到前晚的事情,刘老心有余悸之际,也满是庆幸,幸好少家主伏子厚,及时把人带到, 否则一但最后,迫不得已杀了人,连累伏家,刘老当真万死,都难消心头愧疚。 小苑内。 随着时间流逝,正在练武的伏子厚,看到伯母与母亲,正在搀扶阿翁,送着大伯离开家。 “良人,家里不必担心,我与志儿都会照顾好自己!你在外面,切要当心啊!” “大哥,一路小心!” 伏子厚看着伯母那红着眼睛,满是泪水的样子,看着与大伯一起走出来的父亲,停下手中挥舞的剑,知道大伯这是要今日动身去‘下海创业’。 “大伯,一路小心!” 伏子厚负手持剑,对着大伯行礼道。 “嗯!” 伏弘看到侄儿伏子厚,随意的点点头,虽说前晚发生的事情,让他十分惊讶,不过一想到即将要去办大事,便也没放在心上。 在伏弘眼里,任何事情,对比自己即将要去做的大事,都不值一提。 故而看着身旁父亲与妻子等人,随后朝着刘老行礼,示意拜托照顾自己家人后,在刘老的回礼中,便转身匆忙走出小苑,头也不回。 …………………… “这便是你送给赵家的剑?” 木屋内,刘智远拔出手中的剑,看着剑刃上的条纹,眼神有些复杂。 不管是剑刃的锋利,还是剑身的精致条纹,都足以道明这把剑的珍贵,能得到一把这样的好剑,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都是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当望想到面前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在那晚的大雨下,独自冒雨去到赵家,亲手把这柄剑送出去。 明明是尚未沉稳的年纪,明明是特别在意得失的年龄,自己这个弟子,却做出与所有同龄人,不一样的事情。 “是!” 听到伏子厚的回答,刘智远把剑合上。 “你舍得?” “弟子舍得!” 刘智远放下手,把手中的剑还给跪坐在地上的伏子厚:“就为了一个仅拜师一日的老师?” “在弟子眼里,老师比剑重要!” 伏子厚没有多说什么煽情的话,简简单单的回答,诚心诚恳。 拱手说完后,双手轻轻接过老师换来的佩剑,伏子厚便等着今日老师给他授课,不过想到什么,伏子厚放下剑后,连忙拱手弯腰。 “老师,此前刘老也是为了弟子着想,还望老师莫要怪罪!” 伏子厚想到那晚的事情,起因说来说去,还是与自己有很大关系,不由得有些歉意。 “他已经与为师说了!此事你并不知情,知晓后,更是开口连连劝阻。与你无关!” 听着老师的话,伏子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抬起头,看向老师,伏子厚与其接触后,发现老师虽然高傲,可为人却十分友善,不会轻易怪罪一个人的过失。 那晚,可是让老师差点命悬一线! 老师却愿意原谅刘老! 怪不得,日后数不清的英雄豪杰,全都愿意跟随老师左右。 特别是日后瓦岗寨,原大当家翟让,准备对老师不利之后,被老师设谋所除,而后老师单枪匹马,独自一人进入翟让的兵营,成功收服其麾下所有部将。 “随为师出去!” 伏子厚正在思索之际,却听到老师让他起身。 虽不知缘由,可伏子厚还是很听话的起身,跟在其身后离开屋子,随后跟着小路,朝着村子外走去。 一路上。 尽管伏子厚很好奇,可依旧耐心的没有开口询问。 看着沿路那些挨饿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个妇人,在一个男子的指挥下,埋掉一具挨饿、冻死的尸体,伏子厚心情有些低沉。 村子里也开始出现死人,这对于伏子厚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许久。 跟在老师刘智远身后,一路来到村子外的河道旁,伏子厚看着四周无人,感受着微风,有些好奇的看向老师。 “上次你背得不错,这次便先不学那些!” 刘智远看向伏子厚一眼,随后转头,负手而立,面色平淡的望向溪水。 “日后你去到泰山那里,若有人交谈,言语中,定是一些当朝权臣,或者是一些大儒,这些大多你都知晓,具体一些详细,日后为师再告诉你,今日为师要告诉你的是,你泰山或者其他人,可能还会与你闲聊一些其他事情,譬如围魏救赵,会与你闲聊这些,你可知要怎么答?” “围魏救赵?老师,您是要教弟子兵书吗?” 伏子厚听到这个词,睁大眼睛,连忙询问,心中竟有些许激动。 倒也不怪伏子厚如此,从古至今,无论那个朝代,有一身兵书策略傍身的人,都不会差,不管去到那里,都会被人尊敬。 何况眼下这大业年间。 然而接下来刘智远的话,却让伏子厚被泼下一盆冷水。 “为师不会兵书!这都是一些古籍学识,不足为道!若非你泰山等人闲聊之际询问,你也无需与他人为道,自知便好!” 刘智远望着远处,语气淡淡的回答。 “噢!弟子还请老师告诫弟子,若泰山询问,该如何回答!” 伏子厚听到刘智远的话,不禁有些失望,本以为老师会教他一些兵法,指不定能用得上,结果倒是自己多想。 的确,如今隐姓埋名的老师,怎会轻易教导别人兵法。 正当伏子厚拱手行礼间,刘智远深深吸口气,眼皮微动,双眼望着河对岸,满是从容、自信之色,并且还有一抹隐晦的狂傲。 “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 刘智远开口说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围魏救赵,乃是一种避实击虚之策,此如治水,锐者避其锋,如疏导,弱者塞其虚,如筑堰。故而当齐国救赵国之时,孙子谓田忌曰:夫解杂乱纠纷不控拳,求斗者不搏击,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 河畔旁,随着河水流动的声音,刘智远不断说着,伏子厚默默听着。 “……两军交战,与其攻击兵力集中制强敌,不如设计分割敌方兵力,避实就虚,各个击破,攻打士气旺盛的敌军,不如攻打士气衰弱的敌人……” 在刘智远的详细述说中,还特地列举一个又一个例子,从春秋战国,再到秦汉的一场场战役。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随着刘智远说完,为了让伏子厚有更充分的理解,还特地让伏子厚去找两个,甚至是三个蚂蚁窝,并且去抓一些虫子。 随后刘智远便让伏子厚用虫子为饵,让各自不同的蚂蚁因为而接触,随后因为食物的诱惑而争斗起来。 而刘志远要做的,便是站在一旁,教导伏子厚,先让最弱小的蚂蚁窝,与最强的蚂蚁窝争斗,在每当弱小的蚂蚁窝有败势之时,就利用避实击虚的方法,帮助其拖住对方,再用食物,诱导那不强不弱的蚂蚁窝,进行围魏救赵,与弱小的蚂蚁窝,一起击败最强的那方蚂蚁。 第9章 :刀子嘴的伯母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黄昏下,伏家的茅草屋中。 “那赵家居然看得上厚儿,当真是奇怪!厚儿,你那晚给那赵家使了什么汤药,那赵家说一不二的赵梓,居然亲自来到家里提亲!” “大嫂,你这怎么说话的?” 陶氏听到大嫂张氏的话,顿时就不乐意起来,皱眉看向大嫂,随后给儿子伏子厚,去衣物上的草屑。 张氏丝毫不在意陶氏生气,反而理直气壮的看向伏子厚。 “那本来就是,厚儿是商贾子弟,你别说村子里的赵家,是淮阳太守的亲戚,你就是去到普通人家,谁不嫌弃厚儿?而且听说那赵家的卉儿,连县令都想提亲!” 张氏冷哼一声。 “说那么多干嘛!” 阿翁在一旁,接过长孙媳邰氏端过来的米粥,另一只手摆了摆,示意张氏别多嘴了。 “爹,你就吃你的饭吧!” 张氏反驳道。 阿翁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倒也懒得多嘴,反正都消停了。 “怎么弄得这么一身草!” 陶氏弄好前面,让儿子转过身,清理身后,也不知道今日那老师带着儿子去干啥,一身脏兮兮的。 “还笑!” 陶氏看着儿子转头不好意思的憨笑模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伏子厚见状,只能岔开话题,不过还不等开口,就看到父亲走进屋子,看了其他人一眼,来到母亲面前。 “夫人,你那首饰可还在?” 伏瑞有些为难的开口。 话音一出,整个屋子所有人都愣住,不管是刘老,还是张氏、伏志、邰氏,以及阿翁,全都看向伏瑞。 “在房中,怎么了?” 陶氏皱眉看向良人,之前大哥要去做大事,伏瑞不仅把大部分钱财,全都给了大哥,就是大部分首饰,也不例外。 如今仅有一根最贵重,也是成亲时所赠的发簪,不舍得给大哥。 “赵家让我过去做客,思来想去,还是备一份礼好些!” 伏瑞开口解释道。 话音一出,张氏就不乐意了。 “我说二郎,那赵家只让你过去饮酒,又没说让你过去送东西,你怎么还回家里拿啊?” 张氏说到这里,看向四周一眼。 “你看如今家徒四壁,都没什么东西了,怎么人家请你喝个酒,你还要把家里的宝贝拿去送?” 张氏对着伏瑞说完,见到陶氏叹口气,望了伏子厚一眼,随后起身,明显是要去拿发簪。 知道那发簪珍贵的张氏见状,连忙上前拦住,随后转头看向伏瑞:“不是,那赵家赵梓,那晚上都还不要子厚的剑,今晚不一定要礼的!!!” “大嫂,良人说得没错,还是带去好一些!” 陶氏对着张氏轻声说道,看向伏瑞一眼,双眼有些失落。 可作为伏瑞的妻子,陶氏知道在为人处世方面,良人伏瑞心里有数,之前大哥要去办大事,伏瑞能把几乎所有钱财给大哥,而唯独留下她的发簪,不舍得拿出去。 如今良人亲自与自己开口,自是有原因,再说,毕竟今天也推辞掉赵家的婚亲好意,这上门若是还不带礼,也未免会让人误会。 “你别动!” 张氏没好气的转过头,轻声对着陶氏喝道一声,回头气呼呼的看向伏瑞一眼。 “我那里还留有一副手镯,你等着!” 张氏说完,便气呼呼的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大嫂……” 陶氏见状连忙拦住张氏,可张氏推开陶氏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去房间,陶氏只能跟在后面劝说,一边让张氏不必拿出来,一边让伏瑞自己去房间内拿发簪。 随着陶氏与张氏进去房间,场面瞬间冷清下来。 “阿娘偷偷藏着手镯?” 年纪轻轻的邰氏端了一碗米粥给刘老后,来到良人伏志身旁跪坐下来,回头看向房间一眼,随后好奇对着伏志说道。 “应当是!而且父亲应该不知道此事!” 伏志点点头,小声嘀咕一句。 “吃!吃!我们吃我们的!” 阿翁这时候也示意刘老不用理会,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不一会,随着张氏拿着金手镯出来后,直接交给伏瑞,不准伏瑞去动那根发簪,这话把陶氏说红了双眼。 “大嫂,日后我们夫妇,一定还你!” 伏瑞起初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直到看到妻子那红彤彤的双眼,这才看向嫂子张氏。 “合着白给你的?” 张氏一脸怒容,没好气的说道。 伏瑞不再多说,接过手镯,便转身离开家。 张氏看着陶氏那红着眼睛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把目光看向一旁吃粥的伏子厚。 “还不是你!也不知道赵家怎么看上你了,今日突然过来提亲!早知道赵家能看得上你,我就不让你大伯离开家里,我们伏家在这里有赵家的照顾,那该多好!省得没日没夜的提心吊胆!现在看着你就来气!” 张氏对着伏子厚气冲冲的说道。 在张氏眼里,若是赵家早两日来提亲,不管伏瑞、陶氏这个做父母的如何,她这个做伯母的说什么也要答应下来,伏瑞与陶氏胆敢拒绝,她就和他们夫妇急。 可眼下,良人携带家财早已经离开,并且是要去做杀头的事情,说什么都晚了,谁也不知道赵家日后得知后良人的事情,会不会立刻把她们抓起来,送去牢里杀头。 “吃饭!” 陶氏看着嫂子张氏坐下来,没胃口吃东西,心里有愧,红着眼睛,对着伏子厚说道。 “哦!” 伏子厚连忙点点头,默默的吃饭。 看到堂兄伏志,以及大自己几岁的堂嫂,投来好奇的目光,伏子厚那里不知道堂兄堂嫂所想,但此刻他也有些懵,此前他哪里会知道,赵梓居然亲自来家中提亲! 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商贾子弟,那赵梓疯了吗? 转过头看向依旧生气的伯母张氏,伏子厚眼下也有些愧疚,欠下的也只能等以后,再想办法还给伯母。 ……………………… “子厚!志兄!” 清晨,正在苑子里手持佩剑,与堂兄伏志一起练武的时候,就看到篱笆外,赵憾、赵古兄弟二人,正带着几个魁梧汉子站在外面。 “嗯?” 见到赵家兄弟二人,伏子厚与伏志都很是意外。 对比昨日去蒙学的伏子厚,昨日在家的伏志,倒是与赵憾、赵古一起攀谈过,不过伏志也没多想,在伏志眼里,兄弟二人都是跟着其父赵梓而来,自己好好招待便是。 眼下没想到那兄弟二人,还会来伏家。 “一起去打猎?” 赵憾看到伏子厚与伏志,收起剑走来,连忙笑着邀请道,一旁的赵古也点点头,从一旁扈从手里,拿过两把已经为伏家兄弟二人备好弯弓与箭矢。 “天冷,猎物容易不少,这寒风之下,若能打一些猎物回来给家人吃,别提多惬意!” 赵古也笑着说道,严重满是期待与兴奋。 “打猎?” 听到赵憾的话,别说年长的伏志,眼神瞬间就不淡定,就是伏子厚,此事都有些心动。 骑马伏子厚没有体验过,但是打猎小时候体验过一两次的他,可是明白其中的乐趣到底有多大。 看着活生生的猎物在密林上迅速跳动、在地上飞快的闪躲,当手中弯弓内的箭矢射去,箭矢精准射中猎物的瞬间,那成就感足以让任何男人上瘾。 哪怕就是射空,也会期待下一次机会。 这种感觉很让人着迷,故而体验过的伏子厚就很能理解,为何古时候那些王侯,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猎场,甚至很多王侯宁愿不吃饭,也不能不去狩猎。 然而看着面前赵家兄弟的邀请,一想到等会还要去老师那里接受授课,伏子厚便只能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住心里的渴望。 “今日还要去授课,日后有机会再一起!” 伏子厚有些歉意的对着赵家兄弟二人说道。 赵憾、赵古见状,有些遗憾,看到伏子厚明明很心动,却亦然拒绝,他们兄弟二人也清楚,伏子厚估计是不能去,于是把目光看向伏志。 “行!一起去!” 伏志迫不及待的点点头,看着赵古手中的弯弓,一看就比刘老用来教导他的弯弓好得多,伏志已经想象到,晚上带着猎物回来,在妻子崇拜的目光中,给妻子与家人吃肉的场景。 片刻后。 篱笆内,伏子厚一边拿着剑,站在篱笆门内,目光不舍的看着赵憾、赵古、堂兄走远。 直至不见踪影,方才收回目光,不情愿的回到小苑继续练剑。 “少家主,为何不去?其实少去一日,也没什么,与老师说一声便是!” 刘老正在陪着伏子厚的阿翁聊天,看到伏子厚回到小苑练剑,忍不住劝慰道。 在院子里搓洗衣物的陶氏,虽然没有说话,可看向伏子厚的面色与神情,以及那眼中的笑意,都在说她也允许伏子厚去打猎,不会责怪伏子厚。 “后悔了吧!早说了,拜什么师,如今赵家兄弟都来到这里邀请,一起去打猎该多好!还去浪费拜师礼!” 张氏也在晾着衣物,嘴里依旧不饶人。 伏子厚已经习惯伯母那张嘴就要说人的性格,没有理会,只是对着刘老摇摇头。 “老师传授的事物很有用!子厚想学多一些!” 伏子厚说完,叹口气,随后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打猎的事情,冷静下来。 回想上次听老师授课,那种言传身教的方式,实在是让伏子厚受益匪浅,虽说老师并不承认那是兵法,可在伏子厚心里,无论是不是兵法,还是老师口中的古籍,都已经不重要。 在老师口中的那些谋略,随着用蚂蚁演变出来,伏子厚能清楚的感悟其中奥妙与变化。 伏家中,大伯可以失败,堂兄也可以去打猎,但伏子厚却不能任性。 有能力而不为,与没能力而不为,不是一回事。 “嘁,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能会什么,还很有用!我看是你没见识,别人随便说两句就大惊小怪!” 伯母张氏的声音传来,伏子厚却不为所动,依旧随着步伐,挥舞手中利刃劈下,侧挑! 正午。 河畔旁,刘智远坐在一个石头上,躺着闭上眼睛。 “声言击东、其实击西,忽南忽北,即打即离,制造假象,引诱敌人做出错误的判断,然后趁机歼敌……” “……抓住敌方混乱之势,灵活运用佯攻真攻、领兵破阵等方法,出其不意的一举夺胜!” 说了许久,待说完后,刘智远才让伏子厚继续去找蚂蚁,不过比起昨日,这一次伏子厚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最后只能眼巴巴的返回。 “老师,要不我们换个地,这里我找不到蚂蚁!” 伏子厚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弯着腰,腰都酸了,眼睛都花了,都找不到新的蚂蚁巢穴。 “那就用昨日那三个蚂蚁窝!” 刘智远张开眼睛,缓缓起身。 “啊?可是昨日那三窝,有两窝都已经残了,特别是那窝本是最大的,经过其他两窝蚂蚁的围攻,已经死伤无数!” 伏子厚一脸怀疑的看向老师,心想要不自己再去远一点找找,等找到再来告诉老师,让老师继续在这里休息等着,不用动。 “死伤无数?呵~” 在伏子厚的目光中,刘智远闻言轻笑一下,似乎是不屑,随后转过头,绕有深意的看向伏子厚,拿着手中的小草根。 “今日为师再教你,古籍中记载的一个方法!” 刘智远看向伏子厚说道,随后在伏子厚好奇的目光中,说出两个字。 “选锋!” 第10章 :陶氏的担忧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子厚,要不今日一起去打猎吧!” 小苑内,伏志看向玩弄蚂蚁的伏子厚,轻声劝解道,在伏子厚身旁的赵憾、赵古兄弟二人,也一脸期待。 然而看着一脸心动,却又纠结几息,无奈摇摇头的伏子厚,赵家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再次露出遗憾的表情。 然而比起赵家兄弟,伏志看向伏子厚的目光,隐约还有些担忧。 但看着赵家兄弟二人准备出发,伏志也只能回头看向伏子厚几眼,跟在后面,这几日偶尔狩到猎物,让家里伙食改善不少,不管是娘亲还是阿翁,以及妻子,都鼓励他每日去涉猎,都期待他能多带些猎物归家。 “蚂蚁啊蚂蚁!” 看着堂兄随着赵家兄弟一起离开,伏子厚百无聊赖的坐在木屋下,目光盯着手中拿起的木棍,或者说是木棍上来回爬动的蚂蚁。 “老师说,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你的锐,你的勇!我从那么多蚂蚁中,选你出来,别让我失望啊……快咬我!” 伏子厚说话间,不断伸手放在蚂蚁面前,然而令伏子厚失望的是,蚂蚁再一次爬到手指上。 看到这一幕,伏子厚一脸绝望,直接丢掉木棍,颓废着脸。 自从拜师之后,伏子厚发现自己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傻子,以往的从容自信,自诩两世记忆的他,在权谋与人性方面,却被老师虐得体无完肤。 伏子厚终于理解,古人为何那么可怕,这完全是没有娱乐活动,毕生全都用来钻研人了!不管文人武人都是一个样子! 最气的是。 眼下就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成为伏子厚眼里,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有时候伏子厚都在想,若是没有碰到老师,日后自己会不会妄自尊大,被别人玩弄鼓掌还不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随着思绪回到蚂蚁,伏子厚叹口气,看着丢弃的那根棍子旁,蚂蚁离开棍子,慌乱四处逃窜的摸样。 想到每次老师挑选出来的蚂蚁,都是攻击力十足,甚至每一只都凶悍无畏的咬人,无一例外。 伏子厚都怀疑老师这手段是不是变戏法,可一想到老师口中的选锋,伏子厚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并且也有规律,只是自己并没有领悟。 况且与往常不一样,这一次,老师不再说出其中原由,而是开口让伏子厚自己领悟。 “再去找一只吧!” 伏子厚缓缓起身,顺着屋檐,来到之前找到的蚂蚁窝。 幸好前几日下大雨,对天气十分敏感的蚂蚁,在下雨前就搬到伏家的屋檐下,这才让伏子厚不需要村子里到处找。 感受着四周的安静,伏子厚再次捡起一根小小的木棍。 看着上面爬来爬去的蚂蚁,这几日虽然一直失败,不过伏子厚也不是没有收获,那便是脑海里已经时刻记住,不要对古时候的人,有任何一丝丝轻视与怠慢,特别是在权谋与人性方面。 就如眼前简简单单的一个选锋背后,不仅需要耗费精力去观察去判断,更要领悟到其中精髓。 这放在后世,谁会用蚂蚁,领悟这样一件事情,可古人就会! 就像老师所说,每只蚂蚁的大小,多是相同,在蚂蚁中选锋就跟在大军中选锋一样,有些人多以口舌言勇,有些人平日里敢争凶斗狠,但这些人往往都会在关键的时候,胆小懦弱,甚至临阵叛逃。 在战场中,再多的督战士卒,也拦不住一支大军的溃败;在兵营里,再勇猛的将士,也会在一群懦夫中,逐渐被影响。 所以这就需要将领用自己的眼光,从大军之中,挑选出精锐的将士,只有都是精锐的将士汇聚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相处,每个将士才会羞耻于后退,羞耻于怯战,更羞耻于不如他人。 选锋!便是挑选精锐! 项羽能用能用自己的大军,在巨鹿击败章邯,靠的也是麾下挑选出来的精锐,击破章邯大军的防线,而后在彭城之战,亦是如此。 尔朱荣也是靠着选锋,挑选出精锐的七千骑兵,一举击败葛荣的三十万大军。 不管是项羽麾下的将士,亦或者是尔朱荣挑选出来的精锐,那些将士都是一样,在面对十倍,乃至数十倍的敌人面前,没有一个人有退缩之念,如此方才成功的击败对手。 “在古籍的记载中,学会选锋,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才能领兵……” 伏子厚看着地上的蚂蚁窝,脑海里浮现老师那面色淡然的摸样,很是怀疑,是不是每一个将领都会选锋,怎么感觉老师在夸大。 可没上过战场,也没接触过什么将领,伏子厚怀疑终归只是怀疑,还是老老实实的学。 ……………… 临近正午。 伯母张氏与年轻的邰氏,这时候刚刚拾柴回来,进屋前,注意到一旁角落的伏子厚,居然对一只蚂蚁小声说话,不断催促蚂蚁咬自己。 邰氏见状,看着自己小叔子的目光,透露出一股古怪,而张氏则直接板着脸,摇摇头,转身回到小苑里,来到还在放木柴的陶氏身旁。 “厚儿他娘,你快看看你儿子,这都几天了,我看啊,别再让厚儿与那骗子蒙学了,再学下去,怕真就成一个傻子了!” 张氏回头看向远处角落的伏子厚一眼,小声嘀咕道。 而张氏的话,让陶氏放下手中的木柴,看向伏子厚,本准备反驳张氏,不曾想突然就听到伏子厚吃痛一下,随后一脸兴奋的看着蚂蚁,嘴里嚷嚷着,真咬了,真咬了…… 见此情形,陶氏皱起眉头,叹口气。 陶氏尴尬的笑了笑,让张氏先进屋子休息,等张氏与邰氏都已经进屋子里,陶氏放好手里的木柴,正准备进屋,想了想,还是一步步来到整日都守在苑子里的刘老身旁。 “刘老,可知厚儿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一直怪怪的!” 陶氏看向伏子厚一眼,回头对着刘老,有些担心的询问道,身为母亲,看到儿子那怪异的言行举止,怎能放得下心。 刘老听到陶氏的话,连忙放下维修木拖车的活,起身看向陶氏,对着陶氏恭恭敬敬的行礼,随后看向不远处的伏子厚,对着陶氏摇摇头。 “主夫人!老夫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刘老皱眉叹息道,此刻表情也尽是疑惑。 按照此前刘智远给刘老的感觉,应当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士人,并且从其言语中,能感受到几分学识,故而此前刘老这才放下心,让少家主随其蒙学。 然而这几日,看少家主的摸样,实在是让一把年纪的刘老,满腹不解。 无论是村中老者,还是城里的贤师,亦或者年轻时,为豪门舍客,见到的那些名士大儒,刘老一把年纪,见过的贤师很多。 但无一例外,还从未见过有谁,会教自己的弟子,整日拿着蚂蚁把玩! 上到那些名门士族子弟,下到村中的孩童,哪个不是在老师的教导下,一边识字,一边学着名家古籍。 看着伏子厚这几日,每逢有空,就去小苑旁,蹲在地上看蚂蚁,这也不禁让刘老有些担忧,对于那个刘智远,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主夫人!要不今日老夫去问问?” 刘老看向陶氏,最终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道。 自从那日因自己的冒失举动,让刘智远身陷险境,自打那晚起,心怀愧疚的刘老,便再也没脸去见刘智远。 但眼下事关少家主,刘老即使厚着脸皮,也会去问个明白。 “算了!反正不久后,也要离开此地,刘老便不要去问了!” 陶氏见到刘老也不清楚的模样,看着不远处的伏子厚,最终无奈的叹口气,摇摇头。 既然已经拜师,想到不久后,就要搬家离开,陶氏看着刘老,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不管那人是否有才学,只要不教儿子作恶就行,反正儿子也不会再学多久。 第11章 :路过的外祖母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横!扫!” “劈!” 晨阳在远处的山峰缓缓升起,伏家女眷忙着家务,刘老在院子里维修着独轮木推车,而伏子厚,正在挥舞着佩剑。 时间缓缓过去,随着晨阳逐渐变成烈日,伏子厚收起剑,准备动身去老师那里,突然听到苑子外有动静。 起初伏子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没有放在心上,不曾这次直接传来喊声。 “厚儿!” 听到声音,伏子厚连忙起身,顺着声音看去,随后就看到一个瘦弱盘陀的老妇人,已经进入苑里。 “外祖母!!!” 看清来人,伏子厚顿时露出一脸惊喜,有些不敢相信。 丢下手中的木棍,伏子厚连忙跑着上前,小心翼翼的伸手搀扶老妇人。 “外祖母今日怎会过来?” 伏子厚有些抑制不住激动询问道。 看着眼前的老妇人,伏子厚控制不住的打量其上下,生怕一把年纪的外祖母过来的路上,摔到、碰到。 这世上,若是伏子厚最在乎的人是谁,那一定是眼前的外祖母。 伏子厚至今都无法忘记,当来到这里,第一眼看到外祖母时,看到不管是摸样,还是语气,都和前世一模一样,就连关心的眼神,都无比熟悉的时候。 那天,经历过失去外祖母,本以为再也不会哭的伏子厚,第一次失控,抓着外祖母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嗓子哑了,眼睛都肿起来。 气得外祖母一整日都怒视陶氏,以及伏子厚的父亲伏瑞,甚至连带阿翁等人,也被外祖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怀疑是不是有人欺负自己外孙。 “还不是想我外孙,来看看我的厚儿!” 老妇人身子枯瘦,然而老脸望着伏子厚,那笑容却让人感觉那么年轻。 “慢点外祖母,快进屋子里坐,外祖母定是没吃东西,厚儿去给你弄好吃的!” 伏子厚看着外祖母那瘦弱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说话间,一想到昨夜堂兄带回家中的猎物,已经吃完,并没有剩余,伏子厚就有数不尽的遗憾。 此刻伏子厚甚至想抽自己的心都有了,昨晚怎么就张口,就不能留到今日,留给外祖母尝一尝味道,外祖母往日里,定是很难吃到那些食物。 “吃了!不急!不急!” 看着伏子厚的摸样,老妇人老脸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看到刘老走过来,老妇人自然不陌生,连忙与其打招呼,一脸熟络的样子。 这时候,房子内听到惊呼声的陶氏,也已经走出房门,当看到老妇人时,瞬间眼里便冒出泪水。 “阿娘!” 陶氏喊道,随后一边哭,一边跑到老妇人跟前。 “阿娘,你今日怎么有空来?” 陶氏说话间,不由得仔仔细细望着母亲一身。 “来看看我外孙儿!” 老妇人笑着说道,直到现在,都没舍得松开伏子厚的手。 家中的阿翁以及伯母张氏也都看到伏子厚的外祖母到来,纷纷来到家门迎接,招呼着老妇人快进家中坐。 “陶母,快进去坐!” 刘老站在一旁,看着众人打招呼过后,便拱手说道,抬手示意老妇人进屋。 看着老妇人笑着点点头,随后在伏子厚与陶氏的搀扶下,朝着屋子走去,望着陪同在老妇人身边的伏子厚,刘老不由得有些感慨。 往日里,在村民眼中,少家主就是一个傻子,在伏家人眼里,少家主则是十分懂事,唯有在这老妇人面前,会激动得像个孩童,甚至有时候都有些无措。 这罕见的摸样,刘老每一次看到,都不由得有些感慨。 “主夫人先带陶母请去,老夫出去看看!” 刘老注意到,陶氏搀扶母亲时,回头看向身后苑子外一眼,随后满是泪水的双眼,露出黯然之色,知晓为何的刘老便轻声说道。 来到伏家已经有些年头,刘老清楚陶家与伏瑞的关系,在伏瑞行商后,已经彻底破裂。 士族出身,特别是名望越高的士族,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对于家族的名声,在没有其他原因的情况下,越是看重。 即便是已经婚亲,但出身士族的人,通常也都会希望,对方日常言行举止,能不要落人口舌,伤及颜面。 故而虽说陶家与伏家一样,早些年逐渐没落,但在得知伏瑞从商后,还是气得直接断绝来往。 “有劳!” 陶氏满是感激的看向刘老一眼。 …………………… 木屋内。 伏子厚听着阿翁与外祖母说话,乖巧安静的坐在外祖母身旁。 看着一旁的外祖母,伏子厚鼻尖有些酸楚,似乎生怕外祖母离开,手一直都握着外祖母那老皱的手不放。 “阿娘,就不能住下?” 陶氏一脸不舍的看着母亲问道。 老妇人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旁的伏子厚,也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挽留:“外祖母,能不能别走,往后让厚儿照顾你!” “你啊!” 看着外孙的摸样,老妇人没好气的看向陶氏一眼,似乎在责怪厚儿小不懂事,怎么连你这个都做母亲的人也不懂。 感受着外孙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老妇人笑着转头看向外孙。 “子厚还小,还未成家,等子厚成家了,再接外祖母一起住可好?外祖母答应厚儿,等厚儿成家,有了大府邸,有丫鬟、仆人斥候,到时候,外祖母就一直与厚儿住在一起,外祖母也想每日都能看到女儿,看到外孙!” 老妇人轻声说着。 随着老妇人话音落下,就看到伏子厚一脸认真。 “真的?外祖母不骗厚儿?” 伏子厚眼神满是怀疑,似乎担心外祖母说谎。 “真的!外祖母答应厚儿!”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 看到儿子天真的样子,一旁陶氏却瞬间红了眼,别过头,轻轻用手擦干眼里的泪。 陶氏怎么不清楚,母亲不过是在安慰厚儿,这兵荒马乱,母亲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一面,更别说,年轻的儿子还不知道,母亲口中的大府邸,意味着什么。 那可不是以前伏家那栋院子,真正的府邸,就连偏远一些的城里,都未必能有一座。 陶氏也知道母亲是担心,如今天下四处动乱,灾荒遍地,伏家的情况不复当初,照顾一个老人就好,若是母亲再来,碰到什么动乱,担心年老的她只会给伏家添加负担。 母亲从来都只会默默吃苦,从来不会享受,不愿给儿女添一丁点负担。 “阿娘,大兄他们,为何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陶氏一想到,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母亲,眼里说不出的不舍,心中更是有些颤抖与迷茫。 “你大兄说与武威郡姑臧县的李家李懋,是旧识!如今四处动乱,流寇四起,你大兄听闻在武威郡,李家与其他世家为防动乱,需要很多士人帮衬,故而便决定投奔而去。” 老妇人看着女儿的目光,双眼也有些不舍,并且也有些心疼。 叹口气,老妇人看向窗外一眼。 “不坐了!再不走天色就晚了!不能让你父亲、大兄、二兄他们等太久!” 老妇人轻声说道,能来看看女儿与外孙,已经不易,心中有万般不舍,也明白再不走,就耽搁赶路。 “阿娘,把这个带上!” 陶氏知道母亲留不住,只能起身,拿吃的给母亲。 阿翁与伯母张氏、邰氏知道老妇人要赶路,也纷纷起身,与伏子厚一起送着老妇人走出屋子。 院子里,老妇人看着伏家众人,随后望向哭花脸的陶氏。 “别送了!让厚儿送就好!” 老妇人想到儿、孙对女儿的态度,于是主动开口,让女儿陶氏止步,送到这小苑门口就可以。 “阿娘!” 陶氏看着母亲转身离开,张嘴哭泣着,泪水模糊所有视线后,慢慢蹲在地上,哭着哭着,越来越大声。 阿翁叹口气,张氏与邰氏有些心疼的伸手安抚邰氏。 伏子厚与外祖母走出苑子,回头看向母亲的摸样,满是心疼,回头看着身旁的外祖母,发现外祖母虽然没有回头,可眼里已经冒出泪水,轻轻抬手擦拭着。 “外祖母,不哭,厚儿答应外祖母,最多三五年,厚儿一定给外祖母一座大府邸,到时候外祖母就住在家里!与阿娘一起!” 伏子厚安慰道。 大舅父要带着外祖父一家,去投奔武威李家,虽然伏子厚不认识那个李懋,但对于武威李家,老师曾经说过,其中便有一个人叫做李轨。 若是伏子厚没有记错的话,日后李轨便是投降李唐,虽说后面再度反叛自立,可在武威不得人心的李轨一家,都不需要李唐出手,就被平叛。 “好,厚儿心疼外祖母,外祖母等着那一天!” 老妇人一边擦泪,一边慈爱的笑着,或许连她都不相信伏子厚的话,毕竟在她眼里,外孙还太小,还不知道一栋府邸背后,代表着什么。 更别说,还是一座! 但知道外孙这份心意,老妇人心底就已经满足。 连她都不知道,下次看到眼前这个外孙的时候,会是何时。 “厚儿可还做梦,梦到外祖母!” 老妇人关心的询问道,她还记得,她外孙每次见面,都说梦到她,每次都很想很想她。 “嗯!经常梦到。” 伏子厚一边扶着外祖母,一边点点头,随后告诉外祖母,在梦里,还是与以前一样,他从小就没有父母,周围很多人都说,让外祖母不要管他,可外祖母心疼他,知道那些堂叔堂伯不喜他,把他当做累赘,所以不舍得交给那些人,靠着独自一人抚养他长大。 在梦里,他看到外祖母独自一人,去求人借地种,也看到外祖母没日没夜,都要拾起别人不要的东西…… 说着说着,伏子厚双眼红彤彤的,忍着泪水没流落出来。 “在梦里,外祖母可还是这模样?是不是有了变化?是不是会凶的我厚儿?” 老妇人故作打趣的询问道。 许是这次要去到很远的地方,老妇人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自己的外孙,所以这一次,她只是走到村头前,多听听外孙说一说,在梦里,梦到她什么。 “一模一样!外祖母还是从来不会凶厚儿,自己饿着也要把好吃的给厚儿……” 伏子厚努力笑着摇摇头,可那略带一丝哭腔的短短一句话内,似乎有着说不尽的心疼与委屈。 “那外祖母这般好,厚儿可是很懂事?” 老妇人说完,看着伏子厚不说话,摇摇头的摸样,忍不住笑起来,她可不相信,她心里那么懂事的厚儿,会不听话。 “后来呢?” 老妇人又问道。 “外祖母不爱外孙了,抛弃了厚儿,去到一个厚儿找不到的地方……” “浑说!外祖母怎么可能不爱我外孙儿,怎舍得抛弃……” 第12章 :被丢掉的包裹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村口。 四辆装满大包裹小包裹的手推木车旁,一群男女老少或站或坐,面色全都有些不耐。 这些人中,有伏子厚的外祖父、大舅父、二舅父,大舅母、二舅母,四个表兄,一个表姐,两个表妹。 “怎么还不来,这都等挺久了,阿娘也是,还来看伏家,那伏瑞还不够让我们陶家丢脸?” 大舅母由于背着一个包裹,虽说能在木棚下乘凉,可一想到不能早些进城,心里就烦躁得很。 “可不是,连子真、子恒他们都不愿过去看一眼!” 二舅母也站在大舅母身旁,轻声附和道,余光看着眼前这个村子,想到伏家,没来由的有些不喜。 “父亲,祖母那一把身子,还天没亮就先起来,我看身子骨也不错嘛!这一路还让我扶着!” 两个表妹中,年纪最小的那个表妹,嘟起嘴,一脸幽怨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二舅父闻言瞬间皱眉看向女儿,二舅母见状,连忙示意女儿别乱说话,看着女儿害怕的样子,又看着良人没有发作,这才松口气。 在陶家四个兄弟中,不管是在外的老三、老四,还是常年在家中的老大,都比不上自己良人孝顺,往日不说,就是这一路上,也都是良人顾前顾后,照顾着老夫人。 “来了!来了!” 听到儿女的惊呼声,二舅母转头看去村子,当看到远处一个少年,搀扶着老妇人走来,终于松口气。 等了一会,少年与老妇人这才来到面前。 “若是再来晚一些,你就留在这里!” 说话之人,是唯一坐在木棚下的祖父,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明显透露出不耐。 “就那么一会!” 外祖母皱眉叹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良人。 “厚儿拜见外祖父!” 伏子厚看着外祖父,抬手行礼,外祖父虽说身穿麻布衣,然而不管是整齐不乱的头发,还是长须,都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对比阿翁,这差距一目了然。 然而对伏子厚来说,外祖父再整齐的衣着,也比不上常常嘘寒问暖的阿翁。 “哼!” 外祖父看着伏子厚行礼,看到自己的这个外孙,眼神分明都露出一股子不喜。 “厚儿在与你打招呼呢?你这老头往日里都将礼挂在嘴边,怎么现在外孙打招呼,就视作不见?” 看着老头的模样,一把年纪的外祖母可就不乐意,顿时就护犊子起来,随后目光看向其他人,特别是这些孙子孙女。 看着外孙给这些孙儿孙女行礼,有的居然还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外祖母那眼神露出一股怒容。 “一个个的,往日学哪去了?莫不是这一路走来,礼都丢了?” 随着外祖母的话音落下,少有看到外祖母那么动怒的一个个堂兄、堂姐、堂妹,这才连忙对着伏子厚还礼。 就连年迈的外祖父也罕见数十年的妻子,这般动怒,一想到日后再也无需看到这令人厌恶的外孙,这才忍下心中的抗拒,对着伏子厚点点头。 “好了,厚儿回去吧!等日后成家,有大府邸,便接外祖母过去住!回去吧,别让你阿娘担心!” 外祖母看着除去大儿子外,所有人都没有对厚儿失礼,这才转过身,老眼满是不舍的看着自己外孙。 “外祖母,这一路上,定要照顾好自己!” 伏子厚点点头,听着外祖母的敦促,非要看着自己回去,伏子厚知道外祖父一家,都不喜自己,外祖母担心自己留在这里会伤心,于是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回头再次看向外祖母一眼,看着外祖母抬手擦眼睛,伏子厚喉结动了动,这一次,伏子厚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外祖母几眼后,便朝着村子走回去。 “一个商贾之子,还大府邸……” 身后若隐若现响起的话,伏子厚似乎没有听到,回到村子里。 木棚旁。 外祖母看着伏子厚回到村子里,这才回头,没好气的瞪自己孙子一眼。 “本来就是!” 陶子恒看到祖母那么袒护伏子厚,一脸委屈,又有些不服气的转过头,似乎这次无论如何,都咬死这个理。 “阿娘,把东西给我!” 大舅父这时候看着年纪最小的儿子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对着母亲伸出手。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老妇人肩膀的包裹,与外祖父、大舅父不同,不管是其他陶家子女,还是一脸不服气的陶子恒,全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伯儿!你小妹担心我们饿着,特地给我们路上吃的,这一片心……” 外祖母的话还没说完,大舅父就打断。 “阿娘来看望,孩儿并没有阻拦,孩儿体谅阿娘,也请阿娘体谅孩儿,这伏家的食物,我们陶家不要!” 大舅父说话间,看向那包裹,双眼满是怒意。 那年,便是他在与好友、其他士人交谈时,提及妹婿,听到有人突然言道见一商贾,也叫伏瑞,并且那人还说出商贾摸样。 陶伯至今都无法忘记,彼时几个好友与其他士人,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 “伯儿!” 外祖母依旧死死抓着包裹,看向长子的目光,已经有些央求。 僵持之际,一旁外祖父也开口,让外祖母放下。 外祖母满脸难过的看着良人与长子,然而当看到就连次子,看到都沉默不言时,她知道,就算自己拿着,他们也不会吃,也不会给孙儿、孙女吃。 就算是自己,他们也会给拿陶家的食物给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吃女儿准备的。 看着长子用力的拿走包裹,随后一把丢弃到一旁,外祖母此刻心中尽是痛苦,在她这个老妇人眼里,心疼的不是食物。 而是良人、儿孙,都不愿意认女儿陶氏的模样。 “阿娘,那伏瑞行商,可有想过我陶家?他与小妹,可有想过我陶家颜面?别怪伯儿!” 陶伯看着母亲一脸失落的样子,轻声说道,随后便让众人赶路。 听到大舅父的话,两个妇人与三个少女各自背着一个小包裹,缓缓起身,其他四个少年与二舅父,则一起来到满载行李的木车旁,推起独轮木拖车。 外祖母叹息许久,回过头,再次看向村子一眼,随即方才失落的徒步离开。 数十息后。 一直躲在村口一个小苑后的伏子厚,方才走出来。 木棚旁,伏子厚看着那不断回头,却又慢慢远去的那道背影,跪在地上,头缓缓磕下。 “外祖母,那不是梦!厚儿也找到外祖母了!” 抬头看着那道身影,在远处停许久,迟迟不愿离开的模样,伏子厚鼻尖泛酸,双眼也开始泛红。 这一次,自己不会再食言! 这一次,自己不会再被骗! 这一次,不管天涯海角,自己都要去把外祖母接到家中! 片刻后。 望着那道人影被其他人影上前,随后带走,最终消失在山脚,伏子厚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直到听到脚步声,伏子厚方才擦了擦眼泪,不曾想,回头就看到,来者是老师刘智远。 “老师!” 伏子厚连忙拱手向刘智远行礼。 刘智远来到伏子厚身旁,望着远处的山脚下,看着抬着手,双眼泛红,眼里有泪光的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 “为何村里人,都说你是傻子?” 刘智远少有的露出笑容。 来到村中已经不少时日,哪怕不接触村民,也能从村民口中得知,自己收到一个傻徒弟。 看着徒弟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模样,刘智远笑着摇摇头,回头继续望向山脚下一眼。 “田间里有没有金山,我没看到!但是在这里……” 微不可闻的叹息,欲言又止的刘智远,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询问伏子厚,今日是否还要受业。 看到伏子厚点点头,刘智远便让伏子厚去拾起那包裹。 “老师,你为何在这里?方才我怎么没看到?” 伏子厚整理好情绪,一边捡起被丢掉的包裹,一边好奇的询问道。 “你方才眼里只有那老妇人,你能看到什么!” 刘智远说话间,取下腰间的小竹筒,伏子厚拿着包裹靠近后,方才发现,里面全都是一些虫子,这时候望着村外那些稻田,伏子厚才知道,老师这是去田里抓虫子。 “把包裹带回家,今日为师便用这个,教你如何用蚂蚁下棋!如何在为师教你的方法下,有效影响对方的蚂蚁!” 刘智远说道。 看着伏子厚,刘智远还是有些感慨,心中隐晦的浮现一抹遗憾,时间,终究还是太少一些! 说完,刘智远便准备先去河边等伏子厚。 “老师,不带回去了,阿娘看到,会伤心的!” 伏子厚没想到老师为自己去抓虫子,满是感激之余,看着手里的包裹,回想娘亲方才在苑子里,蹲着哭的样子,说不出的心疼。 方才转身的刘智远,听到伏子厚的话,看着伏子厚抱着包裹的模样。 此刻,刘智远终于体会到,为何此前那老家仆,会如此维护这少年,也终于理解,为何方才那老妇人,会对这少年万般疼爱。 望着少年盯着怀中包裹,眼神流露着心疼的摸样,刘智远一想到那些人的举动,不知为何,胸腔隐约有些怒意。 默不作声的走上前,伸手从包裹内,拿出一块粟饼。 “那就给为师吃,为师还饿着!” 刘智远毫不客气说道,那望着少年的双眼,再也没有以往的高傲。 第13章 :带大伯消息到伏家的三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敌人内部分裂,秩序混乱,我方便要抓住时机……” “若是我们要用愚庸、而顺从的人,就要知道,不是我们求助愚者,而是愚者求于我……” “诱敌之法甚多,最妙之法,不再疑似之间,而在类同,以固其惑……” 河畔旁,随着溪水流动,一师一徒二人,一个在说,一个在听。 “此为诱饵,有激励之能,亦为伏兵,有大小之分,可据道路,战场,乃至敌方巢穴之后,于关键时机,一举……起定胜之妙!” 树荫下的阴影由西到东,直至夜幕降临,次日重复如此,日复一日,河畔旁的伏子厚,从一开始面对老师时的皱眉沉思,到几日后能说上少许话,再到后面,偶尔间露出的亢奋笑容。 这一切,都随着日子的流逝,让伏子厚也在悄然间,不断在成长。 时光匆匆,一个月,转瞬即逝。 在家中等待消息,备受煎熬的伏家等人,终于得到大伯托人带回的口信。 不过等伏子厚在黄昏下,回到家中时,看到在家中大吃大喝的三名陌生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 “子厚回来了!三位壮士,这是二郎之子,子厚!” 阿翁看到伏子厚回来,赔笑着给三名布衣男子介绍道,双眼看着大口吃肉的三名男子,喉结忍不住动了动,眼中也有些心疼。 “子厚,快过来拜见三位壮士!” 阿翁看着只顾着吃喝,仅仅瞥向一眼伏子厚的三名壮汉,没有在意,而是让伏子厚过来主动行礼。 伏子厚闻言,看着陪同阿翁坐在一旁的父亲,刘老,走上前时,也见到一旁盛饭的堂嫂似乎有些害怕。 “子厚,拜见三位叔父!” 伏子厚对着吃喝的三人,抬起手,行礼道。 “嗯!” 看着打招呼的伏子厚,三名魁梧的布衣男子中,为首络腮胡的男子,这才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 其余一旁的两名男子,更是只顾着吃喝,对伏子厚视而不见。 倒也不奇怪,毕竟在这乱世之中,看着三人狼吞虎咽的摸样,就知道,不是安分的人,见过的人不知多少,初到这间破落的屋子,对于一个年轻的少年,怎可能会放在心上。 更别说,这三人还是与大伯有来往,准备干掉脑袋的事。 “嘿嘿!这子厚啊!打小就懂事!” 伯母张氏看着没人理会伏子厚,连忙笑着说道,看向坐在一旁的陶氏一眼,随即见到儿媳邰氏端着稀饭过来,连忙主动上前接过,隐晦的与儿媳对视一眼后,瞬间一脸笑容的端着稀饭,放到为首的壮汉面前。 陶氏这时候跪坐在地上,面色十分僵硬,也有些慌张与不知所措,望着一旁明显不好惹的三人,担心儿子,于是便看向伏子厚。 “厚儿,今日有贵客前来,你去院子里守着!啊!” 陶氏给伏子厚说着,看似平和的语气下,眼神却是不容置疑。 然而陶氏的话音方才落下,一旁就传来邰氏的尖叫。 “啊!”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就见到邰氏一脸惊慌失措的跑到伏志身后,惊魂不定的看着那为首壮汉,在伏志呼吸急促,有些浑噩的表情中,小声指着那壮汉,说着壮汉方才摸她。 “这怎么说话的,这定是你走路不小心!毛手毛脚的,还不一边去!” 在众人都有些手无足措的情况下,还是张氏率先起身,怒斥着邰氏,随后一脸笑容的对着三名壮汉解释,自己儿媳被惯坏了,笨手笨脚的,三名壮汉有什么需要,她来就好。 “嗯!” 为首的络腮胡看到张氏懂事的模样,笑起来,满意的点点头,随即目光更为似乎忌惮,饶有深意的望着躲在伏志身后的邰氏。 其他两名壮汉对于这一幕,也是见怪不怪,扫视屋内的众人一眼,能对他们三人有威胁的,仅有对面一个老头,其身旁那中年男子看模样就知道不善武,至于那个伏弘之子,看那呆滞木讷的摸样,就知道是一个老实人。 何况,如今,伏弘可是在准备造反,这可是死罪。 眼前这一家人若是不供着他们三人,只要他们三人说出去,这一家人全都要死。 对比之下,他们三人也不过是占占便宜而已! 三人都已经想到,今晚无论是威逼,还是强来,那伏弘的儿媳,他们说什么也要享受一番,这张氏与陶氏,虽说一把年纪,风吹日晒的,但能看出来底子不错,若是能伺候在一旁,倒也可以。 就斥候他们一晚而已,第二日他们就离开,比起他们这一家人的性命,这一晚根本不足为道,更别说他们都是伏弘叫来带个口信的,是伏弘的人。 “阿娘,今晚明明是堂兄,怎么又是厚儿,不信阿娘问刘老!厚儿肚子也饿!” 因为张氏的打岔,屋内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这时候一旁沉默的伏子厚似乎不情愿出去。 “你堂兄……” 陶氏本就担心儿子,听到伏子厚忤逆自己的话,本能的要训斥一句,然而方才开口,就愣在原地,有些错愕的看向刘老。 不仅仅是陶氏,刘老其实也有些疑惑,什么叫做他也知道,这…… 不对!! 伏子厚与伏志,向来都只负责晚上看家,傍晚这兄弟二人从未需要看苑子,陶氏是担心儿子,才让伏子厚出去,那伏子厚又为何让堂兄伏志出去? 是担心堂兄看到妻子被欺负,过意不去,还是…… 带着疑惑,刘老把目光从陶氏身旁离开,当与伏子厚的目光对视瞬间,突然想到什么,喉结若隐若现的动了动。 这一刻,刘老心中却满是欣慰,伏家,终于有人站出来主事。 “是啊!主夫人!少家主说得没错!” 刘老对着陶氏说道。 听到刘老的话,别说陶氏没料到,就是那络腮胡壮汉身旁的张氏,以及阿翁、伏瑞、伏志、邰氏,也纷纷没想到。 沉默之余,似乎察觉到有些奇怪的众人,还不等想明白,就看到伏子厚已经来到伏志身旁。 “堂兄,今日本该是你守在外面!你先去守着,把门关上!等我吃完我再出去!” 伏子厚对着堂兄伏志说道。 伏志此刻满脑子都浑浑噩噩,妻子被占便宜,察觉到那三人不怀好意,眼下整个脑袋都嗡嗡响,脸皮也发麻,感觉被打耳光一样。 但看着堂弟,伏志不知为何,见到伏子厚的眼神,想到一直以来的相处,心中突然浮现出信任,本能的点点头。 屋子内。 伏子厚背着那三名壮汉,看着堂兄不安的模样,回头看着堂嫂那担心的眼神,露出一个笑容,示意堂兄不必担心。 “儿媳,还在那里看着干嘛?没看到这壮士已经吃完碗里的饭菜,还不去再盛一些过来,真不懂事,三位壮士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亲自带来口信,如此劳累,还不给三位壮士夹菜!” 身后传来伯母张氏的话,知道伯母是领会到自己的打算,伏子厚看着堂兄走出屋子,随着房门被关上,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是一个念头,伏子厚就感觉整个脸都有些发麻,脑袋有些发冷。 可曾经作为孤儿的伏子厚,好不容易能拥有亲情,体会着来之不易的家人。 很早之前,伏子厚便已在心中暗自立誓,谁想要动自己家人,那自己就算搭上命,也在所不惜,死也要咬一口对方。 “厚儿,天寒了,去你阿娘屋子里,带三件衣服给三位叔父!” 再次传来伯母的嘱咐,这一瞬间,伏子厚心都提到嗓子眼,好在瞬间便压制下去。 比起对未知的害怕,那种体验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更让伏子厚发自内心的恐惧,永远不想再经历一次。 “厚儿这便去!” 伏子厚开口,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脑海不断在嗡嗡嗡的响,心跳都在咽喉,喉结颤抖间,仿佛耳朵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来到房间后,拿着靠在一旁的佩剑,还记得刘老所教,伏子厚拿着一块布裹着剑,手持剑柄,缓缓拔出。 随着剑刃出鞘的瞬间,伏子厚似乎再也无法思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屋内。 阿翁、伏瑞、刘老,陶氏依旧跪坐着,张氏与邰氏陪笑着坐在三名壮汉身旁,而就在几人的目光中,走出房间的伏子厚,一脸苍白,可动作却十分干脆利落。 在阿翁、伏瑞等人的惊恐注视下,伏子厚双手持剑,直接在为首的壮汉背后,全力挥砍一剑。 刹那间! 一抹鲜血直接飞溅张氏一脸,然而张氏慌乱不过眨眼,看着儿媳瞪大目光,张嘴要尖叫的模样,连忙扑上前捂住儿媳的嘴。 一旁其他两名壮汉正吃着东西,从始至终都没想到,伏家人敢杀、或者会杀他们,看到一旁络腮胡男前倒在地上,身躯不断抽搐抖动,一股股浓浓的鲜血,不断蔓延。 看到这一幕,两名壮汉面色惨白,一脸惊惧,然而方才回头,就看到方才那面色儒雅和善的少年,正面色发白,呼吸急促,手持一把血淋淋的剑,看着他们二人。 “别……” 其中一人还没来得求饶,练剑多年的伏子厚,一身武艺下,早已知道如何使剑,几乎一瞬间,就再度飞快的持剑一挑,在男子手臂砍伤吃痛后,躲避的瞬间,负手持剑,直接整个人扑上去,一剑刺入男子胸腔,压在身下。 仅剩的一名男子,一脸恐慌,从未想过伏家人敢杀人的他,看着这少年转瞬间便杀了两个同伴,连忙害怕的想要拔剑,然而这时候,身后一个老者,已然快一步,率先从他腰间取下他的佩剑。 随着剑光一闪,连呼救都来不得的男子,也跟着倒在血泊之中。 整个伏家人。 不管是满脸是血,捂着儿媳嘴的张氏,还是一旁早已满眼骇然的陶氏,亦或者面色也十分惊慌的阿翁、伏瑞,全都看着那个死死握着手中剑,一言不发,压着身下男子的伏子厚。 这一刻,整个场面一片寂静。 还是刘老来到伏子厚身旁,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伏子厚胸前的两只手上,看着面无血色,毫无表情的伏子厚。 “好了!少家主,他死了!” 刘老轻声安慰道,他知道伏子厚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连杀两人,一时间还没缓过来。 对于这一幕刘老并不觉得奇怪,回想他第一次杀人,可是足足比伏子厚大十多岁,而那时候的他,要比伏子厚还要不堪。 伏子厚真的已经做得很好! 看看伏家其他人,都在伏子厚回来前,一直沉默忍受就知道,伏子厚在这片刻内做的决定,到底有多了不起。 “死了!” 伏子厚察觉到双手被刘老那满是厚茧的手裹着,感受着刘老另一手搂着自己肩膀,终于回过神,失去全身力气之后,瘫软的坐在一旁地上。 看着一旁地上的尸体,还有尸体上的剑,伏子厚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是自己杀的。 自己……杀人了! 缓缓转过头,伏子厚红着眼睛,有些害怕的看向母亲陶氏。 害怕母亲会怎么看他这个……会杀人的儿子。 “厚儿!厚儿!!!” 索性,伏子厚看到的是,母亲一脸担心的连滚带爬上前,拼命的护着他,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阿翁、伏瑞,以及回过神,终于被张氏放开的邰氏,全都看着眼前这一切。 屋门这时候也缓缓打开。 伏志不过走进来一步,就看到方才欺负妻子的三名壮汉,已经倒在地上,成为三具血淋淋的尸体,一动不动,望着家人,随后看向被陶氏紧紧抱着的堂弟伏子厚。 第14章 :村子的夜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昏黄退去,夜色笼罩大地。 白日人来人往的村子,喧嚣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寂静。 简陋的木屋内,刘智远正在烛灯下,手持笔墨,正在书写着什么,时不时抬头沉思,偶尔也看向窗外夜色,有怀念,有不甘,也有一些惆怅,随后似乎想到什么,笑了笑,低头间,眼神流露出一丝丝隐晦的期待。 不知过去多久,屋内才隐约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自言自语。 “再有五日,便能把兵书……” 寒风拂过窗外,少许草木在村中道路发出摆动的声响,让屋内本就微弱的声音,彻底被夜色掩盖。 村子中。 赵家灯火明亮,未靠近府门,便隐约听到笑谈声。 顺着天空夜色看去,能清楚的看到在赵家正堂内,赵家二郎赵梓,正带着四郎赵勇,与二三十名魁梧男子,在正堂内跪坐着饮酒作乐。 赵梓、赵勇跪坐在赵家左右主位,其余男子全都在正堂两边,跪坐在一张张木桌后,并且在每一个魁梧男子身旁,都有年纪不一的女子作陪。 在如今这四处动乱,到处缺粮的世道中,还能大吃大喝,并且还有酒色作陪,不怪堂内所有男子,都满脸笑容。 而在谈笑声中,不断举起酒杯,与赵梓饮酒,酒足之后,每一个男子都会向赵梓吹嘘着自己昔日过往,在身旁女子侧目中,以及其他男子的注视中,一脸得意的述说,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事迹。 有人说自己能提四百斤重物! 有人说自己二十出头时,便已经独自游历天下! 也有人说,自己年仅十七,便已经持弓,如今十年过去,鲜有不中! 更甚者,一名壮汉喝下一杯酒后,站起来说,自己十五岁时,已能够与大自己十岁的男子交手而不败! 不过听到男子的话,正堂内吹嘘声不少,壮汉的确臂大腰粗,但年方十五岁时,能与大自己十岁的人交手而不败,怎会今年三十,却一点名气都没有。 眼看众人不信,壮汉顿时脸红,感想争论,但在赵梓的安抚下,这才息事宁人,不过从壮汉坐下时的眼神,也能看出,壮汉大概率是真的与年长之人交过手,但…… 对方不一定是年长十岁,又或许,对方并不魁梧! “喝!” “来!!” 有着赵梓在,众人很快便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再次其乐融融的举起酒杯,赵勇也是笑容满面,不断举杯与众多男子饮酒,看着众人,眼中满是得意。 正堂内的赵憾、赵古兄弟二人,看着饮酒过后的众人,听着一个个壮士的交谈,满脸崇拜。 夜色下。 伏家的木屋内。 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张氏不断搂着被吓到的邰氏,轻声安抚,而在一旁,两鬓斑白的阿翁,也是盘坐在火炉前,默不作声。 三具尸体睁着眼睛,仿佛死不瞑目的模样,估计他们生前做梦都想不到,会死在这间屋子里。 阿翁双手互相交叉在袖口里,让手暖和一些,望着三具尸体的摸样,一想到今日这三人的歹念,那欺负人的举动,阿翁老脸上,少有露出不忿的眼神,看向三具尸体。 “呸!” 阿翁唾弃之后,似乎还不够消气,看着一旁从房内搬东西出来,已经满头大汗的陶氏。 “厚儿他娘,你进去记得叮嘱二郎、志儿,让他们挖深点,让这三个畜生,一辈子都埋在床榻下!” 阿翁小声嘱咐道,转头看着三具尸体,特别是那为首的络腮胡壮汉。 一想到厚儿回来时,这络腮胡壮汉那傲慢的摸样,还直接对大孙媳动手动脚。 眼下,再看着这络腮胡壮汉,死不瞑目的惨状,阿翁心中别提多爽快。 看不起我孙儿,对我大孙媳动手动脚,活该你死! 死得好! “诶!知道了,爹!” 陶氏听到阿翁的话,放下被裹,看向阿翁点点头。 “对了,还有,厚儿他娘,等会你记得去屋子外,看看厚儿怎么样了!” 想着小孙儿伏子厚方才沉默不言,眼神恍惚的样子,阿翁不禁有些担心,特地又叮嘱一句,说话间的语气,完全换了一个态度。 特别是提及子厚二字时,阿翁老眼中的担忧,与看向那三具尸体时的眼神,判若两人,转变之快,不仅让人瞠目结舌。 其实不用阿翁开口,陶氏此刻心里,比任何人还要担忧自己的儿子,不过眼下,陶氏不由得看向被大嫂抱着的侄媳一眼,方才侄媳可是被吓得不轻。 “没事!去吧!” 张氏与陶氏对视一眼,一脸糟心的说道,让陶氏不必担心邰氏,这里有她在。 陶氏点点头,知道大嫂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看着地上的尸体,陶氏没有着急出去,而是来到卧房内。 本来一直都是伏瑞与陶氏,夫妇二人睡觉的小房间,此刻简陋的木板已经靠在一旁,在烛灯的照亮下,伏瑞与伏志叔侄二人,正满身是泥的挖着坑,深坑另一边,已经有一大堆泥土。 “差不多了!明日还要离开,今晚要好好休息!” 陶氏没有按照阿翁交代的那般,嘱咐伏瑞与伏志把坑挖深一些,而是看着差不多,便让伏瑞叔侄二人早些抬尸体进来埋。 陶氏清楚,这家明显无法再住下去,天一亮就要动身离开,所以不管是伏瑞,还是伏志,今晚都要早些休息。 “好!” 伏瑞听到妻子的话,气喘吁吁的应道,看着身旁默不作声,埋头挖坑的伏志,知道伏志的心思,于是看向妻子一眼,给妻子一个眼神。 陶氏领会,于是没有开口说什么,把最后一个装有衣物的包裹拿在手里,转头离开房间。 伏瑞看着妻子走后,随即招呼侄儿伏志,一起去外面搬运尸体。 片刻后。 伏瑞与伏志叔侄二人,把三具尸体抬到房中,丢入坑里,埋好土,再把睡觉的木板放在上面,恢复成原样,这才收手,确认房间内没有其他东西,便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已经埋到坑里,填土之后,用卧榻压在上面!” 走出房门的伏瑞,与妻子对视一眼,随后看向父亲,微微喘息道。 “那就好!” 阿翁点点头,随后看向这间屋子。 自从决定去蓨县,这一个月以来,二郎伏瑞便一直在打探河北那边的消息。 这路途遥远,加上四处都在闹贼患,阿翁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一把年纪,这一去,很可能这条老命,都会丢在半路。 “明日一早,便离开这里,动身去蓨县,这屋子,一把火烧了吧!” 阿翁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前,把这间屋子烧掉,这也刚好有伏家离开村子的理由,也是断掉自己最后一丝念想。 不过话音方才落下,一旁提一小木桶水过来的陶氏,便轻声劝阻。 “爹,不能烧,白天到处都是人,这段时日赵家也派人夜里游村,这一把火估计还没烧起来,就会被人扑灭,到时候村里的人,全都会来这里,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陶氏的话,让伏瑞点点头。 阿翁见状这才作罢,一脸忧愁的看着这木屋,回想那年搬家到这里时,满鼻子尘土味,让人受不了,自己还一脸嫌弃,这些年过去,真要离开,倒是有些舍不得。 “志儿!” 正当阿翁有些不舍的看着屋子时,一旁的张氏看到陶氏,拿着布,擦洗着地上的血迹,于是起身。 “你去外面!等会听到娘喊你,你再让刘老与厚儿进来!” 张氏皱着眉头,对伏志说道,随后看向身旁的儿媳邰氏。 “你也随志儿去屋外守着!” 张氏说着,让儿媳邰氏也跟着伏志出去,一是夫妻二人在外面有伴,二是邰氏被吓到,这时候让伏志陪着更好。 “知道了,阿娘!” 伏志点点头,随后上前牵起妻子的手,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陶氏跪在地上,看着伏志带着邰氏离开,大嫂张氏来到面前,拿起布帮忙擦洗血迹,想了想,也没有阻拦。 早些弄好,就能早些让厚儿回屋子里,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担心得紧。 木屋外。 这天夜里,小苑的火堆,烧得格外的旺。 许是刘老担心伏子厚身体发寒,于是不断给火堆添加木柴。 看着默不作声,望着火堆的伏子厚,刘老从把伏子厚带出屋子,直至眼下,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曾体验过这种感受,刘老比其他人更清楚,眼下伏子厚最需要的,便是安静。 不过当注意到,伏子厚的眼睛,略微有些血丝,刘老还是有些担心。 “少家主!” 伏子厚听到刘老的话,目光终于离开火堆,看向刘老。 随后就见到,刘老坐在火堆旁,转过目光望向身后的屋子一眼。 “……若非少家主,此刻伏家,不会能有如此安静!” 刘老说完,看着伏子厚,没有再说下去,毕竟刘老也不知道,漆黑的苑子外,会不会有四处游荡的难民路过。 “嗯!刘老放心,子厚没事!” 伏子厚点点头,知道刘老的意思,心中感激刘老之余,依旧选择沉默下来,不想多说什么,自己还需要更多时间,独自默默消化心中杀人后的负罪感。 此前脑海里只想保护家人不受到伤害,故而手脚颤抖,脑海一片空白。 如今,随着一切结束,家人安全,没有什么危险。 望着火堆,伏子厚一闭上眼睛,那壮汉惨死的模样,就历历在目,连后面那个壮汉,在自己身下拼命挣扎的感觉,仿佛都还残存在手里。 伏子厚没有杀人的经验,更没有杀人的嗜好,甚至从始至终,都从未有过一丝杀人的念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三条命,仿佛就如同一座压在心底的山,让伏子厚呼吸沉重之余,脑袋也有些昏沉。 许久。 身后传来开门声,伏子厚这才与刘老一同看去,发现是堂兄伏志与堂嫂邰氏走出来。 “刘老!子厚!” 伏志带着妻子上前,开口打招呼。 看着刘老点点头,随后伏志的目光,看向同样已经起身的伏子厚。 一家人,看着堂弟,伏志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出感激,有些话,说出来反而还生分,只能看着自己的堂弟,默默记在心里。 伏志如此,被吓到的邰氏,亦是如此。 邰氏面色惨白的脸颊上,双眼看着小叔子如今这沉默的模样,内心既是愧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堂兄,堂嫂……” 伏子厚脑海里全都三具尸体,血淋淋倒在地上的场景,加之夜色略微昏暗,故而眼下并没有注意到堂兄夫妻二人的眼神,只是恍惚的点点头,微微给让堂兄堂嫂让些位置,一起坐下来烤火。 “阿娘、伯母、阿翁,他们没事吧?” 伏子厚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道。 “没事!” 伏志让妻子先坐下来烤火,听到伏子厚的询问,摇摇头。 此刻别说心性憨厚的伏志,就是一旁沉默的刘老,以及被吓得花容失色,坐在火旁的邰氏,都忍不住看向伏子厚。 所有人都在担心他。 结果他倒好,眼下居然还有念头,去担心别人。 第15章 :父亲的嘱托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夜色下。 小苑内火堆旁的四人,都安静的坐着。 或许是看到堂兄堂嫂没事,伏子厚好受许多,望着漆黑的星空,望着繁星。 想到日后在这乱世中,这种类似的事情,可能还会碰到,只要天下一日未平,家人便永远不算安全,伏子厚便忍不住叹息。 此时终于明白,为何后世会有那句: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生活在乱世,秩序崩坏,没有律令束缚的恶徒,便会露出真面目。 杀人! 不杀人,家人就会被伤害,被欺负,甚至被杀害! 总不能,因为害怕而胆怯,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受到伤害! 回想那三人在家中,欺负家人的场景! 望着天空夜色,伏子厚能肯定,就算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拔剑!杀人! “子厚,你在想什么?” 耳旁传来堂兄的询问声,伏子厚侧头望去,就看到堂兄关心的眼神。 见状,知道堂兄是在担心自己,伏子厚心中顿感一暖,尽管杀人有些不适,日后可能还会做噩梦,但这一切,随着堂兄的询问,伏子厚知道,这一切都值得! 守护这份感情!守护自己的亲人!不再是孤独一人! 曾经没有体会过温暖,所以能忍受苦寒,如今见过关心的眼神,再也不想失去这些目光。 伏子厚看着堂兄,想到堂兄的询问,随后看向天上繁星。 “子厚在想,等天下平定的那一天!那时候,天下都不会再有战乱,那时候,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在田里耕作,没有盗贼、没有恶徒,没有繁重的徭役、赋税!” 伏子厚轻声说道,言语中,无比渴望结束这乱世,生活在和平安乐的世道之中。 随着伏子厚的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安静。 火堆突然发出噼啪的微小响声,随后听到身后的房屋内,隐隐约约传来伯母的争吵,若隐若现,若不是离得近,估计都听不到。 “让他死在彭城算了!” “托人送消息?我看啊!明明是送祸害!是想把妻子、儿媳都送出去!指不定在彭城,他就把我们一家卖掉换吃的!” “爹!还找他干嘛?大不了明日我托人带口信告诉他,我跟这三个男人睡了,他们把我跟他儿媳带跑了,省得他以后还要卖掉我们一家……” “你看你,就不能消停一点!这总不能看着大郎一无所知不是?还有,你小点声……” 阿翁无奈的话,伯母的嗓门,不管是伏子厚,还是刘老、伏志、邰氏,都已经习惯,特别是大家都知道,张氏正在气头上。 随着阿翁的提醒,身后屋子那隐约的争论声消失,火堆旁坐着的四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天下,还能太平吗?” 伏志与妻子烤着火,神情有些低落的看向伏子厚。 “听阿翁说,比曾祖还要更早更早的时候,天下就一直在爆发战事,几十年上百年都没有停过,死了无数人,好不容易等隋朝建立,隋文帝继位,天下安定十多年,可后面隋文帝也把沉重的赋税办不下来,阿翁说,那些年他看过很多官吏,把百姓所有粮食都抢走,到处都是卖儿卖女的,如今天下又乱起来,也不知道我们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看到太平,或者我们的后人……” 伏志说着说着,言语中已经不抱有希望。 邰氏看着面前的小火堆,双眼之中,也是迷茫与绝望,就连一旁年迈的刘老,听到伏志的话,都没有反驳。 甚至,或许活了一大把年纪的刘老,比伏志更清楚,伏子厚口中的太平,安居乐业,到底有多不容易,多难实现。 这天下数百年,好不容易出现一个隋文帝,可也不过短短十余年,所谓的太平,便成为繁重的徭役、赋税。 “堂兄!” 伏子厚的声音传来,刘老、伏志、邰氏全都看去。 随后就看到伏子厚那微微泛红的双眼中,目光满是坚定。 “会有太平的!” 伏子厚说完,抬起手,指着漆黑的星空。 “老师教过子厚夜观天象,所以子厚观看天象,发现日后会有一个明君,他会带领部下,平定天下,会给天下人一个太平!一个盛世!” 伏子厚一脸认真的说道。 一直以来,面对离开的日子愈发靠近,心中悄然滋生的不舍、愧疚,在方才听完堂兄的话后,彻底消失。 老师真的待自己很好很好,毫无保留的传授。 可同样的,自己有家人,他们都渴望着太平,放眼天下,有无数个像他这样的小家。 伏子厚不知道若是留在老师身边,日后帮助老师,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想到老师不是五望七姓出身,想到瓦岗寨大部分都是目光短浅的贼寇,更想到按照历史轨迹走下去,天下百姓便能看到太平,就能见到盛世。 伏子厚没有再迷茫下去,或许对恩师最好的报答,便是在几年后,与恩师再次相见。 改变老师在历史上的结局! “一个明君!盛世!真的?” 听到伏子厚的话,原本眼神暗淡的伏志、邰氏,全都露出一抹激动、渴望,如同绝境之中,寻到一抹生机。 不怪伏志、邰氏如此,他们自从懂事起,这天下便是越来越乱,越来越多无家可归之人,如今更是贼寇四起,没有人理会他们这些平民的生死。 故而,他们比谁都渴望,能够过上田耕安乐的生活。 “那刘智远,还会夜观天象?” 刘老皱起眉头,怎么一点都不相信伏子厚的话。 况且想想,便觉得不对,若是那刘智远能观天象,别说怎么来到这村子收徒,就是那晚上,怎还会差点被自己害死。 少家主是在骗人! 刘老苦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糊涂,别说少家主描绘的那般盛世,就是仅仅天下没有战乱这一件事,怕就难以做到。 南北朝结束不过三十年,分裂余温犹在,这天下一但乱起来,又岂会轻易结束。 不过看着一旁伏志、邰氏的样子,刘老没有戳破伏子厚的谎言。 有希望,至少是一件好事。 “我进屋里看看!” 伏子厚深深吸口气,看向堂兄堂嫂,如今都安然无恙,心中舒缓很多。 虽然依旧有些不适应,但想到日后盛世,伏子厚不想再逃避,哪怕做噩梦,也要硬着头皮去坦然面对。 “子厚,要不再坐一会,里面……” 伏志回过神,有些担心的看向伏子厚,毕竟里面母亲与叔母还在清理血迹。 “子厚,叔母她们都害怕你看到那些……会做噩梦,你要不,再等一等!” 邰氏看向身旁的良人伏志一眼,随后看向伏子厚。 在出来前,家母张氏还特地嘱咐,等她喊子厚进去,再让子厚进去。 “不了!” 看到堂兄堂嫂关心的眼神,伏子厚摇摇头,示意不用担心,随后缓缓起身,当面对木屋时,想到堂嫂的话,微微张嘴,轻轻叹息。 “若是梦里他们寻我报仇,那我便……再杀他们一次!” 伏子厚说完,在刘老、伏志、邰氏的目光中,转身独自一步步朝着木屋走去。 刘老听着伏子厚的话,老眼一亮,看着伏子厚的背影,目光流露欣慰与赞叹,老脸上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一把年纪的刘老,早已把昔日的憧憬愿望,以及毕生遗憾,全寄托在伏子厚身上,如今见到伏子厚这般成长,刘老怎能不开心。 看着伏子厚走到木屋门前,轻轻推开房门,刘老收回目光,看着小火堆,老脸再次笑了笑,拿起一旁的佩剑,抚摸上面的冰凉。 “老夫也不介意,再杀一次!” 想到伏子厚的话,刘老轻声说道,虽身躯老迈,但老眼中的目光,却闪过凌厉之色。 木屋内。 伏子厚轻轻推开房门踏入屋中,本能的看向原先尸体的位置一眼。 而在屋内的张氏、陶氏,以及坐在火炉旁的阿翁与伏瑞,全都没想到伏子厚会在这时候进来,满是诧异的看向伏子厚,不知所措。 “厚儿,没事了!你怎么进来那么快?” 陶氏看着儿子望向地面一眼,眼神一怔,虽说眨眼便消失,但陶氏还是说不出的心疼,上前说话,准备伸手抓儿子的手臂,却又满手湿漉漉的的,还有少许血迹,连忙把手缩回来。 “阿娘,厚儿没事!阿娘不要担心厚儿!” 伏子厚看着母亲的,笑着说道。 虽然地上的三具尸体已经不在,可看着地上的血水,伏子厚脑海中,还是不由得浮现方才那血淋淋的场景,但看着母亲担心的眼神,想到家人安然无恙,心中不再紧绷。 “快去坐着烤火!” 陶氏看着儿子要帮忙,望着儿子懂事的模样,双眼又感动又担心,连忙训斥一句,说什么都不让儿子碰这些血水。 “厚儿,过来坐!” 阿翁两只交叉的手分开,对着伏子厚抬手招呼道,让伏子厚上前坐在身旁。 “好!” 伏子厚看着母亲去忙,随后对着阿翁点点头,朝着火炉走去。 由于方才亲手杀死两个人,眼下,伏子厚哪怕掩饰得再好,但不管是看向阿翁,还是看向父亲伏瑞的目光,依旧有些不自然,本能的有些闪躲。 伏子厚终于体会到,为何经历巨变后,大多数人会变得极端。 在杀人之后,伏子厚都有过一瞬间逃避的念头,不见家人! 但想到往日里,母亲陶氏,以及父亲,疼爱自己的点点滴滴,这才让伏子厚有面对家人的勇气,信任父母与家人,没有选择用其他情绪掩饰自己。 “厚儿!” 阿翁看着小孙儿到火炉旁跪坐下来,想到方才的事情,心中庆幸之余,也在愧疚,与一旁的二郎伏瑞对视一眼,发现二郎亦是如此。 若是在家中,一开始是由他们动手,也不至于让伏子厚如此。 不过,阿翁其实心里也清楚,就算再来一次,不管是他这把老骨头,还是伏瑞,同样也很难有那份勇气。 更别说憨厚老实的大孙子。 他们伏家也算寒门,往日在村子里,都不会与人争论、斗狠,更别说提剑杀人。 若是真有杀人的胆气,也不会一直都被那三个畜生欺负。 眼下。 看着伏子厚转头望过来,阿翁那少许几根凌乱的白发下,两手再次交叉放在袖口里,老脸满是笑意,整个人都微微倾向伏子厚一些。 “你做得很好!” 阿翁第一句,便是夸赞伏子厚,随后看着陶氏、张氏清理血迹的地方,一脸怒意。 “幸好你动手,不然还不知道那三个畜生,怎么祸害这个家!” 阿翁没好气的说着。 伏子厚也没想到,阿翁上来第一句便会这般说,看着年老的阿翁,随后见到父亲望过来的眼神,满是笑意、欣慰,没有一丝责备。 杀人没眼红的伏子厚,这一瞬间,鼻尖却有些泛酸,感觉心中暖洋洋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村子不能久留,天一亮,我们一家就离开!今日这三人曾说过,另有同伙前往宛丘城,恐怕过两日,不见这三人归去,其他人心有疑惑!” 阿翁把决定告知伏子厚,随后告诉伏子厚,这里的事情,也要尽早告知大伯,唯有早些知道家中所发生的一切,大伯才不至于一无所知。 “爹,都说了,不用去找他,爱死哪去死哪去!” 一听到阿翁提伏弘,原本沉默的张氏,顿时就来气,尖酸刻薄的话,顿时就从嘴里蹦出来。 看着与阿翁、伏瑞坐在跪坐在火炉前的伏子厚,张氏想到若不是今日伏子厚与刘老果断动手,别说儿媳邰氏,就是她与弟妹陶氏,怕也要遭殃,被那三人糟蹋,到时候,若是志儿一冲动,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越想越来气,张氏真不知道,那伏弘到底是怎么托人送回来消息的。 “你看你!” 阿翁听到张氏的话,无奈的叹口气,表情有些不满。 “我说得哪点有错?” 张氏看着地上四周血迹擦得差不多,只有陶氏哪里还有一些,满腹怨气的她,直接丢下布巾,朝着房间走去。 阿翁、伏瑞、陶氏见此情景,都没有说话。 “厚儿!” 伏子厚看着伯母走进房间,听到父亲喊自己,这才回头望向父亲。 “明日为父动身去彭城,将今日之事告知你大伯,你先行前往蓨县,一路上照顾好阿翁,你阿娘,还有伯母、堂嫂!” 伏瑞看向伏子厚,轻声说道。 方才经历的事,让伏瑞清楚的意识到,儿子已经可以成为家中顶梁,甚至不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差。 所以前往蓨县的路上,他不在身边,这一家人,就需要儿子与刘老、堂兄一起保护着。 “放心吧,父亲!” 伏子厚点点头。 虽没有去过蓨县,但有刘老与堂兄在,伏子厚倒也安心不少,只要不太招人耳目,应当没有问题。 烛灯下。 屋子内的陶氏清理地上的血迹后,在阿翁的嘱咐下,把刘老喊进来,随即伏家众人开始商议着接下来的事宜。 明明已是天黑,可伏家众人谁都没有睡意,经历这件事情,众人看着这个家,心中都有些恍惚。 陶氏与房间内的张氏,也在深夜中开始收拾东西,为离开做准备。 第16章 :辞别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临冬的天气,清晨,随着天际朦胧变亮,那雾气弥漫整个天地。 伏家的小木屋中。 阿翁插着手,在火炉旁低头酣睡,久不久都会在要睡倒的时候,惊醒过来,随后发现窗外隐约天亮时,连忙小声喊醒火炉旁的伏瑞。 看着裹着麻布,靠在木梁睡觉的妻子,伏瑞也轻轻推了推。 陶氏睁眼醒来后,看向伏瑞,随后也摇醒睡在一旁地上的儿子。 “收拾东西,该动身了!” 阿翁看到大儿媳张氏与伏志、邰氏都醒来后,轻声说道。 坐了一整晚,年迈的阿翁,起身差点摔倒,幸好陶氏在一旁搀扶,这才站住身子。 小苑外。 刘老与伏瑞把一个个行李,全都用马绳绑在独轮推车上。 由于伏子厚年幼,而阿翁与刘老的岁数已高,原本伏家是打算由伏瑞、伏志,这叔侄二人各自推着一辆木拖车。 眼下,由于伏瑞要独自前往彭城,就只能由伏志推一辆,另一辆丢弃在小苑内。 这也导致不管是陶氏、张氏,亦或者邰氏,都要背着两三个包裹,其他剩余的行李,也都无法带走。 “这个带不走,你也一并带去给你恩师!还有这个!” 眼看着留下不少有用的东西,陶氏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于是便帮着儿子,挑选一些好的,让儿子等会带去给恩师。 “那刘智远,命真好!我们伏家不仅给了拜师礼,如今还能得到那么多东西……” 伯母张氏一如既往的碎碎念,左右两个肩膀都背着包裹,能看出分量不轻。 而看着陶氏挑选的东西,张氏说话间,眼里那叫一个心疼。 “阿娘!那我先去了!” 伏子厚看着母亲收拾出来的两个包裹,轻声说道,随后看向小苑里的刘老、父亲、阿翁、伯母、堂兄堂嫂,率先离开苑子。 此时天色依旧蒙蒙亮。 由于天寒,村子里许多都还未醒来,偶有一些木屋传出微亮,却也不见门外有什么人影。 倒是伏子厚走在小道上,偶尔也能碰到一两个村民,不过都并非是早起去田里寻找野菜,而是一边朝着赵家方向走去,一边小声说着昨晚赵家院子外,满是酒肉香味,闻着几下,一晚上做梦都是吃的,今早过去看看,能不能碰上赵家施舍,把吃剩下的扔出来。 “这不是伏家那傻子吗?怎么看样子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啊!” 伏子厚没有在意村民疑惑的眼神,更没有理会村民在身后小声的交谈,反倒是听着村民的话,注意到最近赵家设宴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过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村子,伏子厚倒也懒得多想,没有放在心上。 晨雾本就有些凉爽,偶有微风,更是让身子有些冷飕飕的,伏子厚来到老师的木屋,能见到里面隐约有些光亮。 伏子厚敲了敲门。 “老师!” 伏子厚轻声喊道,看着眼前的屋子,自从赵家来过一次之后,村中再也没有人敢打老师的主意。 片刻后,伴随着房门打开,刘智远看到门外的伏子厚,神情明显有些惊讶,当注意到伏子厚肩膀上的包裹,皱起眉头。 “你要离开?” 刘智远询问道,明明此前伏子厚说过,离开村子,还有一些时日。 伏子厚点点头,随后取下肩膀的两个包裹。 “老师!家中决定,今日便动身去蓨县,弟子过来,向老师辞别!这是弟子家中之物,弟子带来给老师,多谢老师这段时日,对弟子的教诲!” 伏子厚望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男子,回想这些时日,他带着自己去河边,不厌其烦的教导学识,去到蚂蚁穴旁,亲手教导着他如何取胜。 伏子厚能感觉到,面前男子是在毫无保留的传授,是在发自内心的教导。 也是这段时日,这男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付出,让伏子厚内心悄然发生变化,从最初的怀有目的,逐渐将其视作自己恩师,心中亲近之人。 就像有些人,相处一辈子,都无法成为好友。 但有些人,往往一句话、一次点拨,便足以视为毕生恩人。 “再留下来五日!” 刘智远望着弟子手中的包裹,没有接过来,而是让弟子先别离开村子。 “为师会在这五日内,传授你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到时候你再离开!” 刘智远轻声嘱咐道,语气里不容置疑。 在刘智远的印象里,若是涉及伏子厚,或者伏子厚开口请求,伏家大概率是会留下来,再等几日。 故而得知唯一的弟子要离开,刘智远直接让他回去。 然而,随着刘智远说完,正准备回屋子,却发现以往向来听话的弟子,这一次却沉默的站在原地,低下头,摇了摇头。 伏子厚的举动,让刘智远眉头愈发紧锁,看着少年,沉默下来。 许久,刘智远方才再度开口。 “三日!” 刘智远叹息一声,认真的说道,随后似乎担心伏子厚不明白,刘智远更是难得的露出少许轻柔语气。 “这三日为师所传授的,对你毕生都至关重要!就算你家人不能留下来,你独自一人也要留下!” 刘智远说完,看着眼前少年,希望自己这弟子能立即转身回家,把自己的意思,告知其父母与家人,晚几日再离开。 “老师……” 伏子厚听着老师的挽留,察觉到老师的好意,正准备说话,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村民走过来。 等了许久,还不等那村民经过离开,就看到赵家安排游存的人,正漫漫悠悠的边聊边走。 看到这一幕,伏子厚知道,随着天色变亮,越来越多的村民已经走出家门。 “老师……弟子不能留下!” 伏子厚有些愧疚的看向老师,他知道老师的好意,但这一次,真的不能留下。 “可是需要老师亲自去与你家人说?” 刘智远面色平静的问道。 伏子厚想到伯母那不饶人的语气,知道老师去也没用,只能摇摇头,不敢看向老师那眼神。 气氛陷入安静,数息之后。 “你走吧!” 刘智远的声音传来,伏子厚看向老师时,见到老师已转身进入屋内,一边走一边说道。 “把你的东西带走,为师不需要这些!” 伏子厚闻言,心中一酸,看着手中的包裹,有些无措。 站在门口许久。 当看到父亲帮着堂兄推着独轮车,阿翁他们也一同从小路走来时,伏子厚看着屋内老师的背影。 昨晚伏子厚就在想,若眼下是盛世,那该多好! 若是在盛世里与老师相遇,成为老师的弟子,自己也不会杀人,不需要匆匆离开。 回想与老师一起在河边,用蚂蚁博弈的日子,伏子厚发自内心的喜欢,如果可以,甚至想一直这样下去。 “厚儿!该走了!” 身后传来母亲的喊声,伏子厚望着手中的两个包裹,慢慢把他放在门内。 不敢面对老师那失望的眼神,伏子厚这一次没有开口,而是默默转身,来到小道,随着父亲与堂兄推独轮车走来,伏子厚上前,从母亲手中接过包裹,背在背后,正准备把佩剑也放在腰间,减轻母亲负担,母亲却不准,还让伏子厚这段时间都不能碰剑。 见状,知道母亲还在担心自己,伏子厚只能作罢,看着母亲大包小包,便站在母亲身旁,抬起手放在包裹下,微微用力托着。 “少家主……” 刘老望向木屋内那道身影,并没有走出来,甚至都没没有看向这小道,忍不住微微皱眉。 “真是的,白瞎那份拜师礼,还送过来那么多东西,我呸!还为人师……” 张氏可不是刘老,瞧见自己一家人要离开,伏子厚的老师连送都不送,这哪里能忍,直接嘴里就嘲讽起来,惹得一旁的阿翁、陶氏,连忙拽了拽张氏,示意别说这样的话。 “行了,走了!” 陶氏看着大嫂一脸不服气,还要说什么,连忙劝慰道,随后让良人赶快推车。 在陶氏眼里,起初见到儿子整日玩蚂蚁,也很担心,但儿子在随后一段时日里,常说从老师这里学到的各种学识,让他受益匪浅,比起一开始,无论是见识还是思考,都有显著的改变。 陶氏也不知道儿子说的是真是假,也没接触过儿子的老师,但既然儿子喜欢,觉得学到东西,她这个做娘的,也很开心。 如今都要离开,何必再多说什么,让儿子为难,还落得他人口舌,给其他人看笑话。 “走,走!” 阿翁这时候也拿着拐棍,在背着包裹的邰氏轻轻搀扶中,催促着快走。 张氏这才一脸不情愿的跟在众人身旁,一起朝着村口走去。 木屋内。 耳旁难听的声音,消散许久,刘智远方才睁开眼睛,望着窗外,远处那一家人离开的背影,当余光注意到一旁,自己写到深夜的心得。 想到这段时间,自己亲手一根一根削出来的扁平木棍,为的都是让伏子厚,能一同带着离开,日后花时间细读。 叹口气,想到这些都没写完,刘智远想了想,拿起这些木简,负气似的正准备丢到一旁小火堆里。 这时候却看到,门旁边静静放着的两个包裹。 刘智远皱起眉头,想到自己明明都让其带走,居然还要留下,心中略微烦躁,上前弯腰拿起地上的包裹,想要丢到门外。 然而这时候,刘智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一日在村口,那一群男女老幼,也是这般把一个包裹,丢到路旁,刘智远还清楚的记得,他让少年把包裹带回去时,少年曾说的一句话。 想到那日少年的眼神,刘智远看着手中的包裹,目光逐渐复杂起来。 第17章 :相送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在前往宛丘城的路上,伏子厚看着小道两旁的密林,目光满是警惕,偶尔见到路过之人,也是不动声色打量对方。 如今到处都在闹饥荒,难民数不胜数,谁都不知道在路上会不会突然碰到一群劫匪,由小道两旁冒出来,或者有些难民寻找目标,待天黑后群起而攻之。 父亲临别前,特地嘱咐伏子厚,一旦离开村子,没有族正与赵家的庇护,任何一个难民,都有可能变成恶徒,绝不能有任何一丝疏忽。 “子厚!伏志!!!” 突然身后传来动静,隐约是马蹄声,起初伏家众人也没在意,直到听到喊声,这才纷纷停下,回头看去。 当看到是赵家兄弟带人骑马赶来,伏家众人纷纷疑惑的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毕竟在伏家可是还埋着死人。 虽说掩埋得很好,还用床榻压着,基本不会被人发现,但一想到,若是赵家兄弟带人来抓他们,无论是阿翁,还是张氏、陶氏等人,都有些心虚。 真是来抓人的话,那除去伏志与伏子厚兄弟二人,伏家其余人根本没机会逃跑。 “驾!” 随着赵家兄弟二人骑马靠近,阿翁看向邰氏与伏志,老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张氏与陶氏也是紧紧抓着肩膀上的包裹。 “憾兄、古兄!你们二位这是?” 伏子厚注意到家人的神色,于是背着包裹率先往回走,于数步外方才停下,看着到来面前的赵家兄弟二人,拱手问道。 这一段时间赵家与伏家的关系十分不错,此刻伏子厚看着赵家兄弟二人的神色,明显不是来抓他们的,故而也放心不少。 刘老看着伏子厚的举动,察觉到伏子厚的用意,并没有上前陪在伏子厚身旁,而是不动声色的看向四周,若是真发生什么事,随时为伏家众人寻找退路。 “我们兄弟二人今日也要去宛丘城,听游村的人说,你们一大早就搬家离开,我们二人便追上来,与你们一同去宛丘。” 勒住马儿的赵憾,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微微喘息的看向伏子厚。 不仅仅是骑马的赵憾微微喘息,在赵憾兄弟二人身后,一直小跑的几名赵家扈从,也好不到那里去,幸好成为赵家扈从后,每日都操练,不然的话还真不一定能跟上赵家兄弟。 “这四处动乱,你们一家老小带着诸多行李,还有女眷,人多随同,安全一些!” 赵憾看向四周一眼,随后对着伏子厚说道。 就在赵憾说完,一旁已经下马的赵古,也牵马来到伏子厚面前。 “父亲得知此事后,也说你们一家要去蓨县,必要会去宛丘城里取通函!而淮阳太守是我们赵家族亲,宛丘府衙我们兄弟二人都熟悉,由我们兄弟二人为你们去取通函,要容易许多!” 赵古说道。 此刻,看着伏子厚,以及其他伏家众人,年轻的赵古,心中也很疑惑,回想家中父亲得知消息,思索几息后,便嘱咐他们兄弟二人追上伏家,给予伏家方便。 赵古很少看到父亲这般对待村中之人,以往,能让父亲如此认真、上心的人,哪个不是稍有名气的才士,亦或者赫赫有名的侠士。 这伏家,自从那晚父亲见到伏子厚,冒雨到赵家赠剑后,就对伏家格外上心,差点还想让小妹许配给伏子厚。 “啊?” “帮我们拿通函!” 听到赵家兄弟的话,别说与赵家兄弟说话的伏子厚,就是身后的伏家其他人,都从最初的担心,变得一脸惊讶。 这赵家如此帮他们一家人,图什么? 他们如今伏家,要名没名,要背景没背景,就连钱财,也都被伏弘带走,他们实在想不通,他们伏家,还能给赵家何好处。 “不辞而别,已是有愧,子厚,怎能再敢麻烦赵家!” 伏子厚看着赵憾,摇头说道,看着赵家的热情,心中实在有些收受不起。 “子厚,这就见外了!” 赵憾见状直接上前,比伏子厚年长许多的他,直接一把手抓着伏子厚肩膀上的包裹,说完不顾伏子厚的推辞,将包裹拿在手中,随后直接绑在自己马儿背上。 “叔母……” 绑好之后,赵憾懒得理伏子厚,直接朝着张氏、陶氏等人走去,用自己的马儿,帮伏家人驮行李。 “这……” 伏子厚看着赵憾的背影,话到嘴边也无法说,转头与赵古对视一眼。 赵憾的热情,让人实在难以拒绝,推辞再三下去,反而是自己的不是,于是伏子厚只能抬起手,满是感激。 “多谢!” 伏子厚拱手说道,那晚的人情都还没还,眼下,又受赵家的照顾。 赵古有些笑意的看着伏子厚,拍了拍伏子厚的肩膀。 “不必客套!” 赵古说道一句,随后也牵着马儿去帮驮行礼。 “赵家小郎君,这怎么使得啊!” 不仅仅是伏子厚,阿翁看着赵家兄弟的举动,拿着拐杖,也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伏老,没事!” 赵家兄弟摆摆手示意没事,拿着张氏的包裹,放在马背上,独轮木推车上的行李倒是没有取下,不过也让其他扈从帮忙推着。 看着赵家兄弟爽朗的举动,张氏满脸喜色。 “看看赵家小郎君,我们离开村子,都还记得乡里乡亲一场……” 张氏笑着说道,随后看向伏子厚,笑容瞬间消失。 “再看看你那老师,今早连送都不送!” 张氏出言讽刺道,夸张赵家之余,还不忘贬低刘智远一句,显然对于刘智远的刻薄无情耿耿于怀,说完,张氏看向赵家兄弟,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有赵家两位小郎君帮忙,等到我们一家宛丘城后,拿到通函,这不就可以直接离开?多省事!” 张氏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一想到等会在城内府衙,其他人都在排队的时候,伏家可以直接拿到通函,张氏心里别提多开心。 到时候别人定会知道,她这一家,可都是有关系的人!可不是那些难民! 站在赵憾、赵古兄弟二人身旁,张氏由于不用背着包裹,肩膀没有沉重的行李,瞬间整个人的都轻松许多,看着一旁弟媳陶氏同样也松口气,于是走到儿媳邰氏身旁,为邰氏取下肩膀背着的行李,主动把行李放在赵古的马背上。 赵古看着这张叔母毫不客气的模样,哭笑不得,倒也没有介意,反而是笑起来,主动帮张氏绑好行李。 不过听着张氏的话,赵古心中忍不住好奇,子厚与他恩师,似乎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你怎么又提?” 陶氏皱眉,来到张氏身旁,轻轻扯了扯张氏的衣角。 而赵憾听到张氏的话,也与赵古一样,不由得好奇的看向伏子厚。 “是子厚辜负老师好意挽留,枉费老师一片苦心,老师方才生气,不怪老师!” 伏子厚听着伯母的话,看到赵家兄弟好奇的眼神,心怀愧疚的摇头解释。 这番话,不仅仅告知伏家兄弟二人其中原因,也是故意说给一旁那些赵家扈听。 这段时日与赵家兄弟二人接触下来,伏子厚知道这兄弟二人的心性,其心中傲气,定不会在背后非议他人,往日里,更不会去接触其他村民。 但那些扈从却不一样,他们常常接触村民,与他人闲聊。 “生气也不……” 张氏听到伏子厚的话,没好气的就要反驳,却被陶氏扯了扯衣角,这才臭着脸,没有说话。 伏子厚看到伯母终于愿意消停,这才松口气,随后看向赵家兄弟二人。 “等憾兄、古兄回到村里,见到子厚老师,还请替子厚转告,待日后再遇老师,子厚定会向老师陈述缘由,此外……” 伏子厚拱手行礼,随后想了想,还是舔着脸皮对赵憾、赵古兄弟二人请求道, “还请赵家往后能继续庇护老师!此番人情,子厚他日,定会报答!” 伏子厚说完,抬头一脸认真的看向赵憾、赵古兄弟二人。 前者是对好友的嘱托,后者是对赵家的请求,既然赵梓看得起自己,那伏子厚愿意用一份许诺,作为对赵梓的回应。 “子厚宽心!有赵家在,那晚之事,定不会再发生!” 赵憾看着伏子厚的模样,点点头,随即抬起手认真的还礼,让伏子厚不用担心,并没有拒绝伏子厚言语中的报答。 毕竟眼下伏家的情况,伏子厚既然亲口许诺,那若是拒绝,不仅仅是不相信,更是看不起。 作为赵梓之子的赵憾,自然不会不懂这道理。 一旁,赵古虽然没有说话,但看着比自己年少的伏子厚,在这段时日的接触中,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模样,心中开始不由得钦佩父亲。 也终于明白,为何父亲得知伏家离开后,便让他与兄长追上来,给予伏家方便。 虽然小妹没有嫁给伏子厚,但是他却看得出,赵家的举动,让伏子厚很感激,并且记在心里。 明明父亲没有给钱财! 明明在往日里,父亲也没有像宴请那些侠士那般,常常饮酒作乐,让女子作陪,更没有许诺伏子厚什么好处。 可眼下,赵古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伏子厚很感激他们赵家,感激父亲与他们兄弟二人。 赵古心里有些颓然,感觉在为人处世方面,与父亲差距好大。 怪不得在家中,无论是扈从,还是那些魁梧壮士,甚至就连那些暴脾气的村民,提及父亲时,神情与言语间,尽是敬重。 很快。 有马儿驮着行李,伏志推着的木拖车也有赵家扈从搭手,一行人都从容轻松的朝着宛丘方向,慢慢走去。 赵古与伏志聊着天,二人经常一起狩猎,早已熟悉,都在回忆着此前一起狩猎的场景,每逢谈及以往失误之时,无论言语的惋惜,还是激动的神情,都是众人之中声音最大,表情也是最为精彩的人,那模样,似乎眼下给他们二人一把弓,他们能让其他人先走,他们打猎之后再追上。 而赵憾,则与伏子厚与阿翁闲聊,期间赵憾也说出去宛丘城的原因。 原来兄弟二人,都是要去宛丘城内,参加谢氏的喜宴。 “谢氏!陈郡谢氏?” 说话的是阿翁,此刻阿翁在邰氏的搀扶下,老脸惊讶的看向赵憾。 一旁刘老也是在听到谢氏后,整个人都怔一下,随后诧异的看向赵憾。 陈郡,这是一个在三十年前,被淮阳郡取代的名字,可在阿翁与刘老这些老一辈的人眼里,提起谢氏,所有人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一个称谓。 陈郡谢氏! 这个士大家族,别说在淮阳这一片地方,就是在整个天下,也是赫赫有名。 可惜的是,经历过孙恩屠谢、刘裕屠谢、侯景屠谢,以及当初谢家没有与王氏那样,一些支系早些由南迁北,导致如今谢家没落许多,不复当初兴盛。 不过,就是这样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屠族血杀,如今残存下来的谢家,依旧是名门大户,一郡望族。 “就是以前那个连皇帝,都以谢家主持礼仪为荣的那个谢家?” 张氏搀扶着阿翁,饶有兴趣的问道。 出身不是那种名门望族,故而张氏对于那些世家,也只存在于别人言语、描绘,如今听到赵憾的话,看到赵憾点头,的确是那个谢家,顿时好奇起来。 “那谢家娶的是哪家姑娘?那么大的家族,聘礼应当不低吧?” 张氏犹如八卦一般,继续打听道。 赵憾闻言,随后在伏家其他人的目光中,一边走,一边把知道的说出来。 “听父亲说,女方是杨氏之女,具体聘礼种类不清楚,但听父亲说过,单是钱财,就有五十万钱!” 赵憾对着众人说道。 由于郡守是赵家人,故而对于谢家,父亲也有接触。 此番谢家设宴,自然也邀请他们赵家人前去。 “什么?五十万!!!!” “五十……” 听到赵憾的话,别说张氏停下脚步,瞪大眼睛,就是阿翁、陶氏、伏志、邰氏也好不到那里去。 当初伏子厚拜师礼,不过一串五铢钱,就已是厚重! 五十万钱是什么样子? 这要多少个大箱子,才能装得下? 这还不算其他聘礼…… 这就是名门望族联姻?这也让过恐怖一些。 随着伏家众人的被赵憾所说的数字给震撼到,与赵憾一同并肩走着的伏子厚,也没想到,名门望族之间的联姻,手笔这么大。 对于谢氏,在伏子厚的记忆中,历史上,谢家因为决策的失误,而后连续遭受劫难血洗,等到隋末,已经鲜有人在朝堂,地方上的官员,倒是还有不少。 伏子厚记得,老师之前也提过谢氏,按照老师所说,如今谢家领头人分别是谢文、谢道宏。 前者年少,却在长安担任左屯卫将军,后者年老,却在隋朝担任太府卿、阳夏公。 “娶亲,五十万钱!这还只是钱,没有算上其他的!” 伏子厚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感叹一句,太府卿真有钱。 太府卿这个职位是南朝梁武帝置,为十二卿之一,掌管金帛库藏出纳、关市税收,别置少府卿掌器物营造、冶铸织染等事! 等到隋朝后,变成掌库藏出纳、贸易商税事务,仰承尚书省户部政令,隋初正三品,后改从三品。 谢家拿出来的这五十万钱,恐怕都是谢道宏为谢家与杨氏联姻而出。 随着心中所想,不知为何,伏子厚脑海里就想到那李家六女。 李家虽然没落,可在蓨县也是世家,谢氏娶杨氏女,能给出这般聘礼,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士族间的美谈。 而这李家六女嫁给自己,伏家与李家虽有婚约,可她嫁到伏家,伏家什么都不给,恐怕对于她而言…… “我说厚儿,伯母先和你说好啊!” 伏子厚心中有些沉闷,然而突然就听到耳边传来伯母的声音。 随后伏子厚本能的看向伯母,发现伯母张氏正一脸阴阳怪气的看着自己。 “我们伏家可什么都没有,你可别想着变卖伏家的东西,去给那李家聘礼,伯母可不答应!那李家六女本就天生有残缺,不能口言!还有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人家是谢家,你一个伏家子弟能比得上吗?伏家最兴盛的时候,不过一郡名门,而谢家就是没落,也是一郡望族……” 随着张氏喋喋不休的说着,伏子厚一脸无奈,哭笑不得,不知该夸伯母心思细腻,还是该夸伯母大大咧咧。 自己不过想到谢氏的婚亲,再联想自己与李氏六女的婚约,有些闷闷不乐,结果就被伯母看出来,并且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可眼下伯母的一番话,不仅损自己与那李家六女,连带阿翁与堂兄伏志,都一脸憋屈,母亲陶氏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看着堂嫂扯了扯伯母的衣服,伯母张氏还喋喋不休的说着,生怕自己打家里的主意,伏子厚也是无话可说。 “李家?天生残缺,口不能言?” 赵憾与赵古兄弟二人,听到张氏的话,满是惊愕的开口问道。 听到赵氏兄弟的疑惑声,张氏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闭嘴,见到伏家众人一脸怨念的看着她,讪讪一笑,厚着脸皮看向前方,装作听不到。 原来当初赵梓上门说亲的时候,大伯已经离开去准备造反,伏家自然不可能留下,而伏瑞为了拒绝赵梓,并没有把女方说出来。 张氏害怕伏子厚也想给聘礼,一时情急,忘记这茬。 “李家,蓨县……蓨县李家?” 赵憾最先反应过来,想到伏家是去蓨县,加上伏子厚的婚约,如今张氏又提及李家,很快就猜到是蓨县李家。 赵憾很早的时候便听到父亲提及过,蓨县除去望族高氏之外,还有诸多名门,其中就有李氏。 而李家的家主,乃是昔日尚书右丞李纲,可惜李老早些年便辞官归隐,李家也随之没落,不复昔日影响,赵憾没想到,与伏家有婚约的,居然是李家。 不过为何听张叔母说,伏子厚去的那位李家女子,是一个天生残缺之人? 娶一个天生残缺的女子,可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第18章 :谢叔度、谢叔方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宛丘城。 作为一座千年老城,在后世中,往往容易被人忽视它悠久的历史背景。 很多人只道长安、洛阳,却不知道,最早在太昊伏羲氏时期,三皇五帝之首的太昊伏羲氏,就在宛丘定都,故而宛丘也是文明的早期发祥地之一。 后在西周时期,周武王将舜的后裔妫满封为陈国国君,也是定都于此。 战国时期的楚国、秦末农民起义中的张楚政权,三国时期的陈国,都赋予着这座都城不同寻常的意义。 “从哪里来?” 城门下,隋朝的士卒正在盘查进出的百姓,眼神满是不耐,语气更是颇为不善。 而面对守城的士卒,百姓只能卑微的一个劲弯腰点头,道出来意,生怕惹到这些隋朝士卒,到时候不仅不能进城,还可能被抓起来。 在排队进城的人群外,赵家兄弟与伏家众人来到后,伏家还准备排队进城,不曾想赵家兄弟直接让伏家众人不必排队,他们与守城士卒都认识,跟上即可。 见状,要赶远路,不想耽搁太久的伏家众人,便没有推辞。 伏子厚一边走,一边望着等待入城的百姓一眼,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排成四行,绵延数百步之远。 “今日怎么那么多人?” “谁知道啊!这都一整日……” 看到赵家兄弟带着扈从,守城的士卒都认识赵家兄弟,故而一名守城士卒便上前与赵家兄弟二人打过招呼,听到赵家兄弟疑惑的询问,无奈的摇头。 伏子厚听到赵家兄弟与守城士卒的话,顿时皱眉起来。 “怎么了?少家主!” 刘老察觉到伏子厚神情有些凝重,于是看向四周,并未发觉不妥。 “没事!” 伏子厚看向刘老一眼,摇了摇头。 但刘老熟悉伏子厚,知道伏子厚是觉得这里人多眼杂,便按耐住心中疑惑,跟在伏子厚身旁。 “他们这是去哪?” 守城士卒见到赵家兄弟说身后伏家一行人,都是村里人,便没有盘查,但看着伏家这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是询问一句。 “出远门的投奔远亲!这年头过日子不容易!” 赵憾笑着解释道。 守城士卒听到赵憾的话,看着伏家阿翁与张氏、陶氏那赔笑的模样,再看年轻的邰氏一眼,不知为何,感觉这老者与这一大一小的妇人,神情隐约有些不自然,但既然赵家兄弟开口,他也不好为难,点头示意进去。 他们这些守城的士卒谁不知道,这赵家兄弟二人是郡守的族亲,何况今日是谢家的喜宴,这赵家兄弟定是赴宴而来,驳赵家兄弟的面子,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多谢!” 阿翁连连感激道,随后在邰氏的搀扶下,朝着城内走去。 陶氏与刘老、伏志、伏子厚,也连忙跟在身后。 最开心的,莫过于走在最后的张氏,此刻看着身后那些排队进城的百姓一眼,张氏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 自从伏家一日不如一日,张氏都已经忘记,上一次,被人用如此羡慕的眼神看着,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她嫁到伏家设宴的那天,好像也仅有那一天,后面二郎伏瑞去经商,连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张氏往日里,满肚子怨气,却又撒不出来。 很快。 伏家众人走过城大门,陶氏与阿翁对视一眼,终于松口气,方才看到守城士卒,一想到家中的死尸,总感觉心虚,看着邰氏,这丫头现在才敢微微松手。 “子厚,等会我们兄弟二人,陪你去拿通函!” 赵憾、赵古兄弟二人走在后面,对着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感激的点点头,随后想到守城士卒的话,决定还是询问一番,不曾想,还不等开口,一行人来到城内,看到繁华的街道第一眼,伯母,母亲,以及堂嫂都惊呆在原地,目光满是惊艳。 “这城真大!!!” 随着邰氏不由自主的发出感叹,伏子厚看着眼前一条街过去,望不到头的商铺街道,也有些出乎意料。 怪不得是千年古城! 看着这密集的房屋,以及街道上的商贸,伏子厚终于知道,为何淮阳其他城池,无法取代宛丘。 这根本没办法取代! “唉!那不是谢叔方、谢叔度吗?” “叔方!!!” 突然听到身旁赵家兄弟的交谈,伏子厚看着赵古一脸喜色的举手高喊,顺着赵古的视线看去,就见到不远处一座亭子下,坐着一群人,为首的几人都身穿绸衣,其中更有两个少年,与自己差不多大。 “伏老、叔母,还请稍等,我们兄弟二人过去片刻!” 赵憾既激动,又愧疚的对伏老等人说道,随后看到伏老点点头后,连忙转身朝着亭子走去。 “谢家的人?” 张氏看着赵氏兄弟离开,一脸好奇。 邰氏也是如此,少女年纪嫁到伏家,她也很少看到,身穿绸衣的世家子弟,故而也不由得多看两眼。 伏子厚此时倒是无心注意那谢家,人贵有自知之明,伏家如今连赵家都比不上,更别说谢家,与其关注那些高不可攀的世家之人,倒不如注意一下今日进城的人。 “子厚,看什么呢?” 陶氏看着儿子四处乱望,随后更是看向城门外,不知儿子干什么,陶氏询问道。 “没事!阿娘!” 伏子厚对着母亲摇摇头,随后继续看向城门。 “估计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那么高的城池,心中好奇,别理他……” 陶氏还想说话,张氏却在一旁说道,让陶氏别担心。 只有刘老一直都注意着伏子厚的举动,见到伏子厚的摸样,虽不知为何,却也隐约感觉到,伏子厚定是察觉到什么。 城门内,在进出城的百姓来往间,一直站着的伏子厚,观看城门许久,终于察觉到异常。 不少百姓中,一些男子面对城门将士盘查时,神情唯唯诺诺,经过盘查后,进入城门的瞬间,便沉默下来,脚步也有些不对。 身后城外的士卒都在盘查,没有注意到,但伏子厚却看得清清楚楚,偶尔还有男子进入城门内后,本能的回头看了守城士卒一眼。 这些举动在大多数人眼里,估计不会多想,就像伏子厚如今站在这里,在其他人眼里,都以为伏子厚在等着城外亲人。 可伏子厚却不一样,若是伏子厚没有记错,在这一年的这个月份里,除去彭城的魏骐麟之外,还有一个人同样也聚众起事,并且声势是魏骐麟的数倍。 而地点,就在襄城郡、淮阳郡。 “莫非真的是?” 伏子厚皱起眉头,看向四周。 去年的十二月,有一支人马十余万人的叛军屯祝阿,与隋朝名将张须陀率领一万隋军,对峙十余日,张须陀见粮草不足,便设下计谋引诱叛军进攻,最终叛军中计,全军溃败,仅叛军首领率数百骑精锐逃跑。 一直以来,伏子厚都以为那叛军首领再度起事后,会率先攻打西边的襄城郡,可看样子,对方目标,很可能是眼下的淮阳郡,并且就是这座宛丘城。 而且,还特地选择谢家大喜之日! “果然敢起兵的,没有一个胆子小的!” 伏子厚感叹一句,谢家作为一郡望族,与杨氏的婚亲,定会引来其他士族的恭贺。 那叛军首领大概率是不敢杀,也不会杀这些名门望族之人,但却可以用打下淮阳郡,向所有名门望族,展示麾下的兵马势力,进而拉拢更多各地望族相助。 “希望是自己猜错,否者的话,恐怕这座城定会很热闹!” 伏子厚轻声嘀喃道,目光看向身后这繁华热闹的街道,数不清的房屋,到处都是奔走的百姓。 没多久。 随着赵家兄弟回来,伏子厚这才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赵家兄弟带来两名少年。 “这便是子厚!父亲昔日多有称赞,子厚!这位是谢侍郎之子谢叔度!这位是夏阳公之子谢叔方!” 赵憾一脸笑意的为伏子厚介绍带来的两名少年。 “子厚,拜见两位!” 伏子厚抬起手,认真的向两人行礼。 “叔度见过子厚!” 一直走在前面,率先来到伏子厚面前的谢叔度,满是客气的抬手还礼。 就在谢叔度话音落下之后,一旁同样来到的谢家少年,也对着伏子厚拱手还礼。 “叔方!见过子厚!” 虽然差不多年纪,同是谢家子弟,但对比谢叔度,谢叔方体魄要更为强壮,并且年纪虽小,脸上却已然开始蓄留短须,哪怕还细小也有些凌乱,不过依旧给人一种不拘小节的感觉。 谢家兄弟二人回礼之后,全都不由得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个与他们一样岁数的少年。 赵家虽不比得谢家,但对于赵憾的父亲,兄弟二人素来敬重,就连他们各自的父亲都亲口说过,若非赵家不够显赫,若非赵憾父亲的性格,其日后成就,定不会比太守赵佗差半分。 可惜当初赵憾的父亲,就是没有家族背景,又看不得隋朝腐败,救下不该救的人,这才差点入狱被杀,幸好赵家全力而救,从此归隐乡里。 方才听到赵家兄弟的述说,对于能得到赵伯父那般夸赞的少年,谢叔度与谢叔方都很好奇,这个叫做伏子厚的同龄人,与他们有何不同。 “今日谢府设宴,子厚既与赵家相识,又恰好来到宛丘,不如留下前往谢家!” 谢叔度率先向伏子厚发出邀请,在谢叔度眼里,只要他开口邀请,这伏子厚定然不会拒绝,毕竟对于谢家的邀请,别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伏家,就是宛丘城内的名门士族,哪个不引以为荣。 连族中那些小妹都说,很多名门士族的女子,都想要今晚前来谢府,苦于没有谢家邀请,都想方设法的询问她们有没有办法。 “多谢谢兄好意!子厚尚有一家老弱,路途遥远,他日若有机会,定厚颜登门讨水!” 伏子厚开口婉拒,随后笑着说道,用厚颜讨水的方式,用自己,比喻谢家的尊贵。 听到伏子厚拒绝,谢叔度与谢叔方都是一脸意外,而听到伏子厚后面的话,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那他日叔度便备以美酒,敬待子厚!” 谢叔度抬手说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本就同样年轻的谢叔度、谢叔方兄弟二人,瞬间对伏子厚有不少好感。 方才在赵憾、赵古言语中,他们就得知伏家不过是一落魄寒门,开口邀请伏子厚也是出于好奇,眼下伏子厚识趣,倒也让他们很难心生厌恶之感。 闲聊片刻。 谢叔度与谢叔见到亭子下长辈喊自己过去,于是便向伏子厚告辞。 伏子厚拱手相送。 “叔方常年在长安随堂叔练武,叔度也是如此,故而今日谢家喜宴,都是由他们兄弟二人,迎接其他地方的望族到来!” 赵憾看着谢家兄弟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感叹的说道,特别是提及谢叔方堂叔时,眼中满是向往。 “走吧!我们兄弟二人随子厚去拿通函!” 赵憾转头看向伏子厚。 “有劳!” 伏子厚抬起手,感激的说道。 第19章 :离开前的提醒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县衙坐落在宛丘城的核心位置,并且由两条宽敞笔直的街道,通往城门,剩余直通两个城门的街道,也距离县衙不远。 伏子厚跟着赵家兄弟二人,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看着沿途琳琅满目的小贩铺子,以及各种各样香喷喷的粟饼。 母亲见到堂嫂嘴馋,亲自去为堂嫂买饼,面对母亲的询问,伏子厚与堂兄一样,摇头拒绝。 等堂嫂吃到粟饼,一行人这才继续走。 “那几名女子好美!” “可不是!一看全都是大户人家的……” 时不时听到耳旁传来议论,伏子厚每每看去时,都能看到一些花季少女,穿着半袖裙襦,花枝招展的聚在一起,偶尔停在小贩面前的摊铺,交头接耳谈笑着。 别说赵家兄弟痴痴地望着,就是伏子厚也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伏子厚如今快要十四岁,又不是快要四十岁,早上身体该有的反应,一样不差。 往日里,村子里的女子,多是帮忙劳作,风吹日晒,加之世道越来越乱,在村中都少有出门,故而眼下看到一个个肤白貌美的花季少女,还穿着半袖裙襦,衣饰发簪打扮着,谁都会多看两眼。 如今随着谢家酒宴,别说其他地方的士族女子都来宛丘城,就是城内的大户女子,都会在家人同意后,结伴来到街上。 谢杨联姻所带来的好处,并不仅仅是谢杨两家,对于其他士族,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痛,痛!!” 伏志吃痛的声音突然响起,伏子厚与赵憾、赵古纷纷转头看去,当看到伏志跳脚,满是可怜的看向邰氏,三人不由得纷纷笑起来。 同样的,街道上路过的那些少女,见到这一幕,也是纷纷笑起来。 许是少女的笑容,给赵憾升起不少勇气,于是就在伏子厚与赵古,还在看向伏志与邰氏的热闹时,赵憾快步上前,来到一群女子中,模样最漂亮的少女面前。 “在下赵憾,可否请问姑娘芳名?” 赵憾的举动,别说那群女子纷纷惊讶起来,就是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以及小贩,全都出乎意料。 伏志与邰氏此时都忘记斗气,而伏子厚与赵古对视一眼,看着赵憾的背影,眼中满是钦佩。 “韦雁玉!” 女子也没想到,赵憾居然径直走来自己面前,询问自己的名字,不过不知为何,她却并没有因为赵憾的举动而生厌,或许是赵憾的眼神让她没有反感,故而还是轻声还礼道。 “韦……” 赵憾听到女子的话,开心不过一瞬间,就整个人突然怔住。 这时候一旁的其他女子,纷纷笑起来,其中在韦雁玉身旁,一名年少活泼的少女,更是上前一步,看向赵憾。 “雁玉姐姐正是京兆韦氏的!” 少女比赵憾年小不少,此刻正满是调侃的看向赵憾说道。 看着赵憾那一脸惊恐、无措的模样,她就愈发感觉有趣,让赵憾知难而退,也是提醒赵憾,少打主意,先掂量掂量自己。 “那敢问姑娘是?” 赵古看到兄长被欺负,连忙上前,不敢对韦氏无礼,却也有些不服气的看向活泼少女,拱手询问道。 “我呀!叫来菱!你说我是哪家的?” 少女看向赵憾身旁的赵古,轻声说道。 赵古听到少女的话,一时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少女,心中已经知道,这少女是来家的人。 来家虽不是韦氏,可却也远非他们赵家能比。 “别……” 其他少女见状,笑意更甚,捂着嘴看着这兄弟两人,幸好这时候,韦雁玉扯了扯来菱,小声提醒一句,来菱这才没有继续打趣这兄弟二人。 看着一脸失落的赵憾,见到身旁姐妹离开,韦雁玉想了想,轻轻点头还礼,不过路过时,还是偷偷看向赵憾一眼。 “京兆韦氏是什么来头?还有那叫来菱的丫头……” 伏子厚听着身后伯母张氏疑惑的声音,对于伯母张氏没听过这两个士族,并不奇怪,毕竟这个时代,百姓日常都是耕作,吃喝拉撒。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在同一个地方生活,日复一日,都是一辈子。 宛丘距离村子并不远,但那么些年,伏家除去父亲与大伯,其他人从不来宛丘城。 此刻。 看着赵憾沉默失落的模样,伏子厚虽然不是当事人,却完全能体会到那种绝望。 京兆韦氏! 这是一个超过谢氏,并且只需列出韦孝宽一脉后人名称官职,就能让人绝望的家族。 后世大名鼎鼎的五姓七望,韦氏并不在其中,可五姓七望在这个世道,却不见得能比肩韦氏。 “或许子厚有办法,让憾兄获得佳人芳心!” 伏子厚看着赵憾失魂落魄的模样,想到这兄弟二人对自己与家人的热情,回头看向那群女子离去的背影,来到赵憾、赵古身旁,对着赵憾说道。 听到伏子厚的话,不仅仅是赵憾、赵古兄弟二人,一脸意外的看向伏子厚,就是阿翁、刘老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厚儿,别乱说话!” 这一次说话的不是大大咧咧的张氏,反而是宠溺孙儿的阿翁,张氏不懂,阿翁可是听说过京兆韦氏的名头。 就连陶氏也无奈的看向自己儿子,小声的让儿子别说大话。 虽然陶氏与张氏一样,不知道那叫来菱姑娘嘴里的韦氏,是什么来头,但看着赵家兄弟的摸样,陶氏也知道对方定然不一般。 在陶氏眼里,赵家兄弟好心好意,如此照顾伏家,儿子怎能欺骗人家。 “子厚,那姑娘是韦氏出身,怕是你尚不知韦氏……” 赵憾苦笑一声,满是感激看向伏子厚。 与伏家众人一样,赵憾、赵古兄弟二人,也只道伏子厚是安慰,根本不相信伏子厚有什么办法,毕竟家族背景差距太大,兄弟二人都清楚。 在赵家兄弟二人心中,恐怕伏子厚,连韦氏代表什么,都不一定清楚,所说的方法,定是送首饰发簪之类的寻常办法。 但对于伏子厚的好意,兄弟二人都很受用,至少伏子厚没有选择看他们兄弟的笑话,背地里嘲笑他们。 “韦孝宽有六子三女,长子韦那罹早丧,赠使持节、仪同三司、中平县开国公!” “其余五子分别是,大将军、禳县开国公韦谌!大将军、京兆尹韦总!滑国公韦寿!太常少卿、安邑县伯韦霁!内史侍郎、户部侍郎、判尚书事韦津!其余三女皆嫁权贵世家。” “再下来,仅韦孝宽之子韦总一脉,就有七子二女,长子韦圆成,郧国静公!次子韦匡伯,舒国懿公!三子韦圆照,娶隋丰宁公主!其余子女为韦纤婉、韦纤惠、韦连佩、韦连备、韦纤慎……” 伏子厚如数家珍一般,把韦氏的来历说出来一部分。 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但这些人中,每一个人都是达观权贵,可想而知,若是韦孝宽一脉全加起来,会有多恐怖。 更别说,还有其他韦氏四房。 老师就说过,在隋朝,京兆韦氏五房中实力排名,首是韦敻一脉,次才是韦孝宽一脉,再然后是韦孝固、韦子迁、韦顺这三脉的后人。 街道上。 听到伏子厚的话,伏家众人全都愣住。 “厚儿,你怎么知道这些?” 看着赵憾、赵古兄弟二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听着身后母亲疑惑的话,伏子厚转头看向母亲。 “此前厚儿听大伯提过,故而记得!” 伏子厚解释道,随后看向伯母。 只要伯母张氏不拆穿自己,那别说赵憾兄弟,就是赵梓,都不会往老师那里想,毕竟自己拜师不久,而大伯常年四处游历。 张氏听到伏子厚的话,起初也有些疑惑,良人与侄儿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而且她怎么没听说过,等见到伏子厚的眼神,张氏这才反应过来。 好在,张氏虽嘴巴刻薄,但在外人面前,却是第一个会向着自家人。 “伏弘?” 阿翁则与刘老一样,都皱眉沉默,不由得看向伏子厚。 “子厚,所言是真?” 赵憾回神之后,忍不住有些期待,又不敢相信的问道。 一旁的赵古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伏子厚,但伏子厚对韦氏,似乎很是清楚。 “子厚不过锦上添花,让憾兄博得美人青睐,有个机会!” 伏子厚回过头,看向赵憾,忍不住笑起来,提醒一句。 “若是真能得到韦姑娘青睐,赵憾此生便足矣!子厚若能帮赵憾,赵憾感激不尽!” 赵憾一想到方才女子的模样,心跳就不自觉加快,不管能不能娶到,只要能得到她的青睐,就是死,也没有遗憾。 “劳烦憾兄为子厚去取通函,待出城时,子厚定会告知!” 伏子厚笑着说道。 众人见到伏子厚卖关子,都心中很好奇,但看到赵憾都没有意见,便也按耐住心思,跟着赵憾一起走。 很快。 来到府衙,有赵家兄弟的帮忙,伏家很快便得到宛丘城批复的通函。 在前往蓨县的路上,途径城邑、隘口盘查时,都需要这个通函证明身份与来历。 拿到通函离开县衙后,伏子厚与阿翁等人,一路走到宛丘北门,在赵家兄弟的护送下,离开宛丘城。 城门外。 正当伏家所有人都心怀好奇的看向伏子厚时,却发现伏子厚单独把赵家兄弟叫去一旁。 “哎哎哎!我说厚儿,怎么把我们都当外人了?” 张氏第一个不满的嚷嚷,然而看着伏子厚笑笑不说话的模样,气得直喘气,却也无可奈何。 阿翁与刘老也不由得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陶氏与伏志、邰氏,亦是看向不远处的伏子厚、赵憾、赵古三人。 “子厚,有何办法?” 赵憾满怀期待的看向伏子厚,急促的呼吸,表露其内心的紧张。 赵古也是盯着伏子厚,毕竟实在想不通,伏子厚有什么办法,居然有把握让那韦氏出身的美人,对兄长赵憾另眼相看,甚至是青睐。 这可比动刀动剑抢人,还要难上千百倍! “憾兄、古兄!” 伏子厚看着四周没人,城门与这里有些距离后,这才看向赵憾、赵古,把之前看到的事说出来。 “方才在西门之时,子厚观入城百姓,察觉不对,一些人脚步匆忙,一些人神色怪异,复看守门士卒时,眼中含有杀意,子厚若是猜测没错,恐怕会有人趁着谢家喜宴这两日,攻打宛丘城!” 伏子厚对着二人说道。 若是入城时仅仅猜测,那么来到这北门后,观察北门入城的百姓,对比自己入城时看到的那些人,伏子厚已经确定,方才入城时看到的人,定会对宛丘城动手,都是作为内应潜入城内。 “什么?” “攻打宛丘?” 听到伏子厚的话,猝不及防的赵憾、赵古二人,此刻年轻的脸颊上满是震惊,瞪大双眼看向彼此一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随后看向伏子厚。 眼下二人都感觉,伏子厚是不是疯了,居然说有人要攻打宛丘,而且还是在谢家喜宴之时。 “子厚!这……谁会有如此大胆,敢攻打宛丘!” 赵憾不解的看向伏子厚,忍不住有些荒谬的笑着问道。 本以为伏子厚会给他出什么主意,结果伏子厚说出这样一番,另人……侧目的话。 一旁赵古这时候也是满脸古怪,看向伏子厚,忍不住看着天空,这风和日丽,除了有些凉意,并没有什么不对。 “事出反常!憾兄若是信子厚,便在谢家喜宴上,将此事告知众人,憾兄无需提及子厚,全当憾兄之言,如此,定会让佳人侧目,也当是子厚一番心意!若是憾兄不信……” 伏子厚想了想,还是抬手打礼:“还请憾兄也能将子厚之言,告知赵伯父,定要带人守住城门,城门不失,宛丘城内便有充足粮草器械,进可守城,退可言和,保赵家!” 伏子厚说完,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很难让人相信,可偏偏就会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 伏子厚之所以开口,说有把握能让那韦雁玉对赵憾青睐,也是方才注意到,那韦氏女子离开时,还看向赵憾一眼。 这至少能说明赵憾给那女子的感觉不差! 若赵憾能表现一番,也算是为二人留下一丝希望。 “这……” 赵憾有些犹豫,也有些为难。 赵古见兄长的摸样,叹口气,主动看向伏子厚。 “子厚,你可知道谢家喜宴,来的都是何人?并非赵古夸口,而是那些宾客在宛丘若有丝毫闪失,无论贼人是谁,这天下间,都不会再有一处容身之地!况且子厚也说,宛丘是郡所,兵马粮草皆惧在,何人由此能耐?” 赵古轻声说道,丝毫不相信,真的有人敢攻打宛丘城。 对于伏子厚,赵古也有好感,但伏子厚这一番话,别说他们兄弟二人,就是说出去,也根本不会有人信,随便去城内大街上找个人说,都会被人笑话。 “子厚亦知,古兄所言不假……” 伏子厚听着赵古的话,点点头没有否认,但随后就看着赵古,反问一句:“可若是此人,非此地之人!若此人背后,亦有大姓背景!那谢家喜宴,便是最好的机会!” 伏子厚提醒道,看着赵憾、赵古沉默皱眉起来,想到他们得知伏家离开,特地追上的场景。 “若是寻常,哪怕贼人潜入城中座内应,也难有兵器!可这谢家喜宴,各地士族皆有人来!” 伏子厚望着不远处城门外,排查进城百姓的将士,轻声说道,看向兄弟二人。 “今日子厚也曾想过,有谁胆敢攻打宛丘,又出身大姓之地,并且还能参加谢家喜宴,于是子厚就在已起事的之人中,想到一人!” 赵憾与赵古见状,对视一眼,也纷纷看向伏子厚。 “谁?” 赵古率先询问道。 在赵憾与赵古的注视中,伏子厚皱眉看向二人。 “卢明月!” 伏子厚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与如今雄踞高鸡泊的反贼高士达一样,最初高士达是在蓨县起事,而卢明月,则是在涿郡的涿县举兵。 蓨县内有渤海高氏,而范阳卢氏也有一个称谓,范阳涿人! 就像伏子厚老师所言的那般,名门士族自然可不能起兵对抗隋朝,但是同姓之人起事,与他们名门望族何干,他们并未与反贼有关联,更不会支持反贼对抗朝廷! “卢明月?他此前不是被张须陀将军击败,溃逃不知所踪了吗?” 赵憾与赵古兄弟二人听到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毕竟他们还听父亲提及过这件事情,特别是张须陀将军麾下的猛将秦琼与罗士信,父亲提及这二人,面色也是连连赞叹。 眼下听到伏子厚说起这个人,兄弟二人都很疑惑。 “恐正因如此,方才会借着谢家酒宴,想要在淮阳再度举兵!” 伏子厚摇摇头。 “天色不早,子厚尚且需要赶路,还请憾兄切记,若是相信子厚,便依子厚所言,若是不信,也定要转告赵伯父!” 伏子厚看着赵憾、赵古兄弟二人面面相觑,望着不远处的家人一眼,没有再多逗留下去,拱手告辞。 作为一个都要离开淮阳郡的人,宛丘城的变故并不会威胁到伏子厚,但因为赵家,伏子厚方才特地提醒一番。 伏子厚深知赵家不是那些名门望族,特别是淮阳太守还是赵氏赵佗,大业年间,隋朝官吏与难民势同水火,谁也不确定卢明月攻下宛丘后,会不会用太守赵佗的人头立威。 言尽于此,信与不信,皆由赵家决断。 第20章 :磊石村的两个长姐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你到底和赵家兄弟说了什么?” 离开宛丘,走在前往磊石村的路上,伯母张氏仍旧不死心的看向伏子厚。 伏志、邰氏等人也是一样,都很好奇伏子厚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那韦氏女子,对赵憾另眼相看。 “子厚方才见到那来氏女子,与那韦氏女子关系甚好,多有庇护之心,故而便让赵古为兄长牺牲一番,多与那来氏女子相处!” 伏子厚见到家人好奇,故作无可奈何的说出来。 伏子厚并没有把那番话告诉家人,连赵家兄弟都不敢想象,就算说出来,恐怕家人也都会认为自己胡说八道。 “我还以为什么呢!” 张氏闻言,兴致全无。 就连陶氏在一旁,也没好气的看向伏子厚。 “你啊你,自己都知道那韦氏家中,不是达官权贵,就是大将军、封公之人!而那来家女子看起来,来历也不寻常,其言语更不是柔弱之人,你怎能这样给赵家兄弟出主意?” 陶氏不满的抱怨道,毕竟赵家兄弟又是送,又是帮忙,儿子有心就好,可别弄巧成拙,有损儿子与赵氏兄弟的关系。 “阿娘!下次厚儿不会了!” 伏子厚看向母亲,连忙讨好的保证道。 随着伏子厚与赵家兄弟的事情过去,在前往磊石村的路上,就到邰氏与伏志算账之时,看着伏志一边推车,一边央求邰氏原谅,伏家众人都当个乐看,都没人打算帮伏志说话。 直到临近黄昏,一行人这才来到磊石村。 磊石村地处宛丘北上匡城县的途中,由官道进入小道,地理位置较为偏僻,村子不过百户,大多都是磊姓之人,伏子厚的二姐伏念便嫁到村子里,而后大姐伏禾一家也搬过来。 不过对比大姐伏禾一家的情况,二姐伏念则要富裕许多,故而阿翁、陶氏等人都决定,先来条件好的老二伏念家落脚。 何况,毕竟这是在磊石村,哪有过来不先去本姓家,而是直接后面,方才搬过来的伏禾一家那里,这若是磊家人说伏家看不起磊家,伏家还真有口,都没理反驳。 不过对于磊家,伏家人也只来过一两次。 “谁啊?” 来到一座宅邸大门前,伏子厚背着包裹,上前敲了敲房门,随着里面传来询问,伏子厚这才道出自己的来历。 得知是伏家人,大门轻轻打开一道缝,不管是门内的男子,还是伏子厚,都看清对方。 “进来吧!” 开门的男子显然也认识伏子厚,看向伏子厚身后的伏家众人,淡淡的说道。 “多谢!” 如果伏子厚没有记错的话,这男子名叫磊楷,是二姐夫兄之子,比堂兄伏志大三岁。 见到磊楷的神情平淡,没有丝毫热情之意,伏子厚感觉到,对方不怎么欢迎自己一行人,可看着都已经见面,总不能不进门,扭头直接去大姐家。 何况大姐家的情况,伏子厚也听母亲说过,地方很小。 天色就要变黑,阿翁本就有老寒腿,走了一天路,这一旦天黑,势必会更冷,母亲她们也必须要有一处歇脚之地。 “二姐夫可在家中?” 伏子厚装作没察觉,抬手询问道。 “在!” 磊楷看着伏子厚,轻道一声。 伏子厚点点头,不再开口说话。 “爹,慢点……” 看着身旁堂嫂与伯母、母亲,搀扶阿翁走进大门,又见到磊楷默不作声的走去院子,伏子厚与刘老对视一眼,发现刘老也皱起眉头。 可眼下,无论伏老再不喜,也只能进去再说,后者脸皮,让阿翁与母亲她们歇歇脚。 伏子厚见到最后面的堂兄伏志,准备解开独轮推车上的行李。 “堂兄!” 伏子厚喊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却对着伏志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卸下行李。 伏志看到刘老、堂弟的模样,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但还是点头。 院子里。 听到伏家众人到来,伏子厚的二姐伏念,挺个肚子,一脸开心的走出来。 “阿翁,阿娘,伯母,你们怎么来了?父亲呢?我让磊楷去喊大姐过来,大姐若是看到你们,不知多会开心!” 随着伏念说话间,嘱咐方才给伏家开门的磊楷,去喊伏子厚的大姐伏禾过来。 看着方才臭着脸的磊楷,那么听伏禾的话,众人都有些意外。 “念儿,你良人呢?怎么不见他?” 陶氏看着磊楷离开,看着再度怀胎的女儿,好奇的询问道,怎么不见二女婿出来。 “他呀,不在家!阿翁、阿娘,你还没吃过东西吧!磊靖他不在家,念儿又叫不动磊靖他大嫂二嫂,等会念儿让大姐准备一些吃的!” 伏念笑着摸摸肚子,又看着小院四周的房屋,露出无奈、可惜的表情。 听到伏念的话,别说阿翁、张氏、邰氏、陶氏,就是刚来到院子的伏志,脸色都有些变化。 什么叫做叫不动,那磊楷言听计从的摸样!而且方才磊楷开门时,伏子厚还特地询问过,二姐夫磊靖是否在家,磊楷明明说在家,现在伏念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丈夫不在家,这分明…… “没事!这年头,又不是自家人,怎么叫得动,你说对吧,念儿!” 张氏笑起来,满是亲近的说道,似乎很是体谅伏念的难处。 “伯母懂念儿的难处就好!” 怀孕的伏念还不知道事情缘由,故而眼下也没听出张氏话里有话,只是疑惑伯母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莫非许久不见,伯母改了性子不成。 “对了,娘,你们这是?” 伏念看向母亲陶氏询问道,看着这一家老小,似乎准备搬家。 陶氏脸色有些难堪,看向女儿的眼神也有些伤感,正准备说话,一旁大嫂张氏就率先开口。 “逃难的,伏家前两日被难民……” 院子里。 看着伯母喋喋不休的说着,二姐脸上的笑容明显消失不少,似乎有些担心伏家赖在这里。 伏子厚虽然背着行李走一天路,很疲惫,但此刻看着院子,却不怎么想待在这里,便与刘老走到门外,看守行李。 片刻后,就看到一座小院旁的小道拐角,一个女子匆匆忙忙的走着,后面还跟着一名男子,同样也快步跟着。 看到那女子,伏子厚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心中因为二姐的压抑,顷刻间消散。 “子厚!!!” 人未到,女子便激动的喊道。 “大姐!” 伏子厚看着女子,开口道。 随着一声大姐喊出,无论分别多久,血脉之中的亲情,都让任何间隔消失。 “子厚!又大了不少!” 伏禾快步走到伏子厚面前,来不及与刘老打招呼,拉着伏子厚就上下打量,两眼都有些泛红。 跟在伏禾身旁的男子,身穿布衣,但是却给人一股文绉绉之感,此刻看着妻子拉着子厚的手不放,便一边微微喘息,一边对着刘老行礼。 刘老也是客客气气的回礼。 “大姐夫!” 伏子厚看着大姐这些年,被大姐夫养得依旧圆润,看向一旁的大姐夫,满是感激的行礼。 “子厚可是越来越俊美!” 屈博看着妻弟,眼中也满是笑意。 不过还不等屈博与伏子厚多说什么,伏禾得知阿翁与阿娘都在二姐的院子里,连忙与刘老打招呼,随即快步朝着院子跑去。 第21章 :赵憾的选择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宛丘城内,随着黄昏到来,热闹的街道这才散去喧嚣。 阁楼烛亮、炊烟飘升,逐渐安静的氛围,仿佛给宛丘城换了一副场景。 而在一座规模庞大的府邸内,到处都是人来人往。 “你们看,翼州孔家的都来了!” “赵郡李氏李守玄之子、李守素之子,京兆韦氏韦挺、韦义节、韦仁基,渤海高氏高寿……” “河东三凤的薛氏薛收都来了,那不是王绩吗?连他都来了,他十一岁时就游历长安,被诸多公卿称为神通仙子,他们二人身旁那人是谁?” “我好像见过,薛收至交,好像是叫房乔,字……好像是叫玄龄,听说他父亲今年刚去世!” 作为百年世家,谢家的府邸无比阔大,此刻随着各地士族到来,府邸内一片热闹,诸多认识的人纷纷都打招呼,彼此聚在一起闲聊,有的叙旧,有人在其他好友引荐下,认识其他世家之人。 其中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熟悉一些有士族背景的名士。 谢府门外。 一脸着急的赵古,踱步来回,直到见到父亲与四叔父带人到来,这才松口气,连忙上前几步等候。 “父亲!叔父!” 赵古看着父亲到来,总算是找到主心骨。 赵梓对着赵古点点头,随后目光看向一旁的长子赵憾。 “憾儿,可做好决定?” 赵梓开口询问道。 事情经过,赵梓已从扈从那里得知,对于伏子厚言语中的异常,赵梓今日并未与伏家一同来到宛丘,故而没有亲眼所见那些入城之人,不好决断。 但是既然伏子厚对赵憾、赵古那般说,赵梓第一反应,便是伏子厚能得到什么。 其结论是,欺骗赵憾、赵古,这对已经离开伏家,没有任何好处,更别说伏子厚还慎重请求憾儿,日后能在村中庇护其师。 因此赵梓便把村里圈养、操练的猛士,全部带到宛丘城头,对于赵家来说,若事情是假的,也不过白走一趟,但若是真的,那可是足以挽救赵家存亡。 抛开赵家,剩下的,便要看长子如何决断。 “父亲!孩儿信子厚!” 赵憾在父亲赵梓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随后抬头看向父亲,说出自己的决定。 赵古看着兄长的模样,又看向父亲,看向四叔,随后又看向兄长。 “你阿娘说,若是信子厚,那便去韦氏女子身旁,将此事告知那韦氏女子即可!” 赵梓点点头,知道长子的性格,故而听到长子的这番话,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把妻子给长子出的主意,告知长子。 与伏子厚所言不同,妻子并不想让长子太过涉险,若是有个闪失,实在太过贻笑大方,不如让长子仅去那韦氏女子面前,将有贼人攻城一事说出来,无论是真是假,都不会对长子有太大影响。 毕竟今日谢府内,来的全都是天下各地名门望族之人,万一在如此多人面前,落下笑话,会毁掉长子的一生。 “父亲,孩儿既然相信子厚,便不会畏首畏尾,孩儿这便去告诉府内之人,让谢家早些防范!若事情真如子厚推测,孩儿再将子厚之名,告诉众人!” 赵憾做出决定后,整个神色都轻松不少,看向父亲的目光,也是坦坦荡荡。 在赵憾眼中,伏子厚的好意,他赵憾心领,但他赵憾不想活在谎言中,更不会亏欠别人,自己的出身,已经比不上名门望族子弟,那就不允许,自己的志气,再不如那些人。 “侄儿!你是不是糊涂?” 一旁赵勇听到侄儿赵憾的话,差点没岔气。 合着赵憾是打算,亲自去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若是假的,就是他赵憾听别人说,误信他人之言,被人笑话,若是真的,那就是伏家那小子的功劳! 这凭什么? 赵勇不是二哥赵梓,也幸好不是二哥,不然的话,此刻看着拱手的赵憾,非打死不可。 赵憾脑子是坏了吧! “二哥,你不会……” 赵勇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旁的赵梓突然笑起来,对着侄儿赵憾点点头,示意进去。 这一刻,别说赵勇一脸懵,就是赵古,都不明白父亲为何不拦住兄长,明明按照母亲嘱咐,让兄长单独去与那韦氏女子说便好。 伏子厚万一推测错误…… “若是那伏家小子胡言乱语,不管去到何处,我赵勇都要把他找出来!” 赵勇看着赵憾进入谢府,愤愤不平的说道。 赵梓看着四弟的模样,脸上露出笑容,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长子进入府邸的背影,双眼之中满是欣慰。 长子差就差在,不是望族出身! 否则,长子心仪的那韦氏女子,他赵梓定会亲自登门提亲! 谢家府邸内。 谢叔方站在父亲身旁,与长孙氏的长孙安业闲聊,突然看到赵憾匆匆走来,有些意外。 “赵憾,拜见谢伯父!” 赵憾看向谢叔方一眼,并未来得及与谢叔方打招呼,而是对着谢叔方的父亲,谢道宏拱手行礼。 “贤侄!你父亲可有到来?” 谢道宏对于赵憾并不陌生,点点头。 然而在谢道宏的注视下,赵憾说父亲就在府外后,便连忙当着谢叔方与长孙安业的面,将今日有人在城门发现异常,猜测有人图谋趁着谢家喜宴,攻打宛丘的事情说出来。 此话一出。 别说谢叔方、长孙安业一脸意外,就是谢道宏的老脸上,也是面露错愕。 “什么?有人想要攻打宛丘?” “这怎么可能!” 赵憾的话不算小,更何况谢道宏本就与其他士族之人在交谈,故而得知这件事情后,所有人也都是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谢道宏回过神后,听着附近其他世家之人,都听到赵憾的话,并且开始越传越广,越来越多人知道,连忙看向赵憾。 “贤侄,今日可是谢家喜宴!何人,能有这般大胆?” 谢道宏脸色明显不相信。 此刻别说谢道宏,就是谢叔方、长孙安业与其他谢家宾客,也全都纷纷露出荒谬的神情,看向赵憾。 “这人是疯了吧,脑子不清楚……” “就是啊!攻打宛丘,谁有那般能力?况且今日可是谢家喜宴!” “旁人一言,毫无佐证,这人居然就相信,实在失体,这谢家喜宴,莫不是他想今日添乱?” 正堂内外,越来越多的人全都停下交谈,看向谢道宏几人,特别是目光看向赵憾,有摇头、有嘲笑、更甚者还怀疑赵憾是不是故意扰乱谢家喜宴,让参与喜宴的人郁郁不安。 总之,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赵憾所说的话。 “回谢伯父!” 赵憾也见到,随着自己的话越传越广,四周越来越多的人看向自己,议论这件事情的声音,也愈发嘈杂。 但既然选择开口,赵憾就不会后悔!眼下硬着头皮,在无数人的目光中,对着谢道宏行礼。 “赵憾听那人猜测,很可能是卢明月!” 赵憾开口说道,把伏子厚的猜测告知众人。 “卢明月?” 谢道宏轻声说道,随后笑起来,看向赵憾摇摇头。 “贤侄,一年前,卢明月被张须陀将军,杀得溃不成军,这一年来早已没有他的消息,贤侄说今日卢明月要攻打宛丘,让人如何相信?” 谢道宏笑着反问道,既然说卢明月要攻打宛丘,那总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才是,不然一张空口,又怎能说服他人。 谢府内,不管是正堂之中的宾客,还是庭院里的众人,不管是渤海高氏的族人,还是京兆韦氏,亦或者其他士族之人,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很多人听着身边之人议论,得知来由经过,当听到起因不过是有人在城门,察觉入城之人异常,便做出这般推论,无一例外,所有参加喜宴的人全都大笑起来,觉得说出这番话之人,未免让人感觉滑稽。 “玄龄!还真有这样的人?居然仅凭一张空口,就敢断言有人攻打宛丘城。” 院子的走廊下,与王绩站在一起的薛收,听着其余人的言论,也忍不住看向好友,笑着说道。 当薛收看着王绩拿着酒,已经喝得满脸通红,有些无奈。 “绩兄!这谢家喜宴都还没开始,你可别喝醉了!” 薛收提醒道,说完之后,发现好友房玄龄面露思索,看向正堂那边,随后皱眉看向城门方向的天空。 “玄龄!你不会也信吧?” 薛收想到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王绩这时候吞下满口美酒,也看向房玄龄,其实对于这件事情,他也不怎么相信,毕竟这是淮阳郡的郡治之地,加之还是谢家喜宴。 “那告知谢家的男子,他就相信!” 房玄龄轻声说道。 “那人似乎不过二十前后,可玄龄你……” 薛收哭笑不得的说道,话里话外都提醒房玄龄,两人相差十多岁,这怎能一样。 房玄龄没有理会好友薛收,只是有些疑惑,并且也有些怀疑。 另一边。 前来谢府的士族女子,同样也得知事情,顿时一边笑,一边滔滔不绝的议论起来。 一旁,三名妙龄女子中,一名女子听着其他女子的议论,看着身旁姐姐望向远处正堂门前那个年轻男子时,眼中隐约有些担心,俏眉也有些微皱。 女子见状,也看向远处那年轻的身影,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怪不得今日敢来姐姐面前,原来是没脑子!” 女子正是来菱,此刻来菱与韦雁玉,以及另一名妙龄少女站在院子里,三人都身穿半袖襦裙,各有姿色。 “来菱妹妹认识?” 说话的女子名叫李幻竹,是陇西李氏李神通之女,论容貌,不仅没有差韦雁玉、来菱半分,更是给人一股宁静之感,或许同样是长相姣丽动人,抛开望族出身不谈,三人私下的关系极好。 “幻竹姐姐你是不知道,今日你还没来之时,我与雁玉姐姐在街上,便碰到那人……” 来菱听到李幻竹询问,源源不断的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李幻竹闻言,满是吃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随即看向韦雁玉,当发现韦雁玉有些羞意的时候,顿时露出少许错愕,微微张嘴。 怪不得其他人都在嘲笑那男子时,只有韦雁玉看向那男子,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反而望着那男子,有些担忧。 “那他……” 李幻竹看向不远处的正堂,随后又看向韦雁玉。 “活该!别人说什么都听,也不想想,谁敢攻打宛丘!” 来菱说话间,注意到韦雁玉看向正堂的眼神中,有些担心,想了想,臭骂一句:“到底是那个损人,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李幻竹闻言,也是认同的点点头,说这番话的人是挺损的,让那名叫赵憾的男子来谢府说,自己却躲起来。 第22章 :夜色下的杀戮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随着黄昏下的夕阳落下帷幕,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际之时,宛丘城内,一些人影悄然出现在一些小巷里。 “等会记住,杀光看守城门的守卫,打开城门,让城外的人马进城,另一部分人去谢府,若是看到淮阳太守的马车,见机行事!” 一名布衣男子看着身旁所有人,都已经拿到刀剑,便开口嘱咐道。 听到男子的话,其余人纷纷点头,随后在为首男子的摆手示意下,全都朝着城门走去。 夜色下的宛丘城恢复宁静,因为谢家的酒宴,以往令人面红耳赤的酒楼,也少了往日的喧嚣,街道两旁的商铺,除去偶尔还有少许开着门,大多数都只能看到一些烛光倒映。 “快!” “快!!” 催促声下,上百名男子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在街道内响起。 一名正在关门的商铺掌柜,听到动静,好奇的上前一步,看向街道,随后当看到一群男子手持刀剑从面前走过,瞬间被吓得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许久,没有看到这些人伤害自己,掌柜这才松口气,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喘息着,而当回过神,见到那些人走去不远处的城门时,似乎意识到什么,一脸惊骇,不要命的起身关上大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更天……” 两名打更人走在街道上,一人拿着铜锣敲着,另一人则拿着烛灯。 作为淮阳郡的郡治,宛丘自然配备着打更人,从天黑后的一更天开始鸣锣,在一些需要禁宵的时候,也是提醒百姓,不得再擅自在城内乱走。 “天干物燥……” 然而两名打更人走着走着,突然察觉到不对,突然看到前面似乎有诸多黑影闪动,并且还有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很快,发现什么的打更人,连忙一脸骇然的丢下铜锣与烛灯,连滚带爬的转身逃跑。 宛丘西门。 一丛丛火盆,把城门下照得一片通亮,十余名士卒手持长戈,正在看守城门。 而在城头上的走道中,也插着一根根火把,时不时能看到来往的士卒巡逻。 不过此刻走道内,一名名身穿布衣的男子,正靠着墙壁,旁边都放着刀剑,感受着城头吹来的冷风,不断搓着双手,恨不得将城道的火把,拿到手里。 一想到自己的手气,尽管吹冷风,但谁都没有怨气,毕竟若是此前手气好些,抽中长根的木条,那就能去铺子里等着。 “真会有人来吗?” 一名壮汉有些怀疑的说道,然而话还没有落下,突然就看到,方才从身前巡逻走过的守城士卒,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城外。 “不好,城外有敌袭,快去禀报太守!” 一名将士惊呼道。 听到将士的话,原本坐在地上吹冷风的赵家死士,纷纷对视一眼,好奇的拿起身旁的刀剑起身。 随后,众人就看到城墙外,原本漆黑的平原,突然浮现数不尽的斑点火光。 看到这场景,谁还不知道,城外居然真的有人,想要攻打宛丘城。 “杀!!” “杀!!!” 忽然间,身后城内传来啸杀声,众人纷纷跑回内城墙,当看到城内昏暗的街道下,上百名男子手持刀剑杀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赵家扈从与死士,纷纷快速的驰援城门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人打开城门。 片刻后。 夜色下的西城门,随着赵家死士与守城将士,迎战妄图夺城门的贼人,啸杀声中,很快便看到不断有人惨死倒下。 一名名男子互相砍杀,一名名男子头破血流靠在城墙,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男子更是数不胜数。 随着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这一刻,不管是夺城的贼人,还是守城一方的人,全都有些懵。 贼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为何这西城门会有那么多人防守,并且很多男子的着装,并不是士卒。 而守城一方则清楚的感觉到,这些贼人根本不是普通的难民,无论是凶狠还是刀剑,都丝毫不弱于己方。 然而眼下无论再如何疑惑,都没有思考的余地,对于双方人马而言,都清楚,自己的生死就在这片刻之间。 城门开,贼人活,守城一方死, 而守住城门,守城一方活,贼人死。 于是在夜色下,双方人马全都不要命的拼杀在一起,踩踏着一具又一具尸体,持刀剑杀向对方。 “杀!” 好在没过多久,随着城内街道传来马蹄声,无数火把下,城内守军密集的涌来。 看到这一幕,妄图开城门的男子,全都一脸绝望,彼此对视一眼,自知已夺不下城门,心灰意冷下,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仅有外围少部分男子,能有时间与机会,趁着夜色逃跑。 “抓起来!” 统领众多将士而来的人,正是赵梓、赵勇,此刻得到太守赵佗授权的兄弟二人,看着面前这些贼人,眼中满是杀意。 望向这满地的尸体,无论赵梓还是赵勇,心中都十分清楚,若非伏家伏子厚提醒赵憾,恐怕不久后,惨死倒地的,就是他们赵家之人。 “守城!” 赵梓骑马,对着身后将士开口嘱咐道。 随着赵梓的话,三名副将连忙领命,纷纷带着将士,登上城楼。 “二哥,那小子真神了!还真被他猜到!” 赵勇此刻魁梧的脸颊上,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当初有多怀疑年少的伏子厚,眼下场景,对赵勇而言,就有多大的冲击。 “是啊!” 赵梓神情也是十分凝重,骑马上前,看着被将士扣押起来的一名贼人。 “你们首领是何人?说出来,饶你不死!” 赵梓开口询问道,眼中满是冷意,只要这名贼人不回答,他就会让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子见到一旁骑马赵勇那凶狠的模样,又见到赵梓的眼神,脸色惨白,泄气之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嘴硬。 “卢明月!” 男子说道,微微低头,祈求逃过一死。 “真的是他!” 赵梓一脸惊讶,此刻就连他,都不免有些震惊起来,看向城外的夜空。 赵虎更是骑马在一旁,瞪大眼睛,嘴巴抖动,却又发不出一个声音,双眼无神的坐在马上,魁梧的脸颊上,神情满是恍惚。 …………………………… 谢家府邸内。 随着天黑,谢家的酒宴已然开始,成百上千的烛灯下,让整个谢家的正堂,院子,乃至每一个走廊,都灯火通明。 望族的代表之人,都坐在正堂内,而其余人则分坐庭院,随同而来的女眷,则在后院。 谢府的仆从来来往往,端着一壶又一壶美酒,不断送到宾客面前。 而就在一片谈笑欢声之中,一个谢家仆从,神色匆忙的跑入谢府,在走廊下飞快跑着。 起初对于一个仆人,没人在意,然而当看到仆从那惊慌害怕的模样时,众人这才察觉异常。 正堂内。 谢道宏与其他谢家人,正与各地的望族之人,昔日好友,一起交谈,时不时举杯感激众人的到来,突然就看到家仆惊慌失措的来到正堂。 谢道宏正准备询问,何事如此惊慌,就看到仆从跪下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外,城外有贼人统领大军,像是要准备要攻打宛丘城!” 仆从气喘吁吁的禀报道。 随着仆从的话音落下,瞬间,原本在正堂两旁,跪坐在一张张木桌后的望族之人,全都震惊起来,不少人的起身看向四周,神色有些惊慌。 “慢慢说!” 谢道宏也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要攻打宛丘城,此刻有些猝不及防,脑海里本能浮现赵憾的话。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城门到底是什么情况。 “禀报大人……” 仆从连忙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并且告诉谢道宏,方才城内便有众多贼人,趁着夜色想要躲城门,引城外贼众入城,幸好赵家赵梓提前派人守在城门,这才拦下。 谢府正堂外。 原本还在饮酒作乐,观看凉亭下,女子曲舞的士族之人,也都已经知道,城门发生的事,全都一脸惊愕无措起来,神情都有些不安,不知眼下是否应该离开,提前找个地方安顿。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要攻打宛丘! “真有人要攻打宛丘!这下如何是好?” “好像是赵家提前派人守住了!” “赵家?就是方才那男子的族人?他……” 得知眼下情况,城门似乎已经守住,众人这才安下心。 这时候众人纷纷想到,方才不久之前,一个名叫赵憾的男子,对谢家所说的话,于是纷纷左看右看。 庭院里。 一张木桌后,同样懵的还有谢叔方、谢叔度,他们都不由得转头看向身后,另一张木桌跪坐着的赵憾。 从酒宴开始便陷入沉默的赵憾,眼下听到真的贼人攻打宛丘城,顿时脑海里,便浮现出,伏子厚将此事告知自己的模样。 一旁的赵古也好不到那里去,一脸茫然的表情。 “憾兄,此事到底是何人告知于你?” 直到听到谢叔方的声音,赵憾这才回过神,当看到谢叔方、谢叔度,以及四周其他人纷纷看过来的目光。 赵憾这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方才一直藏着的名字。 “是子厚!” 赵憾对着谢叔方、谢叔度兄弟说道,随后看着四周其他人疑惑的眼神,不解的呢喃子厚二字。 “他叫伏子厚!” 赵憾再次开口说道,随后把事情来龙去脉,告知众人。 而听到赵憾的话,谢叔方、谢叔度兄弟二人一脸哑然的看向彼此。 子厚? 听着这个名字,他们兄弟二人的脑海里,都回想起,赵憾、赵古兄弟二人,为他们介绍的那个少年。 居然是他!!! 庭院内,在众多宾客中,听着四周嘈杂议论的声音,王绩不由得与薛收对视一眼,接着二人全都摇摇头。 “玄龄,你可认识这个伏子厚?或者是听说过这个伏家?” 薛收转头看向房玄龄,好奇的询问道。 房玄龄摇摇头,正准备说自己也未曾听过时,就突然看到不远处,又有一个仆从,急匆匆的从走廊下,跑去正堂。 庭院内很多人都看到这一幕,很快,众人纷纷安静下来,毕竟他们如今在城内,而城外还有贼人。 “大人,城门那里传来消息,那些被抓起来……其首领叫做卢明月!” 正堂内仆从的禀报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然而若隐若现的话,却全都传入众人耳中。 此刻,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起来,满脸震惊的看向彼此。 卢明月!!! 真的是卢明月!!! 也就是说,今日那个名叫伏子厚的少年,仅观察到城门的异常,便断定有人攻城,并且还猜测,对方很可能是卢明月! 这…… 很快,伏子厚这一个名字,便被前来谢府的众多宾客,纷纷谈起,不断打探着对方是什么来历。 而在谢府后院之中。 同样得知此事,并且也终于得知前因后果,不少女子也都谈论起这个陌生的名字。 “啊,居然是他!!!” 李幻竹听到来菱惊讶的语气,顿时好奇起来,随后这才想起,今日来菱说过,除去赵家兄弟二人,还有另一名少年在。 “原来那少年,叫伏子厚!” 李幻竹想到,因为这件事,倒是对那素未谋面的少年,开始好奇起来。 看到其他女子那惊讶模样,李幻竹不难想到,谢府前院,怕也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既然是他,那赵憾为何不说出来。” 来菱不解的说道。 韦雁玉听到来菱的话,美眸不由得望向前院方向,回想起落日前,看到的那人影,听到的嘲笑声。 第一次。 韦雁玉芳心开始浮现一抹悸动。 夜色下。 宛丘城外。 卢明月骑马,统领麾下大军,远远望着宛丘城,当看到宛丘城上火光照耀,许久不见动静之时,不得不接受谋划失败的事实。 可卢明月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派出去的都是昔日心腹,跟随自己上过沙场的精锐。 在全都拥有兵器的情况下,他们为何夺不下城门? “撤!” 卢明月没有再等下去。 缺乏攻城的器械,加之天黑,麾下大军多是难民,此番又都是暗地里赶来,根本不可能对宛丘发起攻城。 更何况,宛丘城内守军数量不少! 必须要回去从长计议。 第23章 :亲情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磊石村。 “阿翁,吃多点,不够让屈博再煮一些……” “刘老、伯母、阿娘,我再给你们盛饭……” “伏志、厚儿,你们要多吃点……” 烛灯下,伏禾嘴巴忙个不停。 伏家众人嘴巴忙是忙着吃,伏禾的嘴巴忙,是自己一口没吃,可见谁嘴巴闲,就恨不得多盛几碗饭菜。 这一顿饭下来,别说阿翁满嘴饭菜,不断摆手,就是伏子厚也打个饱嗝,看着大姐还要给自己盛饭,拿碗就藏到一边,苦着脸忙说肚子太撑。 吃饱饭的伏子厚,看着大姐说自己长身体,连忙摇头,说什么都不让大姐再去盛饭。 这一刻伏子厚体会到,有时候宠爱积压太久,一旦释放出来,也是一种负担。 木屋内。 看着伏念也与陶氏说着话,但是碗里的饭菜却不怎么吃,不仅仅伏子厚心知肚明,就是其他伏家人,也都懒得点破。 在磊石村,磊家是宅院,方才伏家众人都亲眼看到,条件要比大姐要好无数倍,并且伏家人也都知道,伏念的良人磊靖是在家中,伏念眼下不吃,大概这是准备回去家里,再吃好吃的。 说埋怨也算不上,伏念嫁到别人家中,为良人家着想无可厚非,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寒心,毕竟这偶尔路过一次,或许下一次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也可能,再也不会相见。 很快。 随着所有人都吃撑,大姐伏禾也知道阿翁身体不好,第二日还要赶路,于是起身去屋子里,给阿翁把床榻收拾出来。 “你啊!分家了,不用听伏禾的话,给我们做那么多吃的,你看你儿子会走路,这屋子,也该弄好一些!” 阿翁拉着孙女婿屈博跪坐在一起,说话间,看向伏禾进去的屋子,想到方才伏禾说什么,屈博就做什么,又看向这间不大的木屋。 早些年,屈博与伏禾一家,是住在淮阳郡的南顿那边,在宛丘的南方,可后面到处都是乱民,遇上祸乱,屈家老爷子死后,大姐的良人一家又闹着分家。 阿翁也听陶氏说过,起初伏禾是想要回伏家居住的村子里,可看着屈博,害怕回村子屈博会被村民看不起,这才搬到二姐居住的磊石村,这一住就是两年。 “就是啊姐夫,你看这屋子,那么小,别说我,阿翁看着都觉拥挤,你还整日给大姐吃好穿好,还要给冲儿识字,你分家的那些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伏念也在一旁好心劝道,看向自己的这个姐夫。 在伏念眼里,姐夫学那么多字,一点用都没有,现在世道那么乱,更是不能当饭吃! “我没嫌弃小,这暖和!” 阿翁听到伏念的话,一脸皱眉,在阿翁眼里,这里虽小,但是却让人感觉暖。 “好!阿翁暖和就好!” 伏念撇撇嘴,看着屋子一眼,反正只要不打自己主意就好! 一旁张氏这时候却打岔。 “念儿啊!听你这话,你良人就不给你吃好穿好?” 张氏笑着看向伏念,随后皱眉起来问道。 “若是真的,那你良人磊靖也太过分了,这不行,他磊家家宅那么大,房屋那么多,听说在村子里耕田更是数不过来,你良人居然还敢委屈念儿你,伯母定要替你与他说说!” 张氏说话间,很是为伏念打抱不平,随后叹口气。 “如今你都怀有磊家骨肉,这怎么像话,伯母明日与阿翁便先不走,非要等他回来好好问问!” 张氏抱怨道。 “不用了!念儿谢谢伯母好意,磊靖他待念儿很好,不劳伯母担心!” 伏念听到张氏要留下,神情微变,连忙笑起来拒绝道。 还不等伏念继续说什么,张氏依旧摇摇头。 “不行!你看你家父,房子没多大,可从没委屈自己家人,再想到你今天在院子里说的,伯母实在气不过,非要找磊家人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把我们伏家当人?合着以前在伏家,就不见这样,你说这是不是没良心?” 张氏越说越气。 一旁阿翁见状,一脸无奈。 “得了!” 阿翁开口说道,让张氏消停点。 伏念起初还没多想,但眼下听到张氏的话,又看着阿翁,怎么感觉张氏话里话外都在骂自己,莫非张氏知道什么? 皱眉间,伏念这时候看到其他人的脸色,突然想到,莫非开门时,磊楷说过他叔父在家? 想到这里,伏念脸色也冷下来。 “不劳烦伯母!伯母是不知道,念儿如今嫁到磊家,那就是磊家的人,那可不是要受着点气,毕竟他磊家也没在伏家吃多少饭,真要说起来,当初磊家给伏家聘礼,那也不少,还真说不得磊家!” 伏念看着张氏,话里有话的笑着说道。 眼下不管张氏是不是知道磊靖在家,伏念都没打算招待这一家人。 用伏念的话来说,自己嫁到磊家,那就是磊家的人,与伏家还有什么关系,又不再吃伏家的饭,当初吃的饭,磊家已经用聘礼,帮她给清! “哟,好一个磊家……” 张氏哪里听不出,伏念话里说自己是磊家人,伏家是来她磊家的地盘,可不要受点气! 张氏正准备笑着嘲讽伏念一番,一旁陶氏却出口打岔,儿媳邰氏也拉了拉衣角。 “念儿,你回去吧!夜深了,太晚回去不好!” 陶氏看向已经不要亲情的二女儿,鼻尖一酸,轻声劝道,随后看向伏子厚,让伏子厚送二姐回去。 “不用了阿娘!就几步路!阿娘、阿翁,那念儿先回去,明日你们离开的时候,记得告诉念儿一声,念儿送送你们!恰好磊楷也与他父亲要去匡城,拜访何氏,准备娶何氏之女,你们刚好一路,有个照应!说不定何氏也会招待你们!” 伏念连忙摆手,脸色有些生冷,示意自己不用伏子厚送,说话间,到最后还似笑非笑的瞥向张氏一眼。 陶氏见状,想了想,没有再让伏子厚去送,但自己还是起身,红着眼,送着伏念出门。 “德性!” 张氏哪里听不出伏念的显摆,一脸不忿的看向门口,气喘呼呼的。 伏志跪坐在一旁,憨厚的脸上,此刻有些失落,他也没想到,伏念已经把伏家当做累赘,这般看不起他们伏家。 阿翁望着黑漆漆的房门外,也无奈的摇摇头。 “阿翁放心,屈博日后定会想办法!” 屈博这时候,对着阿翁保证道。 “你啊!” 阿翁哪里听不出,屈博只想着把屋子弄好,压根没想过要少给妻子伏禾什么。 “子厚、伏志,你们早点睡!” 陶氏回来,便看向伏子厚与伏志。 “知道了阿娘!” 伏子厚点点头,虽说大姐家很小,但除去阿翁与刘老外,其他人都可以将就一下。 看着怀中的屈冲,伏子厚笑着揉揉其脑袋。 “舅舅!听阿娘说,舅舅知道田里有别人埋着金子,所以每年都去田里找,听阿娘说,舅舅一直没找到!舅舅,以后你能不能带冲儿一起去?” 小小年纪的屈冲,特别喜欢子厚舅舅,在屈冲眼里,觉得舅舅长得好看,眼睛也让人感觉暖暖的,让自己想要亲近。 屈冲也记得,阿娘说过,伏志舅舅是堂舅舅,自己只有一个亲舅舅,那就是子厚舅舅。 “冲儿那么小,就想要金子?” 伏子厚忍不住笑着问道。 其实不用问屈冲,伏子厚就知道,这件事,大概是二姐,或者磊家人,在屈冲面前提过自己。 村子里的人都说自己是傻子,二姐以前也没少说自己,偶尔从田里回去,还能看到二姐有些嫌弃的眼神。 只有大姐,不管在别人面前,还是在外甥面前,只会一直夸自己,维护自己。 “想给阿娘大房子!很大很大的房子!父亲说,在洛阳那里,就有很多很多,很大的房子,还有在一个叫做长安的地方,那里的大房子更多更多,可父亲说,人一辈子,都很难在那里有房子……” 屈冲靠着舅舅,童言无忌的他,只会把内心最真挚的想法,表达出来。 “那等下次冲儿再见到舅舅,舅舅就告诉冲儿,金子在哪里!然后带冲儿去看大房子好不好?” 伏子厚一手抱着屈冲,一手揉了揉屈冲的脑袋。 “嗯!好!” 屈冲乖巧的点头。 方才收拾好床的伏禾走出来,听到弟弟与儿子对话,看着伏子厚,又看着阿翁、阿娘、伯母,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都要走,自己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家人一面。 鼻尖泛酸的伏禾,红着眼睛,努力忍着没哭出来,来到阿翁身旁,与邰氏一起搀扶阿翁去休息。 “冲儿,这是外祖母给冲儿的!” 伏子厚看到母亲从怀中,取出十几个钱,放在屈冲怀里。 一旁屈博见状,连忙一惊,表情哀求着让陶氏收起来,说给屈冲太多了! “不多!冲儿这不是还要识字?” 说话的并非陶氏,而是张氏。 伏子厚看着以往抠抠搜搜的伯母,这次居然也拿出六分钱,上前放在屈冲怀里,嘴里还对大姐夫说那样的话,很是意外。 不过随后张氏的话,却让伏子厚有些哭笑不得。 “冲儿,这是堂外祖母给的,记得以后有出息,要报答堂外祖母哦!还有,以后你少与磊家的人说话!那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张氏起身后,还不忘嘱咐年幼的屈冲,提及磊家,眼里就布满怒意。 “伯母、丈母,你们给得太多了!” 屈博一脸为难的说道,见到妻子出来后,便把这件事情告诉妻子。 伏禾也没想到,阿娘与伯母会给那么多钱,说什么都不能要。 伏子厚看着大姐与阿娘、伯母的推辞,没有理会,看着一脸无措的外甥屈冲,嘱咐屈冲把钱收起来,第二天再给阿娘。 夜色渐深,还要赶路的众人,纷纷都休息。 因为要分别,陶氏与伏禾,母女二人小声的说话,直到后半夜陶氏才去休息。 安静的小木屋中。 熟睡的伏子厚睁开眼睛,一旁小火坑已经熄灭。 在屋面最边缘的一个小房里,伏禾与屈博夫妇二人,正连夜做着粟饼,屈博把做好的一大叠粟饼放在包裹里,转过头,看着一边哭一边做粟饼的妻子,直到妻子不舍家人,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要不,我们也随丈母、岳丈,一同去蓨县!反正在磊石村买下的田地,也都被磊家抢走大部分,留下的耕田都不够勉强糊口!” 屈博看向四周,见到静悄悄的,便来到妻子面前,小声的询问道,只要妻子同意,他原因与妻子一同离开。 “你小声点!别让阿娘听到……” 伏禾擦着眼泪,看了看四周,这件事可不能让阿娘她们知道,若是阿娘与子厚知道,二妹把自己与良人耗费所有积蓄,买下的田地,差不多都磊家抢走,定会去磊家为她出头。 到时候在磊石村,在这磊姓的地方,阿娘他们定会吃亏的,并且日后屈博也不能再留下,那拿回的田地与不拿,其实没什么不同,反而最后那丁点田,也都属于磊家的。 “你父亲方才去世两年,你自小就孝顺,这丁忧都还没过去,你看你那几个兄弟谁去祭拜?你舍得?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等丁忧完,看你那些兄弟还有何话说,那些是你父亲亲口说要留给你的,我看丁忧结束,谁敢不给你……” 伏禾梨花带雨的脸颊上,似乎想到丈夫的那些兄弟,少有的露出怒容、不甘。 屈博见状,看着妻子,眼中满是感激,却又有些愧疚与心疼。 ……………………… 深夜之中,六个村民推开伏家小苑。 “这伏家人真走了?可别到时候回来!” “就是啊!伏家与赵家关系可不错,若是回来看到被窃,到时候定会追查!” “放心吧!我妻子伺候赵家老夫人,听得明明白白,伏家全都走了,听说,是去什么……反正挺远的!” 说话间,六个人很快便来到伏家大门,确认里面没动静后,便推开房门。 起因是一名男子,白天路过伏家小苑时,因为张氏的嗓门本来就大,故而隐约听到伏弘之妻张氏说,一辆木推车,很多东西都带不走。 当时碍于伏家人在,男子不敢靠近,等伏家人离开后,这才叫上其他人,打算趁着夜色,来伏家翻东西。 毕竟伏家离开的事情过几日其他村民肯定知道,到时候定会有很多人来伏家翻找,眼下既然得知伏家留下不少东西,没理由自己不拿,便宜其他人。 “你们看,这木推车都放在屋内!” 一进到屋子,随着关上房门,趁着半夜村里没人,于是几人便点燃火把。 当看到放在屋内的独轮木推车,几人一脸兴奋。 这也意味着并没有猜错,伏家的确有很多东西没能带走。 很快。 在火把的照亮下,几人把整个伏家都翻了一遍,被褥、衣物用具,无一例外,全都被几人找出来。 兴奋之中,一人推开一个房门,当看到里面满是凌乱的木柴、干草,顿时皱起眉头,正准备走。 “不对啊!这木柴怎么丢在家里?” 听到男子的疑惑,其他几人也走过来,当看清屋内凌乱的摸样,全都皱起眉头,若是平时,众人肯定离开,但随着方才的话,众人却都疑惑起来。 一名男子数了数房间,很快便发现不对劲。 因为都是一个村,对于伏家有几口人,他们都很清楚,眼下这房间明显不对劲。 “莫不是伏家把没带走的东西,都藏在里面?” “有可能!那伏瑞常年行商,没少挣钱,你们还记不记得,他那傻儿子蒙学之时,都还准备拜师礼!” 说话间,几人对视一眼,说干就干。 很快,在几个人的动手下,杂草与木柴,全都被清理出房间,当掀开床榻木板,发现下面的泥土,果然是新土之后。 这一刻,几个都能看到彼此目光中的激动。 “发财了!” “不行,眼下我们没工具,而且算算时间,游村的人也快要过来,还是等过两日,准备妥当之后再来挖,到时候想办法收买游村的人。” 几人对视一眼,看向窗外,忍着兴奋,呼吸急促的商议道,决定两日后再来这里,到时候把埋着的宝贝挖出来,一起平分。 第24章 :匡城的异常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一大早。 清晨浓雾,尚且寒冷的气候下,伏家众人便动身离开屈博家。 伏子厚背着包裹,牵着小外甥屈冲,看着哭成泪人的大姐与母亲,也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离开磊石村很远,伏子厚与母亲等人,才让大姐与大姐夫止步,不要再送。 望着哭泣的大姐被大姐夫搂着,伏子厚摸了摸外甥的脸,这才起身,带着母亲与家人离开。 “厚儿~你要照顾好阿娘!” 走了挺远,伏子厚都还听得到,身后传来长姐哭嗓声。 伏子厚回头看向远处小道上的长姐一眼,举手示意其放心。 昨晚。 醒来的时候,伏子厚其实刚好听到那些话,只是知晓大姐的担心,才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情就像大姐说的,不适宜说出来。 但这并不代表伏子厚会忘记这件事,既然二姐与磊家人,选择这样的做法,那日后有机会,自己一定要讨回来。 讨的不是那一丝被抛弃的亲情,而是一份公道! 属于伏家人的公道!!! ……………… 匡城。 作为宛丘北上的第一座城池,前往荥阳郡与粱郡各大河流必经之地,匡城在淮阳郡的重要性,仅次于宛丘。 起初,匡城有一个古老的名字,阳夏,也就是谢家,谢道宏的爵位,阳夏公的来由。 而在十多年前,开皇七年,隋文帝下令,由阳夏改为太康,开皇十七年,再由太康,改为如今的匡城。 但不管是匡城还是太康,在老一辈的人眼里,都称呼阳夏。 在这个交通不便,消息传递范围不广的年代,不仅老一辈如此,在天下各郡之地,除非来过匡城,否则稍远一些,又不怎么出门的百姓,问起淮阳郡的第二大城,定会本能回答阳夏。 “这才到匡城,什么时候才能坐船?真累!儿媳,你累了就将包裹丢到木推车上!” 张氏气喘吁吁的抱怨道,心疼的看着儿媳邰氏。 邰氏却又心疼的看着丈夫与小叔子,兄弟二人一路推着木拖车,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幸好白日不冷,否则怕是兄弟二人,都会生病。 “过匡城不远,就可以坐通济渠的船!到时候沿河而行,就无需走路!” 刘老也是累得够呛,身体本就多有暗疾,如今也是背着包裹,佩着剑,听到张氏的话,刘老也希望早些坐上船。 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匡城,刘老也庆幸,早些年见过通济渠。 “当年家主便是带着老夫,从北边的豚郡,沿河而上,抵达洛口,再由通济渠南下!” 刘老转头对着一旁伏子厚说道,目光露出一丝缅怀,那年,是他第一次跟着伏瑞回到伏家。 后面经历难民破门之事,伏瑞便再也没有北上过。 “那些年,整条河旁,都是尸骨累累,沿河淤泥掩埋而裸露的白骨,都还能碰得到,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好一些!” 刘老说话间,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一旁帮着伏志推车的伏子厚,突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向远方的那座城。 伏家众人都觉得奇怪,正当刘老准备询问。 “刘老!等一等!” 伏子厚突然对着刘老摇摇头,看向刘老与家人一眼,再次看向远处那座城时,眉宇间总是有股不好的预感,心跳也跟着急促起来。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连伏子厚都没办法解释,然而上一次出现之时,伏家差点都死在那个晚上。 眼下再次出现,这让伏子厚不得不慎重,这一家老小都在这里,肩负父亲的嘱托,伏子厚不敢有丝毫大意。 “都累了,休息一下!” 阿翁看着伏子厚那一身湿漉漉的,以为伏子厚是太过劳累,便开口让众人休息。 也就在这时候,随着伏家众人休息间,在伏家来的路上,正有一群村民缓缓走来,显然也是去匡城。 由于伏家众人拖家开口,又要推车,自然比不过沿途赶路之人,故而一路上没少被其他路人赶超,不过与其他赶路之人不同,眼下看到那那行人,伏家众人全都皱眉起来,就连阿翁与刘老也不例外。 原因便是那一行人中,除去身后诸多村民挑着担子,走在前面的四人,伏家都认识。 两个年纪六七十多岁的老人,另外两个人,一个正是昨日在磊家开门的磊楷,另一个便是磊楷的父亲磊奇峰。 “亲家!你们怎么在这?” 听到声音,伏子厚转过头,看向磊楷一眼,发现磊楷那一脸不屑冷连的摸样,随后看向磊楷的父亲磊奇峰,正上前笑着怪罪伏家人怎么不辞而别。 至于那两名五六十岁,正与阿翁打招呼的布衣老者,伏子厚也见过,是磊石村中,磊姓人里德高望重的长者。 当初也是这两个老人,为磊靖一家去伏家提亲。 听昨晚伏念的话,眼下这两人大概也是替磊楷去匡城何氏提亲送聘。 “我说厚儿,要是休息好了,就早点进城!这荒郊野外,一个人都看不到,早点进城好些!” 张氏背着包裹,看着磊家那一个个担子里,装着昂贵的聘礼,冷冷看着磊家人一眼,随后催促众人赶路。 什么叫一个人都没有? 听到张氏的话,别说磊奇峰皱起眉头,就连那两名磊姓老者,也是面色不喜,看着张氏,又看着阿翁。 只有磊楷压根没听出来,依旧摆着脸,都不愿多看伏家人一眼,神情满是高傲。 毕竟眼下对比伏家所有家当,都是那些包裹,以及一辆木推车的行李,而他们磊家,身后村民挑着的,随便一样,都是贵重之物。 “你少说点!厚儿……” 阿翁见到两老的眼神,相识一场,听到大儿媳张氏的话,也不想与磊家人争吵,于是没好气的看向张氏,随后正准备与伏子厚说话,就看到伏子厚转过头。 “阿翁,我们不进城!” 伏子厚看向阿翁开口说道,虽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伏子厚还是决定,不进城为好。 “不进城?我说厚儿,你说不进城,那我们一家吃些什么?” 张氏听到伏子厚的话,顿时起身看了磊家人一眼,皱眉看向伏子厚。 在张氏眼里,自己这个侄儿,定然也是在与磊家斗气,不想与磊家一路进城,这点让她这个做伯母的很开心。 但…… 不进城吃什么啊? 斗气归斗气,可不兴饿自家人肚子! 在张氏眼里,这侄儿可别犯浑! “伯母,我们不能进城!” 伏子厚看向伯母张氏,依旧坚定的摇头道,眼神也满是认真,丝毫没有平常随和的模样。 “今早大姐给的粟饼,够我们路上吃的挺久,这匡城,我们先不进,等路上子厚再想办法!” 伏子厚知道,过太康城之后,一但坐船,就要坐好几天,一家老小都要吃喝。 但看着远处的匡城,伏子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家人进城。 小道上。 听到伏子厚的话,无论是阿翁,还是伏志、邰氏,全都面面相觑。 “厚儿,这好不容易来到匡城……” 阿翁想了想,还是开口劝伏子厚。 眼看着大儿媳、二儿媳与孙儿媳,一早上就赶路,眼看着走到匡城,能休息一番,吃点东西喝口水,子厚却说不进城。 “嘁!” 磊楷这一刻,宛如看着笑话一般,看着所有伏家男女老少,全都望向伏子厚。 在磊楷眼里已经认定,伏子厚是因为他们磊家,方才故意不进城! 昨夜叔母伏念回来,已经询问过,故而磊楷自然知道,昨日伏家人便已清楚,叔母与他们磊家人,不愿招待伏家众人。 恐怕,这伏子厚是记恨在心,眼下又看到磊家能拿的出如此多,如此贵重的财物,心里失衡,故而想要与磊家斗气。 “厚儿!” 陶氏这时候也准备劝劝儿子,不过方才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侄儿!为何不进城啊?你看看你阿翁、伯母、母亲!谁不劳累?叔父在此,汝不可胡闹啊!” 磊奇峰这时候也呵斥伏子厚一句,完全用长辈的态度,一副站在父母这边的摸样,义正言辞的训斥道,说完还露出怒容,瞪着伏子厚。 “已不年幼,怎如此不明事理,不体恤家人,不孝敬长辈?” 磊奇峰几句骂人的话一出,阿翁、刘老、陶氏纷纷皱眉起来,可看向磊奇峰一眼,却又不能反驳回去。 “哟!磊家人还知道事理?体恤家人?孝敬长辈?” 张氏却在这时候,反讽道,毫不犹豫的维护伏子厚。 明眼人都看得出,张氏明里暗里都在指伏念那句,她已经是磊家人,并且当面讽刺昨日磊家人的做法。 “你这张氏怎如此说话?我乃好……” 磊奇峰没想到,张氏如此泼妇,居然不顾他的颜面,直接站出来骂他磊家,顿时看向张氏。 “好什么好?我们伏家人的子弟,轮得到你磊家人教训?” 张氏笑了笑,怒视着磊奇峰,丢掉肩膀的包裹,挽起袖子,大有你再骂我侄儿一下试试看。 “好了好了!” 阿翁、陶氏等人见状,纷纷拦住张氏,看着张氏与磊奇峰撕破脸,真担心动手。 磊石村的两名老者,以及磊石村的村民也不例外,他们知道张氏是泼妇,却没想到张氏如此护短,磊奇峰训斥伏子厚几句,伏子厚的母亲都还没说话,张氏就不允。 “你这泼妇!” “你还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你……” 磊奇峰被扫颜面,一脸通红。 父子二人看着伏家人,都是一脸怒容,若非看到刘老腰间佩着剑,以及那辆木拖车上都绑着两把剑,他们真想打张氏几耳光,打烂张氏的嘴。 可看着伏子厚的眼神,不知为何,不管是磊奇峰,还是那两名磊村老人,全都心头一跳。 明明方才还是一脸和善的少年,转眼间,眼神就像变了一个人,像是屠夫杀牲口时那般冷血。 “我们走!” 不敢真动手的磊奇峰,只能看着张氏开口道,说完便带着儿子,朝着匡城走去。 其他两名老者见状,也是看向这伏家一行人,其实两名老者也看得出,若是他们真敢动张氏,不管是那个少年,还是一旁的佩剑老者,定会拔剑。 不想真动手,故而两名老者不再打招呼,也跟在磊奇峰父子身后离开。 “不走了!这城,我们不进也罢!” 张氏气喘吁吁的插着手,看着磊奇峰等人背影。 “我呸!” 张氏板着脸,似乎不愿再多看那几人一眼,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厚儿说气话,你也说气话!” 阿翁看着大儿媳,一脸无奈的数落道。 其他伏家众人见状全都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唯有伏子厚这时候看向磊奇峰父子一行人的背影,平复内心。 “厚儿!” 陶氏也见到儿子的眼神,生怕儿子出什么事,连忙抬手安抚。 “阿娘,厚儿没事!” 伏子厚对着母亲说道,随后看向阿翁。 “阿翁,我们绕城离开!” 伏子厚说完看向远处的匡城。 不远处,无论是那两名磊石村的老人,还是磊奇峰,都听到伏子厚的话,但都没有停下脚步,只有磊楷回过头,看向伏子厚一眼,随后冷笑一下,随即头也不回的与父亲,一同朝着匡城走去。 见此,伏子厚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一脸凝重的看向匡城西边。 “厚儿,到底发生何事?” 陶氏想了想,毕竟这一家子,都要吃吃喝喝,不能仅凭儿子一句话,就做出决定,张氏是在气头上,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询问清楚。 陶氏也与阿翁等人一样,很少看到,伏子厚这般执着。 伏子厚见到阿翁、刘老、堂兄、邰氏,乃至生气的伯母张氏都看向自己,于是抬手指着匡城西边。 “方才子厚发现,西边断断续续有鸟儿飞去东边,似乎都受到惊吓!而反观其他方向的鸟儿,并没有如此!” 伏子厚解释道,无论是数只还是成群,没有理由在短时间内,都从一个方向往另一个方向飞,并且速度与其他方向飞去西边的鸟儿,全都不同。 再想到宛丘的事情,伏子厚已经隐约猜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听到伏子厚的话,伏家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怀疑。 第25章 :遇险与应对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匡城的郊外,伏子厚不顾疲惫,飞快推着独轮车往前走。 幸好匡城周边一般都很荒寂,少有什么树木阻拦。 这倒不是什么朝堂下令砍伐,而是在这个时代,树木,本身就是百姓必需品。 柴米油盐,柴是放在第一位! 这也是为何距离城邑近一些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任何树木,为何不少人,都能为大户人家拾柴讨生。 “厚儿,会不会是你多虑,要不我们歇一歇!” 阿翁年迈的阿翁,在母亲与堂嫂邰氏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模样,对着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见状,连忙转过身,看向匡城。 “对啊厚儿,这般赶路,阿翁身体吃不消!” 陶氏也大口喘气道。 伏子厚看着伯母张氏都摆摆手,似乎说什么都跑不动,正准备说话,这时候,却突然看到,就在匡城的城头上,看守匡城的人影,突然来来往往,似乎发生什么事。 刘老一直看着伏子厚,见到伏子厚看向匡城,神情突然大变,连忙看去,也察觉到匡城的异样。 “不好!” 伏子厚一脸惊骇,想到几年前,见到那些难民要吃人的样子,又看着匡城城头,连忙转过身。 “堂兄,你背着阿翁走!” 伏子厚对着堂兄伏志说道,眼下这木推车上的行李,已经都打算丢弃,命要紧。 “好!” 伏志看着匡城,听到伏子厚的话,连忙回过神,对着伏子厚点点头。 不仅仅是伏志一个人,阿翁、张氏、陶氏、邰氏,也全都发现匡城的异常,想到自己等人都还在郊外,若是碰上乱民叛贼的后果,一个个全都慌了神,忍着劳累疲惫,帮着伏志背起阿翁,就朝着东边跑。 伏子厚正准备跑,目光看着被遗弃的木推车,连忙两步上前,取下上面的两把剑,一把自己的佩在腰上,一把堂兄的拿在手中,快步跟上阿翁等人。 然而还没跑出去多远,一边跑,一边不断回头看的伏子厚,却看到匡城外面,隐约浮现密密麻麻的人影,一大片一大片。 很快,随着人影不断包围匡城,让伏子厚绝望的是,那些人影中,有至少数十个骑马的人! 望着前面逃跑的阿翁、阿娘等人,回头看着已经要把匡城围起来的叛军,伏子厚知道跑已经没有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伏子厚清楚,大部分叛军,别指望其纪律严明,所谓叛军大多都是流民组成,所过之处都是烧杀抢夺。 若是伏家被叛军抓住,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堂兄、刘老,纵然有剑在身,但背着阿翁的堂兄,以及母亲她们,在这一望无际的野外,也根本跑不过叛军,更别说对方还有马匹。 必须要想办法,寻到一条生路,保护阿娘她们。 “子厚!快跑啊!” 一直跑在前面,不断跟阿翁一起跑的陶氏,突然看到身旁邰氏一脸惊讶的看向后面,当陶氏回过头,看到儿子站在原地不跑的时候,脸色大变,呼喊伏子厚快跑。 伏子厚听到母亲的呼唤,却没有再跑,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前方背着阿翁的堂兄,阿娘、刘老等人。 伏子厚知道,叛贼有马,他们伏家,跑不过的。 回头看向匡城外,明显已经有不少叛贼发现他们,朝着这里追来,其中更有几个骑马的男子。 “阿娘,不跑了!” 伏子厚对着也停下来的伏家众人说道,似乎做出决定,转过身,面向那些追来的叛贼。 刘老与伏志见状,对视一眼,看着身旁的伏家女眷,也只能回到伏子厚身边。 伏志在妻子、母亲的帮助下,放下阿翁,从伏子厚手中接过剑,与刘老各自站在伏子厚左右两旁,把阿翁、母亲、叔母、妻子四人保护在身后。 很快。 随着几名骑马的男子追到跟前,伏子厚看着身后伯母、母亲、堂嫂一脸害怕的模样,随后上前一步。 就在骑马的男子把伏家人左右包围之时,伏志与刘老纷纷拔出佩剑,各自守在两侧,并且防着身后,不断盘算着,能不能杀人夺马逃跑。 但有女眷在,无论是伏志,还是刘老,都没有一丝把握,或许不顾伏家女眷与阿翁,武艺更高的伏子厚,还有一些机会。 可伏志与刘老都清楚,伏子厚绝对不会抛弃伏家人,恐怕是死也不会独自逃跑。 “这女的不错嘛!我要这女的!” “那个妇人我要了!你们别和我抢!” 听着身后传来众多骑马男子的话,伏子厚没有拔出佩剑,反而一反常态,对着这些骑马的男子拱手行礼。 “敢问诸位是何人?可否让子厚见一见诸位的将领!” 伏子厚开口问道,此刻看着这些男子,虽然处于生死边缘,心跳很快,可依旧让面色看起来很平淡。 “你想见就见?” 为首骑马的男子,看着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居然提出这般要求,忍不住笑起来,似乎在笑伏子厚的不自量力。 说话间,男子也是注意到,在眼前这一群人中,那名年轻的女子,姿色似乎很不错。 当看到那女子害怕的模样,男子嘴角上扬,舔了下嘴唇。 正准备让人动手,把这两碍事的少年与那两老人杀掉,男子突然看到,说话的少年,却依旧从容淡定的看着自己。 “劳烦大人,请命人告知将领!吾等,皆是豚郡故人!将领听闻,定会相见!” 伏子厚看着男子依旧冷笑,心中一沉,但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豚郡故人?你可当我痴傻?若是豚郡故人,怎会在此?看我们,转头就跑?那般模样,哈哈哈哈!” 男子笑道。 而随着男子的话,其他骑马的男子,也纷纷大笑起来。 阿翁此刻老脸上满是惊慌,陶氏、张氏、邰氏也是如此,听着四周这些男子的笑声,浑身冰冷。 “见乱避祸,人之本性,有何笑之?眼下一家老弱无路可走,方才求见,若非故人……吾等,亦是插翅难逃!” 伏子厚没有理会众多男子的嘲笑,只是把腰剑卸下,双手捧着,看向男子。 言外之意就是看到动乱,跑是很正常的事情,眼下没办法逃跑,这才不得不要求见将领,如果他们一家不是将领故人,那他们一家也跑不掉。 听到伏子厚的话。 男子原本还打算嘲笑伏子厚,但随后,看到伏子厚的佩剑,却皱起眉头。 看剑鞘,这可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佩剑,而且看着其他人一脸惊慌的模样,反观这少年,年纪轻轻,却如此淡定与自己说话。 想了想,男子还是让身旁的属下,去把剑拿过来。 待几息后,男子拿到佩剑,缓缓拔出佩剑,看着剑身,目光闪过一抹惊讶,沉默间,又看向少年一眼,思考片刻,还是收起佩剑。 “去询问一下大人!” 男子对着身旁属下吩咐道,反正有马,一来一往不需要多少时间,若是这少年胆敢骗他,他定会将少年大卸八块。 “是!” 一名男子接过剑,骑马拿剑朝着匡城外的大军方向赶去。 看到这一幕的伏家众人,面面相觑。 所有人都不明白,那把佩剑不是伏瑞买回来,送给伏子厚的吗? 怎么感觉伏子厚像是知道那把剑的来历,更奇怪的是,伏子厚居然还说,他们与那将领,是豚郡故人。 他们伏家何时去过豚郡? “小子,若是你骗我,可知道是何下场?” 男子骑着马,望着那些男女老幼的神色,怎么都感觉这少年在欺骗他,可那把剑与少年的神情,又让他有些顾虑。 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知道,军中不少将领都是豚郡之人。 这豚郡与这淮阳郡,一南一北,这少年怎会突然提到豚郡,还直言说是豚郡故人。 “不过千刀万剐!” 伏子厚听到男子的威胁,反倒是笑起来,直面男子。 若是方才还是忐忑不安的话,那么随着男子的举动,以及眼下的威胁,伏子厚反倒是有些心安,至少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 剩下的,看天命。 第26章 :原来真是自己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平原上随着一道道风拂过,伏家众人,无论是阿翁,还是刘老等人,全都清楚的看到,那匡城内,突然升起浓烟。 显然,城外的反贼大军已经攻破城门,进入匡城之内。 而那一道道升起飘向天空的浓烟,似乎预示着叛军的狂欢,反之,也预示着城内百姓的灾祸到来。 看到这一幕的伏家众人,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不幸,虽然都没入城,可眼下,他们却随时有可能被这些男子杀害。 望着四周一个个眼神透露着贪婪、残忍的男子,伏家众人也没想到,真被伏子厚说中。 匡城真的有变故! 只是这个变故来得太快一些,根本来不及逃跑,伏子厚已经发现端倪,可架不住被他们连累。 没多久。 随着远处再次有七八个骑马过来的人,伏家众人好不容易平缓一些的心,再次提起来。 “小子,你可千万别骗我!” 骑马的男子看到将领到来,回过头,面色狰狞的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见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男子拱手。 抬头后,伏子厚舒口气,让自己不显慌张,随后看到在骑马过来的人中,大多都是身穿衣甲,一名身穿绸衣的士人男子,更是拿着自己的佩剑。 等为首的将领到来后,之前与自己说话的男子,骑马让路,满脸卑微的低下头。 伏子厚知道,这次是见到对方一个大人物。 曹湛看了部将一眼,随后勒住马儿,与一旁的崔履行相视,都有些疑惑。 “你是何人?这把剑,我等,并不是认识!“ 曹湛望着伏子厚,开口问道。 若非看到这把剑不寻常,又听到豚郡故人,加之,对于主将堰勘放纵部将烧杀掠夺的做法,他与崔履行有些看不下去,这才特地过来询问。 此刻,看着这一家老小几口人,他与崔履行已经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并且看这一家老弱的衣着打扮,似乎也不像大家族的人。 “禀将军!吾名子厚,伏家之子,淮阳人,此剑,实乃是父亲所赠!” 伏子厚轻声解释道。 说话间,伏子厚也已经看到,方才那骑马的男子,听到将领的话,得知自己骗他,顿时一怔,脸上冒出怒火,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伏子厚没有在意,眼下已经见到叛军将领,而且观察四周的人,似乎这名将领,在叛军中颇有威望。 “还望将军见谅,方才子厚若非说是故人,又拿出此剑,恐怕子厚一家老小,都将死于非命!” 伏子厚看向将领,拱手说话间,解释自己为何用剑骗人的原因。 伏子厚深知,随着这将领的到来,之前的谎言,已经不攻自破,若是再顺着之前的谎言说下去,只会越来越麻烦,还不如坦坦荡荡。 “那你叫我等过来,又是为何?” 曹湛听到伏子厚的话,开口询问道,见到伏子厚如此坦白,忍不住有些惊讶,而说话间,看到身旁部将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曹湛也知道,没有其他原由,在部将动怒的情况下,他也不会保住这一家人的性命。 特别是保下这个有趣、有胆,还很机智的少年! 然而,曹湛的话方才落下,一旁就浮现一个声音。 “可你为何知晓,说豚郡故人,我等便会过来?” 说话的是身穿绸衣的崔履行,与身穿衣甲的曹湛不同,崔履行注意到一个被曹湛忽视的地方。 那便是为何额这个叫伏子厚的少年,会特地说是豚郡的故人!!! 这让崔履行很疑惑,特别是看着这一家老小,全都是生面孔,他与曹湛之所以过来,便是看到剑,又听到说是豚郡故人! “回这位大人!这便是子厚想求见将军的原因!” 伏子厚不知道崔履行叫什么,但看着崔履行拿着自己的剑,知道对方定是将领的心腹,故而不敢怠慢。 “方才子厚一家,看到有人攻打匡城,本能躲避战乱,可随即,子厚想起伯父,猜测此前伯父投奔之人应是诸位,这才停下脚步!” 伏子厚说话间,还看向恨不得杀了自己的那骑马男子。 “方才这位大人,应当亲眼看到子厚停下,并且子厚从未有过拔剑之举!大人,可为子厚作证!” 伏子厚无视男子想要杀了自己的眼神,反而让对方为自己作证。 被伏子厚欺骗骑马男子也没想到,伏子厚居然还有胆子提及自己,不过看到曹将领与崔大人的眼神,想了想,看向伏子厚一眼,还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方才他的确看到这小子跑着跑着就停下来,并且看到他们过来也不惊慌,剑也未拔。 “你伯父是何人?此前他是投奔何人?” 曹湛与崔履行对视一眼,心想莫非是军中之人?于是看向伏子厚询问道。 “伯父名伏弘!投奔之人……” 伏子厚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曹湛、崔履行对视一眼,疑惑的看向彼此,似乎并不认识什么伏弘。 见此情形,伏子厚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在这一刻,依旧有些心跳加速,伏子厚知道自己猜错的后果。 这事关自己家人的性命安危! 站在伏子厚身后的阿翁、张氏、陶氏、邰氏,以及刘老、伏志,想到伏弘投奔的魏骐麟,全都有些担心的看着四周这些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魏骐麟的人。 就在伏家众人担心之际,在曹湛、崔履行,以及四周叛军的目光中,伏子厚终于说出自己大伯投奔之人的名讳。 “伯父投奔之人,乃是卢明月!” 伏子厚对着曹湛说道。 闻言,曹湛、崔履行一脸惊讶的看向彼此。 不仅仅是曹湛与崔履行,就是方才怒视伏子厚,恨不得把伏子厚大卸八块的骑马男子,也是一脸错愕,似乎也没想到,这一家人,还真是自己人的家眷。 这时候男子脸上的怒容,方才逐渐消散。 而同样的,瞪大眼睛,一脸错愕的,还有伏家众人,甚至比起曹湛、崔履行等人,伏家众人才是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 卢什么?卢什么明月?卢明月? 谁是卢明月?卢明月又是谁? 伏弘前往投奔的人,明明是叫魏骐麟! 此时,伏家人才是所有人中最懵的,要知道一个多月前,伏弘在家中,亲口与他们伏家众人说过,是去彭城,协助魏骐麟起事。 而眼下,伏子厚居然说是一个叫做卢明月的人! 还来不及纠正伏子厚错误的伏家众人,就看到那名身穿绸衣的士人男子,看向那名曹将领,随后二人都点点头。 这一幕,更让阿翁、陶氏、刘老等人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这他们会点头?点头是什么意思?还有,怎么四周这些方才凶神恶煞的男子,眼下全都变得和善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家众人此刻脑袋都有些发懵,一脸迷茫的看向四周这些反贼。 另一边。 骑着马的崔履行,看向曹湛,在伏子厚说出卢明月的名字时,崔履行已经大致相信伏子厚的话。 毕竟卢明月这个名字,早已消失在北方近一年,而这里,是南边的淮阳郡,若不是自己人,怎会突然说出卢明月的名字。 但看着那些老弱的反应,又感觉有些奇怪,崔履行随后想了想,仍旧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伏子厚。 “我们二人从未听过军中有一个名叫伏弘之人,你可有何证据?” 崔履行询问道。 伏子厚也知道,崔履行看到阿翁等人的表情,定是还有些疑惑。 “大伯并未留下证物,只言若事败,恐会祸及家人,让我们早些前去北方躲避!唯一能证明,或许只有通函为证物!” 伏子厚说话间,转过身,让母亲拿出通函。 看着一脸懵的母亲与阿翁、张氏等人,就连刘老、伏志、邰氏也一脸呆滞的看向自己,伏子厚来不及解释。 “阿翁、阿娘,放心!是大伯投奔的人,是自己人!别慌!” 伏子厚轻声提醒道,随后与刘老对视一眼。 “原来都是自己人!” 张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连忙松口气的拍拍自己,看向曹湛,唠叨着说,若非良人伏弘非要起事,自己一家老小,也不用搬家逃难! 话里话外,张氏都在不断说着以前的日子,又多惬意。 张氏唠叨的性格,这时候起到很大的作用,听到张氏那般如往常大大咧咧的声音,阿翁、陶氏、邰氏也没有方才那般紧张。 而四周其他男子,听到张氏的话,也十分理解,毕竟众人都看到,这一家人的行李不少,其中更有一捆羊毛被,这足以证明,这一家老小并非饥寒逃难之人。 就连曹湛与崔履行,都在听着张氏的唠叨,不再戒备。 “通函在此,大人请过目!” 伏子厚从母亲手中接过通函,连忙拿到崔履行面前,双手递上。 眼下伏子厚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让家人脱离危险。 通函上面,虽然写有伏家人的去处,甚至写明蓨县李家,但眼下,却也是唯一最容易让人相信的证据。 蓨县在西汉属清河郡!东汉改属勃海郡!隋又改属信都郡! 但不管怎么改,蓨县都属于河北那一片疆域。 伏子厚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到蓨县,有李家庇护,相信仅仅这一件小事,不会有什么危险,这里距离蓨县路途如此遥远。 莫不成这几个人寻仇,还追到蓨县? “蓨县!” 崔履行看过通函后交给曹湛,随后二人也算彻底相信伏子厚。 “倒是自己人!你大伯可还说过什么?” 崔履行一边问,一边把手中之剑,还给伏子厚。 虽说崔履行也被手中这把剑给惊艳到,但既然是自己人的家眷,崔履行还做不出夺剑之事,更别说,他还是崔氏子弟。 “大伯说的不多,就说攻打宛丘城!似乎与那谢家酒宴有关!” 伏子厚双手拿回自己的剑,佩戴好之后,随即,对着崔履行拱手。 “敢问将军、大人之名讳?若是日后见到大伯,也好提及今日之事!” 伏子厚好奇的询问道。 虽然感觉这些人,不可能因为这一件小事,特地去蓨县寻仇,但为防万一,伏子厚还是留个后手。 等日后到蓨县,告知李家这两个人的名字,让李家日后若是听到这两人寻找他们伏家,就说他们伏家已经离开,不在蓨县。 “宛丘,谢家酒宴……” 听到伏子厚的话,崔履行与曹湛彻底放下心,算算时日,看着眼下的时辰。 那伏弘不是他们的人,这一家老弱,又怎会知道如此之多! 若是知道他们这支大军,首领是卢明月的人,少之又少!那么知晓卢明月打算趁着谢家酒宴,攻打宛丘一事的人,只有心腹中的心腹。 虽然不认识那伏弘,但恐怕定是卢明月在淮阳郡深信之人! “博陵崔氏,崔履行!” 崔履行想了想,便也没有隐瞒,自己在军营中虽然一直低调,但眼下四周都是心腹。 “曹湛!” 曹湛也与崔履行一样,起初还很疑惑‘伏弘’是谁,为何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随着询问,听这伏子厚的述说,曹湛也已经知道,那个伏弘定是卢明月的心腹,并且地位还很高。 在外起事,靠的是广交好友,领兵的曹湛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 更别说,仅凭是卢明月心腹这一点,就足够曹湛表达善意。 “曹湛、崔履行?” 伏子厚听着名字,曹湛还好,但崔履行,除去惊讶是名门望族崔氏出身外,怎么隐约感觉有些耳熟。 但眼下想不起来的伏子厚,只能拱手言谢,示意日后见到大伯,定会告知。 “你们走吧!这一路北上,若是过清河之后,途径高鸡泊,碰上拦路人,便道出我的名字!” 曹湛点点头,看着身后匡城一眼,知道无论如何,身为副将,也要早些进城,于是便让眼前这伏家一行人,让他们早些离开,并且还好意提醒一番。 “多谢将军!” 伏子厚满是感激的拱手道,随后目送一众骑马男子,纷纷离开,驾马朝着匡城赶去。 直到这一刻,脱离危险之后,伏子厚终于松口气,彻底安心下来。 转过身,发现家人面面相觑,一脸错愕的模样,伏子厚不由得笑起来,知道家人疑惑,但眼下,不适合解释太多,必须趁叛军还没反应过来,尽早渡船离开! 第27章 :崔履行的劝阻、李密的懊悔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卢公放纵堰勘目无军纪,如此之举,恐怕难得人心啊!” 匡城内,带着心腹的曹湛,看着身旁匡城街道,经历一天一夜的洗劫,早已一片狼藉,毫无百姓身影,忍不住叹口气,与崔履行说道。 说起来,曹湛与崔履行的关系如此之好,归根结底,堰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二人都看不起贪财好色的堰勘。 “是啊!天下大乱,唯有仁者,方能得到天下!卢公,恐非明主!” 崔履行看着四周,点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 身为崔氏出身,加之四周都是心腹,崔履行自然没有顾虑。 “听说在北边,窦公在高鸡泊,声望已经超过高士达,履行曾有幸见过窦公,窦公好义,重诺言,严律己身,轻视钱财而多好仁义,多地豪杰,争纷归附!此等明公,方是投身之所!” 崔履行转头看着曹湛说道,他知道曹湛也与窦建德是旧识,曾经在漳南,曹湛多受窦建德恩惠。 若非早些年,窦建德在隋军为伍士,曹湛也不会前往涿郡投身卢明月。 如此,恐怕如今的曹湛,早已在窦建德身边,为窦建德效力。 “曹湛,岂不知崔兄所言!” 曹湛听到崔履行的话,看着眼前的院子,停下脚步,与崔履行对视一眼。 曹湛怎么听不出崔履行此话是何意,看着已经有离开之心的崔履行,曹湛也在心中,缓缓叹息一声。 “请!” 曹湛抬手示意崔履行进院子。 崔履行没有说话,抬手示意一起。 院子内。 竹篮、木桶、衣物,满是凌乱的丢弃在四周,曹湛与崔履行看着一些妇人衣衫不整的蜷缩在一旁,随后望向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几名男子,二人微微皱眉。 “将军!” “曹将军!” 看到曹湛到来,放纵一整日的反贼士卒,纷纷起身。 “堰勘将军在何处?” 曹湛第一次,感觉到被别人称为将军,是在侮辱自己,可眼下除了皱眉,曹湛也不能说什么。 军中大部分都是难民,而堰勘通过放纵部下的方式,收拢大部分人,虽说是副将,可没有堰勘的点头,也难以下令禁止。 甚至,就连很多心腹,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渐渐的偏向于放纵自己,昨日城外的张武,便是一个例子,若非是见到自己人,心中依旧忠于自己,恐怕那伏家女子,已经惨遭欺辱。 虽说后面张武害怕被训斥,严令部下,可曹湛也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张武久而久之,也会被影响,彻底放纵自己。 张武素来骁勇,当年曹湛救其一家性命,实在不忍心看着张武,变成祸害百姓之徒。 “禀曹将军,堰勘将军眼下在屋子里!” 一名小头目笑着说道,与其他人对视一眼,众人的笑容都透露着羡慕。 曹湛也察觉到小头目言外之意,与崔履行对视一眼,随即有些疑惑,既然堰勘在屋子里,为何要让一个年轻男子跪在屋门外。 小头目察觉到曹湛的疑惑,讨好的笑起来,指着门外那一脸害怕的男子解释道。 “曹将军,那人是何家的未婚夫婿,昨日拿了诸多珍贵聘礼来到何家,已与何家订下婚书,结果看到我们到来,父子二人吓到失禁,躲起来被抓到后,其父直言不要儿媳,那人也哭着哀求,愿意献妻,求将军饶其性命!” 小头目笑道,看向那人目光满是嘲讽,似乎想到昨日那父子二人裤裆失禁恶臭的摸样,见过胆小的,还没见过那般胆小的。 “那为何又要其跪在门外?” 曹湛问道,不用想便知道聘礼,肯定被堰勘私下拿走。 可令曹湛费解的是,既然拿着聘礼,得其未婚妻,为何堰勘还要让那男子跪在门外,这实在有些辱人。 虽然听到小头目的话,曹湛也看不起那男子。 “起初堰勘将军见父子二人如此懂事,便让人放着父子二人离开,不曾想,那男子的未婚妻何氏见状,便哀求将军……” 小头目说到这里,蔓延鄙夷的看向那跪着的男子,随后笑着告诉曹湛,是那男子的未婚妻何氏,要求堰勘将军,希望与堰勘将军欢爱时,让自己未婚夫,跪守在门外听着。 院子内。 听到小头目的话,其他男子纷纷笑起来。 而得知堰勘拿到财物,没有杀人的打算,曹湛、崔履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想到日后这件事定会传开。 怕是那男子的名声,定会恶臭。 这时候,一名士卒匆匆走来,禀告曹湛说卢公已经领兵赶来,距离匡城还有半个时辰。 闻言,曹湛与崔履行对视一眼,让小头目去禀报堰勘,随即二人便转身朝着府邸外走去。 匡城外。 曹湛、崔履行,在心腹张武等将领的陪同下,看着身旁不断打哈欠的堰勘,没有说话。 而四十多岁的堰勘,也自知曹湛、崔履行不喜自己,故而也懒得主动开口,反正自己与卢明月乃是自小相识,关系比曹湛、崔履行要好无数倍。 很快,远处浩浩荡荡的行军士卒,就来到三人数十步外,而在诸多将领之前,便是大军主帅卢明月。 虽说疑惑卢明月为何会突然来到匡城,但曹湛与崔履行,还是纷纷拱手。 “卢公!” “卢公!!” 行礼间,不管是崔履行,还是曹湛,都看到已是中年的卢明月,眼下一脸阴沉的骑着马。 “卢公,这是怎么了?莫非攻打宛丘有变?” 堰勘行礼之后,看着卢明月,以及其他将领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察觉到异常,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曹湛与崔履行也很疑惑,看卢明月与大军士卒的模样,似乎攻战宛丘的计划,已经失败。 可按道理,攻占宛丘城的谋划,应当不会失败,毕竟为此他们众人与卢明月谋划许多,为确保万无一失,更是耗费诸多人力筹备。 没道理会拿不下宛丘城! 顺利的话,按照此前欧化,眼下卢明月应是在宛丘城内,拉拢其他望族。 “计谋被人识破了!” 卢明月听到发小堰勘的询问,见到曹湛、崔履行疑惑的眼神,脸色无比难看的说道。 “啊!” “被人识破?” 得知缘由,别说堰勘、曹湛、崔履行一脸惊讶,就是身后其他心腹部将,也是一脸懵的看向彼此。 他们不敢相信居然谋划被看破,这怎么可能! “已经确认过!” 统领大军的卢明月,也知道这件事情很难让人相信,可事情的确就是如此。 此前趁乱躲藏在宛丘城内的残存心腹,亲耳听到城内士人议论,得知失败的原因,这才逃出来,把事情告诉他。 “是一个叫伏子厚的人,刚好他路过宛丘,入城时察觉到异常,便将此事告知他人!” 卢明月开口说道。 想起宛丘,卢明月一脸阴霾,就差一点点,若不是这个叫做伏子厚的人察觉,宛丘已经落在他手里。 “伏子厚?” “伏子厚!!!伏子厚!!!” 前一声,是堰勘的疑惑,后面几声,是曹湛、崔履行的惊呼。 此刻曹湛、崔履行对视一眼,二人面面相觑,脑海里都浮现昨日他们见到的那一家人,浮现与他们说话的那个少年。 “这……” 曹湛喉结动了动,脸色满是不可置信。 崔履行同样是如此,回想昨日那少年面色淡然,有理有据的与他们交谈,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那样的情况下,在自身与家人都落入险境的情况下,那少年依旧从容不迫的面对他们。 此刻的崔履行,哪里还不知道,昨日那少年,定是也猜到,他们都是卢明月的人! 想到这里,崔履行都有些口干舌燥。 而在崔履行身后。 身为曹湛心腹的张武,更是目瞪口呆,魁梧的脸上,张着的嘴巴都无法合上,一脸呆滞。 回想昨日的场景,回想昨日面对那少年时,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豚郡故人?你可当我痴傻?若是豚郡故人,怎会在此?看我们,转头就跑?那般模样,哈哈哈哈!” …… 随着脑中的回忆,这一刻,站在崔履行身后的张武,看向卢公,看向曹湛,看向崔履行,一脸怀疑人生,感受城外的寒风,整个人都处于凌乱之中。 “此人不仅识破我们的谋划,更是通过谢家酒宴,猜出想要攻城之人,正是我卢明月!” 卢明月感受着胯下马儿,手里抓住缰绳,想起这件事,卢明月心中都依旧残存着震惊。 “此人不可小视,必须要找到这个人,无论如何,也要让其为我所用!” 卢明月对着堰勘、曹湛、崔履行说道,这是他平生少有如此渴望得到一个才士,也是少有体会到,一个厉害的才士,到底有多重要。 仅凭寥寥几眼,便察觉到危险,更通过谢家酒宴,推测出是自己。 如此心智,太过恐怖,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卢明月,才能体会到那种自己没有现身,便已经被人推测出来的感觉。 必须要找到这个人,让其为自己所用,不管什么代价! “好,把伏子厚这个名字给我传下去,派人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出来!” 堰勘听到卢明月的话,也意识到这个伏子厚的重要,立即转头,对着身后众多心腹吩咐道。 “卢公……” 曹湛正准备说话,崔履行突然拉住曹湛,见到卢明月看过来,连忙拱手行礼。 “卢公,履行与曹将军,想请求卢公下令,禁止大军袭扰百姓!” 崔履行低头说道。 听着卢明月依旧打马虎,没有放在心上,崔履行并没有意外,故作无奈之状。 随后,看着卢明月统领大军,进入匡城,崔履行这才放下手。 “崔兄,为何方才不让我说昨日之事?” 曹湛看着大军进城,一脸疑惑的看向崔履行,别看过去一天,那伏子厚恐怕已经乘船北上,但看过通函,他与崔履行都知道,伏家是去投奔蓨县李家。 眼下从卢明月那里得知经过,曹湛也终于意识到,昨日见到的那少年,到底有多大的才能与本事。 可正准备告诉卢明月,让卢明月派人去蓨县请伏子厚,崔履行却突然拦住他。 “曹兄可还记得,方才履行所说之言?” 崔履行转头看向曹湛,询问道。 听到崔履行的话,曹湛一怔,与身后心腹张武对视一眼。 张武还不知道崔履行说过什么,可曹湛知道,崔履行是在提醒他,若是决定离开卢明月,去投奔窦建德,那像伏子厚这般大才能人,为何不在日后为窦建德引荐! 想到窦建德! 曹湛默不作声的望着眼前大军,看着这些手持卢明月旗帜的士卒,想到以往这支大军的所作所为,想到几息前,卢明月还对崔履行的请求,那般敷衍。 的确如崔履行所言,这里,并非是归附之所。 是时候,该离开这里,去投奔窦公! ………………………… 夜色下。 惨叫声划破夜里的宁静。 两个村民一脸惊骇,面色惨白的瘫坐在地上,在一旁,其他四个村民虽然站着,可手中的火把也掉落地面,面露恐惧。 就在他们面前,这屋子内的一个坑中,隐约露出一具尸体。 不久后。 听到动静,随着死尸的事情传开,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手持火把,到来伏家,将整个苑子照亮。 刘智远睡在木屋内,天寒之下,却也有被裹盖身,屋外时不时传来脚步,刘智远虽然听到,却也懒得理会。 “伏家怎会埋有尸体?” “不知道啊!若非有人去伏家翻找,恐怕还不知道,听说就在屋内,埋着三个死人……” 忽然间,枕着脑袋的刘智远,睁开眼睛,起身看向窗外。 随着房门打开,一边穿着衣物的刘智远,看着又有村民,在夜色下往伏家走去,随即走出屋子,关上房门,也朝着伏家走去。 夜色下。 刘智远来到伏家小苑时,发现里里外外,全都是看热闹的村民。 毕竟死了三个人,而且还埋在家中,这种事情可不常见。 “怎么伏家有死人?伏家之人我都认识,不像会杀人……” “不知道啊!听说赵家得知后,已经派人连夜去宛丘,将此事告知族正!” 刘智远听着村民嘈杂的议论声,不断挤进小苑,等来到苑子里,走到人群前面。 映入眼帘的,赫然赵家的几个扈从,正持刀剑守在屋前一片宽敞的地方,一旁地上摆放着三具尸体,住在村中的两个老仵作,正在检验尸体。 “老乡,可知道怎么回事?” 刘智远看着这副场景,随后看向身旁的一个村民,客气的询问道。 村民正与身旁其他人议论,听到刘智远询问,知晓刘智远这是刚来,还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连忙显摆起来。 “听说是被伏家人杀了,而且啊!还是三个!这三具尸体,一个是背后致命伤,一个是手臂和胸口,另一个更是直接被抹了脖子!我方才亲耳听到老仵作说,这三人根本来不及防抗,甚至毫无防备,这三人的佩剑中,有两把都未拔出,最后一把是拔出了,可是好像那人就是死在自己的剑下……” 村民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害怕的摸样,听到身旁的人都在议论,没想到往日里伏家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结果,却敢动手杀人。 “这伏家当真凶狠,之前我疑惑,为何伏家突然离开,还以为是投奔何人!没想到啊,却是杀了人……” 村民与刘智远感慨道,与四周其他村民一样,不断说着伏家如何如何。 然而后面的话,刘智远此刻已经没有理会,看着三具尸体,想到这种种迹象,再想到伏家那日早上,突然离开。 刘智远脑海里,浮现那天早上,伏子厚面对他的挽留,却看向赵家游村的人。 这一刻。 刘智远有些恍惚,呼吸急促,一抹懊悔,浮现在刘智远眼中,双手也悄然握拳。 “奇怪!为何他们腹中,都有大量食物……” “伏家似乎在动手前,都在招待他们,这三人,除了被割喉之人,是死在自己的剑下,其余两人都是死在另一把,更为锋利的剑刃之下……” 听到不远处,老仵作的疑惑声,刘智远本能的看向尸体。 突然,刘智远目光一怔。 刘智远想起那天清晨,见到一个伏家妇人背着一把剑,那把剑明明是伏子厚的剑,可是那妇人,在伏子厚询问时,却不愿意把剑交给伏子厚。 此时此刻,听到老仵作的话,看着尸体,刘智远似乎明白什么,脸上终不复以往高傲,而是面露失神、苦笑。 想到那个少年,自己的那个弟子。 想到那日离别时,少年面色愧疚的站在门前,自己却连屋都不让他进。 想到屋子内,已经被自己随意丢弃到角落的木简,是那早清晨,少年到来,自己没有送出去的东西。 这一刻,刘智远心中说不出的愧疚,眼里满是自责与悔恨。 第28章 :抵达蓨县(求月票)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蓨县,十一月。 在蓨县通往永济渠的道路上,有诸多行人百姓,以及来来往往的商贾。 人数少的,几个人来往推着两三辆独轮木推车,人数多的,则是由马车拖拉,四周不仅仅有持刀护卫之人,更有专门遮风挡雨的马车,供商贾乘坐,好生气派。 伏家一行人沉默的赶着路,此刻望着沿途道路两旁的野草丛林,都已经布满白霜,终于知道,为何路上碰到的人都说,蓨县七月热,让人不想出门,可有时候,方到十月,就开始露霜,十一月,更是会冻死人。 走在前往蓨县的路上,伏家众人谁都不想说话,冷风吹来,伴随着毛毛细雨,实在冻得人发寒。 就连阿翁都卷着羊毛被,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努力走着,不拖累其他人。 好在蓨县距离永济渠不远,众人渡过漳水桥,就来到蓨县。 来到蓨县城门下,帮堂兄一同推车的伏子厚,终于可以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这座高大雄武的城邑,心中松口气。 “阿翁,到了!” 伏子厚转头看向阿翁,此刻真的来到蓨县,内心之中,也有些紧张与忐忑。 蓨县李家,虽说不是陇西李氏与赵郡李氏那些望族,却也是蓨县的名门大户。 伏家过来投奔,也是过来逃难。 虽然一路上,阿翁一直说,李家是名门,将本该婚配给伏家的四女,换成天生有缺陷的六女,李家已经有欠名声,见到伏家到来,李家还没那胆子撕毁婚约,将事情做绝。 可阿翁说归说,事到眼前,望着这从未来过的宏大城邑,伏子厚身为当事人,说不紧张是假。 毕竟类似退婚之事,谁也不希望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何况,第一次与家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等会就要去见那些只听阿翁说过,却从未见过的李家族人。 还有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城门下。 “你们从哪里来?” 守城的士卒看到伏子厚一行人到来,开口询问来历。 “淮阳!” 伏子厚见状,便拿出通函,交给看守的士卒。 此前高士达虽然在蓨县起事反隋,但从始至终都未有过祸害蓨县之举,等聚众过多引起隋朝注意,便直接带人迁往高鸡泊! 故而眼下,蓨县守城门的士卒,依旧是隋朝将士。 “进去!” 看到通函上写有投奔李家,守城士卒也没有多问,收起通函后,便让伏家人进城。 这通函是淮阳出具来到蓨县的证明,如今这一家人到来蓨县,通函自然要收起来,交由府衙登记留存。 “多谢!” 伏子厚见状,点头感激,随即与堂兄推着独轮车,带着家人,缓缓进入城内。 来到蓨县城内,来来往往的商贾与行人,络绎不绝,车流都只能缓慢行驶。 “这座城也好大啊!” “是啊!你们看,这街道上的商铺,怕是与宛丘相比,都丝毫不差……” “人家就在永济渠旁,信都一郡商贸,都会经过蓨县,甚至之前听那船曹说,赵郡……” 听着走在前面,伯母、阿翁等人的谈话声,伏子厚也望着这繁荣热闹的街道。 一路劳累,随着来到蓨县,终于尘埃落定。 “这个好好看啊!” “娘,你看,还有那个……” 走在这嘈杂的闹市中,伏子厚看着街道旁一个个楼房商铺,以及路边并排的小摊铺。 望着阿翁与身旁满头汗水的堂兄,看着前面伯母、母亲、堂嫂,她们一边说话,一边惊奇的指着摊贩。 在伏子厚眼里,无论自己与李家的婚亲,是否会再生变故,伏家都会在这座城住下。 即便是最差的情况,李家最后依旧想要悔婚,伏子厚也要用这份婚约,作为李庇护伏家的条件,与李家交换。 淮阳郡已经不能再回去。 眼下不管是伯母、母亲,还是堂嫂,都迫切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住下,阿翁的身体,也需要尽早有个地方休息。 这段时日,那种颠沛流离,还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已经让家人都身心疲惫。 街道上。 一路通过打听,伏子厚跟着家人,终于来到李家。 当看到李家的宅院时,即使心中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其惊讶到。 实在太大,一路沿街走来,一旁全都是李家护院的高墙,偶尔还能看到不少古树在城墙之内。 若是方才在蓨县城门时,只有伏子厚一个人想起李家而有些紧张,那么此刻,随着陶氏、张氏等人亲眼看到李家的宅院,也不由得不安起来。 这李家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落魄士族! 这还能认与伏家的婚约吗? “那李纲,年少时,初仕北周,为齐王宇文宪参军,隋朝为太子杨勇洗马,故而家中,多有殷实!” 阿翁似乎知道众人心中的震惊,于是开口解释道。 “爹,这李家可别像磊家那样,翻脸不认人!如今我们伏家落魄,那李家万一像那‘磊念’那般不认人,我们可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张氏看向阿翁,言语中,满是担心。 “绝不会!” 阿翁摆手连忙保证,告诉大儿媳张氏,那李纲与伏家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当初伏家可是多有照顾李纲,以李纲的为人品行,断然不会翻脸不认人。 “难说!不是已经不认……” 张氏冷笑一声,还想说话,就被阿翁打断。 “那与李纲关系不大!” 阿翁摇摇头,告诉张氏,那件事情与李纲没多少关系,那些年,李纲都在朝堂中,又不在蓨县。 “那爹,你还气……” “我气得是李家,又不是李纲!你懂什么!” 阿翁一脸不耐烦,看向张氏揭短就有些生气,随后气呼呼的告诉张氏,是李家看不起他伏家,悔婚在前,他自然动怒,至于为何不与李纲联系…… 那李家不都是李纲的后人?难道李家这般举动,他还不能生李纲的气? “得,爹,你说什么都行!” 张氏懒得与阿翁斗嘴。 刘老看着二人,早习以为常,不过想起李纲,脸上也是露出敬佩的神情,看着一旁这座大府邸。 “算一算,如今李纲也已经六十八岁!老夫也听说过,早些年,宇文宪被杀后,宇文宪生前的属吏都躲得远远的,只有李纲一人,扶着棺材嚎啕恸哭,更是不顾被杀身之祸,独自将其安葬!最后更是自掏积蓄,赠于宇文宪的女儿,送其离开,论仁义,李纲无人不为其称赞!” 刘老开口说道,也算是侧面告诉张氏,李纲的名声,以及品行,的确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阿翁听着刘老的话,点点头,告诉伏子厚与伏志,也就是那段时间,还没落魄的伏家,便与李纲结下缘分。 随后阿翁还有些感慨,当初在宇文宪还没死的时候,周宣帝宇文赟准备杀宇文宪,就召来宇文宪的僚属,诬陷编造罪名,其中就有李纲,结果李纲誓死没有屈从,差点被打死。 在阿翁的述说,伏家一行人这时候也逐渐来到李家大门。 看着李家府邸大门外,都有六个家仆看守,别说陶氏、邰氏一脸不安,就是张氏,也不由得看看肩膀的包裹,随后看着木轮推车上的诸多行李。 这对比。 实在是有些吓人。 “别怕!你们在这等着!” 阿翁看着一个个紧张的模样,随后把羊毛被交给陶氏,让伏子厚过来扶着自己。 伏子厚知道阿翁的意思,于是快步上前,扶着阿翁走去那些仆人面前,不过还未等伏子厚开口,一旁就响起阿翁的声音。 “李文纪可在家中?” 阿翁上来第一句话,就让六名家仆面面相觑。 因为李纲的字,便是文纪! “你们是何人?敢直呼李老名讳!” 为首的家仆皱眉问道。 目光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少,望着不远处那些男女家眷,双眼打量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实在不是他心生轻视,而是这些人穿的,还没自己好。 这上来就直呼李府李老名讳,他们在李府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这样的人。 “我们是李家故人,伏家的人!李文纪若是在家中,便去告诉他,让他出来见我!” 阿翁示意家仆,快些进去叫人便是。 一旁的伏子厚也没想到,自己阿翁如此不客气的使唤人,顿时哭笑不得。 以往在伏子厚眼里,阿翁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哪怕就是不喜谁,也都会与之前对待磊家那样,不会当面表露出来,而是依旧会言行得体。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阿翁对外人如此随意。 不过看着阿翁,伏子厚倒也安下心,只是能看出,早些年阿翁与李老,当真是相处过,并且关系还很熟,不然阿翁断然不会如此。 “李老不在家!” 为首的家仆听着眼前老人如此不客气的话,更是直言让李老出来,不由得与身后其他人对视一眼,也拿不定这老人的来历,但说话却也客气许多。 万一真是李老的旧识…… “那他儿子李舒云、李少植、李立言,哪个在家中?” 伏老听到李纲不在家中,有些失望,随即倒也没意外,毕竟很早之前伏弘便说过,似乎李纲归隐在鄠县,在关中长安还要更远一些的地方。 “老人家,你不是当地人吧?” 家仆此刻听到伏老的话,听着说出来的一个个名字,彻底懵住,等反应过来时,也察觉到,这些突然到来的人,可能还真是李家故人,不然也不会如此。 看着这一老一少,家仆想了想,先让人进去禀报。 随后仆人回头告知伏老与伏子厚,两年前,李家三郎李舒云,从长安返回蓨县的途中,被贼人所杀,四郎五郎都在武阳郡,如今在府中做主的,只有二郎李靖节。 “他怎么还在家!那李舒云为何被贼人给害了?是谁那么缺德?” 听到家仆的话,阿翁皱起眉头,随即提及李舒云一脸惋惜,好奇的询问道。 伏子厚也是没想到,李纲的三子,居然在两年前被人杀害。 在来的路上,伏子厚就听阿翁提及过,在李纲五个儿子中,长子李崇礼早些年在南海任职,不知因何去世。 而剩下的四个儿子,唯有三郎与五郎心性最为随和,另外的二郎与四郎,要么没本事,要么就是心眼小。 不曾想这刚来李家,就听到三郎李舒云,被人杀害的消息。 “听说是一个姓谢的……” 仆人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怒容,其他的家仆也是如此。 在李家,他们这些家仆,都曾经受到过李舒云的恩惠照顾,而一个谢姓的人却杀害李舒云,他们这些仆人,都恨不得亲自为李舒云报仇。 随着伏子厚搀扶阿翁与李家仆人交谈,没多久,就看到大门内的花苑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穿绸衣,正急急忙忙的走过来。 第29章 :老妇人,阿翁的释怀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李府大门外。 看守府门的仆从,都看到那中年男子走来,纷纷提前让开路,就连一直与阿翁说话的仆从,也连忙后退让到一旁。 “唉!不想见到谁,偏偏就是谁在!” 阿翁看到那名绸衣男子,皱起眉头,一脸无奈的感叹一句。 看着身旁伏子厚一脸疑惑的模样,阿翁小声的告诉伏子厚,那中年男子,便是李纲二子李靖节。 最开始,约定嫁给伏家的李家第四女,便是他李靖节的女儿,后面也是他派人去伏家,说用侄女替换自己的女儿。 “早些年,听说在李纲所有儿子中,就他常年在家中,说是苦读圣贤书,结果本事没多大!整日都想着为女儿找个如意郎,还非挑望族子弟不可,哼!” 阿翁那凌乱的头发下,说完,还板着一张脸,眼里满是不喜。 “叔父!叔父!” 李靖节走出大门,人未至,便先拱手行礼,随即满脸笑容的快步来到阿翁面前,弯腰行礼。 “伏叔父!你老今日怎么来了?” 起初听到仆从禀报,李靖节还满脸惊讶,不敢相信,直到眼下看到伏老,看到数步外,那一家老小,他这才相信,伏家真的拖家带口,来到蓨县。 “他们可有怠慢叔父?” 李靖节那略微发福的脸颊上,满是关心的询问道,看向一旁看门的扈从。 六个看门的家仆,此刻一脸心惊胆战,听着李靖节的询问,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老一少,居然能让李靖节如此重视。 幸好方才他们没有赶人走! “没有,都好着呢!来来来,过来!” 阿翁摆摆手,也没有与李靖节废话,示意李靖节上前两步,随后背着那些家仆,抓着李靖节的手。 “叔父问你!当初,你们李家与伏家的婚约,还算吗?” 阿翁感受着天寒,看向李靖节,皱眉轻声问道。 李靖节闻言,一脸惊讶的看向阿翁,随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叔父,这自然是算!” 李靖节开口应道。 看着眼前的伏老,李靖节清楚,父亲与伏老是多年好友,早年父母还受过伏家恩惠,当年若非是自己擅作主张的原因,也不会让伏老与父亲那么多年不联系。 也因为这件事情,让父亲至今都还对自己心有不满,那么多年,就算自己偶尔去看望父亲,父亲也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 眼下看着伏老亲自登门询问婚约,李靖节想起当年,自己硬着头皮派人去伏家的事情,想起事后父亲那暴怒的模样,一脸苦笑的后退一步。 “叔父!还请叔父原谅侄儿!那年侄儿也是看着父亲在朝廷上,被奸人针对,孤立无援,方才擅作主张!还望叔父莫要怪罪侄儿!父亲这些年,一直都对此事耿耿于怀,与侄儿甚至都不想见面!” 李靖节看着伏老,对着伏老拱手弯腰道歉道,语气满是诚恳、愧疚。 一旁。 站在阿翁身边的伏子厚,看着李靖节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居然在阿翁面前如此谦逊,有些惊诧。 特别是李靖节道歉解释的模样,是伏子厚从未料到的。 要知道,当初是李靖节,亲自派人去的伏家! 按道理,换做一般人,如今就是碍于面子,也会对伏家十分抗拒,甚至毫不夸张的说,甚至是敌视伏家。 可方才李靖节看到阿翁之时,不仅快步跑出府,眼下更是当着家仆与伏家人的面,对着阿翁道歉,承认昔日自己过错。 只有接触过人情冷暖,才知道眼下李靖节的这番举止,到底有多难得。 而且看着李靖节提及李老之时,眼神露出的苦涩。 这也让伏子厚,对那从未见过的李老有些好奇。 虽说自汉开始,世人都十分重视一个人的孝道,数百年下来,经历天下动乱、南北朝,在很多家族内,更是开始形成‘孝’大于‘忠君’,但放眼天下,除去望族,也不会每个人都如此。 怪不得隋文帝一开始会让李老去辅佐隋太子杨勇。 “依贤侄之言,那如今,你父亲已然归隐,不在朝廷!侄儿你是愿把女儿,许配给我伏家了?” 阿翁听到李靖节的解释,笑了下,反问一句。 “叔父……” 李靖节一时语塞。 看着李靖节一脸苦笑为难的样子,阿翁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时候什么性子,老夫看不出?还与老夫耍心眼,看不起我伏家就是看不起!说那么多!” 阿翁皱眉起来,一脸不耐烦的训斥道。 “叔父!侄儿不敢……” 李靖节想起小时候,还受到伏老夫妇照顾,眼下看着伏老生气的样子,一脸心虚,想要继续解释,却看到伏老不耐烦的摆摆手。 “能算婚约就好!老夫已经不求太多!” 阿翁看到李靖节那一脸笑容,实在是笑不出来,便看向伏子厚:“厚儿,拜见你伯父!” 伏子厚听到阿翁的话,抬起手,对着李靖节行礼。 “子厚,拜见伯父!” 伏子厚开口说道。 与阿翁不同,阿翁是认识李靖节,所以才会因为李靖节的举动,而生气,但伏子厚却不一样,不仅从未见过李靖节,甚至此前听都没听过,对李家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李家看不起伏家这句话上。 故而方才来到蓨县后,心中想起李家,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然而眼下看到李靖节的种种举动,如此尊敬阿翁,伏子厚反倒是松口气。 伏子厚清楚‘伏李’之间,真正关系密切的人,一直都是阿翁与李老,而非伏家之人与李家之人。 这就相当于苛求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要待你如何如何。 对方没有阻止伏李联姻,只是不愿意把女儿许配给自己,想要把女儿嫁给更好的人家,伏子厚不是小孩,能理解,知道这是之常情。 况且其实看着这李家伯父与阿翁交谈,看着对方的举动,伏子厚也感受到,这个李家伯父,并不是像磊家那般打心底看不起伏家,只是希望用女儿,与那些望族联姻。 “贤侄!” 听到伏老的话,李靖节这时候方才看向伏老身旁的少年。 得知眼前这少年,这就是本该与自己女儿有婚约的伏家子弟,本该是自己的女婿,李靖节那略微发福的脸颊上,也不由得有些尴尬。 “贤侄当真是一表人才!” 李靖节夸赞道,看向一旁的伏老,担心伏老又说自己,连忙看向伏子厚。 “贤侄如今来到蓨县,伯父这些年在府中,多有藏书,贤侄日后有空,尽可随意观阅!等过些时日,伯父也为贤侄引荐一些士族俊杰,多结交好友!等到贤侄日后有想出仕之念,与可与伯父说一声,伯父定会为贤侄去谋一份差事!” 李靖节笑着说道,一脸和善的看着伏子厚。 “子厚,多谢伯父!” 伏子厚拱手感激道,对于眼前这个伯父,倒也有一个具体印象。 阿翁也听出李靖节这是在弥补伏子厚,想到子厚能结交士族子弟的种种好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叔父一路舟车劳顿,还请进府,侄儿立即让人备宴!” 李靖节见状,连忙邀请伏老一家人进府内休息,并且让人去府衙,为伏家置办一处住所。 “能有一处容身之地就可以,备宴就不用麻烦,你将婚事确定下来就行便!” 阿翁摇摇头。 李靖节见到伏老连李府都不想再进去,脸上满是苦笑,正准备继续恳求。 这时候,李家府邸内,一个老妇人,正在几个年轻妇人的陪同下,拿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来。 “黎阳!黎阳!” 老妇人看着伏老喊道。 伏子厚注意到,阿翁见到那老妇人到来,眼中浮现一抹怀念,随后更多的,还是有些愠怒,看到老妇人走来后,直接扭头看向一边。 “母亲!” 李靖节看到母亲出来,连忙行礼。 老妇人看都不看一眼李靖节,径直来到伏老面前,望着眼前伏老那凌乱的头发,满脸褶皱的样子,不由得红着眼。 “黎阳!可还是怨恨于我?怨恨当年我没拦着我那逆子?” 老妇人轻声问道,看向伏老,眼中满是愧疚。 李靖节听到母亲骂自己,不敢反驳,看着一旁妻子看过来的眼神,感觉有些奇怪,还以为妻子是担心女儿,李靖节随即,嘴唇微动,示意其放心。 “黎阳!当年杨素、苏威那些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无一不是想置文纪于死地,这逆子的确做法不妥,但那时候我们李家,是真没有办法,故而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待文纪辞官,我便立即派人去伏家,却一直未见你回信!如今你来到李家,若是能不计前嫌,我李家依旧用四女,嫁到你们伏家……” 老妇人一只手擦着眼里的泪水,随后泪眼看向伏老许诺道。 听着老妇人的话。 在场之中,不管是伏子厚,还是不远处的刘老、陶氏等人,都清楚的看到,李靖节夫妇脸色一变,纷纷露出惊愕、慌张的模样。 “早些年,我与文纪都受伏家恩惠,黎阳~!你是知道的,若有办法,我又怎会不顾李家名声!” 老妇人满是哀求的说道。 看着老妇人流泪,伏子厚看到阿翁脸色缓和下来许多。 这时候,阿翁皱起眉头,看向老妇人。 “你何时派人去过伏家,为何我从不知道?” 阿翁开口质问道。 老妇人听着伏老的话,神情一怔,有些疑惑,随后也明显察觉到什么,顿时转过头,看向二子李靖节。 “是不是你,你这逆子……” 老妇人浑身颤抖,怒目圆睁的看着李靖节,举起拐棍没有上前,可是泪眼中,露出的失望,却逐渐变冷下来。 “母亲,不是孩儿!真不是孩儿!” 李靖节连忙否认,表明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李靖节比谁都清楚,若是自己真做出那样的事情,父亲怕是第一个,就把他赶出家门。 这与派人去伏家的事情,可完全不是一个性质,自己不让女儿嫁娶伏家,理由是想通过与其他望族联姻,从而帮助父亲,这也是父亲为何动怒,甚至不愿见自己,但也没有把自己赶出家门的原因。 母亲派人去伏家这件事,李靖节从始至终都不知道。 “把管家叫过来!” 老妇人看着儿子的神情,似乎不像作假,顿时呼吸急促,拿着拐杖,不断全力敲打地面,那满是泪痕的老脸,满是怒容。 看到老妇人的摸样,听着那满是怨恨的声音,别说李靖节被吓到,就是伏子厚与陶氏、张氏等人,都心中一跳。 那些李府的妇人,也都是第一次见到,老妇人如此动怒的摸样。 很快,听到老妇人的吩咐,两名仆从连忙朝着府邸内跑去。 “黎阳,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老妇人转过身,看向伏老,开口保证道。 老妇人的话音方才落下,李靖节的夫人,突然浑身颤抖的跪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娘……是我!” 李靖节一脸错愕的看着妻子。 在众人的目光下,老妇人缓缓转过头,看向李靖节的妻子周氏。 “娘,我错了!” 周氏看着老妇人那冰冷,毫无情分的眼神,哭丧着脸,一边落泪,一边跪着上前哀求着。 作为李靖节的妻子,周氏在李府那么多年,她也是头一次见到,老妇人看向自己时,露出毫无情分的眼神。 害怕被赶出家门,周氏连忙看向伏老:“伏叔父!伏叔父,是侄媳错了!侄媳错了!!!” “行了行了!我今日来,是逃难的,不是看你们李家争吵的!你也别先怪她,我问你,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用你李家的四女儿嫁给我们伏家?” 阿翁看向老妇人,一脸不耐烦的摸样,随后好奇的问道,质问老妇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着那周氏,得知误会,阿翁整个人都狠狠的舒口气,也不想看着李家真的因为自己,闹出什么丑事。 一旁的伏子厚,看着阿翁的面色轻松下来,知道阿翁一直以来的心病,直到这一刻,终于得到解开。 昔日在村子时,伏子厚还很好奇,为何李家对伏家做出这样的事情后,阿翁如此生气,甚至断绝来往,但对于这件事,却对自己只字未提,也从不让父母,甚至是伯父、伯母,与自己说。 如今看着这老妇人,伏子厚终于知道原因。 阿翁心中一直都记得李纲夫妇! 不说出来,也是不想让自己记恨李家,更不想让这件事情传出去。 至于周氏。 只能说这便是这个时代的弊端,因为消息不灵通,很容易出现什么差错,被人利用。 周氏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伏家,所以便私下找到管家,让管家违背老妇人的决定。 虽不知道周氏用了什么方法,但那管家,恐怕要有劫难。 一个能背叛家主的管家,不管在哪里,最好的下场,也会被驱赶离开。 “回府在处置你!” 老妇人似乎也察觉到阿翁的意思,面色这才缓和一些,没有让周氏起身,只是转头看向阿翁。 “自然算数,先进府!昔日的事,黎阳你要打要骂,今日李府,不会有一人有怨言,但先进府里坐坐,休息一番!至于婚事,都依你为主!” 老妇人轻声看着伏老说道。 看着伏老,老妇人忍不住回想起,那些年,她与良人寄居在伏家的日子。 “那行,你让你儿子,去给我伏家置办一套府邸,要好的!” 阿翁听到老妇人的话,直到这一刻,方才露出笑容,看着老妇人那泛红流泪的样子,笑着笑着,眼睛也有些水润。 “好!城里有多大,就要多大,实在找不到,就住在李府!” 老妇人见状,喜极而泣,笑着说道。 直到这时候,老妇人方才看向伏子厚,随后看向阿翁。 “二郎之子,伏子厚!” 阿翁笑起来,为老妇人介绍。 伏子厚见状连忙向老妇人行礼,这时候一旁其他李府妇人、侍女,以及跪在地上痛哭的周氏,方才知道,原来伏老身旁的少年,便是伏子厚,与李家有婚约的人。 “好好好!” 老妇人看着伏子厚,仿佛看着自己孙子,抬手让伏子厚不用客气。 第30章 :李家有女,名李琼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李府内。 进入大门,就看到花苑,虽说十一月,却也有一些植物开着花。 在老妇人的述说中,伏子厚这才知道,进入花苑的三条路,直走是到前院,正堂便在前院,而左边是直接绕过前院,去到后院,至于最右边的路,则是通往李家阁楼。 本以为花苑已经够大,但来到前院,伏子厚与伏家众人,这才对李府的大,有一个更直观的感受。 看着远处连通走廊的亭子内,十多个少年、少女,正跪坐在木桌后,手持竹简望过来,伏子厚的目光,不由得被一个少女吸引住。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这是伏子厚看到那与自己一样大的少女时,脑海里本能的浮现出一句话。 因为少女正如同这句话里描写的那样,就在远处看着她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眸,仿佛就能让其他女子失去颜色。 扪心自问,伏子厚从不是看到女子就走不动道的人,但这么些年,伏子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好看的少女。 “去备好茶,把老爷珍藏的茶叶拿出来!” 老妇人停下脚步,见到伏老以及侄媳张氏、陶氏等人,都看向不远处的少女,笑着让仆从去备茶,然后看向伏老。 “这逆子长年在家抱着竹简,随后便让他负责教授府中子女,渐渐的,其他一些人家,也把子女送到李府!” 老妇人说话间,看向李靖节,笑容缓缓褪去。 这本该是一件足以让身为母亲自豪的事情,但想到李靖节夫妇一直不愿把女儿嫁给伏家,老妇人看李靖节实在开心不起来。 看向伏老,随后看向伏子厚,以及伏志。 “若是子厚、志儿没有老师,日后便来这李府蒙学,你伯父虽不是名家大儒,但在方圆百里,也是有些名气!” 老妇人对着伏子厚、伏志说道,其目的,不仅仅是想让伏子厚与李靖节多多接触,更是为这兄弟二人的前程着想。 逆子虽然逆子,但在门第授业方面,颇有良人风范,不少大官权贵都登门,以求把子弟留在李家,由二郎教导。 “这好啊!” 与李府那些妇人站在一起的长势,看到老妇人的举动,一脸开心的与弟媳陶氏,小声说道,眼神满是激动。 陶氏也点点头,看向老妇人的目光,也满是感激。 “母亲放心,日后孩儿定倾囊相授!让伏家二子成才!” 李靖节看着母亲难得夸自己,连忙看着伏子厚与伏志,向母亲保证道。 因为妻子之前做的事情,还不知道会被母亲如何处罚,只要有机会,李靖节也期望母亲心中怒气,能消散一些。 此刻,提及教书授业,李靖节心中也是颇为得意,其他不说,但在方圆百里,多少士族权贵都赶着来李家送礼,希望能把他们家的孩子交给自己,为此逢节拜访李家之人,数不胜数。 站在老妇人身旁,阿翁自然注意到儿媳们的眼神,顿时得意的笑起来,随即看向自己这个老嫂子,正准备说话,一旁就传来伏子厚的声音。 “子厚多谢李阿婆!但子厚早前,已拜恩师!” 伏子厚抬起手,对着老妇人行礼说道。 其他外人面对老妇人时,都应当称呼李纲妻子为老夫人,或者李老夫人。 但因为阿翁的关系,伏子厚要称呼老妇人为李阿婆,如此方才不会显得生分,就像老妇人的孙子孙女,也会称呼阿翁为伏阿翁,而不是伏老! “嗯?已有恩师?” 听到伏子厚的话,别说老妇人,就是李靖节都一脸意外。 数步外的张氏,听到伏子厚的话,更是急得跳脚,看着行礼的伏子厚,恨不得上前两步,给这个侄儿屁股一脚。 张氏忍不住看向一旁,也一脸意外的陶氏,意思是你儿子怎么感觉来到李家,变傻了一样! 别人达官权贵都赶着找关系上门,希望自家子弟能来李家学业,结果你儿子倒好,在这关键时候,面对老夫人的好意,居然说自己有老师。 什么老师啊!那就是一村子里的穷酸士人!!! “子厚在来蓨县之前,突然想要蒙学,便与一个先生,学了一个多月!” 阿翁也不解的看向伏子厚,反应过来后,尴尬的与老嫂子解释。 “一个多月!” 老妇人听到伏老的话,一脸惊讶,她惊讶的不是伏子厚此前已经拜师,而是惊讶于眼前少年,眼神清澈而坚定。 老妇人看得出,年纪轻轻的伏子厚,比起师承李家,更想要秉承此前恩师之名! “可是那位名家大儒?” 老妇人看着伏子厚,随后有些疑惑的看向伏老,以为伏老是给伏子厚,找到那位大家。 “不是什么大儒,就是一个……” 阿翁听到老嫂子的询问,看着老嫂子疑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的笑起来,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 “……一个落魄逃难到村里的士人,叫什么刘智远的!” 阿翁说完,看向伏子厚时,老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显然也不满伏子厚的举动。 “刘智远?” 李靖节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名门大儒,看到伏子厚拒绝,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准备暗暗较劲,等得知对方来头,心中好好比较一番。 结果听到伏老的话,李靖节差点没被憋出内伤。 合着伏子厚口中的恩师,不过就是一个落魄逃难的士人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大儒。 眼下,李靖节看着年少的伏子厚,脸色有些不忿,胸腔内有一股郁闷,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虽不认识哪门子的刘智远,可我李家二郎李靖节,莫非还比不过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士人? “子厚!” 老妇人看着伏子厚,满是轻微褶皱的手,抓着伏子厚的手,认真的看着伏子厚。 “你可知若是师承李家,会有何好处?” 老妇人耐心的再问一次,她并不认识一个叫做刘智远的人,但她是李纲的妻子,李家的老夫人,她知道李家二字能带来什么好处,故而才再问伏子厚一次。 此时。 别说张氏恨不得上前替伏子厚答应下来,就是邰氏、伏志,甚至是刘老,都希望伏子厚能改口,毕竟李家并不是普通人,李老早年更是被隋文帝请去教导隋太子,日后若是出去外面,被他人问及师承何人,若是能说是师承李家,别人看向伏子厚的眼神,都会不一样,都会尊敬许多。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就在李靖节都做好伏子厚改口的准备,想到伏子厚反悔,连忙改口的模样时。 伏子厚看着老夫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也清楚自己的选择代表放弃李家的名头。 见状,李靖节一脸错愕,随后忍着胸腔中的肝火,目光有些气急,不断用嘴喘息,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并且李靖节也不不断在告诫自己。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没见过世面,自己不能与一个目光短浅的侄儿生气。 “哎,这……” 一旁,听到伏子厚的回答,阿翁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伏子厚,无奈的叹口气,摇摇头, 反倒是老妇人笑起来。 “也好,一始而终!这对子厚也有好处!” 老妇人点点头。 作为李家的老夫人,作为李纲的妻子,此刻看着伏子厚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更是喜欢这个少年。 或许是因为伏家的关系,让她对少年的任何举动,都不会反感,又或许是这一刻,她仿佛在少年身上,看到丈夫年轻时的影子。 不为名利,不看前程,只求本心。 前院内。 随着众人交谈,方才在亭子下读经书的年轻男女,这时候也在家仆的通知下,放下竹简,来到伏家众人面前。 看到这群年轻少年少女,众人这才忘记伏子厚这个小插曲,阿翁与张氏等人,都盘算着等今晚再好好质问伏子厚。 而眼下,他们的目光,都被一个少女吸引住,全都看向那名与伏子厚一样大,却十分貌美的少女。 那少女不仅好看,其俏脸更是给人一股大气的感觉,不似普通女子,多是给人小家碧玉之感。 “祖母、父亲!” 随着少女向老妇人与李靖节行礼,阿翁与张氏等人,纷纷面露错愕。 “这是?” 阿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嫂子,轻声询问。 老妇人见状笑起来,示意少女上前来到身旁,随后看向伏老。 “黎阳,这便是与你们伏家有婚约的二郎之女,李琼!从小便随他父亲蒙学,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就是剑术,也有心得!” 老妇人对着伏老介绍自己的这个孙女,说话间,眼神也是少有的露出自豪,女子才艺善一样者,便足以为道,但琼儿多善才艺,文武精通。 老妇人对着李琼说道:“琼儿,快拜见伏阿翁!” 听着老妇人的介绍,不仅仅是伏子厚,就是伏家众人,终于敢肯定,原来这貌美的少女,就是一开始,与伏子厚有婚约的李家四女。 这时候别说伏子厚,就是阿翁、张氏、陶氏、伏志、邰氏,甚至是刘老,全都明白,为何李靖节不愿意把女儿嫁到伏家。 这女子实在太过貌美,也太过优秀,日后登门的爱慕之人,恐怕定是不计其数。 “李琼,拜见伏阿翁!” 李琼对着阿翁行礼,言行举止落落大方,配合那白皙漂亮的脸颊,让阿翁都有些无措的点点头。 随后在老妇人的介绍下,李琼分别对着刘老、张氏、陶氏等人,一一行礼,嘴中轻声说着一个婶婶、一个叔母…… “诶!好!” 陶氏点点头,不知为何,看着这动人的少女,她一把年纪的人,反而有些局促起来。 张氏也好不到那里去。 “琼儿,这便是你未婚夫伏子厚!等我们李家与伏家,恢复你与子厚的婚约,你便嫁给子厚!” 老妇人随后拉着李琼,为孙女介绍伏子厚。 一直沉默的李靖节,看着女儿一脸意外的模样,随后疑惑的看向自己,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李靖节知道自己母亲的性格,既然母亲已经决定把琼儿许配给伏家,若是自己再开口,母亲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撞木梁自尽。 若是自己真把母亲逼到那种地步,以孝持身半辈子的自己,也没脸活在这世间。 “李琼,拜见伏郎!” 李琼虽然不满祖母让自己嫁给伏家,但心怀教养的她,还是看向伏子厚,缓缓行礼。 “子厚,拜见琼姑娘!” 伏子厚看着貌美的李琼,也抬手还礼。 礼毕后,第一次见面的二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李老夫人善解人意,看到婚约的当事人都已经认识,便笑着让伏家众人先去正堂内休息。 伏子厚回过头,看着伯母张氏那鼓励的眼神,看到母亲眼里的笑意,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扶着阿翁,不曾想,突然听到李琼开口。 “祖母,琼儿想单独与伏郎聊一聊!” 李琼看着祖母开口说道。 老妇人听到孙女的请求,看着孙女,微微皱眉,活了一把年纪的老妇人,眼下怎会看不出,李琼是有话想对伏子厚说。 想到孙女的性格,害怕孙女不小心,说出会伤害伏子厚的话,老妇人不想答应, 在老妇人眼里,先与伏家说好婚事,定好日子,她私下好好与孙女李琼说清楚,再让孙女与伏子厚接触为好。 老妇人正准备严声拒绝,却看到伏子厚却对着伏老说道。 “阿翁、阿娘,你们先随李阿婆进去,子厚与琼儿姑娘在外面说些话!” 伏子厚看向阿翁、母亲,示意不用担心,随后看向李老夫人。 见此情形。 老妇人与阿翁等人对视一眼,这才点头,不过老妇人带着众人去正堂前,眼神带着警告的看向孙女李琼。 李琼见状也不由得低下头。 第31章 :伏子厚的同意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方才我没听错吧!老夫人打算让李琼嫁过去!” “没听错,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看那些人的样子,其家境怎么能配得上李琼!” “就是啊!虽说那少年的样貌不差,算是比我好那么一些,但一看,还是配不上李琼!” 李府前院的亭子下,一个个少年聚集在一张木桌前,远远看着正堂,互相议论道。 “兆恬!你说若是你姐姐不嫁过去,你家会不会让你嫁过去?” 一个少年突然看向一旁趴在另一张木桌前的少女。 “胥怀川,你说什么呢!你才嫁过去!” 李府七女,年仅十岁的李兆恬,一脸气急败坏的看向少年,双眼都快哭出来的模样。 几个少年见状,连忙赔笑,不敢再开李兆恬的玩笑。 另一边。 李府的走廊下。 跟在李琼身后的伏子厚,其实已经察觉到李琼的目的。 等李琼停下脚步,伏子厚见到四周无人,随后看向院子的美景,感叹这里景色之美。 “多谢伏郎,愿意随琼儿来此!” 李琼对着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看着李琼,望着其貌美的脸庞,没有说话,拱手示意不用。 “请伏郎,别怪琼儿父亲!” 李琼对着伏子厚请求道,随后在伏子厚的目光中,站在走廊下,看向远处的院子。 李琼告诉伏子厚,早些年,除去自己的父母与兄长外,最疼爱她的,其实是外祖父、外祖母一家,她至今都记得,那几个舅舅每次看到母亲与她回去时,都很开心很激动,会向母亲嘘寒问暖,离开时,更是恨不得拿出所有好东西,送给她与母亲。 但直到有一天,李琼看到,母亲抓花自己的脸,撕心裂肺的痛哭着,父亲拼尽全力搂着母亲,不让母亲伤害自己。 起初李琼不知道发生什么,为何父母会那般,直到后面,她跟着父母再回到外祖父的故乡,看到的,只有一个个孤零零的坟土。 “是谁?” 伏子厚听到李琼的话,看着李琼侧脸上,眼里已经闪烁泪水。 “朔方豪族……梁家!” 李琼轻声说道。 伏子厚听到李琼的话,顿时沉默下来,也终于明白,为何看李琼的模样,似乎这个血仇,并没有报。 梁家在朔方郡,是当地的豪族世家,不仅朝中多人当官为仕,在朔方郡更是手握重权,被隋朝所倚重,常年属于中原以北的地区,与北方突厥打交道,使其民风彪悍。 直到这时候,伏子厚才明白,为何李靖节的妻子周氏,居然敢违逆老夫人,让伏家与李家一直有着误会。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琼儿便努力苦学,也不断习武!” 李琼擦了擦泪水,随后看向院子。 “父亲希望琼儿嫁给名门望族的子弟,不仅对琼儿好,也可以通过联姻,让其他仇人,不敢再对李家有念想,日后有机会为母亲,为三叔报仇!” 李琼轻声说道。 伏子厚听到李琼的话,看着自己生平第一次觉得很美,被惊艳的少女,心中有些无奈。 “可与伯父所想的不同,那么多年,并没有一个家族,愿意因为李家,而得罪梁家、谢家!若是子厚没有猜错,以琼姑娘的美貌,早已经传遍方圆百里,可就是蓨县城内的望族高氏,恐怕都没有子弟上门提亲!” 伏子厚轻声说道。 别看伏子厚方才来到蓨县,方才来到李家,可是通过听到的只言片语,就已经断定,有一些大人物,或者说是一些世家,暗地里都想除掉李家。 伯父李靖节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可那么多年,别说李琼一直未与其他望族世家缔结婚约,就是在两年前,谢家都还杀死李纲之子,李家三郎李舒云。 在李家,明明连仆人都知道,是谢姓之人! 想起李府门外,李老夫人那流泪愧疚的与阿翁解释,说出那句‘别无他法’时的心酸与无奈。 再想到,明明李立言的亡妻,是高士宁之女,高士宁也是渤海高氏的其中一脉,就冲着高氏的颜面,高氏也不可能看着李氏无援,而无动于衷。 可为何,老夫人还会那般无力。 伏子厚已经察觉到,当初恐怕就是李立言的夫人,高氏的死,也不会那般简单,特别是高氏的遗女天生不能说话。 想到这些。 伏子厚看着这李府的风景,似乎并没有表面这般风平浪静。 看着身旁佳人,伏子厚苦笑一声。 “琼姑娘应当也知道,伯父之举,其实对李家,并无丝毫帮助!眼下与子厚退婚,亦是如此!” 伏子厚轻声说道,尝试劝说。 身旁这般倾城的女子,谁不想让其成为自己的妻子,伏子厚不仅是个男子,更是个正常人。 若能有一个美人妻,谁不愿意。 “但至少,能让父亲、母亲留个念想!” 李琼听得出伏子厚的言外之意,可不管是泪眼双眸,还是语气,都充满坚定。 “所以琼姑娘是想让子厚,去与老夫人提出解除婚约?” 伏子厚这时候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言尽于此,再说下去,只会让两人都难堪。 “周家的仇未报,三叔的仇也未报,琼儿不想再看到祖父再入狱!还请伏郎不要怪罪琼儿!” 李琼看向伏子厚,向伏子厚缓缓行礼。 第一次见面的两人,自然没有什么熟悉可言,不管是李琼看向伏子厚,脸色与美眸的陌生,还是伏子厚一直都注意着距离。 随着眼下,说到这份上,二人基本已经没什么话可说。 初次见面,面对李琼的言外之意,伏子厚已经尝试劝说,为求看到女子时,心中的一丝憧憬。 可李琼的话已经明明白白,脸颊的神情,与双眼的目光,也没有丝毫情分。 伏子厚知道,再坚持下去,丢脸的只会是自己! “琼姑娘放心,子厚会与老夫人道明!” 伏子厚抬手还礼道。 佳人无意,伏子厚也要颜面,随着心中仅有的一丝执念放下,再看向李琼时,脑海里已经没有丝毫念头。 得之吾幸、不得吾命! 两世为人,当过孤儿的伏子厚,比很多人都要看得开。 这道理就像家人一样,喜欢你并且在乎你的,才是你真正的家人,否则在你眼里,再富有,再宠溺儿女的父母,也都是别人的父母。 伏子厚这一世的生命中,并不是无依无靠,并不是无人在意,并不是……非李琼不可! 伏子厚有阿翁、有父母,有堂兄他们,还有传授剑术的刘老,他们都喜欢伏子厚,比任何人都关心伏子厚。 还有在远方,伏子厚深深思念的外祖母。 这些每一个人在伏子厚眼里,都比眼前的李琼重要。 走廊下。 看着李琼那貌美动人的脸颊上,露出意外的模样,伏子厚便让李琼,与自己一起去正堂,他会与老夫人以及伏家众人说清楚。 “多谢!” 李琼感激的点头。 本以为会多费口舌,甚至最后,不免说一些伤人之言,李琼也没想到,少年不过劝说一番,自己拒绝后便答应下来。 看着少年,李琼心中有些歉意,有些感激,但却并不后悔。 李琼苦学才艺、武艺那么多年,她实在不愿嫁到伏家,与这少年过一辈子。 若有机会,日后她会补偿伏家,若是需要,她,甚至日后她所婚嫁良人,都会给这少年帮助,无论是仕途,还是力所能及的援手。 “伏郎,请!” 李琼抬起纤手,对着伏子厚示意道。 看着伏子厚拱手行礼,作为李家子女的李琼,便走在前面,为伏子厚带路。 …………………… 李府正堂内。 退婚? 看着伏子厚,所有人都一脸惊讶,李老夫人更是怒视李琼。 “李阿婆,这是子厚的决定,还请阿婆不要怪罪子厚的无礼之举,更不要怪罪琼姑娘!” 伏子厚跪在地上,对着李老夫人请求道,毕竟是退婚,由他开口,自然要道歉。 随即,看着同样惊讶的阿翁、母亲,伏子厚微微转身。 “子厚恳求阿翁,母亲,同意子厚解除婚约!” 伏子厚抬手说完,对着阿翁与母亲磕头恳求。 不等伏子厚起身。 “不行!老妇我不同意!只要我活着,伏家与李家的婚约,我看谁敢解除!” 李老夫人看着伏子厚,冷着脸,生气的看向李琼,看着李琼低头,然后看向李靖节,也看向其他几个儿媳。 所有人都在老夫人的注视下,面露躲闪,不敢顶撞。 老妇人在李府的地位,还是独一无二,要想在李家过日子,谁都不敢顶撞老妇人。 不仅是她们,她们的良人,以及子女,也是如此。 “唉~这……” 阿翁此刻也跪坐在正堂上方的木桌后,看着伏子厚,看着身旁生气的老嫂子,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定是李琼说了什么,方才让伏子厚愿意主动退婚。 眼下,看着固执的老夫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祖母……” 李琼叹口气,想到嫁到伏家,不是她的意愿,站在伏子厚身旁的她,还是鼓起一些勇气,看向自己祖母,为自己争取。 然而还不等李琼说话,就被呵斥一声。 “住嘴!” 老夫人生怕孙女李琼,再说出什么话,让伏家人难堪。 看着李琼害怕低头的样子,老夫人呼吸急促,正准备告诉李琼,今日答应伏家的婚约,与离开李家选一个时。 “李家兄嫂!实在不行,看看六女!此前在淮阳,子厚听闻六女之事,亲口说,不嫌弃六女!” 阿翁对着李老夫人说道,实在经不住伏子厚那哀求的眼神,那么多年,伏子厚少有这般哀求,何况,来到李家看到老嫂子,阿翁也不想让老嫂子这一家不得安宁,祖孙不合。 “不行!此事老妇我不答应,当年迫不得已,已经愧疚万分,那么些年,良人也因此事,不愿归家,眼下老妇我绝不答应!” 老夫人皱着眉头。 “何苦……” 阿翁皱眉说道。 感情李纲辞官后,不回老家蓨县,而归隐于鄠,就是与妻子闹变扭。 想到这里,阿翁随即看向身旁另一张木桌后的老嫂子。 “真的,那子厚真不介意六女!先让子厚看看那六女,若是对眼,就让他与六女成婚,也就了却当年我与文纪的约定!不违背先前婚约!你先别生气,先把人带过来看看……” 阿翁摆摆手,示意老夫人这是真事,故作不耐烦的催促道。 “伯母!厚儿既然不愿意,那强来也不妥,不如让子厚去见见伯母的六孙女!” 陶氏跪坐在一张木桌后,这时候也笑起来,对着老夫人请求道。 张氏在一旁闻言,气得一个手,不断扯着陶氏的衣角。 但陶氏依旧不以为意,作为母亲,她其实也更想看到,一个真心实意喜欢厚儿的女子。 那李琼虽美,大气的摸样,一看就是旺夫像,可说起来,她终究是看不上子厚,陶氏知道,这强迫也并非好事,更别说想到子厚日后的生活,陶氏十分清楚,像李琼这样的女子,不适合洗衣做饭,劳累耕作。 既然儿子开口,她自然同意。 “对对对,让子厚过去!” 阿翁点点头,随后看向一名妇人,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方才老嫂子说,她便是侄儿李立言,如今的妻子,长孙弄珪。 “侄媳,劳烦你走一趟,带你侄儿过去看看!” 阿翁轻声说道,见到二十多岁的长孙弄珪,看向老妇人,连忙摆摆手,示意有他在,不用管老夫人的意见。 “厚儿!还不快随你叔母去!” 看着跪在地上的伏子厚,阿翁没好气的训斥道。 第32章 :六女李姹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姹儿自小怕生,因是遗女,伯母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长发都乱糟糟的,让人揪心……” 长孙弄珪走在长廊下,轻声述说着,言语中透露着心疼。 很快,在长孙弄珪的带领下,伏子厚便来到李府内院,由于是李府女眷居住的地方,故而能够看到院子中,晾晒着不少女子衣物,其中不乏一些吊抹胸,以及少女的肚兜。 伏子厚清楚,还好这不是后世其他朝代,不然的话,作为男子看到这些都应当回避。 “侄儿!” 长孙弄珪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伏子厚。 “叔母!” 伏子厚看到这个年轻的叔母,似乎有话要说,连忙止步行礼。 “叔母请侄儿答应叔母一件事!” 长孙弄珪见到四下无人,面露祈求的看向伏子厚。 “叔母言过,叔母乃子厚长辈,岂有请求之理!还请叔母直言!” 伏子厚看着长孙弄珪说道。 长孙弄珪看着伏子厚,这个年轻的贤侄,与伏子厚接触不多的她,并不清楚伏子厚的为人,但至少此刻,这个侄儿给她不错的感官。 于是长孙弄珪想了想,望着伏子厚。 “叔母也知道,方才定是琼儿与你说了什么,你方才主动退婚,叔母也知道,琼儿自幼貌美,才艺绝佳,今日之举难免伤人……” 长孙弄珪说到这里,一脸恳求的看向伏子厚:“但叔母还是求你,琼儿是琼儿,日后若是有怨,也不要迁怪在姹儿身上,不要打她!” 说到最后,长孙弄珪的双眼,都有些泛红。 在李家,她是后面嫁给李立言,李立言又是李家五郎,加之她年轻,在大事上说话没分量,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私下与伏子厚说这些。 在与伏家的婚约上,谁都可以拒绝,就连李琼都能私下与伏子厚说,唯独她不行,更没有人会为李姹说话。 “叔母,子厚怎会打人,那琼姑娘……” 伏子厚还以为这长孙叔母会说什么,甚至都已经做好一些坏的打算,结果听到叔母后面的话,伏子厚直接傻眼,一脸哭笑不得。 好在这时候。 两名府中侍女从远处走来,看到长孙弄珪连忙行礼,长孙弄珪点点头,看着侍女离开后,方才看向伏子厚。 “只要贤侄不打姹儿,叔母便放心!” 长孙弄珪说道,随后示意伏子厚在这里稍等。 伏子厚看着长孙叔母去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站在原地叹口气,看着这后院。 “阿翁的误会是解了!李琼的婚约也解了,但自己……” 伏子厚有些无奈,若是阿翁与李家不是误会,在与李琼解除婚约后,或许也不用继续下去,但随着阿翁知道是误会,看着与李老夫人的关系就知道,这次伏家与李家的婚约,别说李老夫人,就是阿翁,都要继续下去。 堂兄已经娶有堂嫂,伏家里,仅有自己未娶。 “姹儿!姹儿……” 耳边隐约传来长孙伯母的呼喊,伏子厚看着院子,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门窗。 看着空空荡荡的门窗,伏子厚微微皱眉,并没有挪开目光,而是等了许久。 而后,伏子厚就看到一个少女,偷偷从门窗那里抬头,小心翼翼的望过来。 看到那少女的瞬间,伏子厚就有些惊讶。 而那少女见到伏子厚看着自己,小脸满是害怕,正准备离开,就看到后娘望着自己。 “姹儿,你怎么又去庖屋!里面那么脏!” 长孙弄珪轻声说道,随后走过伏子厚身边,朝着那少女所在的房屋走去。 “姹儿?” 伏子厚看着长孙叔母的背影,随后看向那门窗,原本还准备想办法如何劝说阿翁与李老夫人的他,此刻看着那空荡的门窗,想起几息前见到的少女。 “她就是李姹!” 在伏子厚的印象里,李家的六女李姹,不能说话,自小母亲便去世,而听到方才长孙叔母的述说,伏子厚脑海里浮现的,也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甚至长得奇奇怪怪的女孩。 然而回想方才看到的少女,论容貌,比不上李琼的大气惊艳,但伏子厚毫不夸张的说,再给几年时间,不敢说超过李琼,可那少女,一定不会比李琼差半分。 这李家基因那么好? “快来!” 正当伏子厚思考之时,长孙弄珪站在房门前,抬手招了招手。 随后,在伏子厚的注视下,长孙弄珪便牵着李姹,来到后院,慢慢走到伏子厚面前。 “姹儿,这侄儿便是伏子厚,也是这些年,与你有婚约之人!” 长孙弄珪看了伏子厚一眼,转头看着身后怯生生的姹儿,轻声说道。 长孙弄珪并没有说假话,在当年修改婚约之后,与伏子厚有婚约的,就已经不是李琼,而是变成李姹,方才也不过是老妇人想继续改回来,但结果事与愿违。 李琼冒着被责罚,也让伏子厚亲自退婚。 如此,与伏子厚有婚约的,自然依旧是李姹。 “伏子厚,见过姹姑娘!” 伏子厚听着长孙叔母的话,看着李姹,抬手行礼道。 看着李姹望向自己一眼,连忙慌张的低下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脑袋,伏子厚随即就看到长孙叔母看向自己。 “姹儿不会说话,便只能这样打招呼!” 长孙弄珪苦笑一声,看向伏子厚,示意伏子厚不要见怪,这是李姹天生有缺。 想到这里,长孙弄珪也有些可惜,若非姹儿天生不能言语,其实姹儿也不会担忧婚事,更不会被世人所厌弃,避之不及。 “子厚知晓此事,伯母无需多虑!不过方才为何在前院,不见……” 伏子厚对着长孙叔母拱手,表示不介意,随后看向一脸怯生生的李姹,有些好奇的看向前院,示意他刚刚来到李府,明明都看到那么多子女,在前院亭下读书,为何他没有见到眼前的李姹。 伏子厚也有些疑惑。 “他们都说,不能口言,学之无用!” 长孙弄珪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心疼的看着李姹一眼,随后对着伏子厚说道。 在长孙弄珪眼里,一开始也有些担心,伏子厚知道李姹的缺点,会十分嫌弃,毕竟在李府,其他子女不说能比李琼,但至少都识字读书。 但后面长孙弄珪想想,还是说出来好,不管伏子厚得知这件事,是否会嫌弃李姹,但宁愿眼下,伏子厚再去退婚一次,那么会伤到李姹,她这个做后娘的,也不想看到因为李姹的缺点,在日后一次次被伏子厚所厌弃。 “这……为何啊?明明不能言语,方才更要识字,否则若是在外,他人不能识手语,那姹姑娘……” 伏子厚微微睁大眼睛,疑惑的问道,面色有些荒谬。 然而伏子厚没有得到回答,反倒是见到长孙弄珪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侄儿不嫌弃姹儿?” 长孙弄珪疑惑的问道,她清楚的感觉到,少年不仅不介意,反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少年有些不忿。 就连一脸不安的李姹,都在长孙弄珪身旁,小心翼翼的偷看伏子厚一眼。 望着不断摆手说‘不嫌弃,怎会嫌弃’的少年,李姹那好看的双眼,第一次对陌生人,眼中的害怕与恐慌,隐约少了那么一丝丝。 “那贤侄与姹儿,在这里坐坐,叔母去去就来!” 长孙弄珪是过来人,起初还意外少年居然不嫌弃姹儿,直到后面看着少年的摸样,身为过来人的她,哪里还看不出来什么,松口气之余,连忙一脸笑意说道。 “听话,与子厚在这里坐坐,子厚第一次来,姹儿也要学会招待客人,此前姹儿可从来没招待过人!阿娘等会就回来!” 长孙弄珪回头安抚着李姹,知道李姹害怕,但见到伏子厚的模样,长孙弄珪却安下心。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看到李姹,不会嫌弃。 此时,在长孙弄珪心中,已经预感到,或许这样的人,这辈子,姹儿都只会遇见这一次。 而伏子厚,恐怕就是姹儿最好的归属! 这里的情况她要去与老夫人禀报,老夫人与伏家之人,都在正堂等着,而且她也想给这两人接触接触。 李府后院。 伏子厚看着长孙叔母离开,顺着房廊往前院正堂上走去,随即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少女。 等李姹回过头时,无意中见到伏子厚看着自己,整个人都被吓到,本能的后退一步,低头有些惊慌无措的站着,想逃跑,却又不敢离开。 正当李姹犹如鸵鸟一般,惶恐不安,低着头,俏脸都要露出哭状时,就听到响起一句温柔的话。 “子厚识字!若是姹姑娘日后不嫌弃,子厚愿教姹姑娘识字。” 李姹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整个小身子,都怔在原地。 连伯父、父亲,甚至是祖母,都没有说让她识字,这是她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让她识字。 想到这里,随着心中触动。 李姹一直低着的头,这才害怕的慢慢抬起,小心翼翼的看向面前的少年。 而映入眼里的,则是少年站在她面前,保持距离的站着,那让人感觉温柔的脸颊上,满是笑意,眼神格外真挚。 仅仅看一眼。 李姹便连忙低下头,两只小手捏在一起。 第33章 :贤侄,你被骗了!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李府正堂内。 正当老夫人与阿翁叙旧之时,长孙弄珪已经快步来到正堂,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快步上前。 “娘!成了,成了!” 长孙弄珪一脸开心的说道,向老夫人道喜,随后看向老夫人身旁的伏家叔伯,眼神也浮现一丝亲近。 “伏叔父!成了!” 长孙弄珪笑着说道。 最开始,得知伏家到来之时,毫不夸张的说,长孙弄珪的担心,不亚于周氏与二郎李靖节。 周氏与李靖节是担心以前的事情,但长孙弄珪,却是担心李姹。 李姹从小没有娘,打长孙弄珪看到李姹的第一眼,就发自内心的怜悯李姹。 方才看到伏子厚的模样,是真不介意李姹,长孙弄珪都差点掉泪,只有从小看李姹到大,才知道李姹有多可怜。 李家其他子女都有母亲,唯独李姹没有,其他子女都在读书写字,唯有李姹独自一人在后院,当李家子女与那些来李府蒙学的子弟谈笑时,也只有李姹,连话都不能说。 很多时候连长孙弄珪都不知道,为何老天这般不宠爱李姹。 如今见到李姹的未婚夫不嫌弃李姹,长孙弄珪激动得难以言语,都想要哭出来。 “什么?成了?” “这……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可看弟媳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听到长孙弄珪的话,别说老夫人一脸意外,就是其他李家妇人,也面面相觑。 她们作为李家的儿媳,比任何外人都清楚,李姹模样虽然不错,但仅天生有缺这一件事,别说其他家族,就连普通的官宦子弟都纷纷被吓退,在李府也很少有人愿与李姹说话。 方才那伏家少年,居然真不嫌弃李姹。 正堂内。 别说跪坐在木桌后的李靖节,就是同样低头一脸倔强的李琼,也纷纷看向长孙弄珪。 李靖节松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一般。 李琼同样也松口气,方才那伏家少年不介意六妹,是她没想到的。 看着长孙叔母的模样,李琼知道应当是真的,长孙叔母素来疼爱六妹,若是假的,长孙叔母定不会笑得如此开心。 转头看向正堂上,望着伏阿翁笑着与祖母说话,要把事情定下来,祖母虽然还有一些担心,但李琼知道,有伏阿翁开口,这件事情已经是定下。 祖母会责备自己,但绝不会再像方才那般动怒,那眼神让她都害怕。 “六妹……” 李琼跪坐在木桌后,想起六妹李姹,再回想方才那有礼的俊秀少年。 一想起那少年差点就要成为自己丈夫,结果转眼间,不日就会成为六妹的丈夫,李琼心中其实也闪过一股感觉,仿佛被人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与感情无关! 只是李琼自小就好强,无论琴棋书画还是武艺,从未输给过其他女子,更是在长辈的赞美中长大。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为讨好她,不断送东西给她,很少会有人能拿走属于她的东西。 更别说这一次,还是一个本该成为自己丈夫的人,最后却成为其他女子的良人。 好在,这股感觉不过一瞬间,转瞬即逝,没有让李琼放在心上。 毕竟李琼一想到是自己的选择,是自己亲自让少年与祖母退婚,是她不想嫁给少年,那少年方才成为六妹的良人。 想到这里,那种被抢走自己东西的感觉,自然就在李琼脑海里消散。 看着正堂上与祖母交谈的伏家阿翁,看着对面木桌后的那些伏家长辈,李琼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个望族作为归宿。 伏家不是望族,也不是名门。 那少年,也并不适合自己。 …………………… 随着黄昏到来。 李府正堂内,一份份美味佳肴,相继由侍女端到众人面前的木桌上。 阿翁都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那么痛快的喝酒、吃肉,一边与满脸笑意的李老夫人,说起以前的事情,一边大口吃着喝着。 刘老与陶氏、伏志等人也没有客气,张氏更是拿着鸡腿,自己吃一个,给儿媳邰氏一个。 与一路逃难而来的伏家相比,李家众多女眷,吃饭就要好看许多,毕竟这些酒菜,每逢一些节日都能吃到。 而另一边。 虽然李姹也来到正堂内吃晚膳,但这一次,李姹跪坐在木座后,低着头,怎么都不敢动筷子。 因为哪怕是低着头,她都能感觉到,对面有个少年一直在看着她。 “子厚当初是这样说,田里有金山?” 李老夫人看着伏老一脸通红,酒意上头的模样,聊着聊着,当伏老提起伏子厚的事情,忍不住笑起来。 正堂内。 其他人也都听到李老夫人与伏老的话,随后纷纷看向跪坐在木桌后,那个吃饭的少年。 田里金山? 别说李靖节这个苦读圣贤的儒士,就是李家众多女眷,都还从未听说过,田里怎会有金山。 默默吃晚膳的李琼,这时候也不由得看向对面木桌后的少年一眼,不过随后便收回目光。 简简单单的一餐晚膳,李琼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少年总是时不时偷偷看着六妹,毫不隐晦。 这般做作。 李琼很是不喜。 “可不是,每年一到季节,田里耕作的村民,都没他到田里那么快!” 阿翁拿着小酒壶,吞下满口美酒后,咂咂嘴,随后提起伏子厚去田里的事,一脸嫌弃表情。 “子厚!你为何这般说?” 李老夫人眼下是真的好奇起来,目光看向伏子厚。 毕竟接触下来,李老夫人可看不出,伏子厚有何痴傻之状,但看伏老的样子,似乎伏子厚的确做过这些事情。 “啊!” 伏子厚一直都有心事,听到李老夫人的话,这才回过神,随后连忙侧身,对着李老夫人拱手行礼。 “子厚,就当这里是自家,无需客气!” 李老夫人看到伏子厚的举动,摆摆手,不喜欢伏子厚在李家太过生分。 毕竟等成婚,日后李家与伏家,除伏老外,李伏二家关系的枢纽,便是伏子厚,伏子厚也算是半个李家人。 “回李阿婆,子厚曾受一圣人教导!说田间有一株找到后,通过种植繁衍,就能让天下人吃饱肚子的谷本!” 伏子厚放下手,对着老夫人说道,看着老夫人不喜,于是这次便不再行礼。 “圣人?” “圣人!!!” 闻言,别说老夫人一脸吃惊,就是其他所有人,李靖节、李府所有女眷、伏家众人,全都面面相觑。 就连李兆恬、李乐、李安仁、李安静那些李家子弟,全都露出好奇的眼神。 “贤侄,可否告知伯父那圣人名讳?姓氏也可!” 李靖节放下碗筷,好奇的看向伏子厚。 涉及到圣人,那么身为读书之人的他,可就要认真起来,纵观天下大家、学派,他都有所涉及,也多有认识。 能成为‘大家’的大儒,他能数出来,但是能成为圣人的,他可就要问一问。 何人,敢放此狂言。 “回伯父,圣人乃袁姓,子厚称其为袁老!” 伏子厚看向李靖节说道,此前他也没想到,阿翁喝多一些,又见到李老夫人,便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眼下面对老夫人与伯父的询问,伏子厚也只能如实相告。 其实伏子厚也知道,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毕竟别说李老夫人,李靖节这个伯父,就是千年之后,在袁老之前,所有人都不相信。 “袁?袁老?” 李靖节听到伏子厚的话,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伏子厚笑起来。 “贤侄恐怕是碰到行骗之人,伯父好友遍及天下,认识大儒学家更是诸多,却从未听过此人名讳!而且,这天下,怎会有那般能让天下人都吃饱肚子的谷本!” 李靖节说道,直言不讳的告诉伏子厚,定是被骗。 这潜意思也是在说伏子厚实在太过年轻,容易被骗,暗喻伏子厚所拜恩师,那个名叫刘智远的士人。 “笨蛋,连我都知道,这是个骗子……” 李兆恬小声的吐槽道,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六姐夫,充满了鄙夷,感觉这六姐夫的头脑,连她都不如。 “恬儿!” 听到母亲小声训斥声,李兆恬撇撇嘴,连忙低头吃饭。 反正这个愚蠢的六姐夫,已经是六姐的人,只要不让她嫁给的笨蛋,她才懒得理会。 “当时我们一家,也说是骗子,谁知道这小子一根筋……” 喝醉酒的阿翁,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子厚也是心诚,愿天下百姓安生,此事不能怪子厚,反倒是那些坑蒙拐骗的术士……” 李夫人其实也与李靖节,以及其他人一样,知道伏子厚被骗,于是刚好顺着伏老的话,把话题引到人心上,不让伏子厚尴尬。 正堂下。 当李府所有人,以及伏家的众人,都笑着摇摇头时,只有李姹,眼睛不由得看向那个少年。 “我就知道……” 跪坐在木桌后,伏子厚看着其他人的模样,并没有在意,等日后真找到一株雄性不育的野生稻,按照前世的经验培育出来,李老夫人与李靖节才会知道那个名讳,以及那株水稻,代表着什么。 眼下过多争辩,不过无用之功。 不过可惜,想要找到那株水稻,在淮阳都十分渺茫,更别说在这北方,恐怕真的只有去最南边的龙川郡、南海郡,年复一年的等待、寻找,才有可能。 看着其他人吃着晚膳,伏子厚看着面前木桌的美味佳肴,并没有多少胃口。 原因不是因为食物不够丰盛,恰恰相反,这一桌,是伏子厚这辈子见过最好的酒菜。 可看着对面跪坐在木桌后,正望向自己,随后又连忙低头的李姹。 伏子厚脑海里,总是不断回想当初离开村子时,听赵憾说的那些话。 “……女方是杨氏之女,具体聘礼种类不清楚,但听父亲说过,单是钱财,就有五十万钱!” 伏子厚想起赵憾所说的话,想起在宛丘时的谢家酒宴,在望着对面那木桌后的少女,心中浮现浓浓的愧疚。 即使伏子厚知道,无法与世代积累的谢家攀比,但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未婚妻。 看着木桌上,那清清淡淡的酒,伏子厚知道这酒的读书并不高,甚至味道都不怎么好,然而这样的酒,已经是上等好酒,就是李家,也是重要节日方才拿出来宴客。 普通商贾与富裕一些的百姓,平常大多数时候,都和一种绿色的酒,名叫绿蚁。 那是新酿的酒还未滤清时,酒面浮起酒渣,色微绿,细如蚁,称为“绿蚁”,在伏子厚眼里,那是半成品,已经变味的次酒。 以前在伏家老家的时候,伏子厚就想过,把酒弄出来。 可是经历难民破门的事情,伏子厚意识到,在乱世之中,没有背景靠山,别说财富,就是家中的食物,都会让一家人送命。 这也是为何伏子厚这么些年,再也没有酿酒的念头。 本以为来到李家,有李家作为靠山,就可以稍微尝试一下,看会不会引起他诸多世家的眼红,李家能不能承受住压力。 但目前,似乎李家自身都有麻烦。 可看着对面木桌后,那个低头的少女。 “不行,等父亲来到蓨县,等见到李姹的父亲后,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一些好酒酿出来,哪怕李家无法作为靠山,也要想其他办法……” 伏子厚思索间,看着木桌上的淡酒,还是下定决心。 在这北方蓨县的城内,身处信度、平原、渤海三郡的交界之地,永济渠的运河旁,等弄清楚李家的事情以及麻烦后,伏子厚再也不想畏首畏尾。 哪怕日后前往太原,投奔李家,也要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第34章 :发簪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蓨县冬,大雪! 李府给伏家找的地方,位于蓨县以西,距离李家不远,属于有两个小院的住宅。 住宅前院虽没有可供人居住的房屋,但胜在宽敞,后院虽小,可四处都是房间,别说阿翁有两个儿子,就是三个儿子,都足够居住。 对于这古朴的住宅,无论阿翁还是张氏、陶氏等人,都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原本以为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不曾想,李家给他们伏家找来那么好的房子,出门拐出巷子就是闹市。 这几日,张氏没少拉着陶氏与邰氏去逛闹市,虽没钱,却也能看个新鲜。 “你们说,二郎什么时候才到蓨县?” 天色蒙蒙亮,在后院清理厚厚积雪的张氏,直起腰,擦拭着额头汗水,看着阿翁与刘老问道。 陶氏闻言,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嫂子张氏一眼,目光里,也流露着担心。 “淮阳来蓨县,可以乘坐永济渠的船,但彭城过来……没那么简单!” 阿翁裹着羊毛被,摇了摇头。 如果说张氏只是问一问,那么提起二郎,阿翁则是等着、盼着,希望二郎早些来到蓨县。 以前无论是在老家,还是搬到村子里,因为有二郎伏瑞行商,家里从不愁吃喝,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手里有钱,遇事不慌。 可眼下,伏家已经把大部分积蓄,全都交给大郎,剩下的也全都用在伏家乘船、赶路上。 若不是李家买下这住宅后,在屋里为伏家屯好大量粮食,又每两天,都会派仆人送来一捆捆木材,他们伏家别说过冬,就是吃饭都是个问题。 在城外,方圆几十里的土地、山林,都属于大户人家的,城里百姓想要木柴,日常都要从那些大户人家手里购买,这也是大户人家的收入来源之一。 伏家哪里还有积蓄,去购买日常所需的木柴。 在阿翁眼里,李家虽然也有属于李家的山林,根本不缺木柴,但伏家也不能事事都依靠李家,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阿娘,我出门了!” “阿娘,我出门了!!” 正当众人闲聊之际,伏子厚与伏志、邰氏从屋子里走出来。 伏子厚嘴里吃着热腾腾的粟饼,腰间佩戴着自己的佩剑,自从在匡城拿起佩剑后,在赶来蓨县的路途中,母亲陶氏再也没阻止伏子厚拿剑。 “厚儿!今日若是等不到你父亲,便早些去李府,这几日你都没有去李府看姹儿!” 阿翁看到伏子厚,不忘叮嘱一句。 伏子厚闻言点点头,随后便跟着堂兄堂嫂一起走出后院,从前院大门离开,并且关上房门。 街道上。 看着人来人往的闹市,并没有被落雪所影响,就连小巷的积雪中,都踩踏出一条小道, 伏子厚已经在这几日里,记下去李府,以及去往南城门的路线。 因为堂兄伏志要去李府蒙学,堂嫂邰氏也跟着去李府学一些女眷手艺,故而在路口,伏子厚便与堂兄堂嫂道别,独自一人朝着城门走去。 “来来来,看一看啊!瞧一瞧,上好的手艺!” “看一看,渤海的珍品啊……” 伏子厚看着一个个街道旁的小摊贩,在眼花缭乱的货物中,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适合送礼的东西上。 种类很多,但一直都没有伏子厚心仪的发簪。 直到途径一个商铺前,伏子厚方才停下脚步,发现路旁的这家商铺内,人数众多,并且还多是女子。 想到莫非这家店铺是卖女子之物?于是伏子厚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商铺的牌匾。 “高句丽奇珍!” 望着牌匾上的字,伏子厚有些错愕,随即不由得笑起来。 有些好奇这家商铺内,是不是真的在卖高丽奇珍,想到李姹,伏子厚随即便朝着商铺走去。 几息后。 就在伏子厚刚刚离开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闹市之中,四名男子都各自牵着一匹马,从街道上走过。 若是伏子厚看到其中两人,定会被吓一跳。 因为这两人,赫然是一个月前,在匡城见过一面的曹湛、崔履行。 不知道曹湛、崔履行与一名中年男子说了什么,那名中年男子眼神之中,有些期待、好奇,另一名男子似乎指着前方,在说前面不远,就是李府…… 商铺内。 伏子厚来到商铺之中,一眼看去,发现众多女子结伴而行,但大多都在看着货物,不断窃窃私语,表情颇为丰富。 看着每一样货物旁,都有两个店里的侍女,或小二看守。 如此售卖,伏子厚还是第一次见,于是带着好奇,上前在人群中看向货物。 随后,一眼看去,仅仅一眼,就是已经有所准备的伏子厚,呼吸还是为之一顿。 看着那些货物的价格,伏子厚终于明白,为何那些结伴的女子,明明一个个都满脸心动之色,却迟迟不见有人掏钱。 “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一些!” 伏子厚看着商铺内,随意一件,最便宜的毛笔,都要近千钱。 上到数万钱的狐皮裘,十万的狐白裘,下到一块三四千钱的墨石,伏子厚一路看去,看着每一件货物的价格,咂咂嘴。 如此昂贵,傻子才…… 随着心中吐槽,没有逛下去的心思,正准备离开的伏子厚,突然看到几步外,一个精美的发簪。 发簪通体光滑木色,珍珠挂坠,整个发簪精美的工艺,让伏子厚为之一亮,挪不开眼。 伏子厚不敢想象,若是这样一个发簪,插在李姹的长发上,会有多好看。 “好东西!价格是一……一万……一万三千钱!!!” 然而当走上前,看到价格之后,伏子厚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看着一旁看守发簪的两名侍女,似乎一脸疑惑。 姑娘,这是在抢钱吗? “小郎君这是想买这支发簪,送给心上人吗?” 侍女看着伏子厚痴呆的模样,笑着询问,对于伏子厚这样的少年,侍女明显不是第一次见到,毕竟这支发簪,在蓨县也是有些名气,诸多少女,以及士人都会慕名而来。 “敢问,这里收剑吗?” 伏子厚小心翼翼的顿了顿,轻飘飘的询问道。 侍女见状,看向伏子厚露出一丝笑意,摇摇头。 “小郎君慢走!” 伏子厚听着身后侍女的声音,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朝店铺外走去。 片刻后。 一个名叫“质库”的商铺内,伏子厚来到掌柜面前,拿出腰间的佩剑。 所谓质库,也就是当铺,在汉代就开始流行,在南北朝达到鼎盛,一些地方,又有“僦柜”之称。 很多名士、官员在外,都会在质库把携带的一些珍贵之物换钱,等后面再把抵押之物用钱赎回。 毕竟在外不可能随身都带着几万钱,天南地北不方便不说,还容易被人看到惦记。 “掌柜,这把剑,我要换五万钱!” 伏子厚把佩剑交给掌柜,一脸不舍的看着佩剑一眼,对着掌柜说道。 “五万?” 掌柜三十多岁,听到伏子厚的话,连忙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伏子厚,随意的拿起剑,正准备摇头嘲笑时,拔剑一看,掌柜笑容散去,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细细打量手中之剑。 “祖传之剑,稀世珍品!乃是大师綦毋怀文的意之作,曾为其子所拥,而后赠人!” 伏子厚对着掌柜说道。 其实伏子厚并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也没见过什么綦毋怀文,但却隐约记得,这人是南北朝的一个炼剑大师,十分擅长以‘灌钢法’冶炼刀剑。 眼下伏子厚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尽可能提高剑的价值。 “足下可有凭证?” 掌柜自然不会因为面前少年的一句话,便轻易相信,不过看着剑身花纹,以及剑刃,却知道这把剑的来历,的确不简单。 “观其剑身,非大师不可,还需凭证?” 伏子厚摇摇头,随后指着剑。 “掌柜观此剑,若是售卖此剑,以男子慕剑之心,可会有人出五万钱买下?” 伏子厚对着掌柜反问一句。 当初父亲说过,是碰巧见到一个急需钱粮的人,在用这把剑换钱换粮,父亲说,当时那人一脸着急,最终他才换下来。 一共花了两千三百钱,以及一些粮食,就买下这把剑。 但不管是父亲,还是伏子厚,都知道这把剑的价格,不止那个价。 只不过在当时淮阳郡,四处动乱,处于江都、洛阳的中途,淮阳不断被隋朝征粮,导致四处闹灾荒,很多人被饿死。 而淮阳各地的官吏,看着粮食价格越来越高,越不舍得售卖粮食,逼得城内诸多门户,只能变所有卖家当,换取昂贵的粮食养活家人。 在隋朝,最离谱的现象就是,越闹灾荒的地方,越容易给官吏贪墨。 例如朝堂下令开仓放粮救灾,但在搬运粮食的途中,官吏都可以用正常的手段,拖延时间。 只要粮食离开粮仓,饿死的百姓越多,到官吏手中的粮食就越多,而被拖延得不到粮食的百姓,就会导致粮食的价格变得越高。 粮价越高,官吏也就越渴望贪墨更多粮食在手里,越不舍得售卖,最终逼得更多人,耗费更多钱去买粮。 如此恶性循环,也是淮阳郡到处都缺粮的原因。 否则若是放在平常,父亲哪怕行商,也难以买到这把剑。 “最多一万钱!” 能在质库做掌柜,自然不会被伏子厚的话影响,于是对着伏子厚摇头道。 看着剑身,掌柜其实也知道,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五万钱,真会有人买,若是放在十年前,天下安定的时期,只要碰上那些望族子弟,还能更高一些。 天下男子没有不喜欢剑的,就连掌柜自己也不例外。 但眼下,掌柜清楚,并非盛世。 别说五万钱,就是两万钱,也不可能开出来。 “万钱太少,至少一万五千钱!并且三个月内,我定会将剑赎回!” 伏子厚回过神,看着掌柜认真的说道。 如果只有一万钱,那这把剑就没有质押下去的意义,还不如再等一等。 “一万五?” 掌柜皱起眉头。 或许掌柜见到太多前来质押的人,看着伏子厚的眼神,掌柜也大致判断得出,伏子厚的底线是一万五千钱。 看着剑身,掌柜也是犹豫许久,方才点点头,如此一柄好剑,掌柜也清楚,少年定不会舍得遗弃。 “成!” 掌柜最终说道,随后一边让小二去把纸张拿过来,一边告诉伏子厚,三个月后,赎回这把剑时,需要额外支付一千五百钱。 伏子厚暗道一声心黑,却也只能同意。 这把剑,自己肯定要赎回去。 第35章 :窦公的登门拜访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李府。 白雪皑皑的亭子下,李靖节负手而立,静静的慢步行走,静听身旁一个个年轻子弟,以及府中子女朗诵古籍。 看着年纪最大的伏志,李靖节倒是没有嫌弃,几日接触下来,伏志的老实听话,让他颇为满意。 突然,看到府里仆人急匆匆的走来,说是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拜访。 “叫他们进来吧!” 听到家仆的话,李靖节眉头微皱,却也没有拒绝。 很快,在仆人的带领下,三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便来到内院。 “老师!” “老师!” “老师!” 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来到李靖节面前,纷纷抬手行礼道。 李靖节点点头,看着三人目光都若隐若现看向一旁的女儿,李靖节心中有些不满。 猜都能猜出,定是胥怀川几个弟子,回去后,把那日伏家到来,以及婚约之事,告知这三人,这三人今日方才来李府拜访。 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的心思,李靖节又怎会不知道。 “今日可是有事?” 李靖节装作不知道的询问一句。 “是有疑惑,故而登门,还求老师解惑……” 孙彦宸望向一旁木桌后,那个静静坐着的美人一眼,随后与戴炎铭、严翰飞对视,上前行礼说道。 李靖节闻言,点点头,示意孙彦宸继续说。 “兆恬!你看,你最喜欢的戴师兄!” 李安静、李安仁,以及胥怀川几个少年,看到三个师兄到来,忍不住小声的调侃李兆恬一句。 李兆恬闻言,没好气的瞪向几人一眼,气呼呼的回过头,看着面前的竹简。 但很快,李兆恬还是没忍住,偷偷瞄一眼那摸样温文尔雅的戴炎铭,在李兆恬眼里,那么些年以来,众师兄中,唯有戴师兄最温柔,论样貌…… 或许只有那个笨蛋六姐夫才能比得上…… 但一想到戴师兄的父亲,是漳南县的县丞,这份出身,可不是那笨蛋六姐夫逃难来蓨县可比的,李兆恬就忍不住得意起来,一脸开心。 那笨蛋六姐夫,哪点比得上戴师兄,一点都比不上。 李兆恬不止一次幻想,若是自己长大后,能嫁给戴师兄,那该多好! 虽说戴师兄论才华,略差孙师兄,论剑术,也比不过严师兄,但她就喜欢好看,又温柔的戴师兄。 “发生何事?” 看着仆从又急匆匆的走来,听到父亲的询问,李兆恬这才回过神。 “禀二郎!府外窦公、以及一个博陵崔氏的子弟,说是求见老夫人!” 仆人对着李靖节禀报道。 “窦公!崔氏!” 听到夫人的话,李靖节都为之一愣。 当今在蓨县,提及窦公,谁都知道是窦建德,但谁都不会觉得奇怪。 在蓨县、漳南、高鸡泊这一片地区,窦建德的声望,无人可及,别说江湖游侠数不胜数,就是渤海高氏,都有不少人前去附庸。 其中高氏高雅贤,更是窦建德的心腹,高雅贤的父亲、叔父,堂兄弟,也都在明里暗里的帮助窦建德。 甚至李靖节都隐约听到,不久前,高士达也因为此事,还特地去过高氏。 “还有崔氏,今日崔氏子弟,怎会突然来到李府?还与窦建德一起!” 带着疑惑,李靖节便让仆人,先把人带去正堂。 看着仆人离去,李靖节转头间,无意中看到伏志,突然想起,几日前,伏叔父特地与母亲提过一件事。 说是一个叫曹湛、一个叫崔履行的找他们伏家,便说伏家不在蓨县,已经离开。 那个崔氏子弟,不会就是伏叔父嘴里的崔履行吧? 不对! 伏家怎会认识崔氏?崔氏在更北边的博陵郡安平县,更别说,崔氏子弟找过来,并且还与窦公一起。 这怎么可能! 伏家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这根本不可能! “窦公!居然是窦公!还有崔氏子弟!” 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也听到家仆的话,一脸惊讶的看向彼此,随后纷纷都面露激动起来。 那可是窦公!还有大名鼎鼎的望族崔家子弟。 这…… 一想到能见到窦公,以及望族崔氏之人,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呼吸都不由得有些急促。 在天下所有读书人眼里,论累世博学之世家,崔卢二姓当为首。 别说若是能让崔氏之人记住自己,回到崔氏之中提一句,就足够自己受益一生,就是若能得到窦公的夸赞,日后出去,都足够让人高看一眼。 想到种种,知道那二人到来代表着什么,他们三人如何能不激动。 眼下。 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纷纷面露激动的看向老师李靖节,无比渴望等会老师能提一嘴他们,或者带他们过去相见。 片刻后。 在李府家仆的带领下,窦建德带着崔履行、曹湛、瑛开,从花苑来到前院。 看到在前院等待着的李靖节,窦建德连忙露出笑意,人未到,便先行礼。 李靖节见状,也连忙抬手回礼。 亭子下,跪坐在木桌后的伏志,这时候突然看到什么,瞳孔一缩,连忙低下头趴在座子上,用竹简挡住前院方向,不让前院的人能看到自己的脸。 伏志的举动,让胥怀川与其他少年一脸疑惑,但也没有多问,毕竟他们与伏志,也不是很熟悉。 “可惜了,若是老师能带我们过去,即便只能与窦公行礼,我也知足无憾!” “是啊!窦公之仁明,世间罕见!说起来,比起彦宸兄的才华、翰飞兄的武艺,其实炎铭,才是最无希望之人,两位仁兄此生或许还有机会,但炎铭自知,恐此生无望!” “翰飞倒是希望,能与那崔氏子弟相识一番!唉……” 李兆恬两只小眼睛,看着亭子前站着的三位师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戴师兄脸上露出那般渴望的神色。 那个窦公真那么厉害?为什么三个师兄,都那么憧憬能认识那窦公,明明她以前听过祖母与母亲说过一次,当年漳南县的县令,派人杀掉那窦公的家人,而后,漳南县令被那些受窦公恩惠的人,灭掉满门…… 不过那个崔氏,她倒是记得祖母、父亲都就说过,那是一个很渊博、很厉害的士族,每一个子弟都很有本事。 “他们去正堂了!” 李兆恬听到声音,回过神就看到三个师兄,纷纷回过头,随后去到四姐面前,对着四姐行礼。 “琼儿姑娘!” 李兆恬看着三个师兄的举动,又看着美得不像话,气场还很有压迫感的四姐,生无可恋的趴在木桌上。 不断掰着手指头,数着四姐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正当李兆恬无聊得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母亲急匆匆的从花苑走到前院,从仆人那里得知李府有客人后,便朝着这里走来。 “母亲!” 李兆恬起身看向母亲,有些好奇母亲为何手里拿着一把剑。 “叔母!” “叔母!!” 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也看到李兆恬的母亲鲍氏,连忙起身行礼,李琼、李乐等人,也纷纷起身。 “叔母!” 伏志看到鲍叔母,也连忙起身,对着鲍叔母行礼,对于这个鲍叔母,伏志知道,她是李府三郎李舒云的妻子,李乐、李兆恬的母亲。 不过眼下看着鲍叔母手里的剑,伏志一脸惊讶。 这不是子厚的剑吗? 怎么会出现在鲍叔母手里! “志儿,你与叔母说说,是不是家中有困难,若是有困难,不好与老夫人说,也可以与叔母说!子厚为何要把自己的佩剑,拿去抵质?这把剑是不是你们伏家祖传之物?” 鲍氏轻声询问道,若非老管家被老夫人鞭笞,随后让其回老家,她与弟媳长孙氏,也不会去暂管家里的产业。 而今天她去质库查账时,看到掌柜手里拿着的剑,一脸意外。 起初她还以为看错,但后面仔细观察,这才确定,掌柜拿着的剑,赫然是那日在李府外,她看到放置在伏家行李上的那把剑。 通过掌柜的述说与描绘,她很快便确定,是与侄女李姹有婚约的子厚,亲自拿去抵押,换走一万五千钱。 想起掌柜说那少年,亲口言之这把剑是祖传。 她不敢大意,直接把剑拿回李府。 “叔母!李阿婆叫人送过去的粮食都没吃几天,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都不缺!这剑……” 伏志也是一脸懵。 堂弟子厚居然把自己的佩剑,拿去抵押! 这可是他最喜爱的佩剑! 眼下伏志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叔母,这把剑是不是祖传,怕说错话,会对子厚不好。 “唉!那还是等会让老夫人,亲自问子厚!” 鲍氏摇摇头,看着伏志也不知道的神情,已经确定,这似乎是子厚的决定,与伏家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鲍氏让伏志、儿子李乐,侄儿李安静等人继续念书,让李琼与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个师兄闲聊,随即便转身离开。 看着鲍氏离去,别说李兆恬、李安静等人一脸错愕的看向伏志,就连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都一脸古怪。 “把佩剑都拿去质押?” “这……倒是个妙人!” 孙彦宸、戴炎铭对视一眼,随后看向严翰飞,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回想胥怀川的话,如果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他们三人没记错的话,那个叫做伏子厚的人,便是李老夫人之前想要让李琼,婚嫁的少年。 这两日还紧张心上人,生怕事情还会变卦的他们,眼下听到鲍氏的话,算是彻底放下心。 虽没见过那个伏子厚,但又不是出门游历,在蓨县,居然连自己心爱的佩剑,都要拿去典当。 这样的人,他们不耻! 也打心底看不起! 亭子下。 就连李琼,都微微摇头。 第36章 :心有顾忌与怀疑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找伏家,伏子厚?” 李家正堂内,李老夫人看着那崔氏子弟,一脸疑惑,随即看向二郎李靖节,发现李靖节也是一脸惊讶。 “贤侄怎会与子厚相识?” 李靖节忍不住轻声询问道,方才得知窦建德与崔氏子弟到来,他心里一直猜测,窦建德与崔氏子弟是借着拜访母亲,实则是来拜访自己。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窦建德如今的声望,已经远超高士达,日后定会成就一番大事。 故而眼下,窦建德定是渴望能得到更多才士辅佐。 但此刻得知崔履行是来找伏子厚,李靖节既是惊讶,又是不解。 伏子厚怎会认识崔氏子弟? 莫非连一旁的窦公,都是因子厚而来? 这怎么可能! “叔父不知,履行与子厚,在淮阳相识,相谈甚欢,听闻他与家人,前来蓨县投奔李家!履行恰逢也来到蓨县,得知窦公也来拜访李家,便与窦公一同而来!” 崔履行与窦建德对视一眼,随后看向李靖节拱手解释道。 李靖节听到崔履行的话,整个人都为之一怔,随后看向窦建德。 “今日建德却有要事拜访靖节兄,请靖节兄相商!不过看到履行如此急于见到故友,建德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窦建德看向李靖节,笑着抬手道。 眼下窦建德不得不撒谎,由于曹湛的心腹张武,管教属下不严,导致前两日便走漏风声,让高士达得知他在寻找一个人。 所以来到李府,在没有见到崔履行口中的伏子厚之前,窦建德便嘱咐崔履行,要以好友的名义询问,而他则借拜访李靖节为由,掩饰他们的来意。 等离开李府,他们自然再去一趟高氏。 “噢!无妨!无妨!” 看着窦建德亲口说,是来拜访自己,李靖节连忙笑起来,拱手还礼,示意的确不用着急。 行礼过后,李靖节忍不住一手抚摸自己的美须,嘴角满是笑意。 在李靖节心里,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窦公来李府,是特地来拜访自己,定是碰上什么事情,希望自己为其出谋划策! “原来是故友,可惜了!那伏家,早前已经离开蓨县……” 李老夫人听到崔履行的话,笑起来,有些无奈的对着崔履行说道。 “的确可惜!” 李靖节看向母亲,见到母亲的模样,随即看向崔履行点点头。 李靖节与母亲想的一样,母子二人都没有怀疑崔履行的身份,毕竟窦公就在一旁,但对于崔履行的话,他们母子二人都不相信。 若是好友,伏家又怎会特地叮嘱,若是有外人来李家询问伏家,不能把伏家的消息告知其他人,伏家还特别提及崔履行、曹湛这两个名字。 “什么!离开了?敢问子厚去了何处?” 崔履行听到李老夫人的话,一脸惊讶。 一旁的曹湛也顿然挺直身子,疑惑的李老夫人,随后看向李靖节、窦公。 半个时辰后。 李府大门外,示意李靖节不必相送的窦公一行人,转身来到马儿旁边,解开马绳。 “方才老夫人提及缘由,观老夫人的模样,总感觉有些奇怪!” “湛兄的意思是,那老夫人说谎?可老夫人为何要说谎?” “不知道,但总感觉……要么是老夫人说伏家离去的原由,并非实情,要么伏家其实还在蓨县,只是不知为何,老夫人不愿告知!” 曹湛与崔履行议论道,没有得到伏子厚的消息,二人都有些无奈。 “那伏子厚,当真如此重要?” 瑛开不由得皱起眉头,实在不理解,为何曹湛、崔履行二人,如此郑重再三的告诉窦公,伏子厚一定是窦公成事所需要的人。 听到瑛开的话,崔履行与曹湛对视一眼。 “如今窦公虽有名望,却也危机四伏!在高鸡泊,高士达处处提防窦公,若是涿州通守郭绚,领隋军南下,高士达定会趁机对窦公发难!在北边,有郝孝德与王博虎视眈眈,在西边又有张金称,而南边的甄宝东、孟海公,也全都不是善茬……” 崔履行说到这里,目光从瑛开脸上移开,看向一旁的窦建德。 “窦公若想施展抱负,便需要伏子厚那样的士人!履行不敢与窦公担保那伏子厚,是个博学多才之人,但履行却能笃定,伏子厚其心思缜密,必为窦公之所需,定是窦公王业之佐才!” 崔履行一脸认真抬起手,对着窦建德说道。 曹湛见到崔履行用以个人信誉,去担保那伏子厚的才能,也有一丝意外,不过想起在淮阳时,那少年的表现! “曹湛赞同崔兄所言,那伏子厚虽是年少,却处事不惊,临危不乱,此心智实属罕见!昔日在淮阳郡,所有人,无论是谢家还是隋朝官吏,尚无一人察觉异样,唯有伏子厚,仅仅一人之所见,便看破卢明月之谋划!” 曹湛也看向窦建德,赞同崔履行的话。 时至今日,曹湛回想起在淮阳郡经历,想起那些见闻,想起那个少年,依旧会起鸡皮疙瘩,心有余惊。 曹湛也迫不及待的想再次见到,那匡城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可老夫人说,伏家已经离开……” 瑛开听到崔履行与曹湛的话,没有再怀疑,只是皱起眉头,回头看向李府一眼,想起方才老夫人的话,有些无奈。 蓨县李氏似乎得罪不得了的人,若非要寻人,否则往日里,他们都不愿意过来李府,生怕会引起敌视李府的势力误会,方才窦公也是尽快告辞离开,不敢久待。 “无妨!可让雅贤兄,暗地里帮忙在蓨县寻找一番!” 窦建德牵着马绳,回头看向李府一眼。 听到崔履行与曹湛对那素未谋面的伏子厚,如此之高的评价,窦建德想亲眼一见的心情,已经渴望到极点,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人。 可碍于老夫人说那伏子厚已经离开蓨县,南下彭城去投奔其伯父,窦建德不知真假,又顾忌高士达得知是自己在寻找伏家之人,这才没有在李府追问下去。 眼下,只能去寻找高雅贤,让高雅贤暗地里,动用亲信,帮忙在蓨县寻人看看,看那伏子厚还在不在蓨县。 若是已经不在,就只能派人去彭城寻找。 不过窦建德清楚,彭城并非自己的势力地盘,想要找到一家几口人,机会太过渺茫! 眼下窦建德也只能祈祷,那伏子厚,尚在蓨县城内! “先离开此处,去高氏见雅贤兄!” 窦建德说到,随后牵马,带着瑛开、崔履行、曹湛,离开李府。 瑛开跟在窦建德身后,突然想到高寿父子二人,于是连忙告诉窦建德,此前听闻高氏中,前去参加谢氏喜宴之人,乃是高寿父子二人。 这二人一直在洛阳为官,但年底定会返回蓨县,也必会在高氏众人面前,提及谢氏婚宴。 如此一来,别说高士达会知道,就是整个蓨县,怕都会传开,连身后李府的李老夫人与李靖节,都定会猜到,今日他们四人前来李府,其实都是为找伏子厚。 “只能让雅贤兄,尽快找到此人!” 瑛开的话,让崔履行与曹湛皱眉起来,二人对视一眼,而窦建德则惆怅的叹息一声,把希望寄托在等会要见的高雅贤身上。 …………………… 蓨县内。 “我的发簪!!!” 在‘高句丽奇珍’商铺里,一个身穿绸衣的女子,一脸惊恐的瞪大眼睛,望着木枝上空空荡荡,整个人都仿佛丢了魂一样,不断颤抖着。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女子连忙抬头,一面喘息,一面犹如母狮子一般,盯着店铺小二。 一旁,站在女子身旁的一名二十岁男子,神情也有些意外,完全没想到,在小妹苦苦筹钱的这段时间里,居然真有人会花一万三千钱,买一支发簪。 当然,他也见过那支发簪,的确手艺不凡,加上是高句丽那边的珍品,故而更是稀贵难得。 “崔姑娘!是一位少年……” 小二苦笑一声,他询问负责的女子后,只知道那少年第一次来的时候,看中发簪时,想用自己的佩剑换,等第二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有钱,却也没有看到少年手中的剑。 听到这里。 崔文瑾连忙手持佩剑,转身朝着店铺外走去。 “小妹!慢点!” 男子见状,连忙带着家仆跟在身后,跟着妹妹去附近的质库询问,看有没有一个少年质押佩剑。 蓨县南门。 正在日复一日等着父亲的伏子厚,看着城门进进出出的百姓、商贾。 与以前不一样,以往在赶来蓨县的路上,每当看到那些肥头大耳的商贾,怀中搂着一个个妙龄女子,有些甚至还相差二三十岁,伏子厚都会在内心鄙视那些商贾。 但这些天,每当再看到那些商贾,搂着怀中女子时,伏子厚更多的感受,便是本能的有些骄傲。 因为那些女子,没一个能有李姹那般好看。 “子厚!子厚!” 无聊之际,突然听到脚步声,伏子厚转头就看到堂兄气喘吁吁的跑来。 还不等伏子厚询问,伏志就告诉伏子厚,刚刚他在李府,看到当初在匡城,他们欺骗的那个反贼将军,还有那个士人,他们都来到李府里! “什么?他们怎会来李府?” 伏子厚皱起眉头,一脸荒谬的模样。 不可能啊!伏子厚见过记仇的,但从未见过那么记仇的,何况当初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值得对方大老远过来? “我亲眼所见!” 伏志喘息着,一路不要命的跑过来,生怕来晚一点,伏子厚被那些人看到,出什么事。 “堂兄,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子厚连忙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很快,伏子厚就在堂兄喘息的述说中,得知崔履行、曹湛,都是跟着一个叫窦公的人,来拜访李老夫人。 伏子厚知道,在蓨县,能称窦公的只有窦建德,于是得知此事后,悄然松口气。 “应当不是找我们的!” 伏子厚看向堂兄说道,让堂兄不必过于担心。 在堂兄疑惑的目光中,伏子厚告诉堂兄,虽不明白窦建德怎会突然来到李家,但既然有窦建德在,那么崔履行、与曹湛的出现,就不那么意外。 崔履行是崔氏子弟,那曹湛此前在淮阳,便是叛军中的一个将领,地位不低。 定是在淮阳郡发生什么事,让这两人都离开淮阳,北上投奔窦建德。 而窦建德见到投奔而来的二人,一个有背景,一个有能力,自然是大喜过望,把二人带在身边也不奇怪。 今日定是窦建德来李府拜访,把二人带上而已。 “走,去李府看看!” 伏子厚看着堂兄想了想后轻轻点头,于是保险起见,还是决定与堂兄先去李府内,问一问老夫人与伯父。 第37章 :李府之殇,清河崔氏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李府后院。 在府邸仆人的开门下,伏子厚与伏志连忙走进后院,看到一直等着的邰氏,伏志气喘吁吁的上前,询问妻子邰氏,自己离开李府后,可有发生什么事。 “放心吧!问过李阿婆了!李阿婆说,那崔履行的确询问过子厚,还说是子厚的好友,被李阿婆察觉不对,便说我们一家已经离开,前去彭城!那窦公今日是来李府,拜访伯父的!” 邰氏让丈夫伏志不用担心,随后看向伏子厚。 “小叔,你怎么把剑抵质了?老夫人如今在府里等着你呢!” 邰氏好奇的看向伏子厚,不明白为何小叔子,要把自己的佩剑拿去质库换钱。 “李阿婆怎会知道?” 气喘吁吁的伏子厚,听到堂嫂的话,顿时睁大眼睛。 伏志看到妻子疑惑的目光,连忙解释方才跑得急,没与子厚说这件事。 “子厚,你拿剑去质押的质库,就是李家的!鲍叔母看到你的剑,就给拿回李府!” 伏志转头对着伏子厚说道。 此刻,伏子厚目瞪口呆,一脸怀疑人生的看着自己堂兄堂嫂,哭笑不得,当真是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塞牙。 得知那崔履行、曹湛已经离开,这件事情被老夫人瞒过去,伏子厚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去见李阿婆!” 伏子厚没有解释太多,说完便快步朝着后院走去。 伏志与邰氏见状,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把这件事与家人说一下,让家人日后在街上注意一些。 积雪下。 李府的后院四处都是居住的房屋,从后门走,在走廊下没走多远,伏子厚就看到在亭子下,聚在一起烤火的李阿婆、那些伯母、叔母,以及李姹。 见此情形。 伏子厚知道躲不过去,便只能上前,在李阿婆等人的目光中,来到亭子内。 “子厚,拜见李阿婆,拜见伯母、叔母,见过姹姑娘!” 伏子厚深吸一口气,对着李阿婆等人依次行礼道。 看着李阿婆、周伯母、鲍叔母、卫叔母、长孙叔母,一个个全都看向自己,就连未婚妻李姹,都偷偷看着自己一眼。 这一刻,看到李阿婆递过来的剑,伏子厚脸上有些臊得慌。 “子厚,先拿着剑!若是还把老妇我当做阿婆,日后有需要,便直接与阿婆说,别把阿婆当做外人!方才阿婆已经让你堂兄堂嫂,别和家里人说起此事!” 李老夫人轻声对伏子厚说道,脸色虽然有些责备,可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把伏子厚当做外人,反而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提醒伏子厚,把李家也当做是自己的家。 “李阿婆,这剑,子厚不能拿!子厚想亲自赎回!” 伏子厚看着自己的剑,尴尬的摆摆手,后退一步,看着李阿婆,示意自己不能拿,要拿也是通过自己用钱赎回的方式。 见状。 别说李老夫人与鲍氏等人,就连因为伏家,而被责罚跪在李家祠堂一天一夜的周氏,此刻都满脸不解的看向伏子厚。 正当众人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伏子厚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布,小心翼翼的掀开,一个发簪便映入眼帘。 “啊!这不是那高句丽奇珍铺子里,最好看的那支发簪吗?” “的确就是那支发簪,如果我记得没错,是要一万三千钱……” 李姹低着头,正烤着火,不知道如何面对少年时,突然感觉四周静悄悄的,随后就听到伯母们不知为何突然说起发簪。 还没等李姹多想,就看到一支精美绝伦的发簪,映入眼帘。 “姹姑娘,这是子厚第一次赠予姑娘之物,还请姹姑娘不要嫌弃!” 伏子厚拿着发簪,看着李姹,轻声说道。 给李姹一支那么好看的发簪,应当不会再有人笑话李姹。 亭子下。 看到这一幕的李老夫人,以及鲍氏、长孙氏等人,哪里还不知道,伏子厚为何去抵质自己的爱剑,为何李老夫人要把剑还给伏子厚,伏子厚却坚持要自己赎回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可看到伏子厚的发簪,却又都实打实的被这一幕感动到。 特别是周氏,这一刻看着伏子厚的眼神,满是复杂,毕竟起初与伏子厚有婚约的,是自己的女儿李琼。 “姹儿,还不快收下!” 正当李姹一脸失神的看着伏子厚时,长孙氏又哭又笑的提醒道,没好气的看向李姹。 此时再看着伏子厚,哪怕仅仅见过两次,但伏子厚在长孙弄珪眼里,已经从最初的担忧,转变为全天下最好的女婿,没有之一。 “快啊!你让你伏郎一直拿着像什么话!” 长孙弄珪看着伏子厚生怕被李姹拒绝的不安模样,轻声催促道。 李姹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少年,看着这支发簪,听到后娘的催促,神色有些慌张,本能的低下头。 见状。 长孙弄珪与李老夫人等人,全都哭笑不得。 还是鲍氏笑着开口,说伏子厚既然那么有心意,不如让伏子厚亲自为李姹戴上。 “……哦哦,好!” 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看着李姹低头,伏子厚听到鲍氏的话,本能的点头。 转头看向李姹,等了几息后,确定李姹没有拒绝的意思,伏子厚这才上前一步,拿起发簪,小心翼翼的插在李姹头发上。 “一万三千钱的发簪,这可是一万三千钱戴在头发上,这感受,李府所有人里,姹儿还是第一个……” 正当伏子厚为李姹插上发簪,注意到李姹耳根发红时,突然间听到鲍氏的话,连忙回过神,后退一步,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总不可能说自己不想让李姹被人笑话,所以才咬牙买下来。 不过听着听着,伏子厚突然看到,一向爱笑的鲍氏,突然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脸上的笑容突然散去,双眼通红的低下头。 看到这一幕,周氏等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鲍氏的背后。 “那子厚,这把剑,李阿婆便先不还给你,等你日后拿钱来赎回去!” 李老夫人看着三儿媳,知道三儿媳是在想三郎,于是看向子厚,笑着说道,只是声音里,也有不复方才的精神气。 三郎,可是李老夫人的三儿子,连李府仆人都一直惦记着好的人! “姹儿,子厚还没去过藏阁,你带子厚去看看!听话!” 长孙弄珪看着鲍氏不断抽泣起来,也转过身,柔声说道。 李姹也注意到三伯母的哭泣,耳根的通红也慢慢消失,眼神露出愧疚与自责,听到后娘的话后点点头,缓缓起身,鼓起勇气看向伏子厚一眼,见到伏子厚看着自己,便低头朝着阁楼方向走去。 伏子厚知道李姹不能说话,于是便跟在身后,不过走出亭子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伏子厚记得阿翁说过,杀李舒云的那个谢姓男子,名叫谢彦,是陈郡谢氏的旁支之后,这也是为何谢氏庇护对方,而李氏只能忍气吞声,连报仇都做不到的原因。 望着亭子内,哭泣的鲍氏,想到李阿婆露出那柔弱的眼神。 “谢氏……” 伏子厚轻声说道,想起在宛丘见过的谢家兄弟。 缓缓回过头,看着前面也停下脚步,疑惑望着自己的李姹。 见到李姹惊慌失措的低下头,转身继续走。 “姹姑娘留步!” 伏子厚连忙上前,随后走到李姹面前,看向亭子。 “姹姑娘,能否帮子厚,喊来长孙叔母,子厚有事想要询问!” 伏子厚抬手说道。 就像李老夫人所说的那般,让他不要把李府当做外人,当做自己家,那么眼下,伏子厚实在想知道,当初李姹的三叔父,到底发生何事。 阿翁知道伏家的情况帮不上忙,所以不想在李老夫人面前提及伤心事,但伏子厚作为伏家后人,不能不问。 “多谢!” 看着李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从自己身边往回走,看着李姹那可爱的摸样,看着那发簪挂着的珠子轻轻摆动,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 片刻后。 在李府的走廊下,伏子厚站在长孙弄珪身旁,轻轻皱眉。 “谢彦!” 伏子厚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疑惑。 “就是他,当年在三郎返回李府的途中,带人把三郎杀死!因为他父亲是陈郡谢氏,谢贞的私生子,所以谢氏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庇护谢彦。” 长孙弄珪看着庭院,想起三郎李舒云的死,就有些难受,不敢想象李舒云死的场景。 “私生子?” 伏子厚皱起眉头。 长孙弄珪点点头,看向伏子厚。 “六十多年前,时逢侯景之乱,谢贞在江陵落入西魏宇文氏之手,后谢贞侍奉周武帝的弟弟赵王宇文招读书,宇文招对谢贞很好,传言宇文招听说谢贞独自一人时,经常暗暗哭泣,私下一打听,才知道谢贞的母亲远在江南,谢贞一直在思念母亲,于是宇文招许诺谢贞,有机会便送谢贞回南梁,并且找来美人陪伴谢贞,也就在那时候,其中一名侍女,生下谢彦的父亲谢思亲,由于是私生子,谢家一直并未对外提及,但因谢家经历大难,异常团结,故却多有关照。” 长孙弄珪对着伏子厚轻声说道。 “子厚,叔母与你说这些,切不可外传!谢贞与孔氏所生的嫡子谢孝政,虽然在三年前去世,但次子谢隆一脉,以及其他谢家族人,都在庇护此人,万不能招惹!” 长孙弄珪提醒伏子厚,这谢彦有谢家的庇护,李家都不能动,若是伏家被对方盯上,对毫无自保能力的伏家而言,将会是灭顶之灾! “叔母放心!” 伏子厚得知前因后果,点点头,心中松口气。 只要不是陈郡谢家的核心,未尝没有机会,谢贞都已经去世三十年。 哪怕有谢贞生前的叮嘱,但三十年过去,在谢家人眼里,莫非那谢彦一个私生子之后,还能比得上谢家那几个实实在在的核心继承人。 侯景之乱后,又经历南梁灭国,如今隋朝也摇摇欲坠,此前谢氏与杨氏的联姻,何尝不是在未雨绸缪。 那五十万钱以及其他贵重聘礼,谢家似乎是在维护家族在郡里的地位,也是在向世人展示谢家的实力。 可眼下。 伏子厚却在谢家聘礼后,看到一个机会。 不过伏子厚也清楚,想要得到这个机会,还需一个让谢家有所忌惮的条件才行。 走廊下。 “姹儿,你别多想,你三叔的事情,与你无关,不是因为你给三叔带去不幸!” 长孙弄珪声音,让伏子厚回过神,随后便看到,长孙叔母在安抚哭泣的李姹。 长孙弄珪为李姹擦掉泪水,看着抽泣的李姹,见到伏子厚关心的眼神,便轻声解释道。 “三郎与姹儿的父亲,自小关系最好,以前姹儿小时候,三郎常常会陪着姹儿,有时候带姹儿去街上,三郎出事后,姹儿一直都以为是因为她,给三郎带去不幸!” 看着李姹,长孙弄珪眼里满是心疼,在世人眼里,天生有残缺的人,本就是被苍天惩罚,会给他人带去噩运。 两年前,李姹每天都躲在房间里,抱着自己哭,不能说话,却张着嘴哭着,脸上全都是泪水。 也是在三郎死后,丈夫李立言,便罕有陪在李姹身边,甚至不愿再见到李姹。 长孙弄珪知道,丈夫是看着李姹,就会想起昔日亡妻,以及昔日最好的亲兄弟,更在担心她这个继室也会遭遇不幸。 可明明李姹才是最痛苦的人,没有母亲,在失去疼爱自己的叔父后,如今就连父亲,都不想再见她。 想到这里,长孙弄珪转过头,看向伏子厚。 “子厚!其实,姹儿也害怕,会给你带去不幸!” 长孙弄珪对着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闻言,看着低头流泪的李姹,对着长孙叔母摇摇头。 “怎会不幸!子厚相信姹儿,只会给子厚带来好运!” 伏子厚可不相信这些,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就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走廊下,李琼正带着一男一女,朝着这里走来。 长孙弄珪见状,正准备让李姹带着伏子厚去藏阁,然而还未说话,就看到那名少女似乎看到什么,突然快步冲过来,很快就跑到她与子厚面前,瞪大眼睛,看着李姹头顶上的发簪,又看向伏子厚。 “就是你!!!” 崔文瑾看着佩戴在少女头顶上的发簪,咬着薄唇,又气又急的怒视伏子厚。 她的发簪第一次,没了!就这么没了! 李琼这时候也站在崔文瑾身旁,看着六妹李姹头上的发簪,脸上满是震惊,不由得看向一旁的伏子厚一眼。 “说,多少钱愿意卖给我!” 崔文瑾一脸幽怨的看向伏子厚,开口问道。 “小妹,不得无礼!” 男子看着崔文瑾,连忙呵斥一句,随后急忙看向长孙弄珪,抬手打礼道:“清河崔氏,崔禹哲,拜见叔母!” 礼毕之后,崔禹哲又看向伏子厚,一脸歉意,抬手赔礼:“小妹心急,还请这位仁兄莫怪,崔禹哲在此,给仁兄赔罪!” 第38章 :交谈,合作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李府阁楼内。 崔文瑾脸上怒气未消,可碍于兄长崔禹哲在一旁,她不得不坐下来。 崔家的族规,在外不得失礼于人,方才她情急之下,就被最疼爱自己的兄长训斥一番。 “文瑾姑娘,发簪乃是子厚赠与未婚妻之物,实在不能相让,还请姑娘见谅!” 伏子厚说完,看着崔文瑾扭头,依旧气呼呼的样子,并没有在意,反倒是一旁的崔禹哲,看不下去。 “小妹!” 崔禹哲皱眉喊道。 看到崔文瑾红着眼睛,不情不愿的对伏子厚点头,随即一滴滴眼泪从眼里掉下,崔禹哲心中一软,后悔语气有些严厉。 可小妹的做法,又实在是失礼。 “子厚勿怪,往日小妹不是这般!实在是小妹心仪那支发簪已久,这段时日为筹钱财,日夜难寝,不曾想,今日见到子厚已将发簪赠予未婚妻,故而小妹一时失态!禹哲在此替小妹道歉!” 崔禹哲对着伏子厚行礼道,小妹失礼,作为兄长的他,只能亲自向伏子厚赔礼道歉,并且解释自己妹妹失礼的原因,希望伏子厚别介意。 “无妨!错失心爱之物,伏子厚能理解!” 伏子厚抬手说道,示意崔禹哲不用担心。 放下手,伏子厚再次看向一旁的崔文瑾,想了想。 “文瑾姑娘,子厚虽不能将发簪相让,却也有意想要弥补姑娘,不知文瑾姑娘可愿听在下一言?” 伏子厚轻声说道。 崔文瑾脸上湿着两行泪,呼吸轻轻抽泣,随后抬头盯着伏子厚。 “说!” 崔文瑾开口道。 弥补,崔文瑾才不想相信,这个叫伏子厚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弥补自己! 发簪他又不愿出价卖给自己,其他弥补对自己又有什么用。 “方才听崔兄说,文瑾姑娘此前便心仪发簪,可却碍于钱财不足,方才错过!故而子厚担忧,若是文瑾姑娘日后再见其他更好的发簪,还因钱财而错失,岂不可惜?” 伏子厚似乎知道崔文瑾心中所想,于是看向崔禹哲一眼后,便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崔禹哲、崔文瑾不是傻子,哪里还听不出伏子厚的言外之意。 “子厚可是打算……与崔家做生意?” 崔禹哲直接皱眉询问道。 “弥补我?是因为崔氏吧……” 崔文瑾也小声嘀咕一句,没好气的瞥了伏子厚一眼,仿佛一眼看穿伏子厚是冲着崔氏,说弥补她,不过是一个幌子。 这人一点都不老实! “非是崔家,而是仅与文瑾姑娘一人!” 伏子厚在兄妹二人的目光下,摇头说道。 “如方才子厚所言,姑娘可试想一下,若当初姑娘手有万钱、十万钱、乃至百万钱!又岂会错过心仪之物?那高句丽奇珍铺,子厚亲眼见过,当真奇珍诸多!看看窗外寒雪,单是那件狐白裘,姑娘可有不喜爱之理?” 伏子厚轻声说道,看着阁楼外,那些屋檐与树枝上的皑皑白雪,让崔文瑾试想一下,若她能披着那件十万钱的狐白裘,一边感受着白狐裘的暖意,一边与闺房发小在一起,岂不惬意?岂不是万众瞩目? 阁楼内。 坐在窗前的木桌上,崔文瑾看着窗外的雪景,不得不说,她被伏子厚的话,给说心动了!一想到发簪,再想到前段时日祈求父母,四处找人借钱,连兄长的积蓄都被自己掏空。 这样的事情,崔文瑾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想归想,崔文瑾忍不住擦掉眼上的泪水,白了伏子厚一眼。 “可你自己都是拿剑去抵押,你若有本事做生意,还会抵押自己的佩剑?” 崔文瑾心动归心动,但却丝毫不留情面的揭开伏子厚的老底。 崔文瑾用一脸别想糊弄我的表情,看向伏子厚。 “子厚放到蓨县不过数日,此事姑娘不信,可问李府之人!” 伏子厚一脸诚恳的说道。 “方才来到蓨县?” 崔文瑾皱起俏眉,带着一丝怀疑、审视的眼神,打量伏子厚一眼。 崔禹哲看着小妹明显意动的模样,眉宇间满是凝重,随后已经带着一丝丝警惕的目光,看向伏子厚。 “子厚若说不因崔氏之名,禹哲不信!” 崔禹哲对伏子厚说道,语气直言不讳。 作为一个二十岁的崔氏子弟,崔禹哲的所见所闻,都在告诉自己,任何主动给崔氏好处的人,都一定怀有目的。 眼前的伏子厚,也不例外。 所谓弥补,一定是因为小妹是崔氏之人,崔禹哲甚至都已经猜测到,伏子厚定是想通过崔氏的人脉,行牟利之便。 这样的事情,崔禹哲见过很多。 想到这里,崔禹哲也不顾上委婉,深吸一口气,看着伏子厚,继续说道。 “若是子厚要与小妹做生意,恕禹哲难以答应!并且禹哲不妨告诉子厚,不仅禹哲一人,就是整个清河崔氏,亦不会同意!” 得知伏子厚请他们兄妹二人来到这里,是打算与崔家做生意,并不是普通闲聊,崔禹哲希望伏子厚能收起打算。 话里话外,崔禹哲都在明确的告诉伏子厚,崔氏之人,不会行商! 自古以来,在世人眼里,商贾地位很低很低,毫不夸张的说,与娼妓、奴仆差不多。 崔禹哲都很好奇,为何伏子厚会有想行商的心思,他不怕日后他的子嗣被人嘲笑?他的子嗣,将会与娼妓、奴仆的儿子一样的地位。 “崔兄之意,子厚清楚!不过还请崔兄能如实回答子厚一个疑惑!” 伏子厚看着崔禹哲的模样,已经稍冷下来,没有在意。 崔禹哲听到伏子厚的话,想了想,没有开口,只是抬起一只手,示意伏子厚请说。 “清河崔氏的地位,子厚清楚!当年崔氏祖上,清河郡公崔彦珍,将女儿嫁与独孤信,生独孤伽罗皇后,至此,独孤皇后与文帝建隋,而崔氏于隋朝,兴盛至极!” 伏子厚轻声说道。 清河崔氏与其他名门望族的联姻,伏子厚并不需要细数出来,因为单是这一句话,就足够证明清河崔氏在隋朝的分量与地位。 看着面色稍微缓下来的崔禹哲,伏子厚突然话锋一转。 “可子厚不解,为何文瑾姑娘碰上心仪的发簪,却多日筹钱不足,以至错失?若是文瑾姑娘一女子,少有钱财,尚能一说,可子厚观崔兄对文瑾姑娘疼爱有加,崔兄不会不舍才是……” 伏子厚直勾勾的看着崔禹哲,见到崔禹哲呼吸有些紊乱,面容隐约有些无奈,嘴角上扬。 “子厚大胆猜测,一切,可是因杨家?” 伏子厚饶有深意的问道。 看着崔禹哲脸色巨变,伏子厚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崔氏虽与其他望族、名门,乃至皇室宗亲联姻,但一事归一事。 杨素之子,杨玄感之兄,杨玄纵的妻子,便是崔氏崔儦之女! 两年前,杨家杨玄感,杨玄纵几兄弟领兵造反,隋朝皇帝杨广既是惶恐,也是无比震怒。 在杨玄感一族谋反的这件事情上,杨广有多愤怒,从事后就看得出。 当年平定叛乱后,杨广在洛阳,将杨玄感分尸,并暴尸三天,又把杨玄感的肉切成一块一块,放火焚烧,杨玄感余党,及其诸弟杨玄奖、杨万硕、杨民行等,皆被烹杀,更是在隋朝公卿的建议下,把杨玄感一族的姓氏,改为极其羞辱人的枭姓。 杨广对于杨氏有多恨,被牵连的人就有多广,清河崔氏便在其中。 清河崔氏哪怕是隋朝望族,但在这件事情上,也难逃杨广的怒火,据说清河崔氏两百多人中,二十一人被牵连,大小超过五十多人被罢官,为逃避灾祸,清河崔氏更是特地分出一支族人,前往博陵郡安平,躲在博陵崔氏一族内,生怕杨广下令屠杀清河崔氏一脉。 这些年来,清河崔氏依旧在清河,作为一郡望族,似乎并没有被影响,这背后具体的经过,伏子厚不清楚。 但看着一旁的崔文瑾,伏子厚应当猜出个大概。 “子厚想说什么?” 崔禹哲没有回答伏子厚的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子厚知道崔兄的顾虑,但子厚能保证,不会对崔氏有影响,甚至不需要告知崔氏其他族人,连文瑾姑娘,都无需抛头露面!” 伏子厚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窗外:“听闻三年前,博陵崔氏的崔老崔廓去世!而崔老年少时,家贫,而母出身低微,因此为邻里所取笑,累受侮辱,乃逃至深山,直到学有所成,方才回到崔氏……” 伏子厚听老师李密提及这件事情时,也感觉不可思议。 老师的原话伏子厚都还记得,廓少孤贫而母贱,由是不为邦族所齿,初为里佐,屡逢屈辱。 就因为母亲出身低微,在博陵崔氏,就会被族人嘲笑,不敢见人。 “嗯?” 听到伏子厚的话,原本还有所顾客的崔文瑾,顿时瞪大两只眼睛,眨呀眨的看向伏子厚。 “兄长!” 崔文瑾连忙看着一旁跪坐的兄长,看着同样一脸惊讶,不可置信的兄长,伸手拉了拉。 崔禹哲看着小妹的模样,疑惑的皱起眉头,看向伏子厚。 “不需要告知长辈?不需要小妹抛头露面?如此,禹哲不知,子厚是要与小妹,做何生意?为何又要选择小妹!” 崔禹哲问道。 既然伏子厚了解颇多,又知道崔氏的忌讳,那么为何还会挑选小妹,真的是弥补? 崔禹哲实在很难相信,伏子厚当真为了弥补小妹,会特地平白无故送上钱财。 “你别骗我,哪有那么好的好事!” 崔文瑾这时候也看向伏子厚,让伏子厚别骗人,然而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崔文瑾都透露着期待。 毕竟她真的不想再错失自己心仪之物,还有那件狐白裘。 阁楼内。 伏子厚回头看向兄妹二人,见到兄妹二人的眼神,随后说出一个字。 “酒!” 说完,看着兄妹二人神情一愣的模样,伏子厚看向崔文瑾。 “伏子厚需要文瑾姑娘,把子厚的话带到谢氏府邸,就说十二月十五,子厚要在黎阳,见伯父谢章远,以及其子谢叔度!” 伏子厚轻声说道,知道兄妹二人的疑惑,于是伏子厚也不藏着掖着。 伏子厚直言不讳的告诉兄妹二人,自己手中有一款酒,其色香卓绝,独一无二。 而伏子厚想要与谢家合作。 同为郡望,谢氏与崔氏不同,经历过多次劫难的谢氏,这数十年间,就连子女的联姻门槛,都已降低,不看出身,只要身居高位即可嫁女。 谢氏是伏子厚心中最好的合作对象,有足够的名望与背景,却又没有崔氏那般限制。 并且谢氏不久之前,方与杨氏联姻,耗费无数家财,正是谢氏空虚之时,只要利润足够,是不会拒绝。 何况伏子厚酿酒的目的,本就是冲着皇帝杨广的赏赐而去,如此谢家就更不会拒绝。 “说那么多,还不是因为我是崔氏!” 听到伏子厚的计划,崔文瑾突然回过神,一脸不忿的摸样。 “原来如此,所以子厚让小妹参与,是需要让谢氏有所忌惮!” 崔禹哲与小妹想的不一样,得知伏子厚的谋划是要与谢氏合作,立即就明白为何方才伏子厚说,不需要小妹抛头露面,甚至不需要与崔氏一族又牵扯。 的确。 伏子厚只是需要谢氏忌惮而已,让谢氏知道崔氏也参与其中。 如此,仅需小妹一人就足够,甚至小妹都不需要与谢氏见面,整个过程,全都是伏子厚与谢家处理,至于小妹…… 只需坐等收钱就好! “若非方才文瑾姑娘见到子厚,第一句便让子厚出价,子厚也不会选择文瑾姑娘!更不敢当面谈及此事!” 伏子厚看着崔文瑾,笑着解释道。 看似是在解释因为崔文瑾,一开始没有用崔氏的名头,强迫伏子厚出让发簪,故而伏子厚心生好感,觉得崔文瑾是一个善良的人,能放下心。 但实则,伏子厚也在这番话里,隐晦的提醒兄妹二人,天下并不是只有崔氏一个望族,还有王氏、郑氏、萧氏等郡望,甚至就连清河崔氏一族里,也不仅仅只有兄妹二人。 这完全就是捡钱! 送给其他人,谁都不会拒绝。 之所以与兄妹二人说,是伏子厚相信兄妹二人,对兄妹二人抛出的橄榄枝,作为交好的开始。 “你可别骗我!还有,是否需要说出本姑娘的名字?本姑娘怕谢氏之人听到你的名字,会不会压根都不认识你!还有……你的酒,真能卖得出钱?” 崔文瑾心动了,虽说目光依旧有些幽怨,但她又不傻,掉下来的金饼不拿白不拿! 一旁崔禹哲听着小妹的话,这一次,他没有出声。 “酒,等十五日后,姑娘就会看到!至于谢氏,姑娘不必担心,谢氏得知子厚要相见,定会前来!姑娘不提自己名讳,反而更好……” 伏子厚说完,看向崔禹哲。 “崔兄,可合心意?” 伏子厚笑着问道,了解崔禹哲的担心,故而眼下所有安排,都全都避开崔禹哲顾虑。 “多谢!” 崔禹哲深吸一口气,没有过多矫情,满是感激的对着伏子厚行礼。 虽然没见过伏子厚嘴里的酒,但至少眼下,伏子厚的打算,的确让崔禹哲无可挑剔。 虽然出身清河崔氏,但大家族又大家族的难处,望族有望族的弊端,伏子厚方才的话,让崔禹哲心中有些苦闷,谁又想委屈自己的妹妹,做一个没有能力的兄长。 更何况崔禹哲也不希望,自己整日都无所事事,一直苦等家族安排,如果说伏子厚的酒不错,当真独一无二,未尝不可告知父母、长辈此事。 反正不需要崔氏出面。 伏子厚打算让谢家送酒去献给皇帝,自己也希望族人能给自己谋求一份仕途。 第39章 :好奇的众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李府前院。 崔禹哲带着妹妹崔文瑾,看着相送的李老夫人,以及李靖节,连忙拱手行礼道,示意不必相送。 “老夫人、叔父不必相送,还请放心,等禹哲回去,若有机会,定会请求族人帮劝解伯父,勿因昔日之事,而耿耿于怀!” 崔禹哲言语间,也是亲口许诺,回去后定会让族人帮忙,让自己伯父与李家和解。 “那便有劳贤侄!” 李靖节听到崔禹哲的话,脸上满是笑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先是窦公上门拜访自己,而后又碰到清河崔氏的崔禹哲,许诺愿意请求父母帮忙,化解李家与清河崔氏的嫌隙。 当真是双喜临门! “有劳禹哲!日后有空闲,便多来李府坐坐!” 李老夫人一脸笑容的说道。 看着崔禹哲点点头,连连保证,随后与伏子厚行礼,方才转身离开,老妇人便嘱咐儿媳鲍氏送兄妹二人去到大门。 此刻。 望着崔禹哲兄妹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管是李老夫人,还是一旁的李靖节,以及周氏等人,全都看向伏子厚。 李家四郎与崔禹哲伯父结怨的事情,都要追溯到七八年前,彼时斗气的二人,也导致李崔两家始终都有嫌隙,这在李府早已不是秘密。 只是那么多年以来,李家之人无法上门,其他外人又不想掺和,也就导致事情一直僵着。 “厚儿!方才可是你与那崔禹哲说了什么?为何崔禹哲愿意在两家中间撮合……” 李老夫人率先开口询问道,看着伏子厚,一把年纪的她,始终觉得,崔禹哲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忙,其中定是与伏子厚有关。 “李阿婆,崔兄不嫌子厚出身,与子厚结交好友,故而提及此事,表示他愿意帮忙!” 伏子厚看着李老夫人疑惑的目光,笑着解释道,随后看向几步外,躲在长孙叔母身旁的李姹。 “说起来,幸好因为姹儿!若非子厚去为姹儿买发簪,子厚在蓨县,也不会结交到清河崔氏出身的崔兄,作为好友!” 伏子厚望着李姹,言语中毫不遮掩自己的庆幸。 这句话是伏子厚发自内心之言,伏子厚也没想到,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其他望族子弟。 若非为李姹买下那支发簪,崔文瑾也不会追上门! 而以李家目前的处境,哪怕有李家帮忙,伏子厚也没机会结识崔禹哲兄妹,更别说与崔氏兄妹合作。 没有崔氏的名头,伏子厚是绝不敢与谢家交易。 伏家在陈郡谢家面前,实在太过微不足道,就像三岁孩童抱金砖于闹市,在没有忌惮的情况下,任何人都可以化作恶徒,夺财杀人。 “好友?” 李靖节听到伏子厚的话,微微皱眉。 前有博陵崔氏子弟崔履行,来李府说是伏子厚的好友,虽说被他与母亲看穿,可眼下,那离开的崔禹哲,可是清河崔氏的弟子,更重要的是,崔禹哲没有一丝丝恶意。 这个贤侄,居然能与崔禹哲结交好友,这是李靖节想不到的。 奇怪! 那崔禹哲居然能看得上伏家的这个贤侄! “天色不早,李阿婆,子厚还有要事,便先告辞!等过几日,子厚再来看姹儿!” 伏子厚看到李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目光看向李阿婆,没有再过解释,而是提前离开。 从始至终,伏子厚都没有与李老夫人提及与谢家合作的事情,还有为李家三郎报仇的计划。 伏子厚清楚,事情没有成功,说出来没有一丁点帮助,反而还会让李阿婆担心。 所以还不如让李阿婆、鲍叔母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过着日子。 “这才来多久?” 李老夫人有些无奈,双眼看着伏子厚,有些责备。 伏子厚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崔禹哲嘴里的帮忙,归根结底,是要见过酒,确认自己没有欺骗他们兄妹二人才行,眼下还是要早些回去准备。 “今后有空闲,便多来李府!把李府当做自己家!” 李老夫人没有再为难伏子厚,只是叮嘱要记得多过来一些。 “子厚记住了!” 伏子厚点点头,转头间看向李姹,发现李姹也在看向自己,见到自己后神情惊慌的低下头。 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没有放在心上,转身离开李府。 李府前院里。 长孙弄珪看着伏子厚的身影离开前院,从花苑离开,于是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姹。 “姹儿,关于你的事,他都放在心上,你应当听得出,他方才的话,是说给你听的!” 长孙弄珪轻声说道。 看着连丈夫李立言,都不愿意见面的女儿,长孙弄珪眼下也满是复杂,再说李姹可怜得让人心疼,但想到那伏子厚,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长孙弄珪看着李姹头上那精美的发簪,想到清河崔氏崔文瑾那气哭的摸样,就连李姹看着发簪都有些失神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她提及李姹的一字一句,都被伏子厚记在心里。 眼下,连长孙弄珪自己,都有些羡慕李姹,或许李姹受过无数的苦,但唯独在夫婿这件事情上,她从没有受苦,反而让人羡慕。 一旁。 低着头的李姹,听到后娘的话,没有回答,但抓着后娘衣角的她,却轻轻抬头,那双好看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花苑一眼。 ……………………… 伏家住宅内。 接下来的两天里,伏子厚在城内找到几个木匠,分别让其都按照自己的图纸制作木具,随后在家中闲置的前院,搭起一个简陋的木屋。 然后去药铺买来一些草药,去城外不断用竹篓背着一筐筐野草回来。 一通举动下来,把阿翁、刘老、张氏、陶氏等人,全都给看得迷糊,特别是伏子厚还不允许他们进入木屋之内。 直到看到伏子厚把粮食、木柴全部都搬到前院,然后就是酿酒的器具,这才明白伏子厚打算干什么。 “厚儿,你哪来的钱?” “厚儿,你的剑呢?这几日怎么都没看到?” “唉我说厚儿你可别浪费粮食啊!你酿过酒吗你?” 面对家人的询问,伏子厚没有回答,埋头继续弄自己的东西。 好在有经验,前世一个北方的舍友,为了显摆自己故乡的美酒,纯天然,特地当面弄出来,伏子厚喝过的确有被惊艳到,于是默默记下方法。 眼下没有太多的时间,伏子厚倒也没有打算完美复刻。 反正在这个时代,哪怕这个酒有些瑕疵,能有前世七八分,也足够惊艳其他人。 要知道在几百年后,绿蚁酒都还是常见酒,白居易、杜甫之类的世人,更是把绿蚁酒写入诗词中,而后世大名鼎鼎的才女李清照,更是连有两首诗词,都有绿蚁酒。 只要了解那些诗句,就能知道绿蚁酒依旧充斥着百姓生活。 就伏子厚的了解,更多地方的‘酒’,都还是指粮食和酒曲放在一个装满水的大缸中,然后等到发酵完,再加入石灰,停止发酵之后出来的酒上面,会漂浮着一些渣子,这种酒被称为浊酒,也是另一种常见酒。 而用头巾过滤酒的事情,后世很多诗人就没少干! 在隋朝,由于天下几百年战乱,很多地方都没粮食而饿死人,更别说用粮食来酿酒。 能比浊酒、绿蚁酒更好一些的酒,全都是达官权贵、皇室宗亲才能喝。 并且在酿酒工艺方面,继汉朝之后,因为战乱,停滞三百年都没有什么发展,直到隋朝开皇年间,方才逐渐焕发生机,然而还没几年,随着隋朝官吏上报的田顷越来越多,隋文帝开始大量征收粮食,天下百姓便再遭受苦难,等到大业年间,更是饥殍遍野。 如果伏子厚没有猜错,等下一次酿酒工艺复苏,要等到盛世来临之时。 简陋的小木屋内。 伏子厚开始上锅,把买来的米放入水中,把铁锅下的木柴烧起来。 “按照历史上杨广的喜好,不需要超过隋朝所有酒,只要能占据上流美酒的一席之地,就足够!谢家必然也无法拒绝!” 看着面前炉灶生起的火,伏子厚知道,与崔家兄妹的约定,与谢家的约谈,以及李府三郎的仇,全都看这一锅酒,能不能酿出来。 只要它独一无二,只要让谢家知道杨广会喜欢!这就足够! 有时候东西太好反而并不是一件好事,伏子厚一直都记得一句话;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发单章, 求月票!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亲~! 带刀在这里恳求每一位读者大大,如果有月票,还请投给带刀。 ‘唐功’推荐试水之后,带刀更新太快,编辑都说没发安排推荐了。 这件事,带刀被编辑大大说过好几次,让带刀更新慢点,不然推荐走不完,会比别人少很多曝光。 不过带刀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写的内容没那么简练,感觉唯有更新快一些,读者大大们看的时候,才会舒服一些,剧情能推动快一些,所以带刀都努力注重内容更新,字数很难把控。 编辑大大找到带刀,让带刀权衡,还要不要曝光。 带刀权衡之后,觉得还是保证更新,不要推荐了,所以希望读者大大们手里如果有月票,能多多支持带刀,球球了!! 带刀也不想欺骗读者大大,带刀这本书一直求月票,也是想要冲上新书榜,以及下个月的新书月票榜,弥补一下‘唐功’的曝光。 所以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在30号到下个月7号这段时间,尽量把月票都投给带刀! 球球了! 带刀努力保证内容的情况下,尽全力更新! 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子要养活,读者大大们,可怜可怜带刀吧! 带刀在这里谢谢每一位喜欢唐功的读者大大! 也感激一直以来,给带刀送推荐票,月票的读者大大! 谢谢你们! 带刀感激不尽! 第40章 :伏家外的误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蓨县十二月初。 严寒之下,出门的人越来越少,偶尔去街上,也能听到百姓都在谈论,永济渠已经结上厚厚的一层冰。 李府内。 李乐、李兆恬、胥怀川几人,全都在前院,满是好奇的看着院子里比试的李琼、崔文瑾。 “她们两个好厉害!” 看着手持木剑,打得有来有回的李琼、崔文瑾,这是几人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然而没多久,随着李琼俏脸上,美眸一凝,格挡崔文瑾的挥刺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手持木剑上前。 看着崔文瑾连连后退,李琼没有给崔文瑾机会,直接挑开崔文瑾的剑,再用手中木剑抵在崔文瑾的脖子。 “又又又输了!” 崔文瑾一脸无奈的看着李琼,身为崔氏子女的她,少有受到如此巨大的打击。 虽说自己长得不丑,比起其他人更是算得上很漂亮,可看着李琼的样貌,崔文瑾都只能自认差那么一点点。 如今就连引以为傲的剑术,都在李琼面前落入下风。 扪心自问,在遇到李琼之前,崔文瑾还没被其他女子如此打击过。 “是因手中木剑用于比试,而非真正拼杀!” 李琼收起手中木剑,看着崔文瑾,露出笑容道。 “老师昔日曾说过,拼杀与比试不同,生死之间,很多空有一身武艺之人,往往在危险之际,却不敢有拔剑杀人之心,最终优柔寡断,惨死于对方剑下!” 李琼看着崔文瑾没有再比试下去的意愿,便转身把木剑放在一旁。 连李琼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老师口中的人。 崔文瑾听到李琼的安慰,这才好受一点,随后好奇的看向李琼。 “你的剑术是与谁学的?” 崔文瑾实在很好奇,自己的剑术,可是父母为其寻来的老前辈,可就是如此,在李琼面前,也只有落败的份。 突然想到什么,崔文瑾突然笑起来。 “怪不得那伏子厚配不上你!你那么优秀!也不知道日后谁能配得上!” 崔文瑾看着李琼说道,对发痛失心仪簪的执念,瞬间就释怀下来。 自己失去的不过是一个心爱的发簪,那伏子厚可是痛失一个文武双全,样貌气质毫无挑剔的美人。 这种对方比自己更惨的快感,让崔文瑾身心愉悦。 “是祖父当年一故友……” 李琼说道。 听到崔文瑾提及伏子厚,那个已经与自己解除婚约的少年,李琼有些无奈,正准备说什么,不过还不等开口,就与崔文瑾看到不少仆人正抬着一个个木箱走来,三名侍女更是各自抱着一捆布绢,跟在母亲周氏身后。 “周叔母!这是哪家喜宴?” 看到李琼的母亲周氏,崔文瑾连忙行礼,看着李琼的母亲点头后,便随意的询问一句,以为蓨县哪家有喜事。 “不是喜宴!是老夫人看着天寒,担心伏家的衣物不够过冬!” 周氏看着崔文瑾,轻声解释道,随后望着仆人、侍女手里的东西。 “此前府里本来也有一些闲置的羊毛被,可老夫人担心陈旧,会委屈伏家,便特地让人去购买新的羊毛被!由于天寒,四处都缺,这两日找关系方才弄到!这不老夫人嘱咐时,看到库房还有三匹布绢,便让我一起送过去,说是刚好伏家有三个女眷,一人一匹布绢!” 周氏说完,有些无奈。 老夫人这是赶着给伏家送东西,生怕伏家在蓨县受半点委屈,受半点苦。 可老夫人也不想想,别说她们这些做李府儿媳的,就是老夫人她自己,所盖的羊毛被,都已经很多年没换过。 周氏也知道老夫人内心中,一直想要报答伏叔父当年的恩情,故而也不好说什么,况且想到伏家也已经同意与女儿解除婚约,改娶侄女李姹。 “琼儿,你与崔侄女在此闲聊,母亲先把东西送去伏家!” 周氏看着李琼说道,随后看向崔文瑾,露出和善的笑容,示意崔文瑾在李府有需要便与李琼说。 看着这段时日,崔文瑾经常独自来府里找女儿李琼作伴,周氏也替女儿开心。 要知道崔文瑾可是清河崔氏出身,如此背景,日后伏家必然也是郡望名门,女儿能与崔文瑾交好,是一件幸事。 周氏不求女儿与崔文瑾求亲如闺蜜,只求日后若有需要时,能在崔文瑾面前说一说话。 “叔母先忙!” “母亲放心!” 李琼与崔文瑾点点头,随后看着周氏转身带着侍女朝着府外走去。 “又是新的羊毛被,又是布绢,还一人一匹!” 崔文瑾听到周氏的话,俏脸转向李琼,小声问道:“李家与伏家,当年的关系是有多好啊!老夫人连羊毛被、布绢都送过去!” 李琼看着母亲离开,听到崔文瑾的询问,正准备说话,突然看到崔文瑾一惊一乍。 “对了!走,我们也去伏家看一看!” 崔文瑾看向李琼。 “不了!” 李琼闻言,摇摇头,她与伏子厚已经解除婚约,眼下不适合去伏家。 “别呀!你不是也好奇,前些时日,他在阁楼与我兄长说了什么!走走走!一起去!去了你就知道!” 崔文瑾一想起到昔日伏子厚的话,实在不想等下去,故而直接拿起自己的佩剑,上前拉着李琼的手,不顾李琼反对,便拉着李琼一起朝着里府外走去。 蓨县的街道上。 崔文瑾与李琼跟在周氏等人身后,一路来到小巷,随着人少,很快便一路来到伏家住宅。 “怎么有一股那么浓的草药味?” 站在李府仆人身后,崔文瑾皱起眉头,闻着这股都有些令人恶心的味道,心中不由得涌现不好的预感。 不会,这就是,酒? 想到这里,崔文瑾叹口气,无奈的苦着脸。 她还以为伏子厚真的会酿酒,结果这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是酒? 骗谁呢!欺负她没闻过酒味? 崔文瑾越想越憋屈,在她眼里,那伏子厚,当初还不如说他会熬药! 还弥补自己!带自己挣钱!还送信给谢氏! 崔文瑾心里念叨着伏子厚的不靠谱,之前仅有的好感,在此刻也统统消失,心中只有怨念。 “还好当初给谢氏送信,是说他伏子厚找人,不是我崔文瑾,算这伏子……骗子还有点良心!” 崔文瑾实在忍不住,拿手捂着鼻子,转头看看向一旁的李琼。 “要不走吧!” 崔文瑾也没有待下去的心思,一想到留在这里,不仅要看到一个骗子,还要一直闻着这令人作呕的味道,崔文瑾就打个寒颤,心生离开之意。 李琼本就皱着眉,见到崔文瑾愿意走,也是神情一松,能不进去伏家最好,于是点点头,与崔文瑾一起转身离开。 伏家住宅外。 周氏敲了敲门,用手指挡着鼻息,看着女儿与崔侄女离开,并没有开口询问,毕竟这味道她都有点受不住。 随着住宅大门打开,看到张氏,周氏连忙放下挡住鼻子的手。 “伏家大娘子,这是老夫人担心伏家没来得及准备过冬之需,便让人送过来!还有三匹布绢!” 周氏笑着说道,侧身示意外面的侍女,把布绢给张氏。 “这怎么好意思!弟妹,快来帮忙!李家二娘子,快进……” 张氏看到那么多东西,双眼一亮,脸上笑容格外灿烂,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手脚却一点都不客气,连忙伸手接过布绢。 张氏正想邀请周氏进屋坐一坐,看到周氏与李府侍女、仆人那怪异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 “侄儿在熬草药,味道刺鼻!等他日方便,再请李家二娘子进屋坐坐!” 张氏笑着说道。 周氏听到张氏的话,整个人都松口气,随后与张氏客套两句,便准备让仆人把木箱抬入前院。 “不用了不用了!” 陶氏接过侍女手里的布绢,连忙阻拦。 一旁张氏看到周氏疑惑的模样,连忙笑着说屋里太乱,等会收拾好,她与弟妹陶氏抬进去就好,不用太麻烦。 “那……也好!” 周氏虽然觉得奇怪,可闻着这令人恶心的味道,也想着尽早离开,于是笑着点点头,那个仆人把木箱放下。 又客套几句后,周氏这才告辞,在张氏、陶氏的目送下,转身带着家仆、侍女离去。 张氏与陶氏看着周氏离去的背影,这才对视一眼,顾不得屋外的木箱,连忙关上房门。 伏家住宅的前院内。 随着浓浓的草味,隐约还能闻到空气中的一丝丝酒香。 此刻陶氏看着满脸通红,醉醺醺的阿翁、刘老,连忙来到木屋前,看着正在盛酒入缸的儿子。 “子厚,快弄好没有!” 陶氏看着儿子,没想到儿子居然真的会酿酒,对于儿子言语中,那个类似黄石公的神秘老人,也是充满好奇。 可惜当年在村子,她与丈夫听到这件事,都以为儿子被骗,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侄儿你再添一些草药进去,熬浓一些,这酒那么香醇,又开始散味了!” 张氏也皱起眉头,来到陶氏身旁,看着熬药的铁锅,张氏脸上的开心模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担忧。 当年在老家的遭遇,即便是今天,张氏心中依旧有些阴影。 幸好这侄儿知道用刺鼻的草药味掩盖,不然的话,张氏估计都要闹着搬家不可。 “好,天黑前应该可以弄好!” 伏子厚点点头,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幸好是寒冬,酒没那么容易变质。 忙碌之中,随着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随着天色渐暗。 伏子厚终于把酒,全都盛入酒缸里,随后在母亲与伯母的帮助下,搬入到住房里面。 突然,伏子厚听到大门外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张氏见状,等便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不一会,随着伯母打开大门,伏子厚就听到堂兄伏志的声音。 “阿娘!叔父回来了!” 听到堂兄的话,正在看着酒缸的伏子厚,突然一愣,随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父亲回来了! 第41章 :伏瑞的震惊,清河变故。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而在伏家住宅内,伏家众人全都围坐在火炉旁。 “让那逆子死在外面就好!还回来作甚?” 阿翁少有一脸怒容,但此刻听到二郎的话,看着张氏流泪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敢情此前伏家所有的家底积蓄,交给大朗伏弘,就是让他去落草为寇? 什么起事! 合着就是投奔一流寇! “既是为寇,那大郎为何还不回来?” 陶氏看着大嫂面无表情的掉眼泪,连忙抚摸其后背,皱眉看向良人。 “兄长说,还想去海陵县试一试,与其他士人一同去投奔李子通,说是李子通待人宽厚,如今在海陵县自称大将军,招揽各地名士,很多人争纷依附!” 伏瑞对着妻子说道。 此刻伏瑞脸色也不怎么好,这近两个月来的奔波,加上这天寒地冻,以及兄长的事情,早已满身疲惫不堪。 “还宽厚,我怎么听说,李子通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阿翁没好气的说道。 屋子内,伏子厚、伏志、邰氏全都沉默着。 看着伤心落泪的母亲直接起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就连伏志与妻子邰氏,心里都有些责备父亲伏弘,为何不愿先回来蓨县这里,看望一下母亲。 “我去看看大嫂!” 陶氏看着良人伏瑞说道,分别快两个月,陶氏也有很多话想与丈夫说,但眼下不是时候。 人善被人欺,自从良人伏瑞经商之后,不管在老家,还是搬去村子之后,没少被人看不起,伏家是想随和的与其他人讲道理,但得到的,往往只有别人咄咄逼人的话,以及一番番嘲笑。 她嘴笨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大嫂张氏也不会,可最后还是身为伏家大儿媳的大嫂站出来,做了一个泼妇。 这些年张氏护着家人,与人吵架的时候,大嫂张氏那眼红的模样,陶氏都看在眼里。 眼下得知大郎伏弘居然不愿意来蓨县看一眼大嫂,陶氏为大嫂难过之余,心中也有一些怒气。 “走,我们也去!” 伏志有些担心,于是看向妻子邰氏,也缓缓起身,带着妻子一起去安慰母亲张氏。 屋子内。 很快便仅剩下阿翁、刘老、伏瑞、伏子厚四人。 “父亲,你们在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何事?” 伏瑞问道,看向四周,打量着这屋子,想起这住宅还有前院后院,眼里有些不敢相信。 特别是方才见到一大袋一大袋粮食,还有诸多木柴,就连羊毛被、布绢都不缺。 这怎么来到蓨县的伏家,比之前过得更好。 “不用问那么多,反正就是一场误会!你明日去李府,记得拜访你伯母,让子厚与你一同去!若非你伯母照顾我们伏家,我们伏家早就挨饿受冻!” 阿翁摆摆手,见到伏子厚、刘老看过来的眼神,脸色有些不自然,嘱咐道。 “你刚到家,还没快尝过子厚熬的酒!子厚,快去打一些酒给你父亲与刘老!” 阿翁连忙让伏子厚去打一些酒过来。 刘老见到伏瑞看过来的眼神,本想说话,听到酒,老脸也不由得笑起来,看向伏瑞笑,示意伏瑞先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说。 木屋内。 随着伏子厚把酒盛过来,伏瑞有些惊讶的看着酒,怪不得方才除了令人作呕的味道外,他还在院子里,闻到一丝丝酒香。 看着面前碗里的黄酒,伏瑞露出意外的目光。 当伏瑞从刘老口中,得知当年在村子,伏子厚碰到的那个行骗老人,很可能真的是一个农家圣人之时,伏瑞一脸错愕,有些怀疑的看向父亲与刘老。 随即,伏瑞带着疑惑,小心翼翼的拿碗尝了一口。 在阿翁、刘老、伏志等人的目光中,伏瑞顿感一股灼热,从咽喉流入,其味之醇,口鼻皆是浓香。 仅仅一瞬间,伏瑞便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碗里的酒。 刘老、阿翁看着伏瑞拿着酒,一脸失神的模样,全都忍不住笑起来,他们之前尝到第一口时,何尝不是如此,简直让他们都不敢相信。 “子厚!你是说,当年那老先生返回过村里一次,他看到你一直寻找谷本,念你心诚,方才传与你酿酒之术?” 伏瑞回过神,看着碗中的酒,转头望向一旁的儿子。 “是的,父亲!” 伏子厚轻声应道,已经说了几年的神秘老者,自然不介意再说一次,反正自己的年纪在这里,从小都在家人身边,谁会不相信。 “你别问太多,像那样的高人,能传授子厚,便是子厚的福分!若是传出去,岂非子厚之过?” 阿翁脸色通红的看向伏瑞,说话间有些不满。 在阿翁眼里,那样的高人能传授子厚,那是他们伏家的福气,那个高人定是毕生都在寻找谷本,自觉年限已到,这才传授子厚。 不管那高人如今是否尚在人世间,既然那高人不愿让世人所知,那他们伏家就不能传出去。 “真是高人!” 伏瑞听到父亲的提醒,一想到那么多年的误会,看着碗里的酒,满心复杂。 伏瑞还是第一次喝到如此美味的好酒,更别说行商的伏瑞,清楚这酒背后代表着什么。 “家主放心,少家主已经让清河崔氏,去联系陈郡谢氏!” 刘老见到伏瑞突然看着碗里的酒,眼神有些担忧,哪里不知道伏瑞心中所想,于是把伏子厚认识崔氏子弟、谢氏子弟的事情说出来。 闻言。 伏瑞再次抬头,震惊的看向刘老,随后看向自己的儿子。 清河崔氏? 陈郡谢氏? 不是!他怎么感觉,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一样。 崔氏、谢氏,这两个氏族,哪一个不是一郡望族!早年北上行商的他,十分清楚这两个家族代表着什么。 伏家出身的伏子厚,自己的亲儿子,怎么认识上这两个望族的子弟? 回想当初,他只是嘱咐儿子,一路照顾好家人! 不知为何,虽然方才离开不到两个月,但这一刻,伏瑞看着一旁的伏子厚,自己的儿子,发现伏子厚已经完全能撑起伏家,比他这个父亲还要做得更好。 ……………………… 次日。 随着伏子厚与伏瑞、陶氏的到来,李府的老夫人以及长孙弄珪、李姹,全都来到正堂。 李老夫人与长孙弄珪,都有些担心,伏子厚的父亲伏瑞,会不喜欢天生有缺的李姹。 于是李老夫人便看向伏子厚。 “子厚,你与姹儿去阁楼逛逛!” 李老夫人开口说道,让伏子厚先带着李姹出去。 伏子厚看到李老夫人那慈爱的笑容,知道老夫人与叔母是担心父亲反对,点点头。 “那李阿婆,叔母,父亲,阿娘,子厚这便带姹儿出去走走!” 伏子厚说完,见到父母也投来笑意的目光,便起身看向李姹。 长孙弄珪也小声对着李姹说什么,随后李姹缓缓起身,向李老夫人行礼后,便怯生生的看看伏子厚的父母,轻轻行礼。 伏子厚清楚的看到,李姹在与自己父母行礼时,耳根与脸庞,都一片通红。 原本伏子厚还以为李姹会因为老夫人的举动,会多想,会难过。 不曾想,长孙叔母不知道说了什么,让李姹满脸羞涩。 片刻后。 李府阁楼里,伏子厚来到昔日与崔氏兄妹跪坐的木桌旁,看着身后慢慢走的李姹。 “姹儿姑娘,昔日子厚曾说过,要教姑娘识字,不如今日如何?” 伏子厚轻声问道。 看着李姹,伏子厚觉得李姹既然不能说话,那若能识字,日后也不至于担心与其他人交流,比起其他人,李姹更需要识字。 不然的话,日后认识的人不在,那她可就孤零零的一个人,那种滋味…… 李姹看向伏子厚一眼,随后默默点头。 伏子厚看着李姹坐下之后,便从一旁的书架上,随便取出一卷竹简,来到李姹对面跪坐下来。 “这是‘论’……” 伏子厚打开竹简后,把正面放在李姹面前,指着一个竹片上的字,轻声教李姹认识。 虽然李姹全程不敢抬头,但伏子厚却看到,李姹戴着自己送的发簪,很是动人。 不过伏子厚大概能猜到,依照李姹胆怯惧生的性格,大概是长孙叔母劝说,李姹才有敢戴着。 但这并不妨碍看着自己买的昂贵发簪,伏子厚心情很好。 阁楼里。 伏子厚随着慢慢教李姹,虽然李姹不能说话,只能点头回答,但伏子厚却很有耐心,一字一句的教。 从早上到正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甚至伏子厚都猜测,父母已经回去之时,突然听到脚步声从阁楼外传来,随后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骗……伏家郎君,眼看约定之期将近,今日怎不在家筹备?” 伏子厚听到崔文瑾的声音,与李姹一同看去,随后便看到崔文瑾来到阁楼里。 隐约察觉到崔文瑾,似乎对自己有意见,伏子厚有些疑惑,上次态度明明已经缓和,眼下这崔文瑾,怎么又露出这般模样。 “东西已备好,五日后便可出发!” 伏子厚解释道。 “已……备好?”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看着伏子厚那平静的脸颊,这一刻,心里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眼下就当面揭穿这个骗子。 不过这样,崔文瑾感觉未免也太过便宜这个骗子,想到这里是李府,自己不能动手揍这个骗子一顿。 崔文瑾决定忍一忍,等伏子厚离开蓨县那天,自己定要亲自揍伏子厚一顿。 想到自己的武艺,比不过李琼,难道还比不过这身材单薄的伏子厚? “文瑾姑娘可是有何……疑惑?” 伏子厚看到崔文瑾的眼神,轻声问道,似乎自己没有招惹她才是,怎么感觉崔文瑾的眼神,恨不得手撕自己一样。 “并无疑惑!那五日后,便一起去黎阳!” 崔文瑾眯着眼睛,似乎不想再看到这个无耻之徒,转过头看着门外,立刻冷下脸,愤愤不平的说着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李府的仆人,突然带着崔禹哲来到阁楼门口。 看到崔禹哲,伏子厚有些意外,并且也察觉到崔禹哲的脸色很难看,隐约有些惊慌,似乎发生什么大事。 还不等伏子厚起身行礼,伏子厚就看到崔禹哲惊慌失措的对妹妹说道。 “小妹,清河传来消息,贼人张金称派兵埋伏在清河刘县令,将其斩首,眼下正在派兵其攻打清河县,郡丞杨善会正统领城内守军拒敌!这段时日我们留在蓨县,先别回去!” 崔禹哲气喘吁吁的看着小妹,嘱咐之后,见到伏子厚也在阁楼里,连忙抬手行礼,不过举止完全不复往日的从容,眼神里也满是忧虑。 木桌前。 伏子厚抬手还礼,看着崔文瑾脸色大变,不断慌乱的询问兄长,父母与族人的情况。 伏子厚见状微微皱眉。 张金称,他不是先攻打平恩? 伏子厚隐约记得,张金称是在三月攻陷平恩后,屠杀城中男女百姓,而后才攻打武安、清河。 到底发生什么事,让张金称提前攻打清河! 第42章 :李府的无奈(新年快乐!!!)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蓨县城内。 张金称攻打清河郡的清河县,消息很快便在城内传开,一时间城内百姓人心惶惶。 毕竟只要在信都、平原、清河、武安这几个郡里,随便去哪个城邑,找个百姓问问,都会知道:张金称比诸贼尤残暴,所过民无孑遗。 以往被张金称抓住的百姓,除非壮硕或者貌美之妇,不然无论男女,都少有活口。 如今得知张金称就在隔壁的清河郡内,攻打清河县,蓨县城中的百姓都害怕清河县失守,到时候张金称很可能会把目光,放在他们信都郡,特别是他们蓨县这里。 “你们看,又派人过去驰援清河郡了,不过这次为何才那么一些人?” “没用,这都第几批了,听说前面几匹驰援清河县的人马,全都被张金称所部打败,死伤无数,若非有崔氏子弟悬赏重金,怕是都已经无人敢去!” “嘶~那张金称当真那么厉害?怪不得听说名将杨善会,曾经领兵与其大小数百战,皆不得胜!” “希望如今杨善会作为清河郡丞,能领兵守住清河县,还有我们蓨县,也不能派太多人去才是……” 街道上,无数百姓看着身穿衣甲的男子,依次朝着城门外走去,忍不住指指点点的议论道,目光中满是担心。 特别是援兵接连失利的消息传回蓨县,蓨县的百姓也担忧,如果县里征调太多壮丁去援助清河县,会导致蓨县防备空虚,虽说城内的守军都留在城里固守,但那些男子,也都是蓨县的男丁,损失一些便会少一些。 李府内。 李老夫人、周氏等女眷,全都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跪坐在正堂中的李琼,不断安抚失魂落魄的崔文瑾,看着这两日茶饭不思的崔文瑾,李琼脸色不由得有些担心。 “文瑾,一定会没事的!蓨县派过去的兵马,定会给清河县解围!” 李琼小声安抚道。 但说出这句话,连李琼都不相信,从第一日崔禹哲带着援兵前往清河郡,已经连续两天,都没有崔禹哲的消息,反倒是失利的消息不断传回。 这时候,李琼看到父亲从正堂外走进来,连忙起身。 “父亲,怎么样?” 随着李琼的询问,李老夫人以及周氏等人,也纷纷看向李靖节。 前段时日,崔禹哲、崔文瑾兄妹方才来到李府,离开时崔禹哲还与李府表达善意,眼下清河县内,清河崔氏正面临困境,李府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 何况李老夫人与李府众人都清楚,只要能替清河解围,无疑也是得到清河崔氏的一个人情。 这对于李府而言,至关重要。 “唉!” 李靖节看着女儿,随后见到母亲与妻子的眼神,无奈的摇摇头,随后来到一旁的一张木桌后,跪坐下来,等侍女倒上茶水,直接喝下去。 “眼下到底如何,你倒是说啊!” 李老夫人皱眉,若非看到二郎这两日都在奔走,颇为劳累,她都忍不住训斥几句。 “母亲,孩儿去找县令,县令也爱莫能助,而后孩儿又去找高士达,高士达也找理由拒之,孩儿回来时,碰到窦公,询问窦公方知……” 李靖节说到这里,见到母亲疑惑的眼神,便看向崔文瑾一眼。 “此番张金称攻打清河,恐怕也是高士达有关!” 李靖节叹口气,说完看向母亲。 李府正堂内,随着李老夫人与周氏等人,听到李靖节的话,全都一脸慌神。 “与高士达有关!那高氏可有参与其中?” 听到李靖节的话,李老夫人神情逐渐凝重起来,看向李靖节,肃声询问道。 李老夫人清楚高士达与高氏的关系。 与其他地方的反贼不同,其他地方的反贼,大多都是由难民聚集,就是偶有其首领背后有世家扶持,最终也都会被越来越多的难民势力取代,继而脱离掌控,甚至最后,还会反噬世家大族、 但高士达背后,一直都是高氏,高氏是郡望,数百年来,人脉、势力在天下盘根错节,绝非其他世家可比。 如果张金称攻打清河,背后真与高士达有关,实在不由得让人怀疑,高氏内部是否也与此事有关联。 如果背后真是高氏,李老夫人也不明白,高氏要与崔氏结死仇不成? 以往仕途上的权利争斗,个人得失,家族都不会多说什么。 可眼下,张金称可是派兵去攻打别人的族地清河,崔氏不少族人,以及崔氏大部分女眷、子嗣,可都全在清河县里面。 “高氏?” 在李琼安抚下的崔文瑾,这时候也抬起头,双眼看向叔父李靖节,想到正在清河县内的父母、姐姐、族人,又想到蓨县城内的渤海高氏。 崔文瑾心中发誓,如果真的与渤海高氏有关,事后她会用所有崔氏人脉,不计任何代价,也要让高氏后悔。 “母亲,孩儿也问过窦公,此事也是他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李靖节对着母亲解释道,随后也看向崔文瑾,生怕崔文瑾因为窦公的一个猜测,便让崔氏与高氏结下死仇。 两个都是郡望,人脉遍及天下,涉及无数势力,若是真的你死我活,绝非儿戏。 “如今局势早已不复当初,高氏府里眼下也分为两派,一派是支持窦公,认为窦公此人,仁厚贤德,乃是明主,另一派是认为窦公是漳南人,并非蓨县人,不如高士达更能代表高氏的利益!故而依旧支持高士达!” 李靖节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不仅是窦公,就是孩儿也感觉,此次的事情,就算真与高士达有关,大概也是高士达擅自做主!” 李靖节说到这里,目光看向崔文瑾:“这些年,高士达招收众多兵马,麾下不乏猛将,早已今非昔比,他找理由推脱,就算窦公与高氏全都出面,也无可奈何!” 正堂内。 李靖节的话,让周氏、鲍氏、卫氏、长孙氏,全都相视无言。 在北边的上谷郡,魏刀儿、王须拔这两个反隋势力,都各自发展到拥兵十余万,上个月,王须拔更是攻下高阳郡,清河、信都的大部分守军,都已经全部被调到北边。 如今蓨县城内,根本抽调不出大量兵马去驰援清河,这可如何是好? 李府阁楼内 伏子厚这两日闲来无事,在父母的授意下,每日都来李府内,与未婚妻李姹相处,教李姹识字。 看着认真学习识字的李姹,伏子厚有些庆幸当初自己的选择。 那日在家里,从伯母述说中,得知婚约一事后,伏子厚其实也没想那么多,除去李家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家人。 伏子厚清楚人性,知道大伯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是父亲,还是阿翁,都无法阻拦大伯。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阿翁与父亲,一钱都不给大伯,大伯还是会去彭城跟着魏骐麟起事。 所以那日得知婚约,伏子厚只想让家人不被大伯连累,想着带着家人离开村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来到蓨县后,见到婚约之人,实在太丑太不喜欢,也能把婚约拖两年,在不耽搁女方的情况下,等家人安全后,再与李家商量婚约之事。 但眼下,别说知道李家与伏家的交情。 就是看着面前李姹胆小的摸样,伏子厚一点放弃的心思都没有。 伏子厚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更何况看着李姹低着头的摸样,伏子厚仿佛看到上辈子,自己被同龄人孤立,被那些长辈嫌弃的场景…… 他懂那种无助! 木桌旁。 李姹低着头,即便连续两天,都被这样毫不掩饰的看着,依旧有些不习惯,好在今天的十个字,他都已经教完。 想到这里,李姹轻轻抬头,看向伏子厚。 然而正准备提醒伏子厚的李姹,突然看到原本盯着她的伏子厚,此刻两眼微红,那伤心的眼神,让她心头尖一颤。 “不小心有只虫子进了眼睛!” 伏子厚看着李姹突然看向自己,弄了一个手势,伏子厚看不明白李姹手势的意思,只能摇摇头,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目光看向窗外。 李姹不能说话,但她知道不是虫子进眼睛。 盯着伏子厚的侧脸,看着伏子厚的眼神有些发红,李姹不知道为何,想到伏子厚那脆弱的眼神,心里有一些难受的感觉。 想到自己给他准备的白衫,一直不敢拿出来送给他,李姹轻咬薄唇,鼓起勇气,颤颤巍巍的抬起小手。 慢慢的,慢慢的,随着就要靠近伏子厚的手臂。 突然,窗外的院子里,一个仆人急匆匆的跑着,脚步声很是急促。 “姹儿,你信不信,多半又是战事失利的消息!” 伏子厚平复好内心的悲伤,回过头,看着突然神情慌乱,整个人都莫名紧绷不安的李姹,轻声说道。 “张金称凶名在外,蓨县官吏、百姓皆惧,仅仅通过钱财赏赐的方式,招揽乌合之众,而不挑选猛士!想想便知,方才与张金称所部交战,一人逃,则十人退,从而千人散,如此,怎能不败!” 伏子厚也不知道李姹这是怎么了,不过一想到蓨县县令,以及那些官吏、将领,心中就有一股烦躁感。 眼看着与谢家约定的日期将近,结果愣是没人能解蓨县之围,那清河又是通往黎阳的必经之路。 不能见谢家,后续谋划不仅全都会被打乱。 伏子厚也担心,崔家若是一直被围下去,甚至发生什么变故,别说替李老夫人报杀子之仇,还李府人情,就是这年,都不怎么好过。 想到这里,伏子厚一脸苦恼的趴着木桌。 “连选锋都不知道,那些人怎会赢!怎么蓨县,就没一个会选锋的将领……” 伏子厚突然怀念自己的老师,如果他在这里,恐怕不需要多久,就能解决清河之围。 这两日看着那么多人,都对清河之围束手无策,伏子厚才明白,昔日老师口中的选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还什么古籍记载! “果然当初老师都是在骗人!” 伏子厚轻声吐槽道。 眼下伏子厚也只能与李姹倾诉烦恼,虽然李姹不会说话,手势自己也看不懂,但伏子厚能感觉到,李姹都在默默听着他说,没有丝毫不耐烦。 第43章 :意外的发现,无奈中的犹豫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郎睿!” “段楷!” “贾轩!” 蓨县的大街旁,密密麻麻们的百姓,全都聚拢在一起,围观着前方统计名字的县吏。 “你们看,只要愿意前往清河县杀叛贼,就能得到三十钱,若是能成功击败叛贼,赏赐无论功绩,最少都能有两百钱!” “我都忍不住想去报名,不过想到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是算了!” “可不是,不过今日也还有不少人来报名……” 百姓们看着张贴的布告,纷纷议论道。 伏子厚也在人群里,看着今日的悬赏,果然又涨了不少,随后看向那些排队登记的男子,观察许久,摇摇头。 以前很少用老师教导的方法观察人,但这几日,伏子厚惊讶的发现,自己从人群里选锋的天赋,要远比观察蚂蚁要高。 除去老师教导过的观察举止,神情、目光、呼吸外,伏子厚那玄之又玄的预感,也起到很大的作用,让伏子厚即便是没有与别人接触,没有开口询问,仅仅通过远远观察,都隐约有一个大致的判断。 不过具体有多准确,伏子厚也不清楚。 毕竟人又不是毫无感情的蚂蚁,不可能像当初在村子里一样,让自己选出来与老师选出来的厮杀。 回想当初老师挑选蚂蚁,一选一个准,伏子厚有些好奇,若是老师在这里,得知自己观察人,比观察蚂蚁容易,会不会一脸惊奇。 街道上。 伏子厚正准备离开,却注意到身旁一名三十多岁男子,看着贴着的布告,呼吸急促,似乎在想什么。 伏子厚本来不打算说话,但最后还是开口。 “壮士!若是信我,今日能不去就不去,如果非要去,记得与那三个人走在一起!一个名为熊瑞祥,一个叫孔炎,最后一个叫杜朗!” 伏子厚对着男子说道,指着不远处的三个男子,随后便转身离开。 原本素不相识,但或许是心中郁闷,又或许是看到男子的眼神,猜到男子定是很需要钱,最终伏子厚还是提醒一句。 伏子厚也不敢笃定自己的判断一定准,但在伏子厚眼里,与其这男子在战场上跟着其他人站在一起,还不如跟自己挑选的那三人。 至于信不信,就看男子自己决定。 “嗯?” 曹永皱着眉头,看着已经从人群中离去的伏子厚,有些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已经打算去报名登记,还嘱咐自己要与那三人走在一起。 但看着已经消失的身影,想到家中重病的母亲,还有缺衣少粮的妻儿,曹永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布告一眼,随后便朝着排队的男子走去。 伏家住宅内。 随着天黑,伏家众人正在吃着晚膳,阿翁与刘老虽然嘴馋,但也知道酒对伏子厚,乃至伏家很重要,不能贪图自己享受。 “你啊!最近与志儿少出去,听说清河郡那边战乱,很多蓨县派去的人都死了,我与你父亲都担心有一日,城内会强行征兵!” 陶氏一如既往的叮嘱伏子厚。 张氏见状,也看向儿子伏志,示意听到没有。 “阿娘,放心吧,厚儿比谁都惜命!” 伏子厚笑着说道,让母亲放心。 伏志也连忙对着母亲、妻子点点头。 “没事可以多去李府!” 伏瑞见状,与妻子陶氏对视一眼,也算松口气,随后看着儿子伏子厚叮嘱道。 伏瑞与妻子陶氏,是打心底喜欢未来的儿媳李姹。 见过李府那宽大的府邸,也见过李琼与李姹儿女,他们都觉得,那李琼属于大气类型的,美貌不说,独立好强,文武双全,根本不是儿子能配得上,就是有婚约,哪怕伏家能与李家一样,儿子也没本事降服住。 还是李姹好,乖巧懂事,虽然不能说话,天生残缺,在别人眼里都是不详,但这也让他们做父母的放心,至少李姹不会看不起儿子。 关键是,儿子也喜欢李姹,一点都不介意李姹的缺陷。 “嗯!” 伏子厚听到父亲的嘱咐,连连点头,吃饱饭之后,便独自来到门口坐下,看着院子外的夜色。 “厚儿,真不给你李阿婆送去一些酒?” 阿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伏子厚转过头,就看到阿翁一脸为难,那犹犹豫豫的模样。 伏子厚知道阿翁是看着家里每个人都有羊毛被,伯母、母亲、堂嫂她们不仅自己有新衣,还能给家里所有人都做一件,故而整日看着酒,心里想要对李家好,回报李家,给李家也送去尝尝。 伏子厚又何尝不想,阿翁不喜欢亏欠别人,伏子厚同样也是。 但眼下,这酒背后的源头,还没有望族,实在不能送过去。 “阿翁,再等等!现在送去给李阿婆,若是传出去,不仅麻烦,也会害了李阿婆!再等一段时间,等过年的时候,那些叔父都会回来,到时候给李阿婆一家尝尝!” 伏子厚说道,让阿翁再忍一忍。 “诶好!” 阿翁也知道伏子厚说的在理,可一想到,这天天拿着李家的恩惠,伏家什么都给不了,觉得不好受。 “爹,该忍着就忍着!子厚都是李家的孙婿,子厚都能忍!你可别惹出乱子啊!” 张氏也提醒道。 “我是那种糊涂的人?” 阿翁看着张氏那担心的模样,眉头紧锁,没好气的说道。 他若是糊涂,也不会直到今天都没送过去,就这个大儿媳话多。 屋门口。 伏子厚回头看着夜空,从长孙叔母那里听到的消息来看,那高士达与窦建德,表面上虽然还在一起,但已经心生间隙。 怪不得历史中,涿州通守郭绚,听到窦建德带兵投降,听到高士达杀掉窦建德的妻子曹氏,却并没有怀疑,最后被窦建德带兵袭杀,兵败身亡。 如果伏子厚猜测没错,一开始,高士达看着窦建德比自己名望高,是想借郭绚与随军的手,杀死窦建德,结果却被窦建德化解,更是一举击败隋军,杀死郭绚。 更让高士达没想到的是,窦建德因此名声大涨,风头无二。 这也让后面的高士达,明知道窦建德都不敢迎战杨义臣,却还是不听窦建德的劝解,亲自带兵,下令全军与杨义臣交战。 并非是高士达怀疑杨义臣的实力,而是已经被窦建德逼得没有退路。 在高士达眼里,胜,则声望高涨,一举超过窦建德,败也能把军中已经心向窦建德的兵马,全部消灭,从而在权利上,不会快速被窦建德夺走,最好的结果,更是窦建德死在隋军的交战之中。 高士达不是一个聪明人,但应该也是已经收买了窦建德的心腹,不过最终却依旧事败,反倒是自己死在乱战里。 眼下。 伏子厚想着清河的局面,也有一些无奈。 清河郡的战乱,一日不平,伏子厚就一日不能从清河经过去黎阳。 …………………… 次日。 伏子厚早早来到李府。 但让伏子厚没想到的是,今日的李府,颇为热闹,不仅仅大门外,到处都是马车、仆人,就是李府前院,也都是一个个士人。 “就是他!当初差点与琼师妹成婚!” “原来是他,不知道他哪来的脸面,幸好早早就派人打听,原来他就是一个商贾之子!” “呵呵,贱民之子,也就那天生不祥的六女,才愿意嫁……” “这是在李府,你小声点!” 伏子厚走在前院里,走着走着,便突然察觉到指指点点,随后不由得把目光,看向远处的亭子下。 映入眼帘的,便是十来名二十多岁的士人男子。 “子厚!” 正当伏子厚与那些士人的目光对上,见到那些士人一个个嘲讽、不屑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等多想,身旁便传来长孙叔母的声音。 “长孙叔母!” 伏子厚轻声打招呼。 “子厚,今日府里人多,要不你先回去!” 长孙弄珪目光担忧的看着伏子厚,她也没想到,李靖节的那些弟子,会如此过分,居然派人去洛阳,花钱去民部,查伏家的情况。 如今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伏子厚是商贾之子。 眼下李府内那么多人,她生怕伏子厚心里难受。 “叔母不用担心,子厚没事,姹儿呢?” 伏子厚知道长孙叔母的担心,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比起自己,伏子厚更担心是李姹。 父亲行商,是伏家的选择,为了养活家人!可李姹是没有选择,她明明没有亏欠谁。 “姹儿没事,她在后院!” 长孙弄珪轻声说道。 看着不远处,随着李琼带端着茶水的侍女,去亭子下,那些士人男子方才收起嘲笑子厚的眼神,长孙弄珪也松口气。 “叔母,子厚想去看看……” 伏子厚看着长孙叔母,正准备说想看看姹儿,突然身后花苑传来喧嚷的动静。 伏子厚转过头,随后便看到五个身上还带血迹的扈从,脸色惊慌的抬着一个男子进来。 当看到看清被抬着的男子,居然是崔禹哲,伏子厚神情一愣。 看着崔禹哲一脸苍白虚弱,肩膀伤口处,腹部,全都是深深的血迹,伏子厚皱起眉头,也有一些担心。 直到听到仆从与一名急匆匆走来的中年男子禀报说,崔禹哲是受重伤昏迷过去,伏子厚这才松口气。 “诸位!可有谁,能有破解清河危难之策?若是能解清河之围,我崔氏必有重谢,也必将铭记其恩情!” 看到崔禹哲没死,那名中年男子也安下心,随后便是满脸愤怒,快步走到正堂前,转身对着前院所有人喊道,拱手大声询问道,目光扫视所有人。 话音落下,院子里的士人,全都议论纷纷,可商议来商议去,别说对策如何,就是他们自己都察觉破绽百出,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没有兵马悍将,再好的谋略也没用啊!” “可不是!听说去驰援清河的士兵,全都被杀得溃败!如今敢去的人越来越少!” “这让我们如何出谋,连兵马都没有……” 亭子下,方才嘲笑伏子厚的年轻男子,也是一个个议论起来,不断摇摇头。 余光看着一旁的李琼,师傅之女,所有人都忍不住呼吸一顿,目光满是爱慕,彼此都各自想办法出谋划策,能博得佳人侧目。 当然,同样重要的,还是崔氏的许诺,若是他们真能想出办法,解清河之围,这可是崔氏的人情啊! 足够他们一辈子,仕途不愁。 “兄长!” 伏子厚看着昏迷的崔禹哲,随后就见到急匆匆跑过来的崔文瑾,此刻崔文瑾已经没有昔日的傲娇,疲惫的脸颊上,满是泪痕,一副柔弱的模样。 伏子厚能理解,看着以往宠着自己,爱护自己的兄长,变得这副模样,崔文瑾肯定不好受。 但这件事情,伏子厚并不想参与。 兵者,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不可不慎。 战场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可看着四周这些人,想到迟迟不能解清河之围,伏子厚有些无奈,清河之围不解,怎么去见谢氏。 自己要不要试试? 伏子厚有些犹豫,可从未上过战场的他,也有些忐忑。 第44章 :六姐,小时候明明你会这个字呀!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这是……给我的?” 李府后院内的房间内,伏子厚看着李姹双手捧着的衣服,一脸惊喜。 “这是姹儿亲手做的,做好多日一直都不敢拿出来!子厚,你去换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长孙弄珪笑着说道,看着身旁不敢抬头的李姹,她也没想到,李姹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衣服。 “诶,好!” 伏子厚反应过来,连忙抬手从李姹手里,接过这套白色的衣物。 看着李姹,这还是除了外祖母与自己母亲,第一次有人给自己做衣服。 看着长孙弄珪、李姹走出房间,伏子厚便来到木架上,脱下自己的布衣。 片刻后。 换上李姹给自己做的衣服,伏子厚惊喜的发现,一身都是紧而不勒,比起自己的麻布衣,暖和不知道多少。 看着李姹的房间内,东西很少,但长孙弄珪也备有铜镜,伏子厚上前照了照,也把自己的头发弄好。 等走出房间时,伏子厚明显看到,李姹偷偷看向自己一眼时,都愣了一下。 “当真好看!” 长孙弄珪看到伏子厚换上崭新的绸衣后,整个人都发生巨大的变化,有些惊叹。 往日伏子厚都是穿着布衣,所以仅仅感觉伏子厚的脸庞,也算是俊美,如今如今穿上姹儿准备的衣服,瞬间就给人不同的感觉。 “叔母先去前院帮忙备茶,姹儿,你便在后院陪着子厚!” 长孙弄珪看着李姹害羞低头的模样,笑着说道,随后在伏子厚的行礼中,转身离开。 “多谢姹儿!” 伏子厚看向李姹说道。 李姹俏脸满是红晕,摇了摇,小手捏在一起,有些无措的。 好在李府今日来客多,长孙弄珪已经让侍女把笔墨,都带到后院的亭子下,故而伏子厚与李姹,都不需要去阁楼,直接在亭子下,一边烤火,一边识字。 “我偷偷听到,好像又败了,好多人都逃回蓨县……” “对!我也偷偷听到,那些逃回来的将领都说,那清河县快要守不住了……” 李乐、李安仁、李安静、李兆恬一边闲聊,一边来到后院。 因为李府有众多宾客到来,所以不管是祖母,还是伯父,都在忙,他们这些李府子女,没人理的情况下,只能在一起聊天。 说话间,看到后院亭子下的六姐,还有未来的六姐夫,几个人本能的止声下来。 伏子厚与李姹听到议论,微微侧头,都看到李乐几人到来。 “天冷!过来烤火!” 伏子厚看着李乐几人,轻声说道。 李姹也看向几人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美眸明显娇羞起来。 “嗯!” 听到伏子厚的话,从没怎么接触伏子厚的李乐、李安仁几个人,对视一眼,起初还有些犹豫,不过想到前院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于是李乐率先点点头,其他三人也都与李乐一起走到亭子下。 “这个六姐夫今天怎么那么好看!” 李兆恬朝着亭子走着,看到六姐夫时,不由得嘟起嘴。 不知道为何,看到面前的六姐夫,她一直以来,心里最好看的戴师兄,仿佛不再像从前那般,想起时本能的觉得好看。 这六姐夫!!! 李兆恬想起在前院里,那些师兄嘲笑他的话,她不明白,为何这个六姐夫一点都不介意,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明明他们说话那么难听! 火炉旁。 李安静看着长兄、堂兄都已经坐下,就连七姐都选好位置,只剩下六姐夫身旁的空位,顿时一脸幽怨,暗骂其他三人狡猾。 不过刚准备坐下,李安静看向一旁,六姐夫在教六姐识的字,突然皱起眉头。 “咦,六姐,你不是会这个字吗?小时候,我就看到你在庖屋里,偷偷写这个……” 李安静指着那一个,用清脆的声音,天真浪漫的询问道,然而当他一边说,一边好奇的看向六姐时,发现以往那个和善的六姐,此刻满脸秀红,眼眸直勾勾的瞪着他,似乎恨不得撕了他。 李安静还是第一次见到六姐这副模样,有些不明所以,也有些委屈,自己好像没说错话啊,当年自己还小,肚子饿,去庖屋找食物时,就看到六姐拿着木棍写着这个字。 “安静,你六姐……会这个字?” 伏子厚听到李安静的话,顿时转头看着满脸涨红,害羞埋头的李姹。 看着李安静点点头,伏子厚又看向李姹,突然想到什么,满脸笑意,回头看向李安静。 “安静,那时候你还小,现在你多大了,那么多年,你六姐都忘了!” 伏子厚轻声说道。 回过头,看着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的李姹,伏子厚没有逗李姹。 “现在安仁、安静他们都在,晚一些我们在识字!” 伏子厚轻声说道,听着李安静的话,想到第一次见到李姹时,长孙叔母说李姹怎么又去庖屋,眼下伏子厚有些怀疑,李姹是不是会识字。 但伏子厚并没有拆穿。 “李乐,你们方才说,从清河逃回来的人,说是清河县快要守不住了?” 伏子厚目光看向李乐,轻声询问道。 在几个孩童中,唯有李乐最年少早熟,也是最有心事,伏子厚清楚,其原因便是父亲的死。 他与李兆恬一样,都是李府三郎李舒云的子女,但李兆恬是女儿,他是李舒云的儿子。 “嗯!听说蓨县过去的大部分将领、官吏,都在清河县被张金称杀死,很多逃回来的人看到,不少反贼都已经爬上城头,与守军厮杀,虽然后面被击退,但从看到的场景,方才正堂内的人都推算,最多还能守到明日,没有援军的话!” 李乐听到询问,便把偷偷听到的事情,没有隐瞒的说出来。 说完,李乐目光看着眼前的火炉,望着里面的火块,小手不由得紧紧捏着,随后又有些泄气,眼睛突然红起来,满是泪水。 “怎么了?李乐?” 伏子厚看着李乐拿手擦泪的模样,关心的询问道。 李乐听到伏子厚的询问,倔强的一次次抬手擦拭着泪水,但每一次擦完,眼睛总是会冒出来。 “如果,如果我再大一些,那该多好!我就能去清河拼命!我就能去帮崔氏!” 李乐一边哭,一边痛恨的说道,痛恨自己还小。 闻言。 一旁坐着的李兆恬,突然站起身,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看着这一幕,李安仁、李安静也沉默下来,他们兄弟二人都知道,李乐想去清河拼命,想去帮崔氏解围,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给父亲报仇。 李家没有能力,但是在他们眼里,同样是郡望的崔氏,一定有。 “李乐,记住一句话,你父亲的仇,最不可能帮你的,就是那些郡望!” 伏子厚叹口气,对着流泪咬牙的李乐说道。 红着眼,脸色悲伤的李姹,以及哭泣的李乐,还有李安仁、李安静,听到伏子厚的话,不由得全都看向伏子厚。 “郡望与个人不同,郡望之间最在意的便是颜面,更是彼此之间的攀比!李家并非崔氏,崔氏若是为李家出头,让谢家交出人,崔谢都是郡望,谢家为了颜面,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伏子厚解释道,看着专心听着,没有再哭的李乐。 “所以不要想着,去帮崔氏,拼命去得到崔氏的人情!就算你费尽心机,得到崔氏的人情,也没办法报仇!” 伏子厚安慰道,看着沉默下来的李乐,看着一旁美眸黯然的李姹,还有满脸失望的李安仁、李安静。 想到方才李乐的话,伏子厚不由得眉头紧皱,眼下清河崔氏,可不能失守。 想到这里,伏子厚叹口气,若是别人实在不行,自己便去试一试,总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张金称攻下清河县。 “你们在这里烤火,我去看看崔兄如何!姹儿,你陪着他们!” 伏子厚说完,看着李姹,露出笑容,随后在李姹、李乐几人的注视下,起身朝着前院阁楼旁的偏房、客房方向走去。 第45章 :我也不想,但谁让那些人都没本事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这可如何是好啊?” “对啊!再想不出办法,清河县可就要失守了!” “听说去劝说张金称的士人都被杀了,张金称这次是铁了心要攻下清河县……” 前院里,随着清河传来一个个不好的消息,院子里站着的士人、官吏,以及一些身穿衣甲的将领,全都皱眉议论着。 而伏子厚路过正堂时,更是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诸位,我等崔氏之人,恳求诸位尽快出个主意,只要能解清河之围,我们崔氏,愿赠黄金百两,铭记这份恩情……” 伏子厚听到崔氏那些长者,语气尽是渴望与着急,正准备朝着阁楼走去,不曾想就看到大门花苑方向,鲍叔母与长孙叔母,正在迎着几个人进来。 “子厚,快过来!” 看到伏子厚,长孙叔母连忙喊道。 伏子厚见状停下脚步,虽然疑惑长孙叔母为何叫自己过去,但还是朝着长孙叔母走去。 很快。 伏子厚便来到长孙叔母面前,有一些疑惑的看向鲍叔母、长孙叔母身后的男女老少。 “子厚,这是姹儿的祖父、祖母!这是姹儿的祖姑母!这是姹儿的亲舅舅!堂舅舅,这是祖姑母的儿女!算起来,论辈分也是姹儿的表叔,表姑!” 长孙弄珪看到伏子厚走来后,笑着给伏子厚介绍这些长辈,因为人多,便先让伏子厚打招呼。 伏子厚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没想到突然来了李姹那么多长辈,不过想想也是,年关将近,高氏在外的族人,以及女眷,只要不是年迈、生病,都要回蓨县高氏祭祖, “子厚,拜见……” 伏子厚在长孙叔母的介绍下,分别依次拱手行礼。 让伏子厚没想到的是,最后那个模样不输李琼,甚至隐约气质更胜一些的少女,看起来不过比自己大一些,但她在辈分上,居然是李姹的表姑。 以前伏子厚只听过伯母提过一句,姹儿的亡母,是高氏高士宁之女。 至于对高士宁,以及高士宁的族人,伏子厚知道的并不多,来到蓨县这些时日,也没有询问,毕竟李老夫人说过,等年关时,李姹的父亲回来,就会带他去拜访李姹的曾祖母、祖父一家,认个脸。 眼下,突然冒出那么多李姹的亲戚长辈,伏子厚说不紧张是假,特别是已经看到李姹的祖母,祖姑母,正一脸笑意的打量自己。 “这便是姹儿的未婚夫,伏子厚!” 长孙弄珪等伏子厚行礼结束,方才笑着对身后众人介绍伏子厚。 看着身后这些人,除了李姹的祖父高士宁与祖母萧氏外,长孙弄珪也没想到,李姹的祖姑母,今年也回高氏祭祖。 李姹的这个姑祖母,是高士宁、高士廉的妹妹,早年嫁给长孙晟,如今是长孙晟的遗孀,后面那年轻的兄妹,便是高氏与长孙晟的儿女;长孙无忌、观音婢。 早些年,长孙弄珪听说,长孙晟死后,高氏及其子女,便被长孙氏的族人赶出门,好在高士宁的弟弟高士廉在洛阳,便将妹妹,以及妹妹的儿女接回家中。 不过两年前,杨玄感起兵造反,杨玄感兵败后,在洛阳的兵部尚书斛斯政,畏罪潜逃到高句丽,而高士廉与斛斯政素有来往,故而牵连,直接贬到交趾为主簿,高士廉离开前,留下母亲、妹妹、儿子,嘱咐兄长过来照顾。 想起那长孙一族,虽然长孙弄珪自己也是长孙氏,但是与长孙无忌、观音婢这兄妹的血缘关系,都已经很远很远,还不如姹儿这里的关系来得亲。 另外两个男子,一个是高士宁的儿子,李姹亡母的亲弟弟高瑾,另一个是高士廉的儿子,高履行。 姹儿的曾祖母没有回来,看模样应当是高士廉的妻子,留在洛阳照顾。 此刻,看着众人打量伏子厚,神情都满意的点点头,长孙弄珪也不由得笑起来。 “子厚虽说家境不高,方才跟着家人来到蓨县,但前段时日与姹儿见面后,为送姹儿一只发簪,便把自己的爱剑拿去质库抵押,最终花了一万三千钱,买下那只发簪送给姹儿……” 长孙弄珪用埋怨的语气说道,仿佛在说伏子厚很笨。 但听到长孙弄珪的话,高家众人都满是意外,不管是高士宁还是萧氏,都没想到,能有一个男子,愿意这般对待天生残缺的李姹。 “子厚,你要去哪?姹儿呢?” 长孙弄珪询问道,方才他看到伏子厚似乎要去阁楼,姹儿并不在身边,有些疑惑。 “叔母,姹儿在后院烤火,子厚是想去看看崔兄伤势!” 伏子厚对着长孙弄珪说道。 “那你先去!叔母先带人去后院看看姹儿!” 长孙弄珪听到伏子厚的话,点点头。 在长孙弄珪眼里,崔禹哲重伤昏迷,伏子厚过去多多关心一下,也是好事,毕竟崔禹哲可是崔氏子弟,处好关系没有坏处。 “是,叔母!” 伏子厚点点头,随即抬起手,对着李姹的众多长辈行礼,看到最年长的曾祖母点头后,这才转身离开。 “若是姹儿她母亲还在世,看到有这样一个男子,如此用心对待姹儿,定会欣慰!” 年纪四十多快,要五十岁的萧氏,看着伏子厚离开的背影,想到自己的长女,不由得有些伤感、遗憾。 “可终究不能见到……” 高士宁也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 看到正堂内,似乎有熟人,想到如今高氏内的矛盾,高士宁便让妻子与妹妹他们去看李姹,自己先去正堂里,见一见在蓨县的崔氏族人。 “小妹!以前兄长以为,碰到的男子中,能称为好丈夫的,只有世民一个!没想到,那伏子厚也是!” 长孙无忌望着伏子厚的背影消失后,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小妹感叹道。 他与妹夫李世民关系甚好,往日都一同打猎,一起吃喝。 自从妹妹嫁给李世民,李世民对小妹就宠爱有加,特别是两年前,李世民的母亲窦氏病重,小妹没日没夜在床边照顾窦氏,虽然窦氏最后依旧离世,但小妹的所作所为,世民都记在心里,从那之后,本就宠爱小妹的李世民,只要小妹开口,李世民从不拒绝。 他以为妹夫李世民,已经是天底下难得的好良人,不过听到那伏子厚抵押佩剑的事情,还是被其感慨到,无他,小妹是个难得的大美人,但李姹,他也见过几次,可是一个从小就不能说话的哑巴。 “是啊!能用自己的爱剑,去换一只发簪给未婚妻,那在他眼里,未婚妻一定很重要。” 观音婢轻声说道。 “可惜本来世民也打算要过来的蓨县的,后面因为要与兄长留在河西,这才不能与我们过来!若是世民碰到这子厚,怕是定会喜欢!” 长孙无忌面露惋惜,笑着说道,他清楚妹夫世民的为人,世民重情重义,往日里也最喜欢重情重义的人。 “你没听到清河的事情?他若是过来,怕是会忍不住参合,太过危险!” 观音婢听到兄长的话,转头看向兄长,绝美的俏脸上,露出少许责备,她知道丈夫的一些事,也知道丈夫与大郎他们如今在做什么。 面对清河崔氏的人情,她清楚,自己丈夫肯定会心动,忍不住带人去清河与张金称交战,这实在太过冒险。 “小妹,你怎么那么害怕世民被伤着!你是没与世民去打猎,否则你肯定知道,就这清河之围,若是世民到来,轻轻松松化解!” 长孙无忌看到小妹的脸色,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小妹这也太害怕世民受伤。 看着小妹不理自己,跟着母亲她们,朝着李府后院走去,长孙无忌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跟在小妹身后。 ………………… 李府客房里。 因为崔禹哲重伤,需要安静,故而除了崔氏的长辈会过来看望外,其他时候,都只有崔文瑾守着。 看守房门的是李府的家仆,见到伏子厚,自然认识,故而没有阻拦。 房间里,崔文瑾看着面色苍白的兄长,双眸已经哭肿。 “崔兄还没有醒来?” 伏子厚来到窗旁,皱眉看向崔禹哲。 “你这骗子,过来干什么?” 崔文瑾一边抽泣,一边看向伏子厚,虽说眼前这骗子的样貌让她意外,但这一刻看着昏迷的兄长,她已经没有理会这骗子的心情。 回想以往兄长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不管自己想要什么,兄长都会宠溺着自己,崔文瑾害怕兄长若是醒不过来,自己要怎么办。 “骗子?文瑾姑娘,子厚何时骗过姑娘?” 伏子厚听到崔文瑾的话,顿感莫名其妙,如果不是方才接触不久,这话还真容易被别人误会。 “是不是骗子,你自己知道!” 崔文瑾不想与伏子厚争论这些,看着昏迷的兄长,抬手擦干泪水,顾不得眼睛的轻微疼痛。 “你知不知道清河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不可以和我说一下?” 崔文瑾轻声询问道,神情有些柔弱。 她一直守在房间这里,看着兄长,对于清河的事情并不清楚,眼下除去做兄长,她也担心清河县里的父母、姐姐,还有族人。 “听说蓨县驰援过去的兵马,已经全部被杀,逃回蓨县的不过十之一二!据那些逃兵所看到的,回来禀报,你崔氏的那些长辈都推测,可能明日,清河县就会失守!” 伏子厚也不知道自己何时骗过崔文瑾,听到崔文瑾的询问,想了想,还是说出来。 别等会自己真成她眼里的一个骗子! “什么?明日!!!”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瞳孔一缩,神情大变,转过身双手紧紧抓着伏子厚的衣服,慌乱的看着四周,似乎在不断找什么。 “你去了也没用!你那些长辈,还有院子里那么多人,都没办法!” 伏子厚看着拿起佩剑的崔文瑾,无奈的叹口气。 崔文瑾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想到眼下的情况,伏子厚的话就像一把刀,插在她心中。 “可我父母……” 崔文瑾那红肿的双眼,再次落下两滴泪水,随着佩剑掉在地上,崔文瑾绝望的闭上眼睛,满脸痛苦的靠着床边,瘫坐下去,蜷缩身子痛哭着。 伏子厚见到崔文瑾的模样,又看着床上的崔禹哲,想到后世中,李渊杀窦建德后,河北在李唐一朝几百年,都不愿意真心归附。 “虽不知为何要说我是骗子!但眼下,我要问一句,你们崔氏说话,算不算数?” 伏子厚深深吸口气,目光从崔禹哲身上,转而看向地上的崔文瑾。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几息后,方才慢慢抬起头,少许凌乱的长发下,俏脸上的双眼,满是泪水的看着伏子厚。 不知道伏子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伏子厚从床旁边的木桌上,拿起崔禹哲的身份牌,随后弯下腰,捡起崔文瑾掉落的佩剑。 “我不一定能帮到崔氏,我只能尽力!你记住,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回不来,你要给我照顾我的家人!” 伏子厚看着泪眼模糊的崔文瑾,轻声说道,随后转身朝着房间外走去。 等哭泣的崔文瑾,明白过伏子厚的意思时,突然一愣。 “喂!你别冲动,等会没了性命!” 崔文瑾呜咽的语气,大声说道,虽然很想救出家人,但她也不想这个骗子去送命,这骗子身子单薄,又不是雄武壮汉,他一个人,能有什么用。 那么多将领、壮汉都兵败,甚至都死在张金称手里。 看着伏子厚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没有回头。 “喂!你别去!” 崔文瑾擦着眼泪,连忙起身,然而几日因为担心的她,都没怎么吃东西,动作根本没有往日的灵活,等起身时,就看到伏子厚站在房门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我不去,眼下已经没人敢去清河县!你不怕张金称破城?”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一想到张金称昔日喜欢屠杀无辜之人,又想到方才伏子厚说的情况。 等崔文瑾回过神来的时候,伏子厚已经走出房门,离开时,只留下一句很无奈的话。 “我也不想去,但谁让那些人都没本事!” 第46章 :蓨县周主簿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阿翁,阿娘,厚儿去李府照顾一下崔兄!这几日便先不回来家里住!” “行!厚儿,记得和人家打好关系!唉,厚儿,你手里拿着谁的剑?可别乱拿人家的!” 腰间悬挂三根小竹筒,以及一个小葫芦,伏子厚借口要住在李府,便拿着崔文瑾的剑,离开家中。 伏子厚没有回头,生怕自己有一瞬间的犹豫,或者是迟疑,都会被家人看出异常。 蓨县的府衙内。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蓨县主簿周浩,正眉头不展的来回走动。 虽说蓨县已经尽力,不断派人前往清河救援,但眼下只要清河之围未解,在人家存亡之际,说再多都没用。 王县令也知晓这点,故而眼下正在李府,与崔氏等人商议。 “大人,大人!” 看着心腹衙吏急匆匆的跑过来,周浩连忙上前。 “情况怎么样?” 周浩询问道。 衙吏摇摇头,气喘吁吁的看着周浩。 “大人,全都败了……” 衙吏苦着脸,对着周浩禀报道,最后一支驰援清河的人马,也被张金称麾下部曲,杀得全军覆没,将领也被砍下首级。 “什么!” 周浩听到心腹的话,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清河方向的天空,神情有些绝望。 这几日驰援清河的兵马,居然全都被张金称打败,无一支能够幸免。 眼下,连最后的一丝丝希望都没了! “大人,那张金称非是一般贼人!当年左翊卫将军段达,就被张金称打败,而后武贲郎将王辩,也率领大军,与清河郡丞杨善会、平原通守杨元弘,一起领兵围剿张金称,结果若非杨善会挑选精锐部队五百人,奔赴王辩处,王辩都要被张金称所斩杀!这次,张金称显然是来报仇的,显然势必要杀杨善会!” 衙吏对着周浩说道。 在衙吏眼里,蓨县已经尽力,毕竟那张金称实在太过厉害,别说蓨县,就是整个信都郡、清河郡,唯一能与张金称交战的,也就仅有杨善会。 可偏偏上个月王须拔攻下高阳郡,与魏刀儿,各自在北边大肆掠地,清河、信都、平原、渤海四郡的兵马,已经全部被调到北边。 那张金称定是也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最大阻碍杨善会。 “那窦公可有消息?” 周浩没有理会心腹的话,而是想到什么,急忙询问道。 衙吏苦着脸,摇摇头,欲言又止,看着周浩仿佛被抽掉力气的模样,这才叹口气,还是说出心里话。 “大人,那清河郡丞杨善会,刚正不阿,以清廉正直而闻名,早些年领兵四处围剿反贼,死在其手里的反贼首领,数不胜数,提及杨善会的名字,反贼无人能不恐,加之杨善会素来厌恶反贼,与反贼势不两立,恐怕此刻除了窦公有心,就连窦公麾下的猛士,都一心想要杨善会死!” 衙吏对着周浩劝道,让周浩不用再抱着幻想,眼下清河县已经是个死局。 “这该如何是好啊?早年崔氏对我有提拔之恩,若不能解清河之围……” 周浩语气有些茫然,只要清河之围一日不解,他便无颜面对崔氏族人。 “想办法,再去招募一些男丁!实在不行,便由本官亲自领兵!” 周浩无奈的说道,依旧没有放弃。 衙吏脸色大变,他比谁都清楚,主簿周浩就是一个普通士人,这辈子活了四十多年,都没摸过几次剑,更别说上马领兵,这几日从蓨县衙吏,蓨县守备之中,挑选出来的将领、猛士,无一例外,与张金称交战非死即伤,这周浩去,岂非白白去送死。 然而衙吏劝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 “大人,此人说前来领兵,要去清河解围!” 一名衙吏来到周浩面前禀报道。 周浩与心腹闻言,不由得把目光看向走来的少年。 “胡闹!战场岂非个人儿戏,说领兵就领兵?将人带出去!” 周浩呵斥一声。 见到伏子厚如此年轻的模样,周浩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便是少年很可能被人怂恿,或者就是一时冲动。 于是周浩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让衙吏把人带走。 在周浩眼里,少年勇气可佳,但恐怕还从未上过战场,从未看到过乱刀砍死的人,就算少年有胆气,不临阵怯逃,但那领兵之举,事关成败上千条性命,岂能轻易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 当这士卒还差不多! “大人,他……他有崔氏信物!” 衙吏听到周浩的话,有些为难,方才若非看到崔氏信物,他也不会带少年来到这里见周浩。 “崔氏信物?” 周浩闻言,皱起眉头,有些疑惑,不由得看向少年打量起来, 直到这时候,仔细观察的周浩,方才注意到,少年手里的剑有些眼熟,似乎是……崔氏女,崔文瑾的爱剑。 周浩见过那把剑,或者说对那剑鞘上的一个雕花图案有点印象。 “足下与崔氏,是何关系?” 示意禀报的衙吏先退下,周浩望向伏子厚,这时候态度不由得端着一点,抬手询问间,语气也客气许多。 清河崔氏,在河北任何地方,任何府衙,都有这个分量。 “伏子厚,拜见周主簿!子厚与崔氏,既是合作……” 伏子厚来到周浩面前,对着周浩拱手还礼道,不等周浩询问,便从怀里掏出崔禹哲的木牌,交给周浩。 “也是好友!” 伏子厚发现崔氏的名头,当真好使,怪不得那么多人,提起崔氏便很兴奋,一脸向往。 看着周主簿前后的态度就看得出,崔家的名头当真很有用。 “崔禹哲……” 周浩见状接过木牌,看到上面的名字后,神情一怔。 因为前几日,崔禹哲便来到他这里,把募集到的兵马带走,去驰援清河。 可周浩已经听说,崔禹哲已经兵败,身负重伤,回到蓨县,如今就在李府休养。 眼下,看着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周浩微微皱眉,一时间有些犹豫,按道理,既然少年能拿的出崔禹哲兄妹的信物,他应该相信少年。 但看到少年的年纪,如此年轻,周浩生怕,少年带着蓨县的壮丁,是去白白送死。 “今日子厚前来,是想要人!” 伏子厚看着周浩,轻声说道。 安静许久。 周浩一直都有些犹豫,但最终看着木牌,还是叹口气。 “需要多少人?” 按道理,周浩不应当说出这句话,毕竟眼下清河之围未解,只要有人愿意领兵,周浩应当是巴不得召集所有人,全都给对方带去。 然而眼下看着面前年纪轻轻的少年,周浩实在有些不安。 这几天下来,能招募到的男丁,已经越来越少,若不是看到这少年有崔氏的信物,周浩都不会把任何一个男丁交给这少年。 “这几日,蓨县前往驰援清河的兵马,死伤惨重,尚能交战的士卒,已经不到一千人,招募到的男丁也越来越少,本官拿不出太多给你!至少眼下拿不出!” 周浩一边与伏子厚说出眼下的情况,一边把木牌还回去,示意伏子厚考虑清楚,这是领兵,不是儿戏,并且眼下蓨县能拿出来的男丁,已经不多,大部分都是之前的败兵。 若是招募,已经来不及。 “不到一千?那么少?” 伏子厚微微皱眉,怪不得在李府的时候,那些士人权贵都在说,如今的情况,根本毫无办法。 “剩余的人马,子厚不会全要!还请周主簿能应允,让子厚自己去挑人!” 伏子厚拿回崔禹哲的身份牌,放在怀中后,对着周浩抬手说道。 “挑?” 听到伏子厚的话,原本还以为伏子厚会说要所有人男丁的周浩,以及周浩的心腹衙吏,全都楞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说要亲自挑人! 这少年他才吃过多少饭?才见过几个人?居然说要自己挑人! “可……本官已经说明,人马已经所剩多少!” 周浩皱眉,叹口气,提醒伏子厚。 不管少年是从何处听说,一些名将领兵时,都会挑选精锐,但眼下蓨县的情况,残余的兵马本来就没多少,还都是此前援救清河,兵败逃回来的败兵。 在之前兵马更多的时候,那些士卒都打不过张金称,如今都是跑回来的败兵,这少年还要挑人,周浩怎么想,都觉得这少年在胡闹。 这一刻,若非这少年有崔氏的信物,周浩都想把人赶走。 周浩也知道很多名将领兵时,都会在军中挑选精锐,但周浩更清楚,别说其他名将都是领兵多年,对大军知根知底,就是当初清河郡丞杨善会,也是耗费时日与精力,反复挑选,这才在战前选出五百精锐。 周浩从没听说过,那个将军,在当日挑选兵马的。 眼下,面对清河的情势危急,面对兵败逃回蓨县的残兵败将,这少年上来就说自己挑人,周浩都怀疑,这少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周主簿的确说过,兵马所剩不多,但周主簿并没有说,蓨县的牢房内,还有多少囚犯?” 伏子厚轻声说道,看向周浩,也看向一旁的衙吏。 “囚犯???” 周浩与衙吏听到伏子厚的话,全都面面相觑,这一刻看着面前的少年,很快想到少年的打算。 这少年! 是打算带领蓨县的囚犯,去清河解围!!! 得知少年的想法后,刹那间,周浩与一旁的衙吏,二人顿感头皮发麻,不由得满脸震惊的看向少年。 “这少年,居然想要动用囚犯!” 周浩看着少年,神情有些恍惚。 至少对于周浩而言,这辈子,还从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说出那么疯狂的想法。 但随之而来的,也是一个希望。 对啊!! 囚犯也可以作为兵马!这种情况在几十年前的南北朝,并不少见! 虽然几十年间,隋朝盛世,兵强马壮,再也没有出现过南北朝的情况,但眼下对于清河之围而言,的确是一种方法。 第47章 :周浩的转变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蓨县的监牢内。 “你,鲍高义,快出来!” “潘彦平,你出来!” 一个狱吏拿着竹简,不断看着,来到一个个牢房前,喊道一个个名字。 而随着狱吏的话,牢房内的囚徒满是骚动,不明白发生何事,特别是看着其他狱吏,从牢房里拉出一个个人,随后用铁链一个锁着一个。 “大人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大人饶命啊!” 起初还以为是要被拉出去砍头,不乏囚徒跪下来,一边哭,一边哀求着。 “放心吧,你们走运了,说不定不仅你们不用死,可以回家,你们这些人中,家人被牵连的,也可以免罪,离开牢房!” 狱吏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随后便懒得理会,继续按照主簿的要求,把符合条件的犯人等会全部带去城外。 “什么?可以把人放出去??” “真的?大人,为何没有我们啊,大人!!” 听到可以活,甚至可以恢复自由,顿时一个个牢房里,所有囚徒都趴在木栏上,看着狱吏,不断哀求着。 很快。 蓨县的街道上,很多百姓便看到,密密麻麻的囚徒,在隋朝衙吏的看守下,带着铁链,朝着城外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纷纷面露不解,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也有一些反应快的百姓,很快就想到清河县的事情。 “莫不是想要让这些人去清河县?” “什么?让囚徒去清河县,就不怕这些人领阵倒戈?” 看着数不清的囚徒往城外走,蓨县的百姓全都大惊失色。 不过也有例外,一些妇孺老弱,看到囚徒中,自己的家人,一个个全都哭泣着上前,一边说话,一边跟着走。 十二月的蓨县,天寒地冻。 而在蓨县城外的平原上,周浩跟在伏子厚身旁,看着伏子厚在挑选人,这一次没有说话。 用囚徒补充兵源,这样的事情还是好几十年前,存于记载之中,眼下,真的亲眼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周浩也是有些紧张。 毕竟囚徒有太多不确定,一但发生溃逃,甚至是哗变,反过来与张金称一起攻打清河县,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为何隋朝,从未有过用囚徒补充兵源的事情。 但眼下,想到清河县的情况下,甚至都不一定能坚守过明天,周浩还是决定孤注一掷。 既然这少年提出来,而且少年还有崔氏兄妹的信物,那他便相信这少年一次。 反正已经没有其他方法。 而且不知为何,当看到少年挑选出来的囚徒,周浩莫名的有些心安。 伏子厚挑选的囚徒,都是有牵挂的人,让这些人去清河,最多就是兵败,还不会闹出什么大乱。 “恩公!恩公!!” 突然看着囚犯时,身后传来喊声,周浩转身看去,随后就看身后那些败兵之中,有四名身穿衣甲的士卒,在人群中对视一眼,随后便上前,来到伏子厚面前。 “多谢恩公昔日之言!若非有恩公提醒,曹永恐怕已经没有性命回来!” 曹永来到伏子厚面前,一脸感激的对伏子厚行礼,随后转身告诉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这便是之前提醒他的恩人。 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跟在曹永身旁,听到曹永的话,一脸好奇的看向伏子厚,之前听说曹永说自己的恩人很年轻,但亲眼见到,还是被吓一跳。 此刻,熊瑞祥三人都很好奇,昔日伏子厚是怎么看出,他们一行必败,还叮嘱曹永若是要去,就与他们三人在一起。 “恩公不敢当!诸位壮士能活着回来,可还有胆敢随我去清河,再与反贼大军交战一次?” 伏子厚看到曹永活着,也有些意外,随后笑着看向眼前四人问道。 “曹永!愿随恩公前往!” 曹永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抬手说道。 曹永需要钱,反正都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与其跟着其他人,还不如跟着救过自己一命的恩公。 在曹永身后,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回想起此前的战败,差点死在清河,心有余悸,但看着曹永,想到曹永的话,都隐约感觉伏子厚不是一般人。 最后三人对视一眼,几息后,也都看向伏子厚,对着伏子厚抬手行礼。 “我等也愿意!” 三人对着伏子厚说道。 周浩站在一旁,满是疑惑的看向这一幕,等了一会,看到伏子厚嘱咐清楚,继续去挑选囚犯。 周浩便忍不住带着好奇,上前询问曹永之前发生何事。 很快。 当周浩从曹永口中,听到此前在城内发生的事情,顿时一脸惊奇。 “你是说……子厚知道会败,并且还嘱咐你跟着他们三人?” 周浩一脸错愕,这一刻的他,终于隐约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回主簿,若非那恩公提醒,恐怕曹永已经没命活着回来!” 曹永对着周浩禀报道,语气尽是庆幸。 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也点点头,回想那日的险境,几乎九死一生,其实算起来,方才那年轻的大人,不仅仅是救了曹永,也是变相救下他们三人。 那日若没有曹永的勇猛,他们三人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 “这……” 周浩看着曹永,想起曹永的话,呼吸突然有些急促,看着面前这四人,又看向前面选人的伏子厚 或许……真的有机会,能为清河解围! 这一刻,看着前方那少年的背影,周浩心头间,隐隐燃起一抹希望。 夜色逐渐来临。 因为灾荒缺粮之年,蓨县的囚徒数量,远远超出伏子厚的预计。 伏子厚并没有把所有囚徒都选上,而是在囚徒中,仅仅选出六百多人,这些人要么有妻儿也被牵连,失去自由身,要么就是有妻儿在家中。 起初一共是有八百多人,但伏子厚说出清河县的情况后,说出自己的许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次次的大声询问所有人,是否愿意用死战,用胜利换取由身,换取钱财时,每一次囚徒开口回答,伏子厚都会带着衙吏、狱吏,把语气有丝毫迟疑的囚徒带出来。 那些囚徒很多并非贪生怕死,而是在一声声询问中,有一瞬间思考,或者是瞬间的分心,全都被带出来。 看着那些跪下哀求,不断挣扎的囚徒,从希望变成绝望,其余数百个囚徒,在接下来的一遍遍询问声中,语气全都满是坚定、凌厉,逐渐形成本能。 谁都害怕失去希望,再回到那恶臭的牢房里。 随后。 在周浩的陪同中,伏子厚又从战败逃回来的男丁中,选了三百多人,一共近千人。 原本周浩、熊瑞祥、孔炎、杜朗等人,都以为曹永会被伏子厚带在身边,然而当听着伏子厚的话,所有人,就连周浩,都为之一颤。 因为伏子厚让曹永挑选那些家眷都被关在牢里的囚徒,等到达清河县后,带着那些囚徒,作为大军的督战士卒,谁敢冲慢一点,谁敢犹豫不前,直接斩杀。 好狠! 这是周浩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随着夜幕很快就要降临。 伏子厚看着衙吏已经把所需要的衣甲全部备好,也庆幸隋朝当真是武德充沛,连蓨县都有那么多军备,怪不得日后太原那里,能轻易的拿出四十万衣甲。 在周浩的吩咐下,伏子厚拿着地图,从地图上,找到蓨县与清河县的位置。 “周主簿,等子厚带人连夜离开,尚需周主簿找到两个心腹,这两个人要带领剩下的所有人马,兵分两路,一路由漳南、武城,前往清河县,另一路由小部分兵马,偷偷从枣强县,绕过高鸡泊,随后抵达清河北边!” 伏子厚看着地图上的位置后,上前指着地图,对着周浩说道。 “兵分两路?为何?” 周浩听到伏子厚的话,随后皱眉起来,有些疑惑的看向伏子厚。 从少年要用囚徒,再到碰到曹永几人,周浩就已经收起对少年的轻视之心,甚至在如今绝望的情况下,已经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伏子厚身上。 “不瞒周主簿,子厚不信高鸡泊的人,更不相信武城的人!” 伏子厚在周浩的注视下,目光看着地图上,蓨县通往清河的两条官道,一条是蓨县往西走,抵达枣强,需要继续往西绕过高鸡泊,之后南下方才能到清河县,另一条则是往西南直接往清河方向走,不过途中需要经过漳南、武城这两个地方。 “周主簿就没想过,为何蓨县每一次派兵驰援清河县,都会无功而返,不是交战不利,就是被张金称埋伏……” 伏子厚轻声问道。 周浩听到伏子厚的话,神情满是凝重。 伏子厚怀疑高鸡泊,这个周浩能理解,毕竟高鸡泊内的反贼势力,都是高士达的人,就连窦公麾下的人马,都怨恨、害怕那清河郡丞杨善会,恨不得杨善会死,他能理解。 但武城,可都是隋朝官吏,此番围救清河县,武城那是出钱出力。 “那子厚……?” 周浩最终没有选择与伏子厚争论,如今天色不早,想到清河县不知道还能不能坚守过明日,伏子厚再不离开,恐怕就会来不及。 既然周浩已经愿意把人交给这少年去尝试,那么如何布兵,都是由少年决定。 “我走这条!” 伏子厚听到周浩的询问,随即便把手放在蓨县与清河的第三条道路。 “永济渠!” 周浩看到伏子厚指着的地方,面色一惊,水路! 很快周浩便想到,这时候,永济渠已经结冰! 一个时辰后。 蓨县城头上,周浩望着南方那漆黑的夜景,有些惆怅。 “大人,人马已经筹集!” 心腹衙吏来到周浩身后禀报道。 周浩闻言点点头。 “让他们按照计划,连夜兵分两路出发吧!” 周浩轻声说道。 周浩也不知道伏子厚能不能成功,但他已经尽最大的能力,也幸好身为蓨县主簿,本就负责招募兵源,而王县令已经去李府与崔氏族人商议,离开前更是把所有权利交给他。 否则恐怕还真不一定来得及。 “愿君凯旋!” 周浩站在蓨县城头,看着漆黑的南方,轻声说道,眼里满是祈祷。 第48章 :寒冷的夜色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深夜下。 伏家住宅里,阿翁、刘老、伏瑞、张氏、陶氏等人都围在火炉旁,听着屋外冷风呼啸,手里吃着热腾腾的饭菜。 “我听说,天黑之前,蓨县里的囚犯,都被带到城外,好像要被派去蓨县,也不知道是谁如此大胆,这要是发生囚徒哗变的事情,怕是要掉脑袋……” 张氏喝着热菜汤,看着陶氏、邰氏说道。 “幸好这几日李府都忙,也没时间讲学,志儿与孙媳都不用过去李府!” 阿翁点点头。 陶氏与伏瑞也都听说城内征调囚犯的事情,但好在与他们这些平民没有关系,子厚在李府照顾好友,他们一家也都在火炉旁烤火、吃着碗里的热腾腾的饭菜。 蓨县李府内。 正堂烛灯下,在一张张木桌后。 崔河伯、崔瑾公、崔惜文、崔允应、崔允中等五个崔氏长者,全都互相议论着,如何与张金称相谈。 清河崔氏的族人遍及天下,而他们五人,都是留在河北渤海郡、平原郡的崔氏族人。 在得知张金称攻打清河县,便连忙来到蓨县商议。 “消息已经应当已经传到北边,左光禄大夫杨义臣,已经率领隋朝大军南下,可眼下,清河县恐怕就要失守……” “张金称是一个癫狂之人,既然他要杀杨善会,恐怕已经不把弘农杨氏放在眼里,我们清河崔氏,若是不想办法自保,怕也会被张金称……” 在议论声中,李府侍女很快便端着一盘盘饭菜上来,然而崔氏这些长者,根本没有什么胃口。 客房里,李琼端着饭菜,来到崔文瑾身边,看着脸色憔悴的崔文瑾。 “文瑾,吃一些吧!” 李琼开口劝道,把热腾腾的饭菜从木盘中取出,放在桌子上。 “我吃不下,外面现在可有消息?” 崔文瑾抬起疲惫的俏脸,看向李琼。 “听说已经征调蓨县的囚徒,兵分两路,连夜去驰援清河!” 李琼对着崔文瑾说道。 这件事,方才在院子里引起不小的骚动,所有人都很好奇,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如几十年前那般,动动囚徒去战场。 李琼也读过一些浅薄的兵书,知道用囚徒,用得好的名将,可以所向披靡,就像秦朝的章邯,但…… 绝大多数,都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李琼看过的记载中,基本都是一触即溃。 不过眼下这些记载之事,李琼自然不会对崔文瑾说出来。 “囚徒?” 崔文瑾听到李琼的话,也没想到蓨县内,居然会动用囚徒,看着一旁昏迷的兄长,崔文瑾叹口气。 就在这时候,崔文瑾突然想到那个骗子,连忙看向李琼。 “可知道统领之人是谁?” 崔文瑾询问道。 “听说好像都是周主簿的心腹,一个叫张文,一个叫季力!” 李琼看向崔文瑾,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放心吧,文瑾,你应当见过那周主簿!听说周主簿曾受过崔氏的恩情,所以,自从清河县被围,周主簿日夜不休的招募男丁,忙前忙后,就连下令调用囚徒的事,也是并非是王县令,而是周主簿亲自下令!” 李琼让崔文瑾放心。 “嗯!” 崔文瑾自然认识周主簿,因为脾气冲动,以往在蓨县碰到泼妇,或者不长眼的泼皮无赖,她没少动手教训,甚至拔剑伤人,而每一次,都是兄长带着她去找周主簿。 不过与李琼想的不一样的是,崔文瑾听到李琼的话,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眼眸里,隐晦闪过一抹失望与自嘲。 骗子,果然是骗子! 亏她还担心那个骗子,一直后悔自责着。 想到那骗子拿走自己的佩剑,就连兄长的身份牌,也是他拿走的,崔文瑾还以为他是去周主簿那里,问周主簿要人,准备去清河县,解清河县之围。 他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骗人,或许等明日清河县被破城的消息传来,他应当就会回到自己面前,上演一出苦情戏,当着自己与崔氏长辈的面,露出惋惜的神色,或是懊悔自责。 “文瑾,怎么了?” 李琼注意到崔文瑾的异样,皱眉询问道。 “没事!” 崔文瑾摇摇头,没有说出来。 想到清河县外,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她没有怨恨伏子厚骗自己。 至于伏子厚的事情,崔文瑾也不想与李琼说出来,至少那伏子厚给过她一瞬间,发自内心的感动。 至于佩剑与兄长的身份牌,崔文瑾也不担心,他是李姹的未婚夫,李府的孙婿。 他虽然喜欢骗人,但从第一次行骗也能看出,他还有底线,不算坏到没救。 崔文瑾思索间,突然听到一旁的咳嗽声,转头看去,就看到兄长正在咳嗽,已经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这一幕,崔文瑾喜极而泣,连忙起身,来到兄长身旁。 “兄长,你终于醒了,兄长,呜呜呜,兄长!!” 崔文瑾整个人都激动的看着兄长,看着兄长嘴唇干涩,忙慌去一旁给兄长拿水过来。 房间内,李琼看到崔禹哲已经醒来,便转身离开,吩咐仆人去把医师请来。 另一边。 蓨县城内,一栋规模并不大的住宅内,高士宁老脸愤怒的站在门前。 在高士宁身后,高士宁的妻子萧氏,以及长孙无忌母女三人,全都不敢作声。 “李家欺人太甚!让一贱民之种……” 高士宁怒气冲冲的说道。 高瑾、高履行此刻也都沉默下来,他们也没想到,今日见到的那少年,居然是一个商贾之子。 商贾可是与奴仆、贱民、娼妓的地位一样低,而李家居然把李姹,许配给一个商贾之子,而且这些年,那李靖节,居然也一直隐瞒着这件事情。 若非今日他们听到那些士人在谈论,恐怕都会一直被瞒在鼓里。 “大伯,可姹儿并不介意,何况那伏家子弟,对姹儿……” 观音婢想了想,忍不住开口说话,毕竟今日她看得出,提起那伏家子弟时,李姹露出的眼神,是喜欢那少年。 而那少年对待李姹,显然也是出自真心,更是不介意李姹的残缺。 “给老夫闭嘴!” 高士宁愤怒的看向观音婢。 观音婢被吓了一下,很少看到大伯如此生气,怒视着她。 高士宁的妹妹高氏连忙拉着女儿的手,一旁的长孙无忌连忙看向妹妹,示意妹妹不要再说话。 “日后不准与李家有往来,也不准李家之人再踏入我高家门槛!还有李姹、那个伏家的贱种!” 高士宁看着所有人怒喝道,老迈的双眼,目光有些吓人。 看着观音婢脸色平淡,似乎忍住的模样,神情明显反对自己,高士宁老脸满是怒容,若非敬重她亡父长孙晟,也顾及她夫家李氏,高士宁恨不得亲自教训这侄女。 眼下,高士宁也严令不许其他人日后再与李府来往。 “大人,门外有人自称窦公,想要求见!” 仆人这时候匆匆走来,对着高士宁禀报道。 高士宁闻言,得知是窦建德求见,脸色很快缓和下来,随后看向儿子高瑾,让高瑾与自己去迎接窦建德。 “小妹,你何苦说话,大伯明显在气头上,别说你,就是李姹的母亲在世,恐怕大伯得知,都要与自己的女儿断绝关系!免得辱没门庭!” 长孙无忌看着大伯与表兄离开,这才松口气,无奈的看着小妹,小妹什么都好,就是太倔,认定的事情谁来都没用。 别看往日里,和和气气一副好所花的摸样,一旦脾气上来,连世民都说小妹比他还倔。 何况,那伏子厚的确是商贾之子出身,这是事实。 大伯渤海望族高氏出身,年轻时经历北齐、北周,而后又是隋朝,快要六十岁,对于门第出身看得很重,那李姹终归是大伯的孙女。 高氏的孙女嫁给商贾之子,大伯能不动怒才怪! 方才若非顾忌崔氏族人在李府,生怕丢人现眼,大伯恐怕都要摔杯子,当面与李靖节翻脸。 “可李姹喜欢那伏家郎君,那伏家郎君也不嫌弃李姹残缺!你们怕大伯,我可不怕。” 观音婢说完,看向兄长,便离开屋子。 长孙无忌与高履行对视一眼,无奈的叹口气,都知道观音婢的倔脾气是上来了,谁劝都没用! 他们是不敢去李府,但他们敢保证,观音婢一定还会去看李姹。 ………………… 寒冬夜色下。 冰冷的江面上,一道道黑影,在黑夜中徒步前行。 刺骨的寒风袭来,整个江面没有一束火把,所有人影,就靠着月光倒映在冰面上,识别方向,默不作声的朝着前方走去。 沿途中,身穿木脚的士卒,不乏有人摔倒,但除了微弱的闷哼声,士卒爬起来后,便会继续往前走,谁都没有停下脚步。 大部分士卒都是有牵挂的人,对于他们而言,心中的牵挂与执念,便是支撑他们前进的动力,不管天多寒,路多远。 而剩下的小部分士卒中,他们绝大多数,家人都在清河县,这也是为何他们哪怕兵败,捡回一条命,也还想要回清河县的原因。 “大人,前面不远就是清河县!” 熊瑞祥快步来到伏子厚身边禀报道。 因为年轻时,做过拉船的驮汉,故而他对于途径清河县的河道,很是熟悉,哪怕借着夜色,也能判断出大体还有多少远。 “去前面对岸休整!让所有人都休息好!” 伏子厚轻声下令道,已经在夜色下,绕过漳南与武城,那么剩下的,便是天亮就突袭清河县,而在之前,大军都要休整一番。 “是!” 听到伏子厚的话,熟悉地形的熊瑞祥,连忙带领士卒去找地方。 伏子厚回头看着源于不断的士卒,回头看着清河县方向,想到天一亮就要突袭清河县,目光满是凝重。 眼下能做到的,伏子厚已经是极致,回想曾经老师用从虫肉,把自己蚂蚁的兵力不断引诱分开,从而让战场上自己的蚂蚁,兵力出现空缺。 如今自己的虫肉已经放好,剩下的,就是考验自己挑人的眼光,以及明日战场上的领兵能力。 第49章 :大雾之下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寒风瑟瑟。 清河县的城墙上,深夜寒风之下,火把仿佛都要被吹灭。 城道内无数尸体倒在其中,但此刻谁都没有心思再去搬运,因为比起那些身穿衣甲的尸体,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城头上还活着的士卒,已经不剩多少人。 “杨郡丞,恐怕天亮,贼人率军攻城,已经守不了多久,还请郡丞在城内躲起来,卑职愿死守城头!” 副将邱梓谦看着一个个将士,满是疲惫的靠着城墙,于是带着崔氏崔笃行,以及县令范逸川,一起来到郡丞杨善会面前,拱手对着杨善会说道。 崔笃行、范逸川也都看向五十多岁的杨善会。 “本官乃是清河郡丞,岂有怯贼之理!” 杨善会盘坐城头,手持带血佩剑,闭目养神,听到副将邱梓谦的话,厉声说道。 “可郡丞若是赴死,日后河北诸郡,还有何人能够阻拦张金称?” 邱梓谦看着杨善会,红着眼睛问道。 当年盗贼张金称在郡县边界屯兵,屠杀百姓,掠夺城池,诸多郡县没有谁能抵抗,就连朝堂派遣段达统兵前来,也被张金称击败。 唯有在清河郡内,被杨郡丞率兵阻挡,数百战下来,张金称终不得祸害清河郡,若是明日杨善会真的被张金称杀死,日后河北,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张金称。 “还请郡丞能够避开盗贼锋芒,藏身城内,谋图日后!” “还请郡丞三思!笃行已与族人商议,定会想尽办法,让郡丞避难!” 范逸川、崔笃行二人,也都抬起手,向杨善会请求道。 寒风下。 杨善会板着老脸,起身皱眉看着三人,一言不发的从三人中走过,拿起一根火把,看着前面、后面,那些浑身血迹,靠着城墙,一脸绝望的隋朝士卒。 “众将士!” 杨善会大喊一声。 夜色下,安静寒冷的氛围中,所有将士,都抬起疲惫的目光,看向杨善会。 “贼人凶狠,毫无人性,若是城破,明日势必会在城内屠戮百姓,反贼之众势必会在城内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我杨善会势必与贼人死战,但存一息,城门不破,但存一力,必杀贼人,若是城毁……” 杨善会说到这里,目光扫视那些将士。 “杨善会便与众将士,共存亡!” 寒风呼啸,城头靠墙的士卒,听到杨善会的话,麻木的神情,隐约都露出一丝动容。 他们作为清河县的守城将士,怎会不知道,杨郡丞乃是弘农杨氏出身,与城内崔氏,都是名门郡望。 而眼下,看到身为清河郡丞的杨善会,愿意与他们一同赴死,他们还有什么惋惜的。 谁都不想让城外那些贼人破城,祸害清河县。 城道上。 邱梓谦三人看到这一幕,都知道,杨善会已经下定决心,于是都没有再劝,望着城外漆黑的夜影。 三人也都做好明日天亮,一同赴死的准备。 时间过去。 两个时辰后,清河县外,远方天际缓缓升起明亮,随处可见的寒雾,笼罩整个城头,让人看不到多远。 朦胧的光亮下,换若往日,怕是都还在熟睡中,但此刻城头上的一个个隋军士卒、衙吏,新卒,全都拿起兵器、长弓,警惕的看着城外。 很快,那些寒雾下,隐约传令微微响动。 看到这一幕,城头上的所有人,全都神情紧张,喉结微动,但却都没有人意外,仿佛已经习惯。 “放箭!” 随着邱梓谦的命令,一个个士卒直接对着城外蒙雾放箭,随着箭矢射出,很快就听到城外的雾气中,隐约传来撞击木板的声响,以及少许惨叫声。 还不等多久,突然密密麻麻的反贼便犹如鬼兽一般,顷刻间从寒雾里蜂拥而出,朝着城头袭来,一个个木梯也在这时候架在城墙上。 紧接着,便是一个接连一个的反贼,一边拿着木盾,一边不断往上爬。 “杀!!!” “杀!” 随着反贼进攻清河显的城头,洪亮的啸杀声,便传遍整个天空。 城道内,一个个守城士卒,不断手持弓弩放箭,射杀反贼,但很快在反贼的箭矢下,不少士卒也中箭倒地。 面对巨大的劣势,城道内,数不清的尸体上,除去隋军将士,时不时,就会有一两个反贼爬上城头,持刀与隋军拼杀。 而隋军将士也拼尽全力,哪怕是付出性命,也不断把登上城楼的反贼杀死。 城道内倒地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不断飞溅到城墙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城中。 往日繁华热闹的街道,已经空空荡荡,商铺闭门,小贩不见踪影,凌乱的摊铺下,偶尔能看到百姓,也是拿着包裹,神奇害怕的赶路,听着城头方向的厮杀声,脚步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在小巷内。 一眼看去,一条条街道满是死寂。 …………………… 永济渠旁。 伏子厚活动着身子,吃下最后一口冰凉的粟饼后,看着江面的雾气,回过头,看向身后近千身穿衣甲的士卒。 “记住,胆敢怯战者,死!迎敌不进者,死!” 伏子厚厉声说道,目光看向曹永那些督军之人,随后扫视其他所有人。 “今日一战,唯有破贼之众,吾等方可活!唯有解清河之围,凡有战死之人,赏赐皆能赠于家眷!” 伏子厚说完,仔细看着一个个人的眼神,嘴角露出笑容。 张金称麾下的反贼士卒,都可以逃。 但眼下这近千士卒,他们都只有一个选择。 “渡江!” 伏子厚轻声说道,转身率先朝着江面走去。 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带着身后所有将士,全都跟在伏子厚身后,一起朝着江面走去。 曹永则带着一部分人,守在两旁,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走过的士卒,曹永与那些督战的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阴狠,这一战谁敢后退,他们就杀谁,不会有一丝丝犹豫。 清河县外。 张金称统领麾下大军,骑着马,虽然由于晨雾,看不起清河城头,但听着啸杀声,张金称却十分从容淡定。 清河县与永济渠的距离,比蓨县还要近数倍,这也是为何清河县自古以来,不管哪个朝代,都是郡治的原因。 但恰恰这也是清河县的弱点,不管是清晨还是黄昏,都容易因水生雾,寒冬更是如此。 若非这些雾气让守城的隋朝士卒,无法准确射杀自己的兵马,更容易让麾下兵马靠近城墙,爬城攻城,张金称清楚,自己也不会那么快便要攻下清河县。 而更让张金称欣喜的是,今日的大雾更甚以往,似乎天都在帮自己。 “杨善会,我倒是要看看,这次还有谁能救你!” 张金称想到杨善会,眼神便满是狠毒,等抓到杨善会,他定要大卸八块,放入锅里。 清河郡其他城邑驰援的道路,都已经派人看守,而武城有自己的人,唯一的威胁就是高鸡泊,但眼下,别说高鸡泊那些人,都巴不得杨善会死,就是高士达,都已经与自己达成合作。 正当张金称,骑马在反贼大军前方,想着如何用杨善会泄愤,想着等会入城,如何搜刮城内的钱财时。 在张金称大军身后,那片靠江的大雾里,一个个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在大雾里穿行。 叛军身后,几个在草丛旁原本负责给大军望风的反贼士卒,此刻却看着清河方向,一起抱怨着等会入城,他们这些在后面的人,怕是很难抢得过别人。 等听到身后隐约传来动静,一个反贼本能的转过头看去,瞬间,便瞪大眼睛。 一旁几人见状,有些疑惑,这大雾天望风,简直就跟天黑看山一样,难道还能看到什么赤裸女子不成。 几人正准备回头,就突然看到,一枚箭矢直接射中男子的头颅,男子瞬间倒地。 见状,其他几人大惊失色,回头看去,立刻就看到不知何时,已经有几个士卒,不知不觉摸到他们面前。 根本还来不及拔剑反抗,下一刻,几个反贼就在一个个身穿衣甲的士卒剑下,被砍倒在地,随后被乱刀杀死。 几息后。 在几具反贼的尸体旁,密集的脚步从其身上踏过,并且大雾内,不断涌出无数身穿衣甲的士卒,正朝着反贼大军身后走去。 没多久。 在伏子厚的带领下,近千士卒,已经越来越靠近反贼大军,更是清楚的听到,清河城头传来的啸杀声。 天色越来越亮,还没走多远,当大雾逐渐升起,大雾越来越薄,最后距离一百多步时,不仅仅伏子厚与近千士卒,已经看到远处反贼大军,就是反贼大军最后面的士卒,也已经有人注意伏子厚这一批人马。 见此情形,走在最前面的伏子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起长弓,对准那些惊慌失措的反贼。 “放箭!” 随着伏子厚的命令,伏子厚身后的士卒,也纷纷拿起长弓,与伏子厚一样,对着反贼大军射去箭矢。 “啊!!” “啊~!” 密集的箭矢中,都在看着清河县的反贼大军,面对身后的偷袭,根本毫无防备,受伤与被射死的反贼,不下百人,惨叫声不断响起。 看着毫无准备,已经乱做一团的反贼士卒,伏子厚一边往前走,一边不断取出背后箭矢射箭。 直到越来越靠近反贼大军,直到反贼大军出现骚动后,就要拿着盾牌防御,伏子厚方才一把丢掉长弓,伸手拔出腰间佩剑,绝不能给反贼大军做好防守的机会。 “杀!” 伏子厚率先拿着剑,朝着反贼大军冲去。 “杀!!!” 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也拔出佩剑,紧跟着伏子厚。 在伏子厚等人带领下,那些被伏子厚挑选出来的士卒,全都纷纷拔出武器,跟着伏子厚几人朝着叛贼大军冲杀而去。 所有士卒都知道,自己只有杀了叛军,才有活路,故而每一个士卒脸上都露出狰狞,看着那些叛贼的目光,满是杀意。 战场上。 两军交战,伏子厚作为最先与反贼交手的人,看着一个反贼拿着长戈刺过来,连忙侧身闪躲,快步贴上前。 看着惊慌失措的反贼士卒,伏子厚手里的剑在这一刻不仅快,更是没有丝毫停顿。 一剑劈砍在反贼士卒的头顶上,转身就踏步上前,对着冲过来的另一名反贼,一剑扫去。 年轻的身体,连刘老都无数次惊叹的天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苦练那几个熟悉到骨子里的杀人动作,伏子厚持剑与反贼交战,手里的剑几乎没有丝毫停顿。 在李府,李琼与崔文瑾的比试,伏子厚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用刘老的话来说,剑师给女子教剑时,大多都会考虑到好看,日后舞剑表演。 但,越好的杀人剑术,往往越是精简,没有一丝华丽,一切都只追求用最快的方式杀死对方。 战场上。 伏子厚砍死一名反贼后,一抹鲜血溅到脸上,伏子厚抬手轻轻擦掉,随即眼神冰冷的看向前方,那些面露胆怯的反贼。 当看到反贼鼓起勇气,面色凶狠的一起杀过来。 伏子厚一步步上前,随即脚步突然加快,持剑杀去。 昔日在家中杀人的恐慌,因为家人的不弃,已经褪去心中稚嫩,如今面对生死战场,伏子厚胸腔内,只有男儿好战的热血。 颤栗过后的手脚,衣甲下灼热的身躯,那开始忽略疼痛的神经,都在告诉伏子厚。 看着前面数不清的敌人。 自己的身体,已经做好杀戮的准备! 第50章 :生死边缘的厮杀!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杀了他们!快!” 反贼中,一些反贼首领也没想到,何时身后出现这样一波人马,慌神之际,连忙下令。 然而反贼终究是反贼,根本没有任何有规模的操练,善战者基本都在大军前方,不是在攻城,就是在准备破城后,率先冲入城内抢夺。 如今大军身后被突然袭击,哪怕伏子厚麾下的人马也没有如何操练,反贼依旧没办法形成有效的防御,反而在袭击下,看到后面的人成片成片的被砍死,很多人直接就往两边后退,甚至扭头就跑。 命是自己的。 谁也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挡着那些人。 “不准跑!快给我杀!” 反贼首领一脸慌乱,甚至直接拔剑砍死两个人,然而面对那支士卒杀来,此刻大军最弱的后方已经溃逃,根本无法挽救。 见状,反贼首领也只能调转战马,往身后退去。 反贼大军前方。 张金称与其他反贼首领,也注意到大军身后的异常,当看到一支隋军士卒出现在身后,张金称也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支人马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张金称错愕的问道。 郡边、清河郡那些官道,都有自己的人马看守,而最近的大城蓨县,沿途又有高士达,还有武城的人帮忙盯着。 天没亮,自己得到武城与高鸡泊送来的消息后,得知蓨县又派遣两路人马,分别从漳南、枣强赶来,自己已经派出人马去埋伏。 这支人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张金称余光注意到那支人马来的方向,突然想到什么。 “永济渠……” 张金称反应过来后,看着那支人马,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到底是哪个竖子?居然放着武城、枣强好好的官道不走,居然连夜走江面!!! 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晋鹏、张泰、戴烨,你们带人,给我剿灭那支隋军!” 张金称看了一眼就要攻下的清河县,回头望着那支人马,咬牙切齿的下令道。 听到张金称的话,往日被张金称用美色、钱财、地位招揽的猛士徐晋鹏,连忙领命。 看着身后拿着隋军援兵,作为张金称麾下第一猛将,只要不是兵马数量不处于劣势,三十多岁的徐晋鹏,自认毫无敌手。 “随我走!” 徐晋鹏开口下令道,与张泰、戴烨带着自己的人马,朝着大军身后的那支隋军援兵杀去。 清河县的城头上。 与反贼厮杀的隋朝士卒,随着大雾逐渐散去,隐隐约约都察觉到城外反贼大军的异常,特别是都能隐约听到那些厮杀声。 “郡丞!好像……有援军?” 邱梓谦持剑杀死一名登城的反贼后,快步来到杨善会面前。 附近城道领兵杀敌的崔笃行、范逸川,也全都看向城外,一脸错愕,有些不敢相信。 “好像真的是援军!” “对!” 崔笃行、范逸川仔细听着城外动静后,终于对视一眼,彻底确定下来。 “传老夫命令!” 杨善会手持佩剑,虽然晨雾依旧阻挡视线,虽然依旧看不清城外远处的局势,但听着啸杀声,年迈的杨善会却已经判断出,援军至少有千人。 这让杨善会为之一震,别看千人不多,但眼下对于即将失守的清河县,千人援军足以让他们看到希望。 “告诉所有将士,援军已经到来!放弃守城!全军将士,皆随老夫杀出城外!” 杨善会大声喝道。 虽不知道那支援军战斗力如何,但杨善会并非优柔寡断之人,比起在城上等死,眼看着援军被反贼大军包围。 杨善会决心要领兵出城,与援军内外呼应。 哪怕就是死! 这一次也要死在城外,多杀一些反贼,让清河县百姓少被祸害一些。 “杀!!!” 听到杨善会的话,邱梓谦、崔笃行、范逸川,以及城头上其他隋军将士,纷纷举起刀剑,开始朝着城门外杀去,不再选择守城。 就算那些登城的反贼趁机入城,这对于杨善会等人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反贼大军的首领都在城外,反贼入城的人数越多,这也意味着,城外反贼首领四周的兵马越少。 “援军到来了!杀!!” “杀!!!” 清河县的城门内,原本神情满是疲惫,心中早已绝望的隋军将士,突然听到援军到来,一个个顿时激动起来,在一个个将领的命令中,纷纷手持刀剑,打开城门后,源源不断的朝着城门外杀去。 清河城外。 张金称还不等看到心腹徐晋鹏率领人马,与隋军援兵交手,就突然听到城头传来的动静。 听到那些守城士卒的声势,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张金称心中。 与杨善会交手数百次的张金称比谁都清楚,得知隋军援兵打来,杨善会绝不会放弃这鼓舞士气的机会,势必会拼尽全力做最后一博。 “该死!” 张金称愤怒的骂道,眼看着就能拿下清河县,关键时候,居然出现隋军援兵。 看着原本士气旺盛的登城人马,察觉到城内隋军的气势不对,又听隋军的援兵到来,一时间全都气势锐减,攻势都出现迟疑与慌乱。 张金称望着四周还未消失的水雾,都快咬碎牙齿。 这原本该是他攻城利器的大雾,但在这一刻,反倒成为杨善会鼓舞士气的倚仗。 “所有人听我号令!援军不过数百人!无需理会,等徐将领剿灭援军,等杀入城内!尔等,尽可随意抢夺!” 张金称也顾不得那么多,拔出腰剑,鼓舞士气道。 张金称也知道隋朝援军大概千人左右,但知道归知道,他自然不会说那么多,反而是说得越少越好。 “传令!给我杀!” 张金称怒喝道,下令所有人,朝着冲出城门的隋军士卒杀去。 “杀!!” “杀!” 听到张金称的命令,反贼一个个首领,纷纷拔剑。 顷刻间,反贼大军拿着武器,全都朝着城门方向杀去,声势格外浩大。 “杨善会!就算有援军,今日我也必要拿下清河县!” 张金称骑着马儿,看着身后所有兵马都已经杀向城门,面色阴沉。 想到被调集到高鸡泊方向、武城方向的兵马,张金称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被人算计。 但眼下,张金称已经顾不了那么多,眼看着就要拿下清河县,这让他如何舍得平白放弃。 更何况隋军援兵不过千人,以徐晋鹏之骁勇无敌,定能率领兵马把那支援军杀光,到时候再回来一起围剿杨善会。 这清河城,依旧属于自己的。 清河县城外。 啸杀声漫天,清晨天亮,逐渐升起的雾气下,密密麻麻的人影,不断互相冲杀,犹如两道逆向的黑潮,汇聚在一处。 从城门外,刀光剑影之下,混乱的战场中,不断都有士卒与反贼惨死倒地。 虽说隋朝士卒人数劣势,但经历过绝望,如今获得希望的隋朝士卒,一个个纷纷不要命的拼杀,一时间反而与反贼大军杀得难分难解。 而在另一边。 反贼大军后方的战场上。 伏子厚一剑斩杀一名反贼士卒,伴随着剑刃上满是粘稠流动的鲜血,伏子厚喘息着,听到马蹄声,正准备看着前方,继续带人杀去。 瞬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浮在伏子厚眉心,睁大眼睛的伏子厚,几乎本能的侧身,双手持剑挡在身前。 不到一息,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击在剑身上,溅起的火星下,不仅仅剑刃出现一道小小的缺口,就连伏子厚都感觉胸前一痛,后退三四步。 熊瑞祥、孔炎都在伏子厚四周,在杀死面前的反贼后,连忙护在伏子厚左右,目光警惕的看向那名勒住马绳的反贼首领。 “小子!” 骑马的徐晋鹏,正是壮年,魁梧的体魄下,能清楚的看到脖子、手腕极其粗壮,而那把巨大的砍刀,怕也不下三十斤。 作为张金称的心腹,地位更是仅次于张金称,徐晋鹏平日里,其勇武在大军之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此刻,看着自己突袭居然没有一刀砍死这隋军小将领,徐晋鹏有些意外,特别是看到那少年,方才仅仅靠着双手持剑,便挡住自己大部分挥砍的力道。 若非那少年挡住自己的刀,自己那一击,定能毁其衣甲,破其胸膛。 想到那少年的反应,徐晋鹏能感觉到,这隋军小将不是一般的练武之人,怪不得方才这隋军小将一路领兵杀过来,死在其剑下之人,不下二三十。 “小子,现在跪下来求饶,还来得及!” 徐晋鹏看向伏子厚,把大刀扛在肩上,示意伏子厚跪下,或许还能饶其一命。 张泰、戴烨此刻也领兵赶到,看着四周那些溃败的人马,二人脸色满是愤怒,足足数千人马,居然被这不到一千人隋军士卒,杀得溃逃四散。 “你还不配!” 伏子厚看着衣甲上的缺口,感觉到隐约的刺痛,缓缓抬头,眼神冰冷的看着徐晋鹏。 “这个人交给我!” 伏子厚一边喘气,一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轻声说道。 一旁,熊瑞祥、孔炎听到伏子厚的话,目光全都看向徐晋鹏身旁另外两名反贼首领,眼里满是杀意。 “狂妄!” 徐晋鹏见状,面色露出狰狞之色,挥动胯下马儿,朝着几步外的伏子厚杀去。 伏子厚也在这一刻,停下揉手的动作,一手拿剑,快步冲上前。 等临近徐晋鹏的战马之时,伏子厚借着早上雾气打湿地面,直接快步滑铲,看着徐晋鹏侧身大刀砍下,一边躲避,一边擦身而过,持剑砍伤马儿后腿。 徐晋鹏也是练家子,看着伏子厚整个人贴着地面,躲避自己的砍击,紧接着胯下一松,就在战马摔倒的时候,徐晋鹏已经手持大刀插在地上,翻离马背,并没有与战马一样摔倒。 这时候伏子厚已经撑着地面起身,看着拔出大刀的徐晋鹏,快步冲上前。 “小子!” 徐晋鹏望着倒地挣扎不能起身的爱马,转头看着伏子厚,面目狰狞的脸庞上,满是怒火,双手举起大刀。 徐晋鹏的刀法属于一力降十会,故而双手举起大刀,一刀扫去,其锋势几乎锐不可挡。 伏子厚知道徐晋鹏的厉害,故而根本不会拿剑抵挡,在生死之间,凭借对劈、砍这几个招式的熟练,在徐晋鹏挥刀的瞬间,就判断出大刀会劈在什么位置。 “好快的反应!” 看着伏子厚快速的侧身躲避,徐晋鹏心头也是一惊,连忙后退。 伏子厚利用这个空档,不给徐晋鹏拉开距离的机会,持剑便快速朝着徐晋鹏砍下。 一剑、两剑…… 徐晋鹏一步步后退,不断格挡。 很快,徐晋鹏越打越心惊,对方的劈砍不仅速度快,就是力道也出奇的大,手里大刀都被一剑剑砍出火星,而更令徐晋鹏惊恐的是,对方攻势几乎没有一瞬间停顿,绵连不绝,自己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机会。 直到身后碰到人,徐晋鹏回头望去,这才看到是一名隋军士卒,正在与自己人马砍杀。 徐晋鹏见状直接转身,在隋军士卒惊恐的目光下,转过身,粗壮的大手抓着其脖子,看都不看的往后甩去。 伏子厚眼看被甩过来的隋军士卒,挡在自己面前,心头一惊,连忙让开。 但下一刻。 刚刚稳住身子的伏子厚,就看到徐晋鹏双手挥舞大刀,超过大半月的弧度,全力朝着自己劈砍下来。 伏子厚瞳孔一缩,没时间躲避的情况下,只能侧过头,一手持剑,快速的用剑身贴在自己肩膀上。 当~!!!! 刺耳的撞击声,在伏子厚耳边响起,那尖锐的声音,让伏子厚耳朵都有瞬间刺痛。 肩膀传来的巨大力道,更是直接让伏子厚单膝跪在地上,就连贴在肩膀的剑,都被砍得弯曲。 “什么!!!” 徐晋鹏拿着砍刀,面色凶狠狰狞的脸上,从起初的兴奋,再到这一刻,整张脸都为之错愕。 徐晋鹏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全力劈砍,这近乎完美的一击,居然被这般挡下! 这隋军少年怎敢? 这少年莫非就不怕剑身有偏差,直接被大刀斩成两半? “不好!” 就在徐晋鹏失神的瞬间,还来不急收刀,原单膝跪地的伏子厚,已经脚下发力,抬手撬开肩膀上的大刀。 徐晋鹏见状,知道伏子厚剑术凌厉,绝不能让伏子厚持剑反击,于是仗着绝对的体魄力量,直接弃刀选择扑上前肉搏,一手抓住伏子厚持剑的手,随即就要用身体压伏子厚倒地,这也是以往徐晋鹏常用的手段,靠着蛮力杀人。 但伏子厚壁徐晋鹏的反应还要快,徐晋鹏扑过来夺剑的瞬间,另一只手便已经伸到背后,放在箭筒上。 下一刻。 徐晋鹏压着伏子厚,一手摁住着伏子厚的手,另一只手瞬间抬起,正准备全力一拳打在伏子厚的脑袋上。 徐晋鹏仿佛已经看到,伏子厚与此前那些人一样,被自己一拳打死。 但在徐晋鹏惊恐的双眼中,身下的伏子厚,一只手已经拿着一枚箭矢,不等徐晋鹏反应过来,直接从侧面插入徐晋鹏的脑袋。 冰冷的地面上,满是无数脚步踩踏过后的泥泞,偶尔还有血迹混杂其中。 伏子厚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血手拿着插入徐晋鹏的箭矢,看着徐晋鹏手臂缓缓垂落,这才松开血手。 看着徐晋鹏倒在自己身旁,伏子厚望着天空,几乎是从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劫后余生的疲惫充斥伏子厚的手脚。 知道眼下不能休息,伏子厚缓缓起身。 捡起徐晋鹏的大刀,看着徐晋鹏的尸体,伏子厚举起大刀,毫不犹豫的一刀砍在其脖颈上。 伴随徐晋鹏的头颅从尸体上滚落出去一圈,滚滚鲜血涌到地面,伏子厚忍着咽喉不适,弯腰捡起徐晋鹏的首级,大口喘息着,随即高高举起徐晋鹏的首级。 “贼首已死!再有抵抗者,杀无赦!” 伏子厚大声怒吼道,那满是鲜血的脸颊上,眼神凌厉的看向那些反贼。 这一刻。 整片战场上,不管是那些没有退路,正在浴血奋战的隋军将士,还是那些正与隋军将士拼杀的反贼人马,听到伏子厚的声音,全都愣住。 所有人纷纷看向伏子厚,随后全都看到伏子厚手中的那颗首级。 看到伏子厚高举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一息后,所有隋军将士纷纷爆发欢呼声,狰狞的带血脸颊上,全都露出亢奋的神情,他们不认识徐晋鹏,但他们都知道,那是反贼大军首领之一的首级。 这个率领他们驰援清河县的少年,在大军血战之中,在这片战场上,亲手杀死对方的首领! “杀!” “杀!!!” 统领他们的人如此勇猛,他们还有何害怕,一个个隋军士卒在亢奋、激昂之下,气势更甚,纷纷杀向反贼士卒。 反观张金称的人马,他们都是认识徐晋鹏的,看着往日里凶勇嗜战的徐晋鹏,在军中无人能敌的徐晋鹏,此刻被隋军少年砍下首级,拿在手中。 这一刻,一个个反贼士卒全都慌了神,一股源于隋军少年的恐惧,开始蔓延内心之中。 就连与熊瑞祥、孔炎厮杀的反贼首领,张泰、戴烨二人,看着徐晋鹏的头颅,也都不敢置信的瞪着双眼,面色惊恐。 徐晋鹏……死了!!! 这怎么可能!!! 看着那手持徐晋鹏首级的少年将领,张泰、戴烨对视一眼,一抹惧意由心而生。 “杀!!!” 面对凶猛无惧的隋军士卒,反贼大军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丢下武器逃跑。 “跑!” “跑啊!!” 毕竟逃跑的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做,没必要在这里死磕,他们又不是没有活路,只要逃离这里,他们就能活下来,能活着谁又想死。 他们已经不想再与这支隋军厮杀,这支隋军不仅仅士卒勇猛,不要命一般,就是以往在他们眼中无人能敌的徐晋鹏,都已经被这支隋军的将领杀死。 徐晋鹏有多凶勇,他们都十分清楚。 如今这支隋军,这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挡的。 “走!” 张泰、戴烨二人看着徐晋鹏一死,四周人马纷纷溃败,二人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就要跑。 第51章 :反贼溃逃,继续追杀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望着反贼大军已经纷纷溃逃,熊瑞祥斩杀要逃跑的戴烨,看着孔炎已经追不上张泰,便回到伏子厚面前, “大人!你的伤……” 熊瑞祥这时候才注意到,伏子厚胸前的衣甲,衣甲被砍出缺口,隐约能看见少许鲜血。 “没事!” 伏子厚看着反贼大军已经溃败,摸着伤口,方才用剑格挡,加之衣甲护在胸前,胸口流出的血并不多。 看着战场上,数以千计溃逃的反贼大军。 想到张金称的人马,大多都是守在各地隘口,又有很大一部分,被分派去埋伏蓨县的疑兵,伏子厚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张金称活着离开。 否则的话,不用几日,张金称便能再次筹集上万反贼大军。 到时候,恐怕清河县依旧守不住,自己也不会再有今日这般机会。 “不能让张金称活着!帮我找一匹马过来!” 伏子厚对着熊瑞祥说道,看着熊瑞祥点头离开,伏子厚转过身,看着身后战场上,泥泞的土地上,满是刀戈箭矢,一具具尸体躺在血泊之中。 有反贼的人,也有身穿隋朝衣甲的人。 这一幕,让伏子厚对战场有一个深刻的印象。 叹口气,伏子厚来到徐晋鹏的尸体旁,捡起崔文瑾那把已经被折弯的长剑,取下腰间剑鞘,以及怀中崔禹哲的身份牌,连同首级一起放在尸体上。 “大人!” 孔炎捂着受伤的手臂,来到伏子厚身旁。 “大人!” 曹永这时候也气喘吁吁的从前方战场上,返回伏子厚身边。 “把昔日崔氏在蓨县的许诺,告诉城内崔氏的人,他们看到这些信物,就会相信你们的话!” 伏子厚起身对着孔炎、曹永说道,看着熊瑞祥已经把从战场上,拉来好几匹马儿,于是从曹永手里,接过自己的葫芦,还有竹筒。 “大人,曹永身上无伤,在大军身后,毫无建树,曹永愿随大人左右立功!” 曹永看着伏子厚绑着葫芦与竹筒,拱手请求道。 看着伏子厚的伤口,得知伏子厚要去追杀贼首,曹永担心伏子厚的安危,而之所以用立功为理由,生怕伏子厚拒绝。 在曹永眼里,恩人便是恩人。 “好!” 伏子厚听到曹永的话,看着曹永数息,这才点头,翻身上马,拿起一旁斜插在地上的长槊。 孔炎也想一同前去,被伏子厚拒绝,毕竟孔炎有伤,倒是熊瑞祥也用曹永一样的理由,被伏子厚带走。 清河县城外。 正在看着城门战场厮杀的张金称,突然察觉到身后不对劲。 等回过头,发现身后数千大军,正在四处溃逃的时候,这一幕让张金称目瞪口呆,一脸荒谬。 “什么?给我停下!不许跑!” 张金称连忙调转战马,怒喝一声,连忙带着亲信人马,想要挽回溃败的局势。 然而还不等张金称骑马走多远,就看到侄儿张泰骑马跑来。 “叔父!快跑!” 张泰一脸惊慌的骑马来到叔父面前。 “到底发生何事?快说!为何徐晋鹏不剿灭那支隋军?” 张金称看着侄儿张泰的摸样,恨不得一剑把这侄儿给劈了,怎么就看到他一人回来,徐晋鹏、戴烨他们呢? 还有,为何大军会溃败,徐晋鹏到底在做什么? “叔父,徐晋鹏死了!被隋将杀了!戴烨也被杀了!” 张泰看着叔父张金称,哭着脸说道。 “你说什么!!!” 张金称闻言,瞳孔一缩,一脸震惊的看向张泰,随后双眼惊骇的看向那支正在屠杀溃卒的隋军。 徐晋鹏死了? 这怎么可能!这些年以来,徐晋鹏随他大小数百战,其凶猛悍勇,立功无数,多少次与杨善会交战失利,都是徐晋鹏力挽狂澜。 徐晋鹏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会死在隋军将领的手里? “不可能……” 张金称懵了,徐晋鹏一直都是心腹,更是底气,也是军中气势。 如今听到徐晋鹏被杀,张金称实在难以相信,也实在难以接受这件事。 “叔父,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叔父!” 张泰骑着马,回头看向那支隋军,当看到那名隋军小将,骑上一匹马儿,正手持一柄马槊远远望过时,张泰脸色都被吓得惨白,着急对着叔父说道。 “不可能……” 张金称听到侄儿的话,一脸恍惚,徐晋鹏的死,让张金称仿佛有些丢掉魂一样,看着远处那名隋军小将,有些失神。 张金称依旧不相信徐晋鹏会被杀死。 城门下。 很正在与清河县守军厮杀的反贼人马,也注意到,身后平原内,一同而来的其他人马,此刻正在纷纷溃逃。 看到这一幕,多年养成的保命习惯,让与清河城守军交战的反贼人马,在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情况下,直接头也不回的跟着逃跑。 这些年与隋军交战,有胜有负,曾经不知道逃跑的人,都已经埋入土里,估计都长出一片野草。 “大人,退了,反贼逃了!!!!” “反贼真的逃了!!!” 崔笃行、范逸川看到城外的反贼大军突然溃逃,一脸意外,随后便是惊喜。 杨善会捂着流血的手,站在邱梓谦等亲信身后,也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根本没想到,反贼居然在这时候溃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善会与邱梓谦对视一眼,二人脸上满是疑惑。 “反贼逃跑了!胜了!!!” “胜了!!” 城门下,一名名隋朝士卒,全都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欢呼呐喊着。 杨善会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想到城内清河县,数万百姓,忍不住松口气。 “你们看!” 突然在范逸川的惊呼声中,杨善会与邱梓谦、崔笃行,全都抬头看去,随后他们就看到,在远方战场上,薄雾之下,一群反贼正骑马逃离战场。 看着那群反贼,杨善会、邱梓谦、崔履行等人都知道,定是反贼首领张金称。 可让他们疑惑的是,在那群人身后不远处,正有几个骑马的身影,正快速追赶着张金称一行人。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几人的装扮,都是隋军士卒,应当都是驰援清河的援军将士。 想到这里。 杨善会、崔履行几人,都猜到,定是这支援军,在反贼大军身后突袭,方才让反贼大军溃败。 “好箭法!” 雾越来越薄,当隐约看到骑马追赶的隋军将士里,为首的隋军将士,突然用马槊挑起一把长弓,拿着箭矢,射中一个个反贼,崔履行、范逸川纷纷惊呼一声。 好箭术,援军中居然有如此勇猛善弓之人,怪不得反贼会溃败而逃。 “不好!不能再让那几人追下去,那张金称心腹徐晋鹏骁勇善战,有万人不挡之勇,非是几人能敌,再追下去,定会遭其反杀!” 邱梓谦皱眉说道,眼里露出担忧。 听到邱梓谦的忧虑,崔履行、范逸川也脸色一变,开始担忧起来,显然二人对贼人徐晋鹏,并不陌生。 “也不知,追赶之人中,可有其将领!可不能出事啊!” 邱梓谦说话间,收起手中佩剑。 邱梓谦作为副将,这几年没少跟随杨善会领兵,与那张金称交手,多少次眼看着张金称必败无疑,结果都是因那徐晋鹏过于骁勇,一把大刀所向披靡,统领反贼士卒冲破包围。 这几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隋军猛士,死在那徐晋鹏的大刀下。 箭术好并非所向披靡,邱梓谦当初就有一次,仗着箭法,差点就死在徐晋鹏刀下。 如今随着日升,薄雾已经升空,快要消散,若是被张金称发现追兵不过几人,定会反杀而回。 “赶紧派人追上去!让他们回来!” 杨善会吩咐道。 杨善会也知道邱梓谦的意思,能统领近千援军打败贼人张金称,这般能力的将领,实在太过难得,绝不能出事。 一名将领闻言,连忙转身去安排,片刻后,几名隋军将士骑马从城门内冲出,朝着远方追去。 清河城下。 随着随军士卒开始收拾战场,杨善会与邱梓谦、崔笃行等人商议,接下来如何防守清河县。 “张金称此番大败,就算筹集兵马,也尚需时日,左光禄大夫杨义臣,已经率领隋朝大军南下,我等只需要再坚守数日……” 杨善会说话间。 负伤的孔炎已经被一名隋军将士,这时候已经带到杨善会、崔履行等人面前。 第52章 :众人的惊讶,杨善会的决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看到孔炎,杨善会、崔笃行等人,纷纷转头看去。 “大人,援军将领已经骑马前去追赶张金称!” 隋军将士对着杨善会禀报道,随后便告诉杨善会,身后这隋军士卒,便是援军中,目前做主之人。 听到将士的话,杨善会、邱梓谦、崔笃行、范逸川纷纷皱眉的对视一眼,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孔炎,拜见郡丞大人!” 孔炎这时候也抬手,对着杨善会行礼。 “尔等将领乃是何人?” 杨善会点点头,轻声询问道。 既然得知援军将领已经去追击张金称,杨善会也只能祈祷士卒早些追上,千万别出什么事。 “回郡丞,我等将领,名叫伏子厚……” 孔炎轻声禀报道。 杨善会、邱梓谦、崔笃行几人听到孔炎的话,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 伏! 当今所有人听到一个人的名字时,都会有一个习惯,那便是特别注意名字的姓氏,由此推测对方是否有可能出身郡望世家。 得知援军将领是伏姓,杨善会、崔笃行几人都直接排除郡望子弟的可能。 但随后听着伏子厚这个名字,别说崔笃行与范逸川,就连杨善会、邱梓谦二人,都忍不住眉头紧锁。 “伏将领是哪里人?” 杨善会老脸带着疑惑,忍不住询问道。 因为对于伏子厚这个名字,他并没有听过,按道理,敢统领不到千人,孤身突袭张金称大军,如此胆识,不可能寂寂无名才是。 可回想这些年,河北几个郡的将军、将领,甚至是军中骁勇之士,他都知晓一二,却从未听说过,有谁是叫伏子厚。 “哪里人?” 孔炎听到杨善会的问话,一下子把自己也搞得有点懵,自己哪里知道将领是何处之人。 “回郡丞,小人也不知道伏将领是哪里人,小人也是方才认识伏将领!” 孔炎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一番话,直接弄得崔笃行、范逸川、邱梓谦面面相觑,杨善会更是老脸皱眉,疑惑的看向孔炎。 将领离开部曲,做主之人定会任命其心腹,而偏偏眼下这将士,却说方才认识将领不久。 “方才认识?汝是何地之人?这支援军士卒,又是属何地的守军?” 杨善会问道。 看着永济渠的方向,渡过永济渠,只有一条官道,直到山川之内官道方才有分路,一路是去鄃县、高唐,一路是去清阳县。 杨善会先打算弄清楚,这支援军是属于三个地方中的哪个城邑守军。 在邱梓谦、崔笃行、范逸川的目光下,孔炎也是第一次与郡丞这样的大人物交谈,面对询问,根本不敢有丝毫隐瞒。 “回郡丞大人,小人乃是清河县人,也并非是那个地方的守军,是此前蓨县在招募士卒时,小人与其他好友,担忧清河县的家人,便主动参伍!” 孔炎说道,随后就看着杨善会、邱梓谦等人错愕的目光。 “蓨县?” 范逸川好奇的上前两步,打量孔炎一眼后,在孔炎的注视下,抬手指着远处那些援兵。 “那些都是蓨县招募的士卒?” 范逸川疑惑的询问道。 孔炎见状,虽不认识范逸川,但也能知道范逸川定是一名官员,于是在范逸川的目光下,看向身后远处的士卒。 “回大人,他们大部分人,与小人不一样,他们此前都是蓨县内的囚徒!由伏将领招募,前来驰援清河县!” 孔炎对着范逸川解释道,告知眼前这几人,那些士卒的来历。 “什么!囚徒?” “囚徒!” 听到孔炎的话,别说范逸川瞪大眼睛,就是邱梓谦与崔笃行,也是惊讶张口,有些震惊,又有些荒谬的看向那支人马。 此前在他们心里,一直都以为,那支人马是隋朝的守军,结果眼下却告诉他们,那些人居然大部分都是……蓨县囚徒!!! “你们是从永济渠赶来?” 杨善会也看向那些士卒,老眼之中露出一抹意外,那支援兵居然是由囚徒组成,这是令他没想到的。 因为一直以来,都被围困在城内,故而杨善会并不知道张金称的兵力部署,还以为这支援军,是从清河郡的其他城邑赶来援救。 当听到孔炎说来自蓨县,身为老将的杨善会,立刻意识到这支援军,为何会出现在张金称人马后方。 永济渠!!! 这是唯一的可能。 “回郡丞,我等的确是从永济渠赶来!” 孔炎看着杨善会,点点头,昨晚当真是在寒冰中赶路,那江面夜里的冷风,要远比陆地的还要刺骨,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果然……” 看着与自己推测没错,杨善会对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将领,愈发好奇,居然想到从永济渠领兵,而且人马大多还都是由囚徒组成,数量甚至不足…… 不足一千? 不对,若是动用囚徒,数量怎会不足一千? 身为清河郡丞,杨善会比谁都清楚,一个大城关押的囚徒数量,想到敢用不到一千人,突袭张金称的反贼大军。 杨善会突然有预感,恐怕这一千人,都是经过挑选的人马。 想到这里,杨善会心中愈发惊奇,随即看向孔炎。 “你把事情经过,全都与老夫说出来!” 杨善会很想知道,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将领,此前都做了什么部署。 很快。 在孔炎的述说中,杨善会发现,事情果然与自己的猜想一样,那叫伏子厚的人,果然是亲自挑选人马,而且手段极为老练。 一般这样的人,无一例外,要么都是常年习读兵书、在军中领过兵,要么就是……师承高人! 听孔炎描述,那个少年十分年轻,那么定然是属于后者。 杨善会想到这里,忍不住叹息,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位高人,居然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 有机会必要亲自问问。 “怪不得今日城外,张金称的兵马,明显少了很多!” “的确!” 邱梓谦、崔笃行、范逸川全都得知事情的经过,当得知伏子厚特地让蓨县主簿周浩,派出两路疑兵,吸引张金称的人马,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今日城外看着溃逃的反贼大军,感觉张金称的兵马没有往日那般多。 “大人,是否需要趁机突袭在武城埋伏的反贼?” 邱梓谦看向杨善会,轻声询问道。 眼下张金称败退,这无疑让邱梓谦看到削弱反贼势力的机会,对埋伏在武城路上的反贼人马,与武城进行反合围。 “不!当心武城!” 杨善会摇摇头。 如今得知所有经过,杨善会也隐约察觉到,武城内的隋朝官员,必定是已经出了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人追回来,那张金称的心腹徐晋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杨善会叹口气,若是武城没有问题,是可以趁机主动进攻,但显然武城有变故,眼下最重要的,是等那个名叫伏子厚的小将回来,到时候再一同合计,如何应对日后反贼大军再次袭来。 “徐晋鹏?” 孔炎听到清河郡丞杨善会的话,瞬间出声一句。 看到邱梓谦、范逸川看过来的疑惑目光,孔炎连忙抬手。 “禀郡丞,方才那个叫做徐晋鹏的反贼首领,已经被伏将领于战场上,亲手斩杀,砍下其首级!” 孔炎想了想,还是开口禀报道。 话音一落,孔炎就看到邱梓谦、范逸川、崔笃行,全都面色一变,甚至是郡丞杨善会,都顷刻间回头看向自己。 看着这些人的目光,孔炎喉结动了动,抬手指着后面远处。 “大人,首级就……在那!” 孔炎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说道。 方才抓住不少溃逃的反贼人马,孔炎好奇之余,便询问一名贼寇,伏将领斩杀那贼人首领叫什么名字,而后便从贼寇中得知,那首领,是一个叫做徐晋鹏的贼人。 这,有什么问题吗? “快拿过来!” 邱梓谦与杨善会对视一眼,在杨善会都震惊的目光下,急忙看向孔炎。 片刻后。 随着两名士卒走来,杨善会、邱梓谦等人,终于看到首级。 当确认首级便是徐晋鹏的人头之后,几人对视一眼,全都沉默下来,心中之情,难以言喻。 徐晋鹏,真的死了! 真的在战场上,被砍下头颅! “这是侄女的剑!” 崔笃行一脸恍惚,不过当余光看到一名士卒手里,拿着的折剑与剑鞘,顿时一脸意外的开口道。 虽然上面到处都沾有淤泥,但崔笃行还是一眼认出,这把剑是侄女崔文瑾的剑。 此刻崔笃行很好奇,为何侄女的剑,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崔笃行心中一跳,连忙看向孔炎。 “这剑是从何处得来?” 崔笃行询问道,语气中有些着急。 “小的不认识大人侄女,小的只知道,这剑一直都在伏将领手里,伏将领方才留下剑,说这是信物……” 孔炎听到崔笃行的话,看了看剑,又看向崔笃行,虽然不知道为何这大人说是他侄女的剑,但想到这剑是伏子厚拿着,并且还是亲自留下,说是作为与崔氏的信物,于是孔炎对着崔笃行拱手,把伏子厚离开前所说的话,以及崔氏在蓨县做出的承诺,全都告诉崔笃行。 孔炎隐约猜测到,面前这位大人,可能就是崔氏之人。 “信物!” 崔笃行听着孔炎的述说,从士卒手里接过已经微微弯曲的长剑,又拿过上面绑着的木牌。 “禹哲!” 崔笃行看着木牌上的名字,满是错愕,这是侄子的身份牌,怎么会在这里? 那叫伏子厚的将领,不仅有侄女的剑,还有侄子的身份牌? “恐怕这件事的起因,是与你族人有关!” 杨善会看着崔笃行说道,听着孔炎的述说,加上崔氏的许诺,杨善会已经断定,那个伏子厚与崔氏有关系。 想到这里,杨善会转头望向张金称逃跑的方向。 “大人,徐晋鹏乃是张金称的心腹干将,在反贼军中,威望不亚于张金称,如今徐晋鹏一死,反贼势力,也定会惶恐!张金称短时间内定不敢再攻清河县!” 邱梓谦不顾徐晋鹏的头颅,满是鲜血,看着徐晋鹏的首级许久,这才放下,看向杨善会。 “是啊!清河之围已解,不必再担心贼人!” 杨善会听着身旁邱梓谦的话,也点点头,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松下来。 这一战,反贼势力看似没有被屠杀殆尽,但随着徐晋鹏之死,以这些年徐晋鹏的威望,反贼士气早已土崩瓦解,不可能再敢攻打清河县。 “那伏将领定是不知此贼来历,亦不知其在反贼军中之地位,故而才会去追张金称!笃行,既然清河之围已解,你立即亲自去一趟蓨县,让立功赎罪之人,恢复自由身,并且弄清伏将领来历,派人告知老夫!老夫要将此事上奏朝廷!” 杨善会转头看向崔笃行说道。 虽然没见过那伏子厚,但通过这一战,杨善会已经断定,是一个可以善用的将领。 如今天下大乱,贼寇四起,像这般人才,必须为隋朝所用,安定天下社稷。 “是!” 崔笃行听到杨善会的话,连忙点头,看着手里侄女的剑、侄子的身份牌,崔笃行也有很多疑惑,想去蓨县弄清楚。 在孔炎身后。 两名身穿衣甲的士卒,听到杨善会的话,神情满是激动,他们原本都是蓨县囚徒,没想到,如今都能恢复自由身。 二人都已经想到,等他们将此事告诉其他人,其他人定会一样万分激动。 想到这里,激动、庆幸之余,他们心中都不由得浮现一个少年身影。 第53章 :贼人永远是贼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驾!” “驾!!” 官道上,二十几匹马儿不断在官道上飞驰,然而随着身后不断有人中箭摔落下马,在头领的喝令声中,纷纷勒住胯下马儿,转身看向追杀之人。 多年烧杀抢夺,早已让这群贼人略微发福,面对那几名隋军士卒的追赶,这群人都知道,根本逃不了多远。 不过看清身后仅有几个人追杀,也让这些人满心怒火,困兽尚有恶斗,更何况他们往日里,也都是杀人都不眨眼之人。 “杀了他们!” 张金称持剑怒吼道,随后带着二十多个人,纷纷骑马,朝着追杀的几名隋军士卒杀去。 伏子厚手持长弓,随着胯下战马飞驰,对着转身杀而来的反贼便射出一箭。 看着贼人面部中箭落马,伏子厚放下弓弩,从鞍桥位置取出马槊,看着射过来的箭矢,立即低头躲开。 因为要交手,人数不占优势,伏子厚勒住战马减缓速度。 看着冲过来的二十多个反贼,伏子厚拿着马槊,在交手瞬间,便快速挥舞手中的马槊,打掉一个反贼的挥砍,反手刺向另一人。 当年刘老传授的枪术时,虽然没有马儿,但缺陷只是影响伏子厚的移动,并没有影响到伏子厚的枪术、招式。 那些日子,伏子厚可是在刘老的要求下,动作不仅要快,还要有力,更不能出现迟钝。 官道上。 看着伏子厚与反贼交手,曹永、熊瑞祥几人,也与伏子厚一样,一边骑马,一边拿着长剑、长槊与这些反贼厮杀。 作为张金称的亲信人马,二十多个反贼穿着的衣甲,远非在战场上那些殿后的反贼士卒可比,故而曹永等人的兵器若不能砍到露出的部位,并不能做到一击必杀。 但如此近的距离,使得曹永等人,依旧轻易的砍到贼人薄弱部位,而有长槊的士卒,不管捅刺,还是挥扫,只要打到人,巨大的力道,依旧可以把人打伤,使其摔落地面。 “给我杀了他!” 看着人数占优,张金称手持佩剑,满是狰狞的喊道,不断鼓舞自己的部将。 如今张金称都有些后悔,以往是自己太过骄纵这些亲信之人,导致在战场上,这些亲信一个个不管走到哪里,全都是戴着佩剑,谁都不愿意整日拿着马槊。 眼下,看着那隋军小将不断斩杀一个又一个亲信人马,张金称收起佩剑,拿起马背上的长弓,取出箭矢,拉弓瞄准伏子厚。 那么多年,一直都是用活人训练箭术的张金称,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 眼看着箭矢对准那个隋军小将,张金称眼神之中,仿佛已经看到其中箭落马的场景。 张金称嘴角上扬,露出残忍与得意。 此刻。 伏子厚双手拿着马槊,挡住一个反贼看过来的剑,随后直接用马槊对着反贼面部劈下,随着反贼惨叫一声落马,看着另一名反贼持剑砍来,正准备抵挡,突然不知为何,瞳孔一震,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 “给我死!” 张金称松开手中箭矢,狰狞的说道。 在张金称眼里,那么近的距离,那小将必死无疑。 可就在松手的瞬间,张金称惊恐的发现,那隋军小将,恰巧翻身下马,飞去的箭矢与其擦肩而过,直接射到远处的地面上。 “该死!” 张金称怒骂一句,连忙从马背上取下另一枚箭矢,然而再次看去时,混乱的交战人群,早已挡住自己的视线。 在张金称身旁,骑马的张泰同样也看到这一幕。 望着那混乱厮杀的人群,张泰并不认识伏子厚,但张泰却知道,就是那个隋军小将,在战场中亲手杀死徐晋鹏,拿着徐晋鹏的首级,导致大军溃败。 正当张泰担忧,犹豫要不要让劝叔父抛弃其他人,继续逃跑时。 人群里。 伏子厚手持马槊,刺伤一名贼人后,看着贼人捂着脖子,摇摇欲坠的瞬间,把马槊放在手上做投掷状,待贼人衰落下马,马背上露出空挡的瞬间,望着数步外的张金称,一步上前直接全力投掷出马槊。 往日在老家,刘老没少让伏子厚练习这招,并且言之其杀伤力。 在刘老的眼里,这招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 “叔父当心!” 张泰看到投掷过来的马槊,惊呼道。 张金称早就看到这一幕,眼神满是惊恐,但多年的酒色不仅掏空身体,年龄变大也让整个人的反应,不复年轻之时,等看到时,只能抬手抵挡。 也就是抬手的瞬间,就感觉脑袋一痛,脸部仿佛被巨大的力道撞击一下,火辣辣的鼻腔席卷脑海,眼部撕裂的剧痛直接脑海一片空白。 不到一息,张金称感觉天旋地转,摔到冰冷的地面。 “叔父!” 张泰见状,连忙就要去救。 但看着四周其他人,见到叔父张金称落马,看着叔父满手鲜血,捂着脸痛苦呻吟着,一个个都露出惧意。 张泰不是傻子,当然清楚叔父张金称身边这些亲信之人,都是一些什么人,是什么来历,又是因何对叔父效忠。 想到徐晋鹏都被砍下首级,张泰彻底害怕了,连忙看向几步外的那名隋军小将。 “这位将军,还请勿要赶尽杀绝!只要将军愿意放过我与叔父,张泰愿意将所得的黄金财物,献给将军!” 张泰骑着马,拿着剑,脸色苍白的大声喊道。 此刻张泰只期望那名隋军小将,是个贪恋钱财的人,为了钱财与日后的荣华富贵,能放过他们。 看着随军小将没有回答,反而捡起一把刀,格挡一人的劈砍后,反手砍上马腿,待马儿把人摔到地面后,直接上前补刀。 望着往日与自己谈笑,一起淫乐女人的男子,在那隋军小将的剑下,整个身体不断颤抖。 看着那隋军小将满脸鲜血的模样,看着那把血淋淋的剑…… 张泰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根本没有对钱财动心,于是连忙看向其他几个隋军将士。 “几位隋军将士,只要你们杀了这小将,张泰必然会把所有黄金钱财,赠给你们!诸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张泰大声喊道,祈祷那些隋军士卒,能为了钱财,而反过来一起合力杀死那隋军小将。 但几息后。 张泰彻底失望了,因为他清楚的看到,那些杀红眼的隋军士卒,看向他的目光,似乎尽是戏谑,丝毫没有因为钱财而心动。 “给你个建议,我只要张金称的命,你带其他人离开!” 伏子厚喘息着,拿着一把剑身满是鲜血的剑,看向张泰笑着说道。 随后望向几步外,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张金称。 “张金称一死,你就能取代他的地位,你方才所说的那些财物,日后也尽归你们这些人所有!是要黄金财物,还是死,你们自己选……” 伏子厚说完,眼神冰凉的看向一名要砍过来的反贼。 “……” 那名反贼年纪至少有三十多岁,但这一刻,看着伏子厚那血淋淋的脸颊上,满是冰凉的眼神,惊恐的停下动作,不敢再上前。 四周其他反贼,这时候也纷纷犹豫起来,互相对视一眼。 比起张泰要收买隋军士卒的话,伏子厚的建议,才是真的让这些反贼起了犹豫之心,眼神开始有些躲闪,甚至有人不自然的悄然转头,看向其他人一眼。 望着四周一个个熟悉的人,成为尸体,又看着这几个杀红眼的隋军士卒,自己本就是贼,又不是什么兵卒,明知会死,自己为何还拼什么命。 谁不想享受昔日那些日子! 至于张金称…… 他都已经快要不知死活,自己难道要给张金称陪葬? “只要杀了他,那些钱财,回去都会赏赐给你们!” 张泰慌了,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战场,看着那些停手的人,神情惊骇的大声喊道,甚至因为惊慌而有些破声。 然而就在张泰说完。 四周十余名反贼依旧没有动手的迹象,反而在对视一眼后,似乎做出什么决定。 “走!” 随着一名反贼大喊一声,骑马扭头逃跑。 其他人贼人见状,也生怕落后。 “你们别跑,你们忘……” 张泰喊道,甚至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举起剑,似乎要威胁那些人。 “愕……” 但下一刻,随着一名反贼骑马经过,直接举剑在张泰惊恐的目光中,一剑划过张泰的脖子。 张泰手里的剑掉落下马,双手捂着剧痛的脖子,睁着眼睛,失神、惊恐的看向那几名隋军士卒,看向那名隋军小将。 在伏子厚与曹永、熊祥瑞等人的注视下,张泰最终一头倒在地上,脖子源源不断冒出鲜血。 “杀自己人,倒是果断!知道不留后患!” 伏子厚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 看着张泰的尸体,伏子厚怎会不知道那些反贼心中所想,无非是怕这张泰有机会活下去,日后找他们算账。 伏子厚一步步走到张金称身旁,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满手是血的张金称,伏子厚并没有选择动手杀死张金称,而是割断一根马绳,弯腰把张金称捆起来。 回过头,看着身后曹永、熊瑞祥这几个人。 伏子厚知道,这几个人都想跟着自己,而且都不是怕死之人。 “都卸掉衣甲,随我去一趟黎阳!” 伏子厚对着曹永几人说道。 既然这几个人愿意跟着自己,伏子厚自然不会把这几人当做外人。 比起带张金称回去清河县领赏,在伏子厚眼里,还不如把张金称带去黎阳,这样与谢家的谈判,更有把握。 至于曹永几人,追杀张金称的功劳,他们不会有多大的分量,真正的厚赏,一直都在伏子厚这里。 “是!” 听到伏子厚的话,曹永几人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去黎阳。 但望着伏子厚的模样,几人都能感觉到,伏子厚对他们的态度,已经有些转变,这让几人一脸喜色。 伏子厚能带领他们打败张金称的反贼大军,他们不傻,自然都想跟着伏子厚。 ……………………………… 蓨县里。 李府之内,正堂之中。 “这可怎么办才好……” “是啊!” 崔河伯、崔瑾公、崔惜文、崔允应、崔允中等五个崔氏长者,以及附近城邑的官员、将领,全都跪坐在正堂内。 崔文瑾搀扶虚弱的兄长,站在崔氏长辈身后。 听着嘈杂的议论声,看着所有人对清河之围,都毫无办法,崔文瑾脸色满是黯然,心中尽是担忧。 李府的前院里。 李琼作为蓨县李府年轻一代的骄傲,美艳无双不说,文武更是双全。 在亭子下一个个年轻士人,官吏子弟,几乎目光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放在李琼身上,就连一些名门子弟,也恨不得立刻迎娶李琼,让这样一个美人作为自己的妻子。 不过与那些官吏子弟、士人不同,一些名门子弟似乎都知道什么,哪怕看向李琼的眼神,再如何心动、爱慕,眼底都会伴随着一丝丝忌惮与害怕。 “这时候,恐怕也只能祈祷,北边的大军能早日抵达!” “谁说不是呢!不过算算路程,沿途粮草供应,隋朝大军根本无法那么快抵达!” “恐怕这时候清河县已经失守!” 一个个年轻士人,以及一些官吏互相议论道,不断摇摇头,言语间皆是惋惜。 他们都是冲着崔氏人情以及许诺而来,但眼下面对清河县的情况,他们也爱莫能助,只能祈祷张金称有所顾虑,不会屠杀城内太多人。 但想想以往张金称那毫无人心的凶狠手段,所有人都知道,这怕是不可能。 亭子下,李琼跟着母亲周氏,给一个个茶壶换上暖茶。 听着四周的议论声,李琼对于崔氏的人情,她何尝不心动,只要有崔氏的人情,自己未尝没有机会,对朔方梁氏报仇。 可对于清河县的局面,偏偏她也毫无办法。 蓨县城外, 一名男子骑着马,飞快驰骋到蓨县城门下。 而看到男子手上的崔氏信物,看守城门的隋军士卒,纷纷让路,不敢阻拦。 致敬每一位读者!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亲爱的每一位读者大大,带刀在此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阅读、观看! 更谢谢一直以来你们送给带刀的每一张推荐票、月票! 【唐功】这本小说写到今天,离不开你们的支持,无论好坏,评论带刀都看到,也认真反省。 唐功这本小说有缺点,但同样也有你们的陪伴。 七号的今天凌晨,唐功上架了,正式开始收费,带刀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读者大大离开,但至少在这里,带刀想发至内心的感谢你们。 谢谢你们在新书期一直以来的陪伴! 还愿意支持带刀,喜欢唐功的读者大大,带刀在这里保证,上架后的剧情都节奏会快很多,剧情也会进一步展开,带刀会努力更新,不会比新书期少…… 还请大大们相信带刀,带刀不管能力如何,但真的用心在写唐功。 请你们相信带刀!求首订!求月票!这对一本书真的很重要! 带刀在这里特地与读者大大们解释一下,为何写大唐。 在李世民治理下的唐朝盛世中,贞观之治的原文是: 官吏多自清谨。制驭王公、妃主之家,大姓豪猾之伍,皆畏威屏迹,无敢侵欺细人。商旅野次,无复盗贼,囹圄常空,马牛布野,外户不闭。又频致丰稔,米斗三四钱,行旅自京师至于岭表,自山东至于沧海,皆不粮,取给于路。 为何要写隋末,因为在隋末:四处战乱,饥殍遍野,酷吏盗贼,烧杀抢夺,百姓失所,易子而食,天下年年亡者百信,百万有余…… 这是来自一个中华子弟,对这个又乱转盛,最大的震动,发自内心的敬仰。 第54章:什么,贼人败逃了?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李府大门外。 不少士人都在门外站着,三五人一起议论。 马车旁,也有不少侍从、仆人守着。 听到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来,众人纷纷看去,当见到那名男子来到李府门前,翻身下马,众人都互相对视一眼。 “你们看,又传来清河的消息!” “也不知道眼下清河县,如今是什么情况!” “看那人惊慌的模样,我看啊,怕不是好消息啊……” 一个个人看着那男子朝着府邸走去,全都议论猜测道。 在喧嚷的说话声中。 看守李府大门的李府仆从,见到那名男子走来,都知道是崔氏的扈从,但还是确认信物后,这才放男子进府。 李府内。 男子快步经过花苑,在前院诸多士人的注视下,急匆匆的一路跑到正堂内。 正堂之中。 崔河伯、崔瑾公、崔惜文、崔允应、崔允中等五个崔氏长者,还在与其他官员、将领,商议着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随后,就在众人的目光下,看到男子飞快来到正堂内,气喘吁吁跪在崔瑾公面前,对着崔瑾公等人拱手。 “大人!枣强、漳南皆传回消息!昨夜前往清河的两路援军,全都被反贼杀退!” 男子向崔氏等人禀报道。 闻言,即便是有所准备,但崔河伯、崔瑾公等人,还是面色怔了怔,老脸随即满是失望的模样。 “哎,这……” “又被杀退了……” 崔瑾公几人叹息道,好在都清楚,蓨县主簿周浩当真也已经是竭尽全力,故而都没有怪罪之念。 看向彼此一眼,崔河伯、崔瑾公几人也知道,眼下对于清河县外的反贼无可奈何,只能让男子先退下去,与其他扈从继续轮番去打探消息。 而在崔河伯、崔瑾公几人身后,崔禹哲、崔文瑾兄妹二人听到那名扈从的话,看着扈从转身离去,一颗心也瞬间跌落低谷。 一想到清河县,兄妹二人心中,满是绝望。 兄妹二人都知道,这次,是真的再也没有一丝希望。 按照此前所有人的推测,恐怕清河县,最多也只能守到今日。 如今援军已经被反贼大军杀退,那么此刻,怕是清河县…… 一想到,反贼大军破城后的场景,崔禹哲、崔文瑾兄妹二人都忍不住恐惧、害怕。 那贼寇张金称,往日里可是没少屠杀无辜百姓! 这几日看着张金称丝毫不给何谈的余地,甚至把前往何谈的士人都杀死,这般举动背后,族中长辈,以及很多人都猜测,这一次张金称也是打算冲着崔氏一族而去。 正堂内。 “又败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已经是连夜兵分两路前往驰援……怕是没有希望了!” 一张张木桌后,诸多隋朝官员,那些中年将领,全都互相议论道,不少人更是直接摇摇头,不再抱有希望。 正堂上的李靖节看到这一幕,听到众人的言论,此刻也不由得叹息一声,知道清河县失守,已经成为必然的事情。 李府中。 不仅仅是正堂内这些官员、将领,随着消息在院子传开,在院子里的一个个士人、名门子弟,以及李靖节的那些学子,也是纷纷摇头。 “如今已毫无希望,还是等待隋朝大军抵达,再做打算!” “是啊!我等也已经尽力……” “这非是人力所能及!眼下我也以为,还是早些想着如何报仇才是……” 不管是院子里,还是亭子下,一个个男子纷纷议论道,全都已经放弃解围的念想。 虽然每一个男子的神情都有些失望,但并没有过多难过,毕竟他们又不是清河崔氏的族人,他们来到这里也是求个机会,想着若是侥幸有办法,能帮到崔氏,那自己日后定不愁前程,若是不能帮到崔氏,那也无妨,别说清河县失守,被张金称率领反贼攻下占领,就是清河城内的崔氏族人被张金称大肆屠杀,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多少。 当年谢氏不也是如此,比起如今的清河崔氏,陈郡谢氏巅峰之时,那才恐怖。 但最后,不也是被在侯景之乱中,被侯景大肆屠杀族人,如今几十年过去,若非谢氏先辈的事迹,谢氏在天下士人心中的地位,很可能都比不上一些后起郡望。 如今看着清河县,院子里不少士人都小声交谈着,议论清河崔氏,会不会赴谢氏后尘,与当年谢氏一样,碰到屠夫。 随着黄昏降临。 夜色下的李府院子里,随着李府准备的一盘盘饭菜端上来,一张张木桌后,每一个男子都毫无顾忌的一边吃喝,一边谈论崔氏应当如何报复,自己又能出些什么力。 在所有人眼里,救人解围是很难,但要报复的话,相对来说那还是容易一些,特别是老将杨义臣,已经领兵南下。 若是崔氏不惜代价,想办法报仇,他们这些人要么是官僚子弟,要么都是名门之后,或多或少都能出些力。 亭子下。 因为正堂内的位置不够,受伤虚弱的崔禹哲,还有崔文瑾,都被安排在亭子下坐着。 而看着面前的饭菜,不管是崔禹哲,还是崔文瑾,想到此刻的清河县,都没有动筷子的念头,也没有胃口。 听着其他士人的议论,说着如何报复反贼的话,说着能做什么事情,认识什么人…… 崔禹哲兄妹二人知道那些男子都是好意,想着如何能为崔氏出一份力,但眼下听着那些话,兄妹二人实在有些难受。 不过想到那些人与崔氏非亲非故,总不可能让别人住嘴不说话,兄妹二人这才无奈的听着。 “兄长?” 崔文瑾看到兄长起身,连忙就要抬手搀扶。 当崔禹哲看着李琼从远处屋檐下走来,于是没有让小妹陪着,他知道,小妹也很难受,也在担心父母与族人,有李琼陪着小妹,要比小妹与他一起难受好。 “我已经让医师带药过去!文瑾,你先吃一些东西吧!” 李琼来到崔文瑾身旁,看着慢慢走远的崔禹哲,随后看向崔文瑾,皱眉劝道。 崔文瑾红着眼睛,摇摇头,看着兄长忍着伤痛,一边担心父母,一边还要强颜欢笑,对着那些开口表达善意的士人点头交谈。 从小出身在郡望崔氏的她,这一刻终于体会到心酸、苦楚。 “文瑾~!别想太多!” 李琼看着流泪,蹲下痛哭的崔文瑾,伸手轻轻安抚着。 只是看着哭泣的崔文瑾,听着四周那些士人、众师兄,说着自身家境、能力如何,李琼眼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崔文瑾。 毕竟李琼自己也清楚,与所有人想的一样,清河县之围,已经是无力挽救。 若没有意外,恐怕清河县这时候,已经被反贼占据。 夜色下。 一股绝望的气氛,笼罩在李府的正堂内。 一盏盏烛灯的照亮下,看着崔氏族人要么一脸阴沉、要么愤怒、要么紧张的模样,不管是正堂上的李靖节,还是正堂两边的王县令等其他官员、将领,都纷纷安静下来,少有交流,就是偶尔说话,声音都格外注意。 毕竟他们所有人都清楚。 或许,当崔氏扈再次来到李府时,所带回来的,很可能是清河县已经被反贼大军攻破的消息。 虽然已经天黑,但由于担心崔文瑾,李琼这时候也站在崔文瑾身旁,陪着崔文瑾,生怕等会若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后,崔文瑾会崩溃。 李府的院子里。 在月色与烛灯的照亮下,虽然已经吃过晚膳,但诸多士人、名门子弟都没有回去。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清河县被破城的消息,可能今晚就会传来。 到时候就能知晓,张金称统领反贼大军攻下清河县后,是否真的屠城,清河崔氏是否真会重蹈谢氏的覆辙,经历灭族血灾。 终于。 就在众人漫长的等待中。 一个骑马的男子,终于来到李府大门外。 李府院子里,一个个士人也在等待着,当听到动静,在昏暗的夜色中,看到崔氏扈从花苑走来时,所有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消息来了!” “你们说,清河县被贼人攻占后,可敢屠杀崔氏……” “以张金称的凶残暴戾,加之此前的举动,已经与崔氏结仇,还有何不敢?” 几个男子议论道,然而话刚刚说完,几人便注意到,那崔氏扈从的脸色,似乎很是激动,看到这一幕,几个男子有些意外。 同样的。 院子四周的一个个士人、名门子弟,也全都注意到那扈从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恐慌,反而像是很激动。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莫非张金称没有对崔氏族人动手?不对,那此前为何张金称还要杀崔氏派去的人?” 在众多疑惑不解的议论声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扈从已经快步走过前院,走进正堂。 正堂内。 在烛灯之下,一直等待的众人,看到扈从到来。 无论是崔河伯,还是崔瑾公,亦或者崔惜文、崔允应、崔允中那些中年男子,全都心头一紧,呼吸都有些不安起来。 在崔河伯身后,崔禹哲与崔文瑾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勾勾的看着扈从。 李靖节,以及王县令等官员、将领,也全都停下交谈,看向那名扈从。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扈从快步跑到崔河伯面前,跪下拱手。 “大人!武城传来消息,昨日贼人张金称被援军击败,大军溃逃,清河县的危机已解!” 扈从气喘吁吁的拱手禀报道。 正堂内,听到崔氏扈从的话,崔河伯、崔瑾公等人瞬间起身, “什么?” “你说什么?快给老夫再说一遍!” 崔河伯抬着一只颤颤巍巍的手,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迫不及待的询问道,神情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什么?清河之围已解?” “张金称被援军击溃?哪里的援军?” 不仅仅是崔河伯等人,李靖节等人也纷纷一脸震惊的看向扈从,彼此面面相觑。 这崔氏扈从带来的,不是清河县已经被攻破的消息! 而是张金称……被援军击败,全军溃逃的消息! 这,这怎么可能? “什么?你们听到了没有?” “不可能,张金称败了?里面说,张金称败了!” “我也听到了!这怎么可能……” 李府前院,一直安静的众多士人男子,听到正堂内的惊呼声,纷纷为之一震,顷刻间便喧嚷议论起来。 说有人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隋朝的大军都在北边,蓨县的援军已经被击退,哪里还有援军驰援清河县? 正堂内。 当崔河伯、崔瑾公等人,从扈从嘴里,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张金称真的被援军杀退,连忙露出激动、庆幸的笑容。 “太好了!太好了!” “好啊!好!” 作为崔氏族人,一把年纪的他们,比任何人都要重视家族。 他们一出生就是崔氏族人,不管走到哪里,别人听到他们是清河崔氏,都会毕恭毕敬,无论是年少,还是如今为官入仕,就连他们的子嗣后代,也会在清河崔氏的称谓下,获得地位名望。 所以在他们崔氏族人眼里,自己可以死,但家族绝不能有事。 “文瑾,太好了!这是苍天,都在庇佑崔氏!” 李琼也有些出乎意料,虽然不明白清河县发生什么事,但听到反贼溃败逃离,她也忍不住松口气,看向身旁的崔文瑾说道。 能在如此绝境之下,安然无恙,李琼也只能想到,这是上苍在庇佑清河县,庇佑清河崔氏。 “文瑾……” 李琼看着崔文瑾突然腿脚发软,整个人都要瘫软下去,连忙扶住。 崔禹哲看着小妹,完全能理解小妹,因为此刻他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大口大口喘着气,紧绷的心弦如今松下来,不管是手掌还是后背,全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看着扈从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崔禹哲摸着自己伤口,闭上眼睛,感叹李姑娘所说,真是上苍庇佑崔氏。 这时候。 一个李府仆从突然来到正堂内,对着李靖节禀报,说是外面来了好几个骑马的人,为首之人自称是崔笃行。 “伯父?” 听到伯父的名字,崔禹哲满是意外的睁开眼睛。 “笃行不是在清河县吗?看来果然是清河之围已解,贼人已经溃逃,其中经过,笃行必然知道!” “不过笃行如此着急赶来蓨县,怕定是有什么要事!” 听到崔笃行到来,崔河伯等人,彻底是放下心,彻纷纷议论道。 正堂上。 “快,快请进府!” 李靖节听到崔氏崔笃行到来,连忙吩咐仆从去把人请入府里。 每次上架都紧张,有些写得不如意,还请大大们包容一下,后面几张开始,肯定越写越好! 上本书也是这样的,上架太紧张,才能写一千四百字。 第55章 :伏子厚是谁?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笃行,到底发生何事?” 正堂内,看着崔笃行到来,崔河伯、崔瑾公等崔氏长辈,纷纷上前。 “族伯、族叔!” 看到崔河伯、崔瑾公,崔笃行连忙拱手行礼,听到两位长辈的询问,已是中年的崔笃行,也不由得面露苦笑。 “此事说来话长,不瞒族伯、族叔,笃行也是因此而来!” 崔笃行说道,随后看着正堂那么多人,率先看向前方的李靖节行礼。 “见过李二郎!” 崔笃行在清河县为官,自然认识李老的二子,李靖节。 别看清河县与蓨县不是同一个郡,但清河距离蓨县的距离真不算远,都是身处各郡的郡边附近。 “崔大人!” 李靖节也连忙对着崔笃行还礼,看着崔笃行随后与其他人相继行礼,李靖节眼下也很好奇,清河县到底发生什么事。 正堂内。 随着崔笃行与所有人都互相行礼完毕,礼节结束。 这时候崔河伯等人早已迫不及待,连忙询问崔笃行,清河县到底发生什么事,如今贼人张金称,可是率领反贼大军,退到何处? 崔笃行面对族中长辈的询问,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把目光看向几步外的崔文瑾。 见状。 崔河伯、崔瑾公等人纷纷疑惑,不明白为何崔笃行不回答,反而看向崔氏兄妹二人。 受伤的崔禹哲,已经在李府仆人去把崔笃行迎入府里之时,已经缓过来崔文瑾,看到伯父的目光,也有些疑惑。 “你们二人过来!” 听到伯父崔笃行的话,崔禹哲、崔文瑾听话的上前,随即抬手。 “禹哲,拜见伯父!” “文瑾,拜见伯父!” 崔禹哲、崔文瑾行礼道。 然而这时候,崔笃行却对着正堂外的一个将士点头,将士很快便拿着一个长布裹进来。 见状。 正堂内所有人,不管是李靖节,还是王县令等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崔笃行这是要做什么。 随后,就在崔禹哲、崔文瑾兄妹疑惑的目光中,在崔笃行的授意下,将士打开布裹,一把长剑以及一块木牌,赫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起初崔文瑾还很疑惑,为何伯父要带着一把脏兮兮的剑来,还是有些弯曲的。 但下一刻,看清楚布裹内长剑的崔文瑾,瞬间瞪大双眸。 “这是我的剑?” 崔文瑾上前两步,伸手看着这把脏兮兮的剑。 若非剑鞘上的泥土,没有完全挡住花纹,若非剑身熟悉,崔文瑾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佩剑。 上面怎么有那么多血? 还有,自己的剑怎么会弯成这样,剑刃上怎么还有那么多细小密集的缺口? 脑海里尽是数不清的疑惑,崔文瑾正准备询问伯父崔笃行,但下一刻,她就在剑鞘旁,看到一块木牌。 “兄长的木牌……” 崔文瑾呢喃间。 突然,美眸一怔,脑海里赫然浮现一个身影。 那一个少年! “嗯?这……我的身份牌?” 崔禹哲这时候也注意到,剑鞘旁是自己的身份牌,一脸疑惑的上前,伸手拿起木牌。 由于昏迷,醒来后的崔禹哲,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份牌,眼下看着木牌这才发现,似乎醒来就没看到过自己木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兄妹二人,是不是将佩剑、木牌,都交给一个叫做伏子厚的人?” 正当大堂内,所有人都皱眉不解之时,崔笃行看着崔禹哲、崔文瑾,轻声询问道。 “子厚?” “子厚??” 听到崔笃行的话,瞬间就响起两道声音,惊呼的是崔禹哲,疑惑的是李靖节。 崔禹哲看着自己的身份牌,一脸懵,自己的身份牌何时给过伏子厚。 “他呢?伯父,他呢?” 崔文瑾回过神,这一刻的她,慌忙看向伯父询问道。 看着佩剑与身份牌,一个可能,瞬间袭上脑海,他真的去清河县了!他真的去杀那些反贼!!! 可为何只看到自己的佩剑与兄长的木牌,他呢? 为何不见他人? 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浮上崔文瑾的脑海,让崔文瑾有些不安。 不远处。 李琼此刻也有些疑惑,伏子厚的名字,为何会从崔文瑾的伯父嘴里说出来,还有崔文瑾的模样。 莫非那伏子厚,也去清河县? 这不可能才是!他为何要去清河县! 但崔文瑾的伯父,为何知道伏子厚? “笃行,到底发生何事?这伏子厚又是何人?” 崔河伯一脸无奈,看着其他人都与自己一样,一脸皱眉不解,于是忍不住再次询问道。 正堂内。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就连门外不远处,也有很多士人看着,崔笃行看向神情惊慌的崔文瑾一眼,随后看向族伯,抬起手行礼。 “族伯,今日一早,笃行与杨郡丞等人,已经做好身死的准备,不曾想,天亮之际,随着张金称下令贼众进攻,不多时,有一支不到千人援军,杀到反贼大军身后,混战厮杀中,援军主将斩杀张金成心腹猛将徐晋鹏,贼众大惧,溃败而逃,故而清河危解!” 崔笃行对着族伯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什么?斩杀徐晋鹏?那可是张金称心腹啊!” “那徐晋鹏其勇猛,多有斩杀隋将之事,那援军主将居然能斩杀徐晋鹏?” “贼人徐晋鹏被斩杀,怪不得贼人大惧而逃,也不知道那主将是何人!如今隋军猛士,多在北边才是……” 听到崔笃行的话,正堂内的众人纷纷议论道。 对于张金称。众人都不陌生,对于其心腹徐晋鹏更是熟悉,这些年可是听过其不少事迹。 但没想到,在清河县城外,徐晋鹏居然被援军主将斩杀,那援军主将是何人? 崔笃行听着其他人的议论,见到一个个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知道众人心中所惑,于是转头看向崔文瑾。 “询问过援军士卒,他们的主将,便叫伏子厚!” 崔笃行看着崔文瑾说道。 意思是,侄女你不认识伏子厚?你的剑,还有禹哲的身份牌,可都是在那伏子厚手里。 “伏子厚?谁啊?不认识,从未听过!” “伏子厚!!” “子厚!!!!” 听到崔笃行的话,四周正堂中,几乎所有人都疑惑不解,互相摇摇头,都没听过一个叫做伏子厚的人,然而崔禹哲、李靖节二人,看向崔笃行的目光,却是一脸震惊。 崔禹哲脑海里不由得浮现昔日在李府阁楼,见到的那个少年。 而李靖节也好不到那里去,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伏子厚? 伏家叔父的小孙子?自己那个侄子,昔日与女儿有婚约的那个伏子厚? 不远处的李琼,听到崔笃行的话,此刻看着不远处崔文瑾手中的弯剑,美貌的俏脸上,也有一些恍惚,美眸中,有些不可置信。 伏子厚不仅仅去了清河,还是援军主将…… 而且,他还斩杀贼军中的猛士,徐景鹏! 脑海里浮现昔日那个少年的身影,李琼很难想象,崔笃行嘴里的话,是那少年做到的事情。 “他是主将……” 崔文瑾听到伯父的话,一脸失神,这一刻她不由得回想起,昔日在房间时,那少年离开的时候,无奈的说出那句话。 “我也不想去,但谁让那些人都没本事!” 崔文瑾回想昔日少年那摸样,当听到伯父说,援军主将叫伏子厚!!! 这一刻,崔文瑾双眼浮现丝丝水润。 他真的去了! 也真的做到了! 想到什么,崔文瑾转过头,看向自己佩剑,看着自己佩剑都被弯曲,上面那么多细小缺口,崔文瑾不敢想象,当时战场上的凶险。 “伯父,他人呢?” 崔文瑾着急的看向伯父崔笃行,担心的询问道,为何不见他回来? 崔笃行看着侄女的眼神,哪里不知道侄女在担心。 “放心吧!他已经带着几个亲信,去追杀张金称了!” 崔笃行轻声说道。 崔文瑾闻言,恍惚的点点头,有些担心,又想到那人都能斩杀徐晋鹏,她可是听过,很多猛士,都死在徐晋鹏手下。 那他应当不会出事的! 正当崔文瑾安慰自己,不用太过担心时,突然又传来伯父崔笃行的声音。 “不过听援军士卒说,与徐晋鹏交战时,他胸前被砍了一刀,破甲流血,就是不知道伤势具体有多重。” 崔笃行记得孔炎的话,于是轻声说道。 想起张金称,崔笃行也希望,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小将,能追上张金称,将其杀死。 这样的话,日后就不用再太过担心反贼势众。 这一次的经历,让他都有些心有余悸。 “什么?被砍破甲?” 崔文瑾听到伯父的话,心头一跳,还没放下的心,顿时就提起来。 “那他还去追?” 崔文瑾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何都受伤,还要去追人,这是不要命吗? 连崔文瑾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竟然有些一丝丝不满、责怪。 “他应是并不认徐晋鹏!担心张金称举兵再来,所以才去追杀!说吧,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他又是哪里人?杨郡丞叮嘱过,此事定将要上呈朝堂,为他请功!” 崔笃行叹口气,回答侄女那么多,眼下自己还没弄清那个伏子厚的来历,这才是重要的事情。 “他……” 崔文瑾听到伯父的询问,正准备说话,但想了想,突然停了下来,把目光看向一旁几步外,李琼的父亲,李靖节! 崔禹哲这时候也不由得一脸古怪的看向,自己的……李伯父。 见状。 看到崔文瑾与崔禹哲的样子,别说崔笃行,就是崔河伯、崔瑾公等人,也纷纷看向李靖节。 莫非李靖节认识这个叫做伏子厚的人? 正堂内,在一双双目光中,李靖节喉结动了动,中年的脸颊,露出笑容,不过不知为何,笑容中,似乎还有一丝丝尴尬。 “伏家与我父亲是世交,那伏子厚,也是靖节贤侄!” 李靖节抬起手,对着崔笃行说道,说话间,不知为何,胸前有些难以平复,呼吸也有些紊乱。 并且说完后,不由得看向不远处,一脸失神的女儿。 …………………… 李府后院里,长孙弄珪看向李老夫人。 “姹儿过去,那高老直接令仆人,门都不让姹儿进……” 长孙弄珪说完,看向一旁低着头的李姹一眼,方才她带着姹儿在高家门外,高家不仅不让李姹进门,最后那高老高士宁,更是走出门外,身为外祖父,亲自指着李姹的脸骂起来。 “……高老亲口说,李姹还想在渤海高氏一族,高劢一房的族谱中,让母亲有个名字,就立刻去死,否则的话,不准再去外面说她母亲是高氏之人。” 长孙弄珪说道,随后望向李老夫人:“怕是我们李家与高老的关系,已经彻底走到尽头!” 李老夫人听到长孙弄珪的话,老脸也忍不住微微皱眉,看着双眼红肿的李姹,这高士宁是把对李家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他外孙女李姹身上,用李姹亡母,逼着李姹去死! 想到这里,李老夫人也有些头疼,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周氏一眼。 如果当初不是儿媳周氏从中作梗,婚约早就回到一开始的时候,由李琼嫁给伏子厚,这样一来,也没有今日的事情。 “娘,琼儿也是你的孙女啊!她外祖父比不上高氏地位,却也疼她……” 周氏有些委屈的说道,想起父母,以及那些兄长的死,鼻尖一酸。 “行了!” 李老夫人叹口气,若非是想到周氏一族,昔日周氏的举动就不会是跪在祠堂一天一夜,而是早就被赶出家门。 李老夫人也知道二郎与二儿媳周氏,是看不上伏家,看不上伏子厚。 甚至伏家到来的那日,李琼的举动,也是如此。 周氏眼下说起已故的娘家,无非是担心婚约生变,李老夫人又怎会看不出来,李老夫人更清楚,就算周氏一族如今尚在,李琼与伏家的婚事,周氏也会让娘家那边开口阻拦,甚至亲自去伏家、去伏子厚面前婉言劝说。 经历上次的事情,李老夫人已经彻底看穿儿媳周氏的心思。 “姹儿!” 李老夫人没有理会周氏,而是把目光看向李姹。 看着眼眶通红的李姹,眼里含泪的看向自己,李老夫人让李姹走过来,随后拿起李姹的手。 “高氏高劢一脉,不留你们母女之名,但我们李家族谱一定会有,不仅仅是你母亲,祖母答应你,日后你的儿女也会写在李家的族谱里!李家虽比不上高家门楣,但你祖父也是太子师,名满天下!你母亲的名字记载李家的族谱里,不丢人!” 李老夫人对着李姹安慰道,随后笑起来,拿着老手擦掉李姹脸颊的泪水。 只是看着伤心的李姹,李老夫人也知道,李姹的母亲嫁到李家,族谱肯定会有,但高家那边,她已故的母亲,怕是真的不会再被高老一房承认。 这是李家,甚至是伏家,都无法弥补的事情。 (本章完) 第56章 :先等伏子厚回来再说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后院里。 李乐、李安静、李安仁、李兆恬,听着长孙叔母说的话,全都觉得李姹的外祖父高士宁,实在过分。 李姹从小就没有母亲陪在身边,她外祖父还要用李姹亡母的名讳,逼李姹去死。 这时候。 几人突然看到一个仆从急匆匆的走过来,来到祖母面前,把正堂里面的事情说出来。 当得知清河县之围已解,李乐几人与叔母、伯母一样,都一脸意外,当得知清河县发生之事,得知援救清河的援军主将,是伏子厚时。 李乐、李安仁、李安静几个小孩,直接瞪大眼睛,小嘴已经忘记合上。 “子厚?” 别说几个小孩与周氏、鲍氏、卫氏、长孙氏一脸错愕,就是李老夫人听到仆从的话,都有些失声疑问,不解的看向扈从。 李姹那红肿的双眼,这时候也看向扈从。 他去了清河县? 而且斩杀张金称大将徐晋鹏,让反贼大军溃败…… “六姐夫?” “六姐夫是援军主将?击溃反贼大军?” 李乐、李安仁几人面面相觑,小声说道,特别是李乐,他还清楚记得那些话。 李兆恬小脸也是懵懵的,似乎满脸都是疑惑。 李姹也听到李安静几人的声音,但李姹并没有理会,一颗心思全都在祖母这里,听着仆人对祖母说着正堂发生的事情。 与其他人不同,当得知伏子厚领兵去清河县,解了清河县之围,李姹脑海里第一反应,并不是开心,反而是担心。 她不想他受伤。 “听那崔大人说,似乎是胸前被砍了一刀,已经破甲流血……” 随着仆人的禀报,李老夫人大惊失色,连忙起身。 一旁的李姹也脸色一白,想到什么,瞳孔满是恐慌,突然上前抓着仆人的衣服。 “啊~” 李姹着急的对着仆人比划着。 仆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唯唯诺诺的六小姐,露出这副模样,被吓一跳。 不等仆人开口,李姹直接朝着正堂跑去。 “姹儿!” “姹儿!!!” 看到李姹的模样,李老夫人、长孙氏连忙喊道,然而以往那个听话的背影,这一刻却没有丝毫停顿。 见状,李老夫人与长孙氏,连忙也朝着正堂走去。 “这……” 火炉旁,鲍氏、卫氏面面相觑。 想到伏子厚居然带兵,去清河县与反贼大军厮杀,解救清河县百姓,二人依旧难以平复内心。 而更复杂的,或许还应该是一旁的周氏。 作为当初从头到尾,都反对把李琼嫁去伏家,反对让女儿许配给伏子厚的周氏,随着得偿所愿,用李姹代替女儿李琼嫁去伏家,与伏子厚订下婚约。 这一刻,听到清河县的事情,仿佛一巴掌打在周氏的脸上,让周氏心里无比复杂。 “走,我们也去看看!” 李安仁开口说道,李乐、李安静连忙点头,李兆恬也回过神,想到那六姐夫,便跟着几人一起朝着正堂走去。 李府正堂内。 崔笃行正与李靖节询问着关于伏子厚的事情,毕竟杨郡丞已经决定,要上呈朝堂请功。 突然听到脚步声,崔笃行就感到自己的衣袖,突然被扯了扯,然后就看到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神情惊慌的对着自己不断摆动手势。 “啊~啊!啊啊~” 崔笃行不知道少女何意,只能看向李靖节。 “姹儿,快退下!” 李靖节也没想到侄女那么不懂礼数,看着周围那么多官员、将领,还有崔氏族人在,眉头紧锁,对着李姹怒斥道。 “啊啊!啊!” 李靖节看着李姹居然敢无视自己的声音,老脸有些难看,直接让女儿过来,把李姹拉出去。 李靖节已经想好,等今夜的事情过后,明日定要让母亲惩罚一下李姹,太没有规矩,成何体统,那么多贵客在正堂内,还都以为李家没有礼数。 “六妹!” 李琼来到李姹身边,拉着李姹的手臂,但不同以往,几乎就在瞬间,李姹便甩开李琼的手。 “啊!啊!” 李姹红着眼睛,因为不能说话,张着嘴巴嘶哑的喊着,一边摆手,一边流着泪。 崔笃行有些疑惑这少女是怎么回事,正准备询问,就看到李老夫人走来。 “笃行,拜见老夫人!” 崔笃行见到李老夫人,连忙弯腰拱手,其礼数之重,比起族中长辈有过之而无不及。 “贤侄无需客套!” 李老夫人笑着看向崔笃行,随后看向已经急哭了的李姹,与崔笃行解释。 “老妇孙女李姹,乃是伏子厚未婚妻,听闻子厚受伤,一时情急,还望贤侄见谅!” 李老夫人看着崔笃行说道。 “未婚妻?” 崔笃行听到李老夫人的话,手还没放下,便一脸惊讶的看向哑巴女子。 昔日清河城外,那个在薄雾下,骑马拉弓射杀反贼的身影,那个追杀张金称的援军主将,他的未婚妻居然是一个残缺之人? 这…… “贤侄,可知子厚伤势如何?” 李老夫人看到崔笃行惊讶的表情,来不及为崔笃行解惑,最重要的是伏子厚的伤势。 崔笃行听到李老夫人询问,这才回过神,看向李老夫人,把得知的情况都说出来。 李老夫人听闻伏子厚并不认识徐晋鹏,故而担心张金称席卷从来,带人去追杀,忍不住又是笑,又是无奈的叹口气。 “有将士陪同,应当是没事的!” 李老夫人点点头,这看似一句自言自语,却让一旁已经慌了神的李姹,这才有些平复下来。 “没事了!他……也会没事的!” 李琼看着六妹微微抽泣的模样,抬手搂着六妹李姹,随着出声安慰,李琼心里满是复杂,毕竟李姹的未婚夫,当初是她李琼的未婚夫。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两日,子厚便会回来!二郎,这件事便先不用告诉伏家,以免担心,等子厚回来,自会知道!” 李老夫人想到这里,看向李靖节吩咐道。 作为李府老夫人,更是一个老人,自然清楚若是伏家得知此事,会有多担心。 伏子厚的父母、伏家的长辈,他们也只有一个伏子厚。 就像李姹一样,天下间其他女子有很多选择,有很多门当户对的男子挑选,但李姹只有一个选择。 因为李姹天生残缺,只有伏子厚不在乎她的缺陷,在李姹心里,伏子厚是她这辈子,遇到唯一会愿意陪她的男子。 她不希望伏子厚受一点点伤。 “知道了,母亲!” 李靖节点点头,示意这两日,不会去与伏家说此事。 “李老夫人,恭喜啊!孙婿如此,当真令人羡慕!” “是啊!李老夫人,算起来,倒是我们崔氏,欠下李府一个大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尽可与我们崔氏开口,我们崔氏定不会拒绝!” 崔河伯、崔瑾公等人,这时候来到李老夫人面前,抬手恭喜道。 随着这些崔氏长者的话说出口,别说李靖节面色一震,就是李老夫人,也是满脸吃惊,随后又惊又喜的笑起来。 “崔家客气,日后崔家有事,李家也万不会推辞!” 李老夫人笑着说道,眼神之中,满是惊叹。 作为李纲的夫人,这数十年来陪着李纲走过风风雨雨,朝堂惊变都经历过不止一次,她比谁都清楚,崔氏这些话的分量。 特别是想到这些年,李府在外,一直被一些郡望所敌视。 正堂内,王县令那些官员、将领,看到这一幕,顿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看向李老夫人,不过他们也知道,谁让李老夫人有一个猛将孙婿,这是李老妇人的孙婿,用命去拼来的。 “是啊!是啊!” 李靖节此刻也有些恍惚。 不过李靖节也知道,崔氏这些话,是因为伏子厚而向李府表达善意,真正的人情,还是在伏子厚身上。 毕竟是伏子厚亲自涉险,去与反贼大军厮杀。 一想到昔日见到的伏子厚,脑海里浮现伏子厚的身影,李靖节不知为何,胸中有些惆怅,直到深深叹息过后,方才好受一些。 另一边。 李琼站在李姹身边,此时的她,听到崔氏这些老者的话,俏脸终于有些失神。 第57章 :再见故人,叙旧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清河县沿着永济渠往西南方向一直走,便到临清,临清过去,便是武阳郡。 永济渠横穿武阳郡北部疆域,与清河郡一样,武阳郡的郡治武阳城,也是设在武阳郡以北的永济渠旁。 伏子厚带着曹永、熊瑞祥等人,途径武阳郡的时候,并没有选择进城。 李安静、李安仁的父亲,李家四郎李少植,以及李姹的父亲李立言,这二人都在武阳城内,伏子厚在木拖车内捆着张金称,进城太不方便。 而且若是他们知道,伏子厚要去见谢氏,定然会阻拦。 李少植是武阳郡的功曹,现在也叫司功书佐,不过比起杨广改的这个称呼,百姓私下里,都还是习惯几百年的称呼,功曹。 功曹属正七品下,虽然现在的权力没有曾经汉朝那么大,类似主管考察记录业绩,但在武阳郡内,也是多有行便之力,故而别的不说,在武阳郡里,李少植还是有不少人脉。 谢氏不可能不清楚这点,所以这也是伏子厚为何要把见面的地方,放在黎阳的原因。 离开武阳城。 随着日复一日的赶路。 终于在第三天,伏子厚带着曹永几人,一路来到约定的地点,黎阳城。 当初与家人赶路前往蓨县之时,由于沿江的船舶,都是仅在一个城与另一个城之间来回,想要继续乘船赶路,就需要换船、等船,故而当时的伏子厚,曾与家人在黎阳城住过一晚。 不过随着再次来到黎阳城,让伏子厚没想到的是,如今的江面上时不时都能看到一具具百姓尸体,有的躺在冰面上,有的仅仅露出一只手,有的蜷缩在冰面下。 多数都是饿晕过去,随后活生生冻死在江面。 明明黎阳城不远处,便有天底下最大的几个粮仓之一,可一路沿江走来,黎阳城周围外饿死的百姓,却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多。 这实在有些讽刺。 黎阳城下。 伏子厚带着曹永、熊祥瑞等人,方才牵着马拖车走来城下,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与几个守城士卒在大门内闲聊,似乎在躲着冷风。 “子厚!!!” 赵憾与守城将士闲聊间,当看到伏子厚,顿时一脸笑容,连忙上前。 “憾兄,你怎么会在此?” 伏子厚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赵憾,于是拱手行礼。 赵憾对着伏子厚抬手回礼,看着疑惑的伏子厚,便把原因说出来。 “还不是谢家已经知晓,伏家与李家有婚约一事,昔日伏家也是前往蓨县投奔李家!所以此前,子厚约叔度过来黎阳时,叔度便把我也叫上!” 赵憾看着伏子厚解释道,一脸笑意。 若非伏子厚,赵憾也不会在几日前,得知谢氏与李家,居然还有一些恩怨。 眼下看着伏子厚,赵憾隐约猜测,伏子厚恐怕也是因为此事而来。 不过赵憾也有些奇怪,子厚怎么去了蓨县,就跟清河崔氏扯上关系,昔日从谢叔度嘴里得知,是崔氏之人帮子厚送口信,赵憾当真被吓一跳。 看着伏子厚,赵憾忍不住感慨。 想起当初在村子里,伏子厚被所有人笑话时,只有父亲一人,看出伏子厚的不同。 “他们人呢?” 伏子厚听到赵憾的话,也不由得松口气,至少能看出,谢氏的这般举动背后,也是想缓和关系,不管何事都有个中间人。 伏子厚清楚自己的斤两,知道不是因为自己,而源于当初送信的人,是清河崔氏的仆从。 不过眼下,伏子厚疑惑的是为何不见谢氏的人。 “还不是贼人张金称率领反贼人马,正在攻打清河县!子厚你从蓨县过来,应当也有听说这事才对!眼下谢氏所有人都在城内,与汲郡太守,以及黎阳仓守将商议,可否出兵驰援清河县……” 赵憾对着伏子厚解释道。 赵憾告诉伏子厚,如今身处清河县的杨善会,在弘农杨氏的辈分不低,加之更是一郡的郡丞,往上走一步便是一方封疆大吏,杨氏不可能坐视不管。 而陈郡谢氏与弘农杨氏,方才联姻,所以在援救清河县一事上,自然是想尽办法出力救人。 此刻在黎阳城内。 不仅谢章远、谢叔度父子二人到来,就是娶杨氏的谢叔元,以及其父亲谢章玉,也在城内。 他们都陪着杨氏族人,想办法让黎阳这里,派遣援军赶过去驰援清河县。 “……不过哪怕谢、杨两家出面,效果也是微乎其微!黎阳仓乃是要地,黎阳仓守将不敢擅离职守,害怕难民趁机抢粮,而汲郡太守也不敢擅自动兵,只能上书洛阳!” 赵憾说到这里,忍不住好奇的看向伏子厚。 “说起来,子厚,你从蓨县过来,是从哪里绕路?” 赵憾问道。 “绕路?” 伏子厚听到赵憾的话,笑了笑:“我是从清河过来!” “清河!清河不是有反贼吗?” 赵憾听到伏子厚的,顿时疑惑的皱起眉头,清河县明明有张金称那伙势力庞大的反贼,子厚怎么从清河县过来? “反贼已经四散而逃!估计黎阳这里,很快也能得到消息!” 伏子厚解释道,看着城门那里的把守士卒,询问赵憾,木拖车的柴堆里藏着一个人,能否进城。 “逃了?真的?” 赵憾听到伏子厚的话,一脸惊讶。 若是清河县的反贼已经逃跑,那么谢氏与杨氏也不用那般着急,不断请求黎阳这里的官员、将领出兵援救清河县。 想到这里,听到伏子厚的询问,赵憾看向那些守城的士卒。 “子厚放心!谢家都打过招呼,这两日我也与他们都打好关系!” 赵憾示意伏子厚不用担心,别说藏着一个人,就是光明正大的带人进去都没事。 “那便好!” 伏子厚点点头,随后便让曹永、熊瑞祥几人,把马车拉进城内。 虽然不知道伏子厚为何在木拖车内藏人,但赵憾却在曹永等人拉着马车靠近时,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但看着伏子厚,赵憾没有多问。 城门下。 赵憾从怀中掏出一些钱,在伏子厚等人上前经过时,伸手放在守城士卒手里。 原本看守城门的士卒,都被上面的将领打过招呼,如今见到赵憾还愿意掏钱,自然喜出望外,毫不犹豫的对伏子厚一行人放行。 黎阳城内。 伏子厚跟着赵憾,一路来到张氏的府邸大门前。 听赵憾的话,伏子厚这才知道,这个府邸里的张氏,可不是一般的张氏,据说他们都是汉朝开国功臣,张良的后人。 虽然年代久远,早已失去考究,并且族人也少有出现什么高官名相。 不过很多名门望族,以及黎阳的百姓,都知道此事。 与仆人告知来历,看着仆人进入府里去通报。 伏子厚便与赵憾闲聊起来。 当得知昔日在谢府酒宴上,发生的事情,伏子厚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赵憾。 “也就是说,昔日憾兄是把子厚的名字说出去?那憾兄与那韦姑娘岂非……” 伏子厚说话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赵憾,明明自己好心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让他能在心上人面前露个脸,这赵憾居然不知道把握。 不过扪心自问,赵憾的选择,让伏子厚都不由得高看一眼。 这样的人,真能处。 “明明是子厚察觉,赵憾怎能行骗,赵憾不想此生都于心不安!” 赵憾摇头说道。 对于那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伏子厚的事情说出来,赵憾从未有过一丝后悔。 至于那韦姑娘…… 赵憾心头浮现女子的模样,神情有些失落。 “子厚老师可还好?” 伏子厚看着赵憾的模样,没有再提韦氏那女子,而是询问起自己的老师。 想起此前离别时,老师对自己的模样,伏子厚至今都还有些失落。 眼下也不知道,老师在村子里,可还好。 “都好的!有赵家在,子厚不必担心,若是有话需要带去,便告诉我!” 赵憾打起精神,对着伏子厚笑道,让伏子厚别担心,随后想到什么,皱眉起来。 “对了,子厚,你家埋的那三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赵憾想了想,还是小声问道。 父亲离开前特地叮嘱,若是见到伏家其他人,便不开口询问,若是见到子厚,便私下询问子厚。 “尸体?” 伏子厚听到赵憾的话,突然一愣,疑惑的看向赵憾。 埋着的尸体被发现了? 不对啊!这才过去多久,尸体怎么可能就会被发现。 按照此前的预想,只要等伏家离开,时间一久,房间内的新土痕迹就会逐渐消散,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三具尸体。 可眼下,赵憾却当面说出三具尸体的事情。 “那日你们离开,刚好有人听到你伯母张氏……” 赵憾看着伏子厚,将把两个月前,村子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并且也告诉伏子厚,让伏子厚不用担心,赵家已经打好关系,不会有人追究这件事。 “是村民听到伯母的话?” 伏子厚得来龙去脉后,当真是又气又好笑,恨不得立刻回到蓨县,把这件事情告诉伯母张氏。 看着赵憾,伏子厚也知道,若是赵憾有恶意,单凭这件事情,方才在城门,就可以让士卒抓自己。 既然赵憾没有动手,而且还说赵家已经处理好这件事,明显是赵家在表达善意。 伏子厚也没有再隐瞒,便把事情经过告诉赵憾,还有那些人的身份。 “子厚,其实父亲得知那些人的死状后,便猜测动手之人,很可能便是子厚你!” 赵憾听到伏子厚的述说,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看着伏子厚愿意与自己说出实情,心里不知为何,骤然松口气。 “子厚!我比你年长一些,你已经亲手杀死贼人,不知道日后我碰到贼人,能不能像你一样!” 赵憾对着伏子厚说道,眼里有些羡慕伏子厚,毕竟伏子厚已经杀过贼人,见过血,反观自己,即便是心里想到杀人二字,都会有些紧张。 有时候赵憾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怯懦。 “子厚也是逼不得已,事后许久才缓过来!憾兄若是忧虑,那子厚给憾兄一个建议,若是可以,日后杀人贼人时,先让对方拔出剑!” 伏子厚苦笑一声,笑着调侃一句,话里有开玩笑,也有一些认真的成分。 回想那天晚上的经历,在伏子厚的心里,比起上战场还不好受。 或许,是因为那三个人没有拔剑,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在战场上,全都是拿着兵器的敌人,面对直面而来的危机,身体在死亡逼迫下,不仅不会紧张,不会手脚僵硬,反而能激发整个人的潜质,从战场活下来,杀人的副作用也不会太难受。 就像任何一个男子,给他一把剑,他就可以上战场杀敌!但却不是每一个人,给他一把刀,他就能做刽子手。 两种形式,两种感受,天差地别。 伏子厚相信若是赵憾在战场上,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剑,可若是与自己那般情相似,第一次杀人,大概也会有些阴影。 张府大门外。 随着伏子厚与赵憾闲聊,很快便看到一个男子走出来,赫然是见过一面的谢叔度。 “子厚!许久不见!” 谢叔度走出府邸,连忙对着伏子厚拱手行礼,脸上满是笑意。 “见过度兄!” 伏子厚抬手还礼道。 “子厚,请!先进去坐!” 谢叔度看着伏子厚的模样,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便抬手示意有话先进府里谈。 “多谢!” 伏子厚点点头,随后示意不远处的曹永、熊瑞祥,把人带进府里,自己也来到夏嘉身旁,从夏嘉牵着的马儿上,将葫芦、竹筒取下。 赵憾看着曹永、熊瑞祥二人,把木拖车上的木柴丢到一旁,这时候知道里面藏着的人,居然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还裹着布,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他是谁? 不仅仅是赵憾疑惑,谢叔度也好不到那里去,看着那个受伤的中年男子。 伏子厚为何把这样一个男子带来这里,看其伤势,莫非伏子厚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这人与伏子厚认识,伏子厚带来这里是想医治? 虽然很疑惑。 但眼下无论是赵憾,还是谢叔度,都没有询问,而是先把伏子厚迎进府里再说,父亲已经在里面等候。 不过还没等伏子厚走过来,赵憾突然想到伏子厚是从清河县过来,于是连忙将此事告诉谢叔度。 “叔度,方才子厚说是从清河县过来,清河县的贼人已经四散而逃!” 赵憾对着谢叔度说道。 “什么?清河县的贼人已经四散而逃?” 谢叔度听到赵憾的话,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憾,随后连忙看向马儿旁,拿着葫芦、竹筒的伏子厚。 “此事可是千真万确?” 谢叔度有些担心,看向赵憾不安的问道。 这几日他们想尽办法,生怕清河县失守,那贼人张金称他们可是很了解,尤为残暴,屠杀百姓,与杨善会更是有着深仇大恨。 如今河北诸郡的兵马都在北方,武阳郡的兵马都在齐北郡与贼人甄宝车交战,仅剩的只有汲郡这里有重兵驻扎。 汲郡的兵马都在看守黎阳仓,没有去驰援清河县,哪里还有兵马,能让张金称溃逃? “子厚既然说是从清河县赶来,赵憾感觉,定然是真的!” 赵憾说道,与当初在宛丘一样,赵憾也不明白贼人张金称怎会四散而逃,但他却相信伏子厚。 “等会进入府里,劳烦憾兄先帮叔度招待子厚,叔度先将此事告知父亲!父亲、伯父还有杨氏的人,都在担心清河县,若此事是真的,那再好不过!” 谢叔度对着赵憾说道,看着赵憾点头,不管如何,先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他们才是。 第58章 :谢章玉的妥协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张氏府邸内。 杨氏杨瑾、杨苑博、杨乐,以及谢氏谢章玉、谢章远、谢叔元,都在想办法,如何能筹集一些士卒,去援救清河县。 正堂中,一些张氏族人,以及汲郡的官员,不少名门士族,也都在交谈着。 这时候突然看到谢叔度急匆匆的走进来,直接来到谢章远、谢章玉面前。 “父亲、伯父!方才叔度从赵憾嘴里得知,伏子厚说是从清河县来,清河县外的反贼,已经四散而逃!” 谢叔度开口说道。 听到谢叔度的话,无论是谢家众人,还是杨氏几人,全都为之一愣,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 “什么,逃了?” “贼人怎么可能会逃?” 杨瑾、杨苑博、杨乐等人面面相觑,有些怀疑的看向谢叔度。 就连谢章玉、谢章远,还有谢叔元也是如此,根本没想到,在他们忙前忙后,想着如何援救清河县时,居然说清河县城外的反贼大军,已经四散而逃。 这怎么可能? “清河县之围已解?贼人已经四散而逃?” “不可能!除了汲郡,清河郡附近,还有哪里的兵马,能驰援清河县?” 正堂内,一张张木桌后的男子,无论年老还是壮年,全都纷纷议论起来,都不怎么相信这个消息。 杨瑾正想要询问谢叔度时,突然想到什么,连忙看向谢章玉、谢章远。 “伏子厚?他便是当初在宛丘,推测出卢明月要趁着酒宴,突袭宛丘的人?” 虽然过去两个月,但杨瑾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 毕竟当初谢氏举办的喜宴,女方可是杨氏的人,而卢明月的举动,无疑也是不给杨氏颜面,故而对于当天宛丘发生的事情,杨氏都有耳闻,对于伏子厚这个名字,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 “是他!” 谢章玉抬手对着杨瑾回答道。 “如此之人应当不会撒谎才是?” “莫非真的已经解围?” “也不知道发生何事……” 听到谢章玉的话,杨瑾、杨苑博、杨乐几人,既担心是假的,又有些感觉是真的,开始激动起来,可最后又有些不安,害怕消息出错。 “叔度,快去将人请过来!” 最终杨瑾还是开口,让谢叔度把人请来正堂,他们当面问一问。 “这……” 谢叔度闻言,不由得看向父亲、伯父。 “伯父,还是由章玉与族弟去询问,还请伯父稍候!” 谢章玉起身对着杨瑾说道。 一旁谢章远也知道,那伏家少年此番约谢家见面,定是因为李家的事情,想到这里,谢章远也起身,与族兄一起行礼,随后二人带着谢叔度走出正堂。 正堂内,所有人都不由得疑惑起来,不知道发生何事,但眼下也都纷纷耐心等候。 亭子下。 伏子厚看着谢章玉、谢章远等人走来,缓缓抬起手。 “子厚,拜见二位伯父!” 伏子厚行礼道。 “贤侄免礼,当日若非贤侄提醒,恐怕谢家如今还不知如何!” “贤侄,坐!” 谢章玉、谢章远都很客气有礼。 名门望族与普通权贵的差距,往往就在为人相处方面显露出来。 看着伏子厚,谢章玉、谢章远二人都不着急询问清河县的事情,毕竟不差这一时半会,想要知道伏子厚所说是否是真的,更应该先解决伏子厚的来意。 “多谢!” 伏子厚抬手感谢道,不过没有着急坐下,而是看向赵憾。 “憾兄,子厚冒昧,还请憾兄回避!” 伏子厚抬手带着歉意的说道,并非伏子厚要把赵憾当做外人,恰恰相反,伏子厚不想让赵憾参与到这件事情内。 “好!” 赵憾起初还有些疑惑,但看到伏子厚的眼神,与当初在宛城时一模一样,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点头,对着谢家叔伯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亭子下。 很快便只剩下伏子厚、谢章玉、谢章远、谢叔度四人。 “子厚不瞒二位伯父,今日是为李家之事而来!昔日谢彦,杀害李家三子李舒云,二位伯父应当知道此事!” 伏子厚坐下后,率先开口,坦诚布公的说出自己来意。 谢章玉等人都对视一眼,都没有意外,只是看向伏子厚。 “贤侄应当清楚,谢彦,乃是谢氏之人!” 谢章玉说到这里,看向伏子厚,言外之意便是告诉伏子厚,即便是与崔氏有关系,谢氏也不会把人交出来。 “子厚敢问,谢思亲不过是一私生子,如今谢思亲之子谢彦,杀害李家三郎,谢氏为何要维护一个给谢氏抹黑之人,这对谢氏有何好处?不过徒增谢氏欺人之恶名,为他人所不耻罢了,子厚一直以为,数百年以来,名满天下的谢氏,应当比天下人,更懂德厚公义才是!” 伏子厚抬起手,看向谢章玉说道,已经看出,真正做主的人是谢章玉。 谢章玉听到伏子厚的这些话,依旧摇摇头,并没有动怒,也没有说些什么。 这也表明一个态度。 那就是无论如何,谢氏都不会交出谢彦。 亭子下。 气氛逐渐安静下来,伏子厚看着沉默的谢章玉,谢章远,随后看向其他地方。 “两年前,杨玄感便是在黎阳这里起兵谋反!两年前,也是李府三郎李舒云被谢彦杀死!” 伏子厚自顾自的说道。 而原本沉默的谢章远、谢章玉听到伏子厚的话,二人突然眼神一动,本能的看向伏子厚一眼。 直到这时候,二人才体会到,为何昔日在宛丘,伏子厚能凭借着一些观察,就能猜到有反贼入城,更推断出,可能是卢明月。 但好在,这是一件两年前的旧怨,而非即将发生的事,事情过去两年,再如何推测,也仅仅是推测。 谢叔度也皱眉看向伏子厚,而就在谢叔度的目光中,伏子厚回过头。 “天下皆知,当年苏威、杨素,想要李老性命,天下人也知道,杨素膝下众子,与李老几个儿郎,素来有仇怨,李舒云没有死在杨玄感手里,却死在谢彦手里!二位伯父,子厚没有真凭实据,今日前来,是想得到二位伯父一句话!想请二位伯父饮一杯酒!” 伏子厚抬手说道,随后拿起一旁的竹筒,在谢章玉、谢章远、谢叔度疑惑的目光中,起身上前,把竹筒里面的酒倒上茶杯之内。 “请!” 伏子厚倒好后,示意道,随即回到木桌后,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见状。 一开始便闻到酒味的谢章玉、谢章远、谢叔度,带着好奇,也拿起茶杯轻轻尝试一口。 瞬间,谢章玉、谢章远的脸色一变。 就连谢叔度也好奇的感受着酒的口感,拿着茶杯,看了又看,有些惊叹。 “二位伯父,敢问这酒如何?” 伏子厚看向谢章玉、谢章玉问道。 “珍品!” 谢章远这辈子喝过的酒很多,在隋朝盛世之时,那些年西域的酒,也有喝过。 眼前这酒不敢说是最好喝,但也绝对算得上珍品,而且从未喝过。 “贤侄有话,但说无妨!” 谢章玉放下茶杯,看向伏子厚说道。 听到谢章玉的话,在谢家三人的目光中,伏子厚看着面前的茶杯,抬起手,手掌轻轻抵在茶杯旁。 “二位伯父应当了解当今陛下!子厚想知道,谢氏是愿意将这酒,亲自献给陛下,还是由崔氏之人,呈送陛下!” 伏子厚看着谢章玉,轻声问道。 谢章玉、谢章远二人对视一眼,深深吸口气,哪里还听不出伏子厚是何意。 从一开始提及杨玄感,到后面直言没有真凭实据,再拿出酒,说起当今皇帝杨广的心性,这是伏子厚的威胁,也是伏子厚的交换条件。 亭子外。 一名仆人急匆匆的从大门走进院子,随后慌忙朝着正堂跑去。 但这时候不管是谢章玉、还是谢章远,都已经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事情,看着眼前的伏子厚,二人都沉默下来。 “谢氏从不亏欠谢思亲,是谢思亲教子无方,李家想要一个公道而已,为了一个给谢氏添辱的谢彦,谢氏何苦还要执着,子厚在想,若是谢老在世,得知这一切,也不会允许一个私生子之后,毁掉谢氏之名!谢氏并非只有谢老一人,当年谢老阔别家族多年,依旧盼着回到家族,这份感情,子厚敬佩!” 伏子厚轻声说道,随后看着谢氏三人。 “酒,日后出售,谢氏独占五成,日后也都是谢氏的酒,与崔氏、子厚无关!人,除了谢氏与李氏,也再无他人知晓!” 伏子厚叹口气,威胁的话也说清楚,好处也已经道明,就看谢氏如何决定。 寒风拂过,安静的氛围中,亭子下谁都没有开口。 突然不远处的谢叔元,急匆匆的走出正堂,朝着亭子这里走来。 “父亲!父亲!!” 谢叔元来到亭子下,急忙来到父亲身边。 “何事?” 看着谢叔元一脸惊慌的模样,谢章玉忍不住皱眉起来,能让儿子叔元如此面色,恐怕定是发生什么大事。 “父亲,是,是清河县传来消息!” 谢叔元说话间,忍不住看向一旁那名少年。 “清河县!说!” 谢章玉听到长子的话,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清河县! 谢章玉忍不住看向伏子厚一眼。 此前伏子厚明明说过,清河县城外的贼人,已经四散而逃,既然伏子厚是来与谢氏相谈,应当不会撒谎才是。 莫非,贼人的四散而逃,不过是贼人张金称的计谋? 亭子内。 谢章远、谢叔度父子二人,此刻也不由得面露担心。 在谢家三人的注视下,谢叔元才把消息说出来。 “父亲,四日前,辰时,贼人张金称,统领反贼大军万余人,攻打清河县,清河失守之际,逢有援军,从反贼大军后方杀出,其援军主将,斩反贼大将徐晋鹏,大破反贼大军,贼众溃逃,后领其心腹,追杀贼首张金称,不知所踪……” 谢叔元向父亲说道,看着父亲与叔父神情逐渐惊喜的模样,谢叔元却有些笑不出来。 “其援军主将,名叫……伏子厚!” 谢叔元说话间,清楚的看到,父亲、叔父,还有叔度的脸上,惊喜瞬间消失,震惊的看向一旁那少年。 “父亲!杨老他们眼下想见一见子厚!” 谢叔元轻声说道,想到方才正堂内,那些杨氏老者得知清河县的消息后,又知道伏子厚如今就在府里,一个个都开口,说要见一见伏子厚。 “援军主将……” 谢章玉、谢章远全都一脸震惊的看向伏子厚。 还不等他们二人开口,突然传来微小的啪一声,随即就看到一旁谢叔度站起身。 “子……子厚,那人是?” 谢叔度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院子里,被两个男子扶着的那个受伤之人。 谢章玉、谢章远也不由得转头看去,当看到谢叔度指着的地方,突然也都意识到什么。 “他便是张金称!” 伏子厚没有隐瞒,看向院子一眼,随后回头看向面前这个四人。 “也是子厚备给谢氏之礼!” 伏子厚说完,目光看向谢章玉。 见到伏子厚的目光,谢章玉沉默下来,一旁的谢章远其实已经做好决定。 伏子厚给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一边尽是好处,一边尽是麻烦,是个人都知道如何选。 而且伏子厚也答应,这件事情不会被其他人知晓。 如今谢氏已经没有多少能力,栽培子弟,侄儿谢叔元娶了杨氏,谢氏已经耗费家底。 谢章远想想都知道,日后谢氏族人都会把仅有的人脉,大部分都放在谢叔元身上。 可他谢章远,也有儿子,看着一旁不比谢叔元小多少的谢叔度,这是他谢章远的骨肉,也是谢家子弟。 难道真的忍心,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其他族兄在族谱中,有什么官职,如何为族谱添光,而叔度仅有一个名字。 在略微安静的气氛中,许久才被一个声音打破。 “贤侄什么时候要人?” 谢章玉声音缓缓响起。 最终,谢章玉还是选择把人交给伏子厚。 如果说,方才面对伏子厚的种种好处,谢章玉还有所犹豫,那么得知伏子厚的能力,谢章玉衡量利弊后,心里做出决定。 在不伤及谢氏颜面的情况下,谢章玉也不想再为一个谢氏祸害,而得罪太多人,为谢氏留下隐患。 方才听到伏子厚言语中的威胁,谢章玉还在心里推测,伏子厚与清河崔氏的关系如何,谢氏是否有运作手段的机会。 毕竟如今谢氏与杨氏联姻,只要清河崔氏与伏子厚的关系不深,谢氏与杨氏态度强硬一些,愿意补偿崔氏,就有希望让崔氏坐视不管。 但眼下。 谢章玉清楚,如今别说陈郡谢氏与弘农杨氏,就是加上范阳卢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加上再多的世家郡望。 清河崔氏一定都会站在伏子厚身边。 伏子厚冒着性命危险,与贼人大军厮杀,解救清河县。 清河县的百姓,清河县的官吏、士人,名门、世家,都会记得这件事。 他们谢氏能为颜面,不惜得罪蓨县李家,也要护住谢彦,他清河崔氏,同样也会因为颜面,护着伏子厚。 既然不能对伏子厚动手,那么想到伏子厚在宛丘、清河展露出来的能力,谢章玉绝不想看到谢氏与伏子厚结仇结怨。 而且,以当今皇帝杨广的心性,对杨玄感一事的愤怒,加上这酒与崔氏的人情,谢章玉清楚,伏子厚真有可能利用谢彦,让整个谢氏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到这里,谢章玉也意识到,谢彦已经是谢氏最大的隐患。 故而若不伤及谢氏的颜面,还不如让伏子厚杀掉这谢氏祸害,也算除掉谢氏的隐患,让谢氏卖给伏子厚一个天大的人情。 “若是可以,还请伯父尽快!年关将近,子厚也想早些回蓨县!” 伏子厚听到谢章玉愿意交出人,心里终于松口气。 李老夫人的杀子之仇!鲍叔母的杀夫之仇!李乐、李兆恬的杀父之仇! 想到以往李老夫人对伏家处处照顾,不求回报。 自己这也算替伏家、替阿翁,报答李老夫人的人情。 “好!” 谢章玉点点头,缓缓起身,亲自派人去安排。 谢章远也松口气,看着儿子与谢叔元有些面色复杂的看向伏子厚。 谢章远倒是没有在意谢彦,甚至谢章远敢保证,谢家其他族人知道前因后果,都不会反对。 “贤侄,还请移步正堂一坐!” 谢章远起身,对着伏子厚示意道,弘农杨氏那些老者想要见一见伏子厚。 注:谢章玉在谢氏地位高,才有儿子谢叔元与弘农杨氏联姻,让谢氏一族花费很大的底蕴在儿子谢叔元身上,而谢叔元与杨氏的联姻,又反哺谢章玉在谢氏的地位, 第59章 :迟迟没有伏子厚的消息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张氏府邸内。 赵憾听到仆人的议论后,整个人都处于懵圈之中。 伏子厚领兵,破解清河县之围,大败反贼大军! 赵憾整个人此刻都有些恍惚,这突如其来的讯息实在太大,让他整个人一时间都有些缓不过来。 “也就是说,子厚是在清河县,大败反贼大军后,方才过来黎阳……” 自言自语间,赵憾一想到在城外,面对自己的询问,问从哪里绕路,子厚说是从清河县过来,并未绕路。 原来是真的没有绕路!!! 院子里。 赵憾看着自己的双手,苦着一张脸,突然感觉与伏子厚的差距好大,也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如此照顾伏家。 “父亲,你不仅没有看错,反倒还是有些低估子厚!” 赵憾已经能想到回到村子里,与父亲、四叔说这件事,父亲与四叔的样子。 “请!” “请!!” 突然听到声音,赵憾看去,就看到汲郡太守王敬、黎阳仓守将陈棱,以及汲郡主簿崔信,三人正来到府邸里。 张府的正堂内。 伏子厚正恭恭敬敬的与杨瑾、杨苑博等杨氏老者交谈,突然就看到三个人到来。 “杨兄,可有听闻清河县消息?” 王敬对着杨瑾行礼道。 看到王敬,杨瑾、杨范博、杨乐虽然脸上依旧露着笑容,但伏子厚敏锐的察觉到,比起方才与自己说话的笑容,如今这三个杨氏老者的笑,虚假不少。 伏子厚很快便想到在城门时,赵憾说过的话,显然王敬此前不断推脱,让杨氏众人都有些心冷。 “王兄!可知此人是谁?” 杨瑾抬手还礼,随后笑着示意王敬看向伏子厚。 看到王敬、陈棱、崔信疑惑的眼神,杨瑾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把伏子厚的名字说出来。 “这位少年,便是伏子厚!” 杨瑾说道。 听到杨瑾的话,王敬、陈棱、崔信纷纷一脸吃惊,随后看向伏子厚。 “子厚,这位是汲郡王氏,太守王敬!这位是虎贲郎将陈棱!这位是汲郡主簿,清河崔氏崔信!” 杨瑾给伏子厚介绍道。 与伏子厚说话时,杨瑾老脸上的笑容,要显得更为真实。 显然与伏子厚解救杨善会,有很大的关系。 “子厚!拜见王太守!拜见陈将军,拜见崔大人!” 伏子厚连忙抬手说道。 虽然伏子厚年纪小,但面对伏子厚的行礼,王敬、陈棱,崔信三人,全都抬手还礼。 “不必多礼,当真是少年英雄!听闻你是用蓨县囚徒,前往清河县与反贼交战?” 王敬看着伏子厚,惊奇的问道。 虎贲郎将陈棱也是如此,比起王敬,为隋朝领兵上战场多年,昔日前往高句丽、参与平定杨玄感叛乱的他,对伏子厚的举动,更为惊讶。 只有领兵之人,才知道用不到一千囚徒,击败反贼大军,到底有多难得。 而且从清河县传来的消息看,这少年不仅胆识过人,还颇有谋略。 “回太守,子厚确用囚徒!” 伏子厚抬手说道。 “崔贤侄,子厚如此年纪,便骁勇卓绝,可惜我杨氏目前尚无适合族女,听闻贤侄膝下,尚有两女未嫁,老夫我便帮子厚问问,贤侄不如许配一人给子厚如何啊?” 杨瑾比四十七的崔信,要年长十多岁,故而喊崔信为贤侄。 比起王敬、陈棱,三人中,杨瑾更为亲近崔信。 其一是彼此都是郡望世家,其二是清河县之围,一直着急寻关系势力的,都是杨、崔、谢三家。 这几日因为清河县的事情,他们关系也是变得很熟络,如今危机散去,自然不免开开玩笑。 “哈哈哈!!!” 听到杨瑾的话,杨范博、杨乐二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倒是正堂内的张老,与其他名门,没有多少笑容。 听着伏子厚的姓氏,众人都知道,伏子厚并非望族名门,故而比起杨氏、崔氏,他们这些普通名门世家,才是最需要将族中女子,嫁给俊才,为家族寻求崛起的机会。 听着杨老已经开口,他们自然不能再说话。 “杨老,子厚已有未婚妻!” 伏子厚也没想到,杨老如此热情。 或许是见到清河危机解除,让杨老等人放松下来,心情很好,反正在见过那么多长辈之中,唯有眼前的老者杨瑾,给伏子厚的感觉最为随和,看不出半点古板、严厉。 “傻小子,你崔伯父可是清河崔氏!” 杨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随后看向崔信。 “若非两年前,杨玄感,不,是枭玄感举兵叛乱,你崔伯父也受到牵扯,今日你崔伯父,恐怕已经由齐郡郡丞!升为齐郡太守!你别看如今齐郡通守是张须陀,但早些年,你崔伯父是齐郡别驾时,与张须陀的地位,也是旗鼓相当!” 杨瑾给伏子厚介绍道,言语间满是可惜,当年清河崔氏在杨玄感叛乱中,实在被牵扯太深。 “怎么样,后悔自己说有未婚妻了否?” 杨瑾说完,还笑着询问一句。 伏子厚听着杨瑾的话,有些震惊的看向崔信,四十多岁就成为齐郡别驾,这也太厉害了些。 如今却被贬为主簿…… “伏家早年中落,家徒四壁,子厚生父为照顾一家老小,来往行商!逢婚约之妻不弃!” 伏子厚回过神,抬手与杨瑾解释道。 伏子厚言语间,并没有直接说,自己因有未婚妻,故而拒绝杨老的好意,拒绝所谓崔氏之女。 而是先说出自己是商贾之子,而后告诉杨老,未婚妻一直以来都不嫌弃自己,自己怎能抛弃她。 “商贾子弟!” “他是商贾子弟!!” 随着伏子厚的话音落下,正堂内张氏以及其他名门士族的人,全都议论起来。 就连杨老、王敬、陈棱、崔信等人,也纷纷意外的看向伏子厚。 整个正堂之中,听到伏子厚的话,唯一没有惊讶的,或许只有谢章远、谢叔元、谢叔度,他们早已知道伏子厚的家境。 “能坦坦荡荡,方为丈夫,其父为顾老小,不应为耻!” 杨瑾看着伏子厚,抚摸灰白的长须说道。 这下轮到杨瑾有些尴尬,并非是对伏子厚,而是崔信。 但凡伏子厚有个正常一点的出身,哪怕没落寒门,他方才说的话,也不至于有过错之处,毕竟伏子厚年少尤勇,又于清河县外领兵杀敌。 偏偏伏子厚是一个商贾之子。 这让杨老对崔信说的那番话,哪怕无意,却也有些辱人的意思。 毕竟杨老是弘农杨氏,以弘农杨氏的身份对崔氏说出这话,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杨老所言有理!” 崔信赞同杨瑾的话,随后看向伏子厚。 “既有不弃之妻,当携手白头!此番清河崔氏承蒙伏家郎君出手,日后若是需要,尽可开口!若是有机会,信有三子,可为伏家郎君好友!” 崔信抬起手,对着伏子厚说道,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话引到清河崔氏,以及自己的儿子身上。 ………………………… 蓨县李府内。 李老夫人在后院里,有些焦躁不安。 “子厚为何还未回来?可有子厚消息?” 李老夫人叹口气。 伏子厚一日没有回到蓨县,李老夫人实在担心伏子厚的安全,毕竟几日前崔笃行就说,伏子厚带人去追杀贼首张金称。 怎么那么多天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 “娘,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清河县哪里也没见到子厚!” 鲍氏轻轻皱眉道。 “这两天,清河县发生之事,已经在蓨县内传开!也幸好有伏志夫妇帮拖着,不然怕是伏老他们,早就听到清河县发生的事情!” 鲍氏有些无奈,因为担心被伏家知道,让伏老提心吊胆,于是只能告诉伏志夫妇二人,让夫妇二人拖着伏家人。 可这样瞒下去,也不是个头,这伏子厚一直没有消息,其父母肯定会开始怀疑。 “娘,要不还是与伏叔父说了吧!” 鲍氏建议道。 不过话音方才落下,就被李老夫人否定。 “这大冷天的,你伏叔父这一把年纪,要让他天天守在门口?” 李老夫人看向鲍氏,语气有些责怪,随后看向四儿媳卫氏。 “四郎、五郎那里可有消息?” 李老夫人问道。 四郎李少植、五郎李立言都在武阳郡。 “娘,没有!” 卫氏摇摇头。 火炉旁。 与鲍氏、韦氏坐在一起的周氏,看着家母李老夫人,这几日因为伏子厚担心得睡不着,有些无奈。 如果不是知道伏子厚是伏老孙子,别人还以为是李家孙子呢! 不。 李家的儿孙,也没见老夫人那么上心。 那晚上得知伏子厚立功,老夫人那老迈的脸颊上,笑容就没停下来过,跟自己爱孙立功一样。 想到这些。 周氏看着李老夫人,心里已经预想到,等伏子厚平安回来,往后李老夫人还会数落自己。 数落当初不是自己作祟的话,伏子厚就是自己的女婿。 李府的客房中。 听着李府仆从的禀报,崔禹哲皱着眉头,看着仆从离开,随即回到房间,不安的来回走。 “为何还没有子厚的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崔禹哲有些担心。 昔日他领兵去驰援清河县,并没有与张金称交过手,但却体验过,反贼人马的凶悍。 眼下看着迟迟没有伏子厚的消息,崔禹哲也生怕伏子厚出事。 伏子厚不止拿着小妹的剑,还拿着他的身份牌,说起来,伏子厚领兵前往清河县,也有他的原因。 窗旁。 崔文瑾拿着手里的剑,趴在木桌上看着,双眼仔仔细细的看着剑刃上的每一个缺口。 剑身已经没有弯折,剑鞘也清洗过,当铁匠询问是否要打磨剑刃时,崔文瑾鬼使神差的说不用。 他会在哪里? 是不是已经出事? 崔文瑾看着自己的佩剑,这两日心里一直都不安着。 当初还以为他是一个骗子! 崔文瑾一想到,当初因为骗自己酒的事情,误以为去清河,他也是在骗自己…… 骗子…… 突然,窗前的崔文瑾想到什么,缓缓起身,面露思索。 “兄长!他会不会去了黎阳?” 崔文瑾轻声说道。 “黎阳?他受了伤,为何还要去黎阳,负伤去黎阳,这怎么可能?” 崔禹哲听到小妹的话,摇了摇头,不认同这个猜测,原因是自己知道,伏子厚约见谢氏,是因为酒。 但伏子厚方才领兵上战场,而且还负伤在身,就算与谢家有约,也不可能这时候去黎阳。 与谢氏见面,随时都可以,根本不着急于这一时半会,而且谢氏得知原由,也不可能会怪罪。 “不,兄长,我就感觉他在黎阳!让我一个人去黎阳看看好不好?” 崔文瑾坚持想要去黎阳找人,见到人她实在不安心。 “年关将近,就算他不在,也可以看望父亲!” 崔文瑾说道。 “兄长随你一起去!不许你一个人去!” 崔禹哲看着小妹,虽然不认为伏子厚在黎阳,但还是答应陪小妹去一趟,就当去见一见父亲。 父亲或许已经听闻清河县的事,但定然还没见过伏子厚,自己便借机与父亲说一说伏子厚。 第60章 :窦建德的来意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住宅内。 在安静的气氛中,高氏众人正在围着火取暖。 长孙无忌看着小妹那面露笑意的模样,有些无奈,小妹是真的不怕大伯,没瞧见大伯的脸色,已经阴沉到难看。 “父亲!” 高瑾这时候急匆匆的跑进屋子,看向父亲高士宁。 “高鸡泊的人说,窦公已经带着瑛开、曹湛、崔履行离开高鸡泊!” 高瑾气喘吁吁的说道。 听到高瑾的话,别说高士宁、萧氏、长孙无忌的母亲高氏,就是观音婢、长孙无忌、高履行都知道,窦建德为何离开高鸡泊,又是去了哪里。 “要不,李家的事情就算了!” 萧氏看着儿子高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又看着丈夫一脸阴沉,于是叹口气,轻声说道。 李姹终究是自己的外孙女,那伏家小子虽然是商贾之子,但眼下也证明是一个有才能的少年。 “休要再提此事,贱种就是贱种!再如何善战,也改变不了其贱种的身份!” 高士宁听到妻子的话,瞬间暴跳如雷,怒目圆睁的看着妻子。 一把年纪的萧氏见状也只能闭上嘴巴。 “履行!去一趟李府!” 高士宁知道昔日在门外,对李姹与长孙弄珪说出那番话,已经是与李府撕破脸,自己与高瑾都不合适去,于是眼下只能看向侄儿高履行。 “告诉窦建德,若是还想有高氏支持,就不要那贱种为部下!有他,就没有老夫!” 高士宁吩咐道。 “是!伯父!” 高履行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大伯行礼。 听到大伯的这番话,高履行哪里还不清楚,大伯这番话里的严重性。 要知道大伯此番回来,除去祭祖,便是已经决意要辅佐窦公,为窦公劝说高氏、萧氏。 “别让表兄去李家!高家已经与李家翻脸,为何还要让表兄去丢人?” 正当高履行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观音婢的声音就传来。 看着观音婢,高士宁的老脸上,因为愤怒,青筋都有些突显出来。 “兄长,你陪小妹去一趟!我们把大伯的话,告诉那些人!” 观音婢对着长孙无忌说道,无视大伯的脸色,随即缓缓起身,看向表兄高履行。 “表兄,你留在家里!” 观音婢说话间,语气要多温柔便有多温柔。 别看高履行年长观音婢许多,但这一刻看着观音婢,高履行却格外安心、踏实,故而听话的点点头。 “大伯,无忌便与小妹过去一趟!” 长孙无忌起身,对着高士宁抬手行礼道。 听着身后小妹离去的脚步声,长孙无忌哪里还不知道,大伯高士宁让高履行去李府的举动,不顾高履行的感受,让小妹很生气。 当初自己与小妹,还有娘亲,被长孙氏那些人赶出家门时,是舅舅高士廉亲自把他们接回家里,为他们与长孙氏翻脸。 如今舅舅被贬交趾,距离这里无尽之远,大伯忽视表兄高履行,但小妹不能。 “母亲,孩儿先出去!” 长孙无忌对着母亲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蓨县的街道上。 长孙无忌陪着观音婢走着,听着沿途街道,不少人都在谈论清河县的事情。 “没想到,那伏子厚,还有这般本领!倒是真让人无法小觑!” 长孙无忌说道。 听着一些人谈论着那些立功的囚徒,不仅自己与家眷得到自由身,更得到不少钱财,长孙无忌由衷的感慨,当日是走了眼,没想到那看起来儒雅随和的少年,有如此大的能耐。 至少长孙无忌自问自己,是没有这般能力。 “等回到京兆,定要将此事告知世民!这般大才,若是留给别人,怕世民知道,都会怨怪于我!” 长孙无忌说道。 走着走着的观音婢,停下脚步,无奈的看向自己兄长。 “窦建德定会亲自去见大伯,劝说大伯,兄长勿要乱言!” 观音婢哪里不明白自己兄长,打的是什么主意,自从兄长认识丈夫世民后,那恨不得所有心思,都放在世民身上,把所有好的,都要给世民。 “小妹!” 长孙无忌尴尬的笑道,连忙追上前,与观音婢走在一起。 “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般有勇有谋之人,去效力……贼寇!” 长孙无忌一边走,一边看向观音婢说道,还看向四周其他路人一眼。 “小妹,别说你好歹也是世民的妻子,就是看在表侄女李姹的份上,也不能让伏子厚与那些贼寇厮混一起才是!” 长孙无忌有些惧妹,虽然不敢生气,但言语之中,也表露着不满。 “伏子厚说起来,也是世民的表侄女婿……” 长孙无忌小声抱怨道。 观音婢叹口气,停下脚步,看向自己的兄长。 长孙无忌看到小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既不生气,也没有笑容,不到几息就讪讪笑起来,可是又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你觉得窦建德,能劝说大伯?” 观音婢露看向自己的兄长,轻声问道。 “那万一呢?” 长孙无忌见到小妹没有怪自己,顿时松口气,随后想到那窦建德,也是一脸凝重。 “小妹,那窦建德你我都有见过,无论谈吐,还是为人,不是一般人能有,听闻此人颇有义气,当年亲人去世,千人送行,而近在高鸡泊,也是与士卒同吃同住,所得钱财,皆赠士卒!” 窦建德有太多值得夸的地方,长孙无忌不想全都说出来,毕竟相信自己都知道,小妹不可能看不出来。 “叫你这段时日与我去李府,你不敢去!” 观音婢有些无奈,没好气的看向自己的兄长。 看着兄长一脸疑惑的模样,观音婢便继续走着,看着前方。 “李老今年已经六十八,许是今年江面结冰很早,天寒地冻,不能骑马徒行,故而李老今年并未回蓨县!如今伏家与李姹的婚约定下,不管是伏家,还是李家,年后都会让伏子厚去拜访李老!加之伏子厚方才击败反贼,解清河之围,清河郡丞杨善会以及清河崔氏,都会为伏子厚去朝堂请功!” 观音婢说到这里,看向一旁的兄长长孙无忌。 “不管窦建德是否能劝说大伯,不管窦建德是否拉拢到伏子厚,年后,世民都有机会见子厚!” 观音婢说道,看着兄长一脸愣神,随后逐渐欣喜的摸样,最后兴奋起来的摸样,懒得再理会自己兄长。 “对啊!小妹!为兄怎么就没想到!只要子厚见到世民,加之表姑父的身份,还怕留不住子厚?哈哈哈!” 大街上,长孙无忌一脸兴奋的笑道,看着前方快一两步的小妹,简直是佩服至极。 李府。 正堂内,随着几个火炉烧着木炭。 窦建德、瑛开、曹湛、崔履行,纷纷跪坐在一张张木桌后。 得知清河县外的张金称大军,是被一个叫做伏子厚的少年,统领囚犯组成的援军给打败,并且反贼猛将徐晋鹏,还被斩于战场之中。 窦建德忍着好几日,直到确认杨义臣统领大军,返回北方,这才迫不及待的来到蓨县,来到李府。 “靖节兄,实不相瞒,建德上次过来,便是因伏子厚!只是不想走漏风声,故而才有所隐瞒,还望靖节兄见谅!” 窦建德抬手,对着李靖节说道,坦白说出来意,并且也直言上一次也是为了伏子厚而来。 如果说,当初窦建德想要见到伏子厚的心,已经到达极致,那么此刻看着李靖节,窦建德一想到伏子厚,呼吸都已经有些急促。 宛丘的观察判断,调动囚徒的胆识,设下疑兵勾引张金称大军的谋划,以及最后亲自领兵的果敢! 这当初曹湛、崔履行不断举荐的话,窦建德终于体会到其中分量,眼下不仅仅理解彼时二人的心情,甚至窦建德想要见到伏子厚的心,比当初二人更甚。 “窦公,靖节也实不相瞒,我们李府,也已经几日没有子厚消息!” 李靖节一脸苦笑,对着窦建德抬手说道。 比起窦建德的坦白,李靖节这时候才是尴尬,毕竟无疑直接拆穿昔日撒谎隐瞒的事情。 母亲倒好,听到窦公过来,直接在后院与女眷聊天,自己不得不亲自面对窦公。 “这……” 窦建德听到李靖节的话,不由得看向曹湛、崔履行一眼。 就连瑛开也一脸古怪,有些怀疑李靖节,毕竟万一李靖节依旧隐瞒,不与他们说…… “靖节敢问,昔日二位可是与子厚有误解?为何子厚来到蓨县时,特地言及,若是听闻二位姓名,定要说出其已经离开蓨县!” 李靖节也知道窦建德等人的担心,于是一脸纳闷的看向曹湛、崔履行,把昔日为何隐瞒的缘由说出来。 “什么?” “……” 崔履行、曹湛听到李靖节的话,也是一脸懵。 李靖节隐瞒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二人,并且是伏子厚的嘱咐,想到这里,崔履行、曹湛二人哭笑不得。 “糊涂啊!” 崔履行摇摇头,又是笑,又是无奈。 就连曹湛,也是笑个不停。 合着是因为当初的事情!伏子厚防着他们报复! 就因为昔日的小事,至于吗? 正堂内。 在李靖节疑惑的目光下,曹湛缓过来后,便抬起手,把当初的误会说出来。 “什么?当初子厚,在宛丘,便有过那般事迹?” 李靖节听到曹湛的话,一脸目瞪口呆,从曹湛嘴里,又是伏子厚路过城门时,通过观察,就知道贼人已经入城,又是后面推算出,其首领可能是消失一年多的卢明月,最后还不拘名利,将这件事情送给别人。 这…… 这是自己双眼见到的伏子厚? 是自己那日在李府大门,在伏老身旁,看到的那个少年? “此事还请靖节兄,勿要说出去!” 窦建德听到曹湛说完,也抬起手,看向李靖节,神情有些凝重。 清河县的事情,或许已经传开,但高士达那些人,还并不知道宛丘发生之事。 正堂外。 李琼带着观音婢、长孙无忌,要去见父亲与窦公。 但此刻听到正堂内的交谈。 李琼那倾城绝美的脸颊上,有一些失神,她眼下才知道,当初在宛丘,还发生过这些事情。 李琼身后,观音婢与长孙无忌,也不由得对视一眼,二人神情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露出担心。 第61章 :崔禹哲的发现,小妹喜欢……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 黎阳城。 由于年关将近,越来越多的人返回故乡,黎阳城门进出来往的行人百姓,要比以往多出不少。 伏子厚在曹永的陪同下,一路把赵憾与谢叔度等人,送出城门外。 “族兄已经派人送来消息!明日午时便能把人带到!” 谢章远一边与伏子厚闲聊,一边看着人来人往。 “多谢!” 伏子厚点头。 事情过去几日,伏子厚明显感觉到,不管是谢叔元、还是谢叔度,已经对谢彦释怀。 或许这其中,离不开谢章远的劝导。 “如今贼乱四起,贤侄日后是想去江都,还是洛阳?” 谢章远轻声询问道,目光看向一旁伏子厚一眼。 一旁赵憾、谢叔元、谢叔度,听到谢章远的询问,也纷纷把目光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有杨氏与崔氏的人情,如今立功,不管是留在河北为官,还是前往洛阳,江都,都有得选择。 河北有清河崔氏在,伏子厚若是为官,大可不必担心做不好。 洛阳乃是天下繁华之都,天下士人向往之地。 江都,如今大兴土木,谁都知道皇帝杨广已经做好迁都的准备,过不了多久,江都便是隋朝的权力之地。 “子厚想去关中……” 伏子厚面对谢章远的询问,对着谢章远说道。 听着谢章远的话,伏子厚自然明白谢章远是在问,如今天下动乱,觉得隋朝如何。 江都代表着日后杨广正统,而洛阳是未知的权利之地。 “不瞒谢伯父,正因为当今贼乱四起,伏子厚在清河城外,见过乱贼凶狠,方才更想要一处安身之所!而关中自古以来,便是天下险要之地!子厚相信,若北方突厥不南下,关中要比天下其他地方,要安全得多!” 伏子厚笑着说道,告诉谢章远,自己想选择一个适合安身的地方。 “关中!” 谢章远微微皱眉,看向伏子厚,已经听出伏子厚的意思,故而没有再问下去。 城外。 随着谢章远停下脚步,赵憾、谢叔度、谢叔元,以及其他家仆、扈从,也纷纷停下来。 正当谢章远准备抬手告别之时,突然不远处一辆马车,传来声音。 “子厚!” 听到喊声,伏子厚与谢章远、赵憾等人看过去,随后便看到行驶而来的马车内,掀开布帘的崔禹哲。 “禹哲兄!” 伏子厚一脸意外,没想到此前在蓨县,重伤昏迷的崔禹哲,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不一会儿,随着马车行驶过来,缓缓停下。 伏子厚见到崔禹哲、崔文瑾兄妹二人,便给谢章远、谢叔元、谢叔度、赵憾四人介绍。 “清河崔氏,崔禹哲!拜见叔父!” “清河崔氏,崔文瑾!拜见叔父!” 崔禹哲、崔文瑾连忙抬手,向在场之中,唯一年长的谢章远行礼。 “原来是信兄子女!” 谢章远看着崔氏兄妹,不管是目光,还是笑容,都满是善意。 虽然没有见过,但谢章远还是听过崔信的几个子女名讳,故而眼下听到这崔氏兄妹的名字,瞬间便认出来。 “嗯?” 原本在一旁介绍的伏子厚,脸上还带些笑容,但等听到谢章远的话后,笑容瞬间消失,一脸惊讶、错愕的看向崔氏兄妹。 崔信崔大人的子女? 因为当初只是需要一个崔氏的姓氏,故而伏子厚根本没去打听这崔氏兄妹的长辈。 在伏子厚眼里,只要崔姓,只要为人过得去,哪个崔都一样。 没想到崔禹哲、崔文瑾,居然是崔信的子女! 马车旁。 意外的不仅仅是伏子厚一人,就是谢叔元、谢叔度,也是如此。 看着面前的崔文瑾,二人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几日前,杨老笑着与崔大人说的那番话,让崔大人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伏子厚。 “天色不早,还要赶路,便不打扰贤侄相聚!” 谢章远看向伏子厚、崔禹哲说道。 虽然有些疑惑伏子厚的模样,似乎对这崔氏兄妹不是很了解,但看着这崔氏兄妹对伏子厚的态度很是亲近,加之想早些回去安排,故而谢章远便不想逗留。 “伯父慢走!” 伏子厚与崔禹哲一起抬手回礼道。 看着谢章远转身离开,朝着马车走去,准备上马车,伏子厚想了想,来到崔文瑾面前。 “文瑾姑娘,可否借些钱给子厚?” 伏子厚轻声问道。 比起崔禹哲,伏子厚可是清楚,崔文瑾才是个有钱人,当初发簪没买到,崔文瑾的钱可都没来得及花。 “好!” 崔文瑾见到伏子厚望着自己,似乎与当初在蓨县的态度毫无二致,有些郁闷。 “多谢!” 伏子厚看着崔文瑾拿出几串钱,连忙道谢,随后转身,追上赵憾。 “憾兄,帮我带去给老师!” 伏子厚把一半的钱交给赵憾。 “放心!” 赵憾自然看到伏子厚向崔文瑾借钱的场景。 在城内,伏子厚已经托付自己带去书信,其实赵憾想告诉伏子厚,有赵家在,伏子厚的老师绝不会缺衣少粮。 但想到这也是伏子厚的一番心意,还是带去的好。 “多谢!憾兄,切记,若是天下大乱,必去关中!” 伏子厚感激的看向赵憾一眼,随后叮嘱赵憾说道。 看着赵憾认真点头,已经记在心里,伏子厚松口气,望着赵憾转身,跟着谢叔度上马车。 “憾兄!韦姑娘可是还在关中等你!” 伏子厚突然笑着提醒一句。 上马车的赵憾差点腿脚一软,转头看向伏子厚的神情,又气又笑,随后红着耳朵回头上马车。 “为何方才他们看向我的眼神,总感觉怪怪的!” 崔文瑾来到兄长身旁,随即转头看着伏子厚问道。 伏子厚从行驶离开的马车上,收回目光,望向一旁疑惑的崔文瑾。 “可能是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会来黎阳!” 伏子厚解释道,随后看向崔禹哲。 “还不是小……喔~痛!!” 崔禹哲正准备说是因为小妹,话还没说完就被踩了一脚,吃痛跳脚的时,又扯到伤口,导致更痛。 看着小妹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崔禹哲只能看向伏子厚,着急的询问。 “没想到子厚你真的在黎阳,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子厚,你那日为何击溃反贼大军后,就如此着急的来到黎阳?还有那谢氏叔父,小妹不是说,你是在骗我们吗?” 崔禹哲问道。 崔禹哲也没想到真如小妹所言,伏子厚就在黎阳,眼下看着伏子厚,又想到离去的谢章远,崔禹哲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 “骗你们?” 伏子厚听到崔禹哲的话,看着崔文瑾,一脸疑惑,突然想到什么,终于明白过来,脸上露出笑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城!” 伏子厚说道,随后转身带着崔氏兄妹进城。 黎阳城内。 在伏子厚居住的小舍内,伏子厚把剩下的钱,交给曹永、熊瑞祥几人平分,嘱咐在回蓨县前,几人在黎阳看看有什么好的,便带一些回去,不用舍不得钱。 小舍房间内,伏子厚拿着竹筒,把里面的酒倒出两杯,拿给崔氏兄妹尝。 看着原本一脸嫌弃这房间的崔文瑾,闻了闻酒味,小小抿一口后,瞬间一脸惊讶的看向酒杯。 “子厚可从未骗人!” 伏子厚看着崔文瑾说道。 崔禹哲也错愕的看着酒,感觉到咽喉与胸腔内,拾到好处的灼热,口腔内的酒香浓郁。 这时候,崔禹哲也一脸疑惑的看向小妹,这酒的确如子厚所言,为何小妹之前又会说子厚是骗子。 “可那日!我去你住处,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崔文瑾也意识到,似乎是自己误会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特别是想到自己之前喊伏子厚,一口一个骗子,崔文瑾此刻小手拿着茶杯,都不知道怎么放,甚至想找个地缝把头埋进去。 “那是特地熬制的草药,用于掩盖酒味!当年在……” 伏子厚在崔文瑾、崔禹哲的目光中,解释那味道的来历,以及当年自己与家人,差点被难民杀掉的事情。 听到伏子厚的述说。 崔禹哲与崔文瑾,一脸惊讶,没想到伏子厚还有这般经历。 特别是崔文瑾,明白自己出身清河崔氏,伏子厚的遭遇是她想都没想过的,自己偏偏还误会他。 越想,崔文瑾便越是愧疚。 “禹哲兄,文瑾姑娘!这几日子厚已经与谢氏做好约定,按照此前商议,还请禹哲兄,文瑾姑娘,勿要说出去!就是伯父,最好也不要知晓!” 伏子厚看着崔氏兄妹,轻声请求道。 “这是自然!” 崔禹哲点点头,父亲那里定是不会提,比起伏子厚,他更担心这件事情传出去。 这时候,崔禹哲深深吸口气,放下茶杯,对着伏子厚后退一步,弯腰行礼。 “子厚!禹哲在此!多谢子厚昔日冒着性命危险,前去清河……” 崔禹哲话还没说完,就被伏子厚伸手扶起来。 “禹哲兄还有伤在身,无需再过多客套,有朝一日,子厚有求禹哲兄,希望禹哲兄不拒子厚便好!” 伏子厚扶起崔禹哲。 伏子厚与崔禹哲说话间,一旁的崔文瑾,也注意到,床榻旁的地上,还有带血裹布,于是不由得看向伏子厚。 “子厚放心!倘若有需要,禹哲与整个清河崔氏,定会相助!” 崔禹哲一脸真诚的看向伏子厚,清河崔氏的郡望世家,崔氏之人,自然是知恩图报。 窗外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 伏子厚与崔禹哲、崔文瑾跪坐在二楼窗前,听到蓨县的事情,特别是得知李府老夫人很担心自己,四处在打探自己的消息,伏子厚心中满是暖意。 不过等听到崔文瑾的话,伏子厚却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我是打算替你赎回你的剑,不曾想你那未婚妻,整日都抱着你的剑不撒手!” 说话间,崔文瑾一脸不忿,毕竟她已经猜到伏子厚在黎阳,如果不是那李姹,她来的时候,定然已经把剑给带上。 随后想到什么,崔文瑾突然心里打鼓起来,有些慌张,但不知为何,不说出来自己就很难受。 “那个,我说……你看那李姹又不能说话,生来便带着不祥,没有你的消息就只知道抱着一把剑!那啥!看在你~解救清河县的份上,本姑娘刚好认识一个名门女子,家境虽比不上崔氏,但……” 崔文瑾突然看向伏子厚,一副为你好的摸样,给伏子厚建议道,不过神情不知为何有些不自然,说到最后目光也有些躲闪。 这也让崔文瑾没注意到一旁的兄长,脸色已经难看下来。 “小妹!不得无礼!” 崔禹哲皱眉轻声呵斥,让崔文瑾别说下去。 无论如何这都是伏家与李家的家事,小妹一个外人,怎能说三道四。 “子厚,还望勿要见怪!小妹实在有失分寸!” 崔禹哲向伏子厚抬手道歉道,示意自己没教好妹妹。 崔文瑾撇着嘴,见到兄长真的生气,只能闭着嘴。 我不是为他好嘛,他人不差,娶个哑巴干嘛…… 偷偷抬头打量木桌对面的少年一眼,崔文瑾看着少年那脸颊,那双眼睛,就觉得……他人还不错! 明明值得一个更好的女子,成为他妻子,陪伴在他身边。 虽说被兄长训斥,但崔文瑾感觉说出来,心里好受许多! “无妨!” 伏子厚看着崔禹哲道歉,倒也没把崔文瑾的话放在心上。 从第一次接触,伏子厚就看得出,崔文瑾心性不坏,只是与世人一样,因为世俗传下来的观念,故而对李姹有偏见。 “子厚!你准备何时回去?昔日我们崔氏的许诺,已经备好黄金!” 崔禹哲好奇的看向伏子厚,他知道如今伏家的状况,崔氏许诺的黄金,等伏子厚回去,足以让伏家能拥有一座不错的府邸。 “应当是明日!” 伏子厚说道,话音落下就听到一旁崔文瑾惊讶的出声。 “明日?” 崔文瑾看到兄长,还有伏子厚都看向自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解释。 “听说每年年关,汲郡王氏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去祭拜祖先王子比干,这可是很难一见的场景!刚好我与兄长要去卫县看望父亲,我以为来都来了,会一起去朝歌看看,毕竟错过实在是有些可惜……” 崔文瑾讪讪笑道,随后突然看向兄长。 “说起来,兄长!你与伏郎还未好好相处过几次……” 崔文瑾对着兄长建议道,示意这也是你们二人增进关系的机会。 “朝歌!” 崔禹哲听到小妹的话,倒是点点头。 看到伏子厚似乎不知道这事,于是崔禹哲亲与伏子厚解释。 天水王氏、东平王氏、新蔡王氏、新野王氏、山阳王氏、中心王氏、章武王氏、东菜王氏,河东王氏等等,全都是从汲郡王氏在几百年间分出去分支。 每到年关,各地的王氏族人,都会从赶来汲郡,祭拜祖先王子比干之墓。 王子比干是殷商王朝的忠臣,也是商纣王的叔叔,据传有七窍玲珑心,被商纣王害死后,便埋在朝歌十多里的地方。 这也是汲郡王氏谈论先祖时,都会一脸自豪,随即骂纣王的原因。 “每年都会很热闹,听说啊!很多其他城邑的士人,学子,名门子弟,都会去看一看,久而久之,倒是让王氏女子与其他俊秀,解下不少良缘!” 崔文瑾看向兄长,补充一句。 “他人祭祖,子厚便不去参扰,何况蓨县长辈正担心着,子厚想早些回去!” 伏子厚摇摇头,听完崔禹哲与崔文瑾的话,并没有丝毫心动。 汲郡的郡治是卫县,在黎阳沿江往西一直走,而朝歌城比卫县还要远一些,都足够从卫县来回。 在蓨县,李老夫人,还有李姹都在担心着。 虽然李老夫人已经帮忙瞒住家人,但谁也不知道能瞒多久,伏子厚可不想这时候去凑热闹。 更关键的是,谢家已经派人送来消息,明日就能把人送到,伏子厚自然是不能离开。 “如此也好!” 崔禹哲听到伏子厚的话,点点头,倒也能理解伏子厚,只是有些可惜不能与子厚一起去…… 崔禹哲正在惋惜不能与伏子厚一同去朝歌之时,突然注意到,一旁小妹的脸上,隐晦的闪过一抹失落。 听闻伏子厚不去朝歌,小妹为何失落? 暮然间,崔禹哲想到方才小妹不自然的眼神,以及说出那般失礼的话,还有现在一闪而过的失落。 崔禹哲突然有一个念头! 小妹……不会是喜欢上子厚了吧? 一想到这里,还别说,崔禹哲还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昔日在自己昏迷时,在家族危难之间,是小妹最虚弱,最无依无靠的时候,是伏子厚出现在小妹面前。 连崔禹哲自己醒来后,都亲眼见到过,李府所有士人、官员、将领,全都放弃解救清河县。 也是伏子厚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少年英雄般的拯救清河县于危难之间,斩杀反贼大将徐晋鹏,击溃反贼人马。 这别说对于小妹而言,足够毕生难忘,就是自己这辈子,都会记得在这一年的年关时,有一个少年亲自率领囚徒,救下整个清河县。 想起在李府的时候,小妹经常看着自己佩剑发呆! 彼时由于担心伏子厚,自己并没有多想,如今崔禹哲终于反应过来。 同时,这也让崔禹哲很是担心,若小妹真的喜欢伏子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小妹可是崔氏出身,伏子厚就算少年英雄,但曾经其父行商的事情,也未必能让族中所有人接受。 又会不会是自己多虑?小妹自小便心高气傲,眼光无比挑剔,怎会看上出身很低的子厚,或许是自己多想也不一定。 崔禹哲努力安慰自己,但心却始终放不下来。 “子厚!” 崔禹哲看向伏子厚,抬起手。 “在来之时,杨郡丞与伯父,已经为子厚上书,将清河县一事呈送洛阳朝堂,想必年后,子厚便会得到朝廷赏令!” 崔禹哲说到这里,顿了顿。 “今日禹哲尚需与小妹赶到卫县,便不多久留,等年后,禹哲再去蓨县找子厚!” 崔禹哲说话间,缓缓起身。 “啊?兄长,我们不是说好……” 崔文瑾皱眉,疑惑的看向兄长,不是说好如果伏子厚在黎阳,他们便在黎阳住一晚。 但看着兄长的眼神,崔文瑾只能闭上嘴巴,不情不愿的起身。 “那子厚在蓨县静候禹哲兄!” 伏子厚起身抬手说道。 看着崔禹哲的神情,伏子厚察觉到可能有什么事,故而没有挽留崔禹哲,与崔禹哲约定年后相见。 “告辞!子厚留步!” 崔禹哲在小妹不解的目光中,示意伏子厚不必相送。 对于崔禹哲而言,确认子厚平安就好,往后与伏子厚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但小妹的事情,必须先问清楚! 第62章 :事情败露!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志儿,为何这两日,你总是拦着我们出去?” 伏家住宅里,陶氏看向良人一眼,好奇的看向侄儿伏志。 阿翁、刘老、陶氏,这时候也纷纷皱起眉头,默不作声的看向伏志,那脸色明显是让伏志好好交代清楚。 “没有拦着……” 看着妻子一副爱莫能助的目光,伏志不由得低下头。 然而从小就不善撒谎的伏志,说出这句话之后,别说陶氏,就是张志,都上前没好气的给伏志脑袋来了一下,把伏志吓得缩起脖子。 “说!” 张氏板着脸,怒视自己儿子,说话间看向左右,最后目光定格在一根很粗的棍子上。 “阿娘!” 伏志看到母亲去捡棍子,直接被吓一跳。 “是子厚!” 伏志知道,就算自己挨打不说,叔父叔母,还有母亲、刘老他们也一定会出门。 “子厚?” 听到伏志的话,阿翁都皱起眉头,与疑惑的伏瑞、陶氏对视一眼,继而看向伏志。 “子厚不是在李府,照顾那崔氏好友吗?” 阿翁不解的问道。 这时候陶氏也不淡定,意识到儿子可能出什么事情,连忙上前,一手抓着伏志的肩膀。 “志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快说呀!” 陶氏着急的说道。 伏志见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几日前,清河县外的反贼,已经被打得溃逃!是志儿一直骗叔父,说城里还在征兵……” 伏志解释道,愧疚的看向叔父伏瑞一眼。 “什么?” “反贼大军已经逃了?” 听到伏志的话,阿翁、刘老、伏瑞满是吃惊,就连张氏与陶氏,也是面面相觑。 这几日伏志一直说,外面四处征兵,要去驰援清河县,所以能待在家里,伏家众人就不愿意出门。 回想这几日伏志说话时,低着头的模样,众人都以为伏志是担心有人上门征兵,把他抓走。 没想到…… 伏志一开始,就在撒谎! “那这与子厚有何关系?” 陶氏眉头紧锁,语气满是不安的问道,说话间,突然双眼满是害怕起来。 “子厚去清河县了?” 陶氏失声问道,慌张的看着伏志。 “嗯!” 伏志缓缓点头。 这一刻,陶氏瞪大眼睛,脑子嗡嗡响,大口大口喘着气,满脸恍惚。 看着伏志的模样,陶氏有些不好的预感,定是子厚出了什么事,伏志才一直瞒着。 “什么?子厚去了清河县?我说那傻侄子啊!这不是往火坑跳……” 张氏此刻皱着眉头,气得大口喘气。 “子厚不是在李府……” 阿翁老脸也是担心之色,一想到那清河县,顿时就害怕起来。 乱民有多可怕,伏家谁没见识过,那反贼更是不用说。 阿翁也不明白小孙子为何要去清河县。 伏瑞担心妻子,上前站在妻子身旁,随后与刘老对视一眼,都知道此前定是伏子厚害怕他们不允,所以故意隐瞒去清河县的事情。 这一刻。 看着伏志那模样,想到这几日伏志一直隐瞒着子厚的消息,所有人都害怕,下一刻伏志会说,子厚已经死在清河县。 “志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氏缓过来后,面色苍白的看向伏志,那泛红的双眼,满是恐慌与害怕,似乎眼泪立刻就要流下来。 “叔母,你误会了!” 陶氏看到阿翁、叔母都误解丈夫的意思,连忙站出来便替丈夫安抚叔母。 看到阿翁、家母,刘老、叔父叔母都看向自己,原本还责怪丈夫的邰氏,突然就明白为何丈夫压力那么大。 “其实婧儿与良人,也是几日前,在李府,从老夫人嘴里得知!” 邰氏说道,看向一旁的丈夫,随后看向众人。 “此前清河县被反贼张金称率领反贼人马攻打,蓨县接连数日,派兵过去,都死伤惨重,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清河县会失守,被反贼攻下,正当所有人都放弃之时,突然传来消息,有一支人马突袭反贼大军身后,大破反贼人马,贼人四散溃逃,清河县之围已解!” 邰氏说到这里,在阿翁、刘老、家母张氏的目光中,看向叔母陶氏、叔父伏瑞。 “据那些援军士卒所说,领兵之人,就是子厚!” 邰氏说道。 “什么?是子厚!” “子厚!!!” 得知经过,刘老第一个诧异的喊出声,阿翁、伏瑞、张氏也好不到那里去。 清河县之围已解,被一支援军击溃,而这支援军主将,是子厚!!! 子厚领兵!!! 这个消息对伏家人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伏家是一个没落寒门,也就在曾祖一辈当过官,但领兵的人,伏家往上数,可是从来没有过。 子厚居然能领兵,还是领兵解下清河县之围,把反贼人马打败…… 这一个个信息浮上伏家众人脑海,把所有人都震得脑袋发懵,神情都有些恍然失神。 等回过神后。 众人不由得再次看向伏志。 为何伏志、邰氏还要隐瞒这件事? “阿娘、叔母……” 邰氏察觉到阿翁、叔母等人心中所想,于是继续说道。 “后面在李府,清河县的官员亲口说,那日在清河城外,子厚担心反贼张金称卷土重来,于是在击溃反贼大军之际,领着几个将士,去追杀张金称,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邰氏话音落下,就看到叔母陶氏被吓得身子一软,幸好有叔父搀扶,陶氏与家母张氏,连忙上前一起扶着叔母。 刘老、张氏这时候,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李家,还有伏志、邰氏,一直瞒着。 “这还追什么啊!” 阿翁苦着脸,老脸尽是愁容,这方才兴奋激动到不行的脸上,这一刻瞬间就苦下来,心也跟着提起来。 自己那小孙儿,当真是气死个人!好好回来不好吗? 只要能平安回蓨县,那日后伏家脸上都有光,子孙后代喜都可以拿这件事情说出去。 还追什么追啊! 张金称跑就跑了,关伏家什么事! 想到这些,阿翁脸上满是幽怨与哭愁。 那么多天过去,子厚还没有消息,这怎能不让人担心。 “赶紧去李府问问,有没有子厚消息!” 阿翁看着流泪的二儿媳,连忙催促伏弘、伏志道。 伏志闻言连忙点头,看着叔母的模样,见到母亲、刘老他们担心的眼神,于是立刻朝着李府赶去。 张氏叹口气,看着弟媳担忧流泪的样子,连忙让伏瑞去李府,自己与儿媳一起陪着弟媳。 看着伏瑞离开,张氏回头看向陶氏。 “别担心子厚,他厉害着呢!” 张氏看着弟媳陶氏的模样,轻声安慰道。 比起二郎、弟媳,以及阿翁,如今在家里,最相信子厚的,恐怕除了刘老,就是张氏。 张氏心里相信自己那小侄儿会没事。 ………………………… 黎阳城外。 感受着寒风,看着偶尔有百姓经过。 伏子厚带着曹永几人,在黎阳城外的平野上等待着。 许久,当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过来,周围还有十来个持剑男子护在四周。 看到这一幕,曹永、熊瑞祥几人顿时面露警惕起来,手里拿着的佩剑,都不自觉的握紧一分。 等马车停下来后, “可是伏家郎君?” 马夫来到伏子厚面前,抬手询问道。 “伏子厚!” 伏子厚抬手说出自己的名字。 马夫闻言,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以及一块令牌,双手交给伏子厚,随即对着伏子厚说道。 “人在里面!家主嘱咐,勿要徒生事端!” 马夫说完便后退两步,转身带着其他十来名男子离开。 伏子厚见状,打开书信看起来,看完收好,来到马车旁掀开布帘,见到里面有一个大箱子。 踏上马车之内,伏子厚打开大箱子,便看到一个被绑着男子,正一脸惊恐的呜呜呜喊着。 伏子厚没有询问男子是不是谢彦,毕竟马车外曹永等人也外面。 但伏子厚相信,谢氏不会骗自己。 脑海里想到昔日鲍叔母哭泣的模样,想到李老夫人伤心的眼神,想到李乐无助哭泣的那些话。 李兆恬跑回房间的背影,李姹昔日自责的举动。 还有阿翁一直都想回报李家。 “呜呜呜~~!” 伏子厚看着被绑着的壮汉,眼神满是冷意,随后在壮汉绝望的眼神中,合上箱盖,确认有通气的地方,方才来到马车外。 “回蓨县!领完金子,给所有人发钱,过个好年!” 伏子厚对着曹永、熊瑞祥几人说道。 “是!” “是!!” 听到伏子厚的话,曹永几人对视一眼,满是兴奋与期待,在黎阳这里他们可买了不少好东西,都等着拿回去给家人! 第63章 :丈人李立言的震惊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大年三十。 蓨县热闹非凡,街道上密集的行人、百姓,男女老少,纷纷都逛着街道旁的小贩摊铺。 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城外数里的傩神庙! 数以千计的蓨县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全都看着百余名精壮男子在操练傩舞。 傩舞起源与原始狩猎时期,崇拜图腾、巫术有关,周代时,傩舞纳入礼制。 先秦文献记载,傩礼是希望调理四时阴阳,以求寒暑相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平安、国富民生。 等汉代时,汉朝宫廷大傩仪式尤为隆重,至此传承下来。 每到大年三十夜,城内便会举行傩舞活动,届时不仅仅是城内的百姓,就是城边四周乡里的村民,也都会来到城里祈求来年平安。 李府里。 与府外不远处的闹市不同,无论李府家仆如何忙活、置办,李府内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 其一是李老今年依旧没有回蓨县,其二便是至今都没有伏子厚的消息,看着李老夫人担心的模样,府里其他人自然也受到影响。 李少植、李立言,以及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都回到家中。 承智、承高是大郎李崇礼之子,凌川是李琼的兄长。 这些年除了李承智在平遥县。 李承高、李凌川都与四叔父、五叔父在武阳郡为吏。 “伏家肯定很担心,记得过去多坐一会!” 李老夫人看着仆人都备好东西,于是对着李少植、李立言嘱咐道,让两个儿子过去伏家拜访,多与伏家二郎说说话。 “母亲,放心吧!” 李少植与李立言都未满四十,特别是李立言,不过三十三岁,听到母亲的嘱咐,二人都认真点头,随后便在李安仁、李安静的带领下,朝着府外走去。 “姹儿还是不愿意出门?” 李老夫人看着四郎、五郎离开,转头看向长孙弄珪。 “那孩子这次很倔,抱着剑,谁的话都不听,方才良人过去,都没给她父亲开门!” 长孙弄珪摇摇头。 那么多年以来,李姹比任何人都渴望亲情,对于父亲李立言,更是言听计从,这还是头一次,连父亲要说话,她都不见。 “子厚千万不能出事啊!” 长孙弄珪叹口气,目光不由得看向院子上的天空。 伏家住宅。 在两个儿子,安静、安仁的带领下,李少植这与李立言,见到伏家众人。 “来都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 阿翁看着李少植、李立言身后的李府仆人,大大小小带来十多样东西,其中酒肉颇多,有些责备似的说道。 “少植!拜见伏叔父!” “立言!拜见伏叔父!” 见到伏老,李少植、李立言毕恭毕敬的抬手弯腰行礼。 不提李少植年轻的时候,在伏家的经历,就是李立言的名字,都还与伏老有些缘由。 “客气什么,进来吧!” 天气太寒,阿翁腿脚不便,于是摆手让李少植、李立言别客气,进屋坐。 伏瑞这时候也与二人拱手行礼,伏瑞的年纪要比二人都大,故而李少植、李立言都是以兄相称。 陶氏虽然担心儿子,这几日一脸憔悴,但眼下看到客人,也努力打起精神。 张氏、邰氏都让陶氏去休息,可看到陶氏非要坚持忙活着,偶尔还抬手擦泪,也没有办法,只能让陶氏一起忙。 “叔父,这是少植从武阳郡带回来的药草,听说能治愈腿寒,叔父你试一试,如果不好的话,日后少植再去给叔父找!” 李少植在火炉旁坐下来,便关心的看向伏老。 往日里李少植是小心眼不假,那是因为别人得罪他,不想吃亏,也不想受气,所以喜欢报复回去,但对于有恩惠的人,李少植比谁都会铭记在心里。 这次听说伏老的小孙子没有消息,李少植在武阳郡,几乎动用所有人脉,四处询问,也与每一个地方的守城官吏打过招呼,如果见到一个叫伏子厚的少年,定要告知。 可以说,不管伏子厚有没有去过武阳郡,伏子厚三个字,在武阳郡守城门的士卒、将领口中,已经传开。 “行!有这份心,这药我就试一试!” 阿翁看着李少植,点点头,随后偷偷看向不远处忙活的陶氏一眼,目光看向李少植。 “侄儿,子厚有没有消息?” 阿翁小小声的问道。 闻言,李少植与李立言对视一眼,对着伏老摇摇头。 “还不曾有消息!” 李少植说道,看着伏老担心的老脸,李少植连忙继续说道:“叔父放心,侄儿已经打听过,那贼人张金称,似乎也没有消息!” “若是子厚出事,那张金称定然已经回到郡边,收拢昔日反贼人马,可据立言与兄长的打探,这段时日也并非有张金称的消息,就连昔日张金称的人马,都找不到张金称!” 李立言这时候也对着伏老、刘老、伏瑞、伏志说道。 听到李立言的话。 阿翁、伏瑞、伏志,全都纷纷松口气,这或许是眼下唯一的好消息。 “也不知道子厚到底在哪,那日若是不去追贼人该多好,眼下什么事都没有!” 阿翁叹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两个贤侄一眼,抱怨道。 李少植与李立言听到伏老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毕竟他们也不敢想象,昔日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能在所有人都放弃清河县之时,统领人马援去救清河县,最终更是击溃反贼大军。 或许正是因为伏子厚与绝大多数人不同,所以才会做到那一切。 也因此,担忧反贼卷土重来,让伏子厚能毫不犹豫的带人追击贼首张金称。 伏家住宅内。 虽然伏老、伏瑞一直都在与李少植、李立言交谈,但气氛比起李府还要低沉。 年少贪玩的李安静、李安仁,坐久自然有些坐不住,特别是隐约听到街上,已经传来打鼓的声音,似乎白天的傩舞已经开始。 于是二人看着父亲、叔父,在与伏阿翁聊天,二人对视一眼,慢慢起身一起走出房屋。 听着身后伏家伯母嘱咐一会吃粟饼,李安静、李安仁回头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跑去大门,正打开大门,随即就看到,一个少年正翻身下马。 看到那少年。 李安静、李安仁瞬间瞪大眼睛:“六姐夫!!!”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李安仁连忙回头,对着屋内大喊:“父亲,六姐夫回来了!” 房屋内。 听到李安仁的喊声,阿翁、刘老、伏瑞、李少植、李立言等人,全都走出屋子,张氏、陶氏更是急急忙忙,顾不得其他,跑着来到前院。 当看到伏子厚进入房屋的瞬间,陶氏直接哭起来,慌忙来到儿子面前。 “阿娘!” 伏子厚看着母亲流泪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 “子厚,你没事吧!子厚!让阿娘看看!!” 陶氏双手颤抖,慌乱的打量自己儿子,当拔开伏子厚胸前的衣服,果然看到上面缠着布,瞬间眼里满是心疼。 “阿娘,没事!” 伏子厚轻声安慰道。 “你这小子,下次不许胡来,不然伯母打断你的腿!” 张氏也在一旁,臭骂伏子厚一句,随后笑起来,抬手擦掉眼里的泪水。 伏子厚点点头,随后就看到父亲几人都已经来到前院。 “子厚!!” 阿翁老寒腿,一瘸一拐的快步走着,伏志、邰氏搀扶都来不及。 见状,伏子厚连忙上前,让阿翁慢点,当看到父亲身旁的两个男子,有些疑惑,不过想起方才李安仁的话,大概也有预感这两人是谁。 “子厚,快拜见你少植叔父,还有你丈人!” 伏瑞看到儿子平安,心中也是万分激动,很多话想说,但眼下还是忍住,先让儿子打招呼。 “子厚!拜见少植叔父,拜见丈人!” 伏子厚连忙抬手,对着李少植、李立言行礼道。 “不必客套!” 李少植这次没有说话,而是由李立言开口。 李立言也是第一次见到伏子厚,目光不由得打量伏子厚一眼,随即满意的点点头。 “子厚,这些时日,你到底去哪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阿翁看着伏子厚与刘老行礼,忍不住皱着眉头,又担心又是责备的询问道。 “子厚本来已经抓住张金称,不曾想回来的途中被贼人救走,于是一路追去,不曾想追到汲郡就失去踪影,想到张金称负伤,子厚不想放弃,于是找了几日,都未曾见到!” 伏子厚解释道,有些愧疚的看向阿翁,刘老、父亲。 “让阿翁、刘老、父亲担心了!” 伏子厚抬手说道。 “你啊!下次别再如此鲁莽!不仅我们担心,你李阿婆没日没夜的让人打听你的消息,还有姹儿,整天抱着你的剑在房间里!你少植叔父,你丈人,也在武阳郡四处托人找你!你啊!切记日后不可鲁莽!” 阿翁告诫道,说完想到伏子厚的伤,老脸又满是心疼,一说完就催促陶氏,赶紧带伏子厚回到屋子检查伤。 “阿翁、阿娘,子厚的伤没事,子厚想与少植叔父,还有丈人,先去一趟李府,免得李阿婆担心!” 伏子厚轻声说道,看向阿翁、父亲、母亲。 阿翁听到伏子厚的话,想了想,点点头,陶氏本来担心儿子,想让儿子晚些去,但听到一旁丈夫开口让儿子先过去见一见李姹,陶氏一想到李姹,这才忍住没说话,点点头。 李少植与李立言见状,想到母亲与李姹,便对着阿翁、伏瑞抬手行礼。 伏家住在外。 李立言走在巷子里,看着兄长李少植十分喜爱伏子厚,一边说话,一边时不时拍拍伏子厚的肩膀,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与自己喜文不同,兄长李少植自小便喜武好斗。 偏偏兄长两个儿子安静、安仁,对练武天赋平平,这让兄长看到伏子厚,自然是叫一个喜欢。 “叔父、丈人,还请等一等!” 伏子厚感受着叔父的关爱,感受着伤口隐隐刺痛,一脸无奈,好在来到马车旁,于是便停下脚步。 “你们二人先回去吧!” 伏子厚对着看守马车的夏嘉,曹永说道。 “是!” “是!!” 听到伏子厚的话,曹永、夏嘉连忙抬手,看向李少植、李立言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安静,安仁,你们看着外面,别让其他人靠近!” 伏子厚看着曹永二人离开后,对着安静与安仁嘱咐道。 在李少植、李立言疑惑的目光中,伏子厚见到安静、安仁点头后,便抬手示意二人上马车。 “子厚,这是?” 李立言看着小巷旁的马车,不知伏子厚要干什么。 “想请叔父、丈人看一个人!” 伏子厚说道,看向二人,示意上去便知,随后率先踏上马车。 李少植与李立言见状,虽然不明白伏子厚何意,但也不好推辞,于是也相继来到马车内。 马车内。 疑惑的李少植与李立言,看到伏子厚打开一个木箱,想到伏子厚说让他们看一个人,二人顿时皱起眉头。 为何要把一个人藏在木箱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伏子厚是犯了什么事,还是这个人不一般。 会不会是张金称? 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猜测中,李少植与李立言上前,看向木箱内的人。 然而仅仅看到一眼,李立言脸色瞬间大变,而李少植神情一震,眼睛肉眼可见的泛红,咬牙切齿的上前一手抓起其袖口。 “谢~彦!” 李少植面色无比狰狞,几乎是低声嘶吼着喊出这个名字。 看着被捆起来,堵住嘴的谢彦,李少植直接一拳打在其面上,瞬间谢彦惨痛一声,鲜血不断从鼻子流出来。 “叔父,让他跪在舒云叔父的灵位前磕头!” 伏子厚让李少植冷静一些,现在打死他,实在有些便宜。 “好!” 李少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头晕目眩的谢彦,李少植也不想那么便宜这个杀兄仇人。 李立言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但这一刻,看向一旁的女婿,李立言更多的,还是疑问。 为何谢彦会被绑在箱子里,谢彦可是谢氏之人,谢氏有多护短,李立言与所有李府之人都清楚。 “是谢氏给的!但此事,绝不能传出去!” 伏子厚见到岳丈那疑惑的眼神,轻声解释道,随后看向谢彦。 “什么?谢氏给的!” 听到伏子厚的话,别说李立言满脸震惊,就是李少植,也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伏子厚。 第64章 :李家祠堂!别学古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洛阳城内。 在一座高大雄伟的皇宫之中,深房内,伴随着莺莺燕语声,一个宦官小步来到里面。 “陛下!清河郡急奏!” 宦官跪在地上,双手举着,不敢抬头。 “清河?” 蒙着眼睛的杨广,突然听到声音,抬手扯下绸巾,转头看向宦官。 “拿过来!” 杨广想了想,面色不喜的看向宦官说道。 “陛下~!” 这时候一个绝色俏美的美人,来到杨广身后,轻柔的用双手搂着杨广腰间,贴在杨广背部,柔声喊着。 话音一出,杨广纵然早已习惯女色,但还是不由得被女子喊得浑身酥软。 不过想到这段时日,清河郡的事情,杨广还是决定看一眼,再将美人拿下。 转头看着跪着过来的宦官,杨广伸手从其高举的双手里,拿起呈奏,打开看起来。 原本杨广已经做好准备,自己会看到清河县失守的消息,不曾想看到呈奏的瞬间,便露出意外的神情。 “嗯?” 杨广突然来了兴趣,认真看着其中内容,片刻后,杨广脸色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少年郎!当真是天佑我~大隋!” 杨广浑身舒畅的深吸一口气,拿着奏呈,眼里满是激动。 不过就在这时候,又有一名宦官低头到来。 “陛下!光禄大夫求见!” 宦官禀报道。 “虞世基,他来干什么?” 杨广有些疑惑,但想了想,还是让身后的美人,披上薄纱,去床榻上等着,随即让虞世基进来。 片刻后。 坐在精美床榻上的杨广,便见到虞世基、封德彝二人走来,缓缓行礼。 “臣!拜见陛下!” “免礼!” 对于虞世基、封德彝,杨广还是十分喜欢的。 虞世基才学渊博,平日里符合心意,而封德彝房中秘术,让杨广很是享受,自然越看越顺眼。 “臣听闻,清河县之围已解,特来禀报陛下,当真是天佑我大隋!” 虞世基起身后,立即看向杨广恭贺道。 “朕,已然看到!朕方才还在想,杨善会奏呈内,那个小将,该如何赏赐,尚年少且如此勇猛,是否招来戍卫洛阳!” 杨广说话间,露出思索不决的神情。 “陛下!臣以为,此子年幼,出身卑贱!洛阳乃是都城,若洛阳由卑贱之人戍卫,臣惶恐,外域使臣朝拜时,会因此而耻笑!” 封德彝率先抬手,对着杨广建议道。 作为靠谄媚符合混迹官场的封德彝,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今皇帝杨广最爱的便是面子,三征高句丽,便是其中一个缩影。 封德彝已经听说,那小将是李纲的孙婿,故而封德彝绝不能让那小将靠近皇帝,再给李纲翻身的机会。 封德彝也是蓨县人,早年便娶杨素堂妹,当年杨素针对李纲之时,不仅仅封德彝出力,妻子在蓨县也对李家用手段。 如今好不容易才把李纲赶出朝堂,封德彝怎会再给对方机会。 “卿以为如何?” 杨广听到封德彝的话,思索后,目光看向封德彝。 “听闻那小将英勇善战,奋不顾死,而当今大隋境内,不过毛贼聚众抢掠,臣以为,大隋隐患,乃是突厥,突厥屡屡入境,不如……” 封德彝说到这里,看向一旁虞世基一眼,这才看向杨广。 “赐其旅帅之职,派其去马邑领兵!” 封德彝轻声说道。 虞世基这时候也抬手对着杨广附议。 这时候封德彝与虞世基,都不由得看向心里咒骂崔氏与杨氏,以往各地贼患几乎无一例外,全都要途径他们二人之手,再由他们二人是否决定,禀告皇帝。 结果这一次,涉及杨氏与崔氏,整个洛阳仿佛都没人了一样,清河县的奏呈,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然送到杨广面前。 “旅帅……” 杨广想了想,正准备按照虞世基、封德彝之言时,突然一只纤纤细手绕过腰部,缓缓抚摸着,耳旁传来妙语之音。 “陛下,妾身听说马邑太守王仁恭,早年在汲郡担任太守,后迁至信都太守时,汲郡百姓官吏,无一不涕零挽留!妾身想,王仁恭早前被贬,万一若是心里有怨言,陛下与其将英勇之士送其麾下,不如留在太原郡如何?为陛下守住……北方!” 美艳女子对着杨广柔声说道,随后缓缓贴身上前,在杨广耳边呢喃。 “并且妾身也在想,听闻此前抵御突厥的将士,颇有言语,陛下不如趁此机会,大赏此人,告知天下陛下有功必赏!若有不赏之人,定是有其过失!” 女子的话,让虞世基、封德彝脸上瞬间变化起来,还准备说话,突然就看到杨广吸口凉气。 “嘶~~~!爱妃~所言~极是~~!” 杨广真被身后这妖精给弄得服服帖帖,浑身都挺不起来,随后看向虞世基、封德彝,还有两名宦官。 “传寡人令,赐其奋武校尉,驻太原鹰扬府,统领步卒人马,赐其黄金、绸缎……” 杨广开口下令道,几乎是闭着眼睛,说话间,呼吸也急促着。 “诺!” “诺!!” 听到杨广下令,身旁两名宦官起身离开,虞世基与封德彝脸色有些难看。 目光看向杨广时,不由得看向杨广身后,那妖艳女子一眼。 看到那崔氏妖女一边挑逗杨广,一边双眼饶有笑意的看过来,虞世基、封德彝心中一沉。 这崔氏妖女当真有手段! 数月前,杨广与百官,在雁门被突厥统领几十万人马包围,为抵御突厥大军,杨广许诺过,凡是守城将士一律重赏,但事后有功将士一万七千多人,杨广却只封赏一千五百多人,这件事情让杨广失信天下。 他们都没想到,崔氏妖女居然提及这件事。 “臣告退!” 事情已经没有挽留的余地,虞世基与封德彝,自然不会久留,不过二人对视一眼,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着崔氏妖女去江都。 …………………… 蓨县李府内。 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跪坐在亭子下,一起闲聊,李承智难得回来一趟,如今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听不完的趣事。 李琼跪坐在一旁,给兄长,还有两个堂兄倒茶。 李兆恬也在一旁默默听着,年纪还小的她,还未去过远方,故而听着大堂兄谈及太原郡,以及平遥城的趣事时,那叫一个新奇。 不过李兆恬看向兄长李乐,心不在焉的模样,眼里有些难过。 李兆恬知道兄长是在想那六姐夫,自从听闻六姐夫领兵,击溃张金称反贼,斩杀贼军猛将徐晋鹏时,李乐就一直在等着六姐夫回来。 可那么多天过去,一直没有六姐夫的消息,兄长每天都空等着,很失落。 笑容散去,李兆恬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族姐,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努力读书,也要习武,日后争取…… 可是想着想着,李兆恬就很难过。 比起四姐李琼的仇人梁氏,听母亲说,陈郡谢氏,要比梁氏还要厉害很多。 连二伯、四叔、五叔,外祖父,甚至就连祖父,还有祖父昔日那些好友,全都没办法。 就算,以后自己能嫁给一个郡望子弟,也没有用! “叔父!叔父!!!” “六姐夫!!” 突然看到堂兄他们起身,随后听到一旁兄长激动的声音,李兆恬连忙转头看去,随后便见到,在四叔、五叔身旁,那个少年身影…… 六姐夫! 他回来了!!! 李兆恬一脸惊讶,两只小眼睛看着那少年模样。 “将所有仆人、侍女,全部叫来前院,今日不准任何人去祠堂!” 李少植快步走着,对着行礼的家仆说道,看着家仆点头,随即看向亭子下的李家子弟。 “所有人都给我去祠堂!” 李少植面色严肃的说道,率先朝着祠堂走去。 听到李少植的话,亭子下一个个李家子弟全都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突然要去祠堂,不过看着以往爽朗的四叔父如此严厉的模样,就连五叔父往日脸上的随和面色,都被严肃代替,众人不敢违背。 “六姐夫!六姐夫!!!” 李乐快步从亭子内,冲到伏子厚身旁,看着跟在四叔、五叔身后的六姐夫,李乐满是激动。 “走!去祠堂!” 伏子厚看着李乐的模样,脸上扬起笑容,随后不由得看向李兆恬一眼。 见到李兆恬小脸有些疑惑,伏子厚没有解释,而是看向李乐,让李乐去把六姐叫去祠堂。 “嗯,好!” 李乐听到伏子厚的话,瞬间就朝着后院跑去,听话得不能再听话。 伏子厚见状,便继续跟在少植叔父、丈人身后,朝着李家祠堂走去。 院子里,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等人满是不解,他们都已经猜到,那少年便是六妹的夫婿,可眼下却不知为何,四叔父、五叔父都不为他们三人介绍,甚至那六妹的夫婿,也没有驻足。 李家子弟中,或许看着李少植、李立言、伏子厚三人背影,最复杂的,莫过于李琼。 李家祠堂内。 由于是大年三十,比起往日的香火,如今祠堂内内,四周烛灯全部点燃。 得知伏子厚来到李府,没多久,一个身影,便急匆匆的跑来。 站在李立言身旁的伏子厚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憔悴,眼里红肿含泪的少女。 想到崔文瑾与阿翁的话,伏子厚向李姹笑起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李姹也不能说话,低着头,一步步来到伏子厚身后站着,手里抱着伏子厚的剑。 “子厚!” 数息后,李老夫人以及李靖节、周氏、鲍氏、韦氏、长孙氏,也纷纷来到祠堂。 看到伏子厚没事,李老夫人一直悬着的心,此时终于落地。 “李阿婆!” 伏子厚知道自己这些时日,让老夫人担心,有些愧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老夫人显然也看出伏子厚的心中所想,不断说道。 这时候李靖节从众多李家子女中,一步步来到李少植、李立言身旁。 “四弟,五弟,为何要所有人来祠堂?还把府里仆人、侍女都叫去前院?” 李靖节疑惑的问道。 此刻不仅仅是李靖节,就是李老夫人,周氏,以及其他妇人,还有李家所有子女,全都一脸疑惑。 李琼也是满脸不解,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那伏家郎君回来,四叔五叔就让他们来祠堂。 “子厚,人是你带来的,你是李家的女婿,你把他拿出来!” 李少植没有回答二哥李靖节,而是红着眼睛,目光从三哥的灵牌上,看向伏子厚说道。 闻言。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伏子厚,不明白李少植口中的人,是什么人。 伏子厚见状,来到丈人李立言的身旁,伸手打开木箱,双手把里面的谢彦拎出来。 谢彦早些年来到李家拜访过李老,想要求学,故而李家不少人,都认识谢彦。 此刻,李家小一辈的子女,或许都不认识谢彦,但李老夫人以及周氏、卫氏、长孙氏,看到谢彦的第一眼,便忍不住失声。 “谢彦!” “谢彦!” 李老夫人呼吸急促,一脸苍白的上前,确认伏子厚手中的男子,便是杀子仇人后,双手都颤抖起来。 “你为何杀我丈夫?你为何杀我丈夫啊?啊呜呜……” 鲍氏红着眼,愤怒的上前,不断撕扯扭打伏子厚手中的谢彦,绝望的情绪,无法再见到的丈夫,都让鲍氏看到谢彦后,有些崩溃的痛哭。 “谢彦!” 听到李老夫人与鲍氏的话。 李家小一辈全都惊呆在原地,一脸错愕的看着伏子厚手中的男子。 就是他,杀了三叔李舒云。 “你杀我父亲!!!” 李乐这时候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一拳拳用尽全力,打在谢彦的脑袋上,想起父亲的死,想起父亲的坟墓,不断倾泻着这两年来的痛苦、绝望。 在马车上,伏子厚能拦下李少植,但在这里,看着李乐,伏子厚没有说话,任由李乐打着谢彦。 叹口气,当伏子厚看向李姹时,看到李姹惊愕的俏脸,等到李姹看向自己时,伏子厚嘴巴轻轻动了动。 伏子厚在说,你以后不用再自责自己! 看着李姹突然笑起来,那满是泪水的小脸上,第一次对着自己露出笑容,没有躲避,没有低头。 伏子厚体内的大男子主义,得到空前的满足,不过当收回目光,注意到李琼那复杂的神情,看到李琼目光的瞬间。 伏子厚毫不犹豫的直接挪开视线。 看向打得手都破皮的李乐,伏子厚示意李乐先起来,随后把满脸鲜血的谢彦,拉着跪在祠堂内,对着李舒云的灵牌。 “李乐、李兆恬,对六姐夫跪下磕头!” 伏子厚方才松开手,还不等松口气,就听到老夫人的话,回头看着哭泣的李乐、李兆恬兄妹跪拜自己,伏子厚连忙扶起来。 看着鲍叔母还有李老夫人也要跪下,直接把伏子厚吓一大跳。 “李阿婆,鲍叔母,这是子厚该做的!一直以来都是你们照顾子厚,照顾伏家,子厚作为李府的夫婿,该做这些!” 伏子厚可不敢让李阿婆与鲍叔母跪下,连忙劝道,示意眼下重要的事情,是先祭拜三叔父李舒云。 祠堂内,李府所有人,无论男女,看着伏子厚,都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眼下所有人才明白,为何伏子厚这段时日没有消息。 看着跪在灵牌前的谢彦。 对于伏子厚,所有人都无法形容此刻的内心。 李府内。 祭拜的过程整整持续一个多时辰,祠堂内全都是李老夫人她们的哭声。 伏子厚在祭拜过后,听不得亲近之人哭,于是便提前离开,谢彦的事情丈人已经吩咐下去,李府之人得知经过缘由,都不会再说出去。 走廊下。 伏子厚靠着木梁,李府的事情已经解决,等会还要去把崔氏许诺的金子,全部分给那些参战之人,生者亲领,亡者送其家眷。 纵然有曹永、夏嘉等人帮忙,但也需要不少时间,看着天色,希望天黑前能处理清楚。 突然听到脚步声,伏子厚回头看到李姹走来。 等李姹走到面前后,双手把剑交给自己,伏子厚笑了笑,拿起自己的佩剑。 看着剑鞘还有剑柄上,全都裹上舒适的绸布,不仅仅是摸样好看许多,就是拿着,也没有以往的冰冷。 还不等伏子厚拔出离开自己多时的佩剑,就看到一脸憔悴的李姹,突然递过来一块小布,伏子厚发现上面有字,于是拿起来看。 上面写着,钱已还清,日后无论天涯海角,希望自己都要带上这把剑。 “……若君不在,妻当自刎!” 伏子厚念着字,看到最后,不由得望着剑身之上,裹着的布。 这里面有字?是许诺、住址? 以前伏子厚也听说过,古时候流传着丈夫在外去沙场,妻子都会在剑柄裹上布的事情,丈夫死后,若是有人拿到剑,看到住址把剑送过去,妻子就会把许诺的钱给送剑之人,然后自己拿着剑自刎。 以前伏子厚也不过是听说。 但此刻,看着手里的布,伏子厚不由得看向面前低头的李姹,生来第一次,心里感觉有什么压着,很沉很沉,但却一点不会让人喘不上气。 突然。 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没好气的看向李姹。 “那要是剑掉落了怎么办?被别人偷了怎么办?别学古人!傻!” 伏子厚说完,看着李姹那抬起脸,略微有些委屈的模样。 伏子厚笑了笑,懒得理会李姹,抱着剑,目光看向远方的天空,盘算着除去崔氏的许诺,隋朝会有什么赏赐。 第65章 :除夕夜,李姹的第一次!初夜!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漆黑的夜色下。 分好钱财,好不容易回家的伏子厚,便被母亲唠叨。 倒是阿翁、刘老、伏瑞看着伏子厚忙碌,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对于伏子厚的事情多,有些骄傲与自豪。 其他的不提,就是这次清河县的事情,在阿翁眼里,都足够让子厚在族谱单开一页,为后人子孙敬仰。 伏子厚事情多,就证明伏子厚能干事! 大年三十是要守岁,伏志在前院烧起一堆火,用的非是木柴,而是一些竹子。 因为竹子燃烧时噼啪噼啪的响声,在人们眼里,可以驱邪避讳。 而破旧的鞋子、衣物之类的,则都要在院子里挖坑埋起来。 若放在以前,除非真的破到无法缝补,不然家中多是有些不舍,但如今有李家的照顾,衣服多得常有新衣穿,陶氏与张氏、邰氏,自然想为家人去旧迎新,也是祈祷着日后家族后代,能够大富大贵。 吃过晚膳。 伏子厚便在母亲的帮助下,清洗身上的伤口,裹上新的布。 看着母亲一边埋怨,一边又要掉泪,伏子厚连忙岔开话题,小声嘱咐母亲,多陪陪大伯母。 “说得你阿娘不知道一样!今晚别回来太晚,注意一些!” 陶氏没好气的看向儿子一眼,她当然知道大伯不在,大嫂心中定不好受。 伏子厚穿好衣服,笑着与母亲点点头,随后便走出房间,与阿翁、刘老、父亲打声招呼,跟着堂兄堂嫂点燃注蜡灯笼。 灯笼从汉代就开始为宫廷与大官权贵使用,其中蜜蜡,更是昂贵,而经过数百年发展下来,灯笼方才普及百姓人家,不过大多也并非蜜蜡,都是‘齐民要术’一书中,记载的那些种子捣治作烛,虽比不上蜜蜡,但却也能明亮。 李家送来的这些灯笼,里面的蜜蜡都是隋朝左尚方机构专门制作,在点亮的瞬间,其光亮便让伏子厚、伏志、邰氏三人一脸惊讶,随后纷纷拿着烛灯,一同离开家里。 蓨县的除夕夜。 街道上四处都是百姓,热闹喧嚷的声音丝毫不像是乱世。 伏子厚拿着灯笼,还未走到李府大门,就看到李家子弟已经都在大门外,显然也是刚刚烧过爆竹,准备去看傩舞巡市。 “六姐夫!!!” 看到伏子厚,李乐、李安静、李安仁纷纷一脸亲近的喊道,随后朝着伏子厚走去。 “六姐夫!” 就连最开始,瞧不上伏子厚这个六姐夫的李兆恬,看到伏子厚,也乖巧的喊了一句。 “六妹夫!!!” 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也与伏子厚拱手行礼。 虽然都是今日第一次见面,但在三人眼里,对于这个年少的六妹夫,不仅仅亲,还有敬,更有说不完的感激。 伏子厚看着众人,分别拱手行礼,随后不由得看向拿着烛灯的李姹、李琼。 伏子厚抬手与李琼行礼后,等李琼轻轻回礼,便来到李姹身旁。 知道李姹是第一次晚上出门,有些陌生不习惯,于是伏子厚一手拿着自己的灯笼,另一只手轻轻牵着李姹手中的灯笼杆,率先走在前面,带着李兆恬、李乐等人往闹市走。 蓨县里。 热闹无比的街道上,鸣鼓声已经响起。 李安静、李安仁拿着灯笼,不断在密集的人群中飞快穿行。 伏子厚带着李乐、李兆恬,时不时都会回头看向身后李姹一眼,确认李姹没有走丢,这才继续往前走,时不时询问一旁小贩摊铺上面的东西价格。 “小妹,你后悔吗?” 人群里,李凌川拿着烛灯,看着走在前面,被伏子厚牵着的李姹。 李琼听到兄长的话,那倾城绝美的脸颊上,目光看着前方,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但眼神却异常清澈。 “我不会后悔!” 李琼轻声说道。 “他是六妹最好的夫婿,但绝不会是我李琼的!” 李琼说完,清冷的双眼,看向兄长一眼。 李凌川闻言,看着小妹李琼看向前方慢慢走去,想劝妹妹李琼放弃心中执念,但心里的那些话,李凌川怎么也说不出口。 外祖父、外祖母,那些舅舅、舅母,表兄妹,一个个坟冢都还在远方那片土地上,李凌川从来没有忘记。 如今身为兄长,却没能力报仇,又拿什么理由来劝妹妹。 看向前方,陪着李乐、李兆恬,又牵着李姹灯笼竿的伏子厚,李凌川也明白小妹那句话里的意思。 的确,作为夫婿、良人,伏子厚除出身很低外,摸样、性格都没得挑,就是本领也远远超出同龄之人,不仅击败贼人张金称,解救清河县,更是亲自去与谢氏交谈,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确确实实在不能说出去的条件下,把杀害三叔的仇人带回李家,让李家得以报仇。 仅凭这一件事情,已经足够李家众人毕生对其感激。 可对于妹妹而言,朔方梁氏不是一个贼人,张金称再残忍嗜杀,也不过是在郡边的一个贼首,也不过是趁着清河郡兵力空虚,才敢带人攻打清河县的反贼首领。 而梁氏,却是朔方郡的世家豪族! 毫不夸张的说,纵观对整个天下的影响,以及遍布各地的势力,梁氏比不上清河崔氏、陈郡谢氏这些传承数百年的世家,但在朔方郡的疆域内,世代积累下来的豪族梁氏,却是无人能及。 伏子厚能领兵击溃一个反贼,的确厉害,让人无比震惊,但梁氏背后,却是一个朔方郡。 并且当初杀害外祖父一家的也并非是梁氏旁支,更不仅仅是梁氏一人,这也与谢氏完全不同。 所以小妹才会说,伏子厚会是六妹李姹最好的夫婿,但绝不会是她李琼的。 不过此刻! 李凌川看着眼前的小妹李琼,难道在小妹心中,真的没有过一丝丝后悔吗? 李凌川了解自己的小妹,生性好强,从小便是李家的骄傲,但同时,小妹的占有欲也是极强。 看着以往害怕接触别人的六妹,如今在伏子厚的陪伴下,露出羞涩腼腆的笑容。 看到伏子厚领兵打败反贼大军,大破张金称,解救清河县,获得清河崔氏的人情。 李凌川不相信小妹没有想过,若是伏子厚还是她的夫婿,会是怎样。 只不过种种念头,最后都因为理智、仇恨,以及心中那一直以来的骄傲,让小妹不愿意后悔,更不承认自己后悔,也不会选择后悔。 小妹心中或许坚信,以后她的夫婿,会更优秀,更有本领,并且还是郡望出身。 “可就算是郡望出身,又怎会为李家报仇?” 李凌川叹口气。 其实就如同父亲说的那样,外祖父一家的仇,根本毫无希望。 梁氏背后是整个朔方郡,是大隋朝廷所承认,并且又广结豪侠游士,其他郡望、反贼势力,根本不会去得罪梁氏,更不会耗费代价去与梁氏死磕。 父亲说过,想要除掉梁氏,唯有一支与梁氏敌对的势力,并且拥有足够的人马,愿意付出代价去朔方与梁氏交战,这才有可能。 但这些何其渺茫,几乎不可能存在。 街道上。 随着鸣鼓声,傩舞男子戴着木制傩面,在街道上不断大张大合的舞动着,其中也有一些戴着木制傩面的女子,穿着傩服,在一个个鸣鼓男子左右,来回舞动。 街道两旁的百姓,全都给傩舞之人让开道路,看着高举的火把,看着一个个跳着傩舞的女子,祈祷着自己来年能受到庇护。 期间很多百姓,无论再是贫穷,也都会拿出一个钱,朝着傩舞人群中丢去。 伏子厚也从怀中取出几个钱,看着李安静、李兆恬他们丢的起劲,望向身旁犹犹豫豫,不敢丢的李姹。 “别怕,这是习俗!是祈福!而且他们也需要!” 伏子厚开口安慰道,看着李姹还是有些不习惯,于是干脆拿过李姹的灯笼,一手把钱放在李姹手里,然后来到李姹身后,抓着李姹的手。 “丢!” 在伏子厚的喊声中,李姹本能顺从的松开手,几个钱顷刻间被扔出去。 李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丢钱的感觉,当看到那些戴着木制面具的傩舞男子,一边跳一边靠近过来,被吓得后退一步,靠在伏子厚的怀里。 等回过神来,李姹本能的低下头,小脸与耳根尽是通红。 很快。 上百名傩舞男女过去,后面诸多孩童纷纷跟着,一方面是热闹,一方面也是不断看着地上,想要捡到地上遗漏的钱。 傩舞过去后,便是街上两旁诸多小贩的活动。 其中要数投箭最多。 伏子厚带着李姹,看着李乐、李安静等人不断送钱,少有投中,自己也试了一下,几次后发现那壶口还不容易投箭进去,于是看向李姹。 李姹见到投箭的人,会被四周那么多人望着,连忙摇摇头,说什么都不投。 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晚上出门,李姹已经很不安,更别说要被那么多人围观看着。 伏子厚见状也没有勉强,看着摊贩身后那支笛子,于是从怀中掏出钱,加入李乐等人的队伍中。 在伏子厚的加入下,小商贩收钱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没多久就让伏子厚、李乐、李安静、李安仁几人看得心里窝火。 直到李兆恬把李琼拉来。 小商贩满脸笑容,一边收钱,一边送上一把箭矢给李琼。 随后。 李琼拿着一根箭矢,在小贩以及其他人的注视下,基本投一根中一根。 “四姐好厉害!!!” “四姐,你好厉害!!” “哇!你们看那姑娘!好美的美人!” “是啊!当真美得让人惊叹!” 在李安静、李安仁等人的兴奋声,以及四周百姓满是惊叹的语气里,小摊贩的笑容缓缓消失,喉结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再然后,哭丧着一张脸,看向李琼的神情,已经带着求饶。 片刻后…… “给!” 李琼把得来的诸多东西,分给李兆恬几人,挑了一把笛子送给李姹。 与伏子厚对视的瞬间,倾城动人的脸上毫无表情,看向摊贩一眼后便离开,没有再为难小贩。 “琼儿自小弹琴,对力道掌控颇有心得!” 李凌川见到伏子厚一脸怀疑的看向自己的手,于是上前,笑着解释道。 “厉害!” 伏子厚一脸佩服的感慨道,看着李姹手中的笛子,也不再纠结自己没能亲自给李姹换到。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百姓中,在一些人群里,其中一人突然注意到,在摊贩烛光照亮下的伏子厚几人。 见状,那人神情有些激动,连忙看向为首之人,说着什么。 但随后却见到为首男子却丝毫没有止步之意。 “窦公!子厚乃是文武之才,如今见到,窦公何不一见?” 崔履行回头看到,不远处街道上,伏子厚一行人,在人来人往的百姓中离开,一脸着急的看向窦建德。 “不能相留,何故相见!” 窦建德摇摇头,轻声说道。 看着四周的商铺,窦建德带着妻子与手下部将,慢慢走着,感受着来之不易的热闹欢庆氛围。 “窦公真不考虑子厚?” 崔履行皱眉问道,神情有些失落。 亲眼在匡城见到过那些事,此前又有张金称领兵包围清河县,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伏子厚,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履行,一人,岂有三郡望族重!” 窦建德见到崔履行的模样,停下脚步安慰道。 如今在渤海高氏中,只要高士宁劝说剩下的高氏族人支持自己,那么原本支持高士达的高氏族人,也都会放弃高士达,自己就能得到整个高氏一族的支持,从而除掉高士达。 高士宁也许诺,只要答应他的条件,便会带着夫人萧氏去兰陵萧氏一族游说。 兰陵萧氏可是比肩崔氏的一郡望族,就连当今隋朝皇后萧太后,也是兰陵萧氏一族之人。 萧皇后早年便陪伴在杨广左右,一直帮助杨广继位,如今萧氏一族的族人,也在河北多地为吏。 并且最后,高士宁居然还亲口保证,能让蓨县封氏去卢氏游说。 蓨县封氏,当今隋朝大臣封德彝的母亲,当初乃是卢氏才士,卢思道的姐姐,封氏与卢氏的关系在这几十年间愈发亲密。 虽然不知道为何高士宁,能有把握说动封氏,但窦建德却感觉到,高士宁不会撒谎。 何况高士宁也亲口说,与其子日后都会尽心尽力的辅佐自己。 窦建德也知道,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少年,有勇有谋。 但渤海高氏、兰陵萧氏、范阳卢氏,可是三郡望族,其族人、门生、好友遍布整个河北。 有这三个士族支持自己,日后只要除掉高士达,河北所有城邑官员,都会纷纷归附自己,窦建德想到那个场景,都已经看到自己的霸业。 这岂是一个少年,能够对比的! “履行,终归是我与那少年无缘!” 窦建德叹口气。 “若是日后,能成就一方霸业,能图谋天下,我定会再见到他,彼时若他有治理一方之才,我依旧会重用他!” 窦建德抬手,拍了拍崔履行的肩膀,随后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这时候曹湛也走到崔履行身旁。 “崔兄!窦公言之有理!只要窦公能成就霸业,得到天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曹湛也开口安慰崔履行道,在他眼里,那伏子厚的确一个大才,但天下大才,有勇有谋之士不可计数,而一郡望族又有几个! 这一对比,就知道如何选择。 “履行亦知!” 崔履行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方才的街道。 在人来人往的百姓中,很多人都手持火把、登楼,但崔履行已经看不到伏子厚的身影。 其实崔履行也知道,窦公的选择没有错,但崔履行实在是惋惜伏子厚那样的才士,不能在窦公身边辅佐。 第66章 :阿翁的遗憾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年初二,也叫人日。 享受过睡一个懒觉,在元日第二天,伏子厚便早早起床。 “子厚,这次去那么远,路上切记要多听刘老的嘱咐,不要像上次那般鲁莽!” 陶氏看着吃早膳的伏子厚,轻声嘱咐道。 “知道了,阿娘!” 伏子厚点点头,嘴里咬着粟饼,看着母亲给自己收拾好远行的衣物,见到母亲担心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阿娘,就去看望李阿翁一趟,住几日就回蓨县!” 伏子厚安慰道。 因为李老没有回蓨县过元日,故而伏子厚是肯定要去一趟鄠县。 原本不用那么急,但因为李家已经给三郎报仇,都想着早些把这件事告诉李老,让李老回来祭拜一下三郎。 李老夫人是不想让伏子厚去,想让伏子厚在蓨县等着便好,毕竟伏子厚有伤在身。 但阿翁非要坚持,不仅仅与李老夫人说定要让伏子厚去,更是回到家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伏子厚但凡有一口气,都要亲自去鄠县看望李阿翁。 在阿翁眼里,李老要是回蓨县,也应当是伏子厚去迎回来,而不是在蓨县等。 “你第一次去那么远,怎能不担心!” 陶氏拿着包裹,看着伏子厚,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儿子,想到儿子的伤,总感觉不踏实。 “没事的!子厚本事大着呢!就去接个人!有刘老在怕什么?” 阿翁看着二儿媳陶氏的模样,皱眉无奈的说道。 “爹,你这两日老是说子厚本事大,本事大能受伤?你可别把他说上天!” 张氏这时候没好气的说道。 作为嫂子,张氏知道弟妹陶氏不善言辞,更不敢顶撞阿翁,而作为母亲,张氏更知道陶氏的担心。 最后一句话,即使对阿翁说,也是在提醒侄儿子厚。 “反正我就是觉得子厚能行!” 阿翁叹口气,听着大儿媳的话,又看到二儿媳一脸幽怨的脸色,双手互相窝着,想了想,感觉不说不痛快。 “自从经历清河县的事情,在我眼里,日后子厚,定能做个小将军,说不定还有机会,等年纪大一些的时候,做个县令,等年老的的时候,指不定还能有机会做到郡丞,到时候我们伏家,可就是恢复昔日荣光……” 阿翁说着说着,面色有些惆怅,惋惜。 “可惜啊,就是那时候,我这把老骨头,是看不到了!” 阿翁有些伤感的说道。 这辈子,阿翁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与别人谈及,伏家祖上,也是郡里大官,也是名门。 “呸呸呸!爹!这过年的,你说什么呢?” “爹!快别说了!!!” 听到阿翁的话,别说张氏着急的说道,就是陶氏都皱起眉头,想埋怨阿翁几句,可看到阿翁老眼里,隐约闪烁一些泪光,还有惋惜之色,这说也说不出口。 屋子内。 刘老、伏瑞、伏志、邰氏,以及伏子厚,看到阿翁摆摆手,神情落寞的模样,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片刻后。 随着收拾好伏子厚与刘老的行李,作为父亲的伏瑞,叮嘱伏子厚在外,切记不要得罪人,特别是小人。 伏子厚点点头,把父亲的话记在心中,便与刘老在伏家众人的送别下,走出家门。 小巷里,刘老走在伏子厚身旁,看着沉默的伏子厚, “少家主!老夫相信少家主,不会让阿翁失望!” 刘老笑着开口说道。 这些年来的相处,已经让刘老天十分了解伏子厚的心性。 其实刘老与阿翁一样,经历清河县的事情,刘老也相信伏子厚,特别是得知清河县的经过,刘老更是意外连连。 刘老很好奇,为何少家主像读过兵书一样,十分擅长用兵。 明明不仅仅是他,就是伏家所有人,都万分确信,伏子厚没有读过兵书才是。 “此番少家主杀贼立功,老夫推测,或许少家主能成为一名旅帅!” 若是放在以前,刘老敢用笃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但自从得知数月前,隋朝皇帝杨广,失信于雁门将士之后。 刘老对隋朝的信任,便已不复存在,更是庆幸伏子厚年少,没有应诏。 “刘老,可千万不要如你所言!这时候成为旅帅并非一件好事,隋朝不顾天下百姓,贼人恐怕是杀不完!与其当个隋朝将领,还不如回到蓨县当个官吏!” 伏子厚一脸祈祷的说道。 在伏子厚眼里,如今天下大乱,最危险的,莫过于成为隋朝士卒。 运气好些,去到稳定一点的城邑还没事,运气差的,若是去到一个四周都是贼寇的城邑,那简直就是等死。 在伏子厚的打算中,至少还要等一年,再图谋机会。 此前冒着性命危险去清河县,是为伏家日后做打算,是想回报李家恩情,还有就是崔氏的人情。 如今面对那未知的赏赐,伏子厚只能祈求别出什么岔子,千万不能去边陲面对突厥,或者是南下去江都。 “倒也是!” 刘老听到伏子厚的话,想到北边,还有东边,甚至不远处的高鸡泊,都有反贼,也无奈的叹口气。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一身武艺,无处可用。 但如今真正看到乱世的时候,刘老才知道,年少时自己所看到的,根本算不上乱世。 最关键的是,还碰上一个不顾百姓的朝廷,一个吝啬赏赐的皇帝。 李家府邸大门外。 由于李少植、李立言都有官职在身,假期不足,若是去请行,一来一往都浪费不少时间。 故而李家众人都决定,由李家二郎李靖节,带着伏子厚去鄠县。 “这一次有伏子厚陪同前去,无需再担心你父亲不给你好脸色!” 李老夫人看到伏子厚与刘老走来,便对着李靖节说道。 李靖节闻言,尴尬的笑了笑,眼神看向不远处走来的伏子厚,心中满是复杂。 岳父一家的仇,这辈子基本没希望讨要,就算女儿成为郡望世家子弟的妻子,也不例外。 故而在经历清河县一事,还有听到窦公的那些话,以及杀害三弟的仇人谢彦,被伏子厚带到李府后,在李靖节心里,最好的女婿,莫过于伏子厚。 奈何昔日,自己与妻子,看不上伏子厚的出身! 如今,让伏子厚成为五弟的女婿。 想到这里,李靖节不由得看向妻子周氏一眼,发现妻子周氏眼里的后悔,不比自己少多少。 这一个如此俊美、懂事、有勇有谋,还有胆识、信恩义的女婿,怎么就让给其他人,当真是教了一辈子的弟子,结果却在女婿一事上瞎了眼。 “子厚第一次出远门,沿途多告诉子厚一些事情!” 李老夫人作为李靖节的母亲,看到李靖节、周氏的模样,哪里还猜不到夫妇二人心中所想。 但这时候老夫人也只会在心里说一句。 晚了! 昔日伏家刚刚来到蓨县,来到李府的时候,她原本是想恢复与李琼的婚约。 结果一个两个不情不愿,这下可好!让姹儿捡到一个好夫婿! 看着儿子儿媳隐约有些后悔的摸样,李老夫人不由得看向孙女李琼一眼,发现李琼丝毫没有后悔的样子,双眸之中的眼神依旧清冷高傲。 回想昔日在伏子厚身上,看到自己丈夫李纲年轻时的影子,想起这段时间与伏子厚有关的事情,不知为何,李老夫人有预感,日后李琼一定会后悔。 但这个念头,李老夫人不会说出来,也知道说出来没有用,还不如等日后看看,是自己多虑,还是预感没错。 李府大门外。 伏子厚来到李老夫人面前,分别与李老夫人,伯父、伯母、叔父叔母等人打招呼,随后便看向李承智等人行礼。 礼毕后,伏子厚不由得看向李姹,看着李姹担心的眼神,以及递过来的玉佩。 看着李姹摆摆手,伏子厚没有看向长孙叔母,询问李姹是什么意思,而是认真的看着李姹的动作,自己判断。 “缺钱的时候,用它换钱?” 伏子厚说道,看到李姹点点头,有些哭笑不得。 这李姹第一次送自己东西,就是准备让自己没钱的时候拿去质押。 “我去去就回!” 伏子厚看着李姹的目光,轻声说道,让李姹不用担心。 随后拿起手里的佩剑,在李姹的目光下,指了指剑身,昔日李姹在上面缠绕的布,已经重新绑过,并且有明显割断的地方。 伏子厚的举动也是在告诉李姹,不管这把剑如何,她都要好好活着! 随后,在李府众人的注视中,伏子厚带着刘老,跟着伯父李靖节一同乘坐上马车,缓缓离开李府。 李安静、李安仁看着二伯父的马车离开,随后看向李乐。 “听父亲说,按照以往的赏赐,恐怕等六姐夫回来,可能就会是鹰扬府的旅帅,到时候就是带兵的将领了!” “对啊!到时候我们一起跟六姐夫学剑,听父亲说,四姐的武艺都是花拳绣腿,跟六姐夫的没法……啊!” 李安静捂着头,当看到四姐李琼面色冰冷的盯着自己,意识到什么,连忙闭上嘴巴。 “笨蛋!” 李兆恬望着马车从远处街道拐角离开,随即看向李安静。 有时候李兆恬感觉李安静的脑瓜子太过耿直,就是一根筋,哪有当着四姐的面,说四姐武艺不好的。 …………………… 次日。 当观音婢、长孙无忌,终于抽开身,来到李府拜访。 当从长孙弄珪口中,得知伏子厚已经离开,无论是观音婢,还是长孙无忌,都有些意外。 得知李姹的夫婿,也就是兄两人的表侄女婿回来,兄妹二人都想见一见,接触一番。 没想到李家那么着急带着伏子厚去见李老,让兄妹二人都没料到。 不过听到长孙弄珪说等接到李老,伏子厚就会回来,二人都松口气。 “小妹!既然确定由于大伯的关系,窦建德那里不会招揽伏子厚,我们倒也不用那么着急!如今在蓨县,身边都是大伯的人,我们兄妹二人便在蓨县等一等!待伏子厚回来,我们再亲自试探一番,若是有志向,便引荐给世民!” 长孙无忌对着小妹说道。 “嗯!” 观音婢点点头,眼下母亲还想在故乡多住一些时日,也刚好在这里等一等。 这时候,坐在亭子下的观音婢,看到李姹走过来,脸上露出笑容。 原本作为表姑的她,担心李姹不识字,而伏子厚又是一个有能力的男子,便想要教李姹识字。 结果她发现,李姹不仅仅识字,还会其他很多女艺手工,接触下来,她愈发喜欢李姹。 唐武则天天授二年(公元691年)十月,[3]来俊臣告发李安静——曾拒绝参加“易世革命”。下狱后,李安静惨叫道: “老夫是唐朝老臣,生乃唐臣,死乃唐鬼。要剐要杀,随你们的便!” “若问谋反,实在无可奉告。” 从他身上没有榨出多少油水,来俊臣便奏请武则天处以死刑,斩于闹市。 第67章 :来到荥阳,大隋的封赏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荥阳城。 伏子厚乘坐马车,跟着李靖节来到这座城内。 起初伏子厚还以为与沿途一样,都会去开间小舍居住,不曾想马车一路行驶到一栋府邸大门前。 “郑氏!” 走下马车,伏子厚便看到府邸大门上,挂着一块精致的牌匾。 看着伯父李靖节上前,与府邸仆人说了什么,仆人急匆匆的去禀报,伏子厚没想到伯父李靖节,居然与郑氏的人认识,而且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至少沿途其他城邑,都不见李靖节去拜访何人。 没多久。 正当伏子厚与刘老在等候之时,就看到大门内,一个与李靖节差不多大的中年男子,身穿士服,急匆匆来到李靖节面前。 李靖节与男子寒暄过后,便示意伏子厚过去。 “子厚,这是郑家伯父!这是侄儿子厚,伏家后人……” 李靖节率先给伏子厚介绍道,随后便是刘老,不过比起刘老,听到伏子厚的名字,名叫郑善嘉的中年男子,有些意外。 “伏子厚?此前可是贤侄在宛丘城,仅一人便察觉贼人已经入城,并推断贼首,乃是卢明月?” 郑善嘉看向伏子厚问道。 “小子拙见,不过碰巧猜中,一时侥幸!” 伏子厚抬起手,一边行礼,一边轻声应道。 “好!好!好!” 郑善国看着伏子厚谦虚的模样,连连点头,说道三个好字。 李靖节站在一旁看到昔日好友的模样,脸上笑容格外灿烂,自己所带来之人,能得到好友如此表赞,令李靖节神情中更是有一抹自豪。 不过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伏子厚不是自己女婿,李靖节笑容瞬间有些僵硬。 “请!” 看到郑善嘉邀请入府,李靖节连忙抬手回礼,随即带着伏子厚与刘老进入郑氏府邸内。 比起蓨县李府,郑氏府邸的风景可能不如,但其面积,却要大很多,像个迷宫一样。 在一个个前院、偏院、佐院、小院中,若是没有人带,伏子厚感觉都找不到大门。 郑氏府邸内,也有专门存书的阁楼。 这几乎是每一个郡望的标配,阁楼不仅仅用于教导族中子弟,更是象征着一个家族的底蕴文化。 在阁楼内,伏子厚终于弄明白,原来在郑氏之中,郑善嘉的作用与李靖节一样,都是负责教育后人,对于官场之类的事情,并不参与。 没多久。 似乎知道李靖节到来。 郑善嘉的叔父,六十多岁的郑诠,以及堂兄郑元瑞、郑善果、郑元璹、郑元琮、郑元珣等一众郑家中年男子,也都来到阁楼。 瞬间阁楼内,好不热闹,伏子厚看着仅仅与李靖节一个辈分的郑氏族人,就有十二人,而与李凌川一辈的郑家男子就有二十多人。 这还是郑家之中老夫人、妇人、子女都没来,不然估计阁楼都站不下。 不仅仅伏子厚与刘老有些懵,就连李靖节也没想到,年关过去不少时日,郑家那么多人,居然都在荥阳老宅。 李靖节与一众人寒暄过后,原本正准备给众人介绍伏子厚,但还不等李靖节开口,郑善嘉便主动给郑家众人介绍。 当得知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便是当日在宛丘城,推测出卢明月要攻打宛丘的伏子厚,别说郑家一个个年轻子弟,就是郑元璹、郑元琮那些中年男子,也是一脸意外。 而后在郑善嘉的介绍中。 伏子厚也分别认识这些郑家长辈,终于体会到,阁楼内这些郑氏族人的分量有多重。 六十多岁的郑诠是蜀地郡主簿。 四十多岁的郑元璹是莘国公、右武候大将军,兼文城郡一郡太守。 四十多岁的郑善果是右光禄大夫。 四十多岁的郑元理是归昌县公,其余郑家中年男子,无一例外,全都身怀爵位,亦或者是官职。 更让伏子厚感叹的是,如今就在这府邸里,单是兰陵萧氏的老夫人,便有两位,清河崔氏有一位,元氏一位,卢氏一位,这还不算郑元璹、郑善国他们的妻子,也是王氏、李氏等郡望族女,这郑家的人脉暴露出来后,当真令人惊叹。 阁楼内。 看着伏子厚似乎被家族底蕴震撼到,郑玄勖、郑玄度等年轻一辈的郑家子弟,脸上满是骄傲,这就是他们在外提及郑家子弟时,别人会敬畏、礼重的原因。 这时候。 与他一名郑氏仆人来到郑诠身旁,禀报外面有朝廷宦官带皇诏而来,说是从汲郡一路返回,为追伏子厚而来。 闻言,郑诠连忙让仆人把宦官带来阁楼。 看着郑氏仆人离开,郑家众人不由得把目光,纷纷看向伏子厚,有些疑惑。 “是这样的,半月之前,在清河郡,贼人张金称统领反贼人马,攻打清河县,由于清河、信都等地兵马都被征调北方,一筹莫展之际,便是子厚亲自率领蓨县囚徒,于清河县外,大破贼军,斩杀贼将徐晋鹏,解救清河之围!” 李靖节知道众人的疑惑,于是笑着解释道,猜出那宦官带来的,定是因清河县一事,大隋朝堂对伏子厚的赏赐。 “昔日击溃张金称反贼人马的,是子厚?” 听到李靖节的话,别说郑诠、郑善嘉,就是郑元璹、郑善果等人,也纷纷吃惊的看向伏子厚。 由于郑家众人往日都是都在河东以及其他郡为官,加之大年商贾少走,等他们得知清河县的事情时,清河县之围已经平定。 郑家众人也只是听说,最终是蓨县的援兵,击溃张金称统领的反贼人,解救清河县的险境。 过年之时,因为这件事情,郑家人还时有谈及。 没想到,统领蓨县那支援兵的人,居然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而且听李靖节说,昔日那支援兵,都是囚徒? “囚徒?贤侄可否说出,昔日经过!” 郑元璹不等李靖节说话,便忍不住询问伏子厚,十分好奇。 作为如今郑家的顶梁之一,郑元璹年轻时,便戎马领兵,数十年来,可谓是颇有心得,如今看到伏子厚,得知其事迹,自然是心痒难耐。 “回莘国公!昔日子厚也是一时侥幸……” 伏子厚在所有郑家人的目光中,抬手对着郑元璹行礼,随即把昔日挑选囚徒、设下疑兵引走张金称人马的事情,逐一说出来。 从在蓨县主簿周浩的帮助下,选择囚徒,再到亲自领兵,从永济渠连夜行军,突袭反贼大军背后。 “好!” 随着伏子厚的一番详细述说,郑元璹听得两眼一亮,眼神看向伏子厚,满是激动。 就连郑善果、郑诠、郑善嘉等人,也是一脸惊叹,而那些郑家子弟,早已经一脸懵,虽然都没领过兵,但也熟读兵书,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如此年轻,比他们还小的少年,能把领兵交战运用得如此娴熟。 特别是当听到伏子厚分析清河县的地势,以及寒冬晨雾时,郑家子弟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这就是兵书中,所说的天时? 这时候。 在郑氏仆人的带领下,洛阳的几名宦官,已经匆匆来到阁楼内。 李靖节看着郑家那些顶梁,对着伏子厚露出惊叹的眼神,一想到伏子厚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婿,差点没缓过气,眼睛都有些发红。 这本该是他李靖节最骄傲的女婿啊! 这一刻李靖节都有些想给自己一耳光,看了一辈子圣贤书,当初怎么就因为伏家没落,而不愿意让女儿嫁到伏家。 眼下,也不知道大隋朝廷,会对伏子厚有何嘉奖。 想到这里,李靖节不由得看向那几个宦官,然而仅仅只是看一眼,李靖节便瞳孔一缩,瞪大眼睛。 因为李靖节赫然看到,一名宦官端着一块木牌,上面盖着红布,但从其透露的形状看,这赫然是一枚印章。 想到是印章! 李靖节头皮发麻,心跳骤然加快,呼吸急促的看向一旁的伏子厚。 阁楼内。 不仅仅是李靖节,就是郑家那些子弟,也全都呼吸急促的看向这一幕。 当听到宦官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皇诏,宣读封赏伏子厚为奋武校尉,驻太原鹰扬府领兵时,所有郑家子弟都一脸震惊,面面相觑。 从六品奋武校尉,太原鹰扬府从将! 这…… 那少年才多大啊!!! “太原!” 同样惊愕的,还有伏子厚,若是当听到自己受封奋武尉,从六品时,满心忐忑激动,那么当得知是驻守太原鹰扬府,伏子厚便浮现一抹忧虑。 “贤侄!快谢恩!” 郑元璹、郑善果看着伏子厚,还以为伏子厚被这赏赐惊呆住,故而笑着提醒。 他们的官职都比奋武尉不知大多少,故而对于伏子厚,更多的是惊叹、感慨。 他们二人年轻时,都是世袭亡父爵位起仕,在磨练中,更有家族长辈以及其他郡望长辈的帮助。 反观伏子厚如此年轻,但这份官职,却是实打实靠着自己得来的。 “伏子厚!拜谢陛下,陛下万岁!” 伏子厚闻言,叩首守印,接过赏赐。 此刻伏子厚一想到三个月后,魏刀儿别将甄翟儿领十万寇众,攻打太原,隋朝大将军潘长文战死,眼下就激动不起来,连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这太原一年后的确是香饽饽,那些后世太原起兵的功臣,可都是大唐身居要职的心腹。 对比后面降唐的那些名臣悍将,太原起兵的功臣,资格要老很多,话语很重。 可以说去太原,一直都是伏子厚的目标。 但偏偏……不是这时候啊! 在这时候的太原,就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 无奈的是,伏子厚也明白,皇诏已经写下来,被奉为奋武尉的自己,若是请求崔氏帮忙离开太原,日后大概也没机会再可以去太原。 而不能在太原,没有郡望家族背景的自己,哪怕等后面再投靠唐朝,也再难有多重的话语权。 再大的才华,也比不上那些郡望出身的大臣,那些大臣背后的郡望,彼此之间互相联姻,完全代表着天下各地的稳定。 没有天大的功劳,在很多事情上,那些郡望出身的大臣,别说敬重听从,不想办法把你赶下位置,取而代之就不错。 木秀于林,行高于人,没有足够的分量,再多才华,也逃不过头顶着一把剑。 “恭喜贤侄!” “恭喜贤侄!” 郑元璹等人,在面对宦官的行礼后,还礼完毕,便看向起身的伏子厚,开口恭喜道。 那些郑家子弟一个个也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伏子厚,方才因为家族出身的优越感,此时已经很难再从他们的脸上看到。 伏子厚一边努力让脸上有笑容,不断拱手行礼,一边在心中满是苦笑。 一旁。 李靖节此刻已经惊呆在原地。 奋武尉! 这可与那些世荫的云骑尉、骁骑尉、羽骑尉不同,只有为朝廷立下大功者才能授予,可以说在整个大隋的校尉中,都是一种荣耀。 而从六品,这可是与四弟少植同样的级别,少植在武阳郡担任功曹,也是从六品。 看着身旁伏子厚,在太守给这些郑家大人物拱手还礼,李靖节整个脑袋都感觉晕乎乎的,满脸恍惚。 李靖节不敢想象,母亲得知此事会如何。 李靖节更不知道妻子周氏,知道此事会如何。 还有女儿! 第68章 :李世民的遗憾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两辆马车缓缓停靠在郑家府邸大门外。 很快。 在郑家府邸的正堂内,一张张木桌后,便坐着郑氏族人。 “建成、世民!我们郑家,要恭喜你们李家,如今你们父亲领兵平定绛郡贼首敬盘陀,以及柴保昌,又安抚贼众数万,深得陛下欢心!” 郑元璹对着正堂对面的李建成、李世民说道。 李建成娶郑氏郑观音,是郑氏的女婿,故而对于李渊父子几人,郑家也是将其当做自己人。 “倒是多为倚仗河东百姓!” 二十六岁的李建成,抬手对着郑元璹拱手说道,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十分谦卑有礼。 “听闻世民数月前,也曾去雁门?” 看着母亲与兄长,都在与建成说话,郑元理便看向年纪比李建成小的李世民。 “回善愿叔父,世民确有前往雁门!昔日……” 比起李建成,李世民说话则要爽朗一些,能听出是一个刚毅果断,不拘小节的人。 郑元理,字是善愿,与郑善嘉、郑善果常以字相称不同,在外郑元理都会说名,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特地让其称呼字。 虽说李建成是郑家的女婿,但郑元理要更喜欢李世民一些。 闲聊间,听着李世民谈及雁门突厥的事情,看着李世民最后叹口气,说当今陛下不应失信那些镇守边疆的将士时,郑元理突然想起昨日见到的伏子厚。 “倒是有些惋惜,若是世民你昨日到来,定能见到一个伏家少年郎!” 郑元理笑着看向无奈的李世民,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在李世民疑惑的目光中,把昨日见到的那个伏子厚,告诉李世民。 当听到一个比自己还年轻一些的少年,被奉为从六品,并且赐其称号奋武尉。 别说李世民突然认真起来,就是与李老夫人等人谈话的李建成,都把目光看过来。 随即。 在李建成、李世民的注视中,郑元理把昔日伏子厚解救清河县一事,缓缓道出。 “叔父!此人在哪?” 李世民听完经过,脸色满是激动,眼神迫切的看向郑元理,那微微起伏的身子,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去见那个伏子厚。 “贤侄来晚一些,恐怕此时,他已与其伯父离开荥阳,前往鄠县!” 郑元璹笑着说道。 想到昨日见到的那少年,郑元璹也不由得叹口气。 “可惜啊!若是那伏家少年郎,未与李家有婚约,倒是有意在偏支郑氏中,寻一族女许配!” 郑元璹回想昨日那谦逊有礼的少年,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少年。 虽然出身寒微,但这依旧掩饰不住郑元璹对那少年的喜爱,若是没有婚约,甚至都想着,在郑氏偏房中,寻一适合的族女许配过去。 正堂内。 听到郑元璹的话,一个个木桌后的郑氏族人都沉默下来。 比起郑元璹,其他郑氏族人则要冷静得多,那少年虽说俊秀有才,善武果敢,但终究掩盖不住其出身低微。 眼下那少年已经有婚约,郑元璹也就是说说,故而郑家众人这才没有开口。 “世民!若有机会,再去拜访!我们李家与其并无渊源,若是无缘过去多有冒昧!何况尚不知其喜好心性……” 李建成作为兄长,跪坐在木桌后,看向李世民时,哪里不知道李世民沉默的神情下,心里想着什么,于是轻声劝道。 如今父亲也在图谋大事,作为长子,李建成也想结交豪侠、义士,寻得领兵良将。 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眼下那郑叔父口中的伏子厚,为人如何都还不知道,如今年轻,靠谱与否都尚未可知,更别说与他们李家也毫无关系。 在李建成眼里,眼下要把更多精力,放在郑家的人脉上。 “世民知晓!” 李世民看向兄长,轻声应道。 见到兄长点头,继续去与郑家长者说话,李世民跪坐在木桌后,隐约有些可惜。 李世民知道此刻对方刚刚离开荥阳,今日不追上去,他日怕是很难再有机会遇见。 但就像兄长所说,冒昧追上去,没有关系的情况下,实在有些唐突。 李世民知道在兄长眼里,更器重的是出身,像京兆韦氏韦挺那些望族子弟,才是兄长心里想要交好的对象。 李世民知道兄长的心思没有错,要成大事离不开郡望世家的支持,但在李世民心里,那些有才能,有本领的人,也同样重要,不比那些郡望子弟差。 如今天下,若是仅靠出身,就能平定乱贼,天下也不会乱到现在。 那个叫做伏子厚的伏家少年郎,在清河郡胆敢率领囚徒,设下疑兵,突袭反贼张金称,这样的人,李世民十分渴望能够认识。 奈何眼下对方已经离开荥阳! 想到在皇诏中,已经下令让那少年持印后,即日动身前往太原鹰扬府,李世民心里叹息一声。 ………………………… 鄠县。 开年的雪,已经逐渐有消化的迹象,冰霜披挂树枝,屋檐散发着丝丝寒气。 一间古朴的老宅院子内。 在一个老仆人的带领下,伏子厚跟着伯父李靖节,顺着院子,绕过房屋,来到后苑的一间间竹房内。 随后便见到一个头发快要褪灰全白的老人。 “父亲!” 伏子厚看到伯父李靖节,对着老人行礼,于是也对着白发老人,抬起手。 “伏子厚,拜见李阿翁!” 伏子厚说道,随后跪地行礼。 其一伏子厚是伏家的后人,其二伏子厚是李家的孙婿。 “起身!” 已经快要七十岁的李纲,听到伏子厚的名字,这才愿意转过头,看向二子李靖节一眼后,望着伏子厚。 “你阿翁可还好?” 李纲看着伏子厚站起来后,开口询问道。 与伏子厚心里预期的完全不同,对比李老夫人,李老的表情完全就是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老脸,说话也是干净利落,仿佛听不出感情。 “阿翁尚好!就是牵挂李阿翁,让子厚带话给李阿翁,说是在蓨县备酒候着!” 伏子厚抬手说道。 看着李老的面色,伏子厚当初跟着老师刘智远,都没有那么紧张过,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是,担忧李老不喜。 起初伏子厚还以为,李老听到阿翁的话,会说些什么,但说完数息,李老都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没听到一样。 “父亲!” 伏子厚看着一旁的伯父李靖节,终于知道为何教书育人的李靖节,谈及父亲李老时,会那般紧张。 竹房内。 伴随着仆人退下,李靖节便把伏子厚将杀害三弟的仇人,谢氏谢彦,带回李府一事,还有伏子厚解清河县之围,全告诉父亲。 李老听着次子李靖节的话,等听完整个经过,并没有因为报了三子之仇,便多有表情,反而想了想,看向伏子厚。 “日后不能再如此鲁莽,若非忌惮清河崔氏,恐怕谢氏那日便不会让你离开!” 李老嘱咐道。 经历官场那么多年,李老的见识,自然不是李靖节能比,哪怕仅仅听着经过,便已经意识到,一开始伏子厚的打算,差点让伏子厚万劫不复。 “是!子厚定会记住!” 伏子厚抬起手,认真听着李老的训诫。 自从在见过荥阳郑氏,伏子厚终于明白,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在一个郡望面前,一个人太过渺小。 “太原士族林立,官员将领多是结党谋私,若无倚靠,难以立足,老夫与太原温氏是故交,故友三子,温大雅、温大临、温大有,皆是备受士人推崇的大家,明日你北上,便带着老夫书信,等到太原后,先去拜访温氏一族!” 李老说道,随后起身,朝着一旁木桌走去,上面备着昔日书写的笔墨。 “子厚,多谢李阿翁!” 伏子厚开口说道。 看着年迈的李老,去到木桌旁,慢慢跪坐下来,拿笔写字,伏子厚能感觉到,李老的关心。 不过想到太原温氏,伏子厚没想到李老与太原温氏居然是故交。 当今天下,在无数士人眼中,论文学和家教著称的士族首推颜、温两家,有三颜、三温闻名天下之说。 颜氏是颜之推膝下三子,而温氏,便是李老口中的温大雅、温大临、温大有。 “子厚,太原虽说靠近北方,但有马邑在北,应当无事!日后切记,在太原要小心行事,若有不对,先保命为主!” 李靖节也嘱咐伏子厚说道。 李靖节也没想到,把伏子厚带出来一趟,就无法再带回去。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让伏子厚在蓨县多待些时日。 如今伏子厚成为奋武校尉,在太原鹰扬府领兵,恐怕要等很久,才能回去,甚至都有可能是下一次过年。 “子厚谨记!” 伏子厚听着伯父李靖节的嘱咐,抬手点头。 听到李靖节这句应当无事,伏子厚心里就有数不完的幽怨。 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实在不行,就像伯父李靖节说的,想办法保命为主。 好在大年的时候,该交代父亲的,已经交代给父亲。 有李老夫人在,还有崔禹哲、崔文瑾兄妹的照顾,蓨县家里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温大有出生于书香之家太原温氏。其父温君悠曾任北齐文林馆学士、隋泗州司马。在良好的家庭环境中,温大有不仅有学识渊博的父亲,还有和他一样自幼就博览群书、聪颖异人的两个哥哥温大雅和温彦博。还在他们青少年时代,父亲的朋友薛道衡、李纲就断言三兄弟“皆卿相才。”[1] 第69章 :拜访温家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从鄠县前往太原,需要原路返回,途径长安等各城邑,一路回到大河,再由大河往北前往汾阴、龙门,经绛郡、临汾郡、西河郡,方才能到达太原郡的疆域。 伏子厚驾着马车,期间途径绛郡时,因此前李渊领兵,方才招抚绛郡的反贼人马,故而伏子厚并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而后经过玉璧,也亲眼看到大名鼎鼎的峨眉台地天险。 唯一可惜的是,在之后的日子里,经过西河郡的平遥县时,因为李承智不在,看着壮观的平遥城,伏子厚也没有逗留的心思。 平遥城位于西河郡以北,没多远就是太原郡。 而进入太原郡疆,沿着官道第一个经过的城邑,便是祁县,这也是太原温氏的故居。 伏子厚按照李阿翁的嘱咐,来到温氏府邸拜访。 与温氏仆人说明来意后,看着仆人快步进入府中。 没多久,伏子厚便看到三个身穿士服的年轻男子,带着仆人快步走出来。 “温无隐,见过伏家郎君!” “温瑾!” “温振!” 温无隐率先对着伏子厚抬手行礼,温瑾、温振也纷纷抬起手行礼。 “伏子厚,见过三位温家郎君!” 伏子厚抬手还礼道,看着温无隐热情的邀请自己进入屋子,温瑾、温振的眼神也满是亲近,于是点头,知道日后要倚仗温氏,故而并没有过多客套。 温氏的府邸正堂内。 伏子厚一进入其中,便看到正堂两旁一张张木桌后,都跪坐着男子,一眼扫去,不下二十多人。 如此多的温家人聚在一起,伏子厚能看出,显然已经有客在。 但来都来了,伏子厚自然不可能直接离去。 在温无隐的介绍中,伏子厚率先对着正堂上,跪坐的温家老者行礼,其次便是年纪次之,跪坐在正堂一旁木桌的温大雅。 年纪四十三岁的温大雅,父亲是温君悠,已经不在人世,如今上方的温老,乃是其叔父。 温大雅有两个儿子:温无隐、温释允。 温大有膝下四个儿子:温瑾、温瓒、温瑜、温璩。 温大临有两子:温振、温挺。 这是温大雅三兄弟的后人一脉,而正堂上的温老一脉,也有十多人。 不过伏子厚清楚,与李阿翁关系好的,是伯父温大雅兄弟三人及其后人,对于温家其他族人,李阿翁既然没有开口提及,那么大概率是不能太过依靠。 “子厚,这是天水城,武家的叔伯……” 在随后温无隐的介绍之中,伏子厚这才知道,原来今日过来温家拜访的人,乃是住在太原郡,距离祁县不远的文水城武家,武士棱、武士彟兄弟二人。 听到武士彟这个名字,伏子厚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便是武则天。 伏子厚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到武则天的父亲。 “子厚,拜见武家二位叔伯!” 伏子厚抬手行礼道。 武士棱、武士彟虽然与伏子厚不熟,但方才从温家仆人的口中,得知这少年乃是李老李纲的孙婿,故而眼下也十分客气的抬手还礼。 礼毕后。 伏子厚在温无隐的带领下,跪坐在温大雅一旁的另一张木桌后。 从位置就能看得出,因为李老的关系,温无隐等人对伏子厚,很是关照、上心。 “贤侄,李老可还好?” 看着伏子厚入座,温大雅开口询问李老的情况。 温大雅的父亲,与薛老薛道衡、李老李纲,乃是至交好友,温大雅兄弟三人,当年多受李老恩惠,故而眼下看到李老的孙婿伏子厚,便想知道李老如何。 “温叔伯放心,李阿翁一切安然无恙!” 伏子厚拱手说道,随后从怀中,掏出李老的书信,双手递交给温大雅。 正堂内。 温家众人以及武家兄弟二人,看着伏子厚,其实都有打量的心思,毕竟这少年居然是李老的孙婿,并非大姓,故而他们都很好奇,这少年有过人之处。 这时候,众人就看到温大雅突然惊讶的放下书信。 “贤侄是去晋阳鹰扬府,担任校尉?” 温大雅看着年纪轻轻的伏子厚,一脸诧异。 “什么?校尉!” “他是校尉?” 听到温大雅的话,别说正堂上的温老,就是正堂内温无隐、温瑾、温振等人,还有武士棱、武士彟二人,全都一脸震惊的看向伏子厚,随即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 “伏家小郎君,乃是校尉?” 正堂上的温老,此刻也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子厚此前时逢机遇,获陛下赐封奋武尉,前往晋阳鹰扬府领兵!” 伏子厚对着温大雅、温老说道。 这时候,原本还在打量伏子厚的正堂众人,此刻望着伏子厚的眼神,已然改变。 就连温老与其一脉的叔伯,看向伏子厚的眼神,都热情许多。 温瑾、温瓒、温瑜、温璩兄弟四人更是一脸苦笑,不曾想,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居然是父亲的同僚。 很早的时候,他们父亲温大有,就在李老李纲的推荐下,担任羽林骑尉。 如今就在太原鹰扬府领骑兵。 “贤侄如此年轻,便是校尉,当真前途无量啊!” 温大雅有些感慨的说道,怪不得少年会是李老的孙婿,当真不能貌相,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奋武尉。 随后温大雅看着书信,将书信缓缓收起。 “如今二郎就在晋阳城,统领鹰扬府骑兵,贤侄日后去到晋阳城,便将书信送与二郎,二郎看过,定会与贤侄细说晋阳一二!” 温大雅把书信,还给伏子厚。 “子厚,多谢叔伯!” 伏子厚双手接过书信,拱手感激道。 看着温家众人,方才在祁县城外,伏子厚便看过祁县的城池防御。 对于数百人,数千人的普通盗贼,祁县的城墙足够防守,但是对于三个月后的十万贼寇,恐怕祁县根本无法抵挡。 何况与张金称不同,魏刀儿这群超过十余万的贼寇规模,在这数年间,早已拥有攻城的大型机械。 伏子厚清楚两个月后,必须要把温家给接去晋阳。 正当伏子厚想要借机询问温大雅北方一众反贼的情况时,就突然听到武士彟的声音。 “伏校尉既然也去晋阳,不如一起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三十八岁的武士彟,开口对着伏子厚说道。 武士棱也在一旁点点头,他们兄弟二人的来意,其实与伏子厚也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他们是带着不少钱财厚礼而来。 “二位武家叔伯,也要前往晋阳?” 伏子厚抬起手,有些疑惑的看向武士棱、武士彟。 “贤侄不知,武家四郎此番也是去晋阳,担任晋阳铠曹!日后贤侄与武家四郎,定是多有来往!” 温老扶着长须,笑着对伏子厚解释道。 地方铠曹,往日负责管理士兵的装备与仪仗,各地铠曹品级是七品上至八品下之间,而武士彟是晋阳铠曹,比伏子厚的从六品,仅少一个级别,属于七品上。 “原来如此!子厚道路不熟,恐还劳烦二位叔伯关照!” 伏子厚连忙抬手,对着武士彟行礼,示意劳烦武士棱、武士彟二人。 整个过程中,伏子厚并没有因为高一个级别,而有丝毫骄傲。 “伏校尉过谦!” 看到伏子厚的举动,武士彟也连忙抬手回礼。 礼毕后,望着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听着伏子厚知道自己是铠曹后,依旧一口一个叔伯,武士彟心里满是好感。 眼下都已经这么大的岁数,在是同僚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不希望被一个小辈轻视。 随后。 在温家正堂内,随着众人交谈,温老也询问伏子厚的家里情况。 当得知伏子厚的父亲,昔日是一个商人时,温家众人满是意外,反观武士彟眼里露出喜色。 “贤侄父亲也行商?” 武士彟满是好奇的说道。 原本对伏子厚便很有好感,听到伏子厚的父亲是商人,武士彟看着伏子厚,心里更是喜欢。 “是!昔日家父为养活一家老小,常走异地,风餐露宿!” 伏子厚抬手说道。 对于父亲是商人的事情,伏子厚不可能隐瞒,并且也不会隐瞒,天底下没有不投风的墙,当初在蓨县,都会有人去查探自己家的消息,更别说日后。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自不觉自愧,便不惧他人眼色。 “其父,当是丈夫!” 武士彟听到伏子厚的话,对于伏子厚的父亲,直言评价一句。 这句话落在温老,以及温老一脉的子弟耳里,心中并不怎么赞同。 但对于武士彟会说出这样的话,温老等人都没有意外。 武家是天水大家,族人世代行商,其财富世代累积。 这些年,武士彟凭借家族深厚的钱财,与弘农杨氏、陇西李氏、安定牛氏多有来往。 他们甚至听说,前段时日,深受皇帝杨广器重的李渊,在绛郡、汾阳郡领兵时,便多去武士彟家中居住。 商贾出身的武士彟,自然不会看不起同是商人的伏子厚父亲。 温家府邸里。 听到正堂内有一个十分年少的奋武尉,后院中的温氏众多妇人,纷纷有些好奇。 而温家的年轻妙龄女子,则没有那么多顾虑,带着好奇,纷纷来到正堂后,压着脚步,透过可以观察的地方,一个个偷偷看向正堂内。 注:历史上温大有被李纲推荐为羽林骑尉,在李渊起义的时候,与兄长都在李渊左右,不过似乎立场不坚定,不属于十七个功臣之一,缺乏史料记载。 另:在史料中,武士彟是李渊在招降临汾郡、绛郡的时候深交的,是李渊心腹中的心腹,带概率是李渊需要武家的钱。 第70章 :抵达晋阳城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前往晋阳城的马车上,沿途中,伏子厚与武士棱、武士彟不断交谈着。 从武士棱、武士彟询问伏子厚,得知清河县一战,二人满心惊叹,再到伏子厚询问武士棱、武士彟晋阳城的事情。 渐渐的,武士彟对伏子厚的称呼,也从伏校尉,变成贤侄。 “贤侄去到晋阳,定要先去拜访几个人,其一是鹰扬郎将潘将军,其二是晋阳令刘文静,其三是唐氏唐宪……” 感受着马车的轻微摇晃,武士彟认真的告诉伏子厚,等到晋阳,一定要去拜访的人。 将军潘长文不用说,伏子厚的顶头将军,但让伏子厚没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太原王氏,在武士彟嘴里,居然都排不上号。 武士彟似乎知道伏子厚的疑惑,于是相继说出原因。 “唐宪曾任东宫左勋卫,太子杨勇被废,唐宪被罢免回家,但唐宪此人不拘小节,喜欢打猎,藏亡命,结交的都是赌徒和轻生重义而勇于急人之难的人,其弟唐俭在皇宫中担任卫军将军……” 或许是伏子厚的有礼谦卑,或许是伏子厚是商贾子弟出身,总之武士彟很少对一个少年如此有好感。 这也是为何武士彟会告诉伏子厚,日后在晋阳城,甚至是整个太原郡领兵,与这些人的关系,乃是重中之重。 一个是上面的将军,主管晋阳所有兵马。 一个是主管晋阳城的县令,掌管晋阳城的权利,往日多受世家豪杰人情。 最后一个则是家族有权有背景,多年以来,在晋阳广结亡命之徒的人。 若能得到这三个人的帮助,伏子厚在晋城领兵,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多谢叔伯,子厚定当谨记!” 伏子厚抬起手,对着武士彟感激道。 眼下在听到武士彟的话,伏子厚心中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老师刘智远,说起来晋阳令刘文静还是老师的姐夫。 不过想到日后在武士彟口中的刘文静,会因为老师的原因,而被抓起来,关在晋阳城的牢狱中。 伏子厚可不敢把这关系,告诉给刘文静。 很快。 听到马车外的马夫,说已经来到晋阳城,伏子厚闻言,忍不住微微侧身,抬手掀开小窗布帘。 当看到小窗外,远处那座巨大高耸的城墙,伏子厚有些忐忑。 晋阳城! 这个事关后世数百年天下权力变迁的起源之地,自己终于来到这里。 “铠曹大人,可否查探一番?” 马车缓缓停下后,前方布帘外便传来声音。 武士彟闻言,伸手轻轻掀开车帘,瞬间伏子厚与武士棱,便看到一名四十多岁的守城将士,正在打量着马车内。 “可有通函?” 守城将士打量武士棱与伏子厚一眼,随后目光看向伏子厚问道。 伏子厚见状,从怀中掏出木牌,以及将印,交给士卒观看。 “淮阳人,伏子厚!” 伏子厚轻声说道。 早在见到伏子厚掏出将印的瞬间,守城士卒便瞳孔一缩,本来挺直的腰间,都本能的微微弯下。 双手接过木牌与将印,守城士卒看到后,神情一变。 “刘儿,拜见校尉!” 四十多岁的守城将士行礼道,随后看到伏子厚点头,连忙双手把木牌与将印还给伏子厚。 “有劳!” 伏子厚拿回东西,抬手对着这些将士回礼道,没有丝毫架子。 不过让伏子厚有些疑惑,为何看向窗外,这些守城的士卒,年纪最小的,都已经快四十岁,其中更是有五十岁的人。 但眼下伏子厚没有着急询问。 随着检查过后,车帘放下,伏子厚乘坐武家的马车,缓缓进入城内。 很快,透过车窗,看到城墙的规模,以及透露出的古朴、泰山压顶之感,伏子厚不由得心情泛起丝丝激荡。 自己要在这里领兵,说起来,还真不是个小地方。 思绪间。 不一会儿,马车进入街道上。 伏子厚看着这座陌生的晋阳城,比起当初的宛丘城、蓨县,晋阳城的规模,无疑还要大上许多,沿途的商贾、百姓络绎不绝。 密集的房屋、商铺、酒楼、小舍陈列街道两旁,就连街道旁的摊贩所售卖之物,也多是北方、西域之物。 而最让伏子厚瞩目的,莫过于马车行驶许久后,看到的晋阳宫。 在淮阳的时候,伏子厚便听老师刘智远提过一次晋阳宫。 晋阳宫始建于六十多年前权臣高欢之手,而后在二十五年前,当时还是晋王的杨广,下令扩建晋阳宫,并在晋阳宫外筑周七里、高四丈的宫墙。 而后在十九年前的时候,杨广又下令在晋阳宫西边建筑仓城!仓城周八里、高四丈。 再到八年前,杨广再次下令,重建晋阳宫。 以前只在老师刘智远嘴里,听过晋阳宫的规模,如今亲眼见到,伏子厚终于明白到底有多华丽。 没多久。 马车便来到鹰扬府,随着马车缓缓停下,伏子厚与武士棱、武士彟走下马车。 在伏子厚的道谢声中,武士棱与武士彟在道别后,就继续乘坐马车离开。 伏子厚看着自己的马车,转身对着四名看守的将士,掏出自己的将印。 “潘将军可在府邸内?” 伏子厚轻声询问道。 “回校尉,潘将军不在府中!” 将士对着伏子厚禀报道,得知伏子厚是校尉,他们可不敢怠慢。 伏子厚见状,只能让一名将士,先带着自己去住所。 如今伏子厚的官职是从六品,不仅有俸禄,也有相应的职务住所,不过校尉的住所并不大,属于随着职位变动而变动。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流水的校尉,铁打的房屋。 片刻后。 在距离鹰扬府不远的一条巷子里,伏子厚来到自己的住所,等将士离开后,打量这个小宅院。 一个不大的小院里,有一棵老树,院子里满是凌乱的木具,以及一些木柴,除了正屋休息的地方,院子左右还有两个小屋。 伏子厚推开房门,一股老旧的味道便扑面而来,显然上一任校尉是在很久之前被调走,没留下什么东西。 伏子厚解下腰间的佩剑,放在木桌上。 转身回到院外,伏子厚从自己的马车上,取出包裹,里面都是昔日母亲给自己路上准备的衣物,随后把皇帝赏赐的金子,以及绸缎,全都搬到屋子内。 弄好之后,看着房屋内空空荡荡,只有木箱、绸缎、以及母亲准备的包裹。 在异地他乡独自远离亲人的生活,像睡觉所需的被褥,以及食物、盐之类的,还要去城内买回来。 伏子厚不由得想起以往,有母亲、伯母她们在身边的日子。 看着眼前什么都没有,听着四周安安静静。 伏子厚突然觉得有些孤单,不过对于在鄠县,让刘老跟着李靖节返回蓨县的选择,却并不后悔。 刘老不仅仅年纪大,还有很多暗伤,与其让刘老跟着自己在这里涉险,不如让刘老回蓨县,陪阿翁喝酒闲聊,好好享受日子。 “算算路程,刘老应当也快要回到蓨县!” 伏子厚心中想道。 伏子厚不知道,刘老回到伏家,阿翁,父亲、母亲他们得知自己如今是奋武尉,会是什么表情。 但伏子厚很清楚,母亲得知自己要留在太原,一定会很难过。 想着想着。 伏子厚不由得看向一旁木桌上的佩剑,望着佩剑上的绑带。 不过这时候,身后院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等停下来后,便听到士卒的声音。 “校尉!潘将军让你过去!” 伏子厚闻言,拿起佩剑,佩戴好之后,便走出屋子,关上房门。 第71章 :担任东城守将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鹰扬府内。 伏子厚佩戴剑,来到主将议屋中,便看到一张挂着的地图前站着数名中年男子。 “将军!奋武尉已带到!” 士卒对着最靠近地图的中年男子禀报道,随后便见到中年男子示意士卒退下。 “奋武尉,伏子厚!拜见潘将军!” 伏子厚见此情形,哪里还不知道那名中年男子,便是潘长文,于是抬起手,微微低头,对着潘长文行礼。 “无需多礼!” 伏子厚听到潘长文淡淡的声音,这才抬头放下手,随后便看向其他几人。 “羽林骑尉!温大有!” 第一个对着伏子厚抬手的,便是年近四十的温大有,其次便是一旁的张高平。 “鹰扬校尉,张高平!” 张高平年纪要比温大有大一些,脸上同样留着长须,面色给人的感觉十分严肃、古板。 其他几人这时候也纷纷抬手行礼。 “许世绪,鹰扬府司马!” “赵文恪,鹰扬府司马!” “刘政会,鹰扬府司马!” 许世绪、赵文恪、刘政会,都是鹰扬府的班底官员,至于再往下的旅帅、队正之类的,都不在这里。 “伏子厚,拜见诸位大人!” 伏子厚抬手行礼道,随即便听到潘长文的声音。 “听闻奋武尉此前在清河郡,率领囚徒,便击败反贼张金称?” 潘长文看向伏子厚,轻声询问。 潘长文的面色让人看不出喜怒,双眼看向伏子厚时,也很难让人判断对伏子厚是喜是厌。 “时逢贼人攻城,又与援军数日交战,子厚方能趁敌之疲惫,侥幸得胜,言之惭愧!” 伏子厚不清楚潘长文的心性,于是谦虚的说道。 在历史中,对于潘长文的记载并不多,仅是太原留守兼鹰扬郎将,在大业十二年四月初七,甄翟儿率众十万攻打太原时,潘长文兵败身亡。 “能如此年纪胜贼人,便是少年英雄!无须过谦!” 潘长文看着伏子厚说道,随后便继续与众人,看着地图,谈论要事。 伏子厚见状没有说话,站在许世绪、刘政会等人身旁,一起看着地图。 直到这时候,看着清楚详细的地图,伏子厚方才知道,原来晋阳一共有两座城,两城中间由北往南的汾何隔开。 两座晋阳城都在汾河旁,眼前脚下这座较大的城,在汾河西边,是大城,早前也叫龙山城,不过由于晋阳宫的存在,百姓都称为晋阳城。 而在大河对面的是东城!在地图上的规模,比西城小一些。 整个晋阳两城地区,都是三面环山,无论是东边还是西边,不远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 不过较比汾水河对面的东城,伏子厚发现,眼下这座西城的地势,非常好防守。 在这座西城北边,就在晋阳宫城墙外不远,便是一片大湖,那里不可能布置大量的攻城人马。 城东边是汾河,城西边是龙山山脉,剩下的南边,方才乘坐马车经过时,由于自己与武士彟闲聊没看到的地方,周围是一片方圆数里的沼泽地。 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几乎让这座大城毫无破绽。 怪不得自古以来,常言晋阳难攻,是兵家要地,从赵襄子守城反灭智氏,再到刘琨孤守晋阳城九年,以及后世令无数君王为之忌惮,下令拆除。 大城西城,当真是天险要地! 反观汾水对面的东城。 伏子厚微微皱眉,比起西城,东城仿佛如同一座弃城一样,四周毫无险要布置。 议房内。 随着潘长文与温大有、张高平等人商议太原布防一事,伏子厚全程都在默默听着,没有插嘴说话。 过了许久,议事结束快要结束之时,潘长文方才看向伏子厚:“伏校尉!” “在!” 伏子厚抬手行礼。 “即日起,伏校尉便统领步卒,坚守东城!” 潘长文下令道,给伏子厚布置在鹰扬府的事务、要职。 听到潘长文的话,温大有、张高平等人,纷纷看向伏子厚一眼,没有开口。 许世绪、赵文恪、刘政会三人也是各自默默看向彼此,都明白潘长文是何意。 凡有交战,无论是反贼,还是北上增援戍边,步卒的伤亡都是最高,故而步卒校尉也是最危险、最吃力不讨好的位置。 这也是为何眼下太原鹰扬府中,只有骑尉温大有、张高平二人在,步卒校尉却有空缺的原因。 潘长文这明显是要敲打敲打伏子厚! 想到这里,许世绪、赵文恪、刘政会三人都默不作声。 看着年纪轻轻的伏子厚,他们与伏子厚都没有关系,如今伏子厚要去统领步卒,他们三人都是司马,日后接触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喏!” 伏子厚听到潘长文的话,心里微微一愣,但瞬间便回过神,抬起手,开口接令道。 潘长文看到伏子厚的举动,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便让众人离开。 看着张高平等人离开,伏子厚也转身离开议屋。 “温大人!” 在鹰扬府的院子里,看着其他大人都纷纷骑上马,带着扈从或者亲信离开,伏子厚连忙来到温大有身旁。 “奋武尉可还有事?” 温大有板着脸,看向伏子厚询问道。 伏子厚随即从怀中掏出书信,交给温大有。 带着疑惑,温大有翻身下马,抬手接过伏子厚的书信,打开看起来,这一看,脸色瞬间变化起来。 “贤侄是李老的孙婿?” 温大有一脸惊讶的看着伏子厚,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是李老的孙女婿。 “子厚拜见温叔伯!” 伏子厚抬手行礼道。 温大有连忙伸手扶起伏子厚,此举便是让伏子厚不用再客套,转头看向鹰扬府议屋。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贤侄随叔伯走!” 温大有说道,收起书信,让伏子厚去自己住的地方。 得知伏子厚是李老的孙婿,温大有一前一后的态度,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很快。 在温大有的陪同下,伏子厚便来到温大有居住的府邸。 温氏是太原名门,而温大有在太原多年,故而住着的府邸,是个人私宅。 正堂中。 随着府邸侍女退下,温大有便看向伏子厚。 “早些年潘氏因文帝而兴起,潘长文父死,袭爵受封,驻守太原,一年多前,刘龙儿在离石郡聚众反隋,身为留守的潘将军,便奉命前去平叛,此战鹰扬府的将士多有死伤而无功!去年陛下在雁门被突厥大军包围,潘将军领兵前去,死伤诸多……” 温大有对着伏子厚说道,随后摇摇头。 “潘长文此人无能妒才,贤侄乃是立功获封奋武尉,又如此年轻,故而在议屋时,特地想要打压贤侄!太原世家多在这汾河西边的大城之内,对岸东城多是普通百姓,周边乡民。” 温大有叹口气,若是早前知道伏子厚是李老的孙婿,在议屋内,定会站在伏子厚身边,让潘长文有所顾忌,但眼下说什么都已晚,伏子厚也已经接令。 “原来如此!” 伏子厚轻声说道。 伏子厚不是傻子,在议屋时,已经隐约感觉到,潘长文对自己,似乎有些意见,如今听到温大有的话,终于明白缘由。 既然潘长文是个无能善妒之人,伏子厚知道被派去河对岸镇守东城一事,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改变。 好在眼下伏子厚也不着急,就像在议屋时想的一样,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等过两个月再想办法调回西城便是。 既然知道四月份会有贼人攻打晋阳,眼下整日留在西城这边,眼睁睁看着对岸东城,毫无固险可守,毫无防备,伏子厚心中也会不好受。 就像眼前温大有说的,在河对岸的东城内,多是普通百姓,以及周边乡民。 伏子厚不是什么世家豪族出身,昔日经历过被难民团团包围,经历过那股深深的绝望感。 去东城那边,伏子厚不求其他功德,只求能能尽自己一些微薄之力。 念及于此,想到在鹰扬府议屋内看到的地图。 “温叔伯!子厚要去东城领兵,眼下对东城一无所知,温叔伯可知道,在东城的城内,有多少存粮、衣甲?” 伏子厚看向温大有,轻声询问道。 应对反贼十万大军攻打晋阳城,在这件事情上,东城那边的积蓄存粮十分关键。 “据叔伯所知,如今晋阳城绝大部分兵甲、粮食,都在这西城仓城内,东城仅多囤守城军辎,至于兵甲,应当不会超过三千具,粮食也不会超过两千斛……” 温大有想了想,把知道的东城情况,告诉伏子厚。 “如此稀少?” 伏子厚一脸皱眉。 一万斛粮食,大概是六十万斤米粟,也就是说,东城的存粮不过在十二万斤米粟左右。 这听起来很多,但以往面对敌人攻城,能坚守下来,往往也会被包围断粮数月,在这样的情况下,城内百姓的存粮一旦吃完,这些粮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贤侄是担心有贼人攻城?” 温大有看着伏子厚一脸凝重的脸色,很快便猜到伏子厚心中所虑,于是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 “子厚不敢隐瞒叔伯!子厚以为,晋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要地,如今贼寇四起,难免会有贼人想要攻夺晋阳!” 伏子厚抬手说道。 原本伏子厚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会让温大有,心中有所重视一些,不成想,说完便看到温大有笑着摇头。 “贤侄无需多虑!贤侄在议屋可曾看到布图,晋阳乃是天险之地,贼人有何之能?焉敢来犯?” 温大有看着伏子厚,感觉伏子厚的忧虑,实属自扰,别说自己在太原领兵多年,就是晋阳的地势,就注定让贼人望而止步,不敢来犯。 “当今天下,贼人不过流寇之众!” 温家正堂内。 伏子厚听着温大有的话,没有再争论下去。 如今太原郡附近,除去西边接壤的离石郡,有刘龙儿数万反贼外,无论是南边的西河郡、上党郡,还是北边的楼烦郡、马邑郡、雁门郡,都有隋朝军队驻扎。 在甄翟儿领兵到来之前,谁又会相信,有人敢攻打地处核心位置的太原。 想到一同来到晋阳的武士棱、武士彟,伏子厚看向温大有,把遇到武士彟的事情,全都告诉温大有,特别是武士彟在路上,特地提到的人。 “看来武家对贤侄颇有亲近之意!” 温大有听着伏子厚的述说,缓缓点头。 随即温大有告诉伏子厚,武士彟说的并没有错,在太原,武士彟说的三人十分重要。 想到伏子厚方才来到晋阳,就碰到潘长文的打压,温大有担心伏子厚灰心丧气。 “对于潘长文,贤侄无需担心,叔伯会找个机会,将贤侄的身份,以及与温家的关系,告知潘长文,虽不能让潘长文改变心意,但也无需再担心日后被其打压,温家在太原,还有一些名望!” 温大有开口安慰道,让伏子厚不需要太担心日后的仕途。 “子厚多谢温叔伯!” 伏子厚闻言,满是感激的抬手行礼。 第72章 :见刘文静、李氏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黄昏落下。 晋阳城内不仅仅没有冷清萧条多少,反而随着一间间酒楼门前,女子那热情揽客的声音,增添一抹色彩。 县令府邸内,四十七岁的刘文静与四十三岁的裴寂,是多年好友,在晋阳城的日子里,凡有空闲,二人都会聚在一起,互相饮酒闲聊。 “大人,门外温校尉、伏校尉求见!” 一名家仆来到屋内,对着刘文静禀报道。 “喔?” 听到家仆的话,刘文静与裴寂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笑起来。 “把人请进来!” 刘文静吩咐道。 随着仆人离去,没多久,就看到温大有带着伏子厚,来到屋内。 “拜见刘大人,裴大人!” “伏子厚,拜见刘大人、裴大人!” 伏子厚跟着温大有一起,对着刘文静与裴寂行礼道。 刘文静与裴寂也抬手回礼,先是回礼温大有,随后看向伏子厚。 “听闻昔日贼寇张金称,为一少年郎所败,文静早有敬仰之心,如今见到,当真是少年英雄啊!” 刘文静对着伏子厚赞誉道,随后与裴寂对视一眼,纷纷笑起来。 “子厚年少,不过一时侥幸!” 伏子厚再次抬手说道。 刘文静看着伏子厚的模样,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伏子厚看到一旁温大有的家仆,把两个小箱子,以及绸缎端过来。 “今日深夜前来拜访,子厚所备一些心意,还望刘大人、裴大人不吝收下!” 伏子厚抬手看向刘文静、裴寂说道。 看到这一幕,刘文静与裴寂眼神一变,似乎想到什么,却不动声色的故作好奇、疑惑的神情。 “子厚乃是李老孙婿,如今来到晋阳,担任东城领兵校尉,日后还请刘大人、裴大人,能多多照顾!” 温大有这时候接话,笑着看向刘文静与裴寂说道。 “今日说起来,也是碰巧,离开鹰扬府时,彦将方知此事!” 温大有有些惋惜的叹口气。 彦将是温大有的字。 眼下把经过与来意都说出来,收不收,温大有就看刘文静与裴寂的决定。 “东城?” 刘文静微微皱眉,随后先抬手示意请温大有、伏子厚入座。 见状,温大有与伏子厚,纷纷松口气。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温大有也一脸笑意,把伏子厚的担心,与刘文静、裴寂说出来。 “呵呵呵呵~!伏校尉,过于多虑!晋阳城乃是天险!何人敢来?” 裴寂这时候也笑着,看向伏子厚,摇了摇头。 温大有与伏子厚来到刘文静这里,能多备着一份礼,随时为自己准备,这样裴寂生有一些好感。 “伏校尉初来晋阳,恐还不知其险要!” 刘文静也笑着点点头。 伏子厚听着裴寂与刘文静的话,露出羞愧的模样,但想了想,还是抬起手。 “见过贼人凶狠,子厚实有不安,不满刘大人、裴大人,今夜子厚前来,便是想请求刘大人,能够准许,子厚在东城城外,带领百姓,挖一条护城河!” 伏子厚说话间,看向刘文静、裴寂一眼,随后低下头,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 温大雅看着伏子厚,其实一开始并不赞同伏子厚的举动,不过碍于伏子厚一直请求,猜到定是伏子厚对潘长文,太过忧虑,不忍伏子厚日后一直提心吊胆,这才答应下来。 “护城河?” 刘文静、裴寂闻言,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很快便想到伏子厚此举的深意。 看着伏子厚备上的小箱子,还有绸缎,看着年纪轻轻的从六品奋武尉,深夜来到府邸,请求自己,刘文静心里很是得意。 “虽说没有贼寇,但挖掘护城河,也是善举,既然伏校尉有未雨绸缪之心,此乃好事,文静怎会拒绝!明日文静便会将此事,上呈潘将军!” 刘文静笑着说道,抬手抚摸胡须,算是答应下来。 这温家温大有,少有求人,加之既然少年是李纲的孙婿,还备上厚礼,刘文静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 “多谢刘大人!” 伏子厚看向刘文静,起身感激道。 看着刘文静摆手示意不用多礼,伏子厚这才坐下,随后便听着温大有与刘文静、裴寂寒暄闲聊。 不多时。 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便来到屋内,让仆人把酒菜备上来。 伏子厚见状,知道自己若是没有猜错,这个妇人应当便是老师的亲姐。 “子厚,这便是刘夫人,李氏!” 温大有看着在刘文静的示意下,李氏让仆人把伏子厚带来的礼带下去,于是对着伏子厚介绍道。 “子厚,拜见夫人!” 伏子厚起身,抬手认真的对着李氏行礼,弯腰下去。 正堂内,别说刘文静与裴寂,就是温大有,也没想到伏子厚会如此认真的行礼,完全一副后辈的姿态。 “夫人,这子厚别看年少,但可是陛下赐封的奋武尉!” 刘文静看着伏子厚把自己的地位,摆放如此之低,四十多岁的年纪,虚荣心当真是满足,于是对着妻子笑道。 “无需多礼!无需多礼!” 李氏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是从六品的校尉,连忙笑道,让伏子厚不用如此客气。 伏子厚放下手,看着李氏和善的招呼自己吃饭,点点头,随后跪坐下来。 望着李氏那上年纪的面孔,等李氏离去,伏子厚这才收回目光,听着温叔伯与刘文静、裴寂交谈。 直至夜深。 伏子厚方才与温大雅离开府邸。 等温大有与伏子厚离开,裴寂方才看向刘文静。 “这伏子厚如此年轻,便受封奋武,为潘长文不喜,眼下挖渠以自污示弱,有温氏照顾,想必日后,潘长文定也不会为难!” 裴寂说道。 什么担心贼寇,别说刘文静,就是裴寂都看得出,那伏子厚是想通过自贬的方式,消除潘长文的敌意。 “的确如此!” 刘文静点点头,深深叹口气。 “潘长文此人之心性,不足为事!不过那赵文恪,怕是定会借此机会,讨好潘长文!” 刘文静说道。 刘文静很看不起潘长文,在刘文静眼里,潘长文除了出身,无论才能还是品行,都远远不如自己。 不仅仅是潘长文,就是那势利的赵文恪,刘文静也看不上眼。 …………………… 次日。 伏子厚早早便在温府家仆的帮助下,带着行李,离开繁华热闹的西城。 乘船渡过汾河。 对比西城,东城无疑要小很多,但这个小,也仅仅是对比西城。 在昨日温叔伯的介绍中,伏子厚已经得知,东城城墙总共差不多十一里,而驻守东城的鹰扬府步卒,不过一千多人。 除去东城西面是汾河,其他三面城墙的守军士卒,也不过能分到三四百人。 “拜见校尉!” “拜见校尉!!” 城门下,看守城门的将士,看到伏子厚的将印,连忙行礼。 “去通知东城所有旅帅,队正,去我的住所!” 伏子厚对着士卒吩咐道。 “诺!” 士卒闻言,连忙进入城内,去通知东城的旅帅、队正。 伏子厚也跟温氏仆人进入城内,而一入城,东城与西城的差距,便瞬间突显出来。 对比西城,东城的街道不仅小一些,而且人来人往,十分拥挤,很多衣衫褴褛的百姓,都三三两两坐在街道旁,有的聊着天,有的跪在地上乞讨,甚至很多都是售卖儿女。 在东城里,伏子厚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繁华,更多的是百姓的生存。 在东城的住所,与在西城差不多大,都是一间院子,区别是在东城的院子中,没有大树,空荡荡的院子中,就连放置木柴的地方,都只有五六根小小的那种。 没多久。 就有六名身穿衣甲的男子来到院子里,看到伏子厚,纷纷抬手行礼。 六人中,统领两百五十人的旅帅,仅有两人:胡靖渊、殷天纵。 其余四人,都是统领五十人的队正,分别是赖伯、周兴尧、马虎儿、吴六子。 “奋武尉,伏子厚!” 伏子厚抬手对着几人回礼,放下手,随后看向胡靖渊、殷天纵。 “军中缺人,无人能顶上来?” 伏子厚轻声询问道。 胡靖渊、殷天纵听到伏子厚的话,面面相觑,笑了笑,想要对着伏子厚禀报,却又不怎么敢开口。 总不能说这一年多来,不管与贼人交战,还是去营救皇帝,他们都是多死伤,无立功…… 这要是传到守将潘将军耳中,弄死他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禀校尉,未有安排!” 胡靖渊想了想,委婉的对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看着这些人神情中,有些害怕的模样,也意识到什么,点点头。 看着眼前这六人,让伏子厚松口气的是,除去胡靖渊四十岁左右,其他五人,都是二三十岁。 “等会随我去一趟兵营,除守城外,召集其余所有将士!” 伏子厚开口嘱咐道。 原本伏子厚还以为,东城将领不少,为人参差不齐,需要观察甄别一番,让自己心里有个大概。 结果没想到,将领总共都才有六人。 这第一次统领正规鹰扬府士卒,伏子厚便清楚的体会到,这些年杨广抽调兵马攻打高句丽,以及天下贼寇四起,让隋朝军队出现多大的人员危机。 “喏!” 听到伏子厚的话,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纷纷拱手接令。 随后听到伏子厚询问兵营将士的情况,士卒年纪,家中亲人之类的,作为队正的赖伯、周兴尧、马虎儿、吴六子纷纷把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伏子厚。 一旁作为旅帅的胡靖渊、殷天纵二人,听到伏子厚的询问,隐约察觉到,这次来的校尉不仅年轻,而且似乎与其他校尉有些不一样。 注:宛丘城,有关伏子厚推测卢明月的事情,只在郡望少部分人之间传开,像荥阳郑氏、韦氏这些知道。 在其他家族,以及各地官员之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73章 :赵文恪的阴谋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征召民夫……” “你们看!征召民夫修挖护城渠!” “就在城外挖渠!” 东城街道上,随着一个个官吏把告示张贴,密集的百姓纷纷围聚在一起,彼此互相议论道。 在隋朝,但凡提及征召民夫,百姓无不浑身冰凉,隋朝皇帝杨广这些年来的命令,数次强行征召百姓,没有哪一年不死数百万人的,很多人为了逃避征召,不惜自残手脚。 好在眼下看到布诏,仅仅是晋阳的命令,征召人在东城挖渠。 一时间,很多百姓纷纷前去报名。 无他,即便成为苦力民夫没什么工钱,但至少能混口饭吃,不需要担心饿肚子,这对于贫瘠的百姓而言很重要。 “什么?修挖护城渠?” 人群里,钭黎川、蔡然、楚博、宋建峰几人,也看到布诏,瞬间彼此对视一眼,大惊失色。 回到小舍,宋建峰放下佩剑,来回不停的走。 “是否是走漏消息?晋阳守将潘长文,提前防备……” 宋建峰看着其他三人说道。 作为魏刀儿的心腹,宋建峰跟着钭黎川、蔡然、楚博三人,早早便来到晋阳东城,随时勘探周围地势,鹰扬府布防规律。 在宋建峰眼里,如今整个太原,只要魏刀儿的大军一到,定然是囊中之物。 不曾想,今日突然看到布诏,东城居然要挖掘护城渠。 “应当不是!谋图太原,其中知晓之人屈指可数,何况我们几人来到晋阳数日,若是军中走漏消息,我等恐怕已经成为隋将潘长文的监下囚!” 楚博摇摇头,分析过后,让宋建峰冷静一些。 “钭黎川、蔡然!你们二人乃是唐茂纯好友,去唐家询问一番,东城到底发生何事,为何突然挖渠!” 楚博看着蔡然二人说道,见到二人点点头,随后看向宋建峰。 “建峰,你立即派人将此事告知魏公!” 楚博吩咐道。 看着宋建峰点头,火急火燎的离开,楚博不由得与钭黎川、蔡然对视一眼。 这宋建峰性子太过急躁,丝毫没有其兄宋金刚那般沉稳。 东城内。 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在一个都不能算房屋的简陋棚子下,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回到自己家中。 看着妻子在帮着一捆大小不一的木柴,这是妻子多日去城外收集许久,囤积许久,准备拿去卖,换一些钱。 男子知道,木柴不多,本就值不了什么钱,而这样粗细不一,长短不一的木柴,会比正常的木柴还要便宜数倍。 “今天来了个校尉!下令说,日后不许再袭扰城内百姓,不得私收、强拿他人粮食……” 男子把手里的刀放在一边的地上,脱掉身上的衣物。 等露出破破烂烂的衣物时,这个男子仿佛不是鹰扬府的士卒,而是一个苦得不能再苦的百姓。 中年男子对着妻子述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那校尉的一条条命令。 头发凌乱,常日风吹日晒的妇人听到自家良人的话,沉默下来。 许久。 听到自家良人说,把女儿与儿子,拿出去卖了吧,妇人也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抬手擦了擦眼里的泪水,随后看向木棚旁,一直沉默着的一对儿女。 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妇人那饱含泪水的双眼,看了数息,都没有开口。 妇人知道家中已经许久没有粮食,往日一家都是靠着良人想办法从其他有粮食的人手里,拿一些粮食回家。 如今新来的校尉颁布命令,良人若是违背,定然会被抓起来杀鸡儆猴,而等日后新来的校尉,渡过新任时期,条路渐渐放宽时,自己一家早已经饿死。 把儿子、女儿卖出去,不管会遭遇什么苦难,但或许他们二人还可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在家中饿死。 想到这里,妇人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流泪,一边默默拉着儿子、女儿,来到一个破烂的木桶旁,大冷天下,正准备给儿女清洗一下脸。 木棚下。 男子沉默着,看着没有说话的儿女,他知道,这大概是这辈子,儿女最后一次给他们母亲洗脸。 “邱大汉!邱大汉!” 突然传来声音,男子闻言起身,走出木棚,随后便看到自己队正,更让男子惊恐的是队正身后跟着的人,不仅仅有旅帅,还有今日在营房内,见到的年轻校尉。 “邱大汉!” 吴六子看着邱大汉喊道。 “校尉、卢帅、队正!” 邱大汉一脸惊慌失措的抬起手,对着众人行礼道,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会来到这里。 莫不是此前自己私下拿其他人粮食的事? 想到这,邱大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心手背都是汗水。 想到今日在营地中,欺辱过百姓女子的几人,直接被抓起来送去监牢,其中一人拔剑反抗,更是直接当众被杀死,邱大汉腿脚都有些颤抖。 “校尉!大汉还请校尉饶命!此前都是小的犯错,日后小的定不敢再犯!还请校尉饶命!” 几息后,知道瞒不住昔日之事,邱大汉直接跪在地上,惊慌的求饶道。 木棚内的妇人、儿女,全都一脸害怕的看着这一幕。 “起来!” 伏子厚看着邱大汉居住的环境,亲自上前,弯腰双手把邱大汉搀扶起来。 看着邱大汉,伏子厚语气没有方才在营房中的严厉,反而很是随和。 伏子厚本就给人儒雅之感,特别是眼睛,如今语气和善的情况下,邱大汉虽然不明白发生何事,但还是渐渐的安下心来。 “这些年,供养你的村民,有的被被征召去修造洛阳宫殿、有的被征召去修河道,很多都已经死了,其家中老弱无力耕种,就把田地卖掉,有的饿死……” 邱大汉听着伏子厚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神情有些黯然,与其他人不同,他的情况由于土地是被世家分走、侵吞,根本没人给他做主。 “你把当年的情况记录下来,我帮你去县里,重新分配户籍!” 伏子厚看着邱大汉说道。 在营地里是立威,也是除掉几个祸害,但不代表伏子厚一味施压,不会给好处收买人心,邱大汉不是第一个,一路走来类似邱大汉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 伏子厚初来乍到,自然不会去与根深蒂固的世家发生冲突,但不代表伏子厚没有解决的办法。 恰恰是土地被晋阳世家兼并,府兵制的祸患暴露出来,这才给伏子厚机会。 “多谢校尉!” 邱大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给自己做主,帮助自己,瞬间一个中年男子便红了眼睛,对着伏子厚便再次跪下来。 邱大汉不善言辞,没读过字,眼下也不知道所写什么,只知道红着眼睛,看向面前这个年轻的校尉。 “这些钱无须你还,在户籍分配下来前,好生照顾你的家人,等户籍分配下来后,带着你的妻子儿女,住去好一些的地方!” 伏子厚再次扶起邱大汉,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大串钱,送给邱大汉。 看着面前诚惶诚恐的邱大汉,伏子厚有些感慨,其实这些人,只要给他活路,他便会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可那些只顾享乐的世家,从来不会正眼相看。 隋朝皇帝杨广忙着享乐建造宫殿,朝廷的大臣都忙着争相讨好杨广,对天下贼寇举事视若无睹,地方官员都忙着趁乱敛财,大肆享受。 没有人会看这些人一眼,直到最后这些人走投无路,被逼成为贼寇,那些大人物方才会注意,继而派兵围剿。 眼下,在伏子厚眼里,能用小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事,这些都是登记在鹰扬府的将士,给这些将士钱,并非圈养私兵。 别说三个月后,就会有十万反贼攻打太原,就是潘长文当面询问,伏子厚都能有理有据的解释。 解决邱大汉的生存问题,又询问一些事情后,伏子厚便带着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继续朝着其他一些困难的士卒住所走去。 …………………… 晋阳西城。 鹰扬府地内,随着一名士卒来到议屋中,递上竹简,潘长文看过之后,突然笑了笑,随即把竹简交给赵文恪。 “这奋武尉,怕是要惹人大笑,堂堂一个陛下亲赐的勇士,结果来到晋阳后,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承书请求调运兵甲、粮食,这若是传出去,岂非天下人都知道,我大隋的校尉,对反贼惶恐不及,图求藏身于城!” 赵文恪看过竹简后,胡子下的嘴,便忍不住上扬。 一开始看到晋阳令刘文静的举动,赵文恪便意识到,这是那年轻奋武尉的服软,通过刘文静来势弱。 加上温大有突然说出,那奋武尉是昔日李老的孙婿,故而赵文恪清楚,潘长文也不会再如何。 不曾想。 年轻人做事不够老练,有些事却有些过头。 征召东城百姓挖掘护城渠不算,还要上书到鹰扬府潘长文这里,请求从西城仓房里面,再调五千甲衣,一万斛粮食过去。 这年轻人怕是昏了头! 一万斛粮食,可是足足有六十万斤啊! 这年轻人是真想把东城,修筑成固守坚城?可问题是这里是太原郡,是晋阳要地,贼人莫不敢来犯的地方。 你在这里做出如此大张旗鼓的举动,怕是要让太原所有人,都为之笑话。 “如此冒失之请求,也不怕将大隋的颜面,都丢失干净!派人把书信带回去!” 潘长文听到赵文恪的话,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虽然知道对方在低头,但这般做作,实在让人不喜,不仅没有一丝好感,反而更为厌恶。 “大人!” 赵文恪听到潘长文的话,突然想到什么,神情一变,随后面露喜色,对着潘长文行礼。 “大人!毕竟那奋武尉,乃是陛下亲赐,大人若是拒绝,恐怕有欠奋武尉之头衔!大人若不……从之?其一是此举定然会让晋阳百姓、世家嘲笑之!” 赵文恪小声对着潘长文建议道,随后笑起来。 “其二,如此大举调运粮草,仓城监定会与宫监裴寂,一同上呈洛阴,彼时大人也在奏疏中,稍加言明……” 赵文恪看着潘长文,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潘长文听到赵文恪的话,看向赵文恪,突然笑起来。 赵文恪与刘文静,素来不怎么对付,原本赵文恪对那小子没什么恶意,但因为刘文静,赵文恪倒是不介意陷害那小子。 若是按照赵文恪所言,恐怕陛下得知,定会不喜,而后收回其称谓、官职。 “便依你所言!” 潘长文开口说道。 在潘长文眼里,温家可不能怪自己,是那小子不知收敛,自己这也是给温家颜面,所以才答应。 第74章 :快告诉魏公,这丫的是认真的!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东城。 钭黎川、蔡然匆匆回到住所,来到房中,看到楚博、宋建峰。 “情况如何?” 楚博见到二人回来,连忙询问道。 如今城门外,已经开始挖护城渠,眼下他们也去打听过,听说是新任的东城校尉,去请求晋阳令,想要挖护城渠。 对于那新任的东城校尉,他们打听到的不多,只知道年纪很小,但却被隋朝受封为奋武尉。 对此楚博不由得很是紧张,毕竟对于攻打太原郡一事,已经商定清楚,魏公已派使者去与突厥商议,请求突厥出兵掣肘马邑、雁门两郡的隋朝驻军,让其不敢乱动,为此不惜把大部分的家底都已经提前送给突厥,作为诚意,也是报酬中的一部分。 这时候太原这里,绝不能出现差错。 “哈哈哈!无需担忧!” 蔡然看着楚博担心的模样,一脸笑意。 “我们二人已经在唐府打听过!唐茂纯亲自从其兄唐宪口中得知,那年轻的奋武尉,是担心被潘长文刻意打压,故而连夜去见晋阳令刘文静,请求挖渠一事!” 蔡然见到楚博、宋建峰疑惑,便带着笑容为二人解释道。 唐宪,字茂彝,乃是唐茂纯的兄长,这件事若非是从唐家唐茂纯口中得知,他们都不会想到,这新挖护城渠的举动背后,还有这些弯弯道道,勾心斗角。 随后蔡然把在唐府得知的事情,全部都详细的说出来。 “原来如此!” 楚博得知所有经过,这才点头。 对于那潘长文,楚博也是十分了解,知道对方是一个心胸狭隘,又毫无本领之人。 楚博与其他魏公心腹,以及将军甄翟儿商议后,之所以敢攻打太原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找到足够多的木匠,准备好无数攻城机械的木材,只要得到突厥消息,即可立即发兵太原,彼时在城下组装云梯、冲车、投石车、巢车、轒轀车等等攻城机械,一举夺下晋阳,更重要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晋阳守将,乃是潘长文! 潘长文不过是一个靠着父辈与家族关系的隋将,只要有突厥的帮忙,没有马邑、雁门的援军,魏公的十万人马,加上那么多器械,定能打下太原。 眼下,既然确定那奋武尉挖掘护城河,是在向隋将潘长文示弱,楚博这才放心不少。 “将此事派人告知魏公!” 楚博转头对着宋建峰吩咐道。 宋建峰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下去派人。 “你们可有打听到,那年轻校尉,是如何得到奋武尉的封赏?” 楚博见到宋建峰离开,继续看向钭黎川、蔡然。 钭黎川听到楚博的话后,与蔡然对视一眼。 “此人便是当初在清河县,统领隋军援兵,击败张金称的人!” 钭黎川对着楚博说道。 “什么,是他!” 楚博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早前一些时日他就听说过,张金称攻打清河县失败的事情。 没想到击败张金称的人,居然来到晋阳城。 “无需太过担心!已经打听清楚,昔日张金称与杨善会交手,加之攻城多日,被其他援军不断阻挠,那少年才能趁机偷袭,击败张金称!” 蔡然轻声解释道,让楚博不用太担心。 因为在豚郡那些要地,有隋朝老将杨义臣统领十余万兵马驻守,对于清河县的消息,此前从东方北边传来,也是少之又少。 方才在唐府内,得知如今这东城内的校尉,居然是领兵击败张金称的人,蔡然也被吓一跳,好在从唐茂纯口中得知一些经过,这才放下心。 那杨善会的确有一些名气,虽不知道详细经过,但有杨善会的帮助,牵引张金称的注意力,那少年偷袭得胜,倒也不觉得奇怪。 “何况此番有突厥拖住马邑、雁门守军,我们那么多人马,那么多大型工程器械,一个少年守将,又能如何?” 蔡然对着楚博说道,随后嘴角露出一些笑意。 在蔡然眼里,任何顾虑,在脑海里浮现那满山堆积的攻城器械时,都安定下来。 那张金称失败,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失败,在魏公的统领下,多年蛰伏,不断从南方,四处寻找会组装攻城器械的木匠,岂是毫无志向仅知杀人的张金称可比的。 张金称想要做贼,但魏公可不是! “话虽如此,但还是小心一些!这段时日定要多加观察、打探,无论如何这次攻打太原,都不能有失,魏公若能得到太原,必会称帝,到时候我等皆是有功之臣!” 楚博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嘱咐钭黎川、蔡然二人不能大意。 晋阳城乃是太原的天险要地,河对面的西城内,不仅有晋阳宫,还有囤积无数衣甲、粮食的仓城,只要得到晋阳,便可俯瞰关中长安,以及关外洛阳。 魏公称帝近在眼前,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小心一些。 攻夺晋阳,这座东城,乃是第一步。 不仅仅是魏公称帝的第一步,也是魏公霸业的开始。 “放心!” 蔡然听到楚博的话,与钭黎川对视一眼,想到魏公日后夺取太原称帝,想到日后自己等人的功名富贵,心头间便是一片火热。 得太原,他们都将是大臣之身,再也不是贼寇。 ………………………… 东城。 随着新挖护城渠的事情,不仅仅城内到处都是议论这件事的人,就是东城城外,都有很多闲暇无事的世家子弟、士人在观望,看着密密麻麻的民夫,正在不断挖渠、搬土。 “这在晋阳挖护城渠,这简直就是闲得没事做,这几十年来,从来都是晋阳出兵去攻打别人,还没见过谁敢攻打晋阳的!” “可不是,西城城内,都是达观权贵,还有晋阳宫、苍城,都没见挖渠!我们东城挖什么!” “听说请求挖渠的,是新来东城的校尉,还是一个陛下特赐的奋武尉!” “什么?就这?还是奋武尉?这胆子他配得上奋武尉?” 在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中,无一例外,东城的世家子弟,还有诸多士人,都觉得挖渠是吃饱没事做,令人想笑。 如今天下各地贼乱四起,别的地方都忙着领兵灭贼,这新来的东城校尉倒好,方才来到东城赴任,第一件事情不是想着如何领兵灭贼,而是请求开挖护城渠。 这到底是多胆小,才会做出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 很快,随着时间过去,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关于言论也被更多人听到,继而传得更广。 城内。 伏子厚在自己的房子中,在对东城所有将士下达严令,以及施恩收买人心后,便开始进一步的规划。 “你是说,这里是东城刘家大户?” 伏子厚指着地图,随后看向胡靖渊、殷天纵几人,见到几人点头后,便拿着笔墨,在东城布图上,将一个住宅圈起来, “这是宋家、郑家老宅?那按照这么说,往日他们的家眷子女,都应当在城里,对吧?” 伏子厚问道。 胡靖渊、殷天纵点点头,二人对视一眼,不明白伏子厚这是何意、 如今因为新挖护城渠一事,城内已经对伏子厚,议论得沸沸扬扬,可眼下伏子厚似乎都不在乎那些人的议论,甚至都不去城外监督,带人勒令那些士人止声,反而把他们带到这里,询问东城的世家名门住址。 “今日的事不能传出去,否则军法处置!等会你们带几个对周边熟悉地势的将士,一起随我出城一趟!” 伏子厚没有与胡靖渊、殷天纵几人解释太多。 看着这些地图上标记的地方,伏子厚把这些位置全都记下,日后只要有反贼出现,不管攻不攻打东城,不管什么情况,不管伏子厚自己在不在东城,都会第一时间派人把这些东城世家名门的家眷子女,全部集中到兵营。 伏子厚太清楚世家名门的秉性,只要不伤及他们的利益,只要不伤害他们,他们不会在乎其他人,不会介意其他人的死活。 如果反贼包围东城,这些人往往最大概率,会为保存自己的利益与反贼勾结。 到时候别说带人里应外合,为反贼打开城门,就是他们手里掌握的声誉、人脉、士人,在城内散播消息,都足够致命。 士气与人心,这是在守城时,不亚于粮食的关键。 伏子厚不仅需要这些世家名门,不敢私通反贼,更要让他们帮忙鼓舞城内百姓守城。 “喏!” 听到伏子厚的话,胡靖渊、殷天纵几人,连忙拱手接令。 此刻不管是胡靖渊两个旅帅,还是赖伯、周兴尧、马虎儿、吴六子这四个队正,都与城外那些议论纷纷的名门子弟,那些士人一样,不知道伏子厚已经丧心病狂到,随时准备好对东城的世家名门动手。 这时候,一名将士急匆匆的来到房内。 “报!校尉,东城已经送来衣甲、粮食!” 将士对着伏子厚禀报道。 伏子厚闻言,有些意外,又满是惊喜的看向那名将士,连忙收起地图,随后带着胡靖渊几人走出房屋。 东城城门外。 看着渡河过来的一辆辆装满衣甲、粮食的木推车,所有围观的世家子弟、士人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看,居然还调来那么多粮食、衣甲!” “我看别叫奋武尉了,叫龟缩尉更为恰当!” “可不是!你们看他那么年轻,也不知道他那奋武尉,是从何而来!” 在所有士族子弟、世家子弟眼里,都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新来的奋武尉,觉得对方当真是胆小如鼠,特别当看到伏子厚,亲自率领胡靖渊一行人赶来,这时候,一个个东城的男子,以及诸多东城百姓,也终于亲眼看到,他们嘴中的胆小校尉,到底多年轻。 “核对数量,送去库仓储存!” 伏子厚明显能感觉到,随着自己领兵到来,议论声很快就变小,随后消失。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伏子厚看着络绎不绝的粮食、马车,脸色中透露着无比满意,毕竟一开始伏子厚也没想到如此轻易,便能得到想要的粮食、衣甲。 为此伏子厚甚至都已经备好重礼,准备抽个时间,去见潘长文,以及裴寂。 “派人通知下去,将护城河拓宽一些,越快越好!” 伏子厚也看向忙碌挖渠的无数民夫一眼,随后吩咐道。 殷天纵点点头,转身对着一名将士嘱咐下去。 “走!随我去城外其他地方看看!” 伏子厚看着这一辆辆马车的粮食,心里无比安定。 无论如何,自己都已经为西城的普通百姓,做了最大的努力,也算是无愧于心。 解决粮食、城内隐患后,如今还有第三件大事,那便是坚壁清野,可以给敌人休息扎营的地方,能使坏就使坏,能给敌人观望的高塔,也要标记起来,日后收到消息立即派人放火烧毁,能提供敌人的制作箭矢的竹林也要准备好随时放火,该标记的水源也不能排除,这些地方都能提前埋下动物的尸体、毒药,都让敌人伤亡惨重,甚至引发瘟疫,故而都不能放过。 这几十年来,佛道兴起,只忙着建司立塔,晋阳都没有好好像样的排查,伏子厚决意,这段时间自己一定要标记个清楚。 东城城门外。 得到消息的钭黎川、蔡然、楚博、宋建峰几人,也匆匆来到人群里,当看到一辆辆装满兵甲、粮食的马车,运送进入城内,几人是一脸目瞪口呆。 这…… 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一刻别说宋建峰,就是蔡然、钭黎川都惊呆在原地。 特别是楚博,脸色已经很是难看,看着这一辆辆满载的兵甲,看着一车车粮食,望不到头,还不知道多少。 “不好!这竖子守城是认真的!必须尽快告知魏公,让魏公立即发兵,不然来不及了!快!!!” 楚博神情满是慌乱的对着宋建峰、蔡然等人说道。 看着眼前的场景,天知道再拖下去,这新来的年轻校尉,还会干出什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好!” 说话的不是宋建峰,蔡然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意识到不对劲,一脸慌神,连忙点头,随后与钭黎川,打算亲自把消息送给魏公。 第75章 :李世民的后悔,李渊的可惜。(6K)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城内所有战时储备都不能出问题,还有城内的通井也要全部修缮好,务必要与外城沟相通,防止水患……” 东城兵营内,伏子厚带着胡靖渊、殷天纵两个人,拿着一张城内地图,一边监督兵营将士备好鹿砦、拒马之类的守城工具,一边把城内年久失修的水井位置,全部找出来,派人过去疏通修缮。 也幸好多日来,伏子厚的恩威并施,以及在日常里对将士的关怀,让营内将士对伏子厚的一条条命令,没有丝毫怨言。 在将士们的眼里,他们本来就是士卒,听从将领命令无可厚非,而伏子厚又是一个真心对待他们的校尉,故而哪怕都感觉这些东西在晋阳城没什么用,但所有人心里,却都乐意为这个新来的校尉出力。 就像他们都看到这个新来的校尉,为他们的事情,不断来往西城之间奔走。 这个年轻的校尉虽然从不曾说过什么,但他们作为晋阳士卒,土生土长的太原人,怎会不知道,在他们恢复土地、户籍供养的背后,到底是谁在出钱出力。 他们都记在心里,只是都没有说出口而已。 寒冬已经逐渐消散,烈日之下,兵营里,来来往往忙碌的士卒,都在流着汗水,但在互侃、闲聊声中,一个个士卒脸上却全都是笑容,谁都没有说出一句埋怨。 恢复到有户籍供养的日子,别说这些轻松的活,就是上战场,他们都乐意。 要知道在以前,他们同样是要上战场,但过的日子却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比起曾经饿肚子上战场,他们更愿意做个饱肚子的刀下亡魂。 胡靖渊、殷天纵,以及赖伯、周兴尧、马虎儿、吴六子这些队正,最能体会到东城营地这些时日的改变。 看着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校尉。 那么多年以来,他们见过形形色色的校尉,其中有贪财享乐的校尉,让所有士卒都争相巴结,卑躬屈膝的讨好,也不乏一些严谨号令的校尉,他们也在那种压迫下,每日过着劳苦的日子。 但那么多年来,他们从未见过像伏子厚这般的校尉,一边做着让人看不明白的事,一边又用少年赤城,感化所有将士。 他们都亲眼看到,像邱大汉那些营中老人,从前都是沉着脸,少有开口,到如今,别说日常中话开始多起来,就是其他人不会清理井泥之时,都愿意主动下井。 这一切都因为这个年轻校尉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校尉!” “校尉!!!” 突然营地外,传来众多马蹄声,等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看去,见到是骑尉温大有到来,连忙抬手行礼。 “温叔伯!” 伏子厚看到温大有,收起地图,也对着温大有抬手行礼道。 因为都是校尉,故而在所有人面前,伏子厚对温大有行后辈礼,称其叔伯,不仅没有丝毫不当,反而还给足温大有颜面。 “贤侄!你糊涂啊!” 温大有急忙忙的翻身下马,来不及对伏子厚还礼,直接抬手拉着伏子厚去到一旁,看了看胡靖渊、殷天纵几人后,便看向面前的伏子厚,一脸忧虑。 “你可知晓,潘长文已经上书,将你请求调令一事上呈,虽说其中并无谏言,但贤侄的身份,可是陛下亲赐的奋武尉……贤侄怎可请求固城,做出如此行径!” 温大有眼中满是着急,随后又是不解,又是无奈的说道。 得知伏子厚是李老的孙婿,温大有在领兵离开前特地去见过潘长文,说清楚与伏子厚的关系,这才放心离开,不曾想后面居然得知在自己离开后,伏子厚挖渠不算,居然还亲自呈书,请求从西城调运储备。 护城渠算是修缮,还能说得过去,但后面伏子厚的所作所为,完全属于太过,普通的校尉可以,但伏子厚可是奋武尉,这里更是晋阳城。 这让当今皇帝杨广怎么看,自己亲赐的奋武尉,居然在天下险要晋阳,做出如此怯态! 这岂不是让天下诸多贼人得到话柄,让天下数不清的百姓,为之惶恐! 这贤侄怎么就不明白! 想到这里,温大有是又无奈,又有些自责,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为何不晚一些离开晋阳城,这样也不至于发生这些事。 “回叔伯,子厚知晓!” 伏子厚看着面前温大有风尘仆仆,身上的衣甲都没有卸掉,心里不由得浮现暖意,于是对温大有拱手行礼。 “你知晓?” 温大有皱起眉头,看着伏子厚,突然有些弄不明白。 既然知晓,伏子厚为何还要做出昔日之事? 想到这里温大有不由得看向东城营地内,到处都是守城的木具,到处都是忙碌的士卒。 “叔伯无须担心,子厚已有准备!子厚尚有一事,还想要请求叔伯!” 伏子厚没有告诉温大有,自己也派人把书信送去洛阳谢府,以及洛阴城内的崔府。 虽然伏子厚也不敢保证谢府、崔府在这件事情上,有没有用,但想必无论如何,至少都能保住自己的命。 伏子厚真正的手段,其实就是眼前的温叔伯。 “已有准备?也罢!你说!” 温大有听到伏子厚的话,虽然想不通,但也只能祈祷真如伏子厚所言,而伏子厚眼下既然有事请求,也刚好听一听,还有什么事情。 若是伏子厚再有什么糊涂事,温大有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出口阻拦。 “无论子厚是被降职,还是罢官,还请叔伯都要把子厚留在西城!即便是在西城牢房里!” 伏子厚对着温大有请求道。 离开太原是不可能的,伏子厚既然做出这些事情,那么就已经做好承担风险的打算,虽说从头到尾都可以选择不冒险,但看着西城的普通百姓,看着身旁营地内这些士卒,在伏子厚眼里,这份冒险很值得。 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伏子厚想要不愧于心,不愧于民,不负于人的活着,既然是晋阳校尉,就不能看着东城将士枉死。 “你啊!” 温大有听到伏子厚的话,满脸失望的叹口气。 这哪里是有所准备,这分明是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看着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在温大有心里,伏子厚还是太过年幼,不明事理,若是大一些再受封奋武,那该多好,也不会如此糊涂犯下这些错。 …………………………… 洛阳。 在洛阳繁华热闹的城内,一辆马车在扈从的保护下,缓缓停在一座府邸门前,等仆从侍女把木凳放好,就看到马车木门轻轻打开,观音婢、长孙无忌的身影,从马车内走出来。 在府邸院子中,李世民拿着长弓,对着远处一个极小的靶子放箭,随着箭矢又一次精准命中,正准备继续取出箭矢,就看到在府里侍女的陪同下,妻子观音婢走进府邸。 见到妻子与长孙无忌回来,李世民脸上浮现一抹欣喜、激动,但想到什么,又板着脸,继续拿着箭矢射箭。 长孙无忌跟着妹妹,看着李世民接二连三的把箭矢命中靶心,却一直没走过来,甚至看都没看一眼这里,忍不住与妹妹对视一眼。 知道李世民这是已经有些生气。 观音婢示意兄长在这里等着,随后独自走到丈夫李世民身旁,看着李世民那开始蓄胡子的英俊脸颊上,没有丝毫表情,拿着一根箭矢,用力拉弓放箭。 观音婢看着这一枚箭矢,微微偏离靶心,哪里不知道丈夫李世民心里,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于是不动声色的伸手,取出一枚箭矢。 李世民望着发挥失常的箭矢,微微叹息,正准备拿箭矢,就看到妻子观音婢,默不作声的拿着一根箭矢,看着他。 “还在生气?” 观音婢轻声说道。 “我气什么,你与兄长陪丈母回去,这是应该的!” 李世民看着妻子的脸颊,听到妻子主动开口,知道自己在生气,瞬间心里的埋怨消散一些,但还是板着脸。 “可我没有回来,与你一同庆贺你的生辰!”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说道,把李世民生气的原因说出来。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听到这里,心里的气瞬间也差不多消散干净,至少妻子观音婢记得自己生辰,并不是忘记,那定是有什么原因,或者是由于丈母,这才没有回来。 “一路奔波,你也劳累许多,快与无忌去歇着!” 李世民拿起妻子手里的箭矢,与长弓一起放在一旁,随着妻子说道,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透露着关心。 “你就不想知道,我与兄长为何没有早些回来?” 观音婢看着李世民,说话间,双眼之中的爱意,溢于言表。 在观音婢心里,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男子,能比得上自己的丈夫李世民,也是因为李世民,观音婢一直都感谢上天,赐给自己一个那么好的丈夫。 观音婢清楚,自从李世民的母亲去世后,李世民生辰都会想起母亲,都会伤心,想要有她陪在身边,而这一次,她不在,他一定是独自难过。 若非当时在蓨县,怕兄长一个人,不善说辞,观音婢何尝不想回来。 也是因为太爱自己丈夫李世民,知道丈夫想要什么,所以观音婢选择留在蓨县。 可惜最后,并没有等到那少年回去。 想到这里观音婢既是遗憾,也在心中对丈夫浮现浓浓的愧疚。 院子里。 李世民听着观音婢的话,有些疑惑,随后看着走过来的长孙无忌。 “世民,我与小妹在蓨县,认识一个人,这个人你一定会感兴趣,并且定会喜欢!” 长孙无忌抬手与李世民行礼,随后笑着说道。 “谁?” 李世民对着长孙无忌回礼之后,看着妻子,随即对着长孙无忌问道。 长孙无忌看了小妹一眼,随后一脸笑意的看向李世民。 “世民,你可听说,清河郡被贼人张金称围攻一事?” 长孙无忌没有着急说出来,而是卖了一个关子。 李世民听到长孙无忌的话,随后轻轻点头,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要知道上次在荥阳,若非去晚一些,不然还能见到那个叫做伏子厚的人。 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李世民心里的遗憾。 眼下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有些意外。 “你们认识那个伏子厚?” 李世民好奇的看向长孙无忌,以及妻子观音婢。 “不仅认识,你可知晓……” 观音婢见到丈夫李世民看向自己,看着丈夫李世民越听越糊涂,皱眉疑惑的模样,知道李世民已经被兄长弄得满心好奇,于是没有让兄长继续逗下去。 “他见你,可是要叫一声表姑父!” 观音婢轻声告诉李世民。 “什么?” 李世民听到观音婢的话,瞪大眼睛,满是吃惊的看向妻子,随后望着长孙无忌,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要叫我表姑父?” 李世民这时候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在观音婢的述说中,李世民终于得知,那伏子厚的妻子,乃是妻子观音婢的侄女。 听到在蓨县发生的所有事情,特别是窦建德拜访李府一事。 “你们怎么……不早些派人告诉我!” 李世民听到妻子的话,脸色瞬间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这些时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份遗憾,在得知自己与那少年英雄的关系后,得知在蓨县李府发生的事情,李世民眼下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早知道自己与那少年有这层关系,当日在荥阳,自己直接骑马追上去留人了! 看着疑惑的妻子与长孙无忌,李世民那叫一个恨不得回到当初,随后把在荥阳发生的事情,简言意赅的说出来。 说完,李世民摇摇头。 “说起来,你们也不知道他会离开蓨县那么快,后面受命直接去太原……” 李世民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怪妻子与长孙无忌,谁都不知道会有那么多变故。 “我先将此事告知父亲,明日我便去太原一趟!” 李世民越想越难受,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如今与自己有关系的那少年,在太原担任校尉,这可是统领在太原统领兵马,这件事情必须要告诉父亲,自己也必须要去一趟太原。 观音婢与长孙无忌也没想到那少年与李世民在荥阳擦肩而过,于是想了想,看着朝李府正堂走去的李世民,也跟在身后。 李府正堂内。 方才下朝的李渊,正在听着长子李建成,说着万年城那边的事情,突然看到李世民、观音婢、长孙无忌急匆匆的走来。 随后,听到李世民的话,李渊、李建成父子二人一脸惊讶。 “什么?他是二郎的表侄女婿!” 李渊整个身子都不由得挺直一些,皱眉说道。 李建成也没想到,昔日在荥阳听到的那个少年,居然还与二弟夫妇,有这层关系。 “父亲,明日世民想动身前去太原一趟!” 李世民对着父亲李渊说道。 “我也去!” 长孙无忌看着李世民,随后与李渊说道,在蓨县自己与那伏子厚见过一面,也能为李世民引荐。 “晚了……” 李渊皱眉,摇了摇头,看向李世民、长孙无忌一眼,随后想到那伏子厚,眼神之中露出惋惜之色。 按照次子李世民所言,那叫伏子厚的少年在晋阳领兵,本该是李家的一大助力。 但可惜,眼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看着李世民、长孙无忌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李渊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那伏子厚方才受封奋武尉,前往晋阳任职,便在晋阳东城大修护城渠,兴囤粮固城之举!今日在朝堂中,以虞世基、封德彝为首的一众官员,都参谏那伏子厚,有损大隋颜面,陛下大怒,若非谢大人与崔大人出声辩解,恐怕已经获罪贬职!但眼下,陛下已经派大臣姜宝谊前往晋阳,若是坐实此事,那伏子厚依旧难逃罪责!” 李渊也有暗暗可惜,但眼下也无济于事。 “什么?” “在太原固城修渠?” 听到李渊的话,别说李建成、李世民,就是长孙无忌,都一脸惊讶。 此刻长孙无忌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昔日在蓨县李府内,见到的那个少年。 他疯了吗?怎么会想到在太原固城修渠? 如今贼寇都在远方,太原郡都是需要出兵去其他郡帮忙围剿反贼之地,在太原晋阳修渠固城是何意? “父亲,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李世民脸色着急的看向父亲询问道。 “是啊!父亲,此人既然与二郎有关系,若能保下,我们李家,便能插手太原!” 李建成皱眉看向父亲,轻声询问道。 虽不知那叫做伏子厚的少年,为何要修渠固城,但在朝堂上有崔大人、谢大人为其说话,加之那伏子厚与二郎有关系,那若能保下伏子厚的权利,继续让其麾下统领太原的兵马,如此一来,对于李家也有利。 “已经晚了!” 李渊摇摇头,老脸之上有些无奈,随后看向一脸担忧的二郎李世民,以及长子李建成。 “何况,两年前为父广交豪杰之举,已让陛下心生猜忌,这两年方才好一些,如今面对此事,为父绝不能轻易开口,否则难免有笼络人心之嫌,引陛下猜忌!不过纵观谢大人、崔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举,想必在此期间,定会想办法周旋,那伏子厚的官职是被贬还是除官这不好说,但其性命,应是无忧!” 在李渊眼里,别说眼下已经来不及,就是来得及,在朝堂上,李渊都不会轻易为伏子厚说话,否则不仅自己会引起杨广猜忌,就是那伏子厚,也会受到波及,不过李渊也让李世民与李建成不必太过担忧,这件事还不至于让那少年丢掉性命。 “他为何要在晋阳固城?” 长孙无忌看着李世民等人交谈完毕,这才皱眉叹息道,没想到好不容易见李世民,在这个时候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 “年轻人……” 李渊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少年能在清河县打破张金称,受封奋武尉,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但在晋阳的表现,也足以看得出,到底还是年少,不经世事,不知晋阳之意义,更不知晓天下局势。 李建成听到父亲的话,也是点点头。 不过就在这时候,突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爹!我感觉这件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在李渊、李建成、长孙无忌,甚至李世民的目光中,观音婢轻声说道。 “在蓨县李府时,我曾听到窦建德麾下谋士崔履行说过宛丘一事,当时在宛丘,那伏子厚便通过在城门观察,加之谢氏酒宴,便推断出有贼人要趁着谢氏酒宴而攻城,并且猜到其贼首,便是消失一年之久的卢明月!” 观音婢轻声给众人分析道,在她眼里,或许晋阳的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李世民听到妻子的话,面露思索的点点头。 但李渊却依旧摇头。 “此事我听建成说过!但太原不同淮阳,晋阳不同宛丘,儿媳你没去过太原,尚不知太原北有马邑、雁门二郡,南边有西河,临汾二郡,贼人莫不敢犯!” 李渊笑起来,并没有责怪二儿媳说出不同意见,反而身为长辈,对着二儿媳解释其中的道理。 李建成、长孙无忌听到李渊的话,都点点头,觉得李渊说得没错。 “此前在淮阳,能看出其年少不乏有智,但那少年,终究不是张良,有运筹帷幄之能,不知晋阳地势纵有成千上万之贼,亦无隐患!” 李渊看着观音婢的脸色,知道这个二儿媳固执的心性,于是直接告诉观音婢,以他对太原郡的了解,就是贼寇上万,也对太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这也是为何离石郡闹贼寇、绛郡也闹贼寇,但唯独太原郡,从来都没有闹过贼寇。 正堂内。 观音婢看着家公与大兄李建成说话,便没有再开口,只是想到在蓨县李府,听到崔履行那惊叹的语气。 想到昔日崔履行嘴中的少年,如今在晋阳的举动,观音婢总感觉,那少年并非家公,以及其他人眼里的那般,年少不知天下形势。 李世民跪坐在木桌后,注意到妻子的脸色,猜到妻子定是依旧相信那少年。 看着父亲,对于父亲的话,理智让李世民感觉,父亲说得没错,但转头看着妻子,对于妻子的了解,让李世民又清楚,妻子看人很准。 李世民叹口气,好在眼下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想办法保护那个少年。 李世民从不是一个类似父亲口中,像留侯张良那般有未雨绸缪之才的人,但却是一个碰到问题,能会毫不犹豫去解决问题的人。 既然那少年是自己的表侄女婿,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帮办法解决这件事。 若非一般情况,还可以派一些人去晋阳散播消息,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那表侄女婿,是皇帝杨广亲赐的奋武尉。 如今去晋阳肯定是来及,关键是在洛阳这里,父亲不能出声,又有裴世基、封德彝那些人刻意针对,朝堂肯定不行。 那便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姜宝谊! 想到这里,李世民打定主意,在姜宝谊返回洛阳之前,必须要想办法,有足够的把握说服姜宝谊,最不济,也要让姜宝谊言辞偏向伏子厚。 然后在姜宝谊的归途中等待。 注:古代以留胡子为美,常言男子无须不成相。 李世民在战场上的天赋,要远远高于其他天赋,成为皇帝前、后,李世民也有错误的判断,也会有后悔的时候。 李世民真正让人喜欢的地方,是他心系天下百姓,其他皇帝不喜欢的逆耳之言,他一听就是一辈子。 在他死的时候,百官恸哭,外族之人争相陪葬,这个荣誉比起封禅低。 李世民不是完人,但绝对一个受人尊敬,是当时天下最好的选择。 第76章 :刘文静的评价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夜色下。 晋阳西城,刘文静的府邸里。 “现在整个晋阳城,都在笑话东城那个奋武尉!” 裴寂跪坐在木桌后,放下酒杯,轻声说道。 “这些时日,我也略有耳闻!” 刘文静咽下喉中美酒,放下酒杯后,望着一旁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给自己倒酒,随后看向裴寂,笑了笑。 “不过,有一点,我与其他人想的不一样!” 刘文静说着。 裴寂闻言顿感好奇,抬起一只手,示意刘文静请继续说。 “潘长文、赵文恪,张平高等人,以及西城望族名门之人,他们都没有去东城看过,并不知晓那伏子厚的厉害之处!” 刘文静笑道,抚摸自己的长须。 “哦?厉害之处?” 裴寂听到刘文静的话,愈发好奇起来,带着疑惑的目光。 “那伏子厚可有何厉害之处?” 裴寂问道,随即看着被侍女倒满的酒杯,双手抬起,与刘文静对饮。 一杯美酒下肚,裴寂放下酒杯后,便看向刘文静。 刘文静放下酒杯,沉吟片刻,这才看向裴寂。 “我曾去过东城,亲眼见到东城士卒唯令而行,毫无怨言!” 刘文静说话间,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在东城看到的场景。 “我还以为有什么!那奋武尉乃东城校尉,麾下伍卒,何人敢不从?” 裴寂忍不住笑起来摆手道,还以为什么事,不曾想刘文静说的是这个。 那伏子厚乃是当今皇帝赐封的奋武尉,受潘长文调令镇守东城,东城里面的士卒对于伏子厚的命令,自然是不敢不从,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正是潘长文,以及西城很多人,看不到的地方!” 刘文静听着裴寂的笑声,一反常态的摇头,看着裴寂止笑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在西城,西城士卒对潘长文的敬畏,与东城将士对伏子厚的敬畏,大有不同!” 刘文静拿起座子上的筷子,将其分持双手,放下其一,置于桌边,过半悬空,用酒杯压住,指着酒杯告诉裴寂,此乃权势,又放下另一支筷子与木桌上,告诉裴寂,此乃爱戴。 “若是潘长文无权……” 刘文静拿起酒杯,随着筷子滚落地面。 “便是万丈深渊!” 刘文静说完,看着侍女起身,去取一副新筷子,随后目光看向裴寂。 裴寂默不做声,目光一直看着刘文静面前木桌上,另一支稳稳放置着的木筷。 气氛逐渐安静下来,许久,方才响起刘文静的声音。 “所有人都以为,那伏子厚此前在清河郡,大破张金称,乃是运气,但我近日观察,却敢笃定,那伏子厚,绝非一时好运那么简单!” 刘文静看着裴寂说道,这是他亲自去东城,仔细观察后,得出的结果。 而潘长文,以及晋阳其他官员,见到伏子厚服软,见到伏子厚的举动,皆在眼里瞧不起伏子厚,故而心里带着偏见,自然而然被蒙蔽双眼,反而不去看看东城。 这是刘文静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刘文静善于观察。 “那你为何坐视东城之事,而不理?” 裴寂听到刘文静对那伏子厚有如此之高的评价,不由得皱起眉头,更为不解的看向刘文静。 既然看出伏子厚是大才,为何刘文静不去提醒一番,落个人情,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呵呵~!” 刘文静见到裴寂的疑惑,抬手抚摸长须,看着侍女送来一副崭新的筷子,饶有深意的看裴寂。 “两支筷子走不到一起,要之何用?” 刘文静反问道。 裴寂为之一愣,反应过来后,不由得笑起来,摇头看向刘文静,心里感慨当真不愧是刘文静。 这伏子厚与潘长文不对付,所以刘文静哪怕明知道伏子厚有些才能,也不会对伏子厚表现亲近,甚至提醒都不会提醒一声。 裴寂都不知道说刘文静什么才好,是老谋深算,还是太过趋利避害。 不过刘文静说得倒是没错,潘长文乃是晋阳守将,伏子厚仅仅是有才,是没有用的,必须要有潘长文才行,何况眼下…… “纵有将才,此番怕也难逃一劫!” 裴寂轻轻摇头道。 “是啊!天下太多将才,但说到底,有才而无胜于庙堂,无异于脖颈悬剑!” 刘文静点点头,论伏子厚在东城的举动,若是没有奋武尉的头衔,若是换做晋阳以外的其他地方,都可以为人称道,不仅无错反而有功。 可惜啊!可惜! 想到那伏子厚,看到东城旧年失修,就单纯以一个将领的判断,不顾及朝堂,刘文静笑了笑,最终对着裴寂,做出自己的评价。 “这伏子厚,无韩信之才,却存韩信之疾啊!” 刘文静说完,随即拿起木桌上的酒杯。 “此描述,倒是恰当!哈哈哈哈!” 裴寂听到刘文静描述那伏子厚,还没有韩信的才能,就有韩信的毛病,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也露出笑意的刘文静,裴寂带着少许醉意,拿起酒杯,与刘文静互相对饮。 深夜下。 随着天色渐深,裴寂告辞离去,跪坐在木桌后的刘文静,也不由得惬意的休息着。 李氏带着侍女来到正堂内,收拾木桌上的残羹剩饭,看着丈夫。 “夫君,昔日那少年,倒是颇为不错,夫君不如帮帮他!” 李氏忍不住说道。 想起那日见到的少年,李氏很有好感,不知道为何,看着那少年郑重对着自己行礼的样子,还有看着自己的眼神,李氏总感觉,似乎那少年有话要对自己说,可又没有说出来。 “你一妇人懂什么!” 刘文静听到妻子的话,睁开眼睛,对着李氏,皱眉说道。 “别说那伏子厚与潘长文不对付,就是以那少年的心智,我们都要尽量不要与其往来,免得惹祸上身!” 刘文静让妻子收起心思,不要再提那少年的事情。 李氏看着丈夫的模样,轻轻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丈夫的才华与能力,都在其他人之上,可却由于趋利避害的性格,让愿意帮助丈夫的人却很少。 李氏害怕有一天,当丈夫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除了裴寂会愿意帮助丈夫,其他人都会以丈夫的方式,同样这般对待丈夫。 第77章 :疯狂的念头,崔文瑾到来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东城外。 伏子厚一大早,就带着胡靖渊,亲自来到城外,打量每一处地势。 随后更是顺着东边高耸的山脉,以及一条条山脉河流、小道,拿着地图,四处探察,最终来到一处山顶上。 “太原郡往年几月份开始有雨,雨水如何,可是频繁?” 伏子厚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望着连绵不绝的山脉,此起彼伏的山峰,一边喘息,一边好奇的询问道。 “校尉!往年太原郡多是五月份有雨,六月份开始阴雨不绝,在七至九月,比起其他郡,太原郡多以暴雨而落!” 胡靖渊也大口喘着气,跟在伏子厚身旁,对着伏子厚说道。 都好些年没爬那么多山,胡靖渊与其他人也累得够呛,看着伏子厚,胡靖渊与其他人都发现,伏子厚的体力远没有表面这般简单。 一路上他们都想着放弃的时候,伏子厚却都还有体力。 他们都不明白,为何伏子厚看起来都没他们壮,甚至还很年轻,但体力与耐力却这般持久。 “七月开始……” 伏子厚听着胡靖渊的话,看着太原地势。 想到日后攻打太原郡的贼众,隐约间,伏子厚回忆起,以前老师在逗蚂蚁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逗蚂蚁还不简单,蚂蚁出征又不需要操心太多,不像人,在古籍中记载,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 伏子厚望着远方山脉的地势,想起往日与老师在河边时,说话的场景,突然间,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在山脉上,利用暴雨与巨石,能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切断贼寇的粮道。 毕竟最好的防守往往就是主动进攻! “校尉,怎么了?” 胡靖渊突然看到伏子厚摇摇头,似乎有些紧张慌乱,忍不住关心的询问道。 “没事,我们回去吧!” 伏子厚叹口气,轻轻摇头,把心里的念头打消。 方才的念头实在太过疯狂,这完全就是拿着将士的性命,还有晋阳百姓的安危去赌,若是稍有差错,就将万劫不复,这实在太过冒险,不能这样乱来。 何况伏子厚也清楚,彼时自己大概在西城,就算没有潘长文,其他官员将领以及温叔伯,也断然不会同意出兵于城外,与反贼大军主动交战。 不过就在下山前。 伏子厚忍不住再次转过头,看向远方那些山脉一眼。 一想到,若是在暴雨下,能阻断贼寇的粮草,拖住一段时间,贼寇人马足足有十万之众,如此庞大的消耗,势必会逼得贼寇不得不南下去太原南边的城邑,甚至是去西河郡劫掠。 这时候,便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晋阳城内那些官员还有温叔伯他们害怕的,往往是那些盗贼有恃无恐,因而倚仗之处。 若想由守城待援,变成主动进攻,甚至出其不意,突袭贼寇大军,这是最好的机会! 思索间。 伏子厚都为这个疯狂的念头而心惊胆跳。 但好在理智让伏子厚收起这个念头,带着胡靖渊等人下山。 晋阳东城大门外。 伏子厚还没来到城门下,就看到人群中,似乎有些骚乱,就连挖渠的民夫,都在看热闹。 带着疑惑,伏子厚带着胡靖渊几人上前。 围观的东城百姓看到伏子厚几人,连忙让开路,而来到人群之中,伏子厚就惊讶的看到,一个少女拿着剑,把几个男子砍伤,甚至地上都有一些血迹。 看到少女的模样,伏子厚顿时目瞪口呆。 崔文瑾! 她怎么来了? 还有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去报官,还是找人?告诉你,本姑娘是……陇西李氏,李幻竹!” 崔文瑾气喘吁吁的拿着佩剑,指着地上倒地惊恐的男子,双眸带着一丝愤怒。 “陇西李氏了不起啊!你们陇西李氏就可以持剑伤人?大伙看看啊!是她动剑伤人的!大伙看看啊,陇西李氏伤人啊!” 身穿绸衣的男子听到陇西李氏,脸色一变,看着女子衣着的确不凡,但看着伤口,神情中还是带着怒意,就算不能得罪陇西李氏,但眼下他也要让这郡望女子道歉。 “我伤人?那你侮辱大隋校尉,又是何罪?” 崔文瑾看着四周议论不休的人,眼神满是冰冷的看向男子,纤手握着剑,似乎还想上去再给这几人来一下。 “大人!” “大人!!” 曹永、熊祥瑞、夏嘉三人,这时候似乎看到伏子厚,一脸惊喜,连忙拱手。 “你们怎么来了?” 伏子厚有些诧异的看着曹永三人。 这时候听到曹永的话,崔文瑾兄妹也转头看向伏子厚,当看到伏子厚时,眼里不由得露出一丝欣喜。 “走!走!” 看到崔文瑾转身,受伤的几个男子又见到伏子厚,本就心虚情况下,这下彻底害怕,连忙起身,从人群中逃离这里。 “大人,是崔……李姑娘带我们来的!” 曹永对着伏子厚解释道,想到崔文瑾的嘱咐,连忙改口。 曹永告诉伏子厚,此前在蓨县,他们突然听说伏子厚已经受封奋武尉,任职于太原晋阳,便去伏家询问伏子厚还会不会回蓨县。 等他们得知伏子厚已经前往太原,正无措之际,离开时,刚好碰到崔文瑾。 崔文瑾得知他们想跟着伏子厚,于是就把他们带来晋阳。 “什么……” 文瑾姑娘! 伏子厚听到经过后,一脸错愕的看向崔文瑾,突然想到什么。 “禹哲兄呢?” 伏子厚有些好奇的看向四周一眼,发现没有看到崔禹哲的身影,于是忍不住看向崔文瑾。 听着曹永的话,听着崔文瑾要化名李幻竹,伏子厚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兄长在家!” 崔文瑾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在家!!!你一个人来的?” 伏子厚听到崔文瑾的话,这下彻底傻眼,想到这里距离清河郡,一个东,一个西。 伏子厚知道隋朝女子风气开放,但还没见过那么离谱的。 扪心自问,有生以来,伏子厚还是第一次见到崔文瑾那么虎的姑娘。 “文……李姑娘,你来晋阳干什么?” 伏子厚差点也说错话,已经大致猜出,崔文瑾恐怕是瞒着家人过来,顿时皱眉起来,疑惑的问道。 “我?” 崔文瑾看到伏子厚的表情,似乎没有一点欣喜,不知为何眼里有些难过,但好在一瞬即逝。 听着伏子厚的话,崔文瑾就来气,满是生气的看着伏子厚。 “你知不知道他们怎么说你的?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背地里说你是鼠尉!” 崔文瑾一想到那些人的话,就压制不住胸腔内的怒火,恶狠狠的扫视四周,这脸色明显就在说,有胆谁再说一句试试。 城外围观的百姓中,一个个士人、子弟见状,纷纷面露不自然,得知那女子是陇西李氏,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又看到四周那些士卒不善的眼神,连忙低头,故作不想再看热闹的样子,纷纷离开。 “嘴巴长在他们身上,说不说是他们的事!倒是李姑娘,你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清河为好,这里靠近北方,不是安宁之地!” 伏子厚看着崔文瑾因自己护短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这份心意收下,但还希望崔文瑾能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们骂你你不管,我给你带人过来,你一见面,一口水不给我喝,就赶我走?”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瞪大眼睛,似乎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瞬间双眼控制不住的泛红起来,眼睛内更是浮现一些水润。 “不是!” 伏子厚有些懵,自己说错什么了? 这晋阳本来就不是一个女子该来的地方,这没错啊!怎么方才还在打人的崔文瑾,一副要哭起来的模样。 看着四周的围观百姓,见到其他士卒的眼神,伏子厚眼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带着崔文瑾进城再说。 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崔文瑾一个人来到晋阳,却不见崔禹哲陪同。 半个时辰后。 东城内,伏子厚的校尉住所里。 伏子厚看着在外面吃粟饼,说什么都不进来的曹永、熊瑞祥、夏嘉三人,随后又看向一脸幽怨,小口小口吃着粟饼的崔文瑾。 伏子厚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完全没想到崔文瑾也是煞费苦心,先是骗兄长一起去到汲郡,然后与兄长说独自去乘船去洛阳,找好友李幻竹。 然而实际的情况是,崔文瑾带着曹永三人从汲郡乘船抵达洛阳,随后直接从洛阳北上临汾郡,途径西河郡,直接来到太原郡。 伏子厚都不知道,若是崔禹哲,乃至清河崔氏得知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怕是再宠溺崔文瑾,也会责罚禁足。 “我过两天就回去!” 崔文瑾见到伏子厚的目光看着自己,小声的说道。 其实连崔文瑾自己都不知道,在蓨县的时候为何那么冲动,在途中的时候,想到被家中知晓的后果,崔文瑾也退缩过,但那时候看着曹永三人,崔文瑾最终还是安慰自己,过来看看就回去。 “如果早知道是这种情况,还不如不来!” 崔文瑾心里满腹抱怨,一边吃粟饼,一边脸上满是委屈。 可是一想到在城门外她看到的那些人,互相交谈时嘲笑的模样,心里就好气好气。 看着面前的伏子厚,崔文瑾就不明白,当初他在清河县的威风去哪里了! “那便好,两日后,子厚便备好盘缠还有马车!派人护送姑娘到洛阳!” 伏子厚听到崔文瑾过两天就回去,心里也是松口气。 并且也庆幸,好在崔文瑾机灵,在晋阳伤人的时候没有用自己的名字,不然的话传到崔氏,她就等着被兄长责罚。 注:不少读者大大不喜欢崔文瑾,但在唐功中,只有崔文瑾一个人对伏子厚这样。 因情而变,不是崔文瑾胆大,而是因为伏子厚才冲动。 第78章 :姜宝谊抵达晋阳(感谢Aespa李世民白甜轻凡的盟主!)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咳咳~!起火了?” 天色蒙蒙亮,伏子厚突然被呛醒,看着隐约的浓烟味,连忙翻身下床,顾不得穿衣服,打开房门就走出去。 当看到灶房门前,崔文瑾灰头土脸,一边咳嗽,一边无措的看着浓烟滚滚的灶房。 伏子厚连忙上前挥手驱散浓烟,憋着气来到房内,把塞满火炉的木柴取出来,两三次后,直到火炉内的木柴燃烧起来,浓烟这才逐渐消散。 “我没生过火!” 崔文瑾见到伏子厚投来疑惑的眼神,讪讪的努力笑起来,抬手擦了擦脸,这下肤白的俏脸上,又添上一些颜色。 “我来吧!” 伏子厚没有责怪崔文瑾,转身回到睡觉的房间内,穿好衣服,再次返回灶房,亲自给自己与崔文瑾弄饭菜吃。 房间内。 跪坐在木桌前,吃着饭菜的伏子厚、崔文瑾,都没说话。 因为昨日崔文瑾伤过人,伏子厚也不敢让崔文瑾独自住在外面,于是便让崔文瑾睡在主屋,自己睡去偏房。 看着沉默的崔文瑾,伏子厚心中忍不住想笑,从昨晚曹永等人离开后,大大咧咧的崔文瑾,就沉默下来。 显然崔文瑾也意识到,以前都有兄长崔禹陪同,故而没有什么生分,如今独自相处,还是很不习惯。 在隋朝,男女风气很开放,别说崔文瑾独自乘船沿江而上去洛阳找好友,就是婚嫁的妇人,由于没有那么多礼教的束缚,也十分自由,不仅可以与丈夫以外的男性,较为随意的接触,甚至一些孤男寡女都是已婚人士,都可以移船相近邀相见。 当然并非隋朝鼓励这些开放的风气,恰巧相反,隋朝很是鼓励女子守节,对于有夫妇人与其他男子接触,不禁止而已,但不代表准许有私情,若是被发现女子不忠丈夫,受到惩罚的也是无比严厉。 “大人!” 听到院子里的呼喊声,伏子厚起身走到院子里,目光看向邱大汉等人。 “劳烦你们跑一趟,切记小心!若是不行便回来!” 伏子厚嘱咐道。 “大人放心!” 邱大汉不善言辞,但是对于伏子厚嘱咐的事情,在邱大汉心里,就是豁出命,也要去做好。 “去吧!” 伏子厚点点头。 看着邱大汉几人离开,伏子厚心跳也有些加快。 “大人!” 正当伏子厚准备继续去吃东西之时,曹永、熊瑞祥、夏嘉三人也来到院子里。 在崔文瑾的帮助下,别说熊瑞祥,就是曹永、夏嘉,都已经安顿好家人,这次来到晋阳,都是打算死心塌地的跟着伏子厚。 不过让曹永三人都有些疑惑的是,伏子厚并没有让他们成为伍卒。 “大人,胡旅帅说护城渠已经挖通!” 曹永禀报道。 虽说三人没有入伍,但胡靖渊以及其他将士,都知道曹永三人是伏子厚的心腹。 “好!去看看!” 伏子厚听到护城河挖好,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地。 “我也去” 正准备带着曹永、熊瑞祥、夏嘉三人去城外看护城渠,突然就听到崔文瑾也要去。 伏子厚看着拿着佩剑的崔文瑾,想了想,并没有拒绝。 东城内。 楚博看着街道中,一个个百姓纷纷从自己身旁跑过,朝着城门跑去,也连忙加快脚步。 等楚博与宋建峰来到城门外时,就看到城外已经站满看热闹的百姓,随即二人从人群中,不断跻身上前,来到人群前面。 当看到一条十分宽敞,连通汾水的护城渠时,楚博与宋建峰的脸色一变,二人对视一眼。 这天杀的奋武尉,当真给晋阳东城挖出一条如此宽敞的护城渠。 “你们看,挖这条河,这出行都不怎么方便,都靠那吊桥!” “可不是!若是吊桥弄得不结实,或者年久一些,指不定谁倒霉,掉入河里!” “要不我们这些东城有马车的人家,干脆都搬城外住得了,省得进个城,还要提心吊胆的!” 楚博与宋建峰,听着四周那些世家子弟的交谈,脸色满是阴沉。 对比这些东城的世家子弟,楚博、宋建峰二人更恨不得那奋武尉,赶紧滚出晋阳东城。 不过很快,突然听到手下走过来,禀报什么,二人一脸喜色,对视一眼,连忙转身离开。 另一边。 东城城墙上。 崔文瑾拿着佩剑,看着那护城河,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知道身旁的伏子厚,费那么大力弄这护城河干嘛,还落得别人笑话。 “你看,人家压根都不承你的情!亏你还想着修缮东城!” 崔文瑾听到城外,那些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的世家子,嘴里吐出来的狗话,眼睛微眯,手里的佩剑不由得握紧一些。 她记住那几个人的样子了! 以后别让她在清河郡看到这些人,不然打断他们的腿。 “有些事,做与不做,结果会天差地别!你看那些普通百姓,他们都很开心!” 伏子厚听着崔文瑾的话,轻声说道。 比起东城内那些吃饱没事做的世家子弟,伏子厚更多的,还是看到一个个普通百姓,脸上高兴的模样。 “在乱世中,他们没有无依无靠,往日里听到其他地方闹贼乱,都会惶恐不安,这条渠,也能让他们安心不少!” 伏子厚解释道。 看着护城河的宽度,伏子厚倒是颇为满意,其他的不说,就是运土填这条护城河,都足够反贼耗费不少时日,并且由于护城渠与城墙还有一些距离,新填上的护城渠,想要通过一些大型攻城器械,可没那么容易。 “可你被骂,也没见他们帮你说话!”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转头看向伏子厚一眼。 感觉伏子厚善良,可看着城外那些满脸开心的百姓,崔文瑾实在替伏子厚委屈。 比起那些世家子弟,城内普通百姓那么多,他们就没听到那些世家子嘲笑伏子厚? 满城百姓,都是聋子!!! 没有一人为伏子厚反驳一句。 “无愧于心!” 伏子厚见到崔文瑾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并没有在意。 “走吧,过两日你便要回清河,我带你去西城逛逛,趁着我还自由,带你去买些东西,顺便也替我带一些回去!” 伏子厚对着崔文瑾说道。 崔文瑾这两天便会离开晋阳,既然来都来了,伏子厚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带着崔文瑾去西城逛一逛闹市,也顺便托崔文瑾,带点晋阳的东西给家人。 “你还知道你这次闯祸了!” 崔文瑾没好气的看向伏子厚,看着伏子厚朝着城楼下走去,连忙跟上。 “不过你放心!你对我们清河崔氏有恩情,我们清河崔氏不会……” …………………… 晋阳西城。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到鹰扬府门前,等停下来后,就看到一个身穿大隋官服的中年男子,从马车内走下来。 看守鹰扬府的士卒看到中年官员拿出的通函,连忙带着男子进入鹰扬府。 片刻后。 鹰扬府议屋内。 潘长文看到姜宝谊到来,一脸笑容的上前行礼。 “姜大人!多年不见啊!” 潘长文与姜宝谊,都是同一年在隋朝做侍郎,故而有过一段时间接触,虽然很多年不见,但彼此都不陌生。 “潘将军!” 姜宝谊抬手对着潘长文还礼道,脸上带着少许笑容。 看着潘长文,姜宝谊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只是属于同僚之间的客套寒暄,若非皇帝命令,自己也不会来晋阳。 “姜大人今日突然来到晋阳是?” 潘长文有些好奇的看向姜宝谊。 议屋内,与赵文恪、张平高、许世绪等人站在一起的温大有,听到姜宝谊说是因伏子厚而来,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温大有不断在脑海里盘算着,如何与姜宝谊说一些伏子厚的好话。 这时候,一名将士急匆匆的来到议屋内。 “报!将军!井陉关隘传来消息!有一伙千余人的贼寇,出现在北方!” 将士来到潘长文面前禀报道。 听到将士的话,温大有瞬间松口气,有些庆幸这伙贼寇来得及时,有这伙贼寇的出现,至少能有一些余地在姜宝谊面前,为伏子厚解释。 温大有已经想好,等平定这伙贼寇回来,就找个机会,私下拜访姜宝谊。 “传来,调令所有鹰扬府骑集合!” 潘长文听到北方出现千余贼寇,眼神中有些阴沉,下令道,随后不动声色的回头看向姜宝谊,笑起来:“不过一伙流民!这些年各地流民都聚众而盗,多有烦扰!” 姜宝谊点点头,倒也没放在心上,抬手示意潘长文先去处理这伙流民,自己在晋阳城静候,等潘长文回来,再一起去处理伏子厚的事情。 感谢‘Aespa李世民白甜轻凡’的盟主!!! 第79章 :潘长文之死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西城内。 第一次来到晋阳的崔文瑾,看着城内繁华热闹的街道,望着琳琅满目的西域奇珍,很快就在一个个摊铺前流连忘返。 不多时,跟在身后的熊瑞祥、夏嘉、曹永三人,手里便拿满东西。 有曹永他们三人托崔文瑾带回清河、蓨县的,也有伏子厚带去给家人的,但更多的,还是崔文瑾喜欢的东西。 “这发簪不好看……” “这玉饰也太丑了……” “这一看女子就不会喜欢……” 面对伏子厚挑选要带给李姹的东西,崔文瑾一个比一个嫌弃,这般举动让伏子厚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明明有些东西,比崔文瑾挑选的还要好看,甚至不乏前一刻,崔文瑾都说好看的东西,但等自己拿起来说要送给李姹,就看到崔文瑾一脸嫌弃。 莫非在蓨县,崔文瑾与李姹有矛盾? 伏子厚并不是傻子,三番五次下来,哪里还看不出,崔文瑾是故意不想帮李姹带东西回去。 站在崔文瑾身旁,伏子厚看着崔文瑾,想到在黎阳时,崔文瑾还特地询问自己要不要与李姹退婚,她会给自己介绍一个世家女子。 伏子厚感觉找个机会还是好好与崔文瑾说一说,抛开迷信,其实李姹比其他女子都要好。 在这个大隋开放的风气下,能找到一个蠢得愿意生死相随的女子为妻,对于有大男子主义的伏子厚而言,心里已经很满足。 “驾!!!” “驾!!” 突然听到街道不远处,传来骚动,伏子厚看去,随后就见到在密集的马蹄声下,一群骑兵身穿衣甲,正在飞速的疾驰。 “让开!让开!!!” 在喝令声中,伏子厚也带着崔文瑾,曹永几人,退到街道一旁。 随即,在一群骑兵中,伏子厚便看到潘长文、张平高,还有温叔伯也在。 不知道是不是伏子厚的错觉,在与潘长文对视的时候,伏子厚隐约感觉潘长文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他就是潘长文?” 崔文瑾虽然没见过潘长文,但是站在伏子厚身边,却能清楚的看到,潘长文骑马路过时,看向伏子厚。 “走吧!” 伏子厚没有与崔文瑾说太多,而是带着崔文瑾继续闲逛。 城内有很多美食。 这也让崔文瑾这个河北清河郡的姑娘,体会到一些不一样的风情。 等心满意足的崔文瑾,跟着伏子厚回到东城时,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小院内。 曹永三人已经回去休息,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屋内,崔文瑾想了想,带着一丝少有的腼腆,来到院子灶房。 看着伏子厚卸去佩剑,穿着普通衣物,火炉旁忙来忙去,做着晚饭。 崔文瑾就这般看着,这时候伏子厚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自己生火做饭,没有一点校尉,没有一点少年英雄的影子。 “你,当初在清河县的时候,不害怕吗?” 崔文瑾犹豫间,还是开口问道。 上次兄长急匆匆的离开,崔文瑾心里还有很多话都没问出口。 “害怕又如何?你兄长不也同样去清河县,甚至差点死在贼人手里!” 伏子厚闻着饭菜的香味,听到崔文瑾的话,随口说道,随后弯下腰,从一旁拿起瓷碗,把菜给盛出来。 “兄长是清河崔氏的人,你又不是!你明明可以不用去!” 崔文瑾抿着嘴,美眸看着伏子厚。 “我要去黎阳,见谢氏的人!何况你与你兄长,还有背后的清河崔氏,可是我的依靠,你们可不能出事!” 伏子厚说道,把饭菜盛出来后,便交给崔文瑾。 “势利!”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没好气的看向伏子厚一眼,接过饭菜,转身离开灶房。 正屋中。 吃完饭菜的伏子厚,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在烛灯,处理东城防备的事情。 屋内只有一张床,故而伏子厚是去窄小的偏房睡觉,不过由于东城地图、木桌、文书都在正屋之中,故而在处理事务时,伏子厚必须要留在正屋内。 崔文瑾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院子上,昏暗的夜景,又看着这简陋的木屋,最终不由得把目光,又看向伏子厚。 安静的气氛中,崔文瑾其实很想问一句,伏子厚的伤怎么样,但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连崔文瑾自己都很疑惑,明明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校尉!校尉!” 突然院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呼喊声。 见状,伏子厚与崔文瑾,不由得看去。 伏子厚听出是胡靖渊与殷天纵的声音,于是缓缓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崔文瑾看着外面昏暗的夜色,于是拿起一旁的佩剑,也跟着伏子厚离开屋子。 院子里。 随着伏子厚打开院门,就看到胡靖渊、殷天纵两个人,带着几个将士,手持火把在门外。 “校尉!传来消息,潘将军今日领兵北上,与贼寇交战,不曾想被贼寇埋伏,已经兵败,温校尉与高校尉带着残存兵马回到西城,而潘将军……” 胡靖渊看到伏子厚,终于松口气,说到最后不由得与殷天纵对视一眼,这才慌神的看向伏子厚。 “已经重伤而亡!” 胡靖渊对着伏子厚说道。 一旁的殷天纵,此刻脸上也是神情慌乱,潘长文一死,相当于整个太原郡的兵马,失去下命令的将军。 如今贼寇四起,杀死潘长文的反贼人马,又在北方,这对于整个晋阳,甚至整个太原的士卒,士气打击可不是一点。 “什么,死了?” 听到胡靖渊的话,大门内的伏子厚与崔文瑾一脸意外,随后二人的脸色各有不同。 伏子厚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皱起眉头,神情中似乎有些疑惑,而崔文瑾则是想到什么,嘴唇微动,仿佛在说‘死得好’! “胡旅帅,你立即带人,按照此前吩咐,把城内所有世家大族的家眷子女,全部安置去营地,派人保护起来,告诉他们,贼寇犯边,城内不安全,城内将士会保护他们!” 伏子厚对着胡靖渊下令道,随后看向殷天纵。 “殷旅帅,你立即带人杀掉那些羊,带出城埋在水源旁,随后按照昔日的嘱咐,把该烧的地方全部烧掉!把周边所有乡民,全面迁入城内!” 伏子厚说完,又让一名将士,去把曹永几个人叫过来。 虽然不明白潘长文为何会突然被杀,但想到张金称的事情,伏子厚知道有备而无患,决不能抱有侥幸。 “啊?” 胡靖渊、殷天纵听到伏子厚的话,一脸错愕。 他们急匆匆的来禀报伏子厚,原因是将军潘长文出事,伏子厚需要尽快渡河去西城,与其他校尉、官员商议才是。 万万没想到,伏子厚听到消息后,思索一会,居然直接下令坚壁清野,准备固守城池。 一想到这些举动的背后,会有多大的影响,胡靖渊、殷天纵都有些担心伏子厚会不会是过于担忧。 如今东城、西城,本就有很多人在议论伏子厚,若是真按伏子厚的话去做,一旦是伏子厚过虑,那其后果,远非昔日种种举措可比! “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 伏子厚看着胡靖渊、殷天纵的模样,猜到二人心中所想,于是再次嘱咐道。 “喏!” “喏!!” 听到伏子厚的命令,胡靖渊、殷天纵虽有顾虑,但还是不得不抬手接令道,随后带人离开。 伏子厚看着胡靖渊等人离开,于是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崔文瑾。 “明日一早,你立即南下!我会让曹永他们保护你到洛阳!” 伏子厚说道。 “晋阳会有危险?” 崔文瑾看着伏子厚的模样,也意识到似乎要发生大事,不由得有些不安。 这份不安是想到那未知的危险,还有对眼前伏子厚的担心。 “嗯!” 伏子厚没有隐瞒崔文瑾,随后有些担忧的看向夜色下的北方。 ……………… 晋阳西城内。 深夜下,一辆辆马车,在手持火把的仆人牵引下,来到一栋府邸里。 住在城内不同地方的裴寂、刘文静,也都不约而同的来到府邸之中,随后在正堂内,看到躺在地上,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潘长文。 “呜呜呜~!良人啊!!” “父亲!” “父亲~!呜呜呜!” 看着潘府家眷跪在潘长文的尸体旁痛哭,刘文静与裴寂心中满是震惊。 “姜大人放心,已经派人连夜将消息送去洛阳……” 温大有对着姜宝谊说道。 “温大人,到底发生何事?” 刘文静与裴寂对视一眼,看着敷药的张平高,于是带着疑惑,看向温大有询问道。 虽说往日里刘文静看潘长文很不顺眼,但刘文静却也清楚,潘长文一旦出事,对晋阳势必会有很大的影响,其中最为直接的,便是失去下令做主之人,在这一段时间内,不管有什么事情,各个县城,乃至同一个县城的官员,没有调令,都不敢擅自乱来。 眼下看着潘长文的尸体,刘文静很疑惑,为何潘长文会重伤而亡。 “碰上一伙贼寇!其首领非是寻常之贼,此人善用兵法,指挥戝众有序不乱……” 温大有见到刘文静、裴寂,想起今日的事情,温大有心里就有些沉重。 贼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们会烧杀劫掠,而是会向军队转变。 贼众与军队,可完全不是一个性质,贼人之所以容易击溃,就在于混乱无序,就像离石郡那伙贼人,人数虽有三四万,但都是普通的贼人。 而今日,碰到的那些贼寇,已经隐约有些军队的雏形,全都是听令行事,不管是阵型,还是进退,都已经不能算是贼众。 “在北方居然出现这样的一伙贼人?” 刘文静听到经过,也不由得心头一惊,好在听温大有说这伙贼人的数量并不多,否则的话,若是有离石郡那伙贼寇的规模,怕是整个太原郡都会有危险。 裴寂此刻也有些担忧,特别是潘长文被杀,这对于鹰扬府而言,就如同失去主动。 “报!汾何东边,发现多处地方燃起大火!派去勘察的人回来禀报,说是东城伏校尉下的命令!并且在东城外,伏校尉已经下令,把四周所有乡里百姓,全部迁入东城之内!” 一名将士急匆匆的来到屋子中,看了看众人,随后对着温大有、张平高禀报道。 “焚火?迁人?” 听到将士的禀报,屋子内,还沉浸在潘长文被杀的姜宝谊、裴寂、刘文静,温大有、张平高,以及赵文恪等人,还有其他晋阳官员,纷纷一脸错愕,疑惑。 随后所有人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念头。 坚壁清野? 想到这里,众人更是不明白,为何要做出坚壁清野之举。 潘长文被埋伏杀害的确不假,但那伙贼人,也不至于攻打晋阳。 那伏子厚他疯了吗? 就因为潘长文被埋伏,得到消息后,立即就下达这样的命令? “下去吧!” 温大有最先开口说道,没有说其他的话。 在温大有眼里,眼下也只能等天亮,再去与伏子厚说一说。 “伏校尉倒是果决!” 正堂内,突然响起赵文恪的声音,温大有皱眉看过去,还不等说话,就听到另一人也开口。 “呵呵,张某倒是没想到,今日奋武尉也在军中,与贼人交战!” 张平高一边让医师在伤口敷药,一边故意用话里有话的语气说道。 四周所有将领全都听出张平高的意思,不过他们与张平高不同,张平高、温大有、伏子厚都是校尉,故而张平高可以不惧伏子厚,有什么说什么,他们可不敢妄议。 站在姜宝谊身旁,温大有看着让张平高、许世绪等人脸上的表情,知道今日众人与反贼厮杀,将军潘长文都死在贼手里,众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方才回来就得知伏子厚在东城下令坚壁清野,准备守城,这才把怒火全部都发泄在伏子厚身上。 此刻温大有就是想为伏子厚辩解,说是有备无患,但因张平高话里特地提及的奋武尉这个称谓,嘴里的话都不能说出口。 “今日之事,本官会上呈朝廷!” 姜宝谊为官多年,哪里看不出这些将领的怨言,于是开口安抚道,言外之意就是告诉这些将领,不管是潘长文如何被埋伏,亦或者那奋武尉的所有举动,自己都会如实上报。 说完,姜宝谊不由得与温大有对视一眼。 温大有是什么心思,今日在西城内见过王氏一族的姜宝谊,心里早已知晓,但在这件事情上,姜宝谊不可能偏向温家。 在姜宝谊的目光中,温大有叹口气,沉默间,眼下都想去东城问问伏子厚。 为何会如此鲁莽! 这与之前的情况可不同,这是要负责的! 第80章 :你回不去了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为何要把我们带来城内?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可不是!这大半夜的,那么冷,我们一家老小要怎么办?” “早知道我就听村里族正的,留在村里,看他们能如何!” 深夜中,寒风萧瑟,然而在一束束火把下,源源不断的百姓,正在冷风中,拖家带口的进入东城内。 东城城头上。 一束束火把插在墙壁之中,一名名将士正手持长戈、佩剑看守着。 胡靖渊急匆匆的来到城道内,走到伏子厚身旁,抬手行礼。 “校尉,人已经全部带去营房!” 胡靖渊禀报道,余光看着远方深夜下的火光,脸上满是忧色。 眼下胡靖渊有些好奇,为何伏校尉身旁的李姑娘,就不能劝一劝校尉,莫非她不知道这样做,校尉会面临什么后果。 恐怕过了今晚,很多世家子弟都会前往西城,准备与太原其他官员,谏言校尉。 “好!” 伏子厚听到胡靖渊的话,看着城下的百姓,松口气。 “值得吗?” 一旁传来崔文瑾的询问。 伏子厚转过头,就看到崔文瑾长正望着下面的百姓。 看着崔文瑾,伏子厚很意外,连胡靖渊、殷天纵,甚至曹永、熊瑞祥、夏嘉他们,都怀疑自己多虑,唯有崔文瑾从始至终都没质疑过自己,只是听着城下那些百姓的话,询问值不值得。 扪心自问,在今日夜里,也是因为崔文瑾的信任,让伏子厚好受很多。 “不愧于心!错了就错了,至少不后悔!” 伏子厚还是与上次一样的回答。 “如果你错了,等我回洛阳,我会想办法找关系,从牢里赎你出来!” 崔文瑾转头看向伏子厚,俏脸旁几根黑发飘动着,美貌似乎高出很多。 “多谢!” 伏子厚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些笑容,这个时代还没有捞人一说,但崔文瑾的话,却与这个意思一样。 突然间,伏子厚感觉自己挺幸运的,或者说,李姹真能给自己带来好运,送李姹那支发簪,让他认识崔文瑾这个行商伙伴。 要背景有背景,要良心有良心,关键时候还真能做到不抛弃不放弃。 “你早些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还要赶路!” 伏子厚对着崔文瑾说道。 天一亮崔文瑾就要离开晋阳,立即返回洛阳,回到清河郡,若是久久不见崔文瑾回去,崔禹哲以及崔信,甚至清河崔氏一族,定会着急。 “我不困!” 崔文瑾没有听从伏子厚的话,美眸望着城外,听着那些嘈杂的抱怨声。 不知为何,崔文瑾不经意间看向身旁的少年一眼,眼里有些心疼。 突然。 伏子厚看到殷天纵一行人,出现在城外,连火把都没打。 “击鼓!快击鼓!!!” “快!快进城!快进城!!!” 在伏子厚的目光下,伴随着殷天纵一行人,来到城门下,随后就大声惊喊着,似乎很是惊慌。 听到殷天纵等人的声音,胡靖渊、赖伯、马虎儿,以及曹永三人、崔文瑾,还有所有守城的将士,全都有些疑惑。 不仅仅是城楼上的人,就是城楼下的士卒,还有百姓,也全都疑惑的看着这一幕,看着四周漆黑的夜色,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唯有伏子厚很快意识到什么,神情一变。 “击鼓!快叫所有人进城!拉上吊桥!” 伏子厚脸色惊骇的转过头,对着将士吩咐道。 闻言,赖伯、马虎儿连忙点点头,一个着急忙慌的转身,朝着城楼下跑去,另一个连忙跑去大鼓前,拿起鼓槌便敲打起来。 很快,巨大的鼓声便在城头上响起,在夜色中传遍整个城池内外。 听到急促的鼓声,城楼下的士卒纷纷意识到什么,连忙怒喝百姓赶紧进城。 而原本喋喋不休抱怨着的百姓,也都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慌忙朝着城内涌去,一个个争先恐后,与方才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快!快进城!!” “快!!” 在一声声催促声中,随着百姓走过吊桥,在护城河对岸,城门下的守城士卒,连忙拉起吊桥,绑好绳索,插上火把,转身回到城内。 “校尉!校尉!不好了!” 殷天纵顾不得休息,也顾不得满是泥土,快步跑到伏子厚面前,大口喘气,一脸慌神的看向伏子厚。 “发生何事?” 伏子厚看向殷天纵询问道。 “校尉,方才我带人回来时,碰到敌人,不清楚数量,但绝不少!” 殷天纵说话间,依旧心有余悸,若非夜色昏暗,他们远远看到峡谷外隐约有火把熄灭,察觉不对的他们连忙熄灭火把,怕是都已经没命回来。 想到方才的场景,殷天纵都还忍不住打个冷颤。 谁能想象,他们从山谷里出来后,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四周全都是人。 “什么?” 胡靖渊与熊瑞祥、曹永、夏嘉等人,听到殷天纵的话,脸色一变,连忙看向城外满是漆黑的平原。 看着殷天纵一脸惊魂不定的模样,看着手脚一身都是泥土,众人都有些敬佩,能在这夜间遇到那般危急情况,还能带人跑回来,没有胆子与勇气,怕是根本做不到。 “可贼人怎会知晓,校尉会下令连夜把城外百姓迁入城内?” 胡靖渊皱眉起来,潘将军今日在北边被贼寇埋伏,而命令是伏子厚在天黑时吩咐的,贼寇怎会连夜赶来晋阳。 “不是贼寇知晓我下令把百姓迁入东城,而是在东城内,有他们的人!” 伏子厚听到胡靖渊的话,望着城外轻声说道。 胡靖渊听到伏子厚的话后,等反应过来,脸色瞬间一变。 “就是说……一直都有贼人,在打晋阳的主意!” 胡靖渊轻声说道。 赖伯、马虎儿回到众人身旁,听到胡靖渊的话,全都被吓一跳,随后震惊的看向城外。 “告诉将士们,提防城内贼寇内应!若是贼寇内应今晚没有出现,必与被抓起来的士族有关,明日立即逐一排查清楚!” 伏子厚吩咐道,之前不确定,但今晚贼人夜袭,那么结果就很明显。 城内一定有内应,并且地位在贼人之中,绝对不低。 “喏!” 胡靖渊连忙抬手领命,甚至担心兵营有变,亲自转身朝着城楼下走去。 东城内。 深夜中,楚博在小舍里来回渡步,等看到宋建峰进来,连忙上前。 “怎么样?” 楚博着急的询问道。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背运,碰到这东城姓伏的年轻校尉,眼下魏公若想早些拿下东城,只有一次机会。 “不行!那伏子厚已经派人拿着户籍,把城内所有士族的家眷全部送去兵营,我方才差点就被抓住!” 宋建峰看向楚博,气喘吁吁的说道。 此前按照谋划,在潘长文被杀后,趁着晋阳大乱毫无防备时,他与楚博在东城内,联合那些被收买、拉拢的世家,在深夜下集合所有人手,与城外的人马里应外合,夺下东城。 结果还不等他与那些世家之人动手,如今城内的士族家眷子女,无一例外,全部都被伏子厚抓起来。 “什么?都送去兵营?不好!定是那伏子厚猜到城内有内应,我们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想办法逃出城!” 楚博听到宋建峰的话,顿时眉头紧锁,摇摇头。 算算时间,潘长文被杀的消息是在天黑之时,而那伏子厚大半夜的,直接派人控制城内士族,显然已经猜到什么。 想到那伏子厚的手段、机敏,楚博知道不仅已经没有什么机会,甚至再不想办法离开东城,自己与宋建峰都会有危险。 ……………… 晋阳西城。 “幸好我们不在东城!” “可不是!碰到一个年轻,喜折腾的校尉,当真是遭罪!” 夜色下,西城城道中,守城的士卒正谈论着河对岸的东城,想到大半夜的还要迁徙百姓,对东城士卒满是同情。 “是不是鸣鼓声?” “大半夜的谁鸣鼓?是东城!” 突然听到东城传来的鸣鼓声,起初这些士卒还以为是错觉,等反应过来后,连忙看向东城。 “快禀报大人!” 听到东城鸣鼓,守城士卒不敢大意,连忙去城内禀报。 西城内。 “什么?鸣鼓!” 搂着美妾,正酣睡的张平高,听到外面仆人的禀报,醒来后一脸疑惑。 “半夜怎会鸣鼓?” 张平高知道鸣鼓的意义,但也正因如此,方才更为疑惑。 带着不解,看着身旁醒来的娇小美妾,张平高起身下床,随便拿起一件厚衣服便走出房门。 与此同时,西城内不管是正在睡觉的将领,还是依旧在享乐的官员,得到东城在鸣鼓的消息后,纷纷起身离开家门。 西城城楼上。 许世绪、温大有,刘文静,裴寂,赵文恪一众官员将领,都来到城道之中,远远看向汾河对面的东城。 张平高与姜宝谊在城楼下碰到,随后二人一起来到城楼上,看着城道中疑惑的众人,随后听着东城的鸣鼓声。 “可有东城的消息?” 张平高询问道,因为受伤,又不能休息,脸色很难看,但听到鼓声,故而没有说出什么愤怒的话。 “鸣鼓已经有一个时辰,然而派去东城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许世绪听到张平高的询问,摇摇头,皱眉说道。 “什么?” 听到许世绪的话,张平高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会不会是乡民聚众闹事?” 安静许久,赵文恪轻声猜测道,想起伏子厚下令把晋阳周遭的乡民都迁入东城。 作为在晋阳多年的人,赵文恪知道,这个举动定会引起不少乡民的抵触,特别是一些德高望重的族正,大概率都会违背伏子厚的命令,毕竟这大半夜的谁都不想被一个年轻气盛的伏子厚折腾。 这若是起了冲突,发生暴乱,倒也有可能。 “若是如此,应当有消息送到西城才是!” 刘文静听到张平高的话,轻声摇头。 那伏子厚年纪轻轻,没有根基,而这些年那些村里都藏匿着人口,不服伏子厚倒也不奇怪。 可眼下远远望着东城,既没有看到烟火,也没有听到喊杀声,除去隐约看到城头的火光,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刘文静却感觉不像。 刘文静也很不解,东城到底发生何事,为何鼓声不绝。 “我再派人……” 温大有心里清楚,派去东城的人一直没回来,定是发生什么事。 想到对自己有恩的李老,担心伏子厚,温大有还是坐不住,打算派自己的心腹将士,渡河去东城看一看发生何事,但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在温大有与赵文恪、姜宝谊、裴寂等人的目光中,原本河对岸漆黑无比的平野上,开始升起一些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广。 很快,众人惊恐的发现,河对岸的平野上,不知何时在漆黑的夜色中,居然隐藏着一支人马,远远看去,声势浩大。 “什么!” “是反贼!!!” 看到这一幕,别说温大有,就是张平高、刘文静、姜宝谊等人,也纷纷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脸色大骇。 晋阳东城。 城头上,伏子厚、赖伯、马虎儿等人也终于看到城外出现的反贼大军! 望着那排山倒海一般的火把数量,所有守城士卒全都被吓得一脸苍白。 看着不再隐藏的反贼人马,见到其规模,就连一直有所准备的殷天纵,都被吓一大跳。 “校尉!这恐怕,不下万人!” 殷天纵惊恐的说道。 伏子厚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的看着城外反贼大军。 比起殷天纵,伏子厚更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恐怕真正的反贼大军,会在接下来的两日内,来到晋阳。 想到这里,伏子厚不由得看向一旁,同样一脸失神的崔文瑾。 “你回不去了!” 伏子厚轻声说道。 一旦贼寇的兵马到来,势必要夺下晋阳,运气不好,崔文瑾的命就要留在这里,运气好,日后即便能守住东城,但至少几个月内,崔文瑾都别想再出城。 总之崔文瑾眼下是别想再离开晋阳。 “回……” 崔文瑾看着城外的反贼大军,听到伏子厚的话,看向伏子厚,错愕的俏脸上,有些发懵。 回不去? 可兄长、父亲、族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晋阳…… 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今天冬天的天气变化有点不一样,你们要多喝水,注意身体。 谢谢每一位读者大大送的推荐票,月票,打赏! 万分感谢! 第81章 :抓住楚博,晋阳凶险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求求校尉,让我们出去吧!我乃仓督之子……” “让开,给我滚开,我乃晋阳主簿之子……” “快让我去西城,我祖父是东城市令……” 晨阳从东边山脉上缓缓升起。 城头上,一名名将士手持弓弩,看着城内那些聚集的人,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决不允许放人离开。 “校尉!” 赖伯来到伏子厚身旁,拱手行礼。 伏子厚点点头,随后目光放在城楼下,打量着这一群闹着要出城的人,比起那些妇人,更多还是留心在一个个男子身上。 “带人跟我来!” 伏子厚对着赖伯说道,随后朝着城楼下走去。 “校尉!” “校尉!!” 城门前,一名名手持长戈的将士,看到伏子厚到来,连忙抬起长戈。 “赶紧开门,我们要出城!” “快放我们出去!!” 而一直闹着要出城的男子,一个个妇人、女子,在看到伏子厚到来,顿时一个个神情激动的嚷嚷起来,让伏子厚快些下令,放他们出城。 这群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听说城外有反贼大军驻扎,反贼很快就要攻打东城,都明白想要保住命,眼下必须尽快去西城。 “你祖父是东城市令,为何不在城内?” 伏子厚带着赖伯以及其他将士上前,来到一名男子面前,看着男子一愣,随即准备解释,伏子厚却听都不听,而是看向另一个叫嚣的男子。 “你是晋阳主簿之子,晋阳主簿是几品?较我如何?” 伏子厚直视男子,开口询问道。 原本在东城士卒面前,一脸嚣张的男子,名叫王澍,听到伏子厚的话,目光顿时有些躲闪。 “奋武尉是从六品!” 王澍无奈的说道,县也分上中下三等,就算是上等县的主簿,也仅仅是正八品,自然比不上校尉。 可看着周围好友的目光,看着自己身旁的美妾、侍女。 “校尉!在下无非是想要离开东城,前去西城!校尉莫非这也不允?” 王澍一脸不服,看着伏子厚问道。 “就是啊!我们就是想要出城而已!” “校尉你就放我们出城吧!” 听到王澍的话,男子四周之人,无论男女,纷纷看向伏子厚。 “你们这些人中,有贼人内应!我已下令,所有人都不能出城!” 伏子厚面对一众目光,轻声解释,说完正准备带人从王澍身旁走过,突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嚷嚷起来。 “校尉若是不允就直说,何故非要以贼人内应为借口!大伙说是不是?” 王澍看着伏子厚语气不强硬,顿时来了底气,对着四周的人说道。 想到主簿的品级虽然不高,但是权利与职务之便却是很大,毫不夸张的说,晋阳无论权贵还是豪侠、百姓,都要给一些薄面。 何况四周都是自己的好友,这年纪轻轻不过初来晋阳的奋武尉,本就没多少硬气,王澍就不相信,如今面对众意,这少年能毫不在意。 “就是啊!” “我们不过就是想去西城,校尉何故为难?” “我们不想留在东城等死……” 四周男女见状,也纷纷附和道,然而还没等说几句,他们就看到,那年轻校尉,直接叫人把王澍抓起来。 “煽动作乱,押去监牢!” 伏子厚没有多做废话,直接下令道。 “你们敢!你们等着,日后我……” 见到王澍挣扎咒骂,似乎要出言威胁士卒,伏子厚余光见到另一个男子指着自己,看着四周其他人,正准备煽动其他人。 伏子厚抬起手,放在剑柄上,顷刻间便拔出剑,在四周所有人的惊恐的目光中,上前一步,奋力一剑刺入其腹部。 “啊~!你……” 男子吃痛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伏子厚。 男子怎么也没想到,伏子厚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双手捂着锋利的剑刃,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再有煽动作乱者!杀无赦!” 伏子厚拔出带血佩剑,冷声下令道。 就在伏子厚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伏子厚身后一名名士卒纷纷方才长矛对准这些男子,城头上一名名士卒也纷纷手持长弓,箭矢对准这些人。 这一刻,一个个西城官员的子嗣、族人,那些妇人、女子,终于知道害怕,纷纷闭上嘴巴后退一些。 看着往日里对他们卑微屈膝的东城士卒,眼下看他们的眼神,这些人这才发现,若是这奋武尉开口,守城士卒真的会动手。 王澍跪在地上,眼神满是震惊的看着好友倒在血泊之中,双眼毫无神色,身体微微颤抖。 真的杀人了! 然而还不等王澍这个权贵子弟思考,就在王澍惊骇的目光下,亲眼看着好友被那年轻校尉提到一旁的拒马上,架着头,随后那年轻校尉直接双手握剑举起,奋力一剑斩下。 “啊!!” “啊~” 城门内顷刻间,全都是一个个男子、妇人惊恐的喊声。 所有人看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上,手脚都有些发软,满眼恐惧的看向那少年,看着那少年手持血剑,身上被溅着血都面不改色的年轻校尉。 慕然回想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这个年轻人,是一个鼠尉。 眼下看着这少年的模样,众人终于清楚,昔日言论到底有多荒诞。 什么鼠尉,他们还没见过,那么年轻,就杀人砍头如此干脆利落,事后还一脸平静的人。 城门下。 其实不仅仅是那些男女想不到,就连守城的士卒也没想到,伏子厚会如此果决的拔剑杀人,这也让将士们想到城外的反贼,心中莫名的增添一些胆气。 “你们害怕!可以写书信送去西城求救,我会想办法帮你们送去西城,但若是谁敢再煽动言论,引起城内骚乱之人,不管是谁,都以通敌罪论处!” 伏子厚看着四周这些人,严声喊道。 看着一个个人,全都害怕的看向自己,伏子厚带着士卒从人群中,一步步上前,随后一路来到人群中的两个男子面前。 “你是哪里人?” 伏子厚直接举着血淋淋的剑,放在一名男子的脖子上。 “回校尉,吾乃楚博,乃是来往洛阳、太原的商人!校尉放心,楚博不会再想着离开!定与东城共存亡!” 楚博神情慌乱的对伏子厚解释道,语气之中满是谦卑,随后恭恭敬敬的从袖袋里,取出身份牌,示意伏子厚可以过目。 楚博并不担心自己上谷人的身份会被看穿,不仅仅是因为这身份牌,更重要的是,晋阳东城、西城内,都有安排的商铺,可以为自己作证,这些伏子厚都可以查得到。 “身边这些人,谁与你有关系,可以作证?” 伏子厚并没有放下剑,而是看向楚博问道。 见到楚博指着一旁的三名男子后,伏子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让赖伯带人,把这四人全部抓起来。 “校尉!这是何意啊?还请校尉绕过我等,我等也是过来看看,如今校尉不允出城,我等返回便是!” 楚博一脸疑惑的看着抓着自己的士卒,随后不解的看向伏子厚。 “在城头上,我就发现,你与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不对,他们都很着急,就连你身边的人都很着急,可只有你的目光看向我时,仿佛是在打量我。” 伏子厚放下血剑,看着楚博还要狡辩,突然笑起来。 “直到你说你是商人,我方才确信你是贼人内应!我比你更了解,一个来往各地的商人,是什么样子!” 伏子厚说完,便让赖伯把人押去牢房。 片刻后。 在东城的城墙上,一名名将士把守着城道,突然,当看到城外远方的平原上,再次袭来的大军,发现其数量比昨晚还要多出数倍时,所有将士的脸色都瞬间大变。 队正周兴尧也好不到那里去,看着贼寇大军的数量,也意识到这一次的情况有多严重,连忙派人去与伏子厚禀报。 然而没多久,当看向城外的反贼大军时,周兴尧看到什么,脸上满是惊惧,随后在城道上跑着,从城梯急匆匆的走下城头。 距离东城门最近的一座府邸里,随着原先住着的世家之人被带去兵营,府邸便被伏子厚征用。 “校尉,如今看到贼人的数量恐怕至少有七万以上,我们虽有护城河,可那些贼人也都有衣甲,并且看模样,似乎都训练有素……” 议屋内,胡靖渊、殷天纵几人,对着伏子厚禀报道,此刻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眼下众人虽不敢开口皇帝骂杨广,但都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杨广无数遍。 能有七万以上的衣甲,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上谷、渔阳那些郡边的贼寇,杨广三征高句丽,每一次都把无数衣甲、辎重丢弃在北方,以及高句丽。 “七万以上的贼人,还都有衣甲,还听号令行驶,这哪里还是贼人,这完全与正规大军无异!” “不过我想不明白,这群贼人若是上谷、渔阳诸郡的贼众,为何他们不从河北豚郡等地南下,只要能他们能击败在豚郡等地的杨义臣将军,就可以进入富裕的河北诸郡!” 吴六子、马虎二、曹永、夏嘉、熊瑞祥等人,也纷纷议论着。 在如今曹永三人也已经穿上衣甲,在伏子厚把他们编入鹰扬府之前,已经告诉他们三人,起初伏子厚的打算,只是没想到反贼大军突然到来。 面对伏子厚询问他们眼下要不要去西城躲避贼乱,三人都果断决绝,而是选择留在伏子厚身边。 在清河县那一战,三人都十分敬佩伏子厚,事后伏子厚分给他们的钱财,足够他们安顿家人,如今来到晋阳,他们都是想留在伏子厚身边,哪怕城外有反贼大军,他们也不会后悔。 当初在蓨县城外,他们选择相信伏子厚,在这里,他们也同样愿意追随伏子厚。 “他们想要夺取晋阳,从而倚仗太原地势,图谋长安、洛阳!” 伏子厚看着地图,对着众人解释道。 “这群贼寇是冲着争夺天下而来!” 伏子厚话音落下,在胡靖渊、殷天纵等人一脸凝重的神情下,就看到周兴尧急匆匆的跑来议屋内。 “校尉,不好了!城外,城外,城外贼人,已经在组装云梯、冲车、井阑、填土车,还有投石车……” 周兴尧一脸惊恐的指着城外说道。 听到周兴尧的话,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的脸色,也是瞬间大变,所有人都明白这些攻城器械代表着什么。 眼下所有人不由得全都看向伏子厚。 “他们那些大型器械想要推过来,首先要把我们挖松的诸多斜坑添实,然后再用填土车,不断填埋护城河,这需要不少时日!” 伏子厚也没想到,城外那些要攻打太原郡的贼寇人马,几乎具备正常大军的所有器械,比预想中的还要多。 “立即带人在城楼上,架好高台,防止交战后,井阑对城内威胁,从仓库取出所有铁钩挂在城门上,防止冲车,还有所有守城器械、箭矢,全部搬去城道里!等会我去兵营见那些东城世家,让他们动员城内的男子一起守城,另让城内妇人休息好,白日投石机对城墙造出的损害,她们晚上要填补好,至于推土车……” 伏子厚想到这里,知道有所准备的贼寇,定会用湿泥涂在填土车前面挡箭的木板上,防备燃烧的箭矢。 “我亲自挑选人马,轮番出城袭扰!” 伏子厚吩咐道。 “喏!” “喏!!” 听到伏子厚有条不紊的吩咐,胡靖渊、殷天纵等人,不知为何,心中悄然安顿下来。 作为年长之人的他们,眼下都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有一个胸有成竹的将领,当真可以做到稳定人心、士气,甚至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败。 …………………… 晋阳西城内。 在鹰扬府的议屋中,温大有、张平高、许世绪、姜宝谊、刘文静、裴寂等人,全都站在布图面前。 “报!斥候来报,发现汾河对岸,反贼大军人马规模,已经突破九万!” 一名将士急匆匆的来到府邸里,对着温大有等人禀报道。 “九万了!” 张平高听到士卒的话,看向温大有,不管是脸色,还是目光,都已经满是担心与凝重。 “对岸的反贼人马,这是准备攻夺太原郡!” 许世绪一想到河对岸足足有九万身穿衣甲的贼人,脑海里便浮现整个太原郡,除西城外,全都落入贼人之手的场景。 到时候别说消息送不出去,怕是晋阳西城,都会被贼人不断攻城。 “也不知道,东城能坚持多久!” 许世绪说道。 听到许世绪的话,议屋内,别说赵文恪、刘文静、裴寂等人,就是姜宝谊,眼下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此前姜宝谊都已经做好打算,准备上奏洛阳,谏言奋武尉。 而眼下,汾河东岸平野上的反贼大军,其规模人马不仅仅打了晋阳所有官员将领的脸,就是他姜宝谊,也好不到哪里去。 “必须要想个办法驰援东城!” 温大有开口说道,一想伏子厚在河对岸的东城里,心里就满是担忧。 如今再回想前些时日伏子厚的那些话,温大有都在后悔,为何此前不帮着伏子厚,多从西城仓房内,把更多的粮食、衣甲调去东城防备。 “河对岸反贼数量太多!这些反贼不是普通的反贼,昨日已经吃过亏,若是再贸然出兵,若是被反贼利用,西城都会危险!” 赵文恪开口说道,不建议从西城出兵。 “可若是坐视东城不管,东城一旦陷落,下一个便是西城!” 温大有再也忍不住,怒视赵文恪。 这赵文恪生性胆小怕死,往日里有潘长文在,温大有还能给赵文恪颜面,但眼下赵文恪若因为害怕,而阻止援救东城,温大有不介意撕破脸。 “温校尉就有把握,能解东城之围?” 赵文恪脸上也有些怒容,温大有是鹰扬府骑尉,他也是鹰扬府司马,虽说品级低,拦不住温大有,但不妨碍可以质疑一句,温大有可愿意负责,如何能够负责。 “好了!” 姜宝谊这时候轻声劝道,知道眼下西城内,绝对不能出现分裂,不然不等贼人攻城,自己就会出现内乱。 刘文静、裴寂看到这一幕,纷纷皱眉起来,随后无奈的对视一眼。 没有潘长文的弊端,开始出现,各执一词,谁都有道理。 眼下温大有就是想出兵去援救东城,但也要有张平高的同意才行,毕竟张平高也同样是骑尉。 “报,发现河对岸反贼大军中,正在组装云梯、冲车、井阑、填土车、投石车……” 一名将士神色惊慌的来到议屋内,对着众人禀报道。 闻言,不管是一脸怒容的温大有,还是心生怨气的赵文恪,全都惊愕的看向那名士卒。 姜宝谊、刘文静、裴寂,张平高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有人全都意识到,这一次晋阳乃至整个太原郡,面临的情况有多严重、多凶险。 作为大隋官员、将领的他们,都十分清楚,贼寇多是仇视大隋官吏,晋阳一旦失陷,若他们落入那些贼人手里,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些,所有人心里都不由得沉甸甸的。 第82章 :策反!满城百姓皆备战!直视内心的爱慕者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啊!” “啊!” 晋阳城的牢房内,宋建峰被脱掉衣服,挂起来吊打,直到被打得皮开肉绽,方才被拖走,然后等一个时辰,又被抓起来鞭打。 在一次次被鞭打之中,宋建峰不解的发现,似乎只有自己被打,明明更靠近刑罚木架的诸多牢房中,楚博却完全没事。 终于,直到被打得奄奄一息,宋建峰恍惚间,才听到鞭打自己的狱吏,对另一名狱吏说一句昏过去了,这才松口气。 不想再受皮肉之苦的宋建峰,便假装昏死过去。 然而恍惚间,宋建峰似乎听到一个声音,若隐若现。 “此番幸好有楚兄暗中提醒……” “楚兄放心,只要此番能削弱魏刀儿……待河北杨老将军趁机收复北疆……郡丞……” 宋建峰微微喘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然而那的的确确是在城门下,与那校尉的声音一模一样,还有楚博的声音,虽然很小很小,但似乎的确是楚博的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是楚博!绝不可能是楚博! 宋建峰不敢相信楚博会背叛魏公,可不知为何,想到这奋武尉突然被派到晋阳城,并且一来到晋阳城,便火急火燎的修复城备,挖掘护城河。 没多久。 随着狱吏回来,拿着一桶水,浇在宋建峰身上,刺骨的寒冷,让宋建峰再也装不下去。 真正的寒冷不是一桶水撒在全身,那样反而会让身体灼热起来,真正让人打颤的,反而是一勺水,在尚有体温的身体上,浇湿一部分。 狱吏看到宋建峰醒来,毫不犹豫的继续鞭打着,直到宋建峰声嘶力疲的瘫软下去,这才被拖走。 当路过楚博的牢房之时,宋建峰惨白的脸,不由得努力看向楚博,望着楚博被绑起来,堵住嘴巴,宋建峰不由得松口气。 虽然心里不平衡,但…… 暮然间,宋建峰突然注意到,在被绑起来的楚博身旁,在木桌另一边,似乎方才有人坐过。 还不等宋建峰多想,就被狱吏拖走。 几息后,楚博的牢房缓缓打开,伏子厚带着夏嘉来到牢房中,看着被堵上嘴巴的楚博,伏子厚没有给楚博松嘴,而是端来一碗仅剩半边的鸡肉。 “你说,等会再把那宋建峰毒打一顿,然后拿着这些从他牢房前经过,让牢狱抱怨几句的好……还是把这些放在你这里,然后用药让你迷晕过去,晚上给宋建峰一个走出牢房的机会,让他来这你这里的牢房外,看你睡觉的模样!” 伏子厚来到木桌旁,没有在意四周的恶臭,以及地上的尘土,盘坐下来。 “那宋建峰往日嘴巴没多牢固,在酒色之下,也说过不少话!城内那些世家已经说了,宋建峰乃是贼人宋金刚的亲人,还有你的家境!你猜日后我让人把宋建峰舌头割下来,砍断其手指,让其成为废人,再把他丢去河里,他若是活下来,日后你的妻子、父亲、老母,还有子女,会是什么下场?” 伏子厚说话间,嘴角带着笑意,看向楚博的眼神,似乎想到那些场景,很是兴奋与期待。 “听闻你很孝顺,当年你母亲重病,你寸步不离的守在你母亲身旁,你父亲在你小时候,因你得罪官员子弟,为你跪在那些隋朝官员子弟面前,足足跪了五日……” 伏子厚说出打听到的事情,看着楚博不再挣扎怒视自己,这才让夏嘉去给楚博松开绳子。 “你应当比我更清楚那宋建峰的为人,不能同患难,心里本就会有怨言,这些手段足够让他去做我想看到的事!” 伏子厚看着楚博,再次提醒一句,示意楚博不要再做无畏挣扎。 “你想要我做什么?” 楚博看着伏子厚,作为一个聪明人,看到伏子厚因自己设下那么多手段,那里还不清楚伏子厚是想拉拢自己。 “吃两口鸡肉,有些力气,等会我想你去帮我砍下宋建峰的手足!” 伏子厚直截了当的回答楚博。 楚博闻言,脸色一变,满是惊恐的看向伏子厚,哪里不明白,这样一来,他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就不怕我日后出去,把这里的事情,全都告知魏公,魏公定会相信我!” 楚博看着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摇摇头。 “不管魏公信不信你,只要宋建峰活着,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是魏公的谋臣,又不是宋金刚的亲人!” 伏子厚嘲笑一句,眼下楚博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斩下宋建峰的手足,要么伏子厚就把宋建峰折磨得不成人样,再把宋建峰不小心放出去。 “我一个人也没用,城外大军,足足有十余万,就算我做你的内应,也改变不了结果!” 楚博呼吸沉重喘着,目光又惊又恐的看向伏子厚,想让伏子厚接受现实。 然而就在楚博怒视的双眼中,就在一旁夏嘉的注视下,伏子厚沉默几息。 “那如果有一天,我要杀出去呢?” 伏子厚看向楚博。 “不可能!你东城就是征调所有男子,都不可能是城外大军的对手!” 楚博听到伏子厚的话,宛如看着一个疯子,但不知为何,看着伏子厚年纪轻轻的脸,看着伏子厚的眼神,想到这段时日伏子厚的举动。 楚博莫名的,生出一抹心悸,鸡皮疙瘩都在这一刻冒出来。 “终有一天会有机会!你是个聪明人,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一定会发现!” 伏子厚看向楚博,如今反贼的大军就在城外,楚博作为魏刀儿的谋士,眼下不管是用来威胁反贼,还是杀了泄愤,都没什么作用。 但如果能放出去,作为自己内应,那在决定胜负的时候,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伏子厚看重楚博的聪明,对形势的判断。 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手段,甚至不惜找一个与楚博声音相似的人。 “放心吧!若是城破,不管是我,还是你,都可以杀了宋建峰,若是我败了,还指望你能说些好话,保住一命呢!” 伏子厚缓缓起身,把楚博心中最后的顾虑说出来,并且让楚博安下心。 “要不一边吃,一边走?” 伏子厚看着楚博,笑着建议道。 楚博呼吸急促,看着面前的伏子厚,这段时日所有人都嘲笑这个少年是鼠尉,但他从来没小看这少年,不曾想,他还是小看这少年的胆大与手段。 几息后,楚博在伏子厚、夏嘉的目光中,一手拿起碗里的半边鸡肉,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起身。 宋建峰的躺在牢房中,感受着浑身痛楚,听到动静,转过头,双眼便满是恐惧的看向伏子厚、夏嘉,看向一脸阴沉,一边吃肉,一边拿剑走进来的楚博。 片刻后。 在伏子厚、夏嘉的注视中,随着楚博下定决心,举起手中剑。 一声巨大的哀嚎,便在牢房内响起。 …………………… 东城内。 在征召之下,在东城一个个士族,德高望重的老者宣传下,所有百姓都知道,城外那伙贼人此前无恶不作,奸淫掳掠,所过之处百姓被屠杀得一干二净,妇女被祸害后杀死,小孩都会被充当粮食。 在城门下,所有男丁上至六十,下至十一二,全部都登记起来。 壮年分发武器、衣甲,老人接下来都要在城内制作箭矢,战时修缮守城器械,而小孩凡有力者,都要在战时负责搬运东西去城道内,为守城将士补给。 所有房屋、百姓工具都要登记在册,在宣传之下,所有百姓都自告奋勇,想要为守城出一份力。 这一幕幕不仅仅让守城的士卒,燃起热血,想到城外近十万反贼大军,不再胆怯,就是原本是被威胁的世家之人,那些世家老者,也莫名的升起信心,于是从被迫宣传,转变成卖力宣传。 “我真回不去了!” 城头上,望着城外远方平野,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反贼人海,看着一具具高耸的攻城器械,崔文瑾是真的一脸绝望。 想起兄长,想起父亲,想起母亲与姐姐,崔文瑾不敢相信他们找不到自己,会是什么场景。 叹口气。 崔文瑾怎么都想不到,偷偷来一趟晋阳,就会被困在晋阳走不掉! 许久。 等崔文瑾回过神,看着城头两旁,到处都是忙碌的士卒,都在忙着架起一座座高台,数不清的将士都在说着话,从他们的脸上,全都看不出,因身后平原的反贼人海而害怕。 望着一个个小小年纪的小孩,还有妇人,都在搬着箭矢,崔文瑾不过就来晋阳短短几日,可对比此前的模样,再看着眼前的样子,她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敢想象,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崔文瑾清楚,让这一切发生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个少年。 望着这些城内的百姓,无论孩童,还是妇人,亦或者老人,看着那些忙碌的将士,全都没有畏惧的准备迎战反贼。 想到他们全都是因为一个少年方才如此,想到他们所有人,全都相信那个少年。 随着脑海里,想起那少年的模样。 崔文瑾的芳心中,不由得急促跳动起来,正如同在清河县时,那少年临危受命,拯救清河县,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在她眼里,少年英雄,不过如此。 直到这一刻。 崔文瑾终于可以直视在汲郡时,兄长问她的那些话。 是! 她就是对这个少年心动! 在她眼里,这个叫做伏子厚的少年郎,就是英雄! 世间少有的英雄郎! 第83章 :交战伊始,互相博弈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晨日初升。 反贼大军中,随着鸣鼓声响起,一批批反贼士卒,纷纷手持长戈,保持着队形前进,最后在平原上止步。 反贼大将甄翟儿骑着战马,来到大军前方。 在甄翟儿身后,同样骑马的还有七名中将,骠骑将、车骑将、骠骑将等十二名下将,都尉二十七人,还有谋士、司马、祭酒等等。 军队该有的职位人员,此刻在这支大军中,大部分都配有。 “派人去劝降城内守将!” 甄翟儿骑马,开口下令道。 “喏!” 听到甄翟儿的吩咐,保护甄翟儿的一名亲信士卒,领命后直接带着几个人,便骑马朝着东城赶去。 然而没多久,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就看到那几名去劝降的士卒,未靠近城墙,便被城头上的箭矢射退,其中一人更是落马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反贼大军中,所有将军、校尉全部都皱起眉头。 谁都清楚这般举动背后,是那东城守将,不留任何一丝相谈的余地。 “将军,何必劝降,如今我们有十万大军,不日便能拿下这东城!” 身材魁梧的唐振豪,骑马看向甄翟儿。 四周其他中将、下将此刻也不由得点点头,在众人心里,这东城即便是有所准备,但看着四周一辆辆高耸的临车、云梯、抛石车,谁都不认为这一个东城,能挡住大军的进攻。 “恐怕不会那般容易,这城中守将不一般!” 甄翟儿说道。 看着晋阳东城城头上,到处都搭建好高台,人影来往不绝,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模样,甄翟儿作为敌将,都忍不住赞叹这东城守将的手段。 “不一般?” 听到甄翟儿的话,唐振豪、项义峰、羊伯约、屠烨、秦广智等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反驳甄翟儿,但都没有当做一回事。 能有何不一般? 在十万大军面前,一座小小的晋阳东城,还能抵挡多久…… “把人带上来!” 甄翟儿看向一旁,对着一名都尉下令道。 “喏!” 听到甄翟儿的话,都尉领命,随后骑马转身前往大军身后。 片刻后。 在人山人海的反贼大军中,在密密麻麻手持长戈、弓箭、刀剑的士卒身旁,就看到一群群老弱病残,以及一些灰头土脸的男子、妇人,被反贼一个个士卒赶到大军前方。 这些百姓一个个头发脏乱,面色惶恐,显然都是反贼大军,这两日在晋阳城周边乡里抓到的乡里百姓。 “快走!” “走!” 一个个反贼士卒望着一些老人慢慢悠悠的走着,直接上前拿长戈驱赶,有的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面对这一切,这群百姓中的老者根本不敢咒骂回去,只能加快脚步。 往日里,这群人中的老者都是各个乡里的德高望重之人,仗着在乡里颇有声望,以及都认识一些晋阳官员,平常连晋阳的士卒、衙吏都不放在眼里。 甚至就算太原闹贼乱,这些村中望老都不会害怕,毕竟若是太原郡,或者周边的郡闹贼乱,贼众之中定会有他们村里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认识,到时候若是真有贼寇人马过来,他们找找关系说一说,给些粮食,再把村里的男丁、妇人交出去,他们也不会如何。 村里有怨气的村民都已经被抓走了,剩下的村民反而更对他们感恩戴德,知道是他们这些德高望重之人,在庇护村里的百姓,不是隋朝那些官吏。 这也是为何在之前夜里,晋阳士卒去到村里,要把人迁去城内,他们这些老人很反对的原因,甚至不断怂恿村里其他人无论如何也不要搬。 在这些老人眼里,乡里、村里才是他们的地盘,城里可不是,谁都不愿意放着好好的城外不待,拖家带口的搬去城内,村里家中那些大量的钱财、粮食、贵重之物,可不是那么容易搬的。 然而这些老者做梦都没想到,眼下这支反贼大军,根本不是周边郡里的贼寇。 这支反贼人马,根本不管他们是谁,去到村里后直接烧杀抢夺,不仅仅杀掉村中男丁,还把他们家里的粮食、钱财洗劫一空,就连他们家里的女眷,也全都惨遭淫虐。 “想活命!就去城头下,告诉城内你们认识的人,让他们不要与城内隋军反抗,只要打开城门,他们便不会被杀!” 一名身穿衣甲,骑马的都尉,来到这群人面前,对着这群人大喊道。 话音落下,一名名拿着盾牌的反贼士卒,便挡在这些老弱面前,用保护的方式,押送这群老弱,以及那些灰头土脸的男子,朝着东城走去。 反贼大军前方。 甄翟儿看着这一幕,随后饶有兴致的看向远方东城。 甄翟儿倒要看看东城内的守将,敢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这些人。 只要不敢射杀,这些人便一直会在东城外喊叫,到时候就要看看城内的人心,是否足够坚定。 若是救人,甄翟儿倒是想要看看,对方怎么救,军中已经备好骑兵,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朝着城头下杀去。 “继续派推土车,把平野上的所有土坑全部填实!” 甄翟儿侧头下令道。 “喏!” 一名亲信听到甄翟儿的命令,连忙背着令旗,在一望无际的反贼大军方阵中,传递命令。 很快在大军之中,一辆辆涂满厚厚一层湿泥的填土车,装载着厚土,在一名名身穿衣甲的反贼士卒用力推动下,缓慢朝着东城方向的平原行进。 在每一辆填土车四周,都会有一组组手持盾牌的反贼士卒,搭配一名名手持弓箭的反贼士卒前进。 晋阳东城的城头上。 伏子厚也看到这一幕,随即吩咐其他人。 “让城内那些世家老者,亲自下去安抚乡里而来的村民,还有告诉城内其他百姓,如今城外所有乡亭,都已经被反贼洗劫一空,连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者,都被押来战场!” 伏子厚清楚,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那敌军主将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利用那些族正、老者,还有那些少许妇人。 想到身后满城百姓。 尽管已经控制城内世家,控制城内言论,但伏子厚依旧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任何一丝机会,都可能让敌人找到致命的破绽。 只要有一丝破绽被敌军利用,对身后满城百姓而言,都是灾难。 敌军主将不会在乎这些百姓死活,伏子厚也同样明白,在生死存亡之际,比的就是谁心狠,谁能撑到最后一口气。 想到这里,伏子厚感受着风向,随即看向胡靖渊。 “叫人收集城内干草、朽木,越多越好!等会由我亲自领兵出城,去援救那些百姓,切记,在我出城后,定要从城内开始点燃干草,尽快推过护城河对岸!一字排开,备好五百弓箭手,躲在浓烟后,听令放箭!” 伏子厚开口吩咐道,决定亲自领兵出城。 既然敌军主将已经出招,伏子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校尉,城外太危险,还是让我去吧!” “校尉让我带人去吧!” 胡靖渊、殷天纵等人听到伏子厚的话,纷纷担心的看着伏子厚,都愿意代替伏子厚统领将士杀出城,去救下那些百姓。 看着伏子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要涉险去援救那些百姓,身为太原人,别说这些将领,就是四周其他士卒,还有临时征召的男丁,全都无比感动。 特别是那些此前住在乡亭的百姓,他们都亲眼见到,早前伏子厚就派人连夜通知乡里,让乡里的人全都迁入城内。 在反贼还未到来的时候,去通知他们的,不是晋阳令派去的人,也不是其他官员派去的人,是宁愿独自一人承担后果的伏子厚。 如今城外那些人,都是不愿意听从伏子厚的话迁来城内,方才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眼下伏子厚居然还愿意领兵涉险,亲自出城去救那些百姓。 亏他们此前蒙了心,还在抱怨这样一个校尉! “你们不必再多言!我是东城校尉,如今城内百姓、将士,都需要看到我的决心!” 伏子厚回头深深叹口气,对着向胡靖渊几人说道。 准备好的浓烟,不仅仅是用于对付反贼大军的,更是用于遮挡弓箭手的,以及把那些百姓四周全部用浓烟笼罩着的。 这些,胡靖渊他们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代替伏子厚出城。 想到这里,伏子厚心中渐渐有些凝重。 在今日之前,伏子厚一直以为,慈不掌兵,是指在军中,面对犯错的士卒、将领,不能从容,以仁慈代替军律。 从那些百姓朝着东城走来的那一刻,伏子厚方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 城门内。 伏子厚来到城楼下,看着此前已经挑选出来的两百骑,随后来到一匹骏马旁。 看着眼前这匹强壮的骏马,此前在伏子厚眼里,一直都以为东城的世家对比西城士族,根本就是落魄寒门,不曾想这危急之时,别说粮食,就是这些骏马,东城世家都能拿得出来。 幸亏太原盛养马儿,又常年与突厥接触,东城这些世家子弟都很在乎颜面,舍得养马。 “校尉!” “校尉!!” 曹永、夏嘉上前,来到伏子厚面前行礼。 伏子厚点点头。 因为战前已经把城内所有房屋,能用的东西都做好登记,故而得知要用干草、朽木,一群群妇人、女子很快便源源不断的搬运过来,绑成一大捆一大捆可以生成浓烟的捆堆。 伏子厚见到捆堆数量越来越多,于是翻身上马,带着曹永、夏嘉看向身后这两百骑。 “出城!迎战!” 简简单单的两声,伏子厚便看向缓缓打开的城门。 就在城门方才打开裂缝的那一刻,十余名士卒直接涌出门缝,朝着城外吊桥跑去,为伏子厚这些人放下吊桥。 “杀!” 伏子厚拿起马槊,在大门打开的瞬间,率先骑马,带着曹永、夏嘉向城外杀去。 身后两百名悍勇的将士,纷纷手持利剑、马槊跟在身后,骑马跟着伏子厚向城外发起冲锋。 东城外的平原上。 浩浩荡荡的反贼大军前方,大将甄翟儿骑着马,看到远方东城下,城门打开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意外。 不仅仅是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羊伯约、屠烨、秦广智等人,以及谋士蔡然、钭黎川等人,全都没想到,城内守军居然敢出城。 “末将愿意前去生擒隋军守将!” 屠烨抬手对着甄翟儿说道。 屠烨身强体壮,早些年便是隋军伍卒,后立功为将领,预感隋朝必亡,便带领少许亲信投身魏刀儿,得到魏刀儿赏识,此番更是赐封为将军。 眼下晋阳东城外的护城河都尚未填土,大军杀过去也无法渡河,只会被守城射杀,而面对守军出城,屠烨十分愿意一展身手,先在军中立个威,获个功劳。 “末将也愿前往,无需一千骑,给我八百人,我率领八百人,便能冲杀隋军!不留一人!踏过护城河!冲杀至城内!” 唐振豪这时候也拱起手,对着甄翟儿说道。 屠烨骤然看向唐振豪一眼。 “末将也愿领兵前往,末将只需要七百人足矣!七百人,冲入城内!” 项义峰这时候也开口,请求想要领兵杀敌。 “末将也愿领兵灭隋军……” “末将……” 羊伯约、秦广智等人也纷纷不甘落后,都是将军,谁都想要立功,在军中树立威信,等魏公称帝之时,也能按功劳获赏,得到更高的地位、官职。 不过好在后面的将军都没有唐振豪、项义峰这般狂妄,居然想以数百骑兵冲入城内。 “甄将军,给屠烨五百人足矣,五百人,定杀入城内!” 屠烨看向甄翟儿,抬起手,冷着脸说道。 唐振豪、项义峰闻言,都不由得哼一声,随后看向甄翟儿,正准备说话,却见到甄翟儿开口。 “隋军已经出城!便由屠将军统领一千骑,前去迎战!” 甄翟儿有些无奈,魏公麾下也有各个派系,这些人往日里也是谁都不服谁,思索之后,决定让屠烨去围剿隋军。 得知城内隋将守将,乃是此前在清河县斩杀张金称心腹徐晋鹏的人,加上前段时日其在城内,无视嘲笑而坚持固城,这已然是名将之风,甄翟儿不敢大意。 率军布阵、推演战场,屠烨或许不擅长,但在武艺方面,屠烨的本领还是能让甄翟儿放心。 这第一战事关双方士气,那隋军守将即便不亲自出来,也会派遣勇猛之人。 “喏!” 屠烨听到甄翟儿的话,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笑容,领命离开前,还不忘看向唐振豪、项义峰二人一眼。 唐振豪、项义峰二人见状,脸上的不由得有些阴沉,但好在都克制住。 既然将军甄翟儿给屠烨一千骑,他们二人倒是想看看,屠烨能不能在灭掉出战隋军后,一鼓作气冲杀进东城。 灭出城隋军倒是容易,但想要冲杀进东城,从而破城,可不是那么简单。 注:今天一更四千字,请个假。 唐朝这一时期资料太多太多了,别说那些一个个郡望的人物,就是很多世家,都在不起眼的地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由于第一次写隋唐,带刀单是人物方面的资料,都已经超过十万字,每次写到人物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其历史资料,这也是为何很多时候打错名字带刀都不知道,这两天感冒了,昏昏沉沉的,今天先一更四千字。 第84章 :屠烨死!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东城的平原上,被‘保护’着的太原百姓,看到东城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城内守军杀出城来。 一个个百姓无论男女老弱,全都露出激动、欣喜的面容。 虽说他们都还清楚记得,那日夜里东城伍卒去到村里大声喊叫,要把乡里所有百姓都要迁去东城,最后是他们连夜拿着火把,站在村头阻拦村民,仗着在村子里的地位或者名望,亦或者受到其他村民的信任,大声呼喊村民不要去。 “不要去!我们这些乡亭的百姓,去到城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为何要去……” “我家有人在晋阳西城内为吏,大伙不要着急,不要相信那东城校尉……” “这并非晋阳令的命令,相信老夫,都留在村子里……” 虽说他们都还清楚记得,在大部分百姓都信任他们留下来后,在第二日天色未亮,数不清的贼人便冲到村子里,四处杀人,一间间屋子里抢夺所有粮食、财物,淫虐一个个村中妇人、女子……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庆幸,庆幸自己都活着,庆幸城内的守将不敢不管他们。 毕竟他们都是太原人,或子女、或亲家、或认识的人,都在城里,城里守将若是不管不顾,他们更能理直气壮的站在城下,让城内认识的人不要帮助那城内的守将、守军士卒。 望着那群骑马杀出城门的隋军将士,这群百姓都已经想好,等身后的反贼大军杀了这群隋军,攻下东城,便能按照约定放过他们。 人都是自私的,身后平原上的反贼大军,人山人海,都看不到头,这根本不是晋阳东城可以抵挡的,他们都不愿意跟着东城等死。 对比东城满城百姓,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是他们被反贼掳去的家人,是他们被反贼夺走的财物,是想回到以往在村子里的悠闲生活。 至于东城里面的百姓如何,至于东城守将是什么下场,这与他们并没什么关系。 “快让他们不要放箭!不许冲过来!” 反贼校尉看到隋军骑兵,径直从吊桥涌过,正朝着这里杀来,于是连忙拔剑,对着这群百姓呵斥道。 其他反贼将士也都不是傻子,清楚正面迎击骑兵是什么后果,为保护自己,纷纷让这些百姓去到前面。 “不要放箭!我是灞亭的族正!!” “别冲过来!快停下,我的儿子都在城内!!” “我女婿乃是晋阳官吏!老夫要见白玉村的村民……” 听到反贼校尉的话,一个个老者、男子,妇人,纷纷按照吩咐,高举双手,不断摆手大声喊道。 很快,所有百姓以及反贼都清楚看到,如同所愿,那些隋军骑兵当真开始放缓速度。 然而正当所有人脸上浮现喜色之时,蓦然间就看到,东城的城门下,突然有百姓推出一捆捆冒着滚滚浓烟的草球。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一脸不解。 同样。 在反贼大军前方,贼大将甄翟儿也见到这一幕,顿时皱起眉头,然而不到一息的功夫就想到什么,连忙感受风向。 “浓烟……” 甄翟儿骑着战马,望着远方平原上的战场,神情之中满是凝重。 自己想要利用城外百姓,瓦解城内士气,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城内隋军守将不仅想出援救的方法,更是在短短时间内,从城内筹集所需要的几百捆干草、木料。 这背后,代表着城内已经做好所有的守城准备,并且所有命令,都有条不紊的在守将指挥之中。 甄翟儿清楚体会到,这城内守将绝非一般人,绝非一般的奋武尉。 “若是愿意归降魏公,该有多好……” 甄翟儿不由得惋惜的说道,心里不由得生起惜才之心。 在甄翟儿身后,唐振豪、项义峰、羊伯约、秦广智等人也没想到,东城守将居然利用浓烟掩护,继而救人。 这东城守将当真有些出乎众人意料,倒是有些机智。 但众人想到屠烨的性格,都不由得看向前方不远处,正骑马冲向战场的那一千骑。 战场上。 屠烨也没想到,隋军守将居然用这般手段。 眼看距离战场越来越近,眼看浓烟越来越多,望着密密麻麻冒着浓雾的草球,在大风之下,其冒出的滚滚烟雾将战场都遮盖住,屠烨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冲杀过去,生怕在那浓烟后,会有守将的伏兵。 想到一旦冲进浓烟内,视线被影响,自己一方的人数优势会荡然无存,就算得胜也难以得到大胜,甚至万一还被城内隋军守将把那些妇孺老弱救走。 不行!决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将军甄翟儿可还身后大军前方在看着,唐振豪、项义峰,还有其他人可都在等着看自己笑话。 想到此前在领命前,自己当着其他所有人的面,说过的那些话。 屠烨眼神一凝。 想救人! 痴心妄想! “留下五百人!给我对准前方放箭,一个不留!” 屠烨拔剑对着副将下令道,随后自己轻率五百骑,打算绕至北边,绕过浓烟,从烟雾侧边绕过,从而杀到隋军身后,这样不仅能知道是否有伏兵,更能挡住隋军那些骑兵的归路。 至于看守百姓的那些士卒,在屠烨眼里,能不能讨回来,就看他们的命如何。 “放箭!!” 副将听到屠烨的命令后,缓缓勒住战马,看着屠烨率领五百骑从北边绕过,于是抬手示意身后的骑兵,对着前方烟雾内,那些百姓的位置放箭。 副将与屠烨想的一样,既然隋军不顾危险也要出城援救那些百姓,那么无论烟雾怎么遮挡视线,隋军那些骑兵都会在那些百姓的位置。 随着副将的命令,反贼所有骑兵士卒,纷纷拿起弓弩,毫不犹豫的对着前方高空放箭,一枚接着一枚,很快便隐约听到若隐若现的惨叫声。 但由于迎着风向,浓烟不仅仅刺鼻,还微微熏眼,一名名反贼骑兵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对着前方放箭。 在所有反贼骑兵眼里,反正是将军下的命令,那些人士卒的死活,与他们有何关系。 这一幕,也赫然落入平原上,反贼大军的那些将军眼里。 “那屠烨当真是狠啊!” “可不是,对自己人下手都那么狠!” 唐振豪、项义峰骑着马,纷纷阴阳怪气的说道,生怕其他人听不到。 大将甄翟儿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微微侧头看向二人一眼,唐振豪、项义峰这才闭上嘴巴。 对于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都还是十分忌惮。 听到四周安静,甄翟儿方才继续看向战场,对于一个将军来说,甄翟儿对于屠烨的处理方式很满意,一名骑兵士卒远非普通步卒能比,比起统领骑兵贸然进入视线受阻的战场,屠烨的处理方式无疑十分理智。 但对于一名主帅来说,屠烨的方式,让甄翟儿不由得微微皱眉。 所有大军将士都还在看着,屠烨这般举动,无疑也会让其他校尉、其他士卒纷纷浮躁不安起来,生怕日后自己也会如此。 不过好在甄翟儿也有把握等交战结束,能处理好这件事。 通过明面处罚屠烨的方式安抚大军,私下再赏赐屠烨,为其与魏公请功。 甄翟儿有时候都不知道,麾下这支由反贼组成的大军,到底是到好处多,还是坏处多。 就如同眼下,若是换做正常的军队,谁都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否则大军定然哗变,但正是由于这支大军所有人都是反贼,羁绊与规定都不如一国伍卒,甚至每一个将军、将领之间,都在勾心斗角,故而这样的事情才会发生,才难以发生哗变。 “传令,随时备战,若能夺取城门,立即增援!” 甄翟儿下令道。 看着屠烨已经统领五百骑,由北绕过浓烟,甄翟儿也期望,屠烨能趁机一举攻夺城门,到时候能节省大军很多时间。 那东城守将实在太过警惕,此前不仅仅挖掘出一条宽敞的护城河,就连平原上也埋有诸多暗坑。 往日里暗坑看不出来,然而一旦云梯、临车那些大型工程器械压过,就会一高一低,继而让临车那些高大的器械无法前进,处理不好,甚至还会倒塌损毁。 还有平野上很多林子,都被放火焚烧。 可以说若非那奋武尉突然来到晋阳,并且担任东城守将,甄翟儿有把握能在五日内,直接夺下东城,继而直接南下,进攻河西郡、临汾郡,留着晋阳西城团团围住,等毁掉其生机,破其城内人心,再寻机会夺下城池。 而一切都因为这东城内的奋武尉到来,而全部给耽搁住。 “喏!” 一名亲信将士听到甄翟儿的话,抬手领命,随后带着令旗骑马离去,通知先锋伍卒做好准备。 战场上。 由于冒着浓烟的干草团实在太多,屠烨率领五百骑,绕了一大圈,方才绕过战场,从战场北方绕到护城渠附近,随后由北往南,顺着护城渠而下。 “给我杀!” “杀!!!!” 屠烨手持佩剑,看到那数百些干草团后,果然有数百手持弓弩的伍卒,一脸不屑的笑起来,高举背剑示意所有人冲杀过去。 这五百骑兵都是大军中挑选出来的魁梧有力者,不仅仅人皆配备有衣甲,就是战马一些关键部位,都用马甲遮挡起来。 看着那数百弓弩手,屠烨有把握,在一两波箭矢后,直接杀溃那些隋卒伏兵。 到时候别说那些隋军骑兵无法回城,就是城门,屠烨都要趁机冲破。 “杀!!!” “杀!!” 一名名反贼将士,骑马飞驰着,高举佩剑,有些手持弓弩,瞄准前方,只待距离靠近就放箭。 战场上。 在干草团后面的隋军将士,看到护城河上游居然有数百骑兵杀来,胡靖渊也看到这一幕,眉头皱起来,但胡靖渊没有选择退却,校尉伏子厚还在浓烟之中。 “准备!” 胡靖渊拔出佩剑,下令所有将士拿起弓箭,瞄准护城河上游那些杀来的反贼骑兵。 东城城楼上,不管是一个个高架台上的将士,还是城道内的一个个将士,全都紧张的看向战场,看着那反贼骑兵,就要冲向吊桥外的那些将士。 “快回来呀!” 崔文瑾双手紧紧握着佩剑,美眸满是紧张的看向城外,望着被滚滚浓烟覆盖的战场,她害怕伏子厚会被反贼骑兵断掉归路。 “杀!!!!” “杀!!” 啸杀声中,城头上所有人,无论将士,还是妇孺,甚至是搬东西的孩童,全都紧张的看着那群反贼骑兵,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群骑兵的声势无比强横,其装备更是远比普通骑兵还要精良。 眼看那群骑兵飞速驰骋,不需要多久就能冲到吊桥外。 下一刻。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一团团冒着浓烟的草球后,似乎隐约传来动静,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道骑马的身影,赫然从草球上的浓烟中飞驰而出。 在殷天纵等将领,在所有百姓、在崔文瑾,甚至在护城河旁,那些反贼骑兵的注视下,一个手持马槊,骑马的少年,带着滚滚浓烟,赫然映入所有人眼帘。 也就在这一瞬间,蜂拥而出的一道道骑兵,赫然跟在少年身后左右,全都义无反顾的杀向反贼骑兵。 “是校尉!” “是校尉!!!” 惊呼声在城头上骤然响起,无论百姓,无论男女老幼还是守城士卒,全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是他!” 崔文瑾在这一刻,还不等松口气,望着那道人影,美眸满是闪烁,呼吸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只顾着怔怔看着那道杀敌的人影。 护城河旁。 屠烨看到隋军骑兵从身后远处的浓烟内,倾涌杀出来,双眼满是震惊。 屠烨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支隋军骑兵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可能才是! “杀!!!” “杀!!” 面对蜂拥而来的隋军将士,不仅仅屠烨懵了,就是反贼骑兵一个个也全懵在原地,别说弓箭来不及转头,就是马儿以及整个疾驰的队形,都来不及转头。 “死!” 伏子厚挥舞着马槊,顷刻间便斩在反贼士卒的头上,巨大的砍击下,反贼士卒根本无法抵挡,顷刻间便溅血倒下马背。 “杀!!” 一名名隋军将士也纷纷骑马,趁着反贼骑兵来不及反应,直接拿着马槊,合力挑起冒着浓烟的草团,甩入反贼大军之中,迫使靠近反贼骑兵混乱起来。 并且隋军骑兵,也不断把反贼骑兵往护城河赶。 “杀!” 胡靖渊见状,也直接下令,所有人杀向反贼骑兵,把这支骑兵围杀在这里。 “该死!” 屠烨看着战场前后都有隋军,冷汗都浮现在背后,回想前后,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进入隋军的圈套,一开始隋军守将就是朝着自己而来。 对! 自己想到要从北边绕,故意设下浓烟的隋军守将怎可能想不到。 “自己不应当一开始,就认定隋军主将,会在那些百姓那里!” 屠烨终于意识到在整个经过中,自己判断错误的地方,然而眼下醒悟已经来不及,必须要想办法杀出重围。 “撤!” 屠烨怒喝一声。 虽然骁勇善战,但在中计被包围的情况下,屠烨也不想做无谓的厮杀,顾不得回去会丢脸,屠烨率先骑马,朝着草团冲去,手持马槊插入草团内。 “喝!” 魁梧有力的屠烨,直接挑起一个冒着滚滚浓烟的干草球,丢去一旁,随后被一枚箭矢射中大腿,也顾不得疼痛,骑马冲入浓烟之中。 只要穿过浓烟,便能回到浓烟另一边的平野。 而在屠烨身后一名名反贼也准备效仿,然而看到屠烨逃跑,手持弓箭的隋军将士,早已有所准备,不给机会,直接放箭。 一时间很多反贼骑兵来不及挑开浓烟草团,就被射中落马,仅有数人要么不顾箭矢逃离。 很快一名名隋军将士把长弓背在身后,拔出佩剑,与反贼骑兵厮杀在一起。 “死!” 伏子厚持马槊一刺,杀落一名反贼骑兵后,目光注意到冲出包围的屠烨,随后骑马转身,返回浓烟内,去追杀屠烨。 “驾!” “驾!!” 浓烟内,刺鼻的气味下,屠烨顾不得大腿上的箭矢,不断驱赶胯下的战马,想要早些冲过这片浓雾。 听着身后厮杀声越来越远,屠烨不由得松口气,这次自己大意,丢经颜面,下次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找回来,把那隋军守将碎尸万段。 片刻后,身后突然传来惨叫声,屠烨有些疑惑,不是已经离开包围,为何声音那么近。 屠烨一回头,首先便是身后携带着的浓烟迎面而来,咳嗽一下,还不等屠烨缓过来,一枚箭矢,突然射中肩膀。 “啊!” 虽然有衣甲,但巨大的力道下,箭矢依旧穿过一些,屠烨吃痛一声,情急之下,立即意识到有追兵杀来,并且是自己的咳嗽,让对方发现。 想到这里,屠烨连忙骑马微微便宜一些,并且加快疾驰的速度。 许久后。 等到浓烟逐渐散去,隐约已经看到平原上的大军,屠烨突然勒住战马转身,战马高高跃起前半段的瞬间,手持长戈做好准备。 望着烟雾,只要隋军杀来,凭借自己的武艺,定能一击必杀。 “是屠烨!” “怎么只有屠烨一个人?” 远方平原上,反贼大军前方,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等反贼将军,以及反贼所有谋士、都尉,全都疑惑的看着这一幕。 不明白发生何事。 然而就在下一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浓烟下突然飞驰而出一道人影,屠烨悍然挥起马槊一刺,然而那道人影却似乎有准备,不仅从屠烨马槊旁疾驰而过,更是挥舞一柄马槊直接瞬间斩下屠烨的人头。 “什么?” “什么!!!” 在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等所有反贼将军的目光中,在所有反贼谋士、都尉,以及在数万反贼士卒的注视下,一个骑马的身影,在远方平原上缓缓勒住战马,就这般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一人注视十万大军。 而在那道身影后方,一个没有首级的身躯,缓缓掉落马背,摔倒地面。 那具尸体所有反贼都认识,是大军中的将军,屠烨。 而那个人影…… “是那奋武尉!” 蔡然、钭黎川都曾经在东城,见过伏子厚,故而都认出那道人影,便是东城守将伏子厚。 “是他!” “什么,是他!!!” 听到蔡然的话,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羊伯约、秦广智等反贼将军,全都皱眉开口,满是震惊的看向那道少年身影。 这是甄翟儿第一次见到,那个昔日被晋阳权贵氏族嘲笑的奋武尉,如今阻拦自己十万大军的东城守将。 随后。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只见到少年骑马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中,手持长戈挑起屠烨的首级。 在平原上所有将军、都尉、谋士,在不远处那五百骑兵的注视下,慢慢进入浓烟之内。 见此情形。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为之一禀。 追杀到大军眼前,这是何等霸道,在万军之中,提着屠烨首级返回,这是何等蔑视。 可看着那被浓烟覆盖的战场,望着孤零零的马匹旁,已经没有首级的屠烨尸体,所有人中,没有一人胆敢骑马追杀。 …………………… 晋阳西城内。 “浓烟?” 听到将士禀报,汾河东岸尽是浓烟,鹰扬府的议屋内,温大有、张平高与其他所有将领,以及刘文静、裴寂等所有官员,全都一脸担忧起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东城那边会那么快,便传来动静。 如今晋阳东城外有超过十万反贼大军驻扎安营,所有人都知道,那冒出浓烟背后,是反贼大军与东城守军已经开始交战。 “这不可能才是啊!按照预计,反贼短时间内,不可能攻城!” 姜宝谊率先提出疑惑,按照此前对东城的部署,虽了解不够全面,但他也是知道一些。 其他的不说,就是反贼大军要填护城河,都没那么快,眼下怎么可能攻城。 “是啊!按道理,至少也需要十日!” 张平高也点点头,脸上眉头紧锁,脸色满是忧虑与困惑。 眼下这还不到三日,反贼大军怎可能攻城。 “那为何眼下东城冒起如此大的浓烟?” 许世绪听到姜宝谊、张平高的话,于是看向众人,十分不解的问道。 听到许世绪发出的疑问,议屋内所有将领、官员,全都沉默起来,都不知道东城到底发生何事。 “到底东城发生何事……” 温大有呼吸急促,神情满是担忧,看着木桌上的晋阳地势,眼睛一直放在汾河对岸的东城上。 第85章 :收降卒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护城渠旁,一具具尸体倒在战马四周,而河道内,刺骨的河水里,一些反贼士卒挣扎着想要爬上岸,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带血长戈,就是箭矢。 五百名反贼骑兵,死在陆地上的有几十人,更多的是被赶下水里,在水里溺亡或被杀。 此刻依旧有两百多名反贼士卒,面对隋军的包围聚在一起,外围的反贼士卒不断手持利剑或者长戈,在与隋军将士厮杀,而里面的反贼士卒只能眼睁睁看着,不仅仅帮不上忙,反而由于战马的存在,让所有人的行动都举步维艰。 这时候。 不仅仅是包围反贼骑兵的隋军将士,就是城头上的士卒、百姓,也都不着急,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反贼骑兵迟早都会被杀死,要么死在剑下,要么就会被推下护城渠里。 “杀!” “杀!!!” 胡靖渊、曹永、夏嘉这些猛士全身上下都被溅有鲜血,但谁都顾不得擦拭,一个个手持利剑,亲自率领将士不断斩杀反贼骑兵。 在与反贼的厮杀中,正当所有人杀红眼,气喘吁吁之时,身后滚滚浓烟之下,一个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中,缓缓骑马而来。 当看到少年肩上带血的马槊,其刃上插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当一个个反贼骑兵看清楚,那头颅赫然是屠烨的首级时,所有人都面色苍白起来,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杀!!!” 对比反贼士卒,隋军将士见状则纷纷激动的大声嘶吼,一个个神情尽是亢奋,手持武器朝着那些反贼骑兵挥舞着,眼中都是杀意。 在所有隋军将士眼里,不管东城能不能守得住,眼下他们都要这些反贼骑兵死在这里。 但让所有隋军将士都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少年赫然大声下令,停止进攻。 听到突如其来的命令,别说一个个隋军将士满是不解,就是胡靖渊、曹永、夏嘉等人也是一脸疑惑,不明白眼前这支反贼骑兵必死无疑,为何这时候要停止进攻。 但那少年的威望,以及所有将士都清楚,是少年率领他们,获得如今的战果,故而所有将士内心虽满是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的遵照命令,纷纷停下厮杀。 东城城头上。 城道内的将士,以及数不清的百姓,也看到护城河旁,原本还在交战的双方人马,都开始停下厮杀。 这一幕让城头上所有将士、百姓,全都一脸疑惑,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护城河旁。 在众多隋军将士之中,伏子厚在所有反贼骑兵的注视下,骑马上前,来到前方勒住战马看着他们。 “降还是死?” 伏子厚看着面前这支反贼骑兵,轻声询问一句。 听到伏子厚的话,别说反贼骑兵全都一脸意外,怀疑自己的耳朵,就是隋军将士也都是一脸震惊的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何校尉要饶恕这些反贼骑兵,这些人可都是反贼,若是进城后,与城外反贼大军里应外合怎么办? 在反贼骑兵外围中,一些身上有伤,正在流血的反贼士卒,听到伏子厚的好话,看着伏子厚马槊上的那颗首级,看着四周全都一脸怒容的隋朝士卒。 面对伏子厚给出的选择,他们全都毫不犹豫的丢下武器。 若是能活,他们都不想死。 从开始的少许剑刃、长戈丢弃的声音,随后越来越多,很快所有反贼士卒,全都愿意丢弃武器受降。 在这些反贼骑兵的心中,晋阳东城日后被平原上的十万大军攻破,会有什么后果,他们不知道。 但眼下他们都很清楚,不投降,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投降后,他们会被如何对待,会被隋军如何处置,也总比此刻就被隋军杀死的好。 “传我命令,待他们入城之后,不准任何人殴打、欺辱,违者军法处置!再派人给受伤的人敷药!” 伏子厚看着反贼士卒全都丢弃武器,选择下马投降后,于是当众大声下令道。 “校尉……” 胡靖渊看着眼前这些反贼士卒,听到伏子厚的命令,着急的看向伏子厚,但方才开口,就见到伏子厚转过头,目光看着他。 这一刻,看着伏子厚不显喜怒的面容,见到伏子厚看向自己的眼神,胡靖渊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醒悟过来,对着伏子厚抬手。 “喏!” 胡靖渊接令道。 “他们不会欺辱我们!” “那隋将下令给我们敷药……” 听到伏子厚的命令,已经选择投降的两百多反贼人马,此刻全都一脸不知所措。 方才经历绝望,选择投降后,从死亡中捡回一条命,他们甚至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结果眼下,那隋将不仅不杀他们,还亲自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们欺辱,殴打,甚至还给他们敷药治伤。 这让一个个反贼士卒,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全都一脸恍惚的看向彼此,随即都不由得把目光,看向隋军骑兵中,那个少年身影。 至少在这一刻,对于劫后余生的反贼士卒而言,那少年在他们眼里的身影,很高大,让他们满是感激。 “灭烟!所有骑兵将士,随我去救人!” 等反贼骑兵全都下马投降后,丢失掉兵器,再无威胁,伏子厚下令道,随即取下屠烨的首级绑在马背上,一边手持马槊,一边骑马再次朝着浓烟内冲去。 听到伏子厚的命令,所有骑兵将士,纷纷手持武器,跟在伏子厚身后,毫不犹豫的骑马涌向浓烟之中。 与此同时,除去押送反贼降卒的隋军将士,其他将士将士也纷纷捡起地上的长戈、马槊,把冒着滚滚浓烟的草球,扔进护城河。 由于护城河水深,但却并不湍急,城门下的几名隋军士卒看到这一幕,拿出早早准备好的长板子,跑到护城渠下游,将长木板浮在水面上,横跨水渠两岸,阻挡这些草球。 对于城内的守军、百姓而言,这些草球哪怕都已经烧过,但熄灭后的剩余部分,晒干依旧还有用处。 等夜里或者清晨,安全之时,就可以派人用铁钩绳索,逐一从护城河内拉上岸,拉回城内。 片刻后。 在所有隋军骑兵、所有隋军士卒,以及城头上的百姓注视中,随着冒着滚滚浓烟的草球熄灭,大风吹散覆盖在战场上的浓烟,接下来映入所有人眼帘的场景,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止声。 在护城河远方的平原上,在隋军骑兵将士的前方,那些百姓,甚至是反贼伍卒,全都被箭矢射杀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隐约能看到,全都是一枚枚箭矢。 从那些百姓的死状能看出,一些百姓在浓烟中似乎想要逃跑,但却被反贼伍卒追上杀死,而杀死百姓的反贼伍卒同样没想到,射杀他们的箭矢,不是他们前方,不是他们盾牌对准的方向,而是在浓烟后面,从他们身后射落。 看着远方平原上那些反贼、百姓无一活口,看着那些尸体的惨状,城头上的百姓全都感受到城外反贼的残忍。 望着平原上的隋军骑兵纷纷调转战马,原路返回,城头上的百姓心中,全都没有一丝责怪与怨言。 因为他们都亲眼看到,伏校尉率领骑兵将士,不顾危险,亲自带人杀出城外去救百姓,不仅与反贼骑兵厮杀在一起,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救人。 谁都不曾想到,反贼如此没有人性! 东城外,远方的平原上。 反贼大军前方,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等人,也终于在浓烟逐渐散去后,看清整个战场。 而在看到整个战场后,别说甄翟儿,就是唐振豪、项义峰等人,以及其身后的一个个军中都尉、谋士,此刻全都眼神惊骇的看着这场景。 没有想象中的惨烈混乱! 没有想象中的厮杀过后,到处都是两军士卒尸体。 有的仅仅是平原上,那些被射杀的伍卒、百姓。 就连远方返回东城的隋军骑兵数量,也没有想象中的数百骑。 一眼扫去,怕隋军骑兵也不过两百骑左右! 两百骑! 想到这个数量,看着战场上的场景,所有人都有些恍惚! “这……” “他……” 唐振豪、项义峰、羊伯约、秦广智等人,全都面面相觑。 那东城隋将怎敢? 所有人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方才在平原上,背靠浓烟,独自一人面对他们整整十余万大军的那道身影。 “厉害!” 甄翟儿看着战场上的场景,很快便推算出所有经过。 此刻甄翟不由得感叹,在河北,张金称当真败得一点不冤。 同时甄翟儿也在心里愈发可惜,这般勇猛素有谋略之将,实在不应为隋朝陪葬! “可就算你再厉害,晋阳东城,依旧不是西城!依旧没有地势为倚仗,面对十万大军,你又能守到何时!” 甄翟儿深深叹息道,虽然初战试探失利,但甄翟儿依旧不认为,晋阳东城能挡住自己麾下大军多久。 “你能俘获我的人马,但你可否敢用?” 甄翟儿望着东城下,那些被隋军士卒俘虏的骑兵伍卒。 设身处地的想了一番,在甄翟儿眼里,在同等的情况下,自己就算俘虏那些人,也绝不敢用。 甄翟儿倒是好奇,那东城守将,抓到那些降卒,又能如何。 “传令,留两万人马备战,其余人马回营休整!派人查出今日兵败骑兵士卒,可有家眷!” 甄翟儿下令道。 “喏!” “喏!!” 听到甄翟儿的话,在甄翟儿身后的大军官员,连忙领命。 ………………………… 东城城门外。 “从他们之中挑选几个人,把屠烨的首级挂在城头上!” 伏子厚方才骑马进城,把首级交给曹永,就突然看到城内很多世家老者,纷纷上前。 “大人!不能让这些贼人入城啊!他们是贼人,入城后,定会与外面的贼人里外勾结!会酿成大祸的!” “大人,决不能让这些贼人进城……” “大人……” 一个个伏子厚在兵营见过的老者,蹇家老者、闻家老者、曹家老伯、蔺、许、鲁一个个东城世家老人,全都来到伏子厚面前,纷纷劝说伏子厚,让伏子厚把这些贼人士卒,赶去城外。 在城内四周的街道上,还有城墙上,也全都是一个个看向伏子厚的百姓,数量数不过来,十分拥挤。 无一例外。 所有人看向那些被俘的反贼人马,全都带着警惕与害怕。 没有一个人愿意让这些贼人进入东城内。 看到这一幕。 被俘虏的一个个反贼,全都不由得羞愧的低下头,默不做声,然而一息后,一个声音便传入他们的耳中,让他们全都抬头看去。 “诸位!子厚既为东城守将,还请诸位相信子厚!子厚答应诸位,他们,定不会生出诸位之忧!” 伏子厚骑着战马,看着四周所有百姓。 由于方才伏子厚亲自领兵出城,冒险去援救城外百姓的举动,以及击败反贼骑兵,让伏子厚此刻在百姓心中威望很高。 故而听到伏子厚的话,百姓纷纷虽然依旧忧虑,但对视一眼,都没有再开口议论。 至于前方拦路的那些世家老者。 “他们乃是子厚带进来的人,只要子厚尚在城中一日,还请诸位不要为难他们!” 伏子厚看向一众拦路老者,抬手轻声请求道,配合手上少许鲜红的血迹,以及深邃的眼神,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告知。 一众老人见状,虽是内心无比担心,但不提如今家人都在兵营安置,就是伏子厚的威望,伏子厚的决定,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让路。 “必为大祸啊!” “是啊!贼人入城!” 让路后,看着被士卒带下去的反贼人马,一个个老者,还是忍不住小声议论道。 在城内府邸中。 伏子厚卸掉身上的衣甲,还没穿好衣服,就看到崔文瑾急匆匆的来到房间内。 看到伏子厚幸好有内衣遮挡,崔文瑾眼睛闪过一抹羞涩,转瞬即逝,随后小步慢悠悠的走到伏子厚身旁,看了一眼已经沾有血迹的衣甲。 “你干嘛要把那些贼人带进城?如今城内的百姓都有些不安!” 崔文瑾开口问道,双眸好奇的看向伏子厚,似乎想要得到解答,于是讨巧的伸出纤手,把布巾递给伏子厚擦脸。 “那些人都是魁梧有力者,面对绝境,势必殊死一搏,如此只会将士出现更多的死伤,费时费力!” 伏子厚接过崔文瑾递来的布巾,擦了擦脸,这才舒服许多。 “只计较一时痛快,因敌而惧,是不能战胜对手的!连两百多个降卒都害怕,又如何面对城外十万反贼!我老师说过,古籍就有言,敌众我寡,若不能化敌为友,又怎能由败为胜!” 伏子厚把布巾方才水盆里,洗了洗手上的血。 “古籍?哪本古籍?你老师是谁?”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有些疑惑,好奇的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闻言,看向崔文瑾一眼,扬起一抹笑意。 “刘氏古籍!” 伏子厚说完,洗干净手,便把布巾放在一旁。 “刘氏古籍?” 崔文瑾越听越糊涂,崔氏也自诩藏书无数,但她从小到大,还没听过有什么古籍,叫做刘氏古籍的。 “可你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你的伤!” 崔文瑾隐约看到伏子厚衣物上,胸口似乎隐约有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血迹,想到什么,情急之下连忙皱眉上前,伸手就要扯开伏子厚的衣服。 伏子厚没想到崔文瑾突然冲到面前,看着崔文瑾双眼微微泛红的盯着自己的胸口,一脸错愕,有些哭笑不得。 这崔文瑾可是清河崔氏的子女。 这可是一郡望族的女子,怎么就那么……开放! 这要是传出去,或者被人看到,怕是要说自己与崔文瑾要有一腿!自己说破天都说不清。 想到这里。 伏子厚连忙看向门口,见到没有人,这才松口气。 “你的伤都没好!” 崔文瑾看着伏子厚的胸口上,那有些狰狞的伤口,直到这时候方才知道,此前伏子厚受的伤,要远比想象中的严重。 想到方才在城外,伏子厚还亲自领兵出城,与反贼交战,崔文瑾不由得看向伏子厚。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伏子厚微微扭过头,抬起手轻轻抓起衣服,想要在没人发现之前,自己合上衣服。 被母亲之外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这般看着自己的身体,伏子厚有些不习惯,何况崔文瑾那么靠近,都能闻到淡淡的女子香味,这回头看去,就能看到崔文瑾的俏脸就在眼前。 “别动!我给你绑上!” 崔文瑾微红的眼睛,瞪向伏子厚一眼,随后便从一旁,拿起另一块干净的布巾。 “我想自己来……” 伏子厚连忙说道,很想告诉崔文瑾,自己的伤迟迟难以痊愈,是因为大刀破甲后的伤口面积较大,但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眼下出的血,就算不擦一会也能止住,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崔文瑾在眼前抬起头,白皙俏脸上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伏子厚还没经历过这些,看着微微动怒的崔文瑾,突然注意到什么,连忙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 此刻伏子厚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崔文瑾,崔文瑾可不是李姹那样的小女孩,她可是比自己都还大一些。 想到清河崔氏,想到崔禹哲,还有此前见过的崔信,伏子厚无比庆幸,幸好崔文瑾来到晋阳,没有用她的名字。 这府邸内,认识崔文瑾真正身份的,除了自己,只有曹永三人。 半个时辰后。 城内,一块空旷的空地上,一名名反贼士卒全都坐在地上休整,受伤的士卒不仅仅得到医师的救治,就是水也都被带过来,让口渴的士卒得到饮用。 除了没有武器与衣甲,至少在这空地之中,所有反贼士卒都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校尉!” “校尉!!” 听到四周隋军将士的声音,一名名反贼士卒纷纷看去,当看到那少年之时,所有反贼的神情,都无比复杂。 从在城外被包围,在其他隋军士卒那敌视的目光中,是那少年开口,让他们受降,而进入城内,满城百姓敌视他们的时候,也是这个少年,为他们说话,这少年不仅为他们担保,还让城内那些身穿绸衣,一看就是世家的老者,不要为难他们。 作为敌军降卒,少年的举动,让他们无言以对。 而作为一个投降的反贼,少年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如今看到那名少年卸掉衣甲,身穿布衣,佩剑而来,一个个反贼士卒都不由得看过去,目光全都放在少年身上,想知道少年到底想让他们做什么。 他们不相信,这少年如此对待他们,没有什么目的。 他们都是成年人,更是一名反贼,世间的险恶,大隋官吏的嘴脸,他们都经历过,也见识过。 “你们之中,可有妻儿老小为反贼所知?” 伏子厚一手扶着剑柄,随后带着曹永、夏嘉来到空地之中,等曹永、夏嘉放下箱子后,便让曹永、夏嘉离开,独自一人留下,面对四周的反贼男子。 看到伏子厚的举动,空地上所有反贼男子都不由得感慨,不怪年纪轻轻,便能一人斩杀将军屠烨,这胆魄就非常人。 可听到伏子厚的询问,一个个反贼男子全都不解,为何要问这些。 “将军想要我们做什么?” 岳铭率先从地上起身,看向伏子厚,无奈的问道。 如今被俘,他们生死,全都伏子厚手上,伏子厚要他们做什么直说便是。 “子厚想知道,若是贼将派人去抓你们妻儿老小,最快是多少日之后,就会被带来城外!” 伏子厚在所有反贼的目光中,轻声说道。 “诸位是被子厚带入城内,想必诸位也清楚,按照城外贼将心性,多半会把诸位家眷带来,待子厚让诸位守城之时,以家眷相要挟!而眼下,就算子厚让诸位离开,怕城外那些反贼,也不会再相信诸位!” 伏子厚看向众人。 听到伏子厚的话,所有反贼都不由得面面相觑,沉默起来。 他们都很好奇,既然伏子厚知道,还把他们抓进城内干什么,守城又不能守城,为何不在城外让那些守军士卒把他们杀掉。 而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不少反贼士卒都一脸失落的低下头,双眼中的神情,都有些绝望。 而就在这时候,伏子厚弯腰,亲自打开箱子,一串串钱,赫然映入所有反贼士卒的眼帘。 “留在东城,诸位中,凡有家眷的人,恐会祸连亲人,这并非伏子厚愿意见到的事情,故而子厚过段时日,便会让大家伙离开东城!这些!便是我赠与诸位的一些钱财!” 伏子厚看着一箱钱,对着众人说道。 听到伏子厚的话,所有反贼士卒全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伏子厚,看向那箱钱财。 伏子厚过段时日不仅要放了他们,还给他们钱! “若天下太平,谁愿为贼!伏子厚从未轻视过诸位!” 伏子厚看着一双双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自己,一脸诚恳的说着。 一句话,直接让所有反贼士卒呼吸一顿,其中一二十人,更是微微红了眼。 “将军可是要我们这段时日,为将军守城?” 薛宏这时候站起来,看向伏子厚问道,既然伏子厚许诺过段时日让他们离开,还许诺给他们钱,那就是想让他们在离开前,为其守城。 “诸位觉得,数日内,可能填平护城河?” 伏子厚笑着问道。 薛宏听到伏子厚的话,与其他反贼士卒全都一愣,在护城河填平之前,城外大军的确不可能攻城。 “那将军是要让我们这段时日,出城与城外大军厮杀?” 反贼中,膀大臂粗的邢明,起身看向伏子厚,犹豫间,还是开口问道。 伏子厚听到邢明的话,看向邢明。 “若无时机,出城交战,敌众我寡,无疑送死,子厚并非食言之人!既然有言让诸位离开,又怎会让诸位送死!” 伏子厚说到这里,看向四周空地上的所有反贼降卒。 “子厚向诸位许诺,今日起,若是需诸位出城,子厚必在诸位身旁,若敌在,子厚必率先拔剑而战,若撤离,子厚也定会是最后一人!” 伏子厚在众人的注视下,向所有人许诺,随后抬起手,对着众人打礼。 “还请诸位能在这些时日内,为子厚效力!几日后,子厚定当兑现诺言,让诸位出城!” 伏子厚说道。 岳铭、薛宏、邢明以及空地上所有反贼士卒,听到伏子厚的许诺,看着伏子厚的模样,全都忍不住动容。 没有伏子厚他们在城外就已经死在刀下,更别说,进城后,伏子厚为他们担保,给他们受伤的人敷药,如今伏子厚更是承诺几日后,便放他们出城。 身为敌军降卒,身份反贼的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于是人群中,随着有一个两个站起身,其他一个个反贼士卒,纷纷起身。 很快,十个人、二十个人、一百个人、两百个人…… 当空地上所有身强体壮的男子,全都起身,看向伏子厚,抬手双手对着伏子厚行礼,表示臣服。 这一幕,让空地外的四周所有隋军将士,让曹永、夏嘉等人,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目光看向被所有人行礼的少年,目光满是灼热,感觉身体尽是满腔热血。 崔文瑾也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美眸望着那少年身影,闪烁的目光,掩饰不住的心动。 第86章 :胡靖渊的改变,反省的众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咦,惹,推!” “推!!” 平原上,一群群反贼士卒,正在奋力推着一辆辆高耸的投石车。 没过多久,随着投石车缓缓停下,反贼士卒开始在其中一辆投石车上,搬运巨石配重,并且做好其他准备。 等一切准备就绪,在一名反贼校尉的号令下,投石车瞬间把一块巨石投射出去。 在所有反贼的目光中,清楚的看到巨石腾飞半空,随即朝着东城飞去,最终砸落在东城外的护城河旁,距离护城河还有一些距离。 见此情形,反贼校尉便下令调整投石车的配重,继续加到最大。 其他左右两边一排排巨大高耸的投石车,很快也纷纷开始朝着东城外的护城河,投射巨石。 东城。 城头上的守军将士,以及百姓,起初看到巨石从远方平原上飞来,还被吓一跳,等看到投来最远的一两块巨石,也不过滚落在护城河内,这才松口气。 望着护城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知道反贼大军的投石车还无法投掷那么远。 但没多久,随着城头上所有人看到一块块巨石,久不久都从平原上投射而来,最终都滚落在护城河内,让平静的护城河中不断溅起水花,等城道内所有将士、百姓意识到什么后,全都脸色苍白起来,满是惊慌、害怕。 “快去禀报校尉!城外贼人开始填河了!” 在慌乱之中,一个喊声响起。 很快就看到一名隋朝士卒手持佩剑,急匆匆的在城道内狂奔,随后跑下城楼。 府邸议屋中。 伏子厚抱着佩剑,目光看着地图,面露思索着。 胡靖渊、殷天纵、熊瑞祥、赖伯等人也全部都在议屋内,而让人惊讶的是,岳铭、薛宏、邢明三人,也在众人之中。 “报!校尉!城外反贼大军,开始用投石车填水渠!” 将士突然急匆匆的跑到议屋中,抬手对着伏子厚禀报道。 听到将士的话,胡靖渊、殷天纵、熊瑞祥等人全都不由得皱起眉头,而岳铭、薛宏、邢明三人则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倒是并没有在意。 “传令下去,让将士、百姓无需惊慌!投石车一个时辰都投不了多少次,以城外反贼拥有投石车数量,没有十余日不可能把水渠填满!” 伏子厚转身对着士卒说道,随后抱着剑,看着泥沙上的晋阳地势。 “喏!” 将士拱手领兵,随后转身离去。 “纵观反贼大军的兵马数量,用泥土填渠的速度,与其说反贼要填护城渠,不如说反贼是故意让城内恐慌!或许还巴不得想我们出城!趁夜去烧毁那些投石车!” 伏子厚轻声说道。 闻言,胡靖渊、殷天纵等人不由得对视一眼。 “让那些将士休息好!今晚随我出城!” 伏子厚看向岳铭、薛宏、邢明三人说道。 “喏!” 岳铭、薛宏、邢明没有过多犹豫,抬手对着伏子厚领命。 “夜里出城?” 反倒是与殷天纵、熊瑞祥、赖伯等人一脸担忧,无法理解伏子厚为何明知反贼目的,却还要出城,并且还是与…… 想到岳铭、薛宏、邢明三人眼下都在身旁,殷天纵、熊瑞祥、赖伯等人都不好开口。 黄昏。 晋阳东城内,夕阳笼罩天空。 一排排瓷瓦房,一间间茅草屋上,满是落日映照的金黄色。 而在城头内,百姓已经去休息,只有间隔不远的一名名守军将士,腰佩利剑,手持弯弓箭矢站岗。 殷天纵、胡靖渊、赖伯、周兴尧、马虎儿,还有熊瑞祥,都来到城道中。 “为何在议屋内你不阻拦校尉?夜里出城本就危险无比,更别说,城外反贼必然早有准备!何况,我不相信那些降贼……” 殷天纵站在城头,看着城外平原,遥望远方那些退回去的投石车、填土车,还有那些临车。 “我也是!那些反贼在夜里出城后,逃跑是小,若是伤害校尉那可怎办?我可不相信那些贼人,贼人都是背信弃义之徒!” 马虎儿也开口说道,一脸不屑。 在赖伯、周兴尧、马虎儿眼里,胡靖渊、殷天纵都是旅帅,是他们的将领,权利比他们大。 而熊瑞祥虽然官职不高,但却比他们更早跟着伏子厚,深得伏子厚的信任。 所以在离开议屋后,趁着岳铭、薛宏、邢明不在,他们私下都聚集在一起,想想怎么办,眼看就要天黑,要如何劝说伏子厚。 城道内。 听到殷天纵的话,见到众人投来的目光,胡靖渊笑着摇摇头。 “我相信校尉!” 胡靖渊轻声说道,随后看向城外那护城河。 “你们知晓夜里出城的凶险,我何尝不知!你们担忧校尉,我何尝不忧虑!但我与你们不同,我相信校尉!” 胡靖渊在殷天纵,以及其他人的注视中,收回目光,看向众人。 “其实此前在城外,我也不相信那些反贼,甚至险些要阻拦校尉,幸好我惊醒过来……” 胡靖渊告诉众人,此前在他胡靖渊,以及东城所有将领,东城所有将士眼里,伏子厚一直都是儒雅随和的模样,很多事情都会询问他们,询问城中的每一个将士,询问他胡靖渊,询问殷天纵,还有赖伯、吴六子…… 这也让胡靖渊与其他人一样,往日里,都会主动向伏子厚说出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知道的事情。 但直到在战场上,胡靖渊方才醒悟过来。 看着将士们获得大胜,俘虏近半数反贼人马,还收获两三百匹战马! 看着那颗首级! 再想到拥有诸多大型攻城器械,并且足足有十万人马的反贼大军,被挡在东城外! 胡靖渊这才知道,往日里,对伏子厚的固有印象,差点蒙蔽他的眼睛。 伏子厚平日里是很随和,不仅询问他们,也会听他们的意见。 但那是伏子厚对他们的信任、敬重。 绝非是伏子厚没有主见。 甚至如今整个晋阳东城还安然无恙,说起来,全都是因为伏子厚此前固执的下达一条条命令。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面对反贼大军围城,胡靖渊知道自己该做的,便是听从伏子厚的任何命令,相信伏子厚。 “平日里,我们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校尉,若有办法破解东城之围,更应该与校尉说出来!但若是没有,那在校尉下令做出决定时,我们只需要遵照校尉的命令行事,在心中相信校尉!” 胡靖渊对着众人说道。 正是因为跟随伏子厚上战场,看到伏子厚的能力,明白过来的胡靖渊,才会在议屋内听到伏子厚的话时,明知夜里出城有多凶险,却依旧没有开口阻拦伏子厚。 就像胡靖渊说的,如果有办法破解东城之围,若能有办法击败反贼大军,那就说出来,若是没有,就相信校尉。 眼下校尉便是整个东城,所有将士,所有百姓的希望。 见到众人沉默。 胡靖渊笑起来,转身看向城内。 “如今在城内的那些降卒,明知道看管的将士不过数人,却依旧没有一个人逃跑,更没有一个人聚众闹事,在此之前,你们谁又能相信会有这般事情?” 胡靖渊说完,让这些人好好体会自己说的这些话,于是转身,朝着城梯走去。 在胡靖渊心里,今晚伏子厚要领兵出城,自己必须要做好准备,若有变故,立即带人杀出城,去营救伏子厚。 第87章 :去取一份信心!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深夜。 城头上,火把点亮,一名名巡逻的守城将士,拿着火把,在城道内来往走动。 而在城内,漆黑的夜色中,伏子厚手持佩剑,拿着一根火把,来到城内的一块空地内。 两百多名反贼降卒早已经穿好衣甲,检查武器,当见到伏子厚独自一人走来,所有人纷纷起身。 作为昔日的反贼士卒,这些人自然知晓夜里出城,到底有多危险,可看到伏子厚亲自到来时,所有人的心中顾虑、担忧,尽数消散。 伏子厚信守承诺,更相信他们,他们自然也愿意夜里跟随伏子厚出城。 “走吧!” 伏子厚来到众人面前,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口说道,然而正准备转身离去,就听到岳铭的声音。 “将军!你就当真不怕,我们背叛你……” 岳铭看着伏子厚问道。 此刻岳铭呼吸紊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胆的人。 若非亲眼所见,岳铭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居然会有隋将,会相信反贼。 “子厚说过,天下若能太平,谁愿背负骂名!人生一世,难得相逢,子厚遇见诸位,便是有缘!若诸位将士要离开,子厚必将钱财送上,如今不破东城,仅凭子厚的校尉首级,也不过那些钱财!” 伏子厚说到这里,火把下映照着的脸颊上,对着众人露出一抹笑容。 “何况!在子厚眼里,诸位皆是大丈夫!人生在世,意气相投,赤心而交,犹死无悔!” 伏子厚看着众人,说完转过身,朝着前面走去。 听到伏子厚的话,岳铭、薛宏、邢明,还有整整两百多反贼降卒,这一刻,看着那手持火把的少年身影,内心中,全都为之触动。 随后一个个纷纷手持武器,跟在伏子厚身后。 士为知己者死! 若是因今晚出城而死,他们心里,倒也不会那么后悔。 夜色中。 伏子厚拿着火把,一路来到城门,没有着急让城门内的将士打开城门,而是一言不发的闭上眼睛。 漆黑的夜里,或许没有光亮,会让天下所有人恐惧。 但唯独伏子厚是一个例外。 甚至比起白天,比起光亮,在这深夜之下,才是伏子厚与天下人最不一样的地方。 身后那些降卒都是城外反贼大军中,精心挑选的精锐,伏子厚受过老师教导,不仅知晓如何选锋,更知晓如何对待一名士卒。 按照老师所说,身后这些士卒,他们比正常大军所挑选出来的精锐,差的不是能力与实力,而是荣誉。 这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 但对于一个精锐士卒而言,却足够致命。 昔日杨玄感一族起兵,为何原本英勇善战的将士,本该是杨玄感兄弟几人底气的兵峰伍卒,却完全没有发挥出往日的效果。 其原因便是身份的改变,让士卒彼此心底都开始有些不一样。 也正是由于这看不见的感受,在关键时候,影响一个个将士的心态,甚至波及其他将士的士气。 当初从未有起兵造反经验的杨玄感兄弟几人,便是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等发现之时,已经没有时间,更没有机会去解决。 眼下,与昔日老师嘴里提到的,杨玄感那些兵峰精锐一样。 伏子厚身后一个个反贼降卒,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他们自己心里,从始至终,一直都把自己的当做贼人。 这也是为何他们面对绝境,得知可以投降,便毫不犹豫丢弃武器的原因。 伏子厚得到老师传授,加上与生俱来的天赋,此前在战场上,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不同。 更明白,如今自己代表的立场,刚好能赋予他们内心里,最需要的底气! 如果在交战时劝阻守城将士,劝让这些反贼士卒选择投降,是伏子厚所给的恩惠。 那么进入东城内,下令不准任何人欺辱、漫骂他们,便是伏子厚在赋予这些人尊严。 而眼下,在深夜中出城,同样也是有一个东西,伏子厚想要给他们。 这些人都是反贼大军中选出来的精锐,而对于选锋、挑选精锐,伏子厚比反贼大将还要擅长,更清楚被挑选出来的人,大致都是什么品性与性格,所以伏子厚不担心这些人会背叛自己。 “开门!” 伏子厚睁开眼睛,开口吩咐道,将火把交给一名将士拿走。 城门下的守城士卒听到伏子厚的话,在黑暗之中,几人合力打开城门。 “将军,我善夜战!我带着几个人,去城外杀掉那些斥候!” 岳铭对着伏子厚说道。 作为北方边陲之人,岳铭不仅仅善马,更从小便习惯黑暗,知晓斥候习性。 “好!” 伏子厚在黑暗中,看着岳铭带着几个人,从漆黑的城门下,走出城。 望着黑黝黝的城门外,伏子厚站在原地,随着上战场的次数变多,随着那股不好的预感在战场上频繁浮现,很多次救下伏子厚的命。 眼下伏子厚已经开始尝试,使用这份与生俱来的能力。 伏子厚不是战国时期的白起、李牧那些名将,对兵法、军阵了如执掌,逢战皆能料敌制胜。 更不是古时候的楚霸王项羽,战场上所向披靡,不以帝皇留史,却以霸王之名震铄古今。 如今面对这乱世,面对后世一个个勇猛善战的群雄,面对城外超过十万的反贼大军,对危险的感知,便是伏子厚为数不多的倚仗。 也是伏子厚敢在深夜带反贼降卒出城的原因! ……………… 深夜下。 反贼大军的营地内,随着安营扎寨,四处都有一排排反贼士卒巡逻,不过每每士卒巡逻到一些都尉、校尉的营帐前,脚步都会慢一些。 不是害怕惊扰到里面的都尉、校尉,而是多想听听里面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女子喊声。 作为反贼士卒,没有那个不羡慕那些都尉、校尉。 别看往日劫掠城邑、乡亭,他们这些士卒,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抢到女子享受一番,但实际上,真正碰到好看的女子、妇人,聪明的人都不会乱来。 一方面是谁也不知道,好看的女子会不会被上面的校尉、都尉,甚至是将军看上,乱来指不定会有杀身之祸。 另一方面,把好看的女子献上去,往往得到的回报,远比睡一个女子强百倍、千倍。 只要沿途劫掠乡亭、城邑,就都能抢到女子、妇人,但得到提拔的机会,可就少之又少,若是能被提拔上去,何愁日后没有女人。 “将军!大将军有请!” 一个营帐外,一名身强体壮的士卒,对着帐篷开口说道。 听着里面传来妖娆的喘息声,作为项义峰的亲信,这名士卒喉结还是不由得动了动,感觉浑身燥热。 几息后。 伴随着里面安静下来,没多久,就看到项义峰走出来。 “大将军为何那么晚,还要找我?” 项义峰没好气的问道,这大半夜的,大将军为何还要叫自己过去。 “属下不知!” 亲信低头说道。 项义峰见状,看向亲信一眼,随后便朝着大将军甄翟儿的营帐走去。 片刻后。 在反贼大军的主帅卧帐内,项义峰得到允许后,便走进帅帐之中。 “大将军!” 项义峰抬手对着甄翟儿行礼。 “项将军!” 甄翟儿看到项义峰,抬手还礼后,便示意项义峰过来。 “如今东城、西城皆在包围之中,比起东城,西城内才是重中之重!西城内不仅有诸多望族,城内的人口、财物,以及苍城内的粮食、衣甲,这都是决定日后我们能否南下攻夺洛阳、长安的根基。” 甄翟儿看着烛灯下的地图,开口说道,随后看向项义峰。 “西城地势难以围攻,只能瓦解城内人心,唯用智取!” 甄翟儿说道。 项义峰看着地图,听着甄翟儿的话,这些道理他也懂,但他不明白,为何甄翟儿要大半夜的喊自己过来说这些。 “大将军可是有吩咐?” 项义峰抬手询问道。 甄翟儿点点头。 “晋阳西城已经在想办法打探消息,我虽已经派人防备,但随着时日渐长,恐迟早也会让西城知晓这几日在东城发生之事!这必然会让西城为之振奋……” 甄翟儿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阴沉。 一开始,只要夺下晋阳东城,与西城形成掣肘,后面完全可以派遣使臣,动用手段,慢慢瓦解西城人心。 可偏偏发生甄翟儿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晋阳东城不仅仅死守城池,还在初次交战中,不仅仅取胜,还俘虏人马。 面对东城内的隋军士气大涨,城内百姓兴奋雀跃,这些甄翟儿并不在意,只需要用投石车震慑一番,便足以让其城内所有人惶恐。 但让甄翟儿最担心的是,传到西城里,让西城内的人心士气大涨。 晋阳西城可是拥有地势之利,城内又有仓存之需,若是西城内的人心不能瓦解,甄翟儿都没把握,能为魏公拿下西城。 “我大军必要一场大胜!” 甄翟儿说完,看向项义峰。 营帐内。 项义峰听到甄翟儿的话,神情一震,顿时看向甄翟儿,想知道甄翟儿的计划。 “我要给城内那隋将机会,引诱其出城!彼时还需项将军能劳累一番,亲自领兵,将其隋军围杀在城外!” 甄翟儿随后把自己的计划,对着项义峰说出来。 按照甄翟儿的判断,那东城守将乃是一个善谋之人,方才取胜,城内伍卒、百姓正士气高昂,守将定然不会轻易出城。 今日用投石机恐吓晋阳东城内的士气,那东城守将必然对有所防备,不会在夜里出城。 但这并不是甄翟儿想看到的,故而甄翟儿打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给城内守将机会,只要足够大的诱惑,让其不得不出城…… 注:两世灵魂融合,异于常人的翻倍灵魂,让伏子厚的第六感,格外敏锐。 第88章 :意外的惊喜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出城!” 夜色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伏子厚终于开口。 随即在黑夜下,伏子厚率先带着佩剑,朝着城外走去。 两百多名魁梧男子,身穿衣甲,带着武器,全部都跟在伏子厚身后。 平原上。 岳铭早已经把几名反贼隐探杀掉,但在远方平原以及河流旁附近,都有一排排反贼士卒手持武器、火把来往巡视着。 按照岳铭此前在上谷时,接受的操练,以及对反贼大军的了解,除去那些手持火把的巡视反贼外,定还有一些并未持有火把的巡视士卒。 这也是岳铭最担心的,如今城外大军把东城团团围住,根本不打算给东城任何机会。 自己一行人就是想要夜袭,也根本不可能! “将军,那甄将军自幼便苦习兵书,深谙排兵布阵之道!方才找到审问过隐探,对城外巡卒一无所知!” 昏暗之中,岳铭看到伏子厚一行人走来,于是便对着伏子厚禀报道。 跟在伏子厚身旁的薛宏、邢明二人,听到岳铭的话,也都有些紧张。 能被魏公委以重任,并且几乎把绝大部分兵马都拿出来,这绝非是魏公心腹那么简单,甄翟儿的能力,也是大军中有目共睹的。 伏子厚想要夜里偷袭,几乎不可能。 薛宏、邢明二人都清楚,不仅仅是自己二人,就是其他人,都已经做好被城外大军发现的准备,都想好被城外巡视的士卒发现后,拔刀厮杀一番,立即与伏子厚撤回东城。 这也算没有辜负伏子厚! 回想伏子厚那句大丈夫意气相投,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有些哭笑不得。 笑的是伏子厚居然会把他们这些反贼当做大丈夫!哭的是还有人把他们当做大丈夫!而且这个人,还是大隋的将军。 “甄翟儿深谙布阵之道!若是子厚不善兵书,岂能有今日,岂会将甄翟儿拒之城外!” 伏子厚听到岳铭的话,在昏暗之中,对着身后众人说道。 岳铭、薛宏、邢明,还有其他所有人,全都没想到伏子厚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过想想好像也是,不管是在城防布置上,还是在战场上的交战,伏子厚虽处劣势,但却从未给过什么机会。 “等会你们跟在我身后,随我行事!” 伏子厚说完,便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率先在夜里,朝着平原上走去。 两百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精锐,逢得良机足以改变一场战事的胜负,而若是单独放在一起,在夜色下就不怎么显眼。 夜色中。 伏子厚默不做声的带着众人走在平原上,脚步不急不慢。 不久后,在岳铭、薛宏、邢明等人的跟随中,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换了一个方向。 寒冬之下,晋阳独特的山形地势,让汾河旁的平原,从不乏冷风。 跟在伏子厚身后的一个个降卒将士,感受着深夜的冷风,全都一脸惊讶发现,一路走来,不仅仅那些手持火把的巡游士卒没有发现自己这些人,就是在夜里暗巡的士卒都没有碰到。 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起初,所有降卒还都是惊讶,而走着走着,越走越远,望着远方的反贼营地,看着身后漆黑无比的平野,东城上的少许光亮都已经看不到。 渐渐的,所有降卒的内心不由得浮现一抹惊恐。 他们……就这般走过城外大军的防守! 大将军甄翟儿,亲自布置的巡视防守! “甄翟儿深谙布阵之道!若是子厚不善兵书,岂能有今日……” 当脑海里,再次浮现此前那少年说的话,一个个降卒男子,此刻终于体会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代表着什么。 所有男子终于意识到,如今他们跟随着的少年,绝不比大将军甄翟儿差半分。 此前那浓烟,在护城河旁的包围,也绝不是什么一时好运,更绝不是因为屠烨鲁莽。 而是屠烨从头到尾,都被少年算计着! 屠烨死得不冤! 他们也败得也不冤! 夜色下。 伏子厚感受着冷风,微微紊乱的呼吸,透露着内心远没有脸色这般平静。 在深夜中,带两百多人出城,对于伏子厚而言,也是一场豪赌。 伏子厚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背后,都泛起汗水。 “绕去一侧!” 伏子厚望着远方山脚下,一丛丛篝火正在营地燃烧着。 看着这个看守投石车、冲车、云梯之类的反贼营地,伏子厚望着其规模,能大致推算出,里面至少有一万以上的反贼守军。 即便是走过反贼布置在城外的巡防,即便是有夜色的掩护,但眼下,伏子厚依旧没有疯狂到想凭借两百多人,便去偷袭营地,烧毁那些攻城器械。 两百多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能来到这里,已经足够捏把汗,再去烧毁那些攻城器械,只会让平原上那些反贼巡防看到火光,立即朝着这里杀来。 夜里的火光实在太明显! “姐夫!我们为何要夜里去前营?这大半夜的,姐夫这段时日,可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一名佩剑的反贼将士,一边走,一边给项义峰牵马。 此刻这名反贼将士言语间,处处透露出对项义峰的谄媚,而一声姐夫,更是道出与马背上,在项义峰怀里那位美人的关系。 “大将军对我委以重任,你小子就别问那么多!老老实实听话,此番必然立功!哼,若非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都不会带你来!” 项义峰一脸不耐的说道。 数日奔波,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起早贪黑不说,方才在怀中美人身上耕作,眼下更是让项义峰一脸困倦。 但想到,大将军甄翟儿,私下对自己委以重任,项义峰身体虽疲惫,但心情却是格外激动。 这也是为何会主动提出要连夜前往前营,想尽早布置埋伏的原因。 如今全军上下谁不知道,等魏公得到太原郡,来到晋阳城,就会称帝。 甄将军既然把重任交给自己,那项义峰可没打算把功劳分给其他人,甚至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魏公称帝在即,等你弟弟立功,日后可就是功臣,封官获赏,这几日你可要好好报答报答我!” 项义峰双手搂着怀中妖娆少妇,笑着说道。 即便是日夜笙歌,但看着怀中的美妇,抚摸着其白皙纤长的美腿,感受那蛮腰,望着其身躯,项义峰心中都依旧会冒出邪火,口干舌燥。 项义峰比任何人都清楚,营地内,唐振豪、羊伯约、秦广智那些人,可都对这美人有邪念,恨不得据为己有。 “嗯~!将军放心!” 狄氏听到项义峰的话,感受着项义峰的手不老实,媚眼讨好的看向项义峰。 在一名名手持火把的反贼士卒护送下,项义峰看着狄氏,恨不得当场就撕开狄氏的衣物。 好在还能克制住! …… 看着不远处的大营。 岳铭、薛宏、邢明以及其他所有人,终于是彻彻底底叹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敢相信,城外统领十余万兵马的大将军甄翟儿,亲自布置的防守,在伏子厚面前,宛如无物。 毫不夸张的说,等日后他们说出去,其他人都会惊愕,甚至恐怕就连东城内的将士、百姓……不,是整个天下之人,都会不敢相信这般疯狂的事情。 谁能想象,面对敌众我寡,面对城外十余万大军包围,伏子厚在夜里亲自带着他们越过城外防守,在深夜中打量大军前营。 什么叫胆子大,什么叫气魄! 此前在东城内,伏子厚独自一人面对他们,他们以为那就叫胆子大。 在天黑后,伏子厚独自一人,说带着他们出城,他们都以为,那就叫气魄。 直到眼下,他们亲眼感受着冷风,在深夜下,望着伏子厚,望着那大军前营,他们才真的体会到,何为胆识,何为魄力。 视千军万马如无物!或许说的便是如此! 他们往日里,一身力气,都敢提刀杀人,故而很少真心佩服什么人。 此前在东城,他们看到伏子厚的种种举动,他们也多是敬,但此时此刻,他们对伏子厚的感受,终于有些不一样。 大丈夫,天生就只服有本事的人。 而在他们眼里,伏子厚的胆魄,本领,便足以让他们叹服,甚至是仰望。 他们都知道今日夜里的事情,日后必将会传遍天下,为世人所议论,作为男儿郎,他们都庆幸今晚在伏子厚身旁。 他们心中都万分感慨,在这乱世中,与其不知何时,自己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去,除家人外无人认识他们,像今晚这样的雄举,这样的事迹。 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活法! 而不是一个贼人! 一个就算死了,都无法让父母、让妻子、让自己儿女向其他人说出口的贼人…… 夜色下。 在两百多个人中,别说那些没有家眷的人,就是岳铭那些有家眷的人,此刻都沉默下来。 “你们说这营地内有没有酒!若是我去里面,拿几坛酒出来,与诸位共饮,这怕是再也没有遗憾!” 伏子厚望着反贼大军的营地,突然开口说道,眼神之中,有些冲动。 岳铭、薛宏,还有邢明等人,正满心复杂,听到伏子厚的话,全都被吓一跳。 伏子厚要去前营内取酒? 这也太…… 正当所有人本能的想,伏子厚是不是疯了,突然醒悟过来,看到如今自己与其他人站着的地方。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不再觉得伏子厚是疯了。 一想到伏子厚言语间的场景,所有人都不由得万分激动,心中满是豪迈。 伏子厚不怕。 他们又有何可惧的。 若是伏子厚被发现,大不了他们就拔剑杀进去,与伏子厚一起杀出来。 若是杀不出来,那也不过是与伏子厚一起死,这样的死法,也足够豪迈,不负他们这一身男儿肉,不枉他们在世间走这一遭。 “将军,我随你一起去!” “将军!我也去!” 薛宏、邢明看向伏子厚说道,其他人也一脸笑意的看向伏子厚。 作为此前从大军中挑选出来的人,他们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傲气,都是一样的人,平常都在一起,谁也不想突然低其他人一头。 而且今晚的经历,不知为何,他们心里都很在意自己在其他人眼里,会是一个怕死的人。 他们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会这样想,可看着四周其他人,看着伏子厚,他们就是格外在意,甚至不允许,哪怕是伏子厚,也不能把他们视作一个胆小之徒。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今夜来到这里的他们,再也不想回到过去。 死也不想! “几个人……” 伏子厚作为刘智远的弟子,清楚的感受到,眼前岳铭、薛宏、邢明这些人的变化。 一切冒险,都在这一刻得到回报。 看着众人目光,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伏子厚胸腔中,也不由得燃起豪迈之情,连伏子厚都会被影响。 选锋之士,耻于落人,和一群不怕死的人在一起,有时候当真容易冲动。 也怪不得历史中,李世民总会身先士卒。 眼下不过两百多个人,若是有两千个人,伏子厚怕是都有夜袭反贼大营的念头。 不过正当伏子厚准备带几个人去试探一番,毕竟从宋建峰、楚博得到的情报,伏子厚倒也能应对盘问,可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注意到北方那昏暗的山脉下,似乎一些光亮。 起初伏子厚还以为看错,但两息息后才确定下来,似乎的确有人朝着前营这里赶来,而且看模样,应当是反贼大营那里赶来的。 想到要去反贼前营内取酒,伏子厚都有些感叹自己运气好,瞌睡碰到送枕头人。 深夜下。 项义峰自从出了山脉后,就清楚的感觉到平原上的冷风,心里暗骂几句,更是紧紧抱着美人。 然而一阵寒风拂过,四周将士拿着的火把,都呼呼瞥向一边,光亮都渐暗下来。 起初项义峰也没当一回事,可突然就听到惨叫声与倒地声。 “嗯?” 项义峰本以为是错觉,毕竟这大晚上的,如今晋阳西城、晋阳东城都已经被团团包围住,其布防更是大将军亲自安排。 可就在若隐若现的光亮中,项义峰突然看到四周一名名将士倒在地上。 见此情形,项义峰由于困倦,还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而后连忙瞪大眼睛。 “有敌人!快!” 项义峰怒喝道,随后连忙伸手从背后找到剑柄,悍然拔出。 而在四周保护项义峰的一名名反贼士卒,一边拿着火把,一边拿着利剑,惊恐的看着漆黑的四周,突然杀出一名名穿戴衣甲的男子。 “啊!” “啊!!” 面对包围,在夜色里,杀戮不过持续一会,直到连保护项义峰的士卒,都丢弃火把,想要趁乱逃命时。 项义峰彻底慌乱了,连忙骑马,转身就要往回跑,甚至不顾会不会撞到自己人。 但下一刻,战马不过方才奔跑,项义峰与狄氏纷纷衰落到地上。 跟着逃跑的狄行见状,连忙跪在地上,高举双手。 “别杀我!别杀我!” 狄行手脚颤抖的说道。 当最后一个想要趁乱逃跑的反贼士卒被杀死,四周便安静下来,薛宏捡起地上没有灭掉的火把,手持带血利剑,来到狄行面前。 当看到落马的人是项义峰时,别说薛宏,就是邢明、岳铭与其他人,全都满眼意外。 “将军,此人是项义峰!乃是一名将军!” 岳铭对着伏子厚说道。 不仅仅项义峰,就是项义峰身旁的妖艳少妇,还有狄行,他们全都认识。 毕竟当初这个少妇私下里,可没少被他们议论,特别是听说,屠烨曾有言,无论如何都要占有这美妇。 “将军?” 伏子厚听到岳铭的话,一脸诧异,大半夜的,反贼的将军怎会来这里,放着好端端被窝不睡,来这里吹冷风,还带着个美人。 “将军当心!” 在众人的惊呼中,项义峰趁着薛宏的火光,骤然提剑扑向伏子厚,大力一劈。 然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伏子厚上前一步,不慌不忙的用剑鞘挡开,剑都没有拔出来。 正当项义峰还想再砍伏子厚,邢明直接在其身后一脚踢在其小腿后,项义峰跪在地上的瞬间,体格魁梧的邢明直接用手抓住项义峰持剑的手。 其他人也拿剑架在项义峰的脖子上。 “我认识你,你们此前都是军中骑卒,为何反叛?” 项义峰回头看向邢明一眼,对孔武有力的邢明还有印象,随后想到什么,神情惊骇的看向四周这些人。 四周围杀自己的人,居然都是此前军中的骑卒!!! 这怎么可能! “你们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大将军定会赏赐你们!只要把他抓去兵营献给将军,你们便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项义峰这辈子头一次见到如此令人惊恐的事情,但眼下,他还是寄托于这些人,能为自己抓住那隋将。 人群中。 伏子厚看着项义峰不断在蛊惑四周的人,并不着急。 屠烨的人头是邢明带人挂上东城的,如今四周这些反贼,也都是岳铭、薛宏这些人杀的,就连项义峰,也都是这些人拿下的。 项义峰的话或许能蛊惑小人,但前提是那个小人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被项义峰秋后算账。 “那甄翟儿对你有何吩咐我进城再问你,眼下我想知道,你们是否已经派人去抓来他们的家眷?” 伏子厚一步步来到项义峰面前,看着项义峰问道。 听到伏子厚的话,岳铭那些有家眷在上谷的人,心里不由得浮现少许暖意,抓到一个将军,伏子厚不仅没有询问对方为何在这里,反而第一个询问他们的家眷。 “本将劝你早些献城而降!不要再做无为的挣扎,如此本将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项义峰一脸狰狞的看着伏子厚,仿佛已经看到伏子厚的下场。 伏子厚微微皱眉,见到项义峰不说话,看向美妇人一眼,随后把目光看向一旁的狄行。 “你知不知道?” 伏子厚来到狄行面前询问道。 生性胆小的狄行见状,连忙点点头,告诉伏子厚,他听项义峰说过,大将军甄翟儿,已经派人去查这些人的家眷。 岳铭等人听到狄行的话,面色一变,纷纷露出担忧的模样。 “哈哈哈哈!若是你们抓住这隋将,本将保证,定会放过你们家人!” 项义峰这时候大笑起来,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向岳铭那些人。 “你如今回去,怕是他们的家眷,才会遭你折磨!” 伏子厚望着项义峰。 邢明看着项义峰,对伏子厚的话深以为然,项义峰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让他回大营,怕是无论如何也会报复。 “既然你是一个将军,我倒是好奇,如果我用你,去换他们的那些家眷进入西城,那甄翟儿愿不愿意换!” 伏子厚言语中,带着好奇的说道。 岳铭与四周其他人,听到伏子厚的话,全都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要用项义峰去换他们的家眷? 项义峰也没想到,面前这年纪轻轻的隋将,居然愿意用他,去那些叛徒的家眷。 看到还有生机,项义峰心中悄然浮现一抹激动,也松口气。 看着面前的伏子厚,项义峰不禁感叹这隋将当真是年轻,为了收买人心,居然会用他一个将军,去换那些骑卒的效力。 这估计天下都没几个人能做得出来,怕是但凡年纪大一些的隋将,都知道如何取舍。 “带走!回去的途中他若是说话,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被人发现就杀了他!” 伏子厚看着项义峰安静下来,对着邢明等人嘱咐道。 第89章 :人呢?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清晨的光亮划破天际,初阳在遥远的山脉升起。 东城内。 百姓逐渐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想到城外有十万反贼大军,谁都心里不踏实。 与大隋军队不一样,隋朝的将士有功爵、有赏赐,那些反贼头领拿不出赏赐,往往攻下城池后,都会准许烧杀掳掠。 想到城内被超过十万的反贼人马,四处烧杀掳掠的场景,城内百姓都无比害怕。 “咦!你们看!” “怎么绑了个人?” 一些百姓方才来到城头,就突然看到城门上吊着一个人,于是纷纷议论起来。 很快消息就在城内四处传开,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来到城门下。 蔺、许、鲁一个个东城内的世家老人,也在各自子嗣陪同下,来到东城城门,当看到那个悬挂着的男子,众多老者纷纷对视一眼。 “吴队正,那是何人?” 许老看向四周密密麻麻围观的百姓,于是率先上前,来到吴六子面前,指着被吊起来的人询问道。 “这是昨夜校尉带人出城抓到的人!” 吴六子听到许老询问,随即一脸得意的看向项义峰。 “此人名叫项义峰,乃是反贼军中将军!” 吴六子说道。 “什么?他是反贼将军?” 许老听到吴六子的话,老眼瞬间瞪大,一脸吃惊的抬起手,指了指项义峰。 不仅仅是许老,身后鲁老、蔺老,还有所有百姓,纷纷吃惊起来,议论纷纷。 “那人居然是城外反贼大军中的将军……” “校尉昨晚出城,把城外反贼大军中的将军抓进城!这则怎么可能……” 喧嚷的议论声中,几乎所有百姓都与面面相觑的鲁老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昨夜校尉不仅仅带人出城! 还从城外反贼大军中,把贼人的将军给抓回来! 这谁听着不迷糊,谁听着又能够相信。 如今被包围的可是东城!不是他们东城包围反贼! 城门下。 吴六子听到四周百姓的谈论,忍不住笑起来,别说这些百姓,就是得到消息的他,起初何尝敢相信这件事。 但…… “诸位看看!” 吴六子大声喊道,随即当着许老、鲁老,以及四周所有围观百姓的面,从一旁的木盘内,拿起项义峰的印章、佩剑。 “今日所有人在城楼上,都可以大声质问城外反贼,问问他们的项将军,可在何处!” 吴六子笑着喊道。 听到吴六子的话,看着吴六子手里的东西,许老、鲁老等人,还有四周的百姓,终于不得不相信,这被吊起来的男子,居然真的是城外反贼大军中的一名将军。 伏校尉,真的趁着夜色,把反贼将军给抓进东城…… 这伏校尉未免也太厉害了! “守城有望啊!” “有伏校尉在,定能守住城池!” 眼下一声声言论,不仅仅是四周百姓的心声,更是一众世家老者的感慨。 而其中最为震惊的,或许便是许老、鲁老身旁的那些年轻子弟,往日就是他们这些东城子弟,在私下背后,嘲笑伏子厚是鼠尉。 回想那段时日,他们没少背后议论,嘲笑伏子厚那奋武尉的称谓,如今面对城外十万贼人大军,看着被吊起来的反贼将军,一个个男子羞愧得不敢抬头。 府邸内。 伏子厚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而且神情一直紧绷着,如今放松下来,整个人都熟睡过去。 房门缓缓推开,一个女子慢慢来到屋子内。 正当女子来到床榻旁,看着熟睡的伏子厚,想要伸出手时,就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你在干嘛?” 女子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门外,就见到一个少女正目光警惕的看着她。 “李姑娘?” 狄氏开口询问道。 崔文瑾没有回答狄氏,看着狄氏那妖颜魅惑的脸,看着狄氏的身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步步来到房间内。 看着伏子厚身旁那些随意丢弃的衣服,崔文瑾也知道,狄氏大概是要拿走这一些衣服。 但知道归知道,崔文瑾还是有些在意,这些衣服关狄氏什么事情。 何时轮得到狄氏处理。 想到这里。 崔文瑾来到床榻旁,一言不发的拿起那些衣服,看着熟睡都没醒来的伏子厚,知道这两日他累得够呛。 “我狄氏在太原,也算是半个望族,我呢,以前也碰巧见过陇西李氏的李幻竹……” 正当崔文瑾抱着伏子厚的臭衣服,准备离开时,耳旁突然传来狄氏的话。 瞬间,崔文瑾脸色微微一变,面无表情的看向狄氏。 “你到底是谁?” 狄氏饶有兴趣的盯着崔文瑾。 “一般人,可不足以让一个年纪轻轻的校尉,如此关心看护!寻常士族女子,更不敢冒充郡望的子女!” 狄氏看着崔文瑾,虽说如今崔文瑾一身布衣,但她可察觉到,面前这女子的来历绝不寻常。 “知道太多对你不是一件好事!对你的家族也是一样!” 崔文瑾轻声说道。 狄氏闻言,笑脸瞬间凝固,看了看崔文瑾,又看了看熟睡的伏子厚,很快便理解崔文瑾的话里之意。 如果自己知道,日后说不定会被灭口。 这若是换做其他人,狄氏定会嗤笑一声,但看着崔文瑾的眼神,她却并不怀疑。 “那我便不问了,他是你男人?若不是的话,我可以……” 狄氏撇撇嘴,没有再询问下去,而是看向熟睡的伏子厚,然而话还没说完。 “不行!” 崔文瑾眼神带着一丝警告意味的看向狄氏,随后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他有未婚妻了!” 崔文瑾的声音传到狄氏耳里,原本不由得笑了笑,看着崔文瑾离去的背影,感叹一句小姑娘。 …………………… “项将军被人埋伏,人已经被抓走?” 反贼营帐内,一大早甄翟儿就听到一个令人错愕的消息。 地图旁,唐振豪、羊伯约、秦广智,以及蔡然、钭黎川与其他谋士,听到消息,全都皱起眉头看向彼此。 这怎么可能! 如今晋阳东城、晋阳西城,都已经被包围起来,通往其他郡城的道路,也有派遣兵马看守。 谁会埋伏项义峰?又会抓去哪里? “莫非城外潜藏有隋军?” 蔡然忍不住疑惑的开口说道,看向众人。 “不可能!” 羊伯约摇摇头,大军抵达之时,他便已经派遣兵马巡视晋阳周边,不可能藏有一支隋朝兵马。 “昨夜晋阳东城外的巡守,可有异常?” 甄翟儿转头看向亲信询问道。 “禀报将军!昨夜东城外的几个潜哨,都被杀了!但巡游与暗巡,皆未发现有异常!今日也未见少人或被杀!” 亲信士卒听到询问,立即抬手对甄翟儿禀报道。 听到甄翟儿亲信的话,营帐内所有人,全都排除晋阳东城的可能。 潜哨被杀,这在战场上,就如斥候被杀一样,无比正常,甚至每天晚上都会发生。 别说晋阳东城,就是汾河对岸的西城,同样如此,西城也不断派遣士卒想要潜出城去打探消息,或者去求援。 真正重要的是巡游与暗巡,潜哨只要耗费时间,或者人手够多,就能解决,而巡游与暗巡可就没那么简单,都是在黑衣里,在没有火光的情况下,往往一方发现时,另一方也已经发现。 潜哨能靠着人多杀掉,那暗巡可不一样,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会是谁?又会在何处?” 甄翟儿听到亲信的禀报,倒也没有意外。 对于自己布置的防守,甄翟儿其实心底还是无比自信,甚至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布防守图,天下任何一个将领,都不可能越过而不被发现。 眼下排除东城的可能! 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些人马藏在晋阳周围的深山里,此前羊伯约派人去搜查并没有发现,另一个则是,那些人就在兵营中。 前者甄翟儿感觉可能性不大,可后者却让甄翟儿心寒,背后满是凉意。 第90章 :杨广的惊慌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洛阳城外,一名隋朝士卒,骑马飞快奔跑着。 等来到洛阳城外时,看守城门的士卒正准备阻拦,随后就看到那名隋朝士卒高举通函,嘴里还高喊着八百里加急。 见状,守城将士纷纷让路。 不仅仅守城将士,进出洛阳的百姓,以及一辆辆马车上的大官权贵,也纷纷好奇的看向士族一眼,不明白又发生何事。 洛阳紫微城,也就是隋朝的王宫之中,文武百官正在大殿内上朝。 十年前,杨广下令迁都洛阳,便下令征召七十万人造围墙,一百万人建城,比古时候秦国征召七十万人,还要多出一百万。 彼时宇文恺知道杨广喜欢奢靡享乐,更是下令,把紫薇城弄得穷极壮丽,不仅要超过以往所有朝代的都城,更要成为全天下最辉煌壮丽的宫殿。 而这背后,是为了建造这座规模庞大的紫薇城,一百七十万民夫之中,死者近半。 宫殿之中。 杨广正坐在皇位上,头戴皇冠,听着大殿下的百官奏言。 来护儿,李渊、崔君肃、虞世基、封德彝,裴蕴、宇文述、裴矩,段达、元文都、韦津、韦匡伯、卢楚、赵长文…… 百官之中,所有人看着大殿上的杨广,有人欢喜有人愁。 杨广如今时时刻刻想要迁去江都,这对于关中郡望而言,自然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南方的官员,可就是一件喜事。 一国之都背后,可代表着天下权利。 “报!!!” 突然大殿外,一名士卒火急火燎的跑到大殿内,看到这场景,文武百官纷纷各有表情,不过都很疑惑。 都是隋朝官员,都很清楚今日这一个小小的士卒能来到大殿,背后定是不简单,若是放在平常时日,几乎任何奏呈都会落在虞世基那些官员手里,由虞世基亲自禀报杨广。 而这一次,那士卒却能直接到来大殿。 大殿上。 杨广坐在皇位上,正摸着自己的美须,还想着日后江都自己的宫殿,里面的奇珍异宝,会不会比洛阳更多。 看到一名士卒急匆匆的到来,杨广顿时皱起眉头,有些不满。 现在看守宫卫的将领是谁来着? 杨广已经决定,等下朝后,就让人把那将领带到自己面前。 “报!陛下,太原八百里急报!将军潘长文战死,贼寇甄翟儿率领十余万大军正在攻打太原郡!贼寇声势浩大,衣甲兵器皆配,更有诸多大型攻城器械……” 士卒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看向大殿上的杨广。 “什么?” 杨广听到士卒的话,两眼一震,瞬间惊慌失措的站起身,也顾不得抚摸自己的美须。 潘长文死了? 十余万大军在攻打太原郡! 还有诸多攻城器械! “十余万贼寇兵马攻打太原?” “这可如何是好?太原郡乃是北边重镇,潘长文被杀,若是太原失守,贼寇便可南下!”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此刻听到士卒的禀报,也纷纷惊慌的彼此议论起来。 “攻打太原!” 崔君肃、虞世基、封德彝,裴蕴、宇文述等一众隋朝大臣,此刻也好不到那里去,都明白太原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更有汾河直通关中,若是落入贼寇手里,长安、洛阳,都有危险。 而听着百官的喧嚷声,最震惊的莫过于李渊。 此刻李渊听到超过十万贼寇在攻打太原郡,脑海里除了想到太原对整个隋朝的影响,以及落入贼寇手里的后果外,还想起另一件事。 一个与二郎、二儿媳有关系的校尉! 他就在太原郡! 并且此前那个年轻的校尉,还因为方才抵达晋阳,就下令固城、调粮,而被谏言! 昔日李渊还暗暗可惜,以为那年轻的校尉,会被丢官降罪。 而眼下得知十余万贼寇在攻打太原,李渊不由得在脑海里,想起那日,二儿媳的那番话。 “爹,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在蓨县李府时,我曾听到窦建德麾下谋士崔履行说过宛丘一事,当时在宛丘,那伏子厚便通过在城门观察,加之谢氏酒宴,便推断出有贼人要趁着谢氏酒宴而攻城,并且猜到其贼首,便是消失一年之久的卢明月!” 李渊想起那日二儿媳说话的场景,想起二儿媳相信那叫伏子厚的年轻校尉,与自己说话时的模样。 “伏子厚!” 李渊终于正视起这个名字,终于体会到这少年校尉的不一样。 李渊十分清楚,若是自己真要谋划大事,那么这个叫做伏子厚的少年,必将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陛下,贼寇势众,按照如今太原郡的兵马,恐难应对!臣请陛下下令,调集兵马于霍邑,固守南下咽喉,防止贼寇兵马南下!” 来楷这时候从百官之中站出来,作为大将军来护儿的长子,也是授通议大夫,眼下自然为杨广解忧。 听到来楷的话,段达与其他将军,甚至百官,都没有反对。 来楷从小习读兵书,素有文武之才,如今提出的建议,的确没错。 霍邑是太原郡兵马南下的咽喉,只要守住霍邑,贼人就无法南下洛阳,也去不了关中。 “准!” 大殿上,杨广因为十余万大军攻打太原,已经有些慌神,听到来楷的话,连忙醒悟过来。 “令虎贲郎将宋老生!统领五万兵马,前往霍邑驻守!” 杨广看着大殿下的武将行列,扫视间,最终想到什么,对着一名中年男子下令道。 文武百官听到杨广的话,全都有些不解的对视一眼。 虎贲郎将宋老生? 此人能力别说与大将军来护儿相比,就是李渊都远远不及,为何陛下明知道太原郡已经危急,却还要派遣宋老生去霍邑。 “喏!” 宋老生从武将行列中走出来,对着杨广拱手领命,眼神看向大殿上的杨广,满是决心。 宋老生不是看不到文武百官那些眼神,但杨广依旧选择他,这份信任与器重,足够让宋老生在心里发誓,誓死也要守住霍邑。 “传寡人旨意,令王世充加紧筹备龙舟,江都皇宫也要尽快建造,寡人要尽快前往江都!” 杨广看着宋老生领命,随即脸色这才好一些,但想到太原有十多万装备精良的贼寇,不仅仅是表情,就是内心,依旧很不安,迫切想要尽早迁都。 “陛下!” 崔君肃这时候从百官中站出来,抬手对着大殿上的杨广行礼。 “此前微臣记得,陛下特封的奋武尉伏子厚,曾在抵达晋阳时,便下令固城!臣以为,奋武尉此前在淮阳宛丘,便有料敌之举,而后在清河郡,又招募囚徒大败贼人张金称,如今又在晋阳固城……” 崔君肃说到这里,行礼间,看向杨广。 “陛下尚有如此有勇有谋之臣在晋阳,或可派遣将军,统领兵马,于太原里应外合,大破贼寇!” 崔君肃开口建议道。 崔溉、崔弘峻、崔弘寿、崔弘舟等一众崔氏官员,这时候也纷纷站出来,对着杨广附议。 像崔溉、崔弘舟都是清河崔氏出身的官员,清河崔氏虽然如今比不上博陵崔氏,但在朝中也有官员。 “奋武尉!” 杨广听到崔君肃的话,慌乱之中,这时候也才记起,早前自己亲赐的奋武尉,因为抵达晋阳后,固守城池,做出龟缩之态,还有不少官员谏言其有损大隋颜面。 如今想起。 杨广心中满是愤怒,恨不得把那些呈书的官员全都拉出来鞭笞一遍。 为何不给朕亲赐的奋武尉调集粮草,调集武器? 为何? 那些臣子,当真是奸臣!误我大隋!!! 想要害朕! “陛下!” 正当杨广看向大殿,准备把昔日那些谏言的官员,全部找出来时,就看到虞世基突然站出来。 “臣以为!如今将军潘长文被杀,仅凭太原兵马,面对十余万贼寇大军,根本无济于事,何况晋阳如今失去主将,城邑被围,何来里应外合之说!臣以为,若是派兵前往太原,一但出现闪失,洛阳危已!当是固守霍邑才是!” 虞世基抬手对着杨广建议道,并不赞同出兵前往太原郡。 听到虞世基的话,一时间很多大臣也纷纷站出来,支持虞世基的看法。 太原如今群龙无首,面对十几万大军的包围,以晋阳两城的兵马,恐怕只有死守的份,特别是晋阳东城,能晚一些失城就已经很不错。 “陛下……” 崔氏一众官员,正准备继续劝说杨广。 然而被虞世基说到心坎的杨广,又怎会还愿意听那些崔氏官员的话。 如今天下大乱,杨广不是不知道宋老生的能力,比不上其他将军,但对于杨广而言,需要的是不让贼寇南下,洛阳没有危险。 宋老生能力或许不强,但能确定宋老生一定不会投降贼寇,这在杨广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洛阳城内。 李渊走下马车,随后回到府邸之中。 询问仆人,得知大郎李建成、二郎李世民都不在府邸里,李渊立即让仆人去把李建成与李世民喊回来。 府邸中。 观音婢也正跪坐在屋子内,一边烤火,一边为丈夫李世民刺绣。 长孙无忌也在一旁喋喋不休的与观音婢抱怨,这段时日找都找不到李世民的影子,想见一面都难。 这万物开春,正是打猎的最佳季节,以往酷爱狩猎的李世民,常常会带他一起去打猎,可眼下,也不知道李世民成天去哪里,连最爱的狩猎,都丢到一边。 自己在这洛阳待着,当真有些无趣! 注:清河崔氏的资料要查疯了,大多都是博陵崔氏的人,清河崔氏在隋末唐初很少,带刀都不知道翻找多少个崔氏的墓志铭,更让人崩溃的是,好不容易找到清河崔氏的人,很多还都在各地担任要职,不在朝堂! 第91章 :李世民要北上,李家的准备(除夕快乐!)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驾!驾!!” 李世民骑马匆匆回到府邸,把马交给看门的仆人后,正准备进入府邸时,看到远处行驶而来的马车。 看到是大哥的马车,李世民便停下脚步,等马车停下来后,看着大哥李建成还有韦氏韦挺从马车内走出来。 “大哥!韦兄!” 李世民抬手对着兄长行礼,随后又对着韦挺行礼。 对于韦挺,李世民并不陌生,韦挺是京兆韦氏的子弟,不仅与兄长李建成同岁,关系更是十分亲密。 当年父亲被皇帝杨广猜忌,之所以能脱险,并且事后依旧受到皇帝重用,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源于京兆韦氏从中帮忙。 “世民!” 韦挺抬手对着李世民还礼。 李建成见状,便示意先进府邸里再说,父亲急着叫回来,定是有什么事。 看着李建成率先朝着大门内走去,李世民与韦挺对视一眼,纷纷客气的抬起手,示意一同进去。 李府内。 李建成、李世民、韦挺三人来到正堂中,随后便见到早已等候多时的李渊。 “父亲!” “父亲!” “叔父!” 三人对着李渊行礼道。 李渊见到韦挺跟在长子身旁,倒也没有意外,示意无需客气,直接坐下。 见到三人去一旁的木桌后坐下后,李渊便直接说出叫李建成、李世民回府的原因。 “今日太原郡急报,贼将甄翟儿统领十余万大军攻打太原,潘长文战死,如今太原告危!据消息,此番十余万贼寇,皆有衣甲武器,更有攻城器械……” 李渊开口说道,将朝堂上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十余万贼寇大军攻打太原!” “攻打太原!” 听到李渊的话,别说李建成与李建成,就是韦挺都一脸震惊,神情有些懵,方才韦挺还与李建成一起带着好友去酒楼赏舞,这一来到李府,就从叔父李渊口中,听到北边正有一伙十余万贼寇,正在攻打太原郡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伙贼人不仅有衣甲、武器,还配备有大型的攻城器械! 这哪里还是贼寇,这分明都是军队! “晋阳!不好……” 李世民呼吸有些急促,得知太原有十余万贼寇人马,脑海里立即想到,在晋阳,还有一个与自己有关系的少年。 此刻李世民心中既是激动,也是担忧。 激动的是,终于能证明,昔日那少年,并非胆小懦夫,回想妻子观音婢的话,想起清河县之事,这如何能让李世民不欣喜。 可同样的,李世民也曾进入军队,跟随军队去过雁门救驾,十分清楚敌军有兵甲意味着什么,人马数量过万,又意味着什么,而这一次,在太原的敌军兵马,足足超过十万! 回想当初跟随大军由绛郡、西河郡、太原郡,前往雁门,途径晋阳时,见到的晋阳东城。 那个对比晋阳西城,显得无比落魄的城池。 想到父亲所说,那十余万贼寇大军,还拥有着大型攻城器械! “父亲!陛下可有派遣大军增援太原郡?” 李世民思索不过一息,回过神后,一脸心急的看向父亲李渊。 那少年自己可还没见过面,绝不能出事! “陛下已经派遣虎贲郎将黄老生,统领五万大军驻守霍邑,防止贼寇南下!” 李渊听到二郎李世民的询问,见其着急的模样,摇摇头。 “驻守霍邑?若是如此,那太原郡岂不是拱手相让?” 李世民听到父亲的话,眉头紧锁,一脸不解,不明白皇帝杨广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看着李世民的模样,李渊如何不知道自己儿子心中所想,但奈何当今皇帝杨广,仅有守城之心,毫无灭贼之意。 李渊深深叹口气,老脸上的神情,满是无奈。 “陛下早已下定决心,南下迁都……” 李渊轻声说道,既是回答李世民,也是特地告知韦挺。 韦挺是京兆韦氏子弟,这些话说给韦挺听,不愁日后韦挺不会在韦氏一族中说。 有些话自己的身份不好开口,但并不妨碍通过韦挺去转达。 “父亲,可能劝说陛下解晋阳之围?” 李世民呼吸急促,看向父亲询问道。 生平第一次,李世民痛恨自己没有权利,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毫无办法。 “父亲!” 看着父亲摇摇头,李世民顿时急了,一想到那表侄女婿还在晋阳东城,难道要坐视那少年被反贼大军破城杀掉? “二郎!” 李建成看到李世民的模样,皱眉提醒道,示意李世民不要心急,想到晋阳,李建成也有些疑惑,是一次次巧合,还是…… 一旁的韦挺,也是少有看到好友亲弟如此心急,隐约想到好友李建成,昔日曾提过事情,很快便猜到定是因为晋阳的那少年,一个奋武尉。 想到这里,韦挺倒是不由得感叹李世民到底是个少年,热血随性,不如李建成稳重。 如果韦挺记得不错的话,那奋武尉不仅什么郡望世家子弟,就连出身都很卑微,而且李世民与李建成一样,都从未见过那奋武尉。 如此一对比,同样都是叔父李渊之子,李建成便不会因为一个出身卑微的奋武尉,在父亲、外人面前,而如此火急火燎,乱了分寸。 反观年纪轻轻的李世民,不仅因为一个素未见面的人心急如焚,还对一个毫无出身的人,如此重视上心,听说这段时日更是因那少年而四处走动…… 在韦挺眼里,这实在有失李府的颜面。 韦挺不由得在心中摇摇头,李建成、李世民这兄弟二人,一个往日游走郡望之间,结交郡望子弟,另一个还把心思放在普通出身之人身上,明眼人都知道谁的眼界、心胸更高,谁日后更有出息。 毫不夸张的说,作为一个士族出身的人,韦挺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普通出身的人,哪怕成为奋武尉,在士族面前都不值一提。 士族子弟出身,便能学到家族累世积攒的学识,日后成人,其能力远不是普通出身之人能比。 更别说士族的人脉、族人各地为官所拥有的权利、地位。 李世民但凡能有他兄长那般心智,都会知道,不用李府弟子的身份去结交那些士族、郡望子弟,反而花心思在一个普通出身的人身上,这般举动到底有多不值得。 “父亲今日叫孩儿与二郎回来,是……” 李建成让二弟李世民冷静后,便转头看向父亲,有些疑惑。 “那奋武尉乃是二郎表侄女婿,算起来也与我们李府有些关系,如今贼寇统兵十余万,包围太原郡,我们李府也不能坐视不管!” 李渊听到询问,便看着李建成、李世民说道。 李建成、韦挺都有些意外,这是准备去救那个少年?唯有李世民听到父亲的话,神情一震,担忧的脸颊上,目光满是激动的看向父亲。 “父亲!孩儿愿去太原!” 李世民抬手对着李渊行礼说道,举止透露着认真,语气饱含坚定。 韦挺看着李世民的模样,十分不理解,这李世民也太过意气用事,如今太原郡有贼寇大军十余万,李世民居然要为一个人,而亲自去太原郡涉险。 实在不明白李世民是怎么想的! 别说任何一个世家子弟,但凡换做正常人,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 正堂内。 出乎韦挺意料的是,李渊听到次子李世民的话,不仅没有开口反对,反而点点头。 “好!” 李渊看向李世民,答应让李世民去太原郡。 对于李世民的能力,李渊也是有所了解,破敌不敢说,但只要有兵马,定有自保的能力。 至于李世民如此在乎那个晋阳少年,李渊也知道,李世民是想出份力,想为李府招揽有才之士。 那伏子厚有能力,又与李世民有关系,这比起其他人,自然更让李府放心。 “建成!此番晋阳之围,恐怕短时间内,陛下不会改变主意,晋阳西城有地势,城内有存粮、军辎,坚守数月倒是不难,可晋阳东城不同,面对贼寇大军十多万,还有兵甲、攻城器械,恐怕难以坚守,若想让晋阳东城内的守军将士,能突围南下,恐怕还需外力……” 李渊说到这里,看向韦挺一眼,随后才继续看向李建成。 这般举动也是告诉韦挺,李家不把韦挺当做外人。 “你书信一封,由世民亲自带去文城郡,请求莘国公帮忙,为父也会私下也会去见王大人、郭大人、胡大人……” 李渊对着李建成吩咐道。 “父亲要去见其他大人?” 李建成听到父亲的嘱咐,一脸意外,有些担心。 “如今贼寇统兵十余万,攻打太原,为父身为隋朝大臣,自当想办法为陛下解忧!去吧!” 李渊看着李建成的脸色,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示意李建成按照吩咐去写信便好。 “孩儿这便去!” 李建成闻言,虽然依旧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起身与韦挺离开。 李渊看着行礼的韦挺,点点头,等韦挺与长子李建成走出正堂后,见到李世民作势也要离开,不动声色的抬起手,示意李世民留下。 “父亲!” 李世民见到兄长与韦挺离开,于是看向父亲。 “二郎,此番贼寇率领十余万大军南下,攻打太原郡,乃是一次机会,为父已经决意,私下联络太原郡出身的官员,待有时机,便表露有领兵退敌之念!那些官员解救太原心切,定然会推荐为父!” 李渊见到正堂内,除了李世民,再也没有其他人,这才小声把心里的打算,告诉李世民。 在李渊心里,长子李建成平日里,负责维护各个士族郡望的关系,而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只能交给李世民去做。 如今皇帝杨广想要迁都南下,没有派兵援救太原郡之念,但太原郡背后,可是有着诸多世家大族,不提朝中的官员,就是大隋各地的官员,都数不胜数。 只要所有与太原郡有关系的官员,全都上呈奏疏,不提迟早有一日虞世基会顶不住压力,就是眼下,虞世基都不敢阻拦其他世家官员想办法援救太原郡。 李渊要的,就是这一次机会。 杨广想去江都,李渊不仅不想跟着去,更迫切的想要去太原郡。 “此番你要切记,其一那伏子厚的确颇有本事,此人若是能救,尽力救下!其二,盯住太原郡的消息,凡有小胜之望,必先派人告知为父!其三,等待为父消息,若有一日为父书信于你,你便按照为父嘱咐去做!” 李渊对着李世民交代道。 作为混迹大隋官场的老人,李渊深谙官场人性,以及杨广的秉信。 这点不管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都远远不及,故而在这一件事情上,李渊要李世民定要配合自己的安排,这样自己才能得到任命,才能留下领兵去太原郡。 在李渊眼里,龙舟的数量越来越多,没多久杨广就会南下去江都,时间不等人,只要得到领兵平叛的任命,哪怕不能击退贼寇,能领兵留在北方也好。 “是!父亲,孩儿定会记住!” 李世民听到父亲的嘱咐,也意识到父亲这是准备孤注一掷,连忙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李渊见状安下心,示意李世民下去准备,与观音婢说一声。 看着李世民起身告辞离去,此刻李渊脸上的神情,满是严肃与沉重。 李家日后如何,就在此一举。 李府内。 观音婢、长孙无忌见到李世民回来,还不等观音婢说话,长孙无忌便起身询问。 “世民,你今日去哪了?这怎么一整日都不见人影!” 长孙无忌有些郁闷的问道。 回想以往与李世民形影不离,这段时间李世民不见人影,长孙无忌当真不习惯。 “今日我去姜府一趟!” 李世民解释道,随后看向观音婢。 “昔日你的话,是正确的!” 李世民脸色带着担忧,对着观音婢说道。 观音婢听到丈夫的话俏脸很是疑惑,自己的话,自己什么话?还有丈夫的脸色,怎么好像不太好。 “方才父亲让我与大哥回来,告我们一个消息,在北边,正有十余万贼寇在攻打太原……” 李世民看着妻子疑惑的模样,轻声说道。 “什么?!!!!” 观音婢听到丈夫的话,俏脸上的双眸,骤然睁大,一脸震惊的看向丈夫李世民。 长孙无忌也被李世民的话给吓一大跳。 十余万大军在攻打太原? 这…… 太原岂不是危矣? 不对!!! 长孙无忌突然想到什么,突然面色满是惊骇,瞬间转过头看向小妹,又看向李世民。 “伏子厚!” 长孙无忌失声说出一个名字,想到前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此刻。 别说长孙无忌,就是观音婢俏脸也没想到,昔日自己的预感,居然是真的,当真被自己说中。 “朝堂可派救兵?” 观音婢担心的询问道。 想到太原郡的情况,观音婢脑海里不由得想起,远在蓨县的李姹,又想起昔日见过一面的那少年。 观音婢猜测那少年定不会无缘无故挖渠、调粮,不惜被人耻笑,做出那般行径。 但观音婢从未想过,这一次那少年面对的,居然是超过十余万的贼寇。 “朝堂只派遣大军驻守在霍邑,提防贼寇南下!我要带兄长的书信,亲自去一趟文城郡!” 李世民摇摇头。 对于隋朝,李世民已经失望至极。 “去文城郡!我也去!” 长孙无忌听到李世民的话,连忙开口,自己也要跟着李世民一起去。 “不!帮我保护观音婢!若发生什么事,定要想办法带她离开!” 李世民摇摇头,看着长孙无忌说道。 观音婢、长孙无忌都是知道李府一些事情的,听到李世民的话,虽然不知道具体打算,但都能知晓是何意。 于是长孙无忌,没有再坚持。 “答应我,你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观音婢放下刺绣,起身对着李世民说道,作为妻子,在观音婢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李世民。 “会的!” 李世民看着观音婢含情脉脉,担心的眼神,笑着点点头,心里满是爱意。 观音婢见状,知道丈夫与家公都有要事安排,丈夫李世民必须要离开,于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去为李世民收拾行李。 片刻后。 等装好衣物,收拾好一切,观音婢看着交谈的李世民与兄长。 “等到北方,不要强来,记住我在洛阳等你!” 观音婢不忘再次叮嘱丈夫李世民,她清楚丈夫的性格,生怕丈夫会因为想要救人,而陷入危险。 “你就不怕你那表侄女守寡?” 李世民正在安抚有些郁郁不乐的长孙无忌,听到妻子的话,反倒是忍不住笑起来,李世民可是记得,观音婢那表侄女,自出生便为人不喜,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嫌弃她的男子。 “若是知道有今日!或许当初我就会想办法,让他留在蓨县,哪怕是跟着那窦建德都好过去太原!” 观音婢说话间,语气有一丝后悔。 回想在蓨县李府内,得知窦建德几人对那少年的渴望,如果不是大伯高士宁从中作梗,少年此刻,恐怕都已经留在窦建德身边,留在河北。 彼时自己还因为大伯的举动,而庆幸窦建德的选择。 眼下得知十多万贼寇大军,正在攻打晋阳,那少年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观音婢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后悔。 “放心,父亲已让兄长书信去给文城郡,沛国公郑元璹乃是文城郡的郡守,昔日在荥阳,我从他的语气中,察觉他对那伏子厚是颇有好感,有他帮忙,加上父亲也在联络其他太原世家的官员,只要那伏子厚能坚守一段时日,定能脱困!你不必担心!” 李世民察觉到妻子的语气,连忙安慰道。 观音婢没有说话,看着丈夫一眼,转过身,给丈夫拿着行李、佩剑,与兄长一起送丈夫出门。 洛阳城外。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 马车小窗布帘掀开,马车内的崔禹哲,看向洛阳城,想到小妹去长安找李神通之女李幻竹,长安与洛阳还有不少路途,于是放下布帘。 母亲已经派人喊小妹崔文瑾回去,姐姐在家族的安排下,不日就要出嫁,这段时日小妹要多陪陪姐姐。 注:韦挺的视角是世家子弟,韦氏一族都在大隋身居要职,所以无法理解李世民,李建成和韦挺差不多,在乎人才,但更多的还是注重出身背景所带来的人脉、势力。 带刀在这里,祝愿所有书友大大节日快乐! 除夕节,带刀希望大大们,日后心想事成,事事顺利,身体健康,福气多多!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 谢谢你们送的每一张月票、推荐票、打赏,带刀万分感谢! 除夕节快乐鸭!!! 今天带刀的妈妈吃坏东西了,带刀带她去镇上打吊针,先一更5K的章节。 第92章 :世上没有无用之人(新年快乐鸭!!!)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东城外。 平原上。 反贼大军开始从前营内,把一辆辆投石车推出营地,准备如同昨日那般,等有足够的距离,便在平原上朝着东城外的护城渠投掷石头,以此恐吓东城内的百姓与守军。 另一边,在晋阳连绵不绝的山脉中,随着甄翟儿下令,数以万计的反贼士卒,在一名名校尉的率领下,又一次开始搜山,似乎无论如何,都要搜查出隐藏在山脉中的‘伏兵’! 城内。 伏子厚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便来到议屋内,一边吃粟饼,一边看着地图。 看到崔文瑾来到屋子内,似乎有着心事。 “怎么了?” 伏子厚好奇的询问一句。 崔文瑾开心、激动、生气、担心,甚至是凶人的模样,伏子厚都见过,但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好奇起来。 想家了? 伏子厚不免猜想到。 如果说崔文瑾是担心她兄长崔禹哲、以及清河崔氏找不到她,对于这件事情,伏子厚也没办法。 “你看上人家了?”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询问,想了想,面无表情的看向伏子厚,开口问道。 伏子厚一脸诧异,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知道崔文瑾说的是谁。 “只是把她放在身边!” 伏子厚还以为崔文瑾是有什么心事,没想到居然是因为那狄氏。 见到崔文瑾那双眼带着怀疑、失望的目光看着自己,伏子厚吃着一口粟饼,随后看着地图。 许久。 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崔文瑾,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她是晋阳狄氏之人!” 伏子厚解释一句。 对于晋阳狄氏,伏子厚了解不多,只知道有不少狄氏族人在各地城邑为官吏,以及狄氏一二十年后,会生出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名流千古。 但眼下,那些都不关伏子厚什么事。 真正让伏子厚在意的,还是狄氏的丈夫。 “她的丈夫是京兆苏家苏威之孙,苏勗!” 伏子厚轻声说道。 崔文瑾闻言,瞬间皱眉。 “怪不得她知道我不是李幻竹……” 很快,崔文瑾就想到什么,连忙看向伏子厚。 “当年是李老被苏威差点害死,你如今抓到苏威孙媳,你想要干嘛?” 崔文瑾不得不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伏子厚,毕竟就连同是女人的她,看到那狄氏,都想解开其衣物,一睹其娇躯妖娆。 崔文瑾可没少听说过,在男子眼里,最痛快的报复,便是占有仇人的妻女。 如今,伏子厚就把狄氏带在身边…… 议屋内。 看着伏子厚没有理会自己,崔文瑾顿时急眼了,十分笃定自己定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伏子厚必然是想占据苏家孙媳。 “我提醒你,你可是有未婚妻!她还在蓨县等你!” 崔文瑾开口说道,呼吸有些急促不安。 伏子厚听到崔文瑾的话,吃着粟饼,没好气的看向崔文瑾一眼,正准备说话,就看到房门外,狄氏已经走来。 崔文瑾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狄氏到来,望着狄氏那妖媚勾人的脸蛋还有身材,崔文瑾胸口愈发起伏,回头看向伏子厚。 下流! 无耻!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校尉打算让狄行去做什么?” 狄氏看着崔文瑾气冲冲的从身旁走出房间,笑了笑,随后带着弟弟狄行,一步步来到伏子厚身旁,轻声询问道。 看着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校尉,狄氏还真是充满好奇。 特别是昨晚她亲眼看到,这校尉如何带她从平原进入东城。 “帮我暗地里看住东城内的士族之人!” 伏子厚对着狄氏说道,随后看向狄行一眼。 狄氏一脸诧异,眼神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伏子厚。 “校尉可是昨夜才见到狄行!校尉此举,是否有些欠妥!” 狄氏说话间,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弟弟一眼,带着一些疑惑,看向伏子厚。 自己亲弟弟狄行是什么性格,她这个做姐姐的怎可能会不知道,毫不夸张的说,自出生以来,狄氏还是头一次见到,居然会有人把生死存亡之事,托付给自己的弟弟。 如果不是知道面前这少年的能耐,狄氏都会以为他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连她这个做姐姐的,都从不认为,自己弟弟有那个能力。 狄氏身旁。 狄行听到伏子厚的话,也有些发懵,让自己去监视城内士族! 想到东城内有那么多个士族名门,那些形形色色,年纪比父亲还大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那么多人,自己怎可能做到伏子厚的嘱咐! “正是因为昨夜才见过面,方才最为合适!子厚相信这件事,放眼整个东城,都找不出能比他,狄行!做得更好之人!” 伏子厚对着狄氏说道,随后看向狄行,见到狄行那闪躲忐忑的眼神,伏子厚心中不仅没有一丝改变决定的想法,反而更确定,狄行定能做到,为自己监视那些士族。 城外贼寇不日就要攻城,城内大部分精力都会放在守城上,长此以往,城内定然会偶有混乱,总会有士族不安心,会想尽办法,两头下注,甚至是投靠城外反贼。 “校尉可了解狄行?” 狄氏叹息一声,回想被反贼大军抓去的日子,被项义峰沾有。 如今回到东城,若能留在城内,狄氏不想再回到之前的生活,所以她也希望眼前的年轻校尉,能守住东城。 自己的弟弟…… 狄氏也希望弟弟能有所作为,但这件事实在过于重要,她认为弟弟并不适合。 “世事无常,谁又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伏子厚对着狄氏说道,随后不再理会狄氏,而是看向狄行。 “无需时常传递消息!若有需要,我与你姐姐都会配合你!你也无需过于担忧,就算城破,我也大多战死,你不会暴露身份,反而此事能让你与你姐姐,无论破城与否,日后都会很安全!” 伏子厚对着狄行说道。 昨晚看到狄行第一眼的时候,狄行给伏子厚的印象,便是胆小、懦弱,但出乎意料的是,哪怕自身处境很危险,狄行都不忘担心其姐,那隐晦的眼神不会骗人。 而后,通过岳铭等人的交代,以及狄氏对狄行的举动,都让伏子厚放下心。 至于胆小懦弱! 这在伏子厚眼里,并不算缺点。 “这……” 狄行听到伏子厚的话,呼吸急促不安,神情满是紧张与忐忑,可狄行内心中,同样也知道,伏子厚的话没错,做这件事情,会让自己与姐姐日后更安全。 想到这里,狄行偷偷看向一旁长姐一眼,见到长姐没有反对后,这才看向伏子厚,点点头。 这算是答应下来! “校尉用人,都是这般大胆?” 狄氏忍不住好奇的询问伏子厚,从初次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一日,可面前这少年校尉,给她一次又一次惊讶、意外。 连狄氏一个少妇,都已经能体会到,为何昔日项义峰谈及甄翟儿与所有将军一起商议晋阳东城时,谈及这个年纪轻轻的校尉,言语间皆感叹棘手! 连将军屠烨!都被这少年斩于马下! 议屋内。 听到长姐的话,狄行也不由得在心中点点头,这的确不是一般的大胆! 正当狄行盘算着,日后想办法,在东城士族以及这校尉二者间从中斡旋,两不得罪之际,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世上只有不识人,从没有不能用的人!你们所谓的大胆,不过是心中不信任狄行的能力而已!” 狄行听到伏子厚的话,双眼不由得看向伏子厚,不知为何,此刻心中感觉一抽,似乎被什么触动一样,连忙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 狄氏听到伏子厚的话,妖艳的俏脸都怔了怔,有些恍惚,回过神后,看向弟弟狄行一眼。 看着弟弟的模样,狄氏心里不知为何,也有些心疼。 世上只有不识人,从没有不能用的人…… 狄氏脑海里重复着这句话,芳心有些复杂。 狄氏不知道这句话是否真的会在弟弟身上应验,但狄氏却清楚,这句话背后,是身旁这年轻的校尉,在要弟弟的命! 可偏偏,狄氏自己,都无法开口,反驳或者拒绝身旁这少年校尉! “妾身算是知道,为何那姑娘,会被校尉迷得晕头转向!” 狄氏对着伏子厚轻声说道,带着一丝幽怨的神情,随即便带着弟弟离开。 伏子厚望着狄氏、狄行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说话,随后目光继续放在地图上。 议屋外。 一直靠在窗子后的崔文瑾,听到狄氏的话,俏脸顿时爬上红晕,连忙低头朝着自己的闺房走去。 谁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了! 崔文瑾心中想到,感到耳根和脸颊发烫,抬头见到不远处,驻守府邸的将士投来疑惑的眼神,崔文瑾连忙加快脚步。 想到伏子厚是因为狄行,方才把狄氏留在府邸里,崔文瑾心里终于能放松一些。 但崔文瑾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等哪一天,对那狄氏,伏子厚一个把持不住。 …………………… 东城外的平原上。 反贼大军一批批士卒,正把投石车推到昨日的地点,正把昨日卸下的巨石,准备放回投石车上。 然而这时候,负责领兵下令投掷的反贼校尉,余光突然注意到,远方那晋阳东城下,城门似乎缓缓打开。 见状。 校尉连忙打起精神。 投石车四周的一个个反贼士卒,此刻也都逐渐注意到东城的变故。 莫非晋阳守军要杀出城? 随着脑海中的这个念头方才浮现,瞬间便被所有人否决,别说按照晋阳东城的人马,就是连同晋阳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全都算上,怕都没有胆子出城厮杀。 毕竟此番自己一方的兵马足足有十余万! 而既然不是出城交战,那晋阳东城的城门为何这时候打开? 投降? 带着疑惑,在平原上无数反贼的目光中,很快就注意到,似乎那城门内,东城守军似乎在推一辆木车出来,上面的木桩还捆着一个人。 见到东城守军把木车推到护城渠对岸停下,校尉连忙派遣一名斥候过去查探。 不久后。 当斥候骑马回来,反贼校尉以及其他反贼士卒,得到一个惊恐的消息。 那便是护城渠对岸,被绑在木车上的人,正是在军中传得沸沸扬扬,被埋伏绑走的将军。 项义峰! 可项将军怎会被绑到晋阳东城内? “快!快去禀报大将军!!!” 校尉惊恐的喊道,目光看向东城,眼神满是不解,还有一丝丝恐惧。 一直以来,在他眼里,晋阳东城唯有固守等死,但此刻对于莫名出现在东城下的项将军,他这才意识到,似乎被包围的晋阳东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毫无威胁! 反贼大军营地内。 甄翟儿正与唐振豪、羊伯约等人,看着地图,盘算着在晋阳周边,任何一个地方,会有隐藏隋军伏兵的可能。 项义峰的小事,让营地内所有人,全都不安。 从被发现,到现在,消息在大军中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眼下甄翟儿也只能祈祷,尽早找出那支隋军伏兵,平息军中不安。 按照甄翟儿的判断,那支隋军的兵马应当不多,否则就会是突袭前营,或者是大军营地。 “报!!” 营帐外,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甄翟儿、唐振豪、羊伯约,还有一众谋士纷纷抬头看去。 随后就见到一名将士脸色慌乱的来到营帐内,跪地禀报。 “将军!晋阳东城守军,方才把项将军绑在护城河对岸!我军不敢投射巨石!” 将士对着甄翟儿说道,喘息间,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同样的。 听到将士的话,营帐内所有人,一众谋士,数位将军,连同甄翟儿在内,全都面色一变,互相对视一眼,怀疑自己的耳朵。 项义峰被绑在东城门外? 怎么可能! 晋阳东城一直都被大军包围着!东城内的守军怎么可能伏击项义峰? “这不可能……” 随着一名谋士的声音响起,甄翟儿回过神,看着禀报的将士,思索一息,顾不得其他,连忙朝着营帐外走去。 唐振豪、羊伯约等人见状,也连忙纷纷跟在甄翟儿身后。 很快。 反贼大军营地里,率领数百匹战马飞快的疾驰而出,朝着晋阳东城方向赶去。 新年快乐!祝愿所有大大,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发财发财!!! 儿子被晚上一直被烟花吓到,请个假,一更先! 过年想偷偷懒!陪陪家人,更新少一些,还请大大们理解! 新的一年,带刀希望所有读者大大,全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心想事成! 第93章 :破防的贼众,甄翟儿的允喏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东城外。 甄翟儿、唐振豪二人率领几个校尉、十余持盾的骑兵,亲自来到城外护城渠不远处,看到被绑在木架上的项义峰。 此刻别说唐振豪与那些校尉、骑兵。 亲眼见到项义峰的那一刻,甄翟儿内心都满是震惊。 项义峰真的被抓到东城内!! 这也意味着,前一晚在山脚下,埋伏项义峰的人,是东城内的守军! 一想到,东城内的守军,能在深夜去到山脉下,负责巡游的将士都没有发现,甄翟儿心中既是惶恐,也是不安。 对于自己的部署巡防,甄翟儿有着无比自信。 不仅仅是汾河对岸的晋阳西城无法突围,就是昔日在上谷郡时,突厥游牧也曾尝试过,就连大隋名将杨义臣派精锐夜袭,也无法在夜里破解自己的防备部署。 眼下看到的情况,在甄翟儿心里,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负责巡游的士卒已经被东城收买,要么就是校尉、都尉中有人把布防图交给东城! 无论是哪一种,甄翟儿都已经决定,立即撤换此前所有负责巡逻的人,无论是士卒还是都尉。 想到自己还有更严密的巡防布阵之法,甄翟儿这才略微松口气。 对于自己压箱底的布巡之法,下一次部署必须要全部换上自己的心腹!类似被收买或者有内应、叛徒的事情,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思索间。 甄翟儿骑着马,看着晋阳东城,这座昔日在自己眼里,根本不足为道的城池,神情满是复杂。 一座简简单单的晋阳东城,没有晋阳西城的地势天险,没有豪族郡望,就连粮食、仓存,也远远不如西城百之一二。 可就是这样一座大多都是普通百姓,看起来很容易攻下的城邑,却让自己的十万大军,耗费时日,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别说眼下甄翟儿脸上没有光彩,就是日后攻下这座晋阳东城,对于甄翟儿来说,也只会丢失颜面。 首战受挫,如今连将军都一人被斩,一人被俘虏…… 对于一个拥兵十余万的大将军而言,还有什么更令人动怒的! 甄翟儿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但还是转过头,看向一名亲信护卫。 在甄翟儿的嘱咐中,一名骑兵点点头,朝着护城河骑马赶去。 甄翟儿、唐振豪等人骑马留在原地,耐心的等候着。 察觉到甄翟儿已然动怒,往日少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唐振豪,如今都不由得安静下来。 其他校尉与将士,更是骑马在一旁,默默看着晋阳东城。 没过多久,甄翟儿等人就看到东城大门下,几个骑马的身影,从城门内缓缓出来。 “走!” 甄翟儿开口说道,随即率先骑马,朝着护城渠靠近。 烈日下。 在护城河的两边对岸,伏子厚率领殷天纵、邢明、熊瑞祥三人,与甄翟儿、唐振豪等人互相对视。 日晒之下,被绑在木桩上的项义峰,此刻看着护城河对岸的甄翟儿,整个人都万分羞愧,特别是看到唐振豪也在,见到唐振豪那古怪的表情与眼神,项义峰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刻,项义峰内心中,满是深深的怨恨,目光看向一旁骑马的那少年。 项义峰发誓,等自己回到大军之中,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攻下晋阳东城,把这个东城校尉,亲自一刀一刀的折磨致死,烹其身、食其肉。 “当今大隋无道!少郎何故执着?只要愿开城而降,甄某许诺,少郎定为将军!权利、财富,还有美人宝马,少郎唾手可得!” 甄翟儿骑马看着伏子厚,朗声劝道。 这是甄翟儿第二次见到这个少年,然而比起第一次,眼下甄翟儿方才看清少年的模样。 如此少年,面对十万大军而不惧,甚至就连东城百姓都治理得井井有条,一同守城! 望着河对岸那骑马的少年,甄翟儿都不免心中有些惊叹。 “足下既言大隋无道,伏子厚敢问足下口中之财物,有何是赋税所收?有何是择物而取?足下一句唾手可得,不过是抢夺百姓财物!一句美人,不过是强掠民女!宁为隋卒,不为贼将!这贼人,伏子厚不当!足下不会以为在贼人中自称一句将军,就真是天下百姓眼里的将军!” 伏子厚骑马看着甄翟儿,开口带着少许嘲笑,大声驳斥道。 “竖子找死!” “待破城之日,定将竖子千刀万剐!” 听到伏子厚的话,不等甄翟儿开口说什么,唐振豪还有其他校尉,全都纷纷破防,满脸怒容的看着伏子厚,那眼神,恨不得杀了伏子厚。 一直以来,在大军中,他们校尉的身份,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往日都在享受着其他人的讨好、献媚。 而伏子厚的一句话,直接撕开朝廷与反贼的区别。 别说一个个校尉恨不得把伏子厚千刀万剐,就是唐振豪,此刻都咬牙切齿,眼神死死的盯着伏子厚。 昔日将军头衔,给唐振豪所带来的那种高高在上之感,在这一刻,仿佛被伏子厚踩在地上羞辱。 曾经被捧得多高,这一刻就被羞辱得多深。 “诸位如此生气,想来也是知晓自己是贼!” 伏子厚毫不在意的笑起来,随即无视那些暴怒的目光,看向甄翟儿。 “闲话少说!我要用此人,换昔日屠烨麾下骑卒之家眷,送至晋阳西城!足下若愿意,他日便以人换人!” 伏子厚说话间,转头看向一脸怨恨盯着自己的项义峰,与甄翟儿提出自己的要求。 都是领兵的聪明人,伏子厚不会望向用项义峰要求反贼大军离开,甚至用项义峰拖延时间的念头都没有。 十万大军的消耗,伏子厚很清楚,所以不会给甄翟儿有借口拒绝。 之所以特地羞辱项义峰,伏子厚也是给甄翟儿机会,让甄翟儿收买项义峰人心的机会。 甄翟儿愿意换,就能得到项义峰的人心,若不愿意换,那么所有人都在看着,项义峰也在看着,伏子厚无论如何都有收获。 伏子厚之所以不杀项义峰,便是如此。 激励城内百姓与将士,吊着示众便好,一个活人,可比一个死人更好用。 “若东城能坚持到那一日,甄某自然愿意交换!” 甄翟儿说完,看向伏子厚一眼,随后骑马转身离开。 “竖子,洗干净脖子!他日定取你首级!” 唐振豪离开前,抬手指着伏子厚,面目狰狞的说道。 “你也洗干净你的脖子!” 伏子厚看着唐振豪那副想杀人的模样,提醒一句。 看着唐振豪跟着甄翟儿离开,伏子厚不由得看向一旁的项义峰,见到项义峰一脸愤恨的眼神。 “想报仇?那你可要祈祷东城不要被攻破,否则的话,我是你,还不如找个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 伏子厚说完,在项义峰怨毒的目光中,骑马转头,带着殷天纵、邢明、熊瑞祥三人往回走。 平原上。 甄翟儿骑着战马,看着远处平原上,自己浩浩荡荡的大军将士,看着一辆辆高耸的攻城器械。 “传令下去,动用三万人掘土!五日内必须要把城渠填平,告诉将士们,破城之日,五日不封刀!” 甄翟儿语气冷冷的说道。 这一次,甄翟儿对那少年隋将,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惋惜。 “喏!” 一名骑兵接令后,骑马朝前方远处的大军人马,疾驰而去。 唐振豪与其他校尉听到甄翟儿的话,都已经预感到大军中,十余万将士听到这番话,会有多么兴奋与激动。 五日!十万人马足够把所有女人洗劫带走!再把晋阳东城里里外外全部都屠杀一遍! 第94章 :攻城!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夫君,晋阳东城,还没有消息?” 府邸内,李氏看着丈夫刘文静起床,拿着衣物过来伺候丈夫穿衣,想了想,还是询问一句。 “西城与东城被汾水隔开,如今贼寇兵围城外,想要得到消息,谈何容易!” 刘文静轻声说道,随后看向妻子李氏。 “夫人可是在担心东城那伏校尉?” 刘文静问道。 李氏倒也没有隐瞒,看着丈夫点点头。 “那少郎挺好的!当初他又是请求挖渠,又是请求调粮,还因此被晋阳东西二城内的官员、士族,笑话很长一段时间!可惜当初都没人信他,还嘲笑他是鼠尉!此前若是有人信他,调集足够的粮草、衣甲去东城,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城内那些官员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东城一旦失守,贼寇大军便会驻扎在东城内,日复一日攻打西城!” 李氏一边给刘文静穿衣服,一边喋喋不休的说道,言语间,似乎为那个见过一面的少年鸣不公。 “是啊!若是有一人信!如今西城内的官员、将领、还有那些士族,何至于在城内整日惶恐不安!” 刘文静听到妻子的话,这一次没有反驳,反而有些惆怅的叹口气。 想到这段时日,城内那些名门望族,想到那些晋阳官员、鹰扬府将领! 甚至就连一个个官吏、士卒,都整日惊慌不定。 刘文静也不由得苦笑一声,此前所有人都不觉得,有贼人胆敢攻打太原,但眼下随着贼寇十万大军包围晋阳,所有人都只知道恐惧。 反而是当初被所有人嘲笑的那个少年,如今在汾河对岸,驻守在城内,为晋阳西城,率先抵御贼寇十余万大军。 “夫君,若是没有援军,东城能守几日?” 李氏给刘文静整理衣服,最后询问一句。 刘文静见到妻子的眼神,想了想,见到房内无人,这才叹口气,对着妻子摇摇头。 “守住晋阳东城,难得是人心,晋阳西城内的郡望、世家大族,或多或少都会有人在隋朝为官,而晋阳东城,里面的世家不过是末流寒门,面对贼寇十余万大军攻来,那些世家定不愿意与东城陪葬,甚至定会想办法以城投降,换取安危与富贵!其次,晋阳东城能守到现在,全依赖此前挖凿的护城河,一旦护城河被填平,随时都会失守!” 刘文静没有隐瞒妻子。 作为晋阳令,刘文静深知东城的一切,无论是人口,还是城池,甚至当初挖渠的时候,刘文静还特地去看一眼。 此番在河对岸的平原上,贼寇兵马足足有十余万,还配备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按照张平高这些时日派人出城的试探,以及刘文静对晋阳东城内的人员了解。 想在十余万反贼大军中,守住晋阳东城,难如登天! 就像他昨晚与裴寂闲聊时的感慨,要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守住晋阳东城,除非兵仙、霸王同时在世。 “大人!!!” 李氏眼神一黯,似乎为那东城内的少年校尉,而感到难过,还不等夫妇二人继续说什么,院子里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 刘文静与李氏转头看去,就看到仆人急匆匆的来到房内。 “大人!将士在城头观察,发现汾河对岸的护城渠水,浑浊且已经不再流动,并且远方传来诸多擂鼓声,似乎贼寇大军已经在攻东城!” 仆人禀报道。 “什么?” 刘文静听到仆人的话,神情一变,连忙朝着府邸外走去。 李氏见状,叹口气,脑海里想起那日夜里,在正堂见到的那少年,想起那少年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 李氏闭上眼睛,双手做祈祷状,嘴角轻轻嘀喃。 “佛祖!请求保佑!还请保佑……”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李氏若隐若现的声音。 ………………………… 晋阳东城外。 随着甄翟儿的命令,数以万计的反贼士卒,宛如得到死命令一般,不断运送泥土。 不到三日,不仅仅东城外不远处堆积起一个个高耸的高土堆,已经快要可以平视城头,就是投石车,也已经推上前,巨石可以扔到东城内。 甄翟儿骑着战马,在大军前方,率领一众将军、诸多谋士,看着晋阳东城。 看着接连不断的填土车,在将士冒着城头上射下的箭矢中,飞快把护城渠填平。 甄翟儿眼里满是冷意,屠城五日的诱惑,已经让十余万大军蠢蠢欲动,没有护城渠,甄翟儿倒要看看,东城能守多久。 “报!大将军!护城渠已经填平!” 一名骑兵急匆匆的来到甄翟儿面前,翻身下马,对着甄翟儿禀报道。 闻言。 唐振豪、羊伯约等人看向晋阳东城,脸上满是残忍、兴奋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破城之景。 “传令!攻城!” 甄翟儿开口下令道,骑着战马,目光冷漠的看向晋阳东城。 咚咚咚~!!! 战鼓声中,在甄翟儿的命令下,一名名背着令旗的骑兵,飞速在一个个反贼大军的方阵前疾驰,传达甄翟儿的命令。 方阵前,负责方阵的校尉,听到命令,拔出腰剑,剑指远处的晋阳东城。 “进攻!” “进攻!!” 在一名名校尉的怒吼声中。 不仅仅一个个手持盾牌的步卒方阵,整齐有序的朝着晋阳东城杀去,就是一辆辆高耸的临车、云梯、冲车,也在一群群士卒的推动下,缓缓朝着晋阳东城行进。 一眼看去,一个个步卒方阵,一个个并排的巨大攻城器械,给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晋阳东城的城头上。 “当心!” “快!!!” 东城的城道内,将士们在惊呼声中,不断来往。 对于投石车投来的巨石,将士与百姓习惯过后都不怎么害怕,毕竟投石车是抛掷而来,再快的巨石也能看得到,而且城道内会有专门负责一段距离的士卒,看到巨石投掷而来,都会提醒身后路过的人,将其拉到城墙旁,甚至将其扑倒。 真正让所有人担心的,还是城外那逐渐堆积起来的高土堆,贼寇在高土堆后,已经开始朝着城内射来箭矢。 箭矢的速度可远比抛掷的巨石快得多,并且也更为频繁,被箭矢射中受伤,乃至死亡的人,远比巨石多得多。 “快上去!” 看着平原上的贼寇大军,已经杀过来,惊慌的喊声中,城道内的一个个木架高台上,一名名守城将士急匆匆的爬到高台上方。 高台比城池还要高出数丈,由于是木头捆绑而成,故而只要胆子大,完全可以继续往上增添高度,守城将士此刻便站在高台中,手持长弓,微微低头,俯视城外的那些高土堆后的贼军士卒,不断放箭。 不过由于反贼士卒都在高土堆上,架起一块块浸水带泥的木板,故而箭矢射杀不到多少贼寇。 同时,高台的优势很明显,但弱点也很明显,城外反贼大军的投石机,几乎全都在瞄准高台投射巨石,想用巨石将其砸毁。 “放箭!” “快!” 数不清的惊慌声中,伏子厚穿甲佩剑,看着城外远处,一排排手持盾牌,整齐有序的反贼士卒,看着那些高大的攻城器械。 在清河县外,伏子厚曾领兵与张金称的人马厮杀,彼时那些围攻清河县的贼人,与城外的贼众大军,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衣甲、武器、攻城机械,甚至号令方阵,全都与军队别无二致。 伏子厚眼下与其说是与反贼交战,不如说是与一支军队交战。 “校尉,城外反贼这两日像疯了一样!” 胡靖渊站在伏子厚身旁,看着城外平原上的贼寇大军已经开始准备攻城,神情有些紧张。 想到城外贼寇大军的人马数量,胡靖渊不知道,东城能坚守几日。 “那贼将下达屠城令,反贼人马自然激动!” 伏子厚轻声说道。 看着这两日城外反贼大军的模样,伏子厚脑海里便浮现出,昔日老师说过的那些话。 对于蚂蚁而言,最大的诱惑是食物!对于一个军队而言,最大的诱惑是军功!而对于贼众而言,最大的诱惑,一定是屠城! “屠城!” 胡靖渊听到伏子厚的话,瞳孔一缩,随后惊恐的看向城外杀来的反贼大军。 注:带刀查过不少资料,屠城也分为很多种!除非需要补充人员,不然大多数都不会留下什么男丁、老幼! 第95章 :已经改变的心态,一个贼寇弓手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放箭!” “快放箭!!” 望着城池外,五排为一组的反贼士卒,手持盾牌靠近,城道内的将士不断喊道,手中的箭矢,纷纷射城外向反贼。 然而反贼五排为一组,不仅有甲衣,还有盾牌,一眼看去,宛如一道人海缓缓靠近,箭矢杀伤力并不大。 看着一辆辆云梯、临车从城外缓缓靠向城池,城道内的将士连忙把准备好的笔直巨木放下来,由城道内驾出去,顶在一辆辆云梯、临车前,不让贼靠将其推到城池前。 忽然一块巨石,随着平原中的一辆投石机上甩来,由半空抛落在一个高台下,巨石撞击高台木梁断裂,在高台上的一名名守城将士,三人滚落,连忙抓住其他木头,两人则是直接掉在城道内,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准备!” 一个将士站在城门上,随着一根根铁钩从左右两旁伸下去,将士看着城下的冲车,神情满是紧绷。 铁钩必须要将冲车的撞木勾起来,而由于从车都有防备箭矢的屋顶,整个过程出现的机会,只有一两息。 作为指挥的人,这名将士必须要神情紧绷,观察出冲车内的反贼撞击节奏,只有这样才能准确的勾住冲车。 然而将士方才抬起手,话音落下,一枚箭矢就在城下射来,将士毫无防备,面部直接中箭,瞬间血淋淋的鲜血不断由箭矢流落。 将士睁着眼睛,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其他声音,缓缓瘫软在城墙上,从城墙滑落。 周围的守城将士看到被射杀的将士,看着城墙沾着滑落的血迹,脸色全都满是苍白。 “我来!” 一名将士知道伸头出去会死,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上前站在方才那名将士的位置。 作为守城将士,晋阳守军,有些事,终有人要站出来去做。 “准备!” 将士不过二十出头,在伸头看向城门外时,脸上满是紧张,但他的眼神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地方,目光只能死死的看着城下冲车。 城道内。 一名名守城将士神情满是紧绷着,手里死死攥着绳索,看着年轻将士,都在等着他开口。 但下一刻,所有人就看到,一枚箭矢从年轻将士的脸颊飞过,惨叫一声后,年轻将士捂着血淋淋的脸,痛苦的喊着。 望着年轻将士捂着脸,那血淋淋的双手,所有人都心头一紧,谁都知道,这年轻将士已经是捡回一条命,下一个的运气,恐怕还没他这么好。 “我来……” 城外反贼大军的擂鼓,依旧在不断奏响,一块块巨石不断投射飞过城头,望着城道左右,箭矢来往不绝,在所有人都惶恐不安之际,一名中年将士,选择站出来。 都是鹰扬府的将士,彼此都认识,四周的守城将士都知道,这中年将士,上有父母,下有妻儿。 “我来!” 一个更为年长的老卒看不下去,率先上前,决定为那名中年将士,为其他伍卒,为城中百姓,去伸这个头。 “我来吧!” 年长老卒听到一个声音,察觉到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老脸顿时露出怒容,转头正准备训斥这个不自量力的伍卒,然而当看清来人后,脸色瞬间一震。 “校尉!” 老卒看着伏子厚,他怎会不认识这个晋阳东城的校尉,昔日去到自己家里,给钱给他买辆,给他讨回田耕、户供之人。 “校尉!” “校尉!” 四周其他守城将士,也全都惊呆在原地,看到伏子厚要亲自伸头出去,纷纷阻拦。 “我去!” “校尉!让我去!” “我不怕死!我来!!” 一名名鹰扬府的将士,全都争吵着要自己去,这些时日这年轻校尉为他们做的事情,他们都看在眼里,谁都知道伸出头会有多危险,谁都不想去伸这个头,但若是为伏子厚,他们都愿意。 在他们眼里,他们可以死,但校尉不行! “校尉,你还要保护晋阳东城百姓!不能去!” 老卒拉着伏子厚,开口劝道,说什么都不让伏子厚去伸出头,做那个观望的人。 “我伏子厚连这个头都不敢伸,连你们冒的险都不敢去替,还谈什么保护百姓!我是东城校尉,也是你们的校尉!” 伏子厚态度强硬的看着众人。 伏子厚清楚,自己的预感能让自己有一些保命机会,远比这些将士要好很多。 看着眼眶发红,说什么都不放手的老卒。 “若还认我这个校尉,就放手!此番守城无论生死,我伏子厚都希望能与诸位将士并肩作战,而不是贪生怕死躲起来,否则日后无论生还是死,我也没脸再见诸位!” 伏子厚对着老卒说道,眼神扫视所有人。 一开始,伏子厚是迈不过良心那道坎,所以来到晋阳东城,本打算等尽自己的能力,为东城做好守城防备后,便找个机会,回到西城内躲起来。 伏子厚也不想死,更不想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面对人山人海的贼寇大军。 反贼突然杀到,让伏子厚有些猝不及防,当伏子厚犹豫要不要离开时,心里那道坎,还是把伏子厚拦下来。 伏子厚害怕,等李渊率领隋朝大军击退甄翟儿大军时,他走出西城,会没脸见到东城那些经历浩劫的百姓! 伏子厚害怕,躲在西城内,会没日没夜的做噩梦! 伏子厚害怕,会传到父母耳中,会让昔日一脸骄傲,说自己孙儿能单开族谱一页的阿翁听到! 伏子厚不想看到,当初在那个村子里,教导一个少年的老师,会后悔收下他那个弟子! 最终,伏子厚选择留下来,尽自己全力,随后把命交给老天。 “校尉!” 老卒红着眼,看着伏子厚,抓着的手,眼下不复方才力道。 “校尉!” “校尉!” 四周一个个将士,无论年纪大小,一个个模样不一的脸颊上,双眼全都怔怔的看着伏子厚。 以往他们都曾亲眼看到伏子厚领兵出城,但他们都不在其中。 眼下,面对城外贼寇大军攻城,看着率领他们的校尉,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交战时,伏子厚的神情。 也是第一次听到,伏子厚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个将士体内热血翻涌,心中发誓,无论生死,都会跟随伏子厚。 “放心!子厚是守城之人,是统领你们的校尉,城外的人,杀不死我!” 伏子厚看着守城老卒,自信一笑,随后双眼满是凌厉。 看着老卒松开手,在其他将士担心的目光中,伏子厚转身两步,伸手抵在城墙上,从城头往下看。 城道内一个个将士全都双手死死握着粗绳,目光看着伏子厚,大气不敢喘,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一方面是害怕伏子厚受伤,一方面所有人心中满是愤怒。 他们都在心里发誓,若是伏子厚有个闪失,他们就是死,也会用命让城外那些反贼,给伏子厚陪葬。 “准备!” 伏子厚开口喊道。 望着城下不断撞击城门的冲车,感受着规律,突然眉宇间感应到什么,侧过头,但眼神依旧看着城下冲车。 “放!” 在伏子厚的喊声中,城道内方被吓一跳的守城将士,连忙松开手绳,随着三角铁钩掉落下方,粗绳一软的瞬间,纷纷抓起粗绳起身拉,一个个将士都倾斜身体,拼命拉起粗绳。 伏子厚看着城门下的冲车,被一个个长长的铁钩勾起来,这时候目光方才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但看着城外平原下,一个躲在云梯后的年轻反贼士卒,正取出一枚箭矢,拉弓搭箭对准自己,伏子厚眼神满是冷意,就这般任由那名反贼瞄着自己。 云梯后。 齐灵阳手持长弓,看着东城城门上的那名年轻隋军将士,眉头一凝,第一次失手,是手臂被箭矢射伤,方才射偏,第二次失手不过是巧合。 齐灵阳对自己的箭术,有着绝对自信,那狂妄的年轻隋军将士,不会再有机会见到…… 随着松开弓弦,正当齐灵阳以为自己的箭矢必定射杀那名隋军将士之时,突然看到那隋军将士侧过头,轻松躲开自己全力一箭。 “怎么可能……” 齐灵阳惊呆在原地,全力一箭的速度,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距离,对方看到自己松口,根本不可能有反应的时间。 那隋军将士怎么做到的? “啊!” 还不等齐灵阳想明白,这短暂的失神呆滞,让齐灵阳没看到,在另一边的城墙上,殷天纵早已经瞄准他露出的少许身子,殷天纵松开弓弦后,一枚箭矢在云梯木梁碰撞下,恰巧射伤齐灵阳的脚。 巨大的疼痛下,齐灵阳本能的缩回脚,还不等丢弃长弓,抓住云梯,整个人就已经摔下去。 城头上。 伏子厚也看到这一幕,当看到拉弓放箭的贼寇,摔落地面昏迷不醒,悄然记在心里,见到一旁的百姓,已经纷纷拿来黒水泼洒在城下冲车上,随后将火把丢下去。 看到城下冲车燃烧起来,那些还想用铁锤砸开一个个弯钩的反贼,也全都被烧滚惨叫着,伏子厚知道城门今日无需再担心,于是回到城道内。 在四周一个个将士的目光中,伏子厚走在城道内,来到一个被砸坏的高台下,让百姓把受伤的将士抬去城内,随后亲自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木粱,带着其他将士,一起合力把半垮的高台撑起来。 “守住!” “临车上面的泥掉了!快丢火!!” “放箭!!!” 城道内,面对伏子厚这样的守城校尉,不管是守城将士,还是百姓,全都不怕危险,无惧城外贼寇大军,气势汹汹的喊道,一起努力防守着。 第96章 :西城外,夜色下的消息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东城。 城门下,冲车已经被烧得面无全非,撞梁已经变成一块木炭掉落在地上,整个冲车都冒着滚滚浓烟,而在城门左右两旁,一辆辆云梯、临车,也都被烧毁得差不多,地上四周都是尸体。 攻城持续一日,黑夜落幕之时,反贼大军终于退去。 城道内。 伏子厚看着城外纷纷撤离的贼寇大军,知道今日贼寇大军的攻城,不过是开始,后面日复一日,这样的攻城会一直持续到战争停止的那一天。 “校尉,死了七十多个人,二十多个将士,剩下都是帮忙的百姓!受伤的有两百多人!” 胡靖渊来到伏子厚面前,开口禀报道。 得益于将士与百姓的斗志激昂,气势很高,今日反贼大军一直没有攻上城头,都被拒在城外。 “七十多人……” 伏子厚听到胡靖渊的话,并没有多少开心,反而有些无奈。 城内的甲衣还是不足,有的都已经分发给男丁,如果其他老幼妇孺也有甲衣防护,那么今日死去的百姓,或许都只会是受伤,就算是重伤,也都有活下来的希望。 “派人去城内收集所有纸张,明日给所有百姓作为甲衣,在城上备好水……” 伏子厚对着胡靖渊吩咐道。 这时候,殷天纵也走过来,看向胡靖渊,等伏子厚吩咐完,这才开口。 “校尉!今日城上准备的木柴,左边有三处都已经损耗一空,是后面城内补上来的,其余地方也都消耗十之七八,高台损耗……” 殷天纵把今日守城的消耗统计,大致全都告知伏子厚。 胡靖渊听到殷天纵的话,都被吓一大跳,这消耗已经远远高出预期太多,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储蓄都会消耗干净,到时候只能拆百姓居住的房屋。 今日城内伤亡不多,反贼甚至都没有攻上城头,但这几乎全都是消耗城内木梁换来的。 城池不是野外深山,可以源源不断的取木材,能用于顶临车、云梯之类的木梁,毁坏一根便少一根。 “你们说,反贼大军准备的攻城器械,能坚持多少时日?” 伏子厚看向城外平原上,逐渐昏暗的景色下,除去山脉上的隐暗白光,山脉下下方已经漆黑一片,看不到反贼大军。 “若是按照今日的数量,反贼恐怕至少能坚持一个月!” 殷天纵想了想,对着伏子厚说出自己的推测。 “城外反贼既然要攻打太原郡,攻城所需,坚持一个月,恐怕只会少,不会多!” 胡靖渊也赞同殷天纵的话。 看着城外那些高耸的土堆山丘,胡靖渊知道,按照反贼大军的人马,那些土堆只会日复一日的变高。 “也不知道援军何时会到!” 胡靖渊叹口气。 晋阳西城是指望不上,眼下不仅仅是胡靖渊在等着隋朝援军,就是殷天纵与其他守城将士,还有城内百姓,也全都在等着隋朝派遣增援大军救晋阳。 城道内。 伏子厚听到胡靖渊的话,见到殷天纵与其他将士都看向自己。 “晋阳乃是北方要地,会很快的!” 伏子厚轻声说道。 眼下伏子厚不敢告诉众人,在未来几个月内,隋朝不会有什么援军能击退贼寇大军。 目光望着南方,伏子厚也忍不住想,如今甄翟儿提前率领反贼大军攻打晋阳,隋朝又会何时派遣援军。 夜幕之下。 寒风飘浮,漆黑的夜色中,在一具具尸体旁。 伏子厚在曹永、熊瑞祥手持火把的照亮下,终于找到昏迷的齐灵阳。 蹲下身子,看着齐灵阳额头的鲜血,伏子厚摸了摸其鼻息,确定没有摔死,这才让将士把齐灵阳丢到马背上,带回城内。 …………………… 晋阳西城。 一个贼寇趴在一个杂草丛下,监视晋阳西城的城头,看着那城头上,隐约的火光下,偶尔走过的巡视人影。 随着一股风吹过,这名贼寇悄悄把头上的杂草,盖得更好一些。 自从来到晋阳,负责在夜间监视晋阳的一举一动,其他夜间斥候都相继被杀,只有他平安无事,甚至还杀了几名西城守卒,全都要归功于这个杂草丛下,挖出来的暗坑。 不仅避风还隐晦,天要亮的时候,只需要把原本的杂草丛拉过来一些,谁都不会发现。 也是因此,这些时日他已经被校尉夸赞过好几次,校尉已经许诺,等夺下西城,日后就提拔他为斥候百夫长。 “嗯?” 听到似乎有脚步声,贼寇立刻屏住呼吸,猜测定是城内守军,又妄想出城。 贼寇已经想到等会自己从背后偷袭,将隋军士卒杀死,再次立功的场景,然而想着想着,这时候,贼寇突然发现不对劲,怎么感觉脚步声,已经来到自己身旁。 莫非发现自己? 不可能! 自己在这草丛下挖坑,痕迹早已处理妥善,不可能会被发现才是。 定是…… 贼寇心里思索之际,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杀了他!” 还不等贼寇多想,突然就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刺痛,随后紧接着又是另一股刺痛,袭上脑门的剧痛,让贼寇张嘴都无法呼喊,一股又一股,最终贼寇就这般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草丛下。 或许在生命前最后一刻,贼寇脑海里都在想着,自己怎么会被发现。 为何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夜色中,随着微风吹动杂草,似乎杂草都在欢呼,等待着日后的茁壮生长。 黑夜下。 晋阳西城的城池上,一名男子背着包裹,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绑着绳索从城上滑下,来到地面后解开绳索,朝着城外走去。 夜色中,身穿绸衣的男子,来到约定的地点,看着昏暗的四周,突然就感觉到脖子被一把冰冷的刀刃架住。 黑夜笼罩中,绸衣男子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却无法看清对方的模样。 乖乖把背着的钱财交给对方。 “河对岸甄翟儿统领的大军中,所有将军、都尉、校尉、谋士……名册,可有带来?还有如今晋阳东城那边是何情况?” 绸衣男子开口询问道,此时男子也不由得十分紧张,毕竟四周这些人都是贼人,自己还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眼下能依靠的,便是与对方日后形成不断来往的交易。 希望对方是个聪明人,不会只图这一些钱财便知足。 “这是名册!两日前甄翟儿已经下令,攻下晋阳东城,全军屠城五日!今日大军已经开始攻打晋阳东城,不过并没有拿下,还死伤不少,但接下来几日,定会不断进攻,晋阳东城应当守不了多久!” 为首的男子得到部下确认包裹后,便将带来的名册交给绸衣男子,还把这河对岸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屠城?那甄翟儿怎会下令屠城,他攻下晋阳东城为何要弃一城民心?这对他有何好处?” 绸衣男子急声询问道。 屠城与被贼寇攻下,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甄翟儿的举动不仅仅绸衣男子没想到,甚至就连整个晋阳西城的官员、将领、氏族,都没有料到。 “为何要屠城?” 为首男子听到绸衣男子的话,夜色下,不由得与其他手下对视一眼,这才看向绸衣男子。 “还不是你们晋阳东城那守将!前些时日,不仅用烟雾出城,化解甄翟儿的谋划,还把甄翟儿麾下大将屠烨斩杀在城外……” 男子语气满是古怪的把这些时日,在晋阳西城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闻言。 绸衣男子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 两军交战,阵前斩将,取下贼寇大将屠烨首级! 夜里出城夜袭,擒拿贼寇大将项义峰! 这,这是被十余万贼寇大军包围的晋阳东城,能做出来的事情? 夜风吹过平原。 昏暗中,直到那些贼寇男子离去许久,绸衣男子方才一脸恍惚的回过神,不可思议的望着东城方向一眼,随后呼吸急促,连忙返回西城,要立即把这件事情,告知城内等待着的官员、将领,还有其他氏族。 第97章 :得知东城所发生的一切,众人的震惊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西城内。 在太原郭氏的府邸中,郭老跪坐在正堂上,下方两旁,姜宝谊、温大有、张平高、裴寂、刘文静、武士彟等人,全都跪坐在木桌后。 王氏、唐氏、狄氏、孙氏、张氏……一个个太原氏族都派族中代表之人,来到此处,跪坐在正堂内。 在下方最后面的,则是太原郭氏的子弟:郭启彦、郭启靖,郭绍宗,郭齐宗,郭依宗、郭敬宗…… “今日贼寇大军已经攻打晋阳东城,也不知晓晋阳东城,能守住几日!” “我最担心的是,若是东城那伏姓校尉,献城投敌……” “是啊!此前东西两城内,诸多官员、将领、氏族,皆有嘲笑之言,昔日其校尉之身尚不敢怒,如今贼寇大军带来,难免有报复之心啊……” 正堂内,一个个有头有脸的氏族之人,一边等待着消息,一边窃窃私语。 温大有身为骑尉,在诸多主灯的光亮中,跪坐在木桌后,看着上面的郭老,又看着正堂下方的那些氏族之人,听着四周言论,神情有些无奈。 当初嘲笑伏子厚的太原氏族中,除去那些年轻子弟,这些年长的氏族男子也没少议论,甚至比起那些官员、将领、氏族子弟,这些年长的氏族男子,才是最看不起伏子厚的人。 其他年轻子弟,基本都与那些晋阳官员、将领一样,都是因为伏子厚的举动而嘲笑。 反观如今跪坐在正堂内,这些一个个太原氏族的中年男子,他们得知伏子厚出身寒微后,他们才是真正打心眼里瞧不起伏子厚。 昔日,身为太原温氏之人,温大有私下也不是没有见这些氏族男子,想要为伏子厚引荐,可正是由于伏子厚的出身,这些氏族男子无一例外,全都找理由推托婉拒,根本没把伏子厚放在心上。 这也是为何伏子厚来到晋阳不少时日,却一直都没见过晋阳的氏族之人。 如今看到敌寇率领十余万大军包围晋阳,这些人全都害怕伏子厚献城投靠敌人,从而帮助贼寇,想要报复他们。 温大有终于能体会到兄长的那些话,一个个世家名门,甚至是一个个郡望,全都自诩百年积累,族人遍及天下,可若真细数一番下来,最后只会发现,只能在这些人中看到傲慢,都找不出多少有真本事的人。 烛光下。 听着四周那些氏族之人的担心,温大有沉默不言。 此时温大有也在心里问自己。 伏子厚会不会降? 温大有无法推测出最后的结果,毕竟与伏子厚接触的时间并不久,而伏子厚还如此年轻,在死亡面前,谁又能说得准呢。 在温大有心中,一开始是不希望伏子厚投降,不提昔日被晋阳官员、将领、氏族嘲笑是鼠尉,若是投降无疑彻底坐实昔日嘲笑之言,就是站在李老女婿的身份上,温大有也不希望伏子厚投降,毕竟伏子厚以奋武尉的身份降贼,势必会让隋朝的颜面荡然无存,李老昔日政敌不会放过这一点,定会大肆在皇帝杨广面前羞辱李老。 可在今日,当温大有站在城道上,目光遥望汾河对岸的晋阳东城,听着贼寇大军那清晰的攻城鼓声。 温大有突然改变心中想法,希望伏子厚能选择弃城投降。 温大有清楚,较比西城的地势,东城一旦没有护城河,根本无险可守,城外贼寇兵马足足超过十万,贼众装备精良,还拥有诸多攻城器械,守城无疑是死路一条。 伏子厚还如此年轻,选择投降保命,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更让温大有内心复杂的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方才被晋阳官员、将领、氏族子弟嘲笑,伏子厚就算选择战死,也无法改变什么,嘲讽伏子厚没本事的人依旧还会有,抱怨伏子厚不能坚守城池久一些的人,更是大有人在。 在如此种种之下,面对贼寇领兵十余万攻城,伏子厚若因选择死守晋阳东城,最终丢掉性命,未免有些不值得。 “人回来了!” “回来了!” 思索之际,四周的声音让温大有回过神,得知去城外交换消息的人回来,温大有面色立即紧张起来。 因为晋阳西城内,有姜宝谊、裴寂、刘文静、张平高等人,温大有想要谋划出兵救伏子厚回西城一事,一直都被阻拦,这也让温大有一直愧疚着。 如今温大有十分在意东城那边的情况。 生怕听到伏子厚战死的消息! “如何?” 正堂上方的郭老,见到郭氏阳曲房的郭启翰回来,连忙开口询问。 姜宝谊、裴寂、刘文静,以及王氏、唐氏、狄氏、孙氏、张氏等人,见到郭氏族人回来,一个个全都安静的看向绸衣男子。 “这是名册!” 郭启翰在众人的目光中,连忙点点头,随后从怀中取出名册,交给祖父。 正堂内跪坐在木桌后的所有人,看到郭启翰把名册带回来,全都松口气,只要有名册,就容易许多,至少可以知晓从何入手。 “此番还有一件事!” 郭启翰气喘吁吁,对着祖父说道。 见到四周其他人的目光全都看着自己,望着祖父把名册交给姜宝谊后,看来的目光,郭启翰脸色依旧心有余悸。 “先说东城情况如何?” 温大有起身,顾不得打断郭启翰的话,眼下温大有只想知道,晋阳东城,如今怎么样,面对的局势如何。 “贼将甄翟儿在两日前已经下令,攻破东城后,便屠城五日!” 郭启翰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向温大有,轻声说出这个消息。 “什么?屠城!!” “屠城!” 听到郭启翰的话,正堂内跪坐的人,全都脸色大变。 不仅仅是姜宝谊、裴寂、刘文静、张平高那些官员、将领,就是其他一个个氏族之人,也全都没想到,此番贼寇,居然如此凶残。 温大有更是瞪大眼睛,神情恍惚,听到屠城二字,浑身乏力的跪坐在木桌后。 脑海里想到昔日见到的那个少年。 随着贼寇下令屠城,温大有几乎已经看到,那少年的下场。 这让温大有心中万分羞愧,早些年,是李老举荐他,他温大有,方才能成为羽林骑尉,而这一次,当李老的孙婿拿着李老书信找到他时,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老的孙婿被反贼杀死。 温大有心中试问自己,日后,可还有何颜面见李老。 “为何贼寇方才抵达晋阳,就要下令屠城?” 郭启翰看着正堂内一个个人听到贼寇要屠城的消息,全都一脸惊慌失措的彼此议论,随后听到其中一个官员疑惑声音,这才反应过来,不顾其他人的议论,看向祖父。 “贼寇之所以下令屠城,是被东城逼急了!” 郭启翰当着众人与祖父的面,开口说道。 因贼寇屠城的消息,而满心惊慌的官员、将领、氏族之人,突然听到郭启翰话,瞬间一脸懵,满是疑惑的看向郭启翰。 此时一个个人全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贼寇屠城,与东城有什么关系?什么叫做被东城逼急了?如今晋阳东城被贼寇十万大军包围着,兵力人马如此悬殊,何来东城逼急贼寇之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正堂内,一个个氏族之人,全都议论纷纷,就连郭氏子弟也交头接耳。 温大有此刻失落的脸颊上,也不由得皱眉看向郭启翰。 “启翰,快说是怎么回事!” 郭老与姜宝谊对视一眼,连忙看向郭启翰,老脸满是着急的问道。 “诸位可还记得,早些时日,在对岸东城,有漫天烟雾……” 郭启翰开口说道。 裴寂、刘文静听到郭启翰的话,与其他人一样,彼此对视一眼,都还记得这件事,彼时他们都很疑惑,东城到底发生何事,所有人都猜测着,是不是东城与贼寇大军,已经交战。 如今见到郭启翰提及这件事,二人都预感到,郭启翰定是已经知晓,那日东城发生何事。 裴寂、刘文静对视不过瞬间,而郭启翰话音落下后,便继续说道。 “此前所有人猜测都是对的,东城守军的确已经与反贼交战,但经过与结果,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 郭启翰想到方才贼人说的话,眼下都还忍不住有些恍惚,摇了摇头,顿了顿,这才看向左右两边,那些一个个疑惑的氏族之人,看着那些晋阳官员、将领。 “那日!不是贼寇进攻东城,而是东城的奋武尉,主动率领两百骑,出城迎战贼寇!” 郭启翰说道。 “什么!主动出城?” “他为何要主动出城?” 在郭启翰落下瞬间,四周便响起一个个不可置信的声音,别说那些从未领兵过的氏族之人,就是张平高、姜宝谊、刘文静那些将领、官员,也都面面相觑,不明白敌众我寡,兵力如此悬殊,那伏子厚居然还敢领兵出城交战。 而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郭启翰把原因说出来。 当所有人得知是因为贼将甄翟儿,派人抓晋阳四周的乡里百姓,赶往东城外,那伏子厚是领兵出城援救,这时候众人才醒悟过来。 怪不得他们看到河对岸,漫天烟雾升起。 原来是要救人! 姜宝谊、张平高、许世绪、裴寂、刘文静等人,明白过来后,脸色恍然之余,也是目光一亮,没想到伏子厚居然会利用烟雾掩护,从而出城救人。 武士彟也没想到,昔日见到的那少年,胆识如此之大,不免也有些感慨,听着四周的议论声,武士彟也与那些氏族之人一样,都觉得面对十余万大军包围,敌众我寡,出城救人之举,实在是不理智,仁厚之心固然无错,但那样的情况,完全可不必出城救人,守城才是上上之举。 “结果如何?” 武士彟听到温大有的询问,看着温大有的模样,有些感慨,对比其他氏族,太原温氏当真算得上有情有义,从始至终温大有都在担心那少年,这些时日,更没少因为想要出兵,而意见不合,被张平高那些鹰扬府将领,还有姜宝谊、刘文静那些官员反对。 武士彟自问做不到温大有那样,锦上添花可以,但若是让自己为有一面之缘,有不少好感的少年,而雪中送炭,武士彟自问做不到,这也是为何自从来到晋阳后,明明西城与东城仅隔着一条河,但武士彟再也没有去见过那少年。 人要知大势、懂进退! 不过眼下,武士彟也很好奇,那日的结果如何。 “方才在城外,听那贼人所说,人似乎是没救下,那贼将看到烟雾,不顾那些看守百姓的贼人,直接下令用箭全部射杀!” 郭启翰把听到的消息,告知温大有。 正堂内。 所有人听到郭启翰的话后,纷纷吸口凉气,摇头感慨贼人心狠,随后对视一眼,也都叹息伏子厚的不自量力。 “纵有谋略,却也抵不过贼人凶狠!要想在十万敌军之中救人,何其艰难!” “是啊!那东城校尉,未免太小看贼寇谋略!能统领十余万贼众突袭太原晋阳,能以倍于人马便能伏杀潘建军,那贼寇大将,那贼寇内的将军,岂是昏庸无能之辈!” “不该出城啊……” 烛光下,一个个跪坐在木桌后的人,全都议论着,都认为伏子厚不应该出城。 在众人眼里,那伏子厚到时有些才智,但终究还是年轻,太过小看贼寇大军内的那些将军,东城面对十万大军,伏子厚能不怯敌,不害怕而得献城投降,就已经很不错,想要救人,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 “……” 郭启翰听到四周的议论声,神情有些古怪,为什么就不能听自己把话说完。 看着孙氏孙老,还有张伯父、狄叔父那些人,都已经在评价东城那少年校尉,郭启翰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后面的事情说出来。 若是说出来,告诉这些他族长辈,伏子厚后面不仅仅在烟雾中识破贼寇将军的谋划,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领兵把贼将围困在护城河旁,这些他族长辈,叔叔伯伯,会不会因为眼下的评价而被打脸,感觉脸面无光,甚至是难堪。 “郭兄!这与贼寇屠城,又有何关系?莫非是那甄翟儿,想要用屠城,以稳住麾下贼寇大军?” 许世绪听着四周的议论,想了想,看着郭启翰问道。 张平高、姜宝谊、刘文静等人,此刻听到许世绪的话,也在心里暗暗点头,都清楚对方虽是贼寇,但类似射杀自己人的举动,也是多有顾忌。 那贼将甄翟儿用屠城之举,平息贼寇大军的恐慌,倒也能解释的过去。 “启翰!是否如此,你倒是快说啊!” 看着郭启翰一脸犹豫,要说不说的摸样,别说姜宝谊、刘文静等人不解,就是郭老,都一脸着急问道。 “是,是……” 郭启翰听到祖父的催促,转头看下左右两边那些跪坐着的其他氏族长辈一眼后,这才硬着头皮,把接下来的事情说出来。 “是那伏子厚,单骑追杀贼将屠烨,在贼寇十万大军的目光中,亲手斩下贼将屠烨首级!” 郭启翰开口说道。 正堂内。 听到郭启翰的声音,在诸多烛灯下,跪坐在一张张木桌后的人,全都安静下来,整个正堂都寂静无比,连大门外夜色下的风吹树动都能听到。 没有一个人开口,没有一个人做声,有一个算一个,神情错愕的温大有,还有姜宝谊、刘文静、裴寂、张平高、许世绪,还有那些一个个氏族之人,全都安静的看着郭启翰。 “那日甄翟儿派遣将军屠烨,率领一千骑迎战,屠烨命五百骑向浓雾内放箭后,亲自率领五百骑绕北而过,准备突袭东城守军身后,不曾想……” 郭启翰把发生的事情,全都完整无误的说出来。 说完,看着方才还议论不休的那些其他氏族的长辈,还有那些官员、将领,此刻全都一脸惊讶、不可置信的摸样,郭启翰深有感受,方才他在城外听到,何尝不是如此。 一个毫无地势险要的晋阳东城,一个担任东城守将的奋武尉,就这般在十余万装备精良的贼寇大军眼皮下,亲手斩杀贼寇将军屠烨。 这换做是谁听到,都不免恍惚。 “所以贼寇颜面尽失,恼羞成怒而要下令屠城!” 狄道轻声自言自语道。 狄道的声音很小,但架不住此刻正堂内无比安静,所以众人都能听到狄道的声音。 张平高、许世绪回过神,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不是没有去过晋阳东城,无论是对东城的城墙还是城外的平原,他们都无比熟悉,他们试想,换做是他们,在那日浓烟下,可否能做到出奇制胜,可否能做到,单骑追杀,在贼寇十万大军面前,斩杀贼将…… “不是的!那是几日前的事情!” 郭启翰听到狄叔父的话,有经验的他,生怕其他氏族的长辈不等自己说完,于是连忙趁着其他人还没开口说什么,赶紧摇摇头。 在张平高、许世绪与其他人的目光中,郭启翰当着众人的面,看向祖父。 “听城外贼人说,真正让甄翟儿动怒下令屠城的原因,是两日前,东城守将伏子厚领兵夜袭出城,抓住一个贼将,又让贼寇大军损失一个将军!” 郭启翰简言意骇的告诉祖父。 说完,郭启翰就看到祖父老脸一震,正堂内的烛灯下,四周所有人,全都跪坐在一张张木桌后,微微张着嘴,神情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子……子厚!” 温大有神情满是恍惚,不敢相信自己从郭启翰嘴里听到的话,不敢相信河对岸所发生的事。 想起昔日那少年的身影!想起昔日那李老的亲笔书信! 想起被十余万贼寇大军包围的情况下,连获两名贼寇将军! 温大有不知为何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这就是……李老的孙婿! 第98章:李世民的震惊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文城郡。 李世民骑马匆匆赶到郡治文城县,带着兄长的书信,在府邸老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书房内,见到莘国公郑元璹。 “郑叔伯!” 李世民看着书房内的郑元璹,见到郑元璹放下毛笔,连忙拱手行礼。 “世民!” 郑元璹没想到李世民会到来,不过很快郑元璹便想起,此前在荥阳之时,李世民得知那伏子厚,恨不得去追的模样。 “无需多礼!” 郑元璹有些感慨,李建成与李世民待人方面,当真是不一样。 郑家女婿李建成更多是得体,就像多与郡望氏族子弟接触一样,而李世民则不拘一格,似乎待人不看出身,只要喜欢便热情而执着。 其实在郑元璹心里,更多的,还是希望来到面前的,是郑家女婿李建成。 当真可惜啊! “郑叔伯,今日世民前来,是因太原郡一事,这是兄长的书信!” 李世民从怀中取出兄长李建成的书信,交给郑元璹。 郑元璹接过书信看着里面的内容,看完后,收起书信,看向李世民那深邃的眼神,能看出隐约掩饰不住的一丝丝着急。 “世民可是担心晋阳伏子厚?” 郑元璹笑着问道,徒步来到书房里面,由于光线不好,白天也会点燃的烛灯前,把书信放在烛灯上任其燃烧。 书信里面的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隐秘之事,但郑元璹幼时就戎伍,后面在大隋朝廷那么些年,早已经见过很多事情,经历过很多变故。 当年李渊广交豪侠义士,郑元璹便有一些预感,后面李渊被皇帝杨广猜忌,郑家也有帮忙,更把郑观音嫁过去给李渊长子李建成。 “郑叔伯有所不知,其实那伏子厚,与家妻有一些关系!” 李世民看着郑元璹烧着书信,丢到一旁专门烧毁无用之物的盆里,于是对着郑元璹,把那伏子厚与妻子观音婢的关系说出来。 “表侄女婿!” 郑元璹听完李世民的话,一脸意外的看向李世民,完全没想到,伏子厚与李世民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是啊!昔日在荥阳,世民也是不知,故而错过!眼下,那伏子厚被反贼围困在晋阳,世民也是心急如焚,家父此前也嘱咐,务必要救下那伏子厚!” 李世民如实对着郑元璹说道。 “还请郑叔伯能施手相助!” 李世民抬手对着郑元璹行礼,开口请求郑元璹帮助自己。 “郑家与李家乃是亲家,何须如此客套!” 郑元璹说道,随后想起在晋阳,被反贼大军包围着的伏子厚。 “至于那晋阳的伏家小子,不用着急!” 郑元璹摇摇头,一步步朝着木桌走去。 闻言。 李世民神情一变,看着郑元璹的模样,听着郑元璹的话,怎么感觉郑元璹似乎不怎么愿意帮助那伏子厚。 可此前在荥阳城时,李世民明明感觉,在郑家所有人中,郑元璹是最对伏子厚有好感的人,甚至还想选取一名郑氏女嫁给伏子厚。 “郑叔伯,如今晋阳城外,贼寇大军十余万之众,更配有攻城器械,世民担心,东城危矣!” 李世民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是向郑元璹拱手行礼。 郑元璹听着李世民言语间的心急,看着李世民的模样,哪里不知道李世民误会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你莫不是忘了那伏家小子的奋武尉,是如何得来!” 郑元璹说完,深深吸口气,神情突然有些惆怅、感慨。 李世民有些疑惑,不知道郑元璹这句话是何意,更不知道为何郑元璹的神情,为何这般。 “在你来的路上,恐怕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书信,已经呈送去洛阳!” 郑元璹看着窗外,说完,这才转头对着李世民。 “前些时日,在晋阳东城外,那伏子厚在十余万大军的注视中,一骑斩敌将,反贼将军屠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伏子厚所杀……” 郑元璹对着李世民说道。 文城郡靠近临汾郡、绛郡,数月前李渊平定临汾郡、绛郡的贼乱,除归降之人外,很多猛士、谋士都各自散去,其中,属文城郡前来之人最多。 作为文城郡的郡守,郑元璹不仅仅知道他们一些人隐藏在文城郡,甚至还私下为其提供庇护。 也是如此,在太原被贼寇十余万大军攻打的消息传来时,郑元璹便找到与北方有关系的人,让其前往太原郡,寻找关系混入其中,为自己打听消息。 这也是为何朝廷与其他郡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之时,郑元璹却对太原郡了如指掌。 书房内。 郑元璹看着李世民一脸震惊的脸色,随后忍不住笑起来。 “你以为就如此?” 郑元璹看着李世民回过神,看向自己,随后告诉李世民第二个消息。 “前几日,那伏子厚领兵夜袭出城,又擒贼人一将!” 郑元璹对着李世民说道,看着李世民被惊讶而恍惚的脸色,脸上笑容愈盛。 此前郑元璹听到消息之时,何尝不是如此,甚至就在这书房内,一边看着书信,一边狠狠拍了一巴掌木桌,激动得让手都疼了一天。 想起昔日在荥阳郑氏府邸里,站在李靖节身旁的那个少年。 郑元璹都止不住在心里连连感叹。 那好小子! 没想到人不大,当真有胆。 不愧那奋武尉的名头! 郑元璹都在想,早知道那少年的秉性如此让自己喜欢,当初在郑氏,直接就与李靖节撕破脸,让那伏子厚在郑家与郑氏女子结亲再放其离开。 蓨县李府郑元璹自然认识,也知道李老的名望,门生诸多,族人更有受李老恩惠、与李靖节交好。 但那又如何!该抢就是要抢,这是郑元璹戎马入伍感悟出来的道理。 那么好的后生,不抢过来,留给别人,最后只会是自己后悔,只会让自己家族后人失去一大倚靠,甚至说不一定,还能决定一个家族兴衰! 也就是当初在荥阳不知道,虽然很有好感,但奈何接触太少,若是知道的话,郑元璹绝对会让那少年从李家女婿,变成郑家女婿。 有本事就让皇帝杨广下旨!不然谁来都不管用! 第99章 :郑元璹的算盘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郑叔伯!若是如此,贼寇恐怕必然会恼羞成怒!晋阳东城……” 李世民从震惊中回过神,随后立即意识到,晋阳东城的处境,恐怕只会更危险。 “的确如此!” 郑元璹听到李世民的话,脸色有些诧异,昔日得到消息之时,他更多的是震惊于那伏家小子的勇猛,直到后面许久,方才想到这点。 没想到面前这李世民,居然如此快便反应过来。 “此前传来消息,那贼寇甄翟儿的确已经下令,破城之时屠城!” 郑元璹点点头。 “不过无需太过担心,老夫倒是对那小子,有着信心……” 郑元璹看向李世民。 “一月之内,贼寇众有十余万大军,但也别想在那小子手里,攻破晋阳东城!” 郑元璹语气满是笃定,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份自信源于郑元璹早些年入伍,对一个军队,对一个将领的感觉,从太原送来的所有消息,得知太原所发生的一切,郑元璹对那少年有自信。 “世民!” 郑元璹笑容散去,看向李世民。 “如今陛下并未下令发兵援救太原,文城郡就算筹集人手,怕也不过五百私兵,如此前往太原解救晋阳,无异于送死,更会助长贼寇大军的士气!” 郑元璹说到这里,负手而立,一边走,一边看向门外。 “那小子好不容易打压贼寇的气焰,贼寇连失两将,一擒一杀,别看贼寇下令屠城!” 郑元璹看向李世民,举起一根手指。 “恰恰如此,正能看出,甄翟儿出战未捷,也在挽救士气,打算在孤注一掷,短时间内拿下晋阳西城!而若是拿不下……” 郑元璹看着李世民,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李世民听到郑元璹的话点点头,十分清楚郑元璹的意思,那就是眼下看似晋阳东城危险,但实际上是贼寇大军落入下风,陷入被动。 这时候任何外力介入,别说万一落败,就是不胜,都只会适得其反,让贼寇气势大涨,白费晋阳好不容易打下来好局面。 这时候。 只能信任伏子厚,相信伏子厚能撑过贼寇的锋芒! 可一个月…… “郑叔伯,世民还是想去河西郡!随时准备前往太原!世民相信子厚,但世民更愿意在子厚需要之时,领兵与贼寇交战!” 李世民看向郑元璹,抬手对着郑元璹说道,目光与脸色,满是坚定。 郑元璹听到李世民的话,都为之一愣,看着李世民。 郑元璹没想到,李世民在相信伏子厚的情况下,依旧愿意在河西郡,等候伏子厚,等伏子厚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做到如此,这份心意,就不是一般人能有。 看着李世民。 不知为何,以往都觉得李建成是所有郡望子弟中,少有优秀子弟,但此时看着李世民,郑元璹发现,李世民对比他兄长,其实也不差。 只不过身为郡望族人,身为郡望世家,身为权贵官员,他们的立场,都只看到李建成,而看不到李世民吸引人的地方。 但若是摒弃自身世家、地位,以普通人看李世民。 他,甚至比他兄长李建成,还要有魅力! “好!世民,你且在府邸休息一日,我派人去准备人马!” 郑元璹没有拒绝李世民。 自从郑家与李家联姻,郑元璹一直以来,都把更多注意力放在郑家女婿李建成身上,直到今天,才察觉到李世民的不同。 “多谢郑叔伯!” 李世民听到郑元璹的话,脸色满是感激,欣喜的对着郑元璹说道。 正当守候在一旁的郑氏老管家,准备带着李世民先去安置行李时,郑元璹突然喊住李世民。 “世民!” 郑元璹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站在老管家身旁,不解的看着郑元璹,不知道郑元璹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无事!你且好生休息!明日离开,我便把内应皆交予你!” 郑元璹说道。 “多谢郑叔伯!” 李世民满是感激的抬手对着郑元璹行礼,随后在郑元璹的目光中,跟着郑氏老管家走出房门。 书房内。 郑元璹收回目光,叹口气,方才想了想,从李家手里抢那伏家小子过来,这件事还是先不跟李世民说比较好。 若此番那太原之危能化解,若那伏家小子活下来,到时候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不迟。 算一算。 这救命之恩,也足够李世民与那小子的关系,不差这一层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 “伏家小子,你可别死啊!” 郑元璹脑海里想到昔日在荥阳郑氏府邸内,见到的那少年,便忍不住有些期待。 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让那少年溜走,说什么都要让那少年成为郑家的女婿! 郑氏偏支没有合适之人! 不代表郑氏主房没有! 郑元璹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那日在府邸内,那些族人的子女主意。 对于年少便戎马的郑元璹而言,年少的伏子厚,已经值得郑氏女子嫁过去为妻! ……………………… 晋阳东城外。 鼓声喧天,数不尽的喊杀声中,城墙内外到处都是火光与浓烟。 “杀!!” “杀!!!” 一个个身穿甲衣的贼寇士卒,在箭矢与石块滚落之下,有些士卒掉下云梯,而其余人,正源源不断从云梯继续往上爬,想要杀上城楼。 城道内,一些贼寇士卒已经直接从燃烧的临车上,踏过木板,直接手持刀剑,杀入城内。 守城将士全都在奋勇杀敌,不断把一个个反贼杀死,拼死守住城池。 到处都是刀剑、箭矢散落一地,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躺在城道中,混乱的来往脚步下,不断能看到有人,被乱刀砍死,随着流出鲜血,最后一动不动的倒在冰冷地面。 “杀!” 一名守城将士,砍杀一名贼寇士卒后,连忙转过身,看着临车上,一个魁梧壮硕的贼寇,正拿着砍刀,想要来城道中,于是连忙持剑杀去。 然而还不等这个守城将士手里的利剑,看到那壮硕贼汉,就被贼汉一脚踢飞。 巨大的身体差距之下,将士直接靠在城墙,痛苦的捂着胸口,另一个守城将士见状,连忙从一侧砍向贼寇壮汉,不成想,贼寇壮汉持刀挡住,直接用另一只手抓住其脖子,用力摁到墙布,随即持刀一劈。 守城将士的鲜血,瞬间溅射贼寇壮汉的脸上,但此刻壮汉脸上只有残忍的笑容。 站起身,看着四周的拼杀,望着城道内,密密麻麻的守城将士,不断从左右两侧杀来,壮汉提刀直接杀去。 伏子厚持剑走在城道中,注意到远处,将士们被一个贼寇逼退,看到那贼寇的体格与身手,眉头一皱,正准备去解决那名贼寇,就看到曹永已经拨开其他将士,与那贼寇壮汉厮杀在一起,二人从利刃到肉搏。 别看那贼寇壮汉体格高大,但曹永那粗壮臂膀,力道也不逊色贼寇壮汉。 看着最终是曹永不顾受伤,在混乱中,与贼寇壮汉厮打滚在地上,压着壮汉,拿起一旁的利剑,直接杀死那贼寇壮汉,伏子厚这才收回目光。 见到另一边,有一处出现空缺,刚好周围都是帮忙的百姓,一名贼人突然爬上城墙,飞快的跳入城道。 伏子厚拔出佩剑,快步冲过去。 “杀!” 正当反贼看着惊慌害怕的晋阳百姓,一脸兴奋,持剑要把这些守城的百姓杀死时,伏子厚已经来到身后,一剑划过其脖颈,鲜血涌出,贼寇倒地瞬间,伏子厚看都不看,直接躲过突然而来劈砍,反手持剑,对着跳入城道的这名反贼士卒,一剑猛的刺入其脸颊,用力一步步让贼寇靠着城墙,这才奋力拔剑。 望着血流不止、面目全非的贼寇,伏子厚微微转头,看着另一个攀着城墙的贼寇士卒。 那名贼寇士卒显然也看到方才的一幕,意识到伏子厚的凶猛,正无措之际,一名守城百姓,已经拿起一块石头,砸在其脸上。 随着贼寇惨叫,瞬间就掉落下城外。 伏子厚、殷天纵、曹永、熊瑞祥、夏嘉、赖伯等人,与城头上所有守军将士,还有百姓,不断把攻上城头的反贼士卒杀退。 而就在这时候。 东城内。 狄氏正在府邸里,突然就看到弟弟狄行到来。 见到四周无人,狄行悄悄对着狄氏说着什么,说完很快便离开。 第100章 :神秘的老人,未知的刀法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伏子厚抬手擦掉脸上的血迹,手持佩剑,看着昏暗的残阳下,又一次退去的贼寇大军。 这已经是第八天! 走在城道上,看着精疲力尽的守城将士,全都瘫软靠着城墙,坐在一具具尸体旁,伏子厚一直走着,最后来到靠墙坐着的曹永面前。 “校尉!” 曹永捂着伤口,面色带着少许苍白,见到伏子厚,想要挣扎坐好,被伏子厚拦下。 “接下来好好休息几日!” 伏子厚蹲下身子,一边对着曹永说话,一边放下剑,伸手为曹永解开甲衣。 “校尉……” 曹永正准备说自己休息一晚就好,明日还能杀敌!却见到熊瑞祥、夏嘉已经走到跟前。 “听校尉的!校尉身边还有我们!城头还有我们在守着!” 熊瑞祥对着曹永笑道,示曹永不用担心,这几日贼人想要夺下城池,首先要从他们尸体上踏过去。 殷天纵这时候也叫来一个妇人,拿着布带,为曹永包扎伤口。 身为鹰扬府旅帅,殷天纵此刻对于曹永,心中也满是敬佩、认同。 这几日,曹永在城道内,看到凶猛的贼寇爬上城头,凡将士不敌,都是曹永第一个冲上去与贼寇厮杀。 这般拼命! 别说殷天纵,就是其他将士看着曹永,都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军中永远都服勇猛之士! “带他下去休息!” 伏子厚拿着曹永满是血的甲衣,对着妇人吩咐道。 此番守城,曹永无疑是守军中的一大战力,曹永负重伤,对于伏子厚而言不是好事,并且也意味着,日后守城只会比今日更艰难。 但难归难,对伏子厚而言,绝不可能让曹永一边身负重伤,一边继续参加守城。 在伏子厚心里,曹永这条命,要远比这几日守城更重要。 “校尉,我守在城头,校尉先回去休息!” 看着曹永被妇人搀扶下去,伏子厚方才起身,就听到殷天纵的声音。 闻言,伏子厚摇摇头,贼寇大军方才退去,城内百姓开始修补城墙,此时作为守城主将,也是东城百姓主心骨的伏子厚,清楚自己还不能离开,随时都要防止贼寇再次杀来。 “我看看!” 伏子厚看到两个百姓,抬着一具贼寇尸体路过,本不在意,突然瞧见尸体面色有些不同,连忙抬手阻拦,示意先把尸体放下。 四周百姓与其他将士见状,都一脸不解,但还是放下来。 正当所有人好奇,莫非伏子厚认识这贼寇之时,唯有殷天纵望着伏子厚蹲在尸体旁边,抬手看了看贼寇尸体口舌,还有脖颈之类的部位,很快便想到,此前在水源地埋的羊畜尸体。 想到城外贼寇大军,此刻殷天纵仿佛看到什么希望,神情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不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满脸紧张的看向伏子厚。 “这具尸体似乎已经怀有疾病!并非是瘟疫!” 伏子厚见到殷天纵好奇的眼神,于是对着殷天纵说道。 看着殷天纵失落的神情,伏子厚让百姓将尸体抬下去,用一具麻袋包裹好,随后又吩咐殷天纵、熊瑞祥、夏嘉三人,立即带人,去把有感染疾病特征的尸体收集起来,要十具尸体左右! “喏!” “喏!!” 听到伏子厚的命令,殷天纵三人连忙领命离开。 “校尉!” 正当伏子厚准备离开,去巡视城道,这时候,一名本该在城内养伤的将士,突然带着伤,急匆匆的跑到伏子厚面前。 随着夜幕笼罩。 东城内。 一片空地中,七百多个年纪不一的孩童,正拿着刀剑、长戈,在夜色下,用力的挥舞着。 “一!二……” 几个受伤的守城将士,用嘶哑的声音,为这群太原儿郎喊着。 这些孩童的父母已经去保卫城墙,其中有的已经死在贼寇手里,在这几个受伤的将士眼里,这些操练的孩童,代表着晋阳东城。 日后他们若上城头,与贼寇交战,便代表晋阳东城已经在最后关头。 若是有一日,这些孩童也都战死在城头,那也就意味着,晋阳东城彻底落入贼寇手里。 “校尉!” “校尉!” 看到伏子厚到来,这些受伤的将士,这才停下喊声,看向伏子厚。 “天黑了,让他们去休息吧!” 伏子厚点点头,望着这些孩童天没亮就起来操练,天黑都还不能散去,随即开口吩咐道。 “喏!” 得到伏子厚的命令,将士们便让那些操练的孩童回去休息。 而在空地旁的一块不大的石头上。 在方才禀报的负伤将士带领下,伏子厚来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老人蓬头垢面,穿着破烂粗衣,独臂之下拿着一把满是大大小小缺口的刀。 从将士的口中,伏子厚得知这老人双目已经失明,年纪怕是都有八十多岁。 看着老人手中的那把刀,伏子厚感觉那把刀很旧很旧,可明明映入眼帘的,是明亮的刀刃,毫无锈色的刀身。 老人似乎也听到方才的话,满是干瘦褶皱的老脸,微微抬起,听了听声音,然后看向伏子厚的方向。 “老人家!小子乃是东城校尉伏子厚!听将士说,老人家要见伏子厚?” 伏子厚看着老人,微微皱眉,好奇的问道。 “今日听将士说,昔日你在清河县,因领兵与贼寇张金称交战,被其大将徐晋鹏偷袭,一刀砍在胸口!” 老人虽然双眼看不到伏子厚,但还是能从其他人的语气中,确认面前这说话的少年,正是杀死徐晋鹏的人。 “确有此事!” 伏子厚说道,并没有否认。 初来晋阳的时候,伏子厚的奋武尉,其来历也只在氏族、官员、将领之间知晓。 而由于贼寇大军到来,攻打东城,这几日见到伤亡逐渐增多,东城的那些世家为提高士气,便四处把伏子厚昔日的事迹传开,让城内百姓、将士拾起信心,对此伏子厚自然不会反对。 “老夫教你刀法!” 老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用枯瘦的手,从怀中取出一本破得不能再破,甚至都隐约掉一块块碎屑的书籍。 “刀法?” 伏子厚看着老人的举动,有些猝不及防,一脸意外,随后看着老人递来的老旧书籍,有些哭笑不得。 “老人家,这段时日伏子厚还要领兵守城,等守城过后,子厚再学刀法如何?” 伏子厚轻声说道,并没有收下书籍。 在伏子厚心里,与这老人素不相识,别说刀法,就是姓名、来历都不知道,这一上来就说教自己刀法,伏子厚可没有那时间去尝试学这刀法。 更何况,在伏子厚心里,一直都记得刘老的话。 任何武术无非就是那几个动作,只要反应够快,动作够快,便能杀人。 从学武至今,不管是看到崔文瑾与李琼的剑术,还是亲身领兵在战场杀敌,伏子厚都清楚体会到,刘老昔日教导精髓。 “你学着,或许能救你一命!” 老人并没有收回书籍,而是一直举着。 伏子厚见状,看着孤零零的老人,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的接过书籍,正想着是不是这老人无依无靠,双目失明不方便,无人照顾,这才找到自己。 “当初徐晋鹏不过听妹夫几句,有些感悟,其能力便能把你砍伤!他为了得到这刀法,连他妹妹、妹夫都杀了!若不是你昔日杀了他,老夫今日也不会来此,将刀法传你!” 老人明明双眼看不见,而且伏子厚都还没说话,似乎就已经猜到伏子厚心中所想。 伏子厚听到老人的话后,一脸诧异的看向老人。 第101章 :楚博逃出城!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你空有动作,没有身形!” “在你眼里,重刀只有体魄强壮者,方才能持?” “刀,无论左右,足、腿、腰、肩膀、臂,皆有力可使之,皆有其力可成势,势小杀敌斩马,势大斩尽刀剑……” 府邸内,在院子里,崔文瑾、狄氏一脸惊讶的看着老人,明明夜色中,她们都看不清伏子厚的动作,可这老人双目都看不清东西,却仅凭听声便能察觉伏子厚的动作如何,其中优缺。 她们都不知道伏子厚是从哪里,找到这样一个老人。 还有这一部斩刀术! “去拿棍子打他,记住老夫说的那几个部位!” 老人吩咐崔文瑾、狄氏。 其实眼下惊讶的不仅仅是崔文瑾、狄氏,老人才是最惊讶的那一个。 自从孙儿死后,老人早已万念俱灰,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内心情绪波动,是何时之前,或许是听到徐晋鹏的消息时,才会有些波动。 而此刻。 天赋! 老人在那个院子里,那刀剑破空的声音里,听到一个人的天赋。 从最初的劈砍声,再到后面慢慢的变化,声音中,开始出现刀刃破空的‘势’声,老人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如此短短时间内,会有这般变化。 从拿刀到入门,老人回想自己年少时,用了多久,是一年,还是两年。 对比自己,父亲、儿子、孙子,都在三年到五年之间。 而老人却清楚察觉到,院子里的那个少年,只用了不到一晚上,或者说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踏入门槛。 “哦,好!” 崔文瑾听到老人的话,看着院子里练刀的伏子厚,想到方才伏子厚一回来,便与那狄氏单独在一起。 找到机会。 崔文瑾可不会像狄氏那般客气,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便一脸坏笑的笑容,朝着院子里的伏子厚慢慢走去。 夜色下。 伏子厚按照老人的吩咐,闭上眼睛,绑上蒙布,感受着手里的刀,适应着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发力,最终传到手中的刀身上。 一开始,因为陌生,加之今日方才在城头与贼寇士卒厮杀,感觉气喘吁吁,整个人很累。 然而等到后面,回想着看过的书籍,听着老人的教导,熟练之后,伏子厚整个人都感觉活起来一样,一股全新的感受让伏子厚宛如新生。 第一次感觉到,似乎用刀,并不需要力气,一旦让刀与身体融合,瞬间起势,不仅劈砍比起昔日更快,力道也不是一个层次,更让伏子厚意外的是,到后面劈砍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但力气,却十分省力,仿佛手中没有刀一样。 也是如此。 伏子厚终于体会到,为何昔日那徐晋鹏拿着一柄大刀,却能轻松驾驭。 在后世,善寸拳者,能在一指内的距离,瞬间让一名成年男子倒退数步,最终倒在地上,而眼下伏子厚感觉这刀法,要比那些寸拳借力之者,还要强数倍、十余倍。 寸拳借全身力在寸拳之间,刀法借全身力在刀上,身体动作更大,刀身威势更重。 然而还不等伏子厚过多感悟,就感觉到木棍敲打在脑袋上,力道很收敛,明显是怕自己受伤,但木棍毕竟是硬的,还是有些疼。 不等伏子厚体会着脑袋疼痛,木棍就打在自己的手臂上,紧接着就是背后! 若是把木棍换做刀剑,或许伏子厚能躲开,但面对一根木棍,并且还力道很是收敛的木棍,伏子厚却躲不开。 已经察觉到那老人来历不凡,没有老人开口,伏子厚也没有停下,只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听着木棍的呼声,判断木棍打来的方向。 挨了几棍子之后,伏子厚隐约察觉到老人的用意。 木棍打向自己的各个方向,都是最明显的位置,并且木棍都是打,并没有捅。 老人这是希望自己开始听这些明显的木棍上,慢慢适应,日后再尝试用其他取代。 院子内。 崔文瑾看着被自己‘报复’的伏子厚,心里别提多畅快。 让你有未婚妻还在外面,还被那狄氏迷得挪不开眼…… 崔文瑾拿着棍子,欢快的在伏子厚周围不断绕着,又想泄愤,又怕打痛伏子厚,于是除了第一下偷偷打伏子厚的头,后面都打在伏子厚的身上,并且每一棍都十分注意力道。 然而接下来,正当崔文瑾想着,伏子厚的手又被自己打时,突然看到绑着双眼的伏子厚,突然提刀竖档,一下挡住木棍。 见状。 崔文瑾撇撇嘴,连忙收回木棍,要打伏子厚的手臂,但让崔文瑾没想到的是,伏子厚又挥刀挡住。 这下崔文瑾整个俏脸都露出惊愕的表情,以为这两次都是巧合。 不曾想。 接下来崔文瑾只要打伏子厚,伏子厚都能挡下。 “两个人更好!” 老人开口说道,哪怕眼睛看不见,但听声音他就听得出,那持棍的少女,看似一直打伏子厚,但根本不舍得用力,这虽然给伏子厚适应的时间,对伏子厚有好处,但远不如两个人。 “老人家,我可不敢打!” 狄氏听出老人的意思,摇头说道。 看着院子里的伏子厚、崔文瑾,明面上,似乎是在指伏子厚是校尉,但真正的原因,还是狄氏说话时,看着的崔文瑾。 在狄氏眼里,有些人,只有一个人能打,其他人可打不得! 狄氏可不敢保证,她若是拿起棍子打伏子厚,到时候那少女会不会心疼,好不容易消停,又开始怒视她。 ………………………… 东城内。 夜深人静,在东城监狱内的牢房中,三个囚犯突然从夜里醒来,隔着牢房,彼此对视一眼,悄然起身。 不一会,牢房内的锁,便悄然解开。 随着走出牢房中,三人小心翼翼的沿途路过其他牢房,一路来到最里面,找到关押着的楚博、项义峰的囚牢。 被打得满身是伤的楚博,还有项义峰,看到三名男子,神情满是惊讶,然而还不等二人多想,就看到三人用钥匙打开牢房。 “快走!” 三人说话间,还不等楚博、项义峰询问,便听到牢狱外,似乎传来打斗声。 “快走!” 听到动静与催促,项义峰、楚博回过神,连忙起身,走出牢房,与三人朝着牢房外跑去。 “守住!决不能让贼将被救走!” “杀!” 监狱内,原本有重兵看守的牢狱,完全没想到,大半夜会突然冒出二十多个蒙着面男子,于是连忙拔剑与其厮杀在一起。 “这里!” 为首的鲁泰看到项义峰、楚博二人出来,神情一震,连忙喊道。 见到其他狱吏、守卒要杀向楚博、项义峰,鲁泰连忙叫人拦住那些守卒、狱吏。 而在项义峰、楚博身旁的三名囚徒男子,见到狱吏、守卒杀来,居然也奋不顾死,用身躯给项义峰、楚博开辟道路出去。 “快走!出城!” 鲁泰见到项义峰、楚博救出,连忙带着二人离开。 其他身穿甲衣劫狱之人,看到鲁泰已经救出人,知晓不久后,城内守军便会知晓有人劫狱,恋战必死,于是也纷纷逼退守卒、狱卒后,转身跟着蒙着面的鲁泰,一起逃跑。 夜色下。 街道上,其余蒙面男子为鲁泰阻拦狱吏、守卒,故意将狱吏、守卒全都吸引到东边的街道之后,便纷纷各自在街道内逃散。 而鲁泰带着项义峰、楚博,已经借着夜色,在城内一路绕到北边的城墙。 在两个守卒的内应下,借着绳索,从城头下滑下去。 鲁泰的父亲、祖父、还有妻儿、妾室,此刻全都已经在城外等候。 “快,他们在那里,抓住他们!别让他们逃跑了!” “抓住他们!!!” 项义峰、楚博方才来到城下,就听到城头上隐约露出火光,有守军将士已经发现他们,脸色一变,连忙逃跑。 特别是项义峰,他对伏子厚,对晋阳东城的怨恨,恨不得眼下立即回到大军之中,明日便领兵攻城报复。 “将军小心!” 逃跑之际,楚博回头看到城头上,一个将士手持长弓,瞄准这里,连忙护住项义峰,随后就察觉到肩膀一股撕裂的剧痛袭上脑海。 “啊!” 项义峰跌跌撞撞几下,稳住身子后,回头这才看到楚博咬牙切齿的惨叫着,背后插着一枚箭矢。 楚博! 看着相识多年的楚博,如今为自己中箭,项义峰赤红着眼,脑海里对晋阳东城的恨意,可谓是空前绝后,回头看着城头上,那些守军将士,都已经纷纷准备拉弓放箭。 项义峰不想死,自己的仇还没报,耻辱还没洗刷,还没报把晋阳东城里里外外,全都屠杀一遍。 想起这几日,在牢房内,楚博被鞭打拷问,与他闲聊时,都不忘安慰他,大丈夫能屈能伸,都不忘提醒,古时候越王勾践所受的侮辱还要更甚,还有伍子胥…… 自己也要学那些王侯、名士,定要报仇雪恨。 “你们走吧!” 项义峰把楚博交给鲁泰一家人,随后义无反顾的转过身,看向城墙。 “我乃项义峰!” 项义峰怒吼一声,眼神满是恨意的望着东城,看着那些隋朝守卒。 那伏子厚,还要用自己来换收买人心! 只要自己不跑,东城内的伏子厚,就不会杀自己! “将军!” 楚博一脸惊慌的看着项义峰,但鲁家人已经急了眼,连忙拉着楚博逃跑。 对于鲁家人而言,他们想要投靠反贼大军,投靠甄翟儿,楚博、项义峰这二人,必须要有一人带他们去,如今项义峰留下,是最明智的决定。 楚博必须要跟他们逃跑,否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东城他们已经不能回去,没有人介绍,他们更不敢去城外见那些反贼大军。 城头上。 胡靖渊看着城外留下来的项义峰,看着消失在夜色下的楚博,也是打心眼佩服,到底是摆文弄墨的士人,玩弄人心还真有一套。 一次次苦肉计,一次次在牢狱内的相处,胡靖渊甚至都已经能想到,等交换人之后,项义峰回到贼寇大军里,会有多信任楚博。 还有那叫齐灵阳的,箭术当真可以,不怪楚博与校尉,都如此信任。 注:楚博熟悉甄翟儿以及反贼大军,更熟悉项义峰,所以是伏子厚提供消息,谋划出自楚博。 第102章 :分兵的决定,激动的晋阳东城百姓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那竖子,整日都龟缩在城内,当真不枉昔日他人都称其为鼠尉!” 唐振豪在帅帐内抱怨道。 听到唐振豪的话,地势沙盘前的几名将军、众多谋士,全都沉默下来。 从攻城至今,谁都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晋阳东城,会如此难打,那么多时日过去,连日不休的攻城,可晋阳东城丝毫没有被攻破的迹象。 “将军,这般消耗下去,不仅将士的士气颇受影响,就连粮草,也难以后续供应!” 说话的是朔方梁氏一脉的梁玄粟。 得知魏刀儿派遣大将甄翟儿统领十余万大军,攻打太原,不甘心在朔方碌碌无为的梁玄粟,便与大哥的儿子梁诞一起前来投靠甄翟儿。 因为有朔方梁氏的背景,梁玄粟与梁诞一来,便受到甄翟儿的器重。 “不如先困而不攻,待城内粮草耗尽,必然人心浮动,彼时再来破城,定是唾手可得!” 梁玄粟对着甄翟儿建议道,不赞同再继续攻打晋阳东城。 在梁玄粟眼里,晋阳东城如今人心稳固,城内守卒与百姓士气高涨,甄翟儿强攻久久不下,必然影响士气,平白耗费粮草,就是不计后果强行攻下,也只会让大军损失更多兵马,远不如围而不攻,待敌自破。 “玄粟以为,我军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太原郡内,除晋阳外的其余十四城,全部占领,若是晋阳东城不破,继续攻打西河郡!如此,我军可得粮草之便,伍卒之需,地势之利,唯有我军将士们的士气强盛,方能震慑隋军不敢北上!” 梁玄粟对着众人分析道。 听着梁玄粟的话,唐振豪、羊伯约、秦广智等将军,都纷纷看着地图,觉得梁玄粟分析得有道理,就连蔡然、钭黎川等谋士,也纷纷点头,对于梁玄粟的话很是赞同。 但理智归理智,若真放弃攻打晋阳东城,众人都有些压抑。 特别是是唐振豪、羊伯约那几个将军,一想到羞辱他们的隋军校尉伏子厚,安然无恙的在东城内,指不定还会嘲笑他们离开,想想内心就堵得慌。 “梁兄!” 正当众人沉默不言之际,昨夜方才被救出来的楚博,这时候对着梁玄粟开口。 “梁兄有所不知,起初大将军与魏公商议时,也是打算待潘长文一死,趁着晋阳守军无首,立即夺下东城,随后兵围西城,继而攻打太原其他城邑!” 楚博说完,看着众人一眼,这才面露无奈之色的继续看向梁玄粟。 “可奈何突然冒出一个奋武尉,驻守东城,导致谋划一变再变!昔日楚博在东城,初闻那守城校尉伏子厚的种种举措,就有所察觉,其并非普通将领,如今守城多日,更是能证明如此!” 楚博因为受伤,面色依旧有些虚弱,但还是看着地图继续说着。 “若是贸然分兵,我军人马兵力必然散开,与晋阳西城不同,东城之内皆由那伏子厚一人做主,与东城百姓、守卒而言,言比信、令比行,加之地处太原郡心腹,不能攻下晋阳东城,此城为我军大患!” 楚博说到这里,看向甄翟儿。 “大将军,楚博认为,应当继续派兵攻城晋阳东城,可挑选军中精锐三千人,暗中等待,寻得时机,待东城力疲,一举攻破东城!” 楚博开口建议道。 与梁玄粟的建议相反,楚博不仅不建议甄翟儿分兵,更是当众言明,东城乃是此番南下之心腹大患,必须除掉东城,方可分兵攻打其他城池。 听到楚博的话,唐振豪、羊伯约、秦广智,还有蔡然等人,全都没有开口。 楚博的建议显然有些孤注一掷,对晋阳东城的忌惮,以及除掉东城的决心,众人都能听得出。 但对于楚博的话,众人都有些感觉,过于夸张一些。 那隋将伏子厚的确有些本事,但以晋阳东城的人马,言其为南下心腹大患,未免太过高估。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那东城内的守将伏子厚,胆敢领兵出城突袭,就别想再回不去,他们大军有十余万人马,可以承受袭扰,但对于晋阳东城而言,只要失败一次,就只有死路一条。 “二位之言,皆有道理!本帅决定,明日挑选三千精锐,埋伏在东城外,留两万兵马包围东西二城!其余大军,攻打太原其他城邑!” 甄翟儿在梁玄粟、楚博以及其他将军、谋士的目光中,开口做出决定。 甄翟儿不仅仅采取梁玄粟的建议,更采纳楚博的方法,从明日起,既要攻打其他太原城邑,也不会放任晋阳东城不管。 “梁诞请令留下!” 梁诞见到机会,连忙抬手对着甄翟儿行礼,主动请缨留下。 别看梁诞是梁玄粟的侄儿,但二人都是同年所生,如今都是三十四岁。 在朔方梁氏中,梁玄粟是梁毗的第八子,上面还有七个兄长:玄侃、玄德、玄策、玄莫、玄掫、玄修、玄珍。 梁诞便是老大玄侃长子。 “好!” 甄翟儿见到梁诞的话,点头同意,看到唐振豪这时候反常的没有出声,哪里不明白唐振豪心中所想。 “传我命令,明日羊伯约为主将,统领两万大军驻守晋阳,包围东城、西城!令梁诞为副将,统领三千伍卒埋伏东城之外!” 甄翟儿下令道。 羊伯约听到甄翟儿让自己留下,脸色满是意外,不过看到甄翟儿的眼神看向自己,还是连忙抬手接令。 梁诞则满脸欣喜与激动。 “大将军,楚博为隋将所俘,楚博想请求大将军,能准许楚博随军南下!” 楚博见到甄翟儿看向自己,不等甄翟儿说话,便立即拱手请求道。 甄翟儿见状,想了想,点点头。 夜色下。 帅帐内其余人相继离开,楚博原本也要走,却被甄翟儿单独留下。 “怀言!可是担心留下,若是出现差错,会被怀疑?其实大军之中,无一人会怀疑你!” 甄翟儿开口说道。 看着楚博的面色,别说得知楚博是如何逃出东城,就是楚博自己逃出来,甄翟儿都不会怀疑楚博。 不提相识多年,就是从楚博说出东城的经历,说出东城的情况,还在那般昏暗的夜色下,敢豁出命去为项义峰挡箭,都不会有人会怀疑楚博。 更别说,此前若不是有楚博提醒,晋阳东城眼下,恐怕只会更难打。 “大将军,楚博有预感,大将军若执意分兵,恐怕最终会被那东城隋将找到机会!” 楚博没有隐瞒自己的担忧,并且还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甄翟儿,想要再次劝说甄翟儿,先除掉东城,再行分兵之事。 这是楚博发自内心的真心话,楚博已经与伏子厚做好约定,出城后,楚博会一如既往的辅佐甄翟儿,并且还会拿出全部实力,帮助甄翟儿攻打晋阳东城。 “可东城外,不仅有守军一万人,更有三千精锐伏兵!” 甄翟儿看着楚博,说完便等待楚博的回复,说出晋阳东城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有什么破局方法。 在甄翟儿眼里,以晋阳东城的人马,别说想要突破一万守军的包围,就是正面碰到那三千精锐,一旦交战,晋阳东城的守军,都不可能有胜算。 看着叹息不言的楚博,甄翟儿也知道,楚博其实也想不出任何破局之策。 见状。 甄翟儿劝慰楚博不必太过担忧。 “那梁玄粟其实所言不假,我军眼下,不仅仅是粮食,就是军中士气,都已经因为东城久攻不下,而出现动摇!并且……” 甄翟儿说到这里,示意楚博跟着自己走。 帅帐内,在一块挂着的巨大地图旁,甄翟儿看着太原郡,以及北方其他郡地。 “此番梁玄粟、梁诞的到来,何尝不是朔方梁家的试探!只要我们尽快占据太原郡、西河郡,梁氏必然会以朔方郡响应!魏公坐拥上谷郡,待得到太原、西河二郡,便可联合突厥吞并马邑、雁门、娄烦三郡,如此梁氏定以朔方郡臣服魏公,换取柱国公!如此,北方疆域皆在魏公手中,大业已成!” 甄翟儿把如今整个局势,还有自己分兵的考虑,让梁诞为副将的原因,全都说出来。 “晋阳东城那隋军守将十分棘手,攻下东城,短时日内恐怕很难!本帅一直也想尽早除掉那守将伏子厚,可见到梁氏叔侄到来,本帅清楚,如今在北方,不仅仅是世家名门在观望,就连其他地方的郡望氏族,都已经把目光放在太原这里!都在看着本帅能否拿下太原郡,能不能为魏公,占据这些北方疆域!” 甄翟儿说到这里,狠狠吸口气,倍感压力之余,也在心中燃起豪迈之情。 如今所有名门世家,一个个郡望氏族,都在观望,自己岂能被一个晋阳东城,绊住攻城脚步。 甄翟儿身旁。 楚博听着甄翟儿的述说,这才明白,为何明明已经下屠城令的甄翟儿,会在攻城数日后,放弃攻打晋阳东城的念头。 的确,比起一片宏图大业,一个小小的晋阳东城,根本毫不起眼。 楚博没有再坚持劝说先除掉晋阳东城,不过还是想要跟着甄翟儿一起离开晋阳。 ………………………… 次日。 晋阳东城的城头上。 天色方才蒙蒙亮,城内的百姓便已经纷纷来到城头。 昨日被巨石砸破的城墙,都已经在夜里填补好,塌了的台架,也再次撑起。 城道中。 到处都是乌黑的血迹,虽然没有尸体,但也能看出,城道内这些时日,死了多少人。 伏子厚作为晋阳东城守将,也早早来到城头上,较比之前,此刻伏子厚的腰间,除了悬挂佩剑之外,更多佩上一把刀。 正值少年,又是奔波,又是领兵厮杀,对比早前在村子,如今伏子厚的饭量不仅大涨,就是体魄,也在不断变化。 更重要的是。 府邸内,有一个像在养猪的少女,每天都逼着伏子厚吃东西。 “校尉!人都已经到齐!” 殷天纵来到伏子厚身旁,拱手禀报道。 “告诉将士们,贼寇气势一日不复一日,如今都在拼最后一口气,谁能坚持更久,都在拼谁更狠!告诉百姓,城破,贼寇必然屠城,不仅仅妻儿老小没有活路,就是自己也要死!而贼寇不一样,他们没有妻儿老小在城内,所以气势必然比不过我们!我们必胜!” 伏子厚对着殷天纵嘱咐道。 激励守城将士与城内百姓,基本都是每日一早,伏子厚都要做的事情。 日复一日的厮杀,别说守军将士会疲惫,就是百姓,也会迷茫、彷徨,这时候就需要激励的话,否则面对贼寇一整日的攻城,将士与百姓会很疲惫,升起恐惧的念头。 语言有时候所带来的力量,很大很大,甚至能改变一场战役,一个国家。 这也是为何伏子厚不断告诉将士还有城内百姓,他们必胜! “喏!” 殷天纵拱手领命,随后转身离开。 朦胧的清晨中,城道内所有百姓、所有将士,全都脸色凝重的看向城外东方,看着山脉下,那阴暗的平原。 因为就在那平原之中,有着人山人海的贼寇大军,随时都想要攻上这座城头,将他们杀死。 很快。 山脉上,一抹光亮,渐渐复现,东城四周的场景愈发清晰,慢慢的,所有人都渐渐看清远方平原上的场景。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以往每当这时候,都已经鸣鼓攻城的贼寇大军,这一日居然并没有出现,毫无动静,平原上依旧寂静一片,隐约只能看到少许斑点人影,似乎在驻守巡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贼寇这时候都没有攻城!” “今日贼寇莫不是,不攻城了?” 城道内,所有一开始都很紧张的百姓,在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确认贼寇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出现,纷纷议论起来。 熙熙攘攘的声音中,守城的将士也很疑惑,但却不约而同的松口气。 “校尉!” 殷天纵、熊瑞祥几人,全都跑到伏子厚身旁,各自的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看着伏子厚,又望着城外空荡荡的平原。 “奇怪!今日贼寇改性了?” “事出反常啊!按道理,贼寇不可能放弃攻城才是!” 吴六子、马虎儿几人都忍不住交谈起来。 “派人骑马出城,去查探一番!” 伏子厚也是一脸不解,皱眉间,对着吴六子开口吩咐道。 “喏!” 吴六子领命,转身下去安排。 然而还不等城门打开,几个斥候从城门下出城,伏子厚与殷天纵等人,就看到北方的山脉下,浩浩荡荡的贼寇大军,携带兵甲、辎重,从平原远方,朝着南方赶路。 “校尉!贼将似乎放弃攻城了!” “校尉!贼寇大军在分兵南下!是不是援军来了?” 熊瑞祥、殷天纵激动的对着伏子厚说道,不敢相信贼寇大军居然会在这时候,放弃攻打晋阳东城! “太好了!贼寇似乎放弃攻城了!” “定是隋朝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 欢呼声在整个城道上响起,劫后余生的笑容与喜悦,出现在城道内每一个百姓、每一个将士的脸上。 伏子厚在数不清的欢呼声中,看着城外贼寇大军的举动,也是一脸意外。 贼寇分兵! 原本伏子厚还以为,至少要一直撑下去,等暴雨时,才能等到这个机会,没想到贼寇这么快便会分兵。 “没道理……” 伏子厚微微皱眉,面露思索,低头看着自己的佩剑、佩刀,抬手慢慢摸着刀柄。 按道理甄翟儿不可能会在这时候分兵,晋阳乃是兵家要地,东西二城至少要其一,故而甄翟儿应当下定决心,要攻夺晋阳东城才是。 如今贼寇大军却突然离开。 在伏子厚眼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甄翟儿故意设下阴谋,另一种是突然遇到什么事,让甄翟儿不得不分兵! 听着四周的议论声,听着殷天纵、熊瑞祥,还有那些守军将士、百姓的话。 不是隋朝援军! 伏子厚抬头把目光看向城外平原,望着远方那人山人海的贼寇大军。 如果是隋朝援军北上,贼寇大军应当是匆忙南下,不会还能看到贼寇的骑兵! 比起其他人猜测是贼寇的大军,是南下与隋朝援军交战,远方贼寇大军给伏子厚的感觉,更像是去攻打其他城邑。 可惜距离太过遥远,不能看到那些托运的辎重内,有没有攻城器械的组件。 “今晚出城便能知晓!” 伏子厚对自己的猜测,并没有把握,只能耐心等到今晚,带人潜出城,去打探消息。 若贼寇真的分兵南下,对伏子厚而言,便是一个逐个攻破的机会。 不过……南边的城邑,恐怕就要遭殃了! 伏子厚看着南方,希望太原那些城池能坚守住一段时间,更希望没有其他隋朝援军,碰到这一股贼寇大军! 请假一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因为有读者大大,想要看李府李靖节,还有李琼、李老妇人、陶氏、阿翁他们。 带刀今天稍微让大纲中的一个情节,改动一下,又怕大大们觉得太水,所以又不断往后移。 更新来不及,请个假!先一更! 谢谢读者大大送给【唐功】的推荐票、月票,还有打赏,谢谢你们!!!《唐功》请假一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夜色下,出城的发现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深夜下。 伏子厚悄悄带着岳铭、邢明,以及十来个将士,潜出城外。 由于邢明等人,此前跟伏子厚在夜里出过城,故而这十几人早已经轻车熟路,全都默不作声的带着几具贼寇尸体,跟在伏子厚身后。 夜色中。 伏子厚已经察觉到,似乎这一次反贼的巡防、暗巡都已经有所改变,其缜密要比此前,高出数倍。 不过对此伏子厚倒不意外,也并没有担心。 再厉害的军阵,也会有弱点,再缜密的巡防,也会有漏洞。 很快。 伏子厚便带着十几人,悄悄潜过所有反贼守卒的巡防,径直摸到反贼前营附近。 “校尉!少了好多人!看营帐的数量,恐怕是在万人左右!” 邢明打量着前营,对着伏子厚说道。 若是在没有认识伏子厚之前,看到万人大军包围晋阳东城,邢明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但自从跟随伏子厚,见到伏子厚的本领后,邢明再看着眼前这座前营,只感觉,甄翟儿的举动,已经给伏子厚机会。 换过此前十余万大军,接连不断攻打晋阳东城,在邢明眼里,他愿意跟随伏子厚,就等同于陪伏子厚九死一生。 而眼下,贼寇大军分兵,在甄翟儿眼里,仿佛已经看到,跟随伏子厚立功的机会已经到来。 “定还有伏兵!先去水源!走!” 伏子厚听着邢明的话,看向北方一眼,眉宇间依旧有不好的预感,随即带着几人,朝着反贼前营的水源地,摸黑走去。 疾病与瘟疫,在战争中有多厉害,伏子厚十分清楚,在后世更是被广泛使用。 至于会不会伤天害理…… 在伏子厚眼里,能救下晋阳东城一城百姓,便是最大的功德,还有什么能大过这个。 来到水源地。 伏子厚便让将士们,直接把尸体丢在水源途径的密林内,这些有疾病的尸体感染水源后,再有反贼士卒饮用,轻则腹泻生病,重则还有几率引发瘟疫。 “你们在这里藏着,岳铭,你随我往北走一趟!“ 回城时,回到山下的伏子厚,对着众人嘱咐道。 “喏!” 邢明等人听到伏子厚的话,连忙轻声接令。 对于伏子厚的本领,众人都是知晓的,何况还有岳铭在身旁,若碰到什么意外,伏子厚也能在岳铭的帮助下撤离,他们在这里守候接应。 繁星夜色下,在太行山脉中。 伏子厚沿途小心翼翼的带着岳铭,来到贼寇的大本营,然而出乎伏子厚意料的是,沿途不仅仅没有碰到暗守,就连反贼大营的守卫,也是松松垮垮。 偌大一个兵营,居然只有寥寥七八人在看守。 伏子厚没有冒险潜入反贼大营,而是与岳铭在昏暗的夜色下,找到一个高处,远望着峡谷内的反贼大本营。 当看到在一束束篝火下,反贼大营中,少许营帐四周隐约都能看到反贼士卒饮酒作乐,不少人正在欺辱劫掠而来的女子、妇人。 “岳铭,此前在这支大军中,可有哪个将军,会纵容手下饮酒寻乐?” 伏子厚看着贼寇大营,轻声询问道。 “校尉!据我所知,并没有!昔日甄翟儿领兵操练、下令行军之时,颇为严苛,绝不可能会纵容军中,发生这样的事情!” 岳铭看向伏子厚,摇了摇头,随即带着疑惑,看向峡谷内的大营,也有些奇怪,为何会看到这一幕。 “这支兵马,定是甄翟儿留下的伏兵!看摸样,定是有人想要拉拢这支人马!” 伏子厚简言意骇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想到这里,伏子厚随即作出决定。 “今晚出城,先除掉这支伏兵!” 伏子厚清楚时不待我,既然看到这一幕,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 晋阳东城内。 深夜中,百姓都在熟睡,因为这段时日一直在守城,所以人都紧绷着神经,难得白天贼寇没有攻城,分兵离开,百姓全都松口气,难得睡上一个踏实的觉。 而在伏子厚的命令中,所有守城将士,都已经被叫醒,在城门内集结。 就连受伤的曹永,以及其他受伤的士卒,也都被叫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要出城突袭贼寇?” 突然被叫来集结的将士,都在小声议论着,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多日守城,与贼寇人马厮杀,如今好不容易看着贼寇分兵离开,不再攻城,人性的本能,让将士们第一个念头,都是想留在城内。 “校尉!” “校尉!!” 胡靖渊、殷天纵、吴六子、赖伯等人,看到伏子厚到来,纷纷停下交谈,等待伏子厚下令。 伏子厚对着众人点点头,随后来到一个临时加起来的木台上,在少许火把的照耀下,看着城门内,昏暗的夜色中,四周所有隋军将士。 “方才已经打探到消息,城外此刻还有一万敌军驻守!而此刻,召集诸位,便是准备出城夜袭!” 伏子厚开口说道。 第一句话,便已经相当于直言告诉所有人,召集所有人的目的,便是准备出城夜袭。 “夜袭!” “当真是夜袭!” 听到伏子厚的话,即便是饶有准备,所有将士都还是被吓一跳,脸色纷纷一变,看向彼此,更有人不禁小声惊呼。 就连胡靖渊、殷天纵、赖伯等人,也是呼吸有些急促。 城外贼寇,尚有一万人马,而他们,连同身穿甲衣的城内男丁一起,满打满算,恐怕也就三千人左右。 “贼寇分兵南下,并非诸位之猜测,乃是有隋朝援军!伏子厚在此,不妨告诉诸位,在朝廷眼里,西城可固守数月、乃至一年!在贼寇气势衰落前,朝廷不会贸然派遣援军北上,与贼寇大军交战!” 伏子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所有将士,浇下一盆凉水,告诉所有人一个刺骨的事实。 “想必今日诸位也都有看到,贼寇南下大军中,尚有骑兵!诸位不信,等会出城,便可看到,绝大部分攻城器械,贼寇已然带走!贼寇此番,便是要分兵去攻打其他城池,夺下人口、夺下粮食!” 伏子厚指着南边,看着所有将士那惊慌的脸色。 “诸位!” 伏子厚一脸严肃,看着所有人。 “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贼寇已经下令屠城,待他们分兵劫掠其他城邑之后,返回晋阳,我们就是继续守城,也没多少粮食!” 说到这里,伏子厚神情开始激动起来,抬手指着城外。 “今晚出城,只要把贼寇杀退,我们便能去西城!西城内,有吃不完的粮食!西城内,有比东城更多的守军!西城内,有数不清的武器!我们能去到西城,便能凭借地势险要,凭借西城那高耸的城墙,我们就能活下去,就能我们城内的妻儿老小活下去!” 伏子厚说到最后,看着四周在夜色下的所有将士。 “我伏子厚,不想在东城内等死!更不想有一日,要在城内吃人!我想带你们杀出一条活路,为东城百姓,杀出一条活路!” 伏子厚呼吸急促的看着所有人,瞬间拔出腰间佩剑,指着城外。 “就在今晚,就在城外!” 伏子厚脸色凌厉,目光满是坚定的说道。 所有将士,本就听令于伏子厚,如今听到伏子厚的话,更是全都在沉默中,做出决定。 想到河对岸的西城,将士们都想要能够躲进去,有家人在东城的将士,更迫切渴望能把家人,全都带去晋阳西城内安置。 或许换做其他人,说是要带领他们这三千人,在夜色中突袭贼寇人马,他们必然不会相信能成功。 但对于眼前这个少年校尉,他们心底内,都有着一份特殊的信任。 曾经,是这个少年,下令挖渠修城! 在这段时间内,也是这个少年,率领他们守城! 第104章 :放火!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深夜中。 胡靖渊、赖伯等人,还是第一次跟着伏子厚出城,等他们见到伏子厚带领他们,悄悄潜过贼寇布防之时,全都一脸惊叹,大气都不敢喘。 岳铭早已经在反贼前营外等候。 见到伏子厚带着第一批人出来,于是岳铭来到伏子厚面前。 “校尉,前营的布防,已经摸清楚了!” 岳铭对着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点点头,随即从怀中取出从城内带出来的草药,让岳铭带两个人再去一趟水源,给那些尸体补刀后,把这些草药全都浸泡在水中。 看着岳铭带人离开,伏子厚便见到,邢明也带着后面的人,相继到来。 “走!” 伏子厚让其余人在原地等候,随即带着胡靖渊、赖伯、邢明,继续原路返回。 “前面会有十人!与另一边也会有十人,会有二十余息的间隔……” 伏子厚把摸清楚的反贼巡防规律,告诉胡靖渊、赖伯。 因为方才亲身经历过一次,故而胡靖渊、赖伯看到平原上,贼寇的巡防,都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紧张,二人默默记住伏子厚的话,随即在返回的路途中,对照着一个个规律。 在城外平原中。 伏子厚挑选出来的五百人马,一直都坐在地上,拿着武器默默等待着。 齐灵阳也在其中,自从被俘,醒来后,便被伏子厚威逼利诱,起初齐灵阳也很疑惑,为何东城守将对自己的来历、住址一清二楚,直到看到楚博,方才明白。 如今跟着伏子厚苟合,又是砍掉宋建峰的脚趾,齐灵阳与楚博一样,都没有退路。 见到伏子厚、邢明、胡靖渊、赖伯回来,齐灵阳眼神露出一抹惊讶,没想到,伏子厚真能轻易穿过甄翟儿亲自设下的巡防。 已经知晓伏子厚今晚想要干什么的齐灵阳,此刻内心也有一些忐忑,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好奇伏子厚,是否能率领东城的人马,成功夜袭甄翟儿留下的大军。 “走!” 看着其他人纷纷起身,分批跟在几人身后,齐灵阳见到伏子厚喊自己,于是也跟着起身。 随后,齐灵阳终于体会到,为何昔日薛宏那些人,不仅愿意归降伏子厚,提及伏子厚时,言语间更是充满佩服。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天夜里,齐灵阳与其他五百多人,全都亲眼看到,甄翟儿的巡防布置完全形同虚设,被摸索得一清二楚。 反贼前营外。 五百多人马,全部汇集到一起。 伏子厚确认人数无误之后,便开始布置行动。 “邢明,你带着所有人,前往贼寇大营埋伏!等到地方后,胡旅帅统领两百人,埋伏在贼寇大营外!邢明、薛宏、赖伯各自统领一百人,埋伏大营三面……” 伏子厚在夜色下,对着几人吩咐道。 “喏!” “喏!!” 胡靖渊等人,纷纷领命,随即起身,带人离开。 伏子厚则带着齐灵阳,以及七八个人,留在原地,一直等到岳铭回来。 “校尉!已经放好草药!” 岳铭气喘吁吁的对着伏子厚说道。 知晓今晚成败在此一举,故而一路上,岳铭都不敢休息,方才在水源时,更是不放心,带人把一两具尸体肢解,把草药砍得稀碎,这才返回。 “走!” 伏子厚点点头,随后带着岳铭、齐灵阳等人,悄然来到反贼营地外围后面,靠近山脚下的地方。 从夜色里看着反贼营地,里面不仅仅有篝火,更是有高大的围栏,在围栏内,设有瞭望台,派有士卒站岗。 这些瞭望台上的士卒,不仅与营地内其他瞭望台上的士卒,彼此看到,更是与营地内下方,时不时走过的巡防士卒,形成互倚之势。 甄翟儿是一个知晓兵书的人,在防卫方面,也是颇有心得,每一个位置的士卒,都能起到互相传递消息的作用。 “你们在外面掩护,以风为令!岳铭,你跟我走!” 伏子厚对着齐灵阳以及身后的其他人,小声说道,随即解下佩剑,仅仅佩戴着佩刀,独自带着岳铭离开。 而负责掩护的人见状,心领神会,在夜色中,拿着几块石子,来到不远处的山脚下。 齐灵阳也取下长弓、箭矢,在黑暗的夜色掩护下,远远把箭矢对准营地内,瞭望台上的反贼士卒,只要有任何变故,齐灵阳有信心能在瞬间射杀那名没有掩护的士卒。 不久后。 随着一阵清风吹来,绿树响起浮动的声音,在昏暗之中,一名将士用力把石子,朝着树丛丢去。 这瞬间的响动,仿佛因为树荫摇晃而有动物逃窜,瞬间吸引住高台上的士卒目光。 听着动静逐渐往远处离去,反贼士卒眼中不由得露出可惜,心里想着,若是能射下,或者抓住这逃离的动物,那该多好,这年头想吃到一口肉可没那么容易。 咽了口唾沫,等反贼士卒回过头,风也差不多消停,营地内摇摆变弱的篝火,也逐渐恢复此前明亮。 反贼营地内。 伏子厚带着岳铭,两人在营地内走着。 或许是对甄翟儿的巡防太过信任,或许是外围都有站岗、巡防的士卒,又或许是连续搜山,知晓晋阳外根本没有伏兵。 故而进入营地内,伏子厚与岳铭都发现,其他地方反贼的巡防并不严密,只有主帅营帐外,以及粮食储存的地方,防守十分森严,不仅有来往的巡防士卒,每一个地方,都有十个反贼手持武器,站在原地看守着。 伏子厚的目,起初是粮仓,可看着粮仓的防守之后,不由得放弃这个决定。 在反贼营地内的粮仓四周,巡防、站岗看守的人,以及瞭望台,三者互相都能看到,要想不被发现,除掉任何一方,根本没有可能。 伏子厚甚至都不由得再次感慨,那甄翟儿,当真让这十余万贼寇,变得与军队无异。 营地内。 帅帐、粮仓没有机会,伏子厚只能带着岳铭,来到最后一个地方。 当看到一辆辆高耸的云梯、临车、冲车……看着数不尽的木制部件,都堆积在一片区域! 伏子厚终于松口气,心中满是庆幸。 “校尉!幸好!” 岳铭此刻都狠狠的松口气,露出笑容,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点点头,或许是没有再攻城的打算,又不担心被偷袭,故而贼寇大军在安置这些攻城器械时,则要随意许多。 “放火!” 伏子厚说道。 此刻伏子厚与岳铭都没有犹豫,把其他地方的火把,以及木架上的篝火盆,全部取来,直接朝着那些攻城器械丢去。 因为很多篝火盆需要照明一整晚,其结构不仅仅是有布,里面都有黒水,在伏子厚与岳铭将其着洒落在木制的部件四周,范围尽可能的广,瞬间燃起大火。 平原本就多风。 如今又有大火,伏子厚与岳铭对视一眼,听到已经隐约传来瞭望台上的士卒惊呼后,立即转身逃离。 夜色下。 反贼前营内,一个个昏昏欲睡的反贼士卒,全都在梦中被惊醒,一个个迷糊的来到营帐外,听着四周呼喊着灭火的声音,这才清醒过来。 正在梦中,想到狄氏而打呼噜的羊伯约,被嘈杂的声音惊醒,一脸烦躁,眼神中有些愤怒。 “怎么回事?” 羊伯约大声喊道。 一旁的美妇人裹着被子,看着羊伯约暴怒的模样,神情有些害怕。 羊伯约见状,看着方才一度春宵的美妇,望着美妇那张脸,远不如狄氏,心里实在疼爱不起来。 “将军!储存攻城器械的地方失火了!” 随着一名亲信在营帐外禀报,羊伯约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回过头,匆匆起身来到营帐外。 “失火?怎么回事?” 羊伯约穿着睡衣,赤着脚,厉声询问道。 攻城器械储存的地方,都是日后要攻打晋阳东城所需,若是被烧毁一干二净,势必会影响攻打晋阳东城,彼时别说甄翟儿会追责,就是自己在魏公那里,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将军,尚不清楚!” 亲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立即派人灭火!不惜任何代价!” 羊伯约厉声催促道,想到那些攻城器械,心里一沉,谁能想到,那攻城器械会起火。 “慢着!另派人去调查,巡防可有变故!” 羊伯约突然想到什么,对着亲信吩咐道。 羊伯约不是唐振豪、项义峰、屠烨那些莽夫,攻城器械失火,这实在有些反常,让羊伯约觉得有些奇怪。 “是!” 亲信士卒闻言,连忙领命离开。 反贼营地内,所有士卒都已经纷纷醒来,不断拿着水桶,来来往往参与灭火,因为羊伯约的命令,谁都不敢偷懒,有桶的提水,没桶的要么在大火旁灭火,要么一个个都在嚷嚷着,四处大喊道,给别人看着自己也在参与灭火。 “该死!” 羊伯约穿好衣服与鞋子后,来到攻城器械储备的地方,看到一片熊熊大火,倒映火焰的双眼内,满是愤怒。 这火! 怎么烧得那么大! 这时候,羊伯约的亲信气喘吁吁的跑到羊伯约身旁。 “将军!已经问过,东城外的巡防,没有任何异常,营地内的防守,也没有发现异样!” 亲信士卒对着羊伯约禀报道。 闻言,羊伯约一脸阴沉。 对于甄翟儿的巡防布置,羊伯约作为留守晋阳的大将自然清楚,故而羊伯约不仅知晓其中厉害,更对巡防有着充足的信心。 如今巡防没有发现,而营地的巡防也没有异常,也就是说…… 防火的人,就在营地内!!! 羊伯约很快就想到,此前甄翟儿怀疑,营地之中有东城内应。 望着熊熊大火,隔着如此之远,都能感觉到微弱的灼热,羊伯约呼吸急促,已经能想到,魏公得知消息后,失望的摸样。 想到这里,羊伯约双手不由得捏紧。 这时候,在一片混乱之中,一个个都尉、校尉也看到羊伯约,于是连忙走过来。 “将军!” “将军!!” 一个个都尉、校尉,此刻神情都有些惊慌,这羊伯约平日里看起来随和,但其心胸可远不如表面,眼下谁都担心会被迁怒。 “灭火后,勒令所有人都呆在营帐内,由校尉带人,逐一排查!” 羊伯约下令道。 “喏!” “喏!!” 听到羊伯约的嘱咐,一个个都尉、校尉,闻言纷纷领命,连忙带人离开。 第105章 :山谷内的厮杀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西城。 城头上,看守城池的士卒,远远便看到,在东方隐约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火光,因为距离的关系,能在西城城头上看到,守城士卒已经笃定,那定是大火。 “快!” “快去禀报大人!” 在一声声惊呼之中,数名将士跑下城池,各自骑马在西城街道分散去通知。 温氏府邸内。 “什么?火光!!” 听到将士的禀报,温大有连忙掀开被褥起身,拿起一件外衣,便离开房门。 府邸的仆人早已经备好战马,看到温大有到来后,连忙递过马绳。 夜色下,温大有在将士的陪同下,急匆匆的赶到城门下,随即匆匆来到城头上,望着东边的方向。 当见到遥远的地方,的确有若隐若现的火光时,温大有神情露出一抹忧虑。 恰巧。 这时候看到身后不远处,张平高、许世绪等人,也已经到来。 温大有没有着急开口说话,而是忍着不安,抬手对着二人行礼。 看着张平高、许世绪二人回礼后,望着东方天际的夜色,神情有些疑惑,温大有压制心内的不平静。 “甄翟儿分兵南下,很可能是东城内,伏子厚领兵夜袭贼寇!” 温大有开口对着张平高、许世绪二人说道。 张平高、许世绪听到温大有的话,对视一眼,若是此前,对于温大有的猜测,二人定会嗤之以鼻,以他们得到的消息,晋阳东城外,足足有一万贼寇大军,还有三千精锐伏兵,以晋阳东城的人马,出城夜袭,无异于找死。 可自从得知汾河东边发生的事情后,得知伏子厚亲斩屠烨,领兵出城夜袭,擒拿项义峰,眼下对于温大有的猜测,张平高与许世绪,都不敢再有笃定的把握提出质疑。 经过此前的事情,张平高与许世绪都已经明白一件事。 那便是河对岸东城内的那小子,实在是猛得有些吓人! 还真不一定,就是那伏子厚领兵出城夜袭! “就得到的消息看,东城伏子厚,并不知晓甄翟儿设有伏兵一事!” 许世绪轻声开口说道,随即不动声色的看下一眼温大有。 “是啊!” 温大有点点头,这也是自己眼下最担心的事情。 以东城的人马夜袭贼寇大营,本就人数占劣势,而甄翟儿还留下一支三千人马的精锐伏兵,精锐之所以是精锐,便是其强悍勇猛,远超出普通士卒,在交战中,气势更强悍,更为无畏。 伏子厚不知道这般情况,温大有实在有些担心,突袭贼寇大营的伏子厚,会被贼寇包围。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西城外的贼寇,渡河去增援!” 温大有说到这里,不由得看向张平高一眼。 城道上,本就插着一根根火把。 张平高自然见到温大有的眼神,神情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在温大有的目光中,点点头。 “若是发现城外贼寇大军,有要渡河的举动,我们可以趁机偷袭!” 张平高这一次态度没有再强硬下去。 昔日张平高并没有与潘长文那般不喜伏子厚,之所以后面对伏子厚不满,也是因为被贼寇埋伏,将军潘长文被杀,一回西城,便见到一直想要守城龟缩的伏子厚,居然毫无征兆的下令坚壁清野。 这才让张平高心里的火气,本能的借由伏子厚而倾泻。 后面阻拦温大有,更多的则是理智,不赞同出兵,是张平高对比敌我实力,觉得出城不过是无畏的死伤,还让西城面临危险。 眼下。 对于问答要想要阻拦西城外的贼寇大军,往东渡河,张平高自然不会反对。 贼寇大军已经分兵南下,如今西城外,也不过有一万贼寇守军,只要有一半人马渡河,西城完全可以派兵出城与剩下的贼寇人马交战,等渡河的贼寇人马返回,再下令部下撤回城内也不迟。 对于这种没有多少危险的事情,张平高自然不想因此而与温大有,继续增加矛盾。 张平高出身太原张氏,虽说张氏在太原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名门,但张平高还没自大到,认为张氏能比得上太原温氏。 “好!” 温大有听到张平高的话,终于深深的松口气,看向城外远方,又看向东边那隐约的斑点光亮。 郭氏府邸。 姜宝谊满是酒味,察觉长须痒痒,不由得动了动脑袋,朦胧的睁开眼睛,便在昏暗之中,摸到身旁左右各自有着一个女子。 对此姜宝谊这时候才想起,夜里,在郭氏饮酒,不小心过了量。 察觉到左右软女在怀,姜宝谊也有些哭笑不得。 入夜时,听着郭氏、狄氏那些人,都说此番将军潘长文被贼寇所杀,按照对皇帝杨广的了解,自己定会被封为太原鹰扬郎将。 想起自己出身天水姜氏,加之杨广派遣自己前来太原,其实姜宝谊心里也是这般认为,开心之余,这才喝多。 “日后,说什么都不能再如何!” 姜宝谊感叹之际,正准备睡觉,突然就听到房门外,似乎有动静。 两息后,便听到敲门声。 “大人!大人!” 姜宝谊起初还想不理会,然而却听出是自己仆人,并且语气似乎有些不寻常,于是想了想。 “何事?” 姜宝谊问道。 说话间,也感觉到,左右怀中的女子微微动了动,显然都已经醒来。 “大人,听守城将士禀报!说是发现河对岸,似乎反贼大营有一些火光!” 门外的仆人说着。 “火光?” 姜宝谊闻言,先是诧异,随即很快意识到,贼寇大营有火光意味着什么,蓦然从左右女子身下抽出手,急匆匆的起身。 ………………………… 太行山的峡谷内。 算好时间,见到前营并没有派人过来禀报后,伏子厚便带着胡靖渊等人,开始朝着贼寇大营动手。 本就是后半夜,贼寇守卒早已困倦,几乎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枚枚箭矢射中倒地。 而在瞭望台上,一名反贼士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夜色中的齐灵阳,远远一箭,射中脖颈,声音都没有,直接后退两步,慢慢靠着木栏坐下。 “杀!” 伏子厚小声喊道,随即拔出佩剑,带着胡靖渊等人,直接从大门一具具尸体旁,朝着贼寇营地内杀去。 在一个个营帐间巡逻的贼寇士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伏子厚已经带领一群人,径直杀到眼前。 “敌袭!” “来人啊!敌袭!!!” 反贼士卒纷纷惊呼一声,一名反贼士卒直接拿着长戈,全力对着伏子厚等人一挥,想要逼退伏子厚一行人,但胡靖渊直接双手持剑,奋不顾身的上前一步挡住。 不等反贼士卒反应,伏子厚已经快步上前,持剑奋力对着士卒一劈,刹那间反贼士卒的整条手臂,都被伏子厚斩断。 “啊!!!!” 反贼士卒瞪大眼睛,一边惨叫,一边恐惧的看着自己不断冒出鲜血的断手。 伏子厚脸颊都被溅有血迹,但却一步步上前,对着反贼士卒就是一剑,随着反贼士卒脖子流血倒地。 其他将士已经纷纷杀入一个个营帐之中,对着醉醺醺,还在做梦的贼寇士卒,进行屠杀。 “敌袭!!!” 营地内,还清醒并且抵抗的反贼士卒,不断奋力喊着,然而看着营地四周,到处都有隋军士卒在夜色中袭来,这些反贼将士很快便意识到,大营已经被隋军包围。 本就无牵无挂,没有死守的必要,如今又见此情形,看着很多将领都喝醉没有醒来,越来越多的反贼士卒,无心抵抗下去,要么想办法躲起来,要么就想办法逃跑。 “敌袭~!” 帅帐内,迷迷糊糊的梁诞,正在做着美梦,梁氏成为天下郡望的美梦,忽然便听到若隐若现的惊呼声。 “嗯?”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梁诞微微皱眉。 从一个毫无权利的人,第一次体会到权力、地位,梁诞此刻正愁怎么树立威信,毕竟已经拉拢营地内的将领,接下来就要试探一番。 梁诞还记得玄莫叔父的嘱咐,不仅仅要有恩,还要有威,如此大军士卒方能掌握在手。 对于玄莫叔父,也就是世人嘴里的梁师都,梁诞可谓是无比佩服。 世人只知晓朔鹰扬郎将梁师都,被免官回家,却不知道,这是叔父故意而为之。 “啊!” “杀!!!” 梁诞隐约察觉到帅帐外,火光有些闪烁,当听到若隐若现的啸杀声时,这才从醉醺醺的状态中,慢慢清醒过来,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会有拼杀声? 不对! 梁诞连忙起身,不顾床榻上的女子,匆匆忙忙的朝着帅帐外走去,随后想到什么,停下脚步,来到一旁木架上,拔出自己的佩剑。 反贼大营中。 随着一个个篝火倒地,营帐被燃烧,到处都是隋军将士,在砍杀那些毫无准备的反贼士卒。 “杀!!” “杀!!!” 贼寇士卒哪怕是精锐,也完全没想到,大半夜的,会被隋军将士偷袭,夜里本就喝了不少酒,如今面对隋军士卒,一个个反贼将士都没有甲衣,只能胡乱寻找兵器抵抗。 然而在没有甲衣的情况下,跟随伏子厚到来的隋军将士,此前都是鹰扬府士卒,本就常年进入战场的士卒,贼寇士卒根本不是对手,哪怕有武器,面对隋军将士趁你病要你命的狠劲,不是被杀就是落荒而逃。 “给我滚!” 一个魁梧壮硕的反贼校尉,拿着剑,格挡一名隋军将士的劈砍后,直接贴身将其推到一旁。 反贼校尉也差点倒地,若是换做其他时候,以这名反贼校尉的身手,完全可以拎着那名反贼士卒,将其扔倒,然而由于喝酒太多,此刻身子都有些虚。 虽然已经醒过来,但这名校尉看着四周的场景,根本不敢恋战。 正当反贼校尉转身想要逃离时,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持剑少年看着他,慢慢将佩剑收回剑鞘,随后拔出一把佩刀。 见状。 虽然不知晓那少年为何佩剑又佩刀,但看着四周,知晓必须要杀死那少年,自己方才能离开,于是反贼校尉把心一横,持剑冲向那少年。 伏子厚看着魁梧壮硕的贼寇杀来,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年迈老者所教导的刀法,还有昔日刘老的话。 不管是失明的老者,还是刘老,都教授着伏子厚一个道理。 没有什么地方,能对比战场,更让一个人进步!任何杀人的方法,一定是在杀人中得到淬炼,年复一年千万次的磨砺,都是在杀人的那一瞬间,得到感悟。 十步、五步、三步…… 看着伏子厚站在原地,双手拿刀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原本心中还是万分警惕的反贼校尉,脸色愈发狰狞,一抹自信的笑容浮现在眼神之中。 三步内,自己全力一剑没那么容易躲开,更没那么容易挡下。 伏子厚在反贼校尉的目光中,慢慢闭上眼睛。 “找死!” 当看到这一幕时,贼寇校尉一脸不可置信,随即满心激动,以为这少年已经被吓傻。 但就在下一刻,随着反贼校尉全力一斩,却发现少年闭着眼睛,瞬间侧身躲开。 “怎么可能……” 反贼校尉目光满是惊讶,还没等多想,看向少年时,还想提剑再砍,就感觉一抹刀光从双眼闪过,紧接着就感觉脖子生出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弥漫整个脑海。 贼寇校尉张着嘴,想要呵气,但张嘴许久,都无法动弹,天旋地转的倒在地上,等停下的一瞬之间,反贼校尉生前最后一幕,似乎看到一具无头尸体在几步外。 “啊!” 反贼营地内,四周不少贼寇士卒,全都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眼神满是惊恐的看着那个持刀少年。 当见到那个拿着带血佩刀的少年,慢慢睁开眼睛,所有反贼士卒不由得颤栗一下,因为见到其实力而心中浮现恐惧。 “不要杀我!” 随着第一个反贼士卒丢下武器,跪地求饶,也开始有其他反贼士卒不想再抵抗,跪在地上祈求饶命。 其他一些反贼士卒,看着其他人求饶,看着四周,眼神之中还带着一丝期望,希望能逃出去,不想被俘,于是纷纷逃命,而这些人全都成为隋军将士追杀的对象。 “杀!” “杀!!!” 伏子厚拿着佩刀,一步步走着,看着四周将士在追杀贼寇士卒,望着将士们用火把烧毁贼寇的营帐,照亮营地。 没多久。 伏子厚就来到帅帐不远处,看着二十多名贼寇士卒,正在保护着一个持剑男子。 虽然没见过贼寇主帅,但看着这一幕,伏子厚心底也有个大概,于是在那些贼寇的目光中,弯腰拿起掉落地上的三根长戈,一边跑,一边对着贼寇全力一甩。 早些年在刘老的教导下,伏子厚对于长武器的投掷,早已经烂熟于心。 一根甩戈,对反贼士卒没有多少伤害,但另外两根,却都砸在篝火盆上,瞬间将其打落在地。 随着火光变弱。 梁诞与其他贼寇士卒,就看到伏子厚已经持刀冲杀过来。 “杀了他!” 梁诞持剑对准伏子厚,开口下令道。 其他贼寇士卒见到伏子厚身后不过跟着三四个隋军将士,对视一眼,纷纷拿着武器,朝着伏子厚冲杀。 “杀!!!” 在喊杀声中,冲刺的伏子厚躲过第一个反贼士卒的捅刺,瞬间跃起转身劈刀而下,贼寇整个人都被劈砍倒地,鲜血溅洒一地,另一个贼寇正准备趁机持剑砍向伏子厚,却发现伏子厚第二刀已经抽身砍来,连忙持剑格挡。 看着伏子厚并不属于魁梧壮汉,起初反贼士卒还以为力道不会特别大,但就在格挡的瞬间,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瞬间便连同剑刃一起落下,看着嵌入自己肩膀的刀,反贼士卒面色满是痛苦。 伏子厚双手抽刀而出,一手拿着刀柄,一手放在血淋淋的刀背,一边走,一边滑过刀背。 “杀!” 三名想要杀死伏子厚的反贼士卒,一起持刀持剑,朝着伏子厚杀来。 伏子厚以刀而架,飞快躲开劈砍的瞬间,由脚尖、脚踝、大腿、腰部、臂膀、手腕相继发力。 这瞬间单手转身一刀,在所有反贼士卒的注视中,连同一名反贼的手臂、脖颈,瞬间斩落。 “啊!” 四周一个个反贼士卒惊恐的看着,一个断掉手臂的无头尸体倒地,纷纷不由得本能的后退一步。 等从无头尸体上抬起目光时,一起冲杀的三个反贼士卒,此刻又有一个被伏子厚上挑斩杀,最后一名反贼士卒直接被吓得后退几步。 这一刻。 在微微摇晃,并不显得特别明亮的火光中,所有反贼士卒看着那少年将士抬起佩刀,对着他们,没有一个人胆敢再上前。 “杀!!!” “杀!” 随着四周传来的啸杀声,察觉到其他地方的隋军士卒已经杀过来,剩下的贼寇已经纷纷顾不得梁诞,连忙趁着昏暗的夜色,往其他地方逃跑。 来这里保护梁诞,不过是他们幻想着能保护梁诞逃离,为日后博得一番富贵。 但眼下随着那名隋军少年的出现,这些反贼士卒都清楚,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经不错,至于梁诞,谁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富贵也是需要有命去享才行! 梁诞惊恐的看着四周反贼伍卒全都逃跑,回过神后,连忙也跟着逃离。 然而没几步,就察觉一个身影靠近,梁诞出身朔方梁氏,因为崇拜叔父梁师都,一直以来都会一些武艺,故而把心一横,用力挥舞手里的佩剑。 本以为出其不意,能砍到隋军士卒,不曾想就感觉手里的剑,砍在一把刀上,随着一抹微弱的火星闪烁,梁诞正准备收剑,就听到一个拔剑声。 下一刻,等梁诞看清时,手背便传来剧痛,本能的松开手里佩剑。 剑刃落地的声音响起之时,一把冰冷的剑刃,就已经架在梁诞的脖子上。 梁诞捂着被割伤流血的手背,微微喘息,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持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少年。 “校尉!” “校尉!!” 随着反贼士卒四散而逃,隋军将士这才持剑,来到伏子厚身旁。 “校尉!” 梁诞听着那些隋军士卒的话,一脸诧异的看向这个年纪轻轻的隋军少年。 他是校尉?如此年轻就是…… 突然,梁诞想到什么,瞳孔一缩,神情巨变。 这些隋军,都是东城的守军!这少年隋将,便是甄翟儿、羊伯约等人口中,东城内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奋武尉! 第106章 :所有人,立即渡河!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嘶!疼死我了!” “我的肚子……” 反贼前营内,不少营帐中都传来或大或小的喊叫声。 营帐之外,一个个校尉带着亲信,此刻全都已经忙坏,面色紧张的奔走着,听着那些呻吟,纷纷来到几个医师面前,不断询问带来的医师,将士们到底发生什么事。 “将军!” “将军!!” 看到羊伯约带人到来,医师与其他校尉,连忙看向羊伯约。 “到底是怎回事?” 羊伯约无暇顾及其他人,径直来到老医师面前询问道。 “将军,都是吃坏肚子的症状!” 为首的老医师对着羊伯约禀报道,老脸上的双眼,眼神满是恐惧,生怕被羊伯约下令杀死。 “吃坏肚子?” 羊伯约听到老医师的话,眉头一皱,随后看向一名校尉。 “入夜负责伙食之人是谁?” 羊伯约问道。 话音落下,就看到在众多医师身后,一名男子面色惨白的走上前。 “是我!将军!” 男子开口说道,小心翼翼的看向羊伯约一眼。 “将军,不是粮食的问题!方才医师已经问过!” 男子低头禀报着,生怕这件事情会被怪罪。 老医师见到羊伯约看向自己,随即抬手行礼。 “将军,虽然不剩饭菜,但的确不是粮食的问题,看其诸多将士症状,应当是急痛,而非慢症!若是粮食,不会直到此时,才突然有如此多人发作!” 老医师说道。 羊伯约眉头紧锁,听着四周数不清的哀嚎疼痛声。 不是粮食! 那还有什么,会让那么多人腹痛! 这时候,不远处一名医师急匆匆的走过来。 “查出来了!是水!有人在水里下毒!” 听到医师的话,羊伯约与其他将士、医师全都为之一愣。 水! 如此多人突发腹疾,从水里投毒怎可能做到,又不是那么多人,同时去饮水…… 想到这里,羊伯约瞳孔一缩,瞬间看向方才失火的攻城器械安置之地,想起方才将士们都在忙着用水灭火! 不对! 潜藏在营地内放火的人,其用意,一开始就并非是单纯的放火烧毁那些攻城器械,而是为了耗光营地内的存水,为了让将士们灭火而口干舌燥。 在水源! “立即派人去查探水源!” 羊伯约转头厉声吩咐道。 “喏!” “喏!!” 一名校尉闻言,连忙领命,随即便带人离开。 而就在此时,在反贼前营上的一个个瞭望台,正在站岗的反贼士卒,突然一个个被箭矢射杀。 地面上的反贼发现之时,就突然看到,密集的箭矢从昏暗的夜色里,不断射来。 “敌袭!” “敌袭!!!” 惊叫声在营地内响起,瞬间便惊动营地内其他人。 站在众多医师面前的羊伯约也听到动静,皱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敌袭? 羊伯约起初并没有在意,晋阳东城外有巡防,山脉都已经派人搜查两遍,哪里来的敌人偷袭。 恐怕所谓的敌人,不过是偷毒的寥寥几人,想要逃出营地被发现,这才持剑动手。 “给我……” 羊伯约正准备开口说话。 忽然间,一股喊杀声便密集的传来,仅从声音内便能听出,数量绝对不少。 羊伯约脸色一变,看向营地大门方向。 不可能! 怎会有那么多敌人? 回过神的羊伯约,脸上的神情满是错愕与不解。 营地大门下。 伏子厚率领胡靖渊、殷天纵等人,手持武器,带着所有将士,蜂拥进入反贼营地之内。 “杀!!” “杀!!!” 伏子厚身先士卒,在夜色下,拿着佩剑便冲杀在前,径直与防守的反贼士卒交手。 “给我死!” 方才经历过厮杀,脸颊依旧满是血迹的伏子厚,眼神让人惊惧。 若是换做伏家众人,以及李府之人看到,定会被吓一大跳,毕竟正常人看到伏子厚的第一眼,都会觉得伏子厚温文儒雅,眼神亲善,令人想要亲近。 而眼下,伏子厚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神冰冷,脸颊与身上全都是血迹,手里的佩剑,不断砍杀着一个又一个反贼士卒。 但凡阻拦伏子厚的人,纷纷都被砍杀倒地,血流不止,成为一具具尸体。 “别杀我~!” 一名反贼士卒丢弃兵器,看着伏子厚,脸色满是恐惧的说道。 “你们将军在哪?” 伏子厚冷声问道,拿着满是血水的爱剑,抵在反贼士卒的脖子上。 “在那边!” 反贼士卒在伏子厚的目光下,抬起颤抖的手,指着羊伯约所在的方向。 “抱头趴下别动!” 伏子厚杀红了眼,但最终还是没有杀死这名反贼,而是带人,朝着羊伯约所在的方向杀去。 被饶过一命的反贼士卒,立即按照伏子厚的吩咐,趴在地面上,双手抱着头。 “杀!!!” 隋军将士不断拿着火把,朝着一旁营帐丢去,因为投毒,如今又被夜袭,毫无准备的反贼士卒,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挡。 特别是跟随伏子厚冲杀在前的隋军将士,都是伏子厚挑选出来的精锐,不仅都是鹰扬府老兵,些时日都被伏子厚所收服,方才大胜的他们如今气势强盛,势如破竹,这营地内的反贼士卒只要不形成规模结阵,根本抵挡不住。 “死!” 殷天纵、马虎儿等鹰扬府将领,此刻看着冲杀在前的伏子厚,全都红了眼,不要命的杀死贼人,紧紧跟着伏子厚。 此前胡靖渊跟着伏子厚都立下大功,擒拿贼寇副将,此前领兵等候的其他鹰扬府将领自然心急,特别是殷天纵,他与胡靖渊都是旅帅,若有一日,就是因为这晚的差距,让胡靖渊成为校尉,他依旧停留在旅帅,这让他如何自处,故而殷天纵此刻比谁都要狠,比谁都要拼命。 火光逐渐在反贼营地内蔓延开来。 腹痛的反贼士卒本就毫无战意,此刻加上其他贼寇士卒纷纷四散而逃,顿时逃跑的身影在反贼营地内,在凌乱的惨叫声、喊逃声下,随处可见。 伏子厚带着殷天纵等将士,没多久,就一路厮杀到羊伯约不远处,在火光与凌乱的人影中,隔着老远,便看出彼此。 “别让他跑了!” 伏子厚对着身后所有将士厉声喊道。 “杀!!!” “杀!!” 在殷天纵、马虎儿率领下,隋军将士全都杀向羊伯约。 羊伯约身旁的亲信将士见状,连忙保护羊伯约逃跑,往日羊伯约收买人心的好处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一个个反贼亲信明知不敌,依旧奋不顾身的持剑朝着隋军将士杀去。 对比屠烨、项义峰,羊伯约对待亲信的方式,显然更胜一筹。 “滚开!” 一名反贼将士面目狰狞的持剑杀向伏子厚,然而还不等靠近,一声怒喝,就从一旁传来,等反贼将士看去,就见到殷天纵手里的剑不断朝着自己劈砍,其力道之大,不仅剑身碰撞溅起火星,就是手掌都被震得发麻。 能在此前靠着军功晋升旅帅,并且还是步兵旅帅,在拼杀比狠方面,殷天纵自然不是一般人。 有殷天纵的抵挡,伏子厚得以冲到羊伯约数步之外,面对还有十余人,伏子厚清楚今晚胜负的关键,便是羊伯约,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持剑杀去。 “死!” 面对两人围攻,伏子厚躲避的瞬间,毫不迟疑的双手持剑刺入其腹部。 “啊!!!!” 怒喝一声,伏子厚狰狞着脸,愤然发力,用力推着反贼整个人,朝着羊伯约等人冲去。 “杀!!!” “杀!!” 保护羊伯约的反贼士卒见状,连忙躲开,随即手里的剑刃、佩刀,纷纷砍向伏子厚。 就连伏子厚背后,都还有一名反贼士卒。 危急之下,伏子厚止步抬腿向前一踏,用肩背把反贼士卒整个人都挑起,把所有劈砍挡下之余,骤然一手拔刀,冲向羊伯约。 羊伯约与其他将士全都没有预料到,伏子厚会如此拼杀,只能匆忙持剑抵挡,然而瞬间佩剑不仅被伏子厚的佩刀击开,在羊伯约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伏子厚的佩刀已然架在脖子上。 众目睽睽之下。 数不清的火光与厮杀的人影中,伏子厚那张还流落血水的脸颊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羊伯约。 “啊!” “这……” 主将被擒,别说本就没多少战意的普通反贼士卒,就是羊伯约的那些亲信,看着四周,一个个脸色有些恍惚,也纷纷放弃抵抗。 这些亲信都不想因为自己,让羊伯约真的被杀死。 “胜!” “大胜!!!” 隋朝将士全都响起欢呼声,在火光照应之下,一个个浴血奋战的将士脸上满是亢奋与喜悦。 赢了! 他们三千左右的将士,真的成功夜袭贼寇大营!真的赢了!!! 这一刻,不仅仅所有反贼,全都看向伏子厚,就是一个个隋军将士的目光,也不由得望向那个持刀的少年。 与反贼将士那恐惧、无力的眼神不同! 一个个更为年长的隋军将士,此刻看着那名少年的眼神,尽是隐藏不住的崇拜,对一个强者的崇拜,对一个将领的爱戴。 ……………… 东城的城头上。 负责留守城头的将士,都是原先负伤的人,由曹永统领,目的便是为了一开始瞒住城内、城外的人。 曹永按照伏子厚的吩咐,如果看到第二次贼寇大营升起火光,便派人把城内所有百姓叫醒,收拾好所有东西。 故而此刻在城头后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火把,全都是数不清的百姓,所有东城的男女老少皆在城头下等待着。 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被叫醒,喊来这里集合。 城道之中。 望着平原远方的火光,崔文瑾脸色满是紧张,脑海里浮现少年身影。 不能出事啊! 要回来!东城百姓,不能没有你! “有人朝着东城走来!!” 突然,随着曹永的声音,崔文瑾也看到,平原之中,有数不清的火光,正在朝着东城这里走来。 “是他吗?” 崔文瑾清楚的感觉到心跳加剧,双眸紧紧的看着城外夜色下,那些火光。 在来到太原晋阳之前,作为清河崔氏子女,崔文瑾从来没有体会过这般经历,就是当初清河县被张金称包围之时,崔文瑾都没有这般直观的感受。 许久。 就在崔文瑾紧张不安的等待中,火把终于越发靠近,当预感不是反贼的速度后,崔文瑾终于按耐不住,转身朝着城头下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这大半夜的!莫非贼寇要夜袭?” “怎么可能!!” 城门下,全都是熙熙攘攘的议论声,百姓之中,无论男女老幼,还是世家之人,全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何事。 这城头又不给上去,站在城下那么久,又毫无动静! 当看到崔文瑾急匆匆的从城梯跑下来,不少百姓这才止声,纷纷看向崔文瑾。 火把照耀下。 曹、蔺、许等一个个世家老者正在小声说着话,狄行正在扶着姐姐,见到崔文瑾气喘吁吁的跑到面前,都有些疑惑。 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崔文瑾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双手紧紧拿着佩剑,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城门。 许久。 正当所有人疑惑之时,随着城头上传来开门的声音,看守大门的士卒连忙打开城门。 下一刻,一个身影缓缓映入所有人眼帘。 在火把之下,城内所有人,不管是曹、蔺、许那些世家老人,还是狄氏、崔文瑾,全都清楚的看到,一个血淋淋的少年,出现在城门外。 在少年身后,是一个又一个满身血迹的隋军将士。 看到少年回头望向城内的第一眼,崔文瑾再也抑制不住眼里的泪水,在少年的目光中,急匆匆的跑到少年面前。 “你没事吧!” 崔文瑾用颤抖的嗓音询问道,看着脸上、身上,全都是血迹的伏子厚。 胡靖渊、殷天纵、熊瑞祥、夏嘉,还有其他鹰扬府将领,看着崔文瑾,一个个眼神满是古怪。 别看今晚出城,逢敌都是伏子厚冲杀在前,但对于伏子厚的武艺,莫非这少女不清楚? 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小伤,而伏子厚,最多就掉点皮! 怎么感觉像是生死离别一样! 他们才是差点死在贼寇刀剑之下! “没事!” 伏子厚看到崔文瑾的模样,也有些猝不及防,可看着崔文瑾脸上双眼盈出的泪水,想笑都笑不出,轻声安慰道,随后看向城门内,狄氏还有其他百姓。 “传令,所有人!立即渡河!前往西城!” 伏子厚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开口说道。 第107章 :西城的鸣鼓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什么?大营外怎会有敌军?” 在汾河以西,贼寇另一个前营内,得知消息的众多校尉,全都一脸疑惑的聚集在一起。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守住西城! 而眼下,从汾河以东的大营传来消息,说是有一支隋军伏兵,夜袭大营。 “是否要渡河增援大营?” 营帐内,一个个贼寇校尉,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两名都尉,等待都尉作出决定。 “若是渡河,恐怕西城定会趁机派兵出城!而且大将军分兵前,另设有精锐,埋伏在北边,我们只需要留守西城之外!” 一名都尉率先发表意见。 另一面都尉闻言,也跟着点点头,对比晋阳西城,河对岸,针对晋阳东城的部署,更要严密。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轮不到他们这里的守军,渡河去增援才是。 “报!!!” 突然,一名将士急匆匆的跑来营帐内,对着都尉、校尉等人禀报。 “大营传来消息,羊将军被隋军所俘!大营所有守军尽数溃逃!” 反贼将士在众人的目光中,开口说道。 听到将士的禀报,还不等众人满脸震惊,疑惑北方的精锐伏兵为何不出现时,又跑来一名反贼将士,气喘吁吁,神情惊慌的指着东城方向。 “隋军,隋军渡河了!!!” 听到这里,两名都尉以及其他校尉,连忙回过神,对视一眼,惊慌失措的朝着营帐外走去。 晋阳西城。 此刻在城头上,得到消息,汾河东边的远方平原上,贼寇大营第二次燃起火光,一直都在城头讨论的温大有、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等人,这时候也听到将士们传来的惊呼声。 等温大有几人抬头看去,就看到河对岸,那座东城的城墙外,密密麻麻手持火把的人影,人山人海的纷纷涌向汾河。 这一幕,直接把温大有几人吓一大跳。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火把! 是东城百姓? 可为何东城百姓,要在这时候全都渡河而来,要知道河西这边,可是还有一万贼寇大军,若是河东的贼寇大军此刻突袭百姓背后,趁机夺下城池,与河西贼寇大军把百姓包围住,恐怕那些百姓都没有活路。 “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 别说赵文恪,许世绪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就是张平高、温大有,也是想不明白。 “子厚绝不会无故如此……” 温大有皱眉两息后,连忙看向一旁的将士。 “快下令鸣鼓!全军集结!快!” 温大有下令道。 守城的将士闻言,连忙一个个急匆匆的跑到鸣鼓的地方,各自用力击鼓起来。 瞬间。 整个西城城头,便全都是密集的鼓声,鼓声不仅仅响彻昏暗的天色,更是传遍城外、城内每一个地方。 城内将士听到鼓声,纷纷着急忙慌的起身,开始集结。 西城百姓也被鼓声从梦里惊醒,世家望族的男男女女,还有从大半夜醒来后,便聚在一起商议的姜宝谊、刘文静、裴寂等诸多官员,所有人听到鼓声后,纷纷望着城头方向,察觉到有动静,连忙起身离开。 汾河上。 开春的水依旧刺骨,然而对于东城的百姓而言,哪怕就是掉入水中,他们也不会停下。 伏子厚、胡靖渊、殷天纵率领所有鹰扬府将士,最先从浮桥渡河。 听到西城响起的鸣鼓声。 这一刻,不仅仅伏子厚、胡靖渊、殷天纵等人,全都望向西城,就是数不清的东城百姓,也全都激动起来。 “你先进城!” 伏子厚看着崔文瑾,轻声说道。 “你呢?”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不由得心头一紧,看向伏子厚。 “我是隋朝校尉,更是这里的男儿郎,还有贼寇在城外,我们不能先入城,我们要保护你们先进城!” 伏子厚轻声说道。 短短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崔文瑾、狄氏心头一软,就连其他听到的百姓,看向伏子厚,也不由得红起双眼。 这世道,有几个能像伏子厚这般,点击百姓的人。 昔日酷吏只知道剥削百姓,更不乏贼人,把百姓妇孺幼儿当做粮食,这一刻听着这个年纪轻轻的校尉,说要给他们进城,他要带领将士殿后,去防卫西城平原上那一万贼寇,瞬间一个个人全都心酸得露出泪光。 他们到底是修了多少福气,才能得到这样一个校尉。 “小心!我在城里等你!” 崔文瑾知道阻拦不了伏子厚,也清楚伏子厚的为人,故而只能用简单的一句话,道尽芳心。 伏子厚点点头,看着崔文瑾带着狄氏与其他百姓朝着西城走去,看着狄氏那撩人的媚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随即带着胡靖渊以及其他将士,全都丢下火把,义无反顾的朝南走去。 此刻在西城以南的平原上。 贼寇一万大军,已然集结完毕,在各自都尉、校尉的统领下,全都来到平原上。 听着西城的鸣鼓声,看着东城百姓,源源不断的渡河。 清楚决不能坐视不管的两名反贼都尉,毫不犹豫的下令,全军朝着西城杀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东城的守军与百姓入城。 在两名反贼都尉眼里,将军羊伯约被俘,或许不关他们的事情,但倘若让东城的守军与百姓进入西城,那么他们定会难辞其咎,定会被大将军甄翟儿治罪。 眼下。 他们只能祈祷着,在他们出兵攻打东城,乃至西城的隋军之时,北方的精锐伏兵,能早些出现。 彼时无论结果如何,不管是胜是负,他们身为都尉,都已经尽责尽力。 随着贼寇大军的鸣鼓声在平原上空回荡,随着东方天际,隐约泛白。 在西城平原上。 贼寇大军纷纷朝着西城杀去。 而就在朦胧的平原上,就在贼寇大军手持火把,不断奔跑冲杀之时。 前方。 一个个手持刀剑的人影,突然映入反贼士卒眼帘,毫无准备的反贼士卒全都被吓一跳,还想停下,根本已经来不及。 “杀!” 伏子厚手掌擦拭佩刀上的血迹,看着冲来的贼寇大军,开口的瞬间,便持刀冲去。 “杀!!!” “杀!!” 胡靖渊、殷天纵等人见状,毫不犹豫的跟在伏子厚身后,义无反顾的冲向贼寇大军。 就在胡靖渊等人身后,数百枚箭矢也纷纷射向那些手持火把的贼寇大军之中,接连不断有贼寇士卒中箭倒下。 “杀!!” 在四周络绎不绝的厮杀声中,伏子厚拿着佩刀,飞快的冲杀在前,一刀扫过,便是鲜血溅起。 贼寇人多势众,但伏子厚与身后的隋军将士,都是方才大胜,都已经杀出气势的人。 有预感加持,加上刀法,让伏子厚在乱军之中,不断杀人破阵,不管前后四周,任何一个地方的攻击,伏子厚都能避开。 不过片刻。 一个个反贼士卒看到伏子厚,都被吓得后退。 不乏也有想要建功立业的贼寇猛士,手持武器,上前与伏子厚交手,但面对伏子厚的刀法,无一例外,脸色全都大变,要么被杀,要么就是负伤退后。 一个壮汉倒是拼死抓住机会,趁着伏子厚杀死一名反贼士卒间隙,整个人一扑,想要扑倒伏子厚。 然而还不等他搂住伏子厚,整个人就已经被一把利剑刺穿脖颈。 最后随着剑刃拔出,壮汉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感受着浑身刺骨冰凉,最终倒在地上。 西城城头上。 看到东城守军已经与贼寇大军交战,温大有、张平高等人,在将士集结到来之后,连忙在鼓声中,来到城门下。 驱赶入城的百姓退到一旁后,温大有、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等人,率领浩浩荡荡的鹰扬府骑兵,以及招募的西城将士,冲出城门,朝着城外平原上的贼寇大军冲杀而去。 城道之中。 姜宝谊、刘文静、许世绪全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第108章 :敌溃!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铁骑的踢踏声,在啸杀声中响起,无论是正在拼杀的隋军将士,还是反贼士卒,全都不由得看向西侧,望着浩浩荡荡的骑兵绕至战场另一侧。 “给我防守!” “快!!” 见到西城内的骑兵,反贼都尉、校尉一个个顿时面色慌乱的下令道。 瞬间,一排排反贼将士,纷纷手持长戈,将长戈对准西边的西城铁骑大军。 “放箭!” 一名校尉拔剑对准那些西城骑兵,然而话音落下之际,就看到一枚枚箭矢不断射来,不仅仅是这名校尉,就是四周其他防守的反贼士卒,也不由得接连中箭倒地。 数不清的惨叫声中,反贼士卒也拿着长弓箭矢,对准那些骑兵,纷纷射箭而去。 数息过后。 肉眼可见那些冲杀的骑兵中,不少零星火光掉落到地上,每一个火光掉落显然意味着射中一名骑卒。 “杀!!” “杀!” 不等多久,宛如鸣鼓的铁蹄声靠近,瞬间反贼将士纷纷被骑兵大军冲开,宛如被一股疾驰的洪流冲散,数不清的反贼士卒与西城骑兵,便交战在一起。 混乱无比的战场中。 数不清的火把掉落地面,有的把箭矢、长戈点燃,有的士卒踩踏过火把,更有一些人被火把焚烧,痛苦的惨叫着,有的一边烧一边走,有的直接在地上翻滚。 “死!” 殷天纵厉声怒吼,一剑砍在一名反贼士卒的头上,随着反贼士卒倒地,还不等殷天纵松口气,就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刺痛,往前走了两步,差点没软下去。 回头就看到,在微弱的火光下,一名反贼士卒正拿着剑,就要劈在自己头上。 千军一发之际。 一把佩刀瞬间斩开劈砍的利剑,刀与剑接触的地方,火光转瞬即逝,随后胡靖渊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呀!” 伏子厚看着再次持剑全力劈砍下来的反贼士卒,拿着佩刀格挡,随后转身的瞬间,反握佩刀。 在背靠反贼士卒之后,全力刺向身后。 听着耳旁痛苦的闷哼声,感受着四周的混乱、厮杀,伏子厚看到一名反贼士卒手持长戈,正冲向自己。 就在这时候,殷天纵直接从一旁扑倒反贼士卒,疯狂拿剑不断对着身下的反贼士卒补刀。 “啊!!!!” 伏子厚拔出身下的佩刀,感受着背后的反贼士卒滑落倒地,随后来到殷天纵身旁,向殷天纵伸手。 满脸鲜血的殷天纵看到伏子厚的手,赤红的双眼看向伏子厚,抬起自己的手,与伏子厚抓在一起,用力起身。 “杀!” 伏子厚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反贼士卒,毫不犹豫的向前杀去。 在奔跑的脚步下,伏子厚上前直接斩杀一名贼寇,看着另一面与隋军将士交手的贼寇,手持佩刀,从一旁路过之余直接将其抹杀。 在混乱的战场中,老者教导伏子厚的刀法,没有一丝一毫受到影响。 若是老者此刻在这里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止不住的颤栗。 谁能想到。 此前还在练习简简单单躲木棍的伏子厚,在眼下的战场中,仿佛能感受到四周的一切,任何敌人,任何攻击,哪怕是偷袭而来的箭矢。 可以说隋军将士之所以气势不蹦,反贼将士越打越心惊,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看到那个不断冲杀的人影,仿佛一个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猛将。 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中,甚至有时候火光都被挡住,看不清人影,可任何挡在那少年面前的敌人,纷纷死在那把刀下,仿佛没有谁能阻拦那个少年。 “杀!” “杀!!!” 熊瑞祥、夏嘉作为伏子厚的人,在被伏子厚激励的同时,也纷纷不要命一般,不断保护在伏子厚四周,为伏子厚分担敌人的围攻。 平原上。 厮杀声从响起,就一直没有停下,布满大片平原的火把,远远望去,凌乱无比。 直到东边山脉上,泛起一抹鱼肚白。 当整个大地渐渐被照亮之时。 在山脉、河流升起的一团团晨雾之下,伴随着清晨的一抹清凉,似乎终于把血汗拼杀的两军人马唤醒,一个个气喘吁吁的拿着武器,看着四周。 “撤!!!” “撤!” 看到天明,北方的精锐士卒都没有出现,反贼的两名都尉终于醒悟过来,察觉到定是已经出事,眼看麾下大军死伤无数,气势越来越低,对比隋军背靠西城,自己一方一直等不到援兵,这迟早要败,于是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下令撤退。 鸣鼓声中。 混乱的战场内,一直与隋军将士厮杀的反贼士卒听到撤退的鼓声,也纷纷不再犹豫,转身逃跑。 “胜!” “大胜!!!” 朦胧的清晨之下,所有隋军骑兵将士,看到反贼逃离,都高举武器大声喊道。 这是战场上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在视线不好的情况下,有时候能震慑那些,还负隅顽抗的敌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胜!” 一个个骑兵兴奋的呼喊声,几乎响彻整个平原,不管是西城的城头,还是河对岸,恐怕都听得一清二楚。 温大有拿着佩剑,气喘吁吁的骑在战马上,由于有亲信护卫跟随,故而在厮杀中,温大有虽有小伤,但并不碍事。 看到大声。 温大有想到什么,连忙骑马,带人朝着战场北边走去,也就是西城的方向。 四周骑兵将士见状,也纷纷停下激动的呼喊,跟在身旁。 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等人,也从战场中回过神,在朦胧的光亮中,望着四周数不清的尸体,数不清丢在地上的火把、武器。 见到温大有的举动,几人也明白温大有是去哪里。 想到此前发生的事情,别说张平高、许世绪,就是赵文恪,都放下昔日的成见,跟着朝战场北边走去。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赵文恪或许是所有人里,最希望听到那少年死讯的人。 “驾~!” 看着地上一具具尸体,随着光亮,没有听到前方的惊呼声,赵文恪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是不是真的死了? 如果真的已经死在贼寇手里,那最好不过! 省得日后自己还要提心吊胆! 然而片刻后。 正在怀揣希望的赵文恪,骑马前行着,看到什么,整个人的脸颊,都陷入呆滞,默不作声,满是震惊的看着前方。 不仅仅是赵文恪,张平高、许世绪,以及温大有,还有所有骑兵将士,看着前方的一幕,都相继无言。 前方。 站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人,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沾有血迹…… 一个个隋军将士,拿着满是鲜血的武器,站在四周满是尸体之中,一个个都转头,满是鲜血的脸颊上,双眼望着他们。 即便是身为鹰扬府的将领、士卒,他们都被那些看过来的眼神吓一跳。 到底是经历什么事情,才会有那种眼神! 连张平高、赵文恪、许世绪都怀疑,这些将士,当真是此前,在河对岸东城内的守卒? “子厚!” 温大有看到伏子厚,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 伏子厚看到温大有走来的身影,面色这才松软下来,在一夜的时间内,伏子厚又领人来往进出东城,又潜入贼寇营地,又领兵连续突袭两个贼寇大营,一共与贼寇大军交战三场,伏子厚的神经一直都紧绷着。 直到在这时候,看到温大有,伏子厚才得以真正放松下来,也就在这一瞬间,数不尽的疲倦,身体一道道疼痛的感觉,全都袭来,这突然的一蹦一松,让伏子厚脑海都有些眩晕。 “温叔伯!” 伏子厚开口说道,抬手行礼间,连佩刀都感觉重若百斤。 “子厚!你没事吧!” 温大有连忙上前,双手搀扶伏子厚的手,看着伏子厚这张年纪轻轻的脸颊上,眼神满是疲惫,满是鲜红血液的脸上,却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 这一刻,温大有的内心,满是动容! 第109章 :我要去救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西城鹰扬府内。 姜宝谊、温大有、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刘文静、裴寂等等一众晋阳官员将领,全都看着面前这被绑起来的三个人。 安静的气氛中,谁都没有开口。 或者说,此刻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在贼寇领兵十余万南下,攻打太原后,明明没有天险地势的晋阳东城,却在与贼寇交手的一段时间后,把贼寇大军的两名将军、一名副将,全都被抓到眼前。 这不由得让姜宝谊、温大有、张平高、刘文静、裴寂等一众官员将领有些怀疑,到底是贼寇十余万大军,在攻打晋阳东城,还是晋阳东城,在攻打十余万贼寇大军…… 贼寇十余万大军,攻打晋阳东城,这才过去多久! 众人心中各有所想,但其眼底,都难以掩饰彼此内心深处的震惊。 “用这贼将,去换……” 姜宝谊看着众人,又望着被绑着跪在地上的项义峰、羊伯约、梁诞三人一眼,刚说话,可又想到什么,沉默一息后。 “若放这贼将回去,会不会放虎归山?” 姜宝谊最终还是选择用委婉一些的方式,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便是用一个贼将,去换那些贼寇降卒的家眷,是否值得! 其实不仅仅是姜宝谊,就是在张平高、许世绪、刘文静等人眼里,也都不怎么赞同,伏子厚要用一个贼将,去换取所有那些降卒家眷。 一个贼将的影响力、破坏力,以及生擒的功劳,远不是两百多名士卒能够相比的。 正常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可奈何,人都是伏子厚抓的,伏子厚已经在所有人面前,与贼寇立下约定,眼下众人也不好开口反驳,并且谁也不想去当那个恶人。 说句现实的,别说在晋阳东城将士、百姓眼里,伏子厚的威信无人可及,就是随着东城百姓如今全都进入西城,随着贼寇大军大败逃离,在西城百姓眼里,都已经视伏子厚为猛将,拯救晋阳之人。 如今西城百姓,可都在看着东城百姓,不断来往东西二城之间搬东西。 眼下他们这些人,谁又想与伏子厚撕破脸。 别说将军潘长文战死,就算潘长文还活着,此时此刻,怕都不会不顾自己的名声,因为这件事,与伏子厚撕破脸。 人是伏子厚擒拿的,并且还不是一个,谁开口,第二天传出去,怕都会被百姓嘲笑为无能,更重要的是,他们虽然看不上那两百多贼寇降卒,但不代表他们愿意多出两百来个仇人。 “此事恐怕还需要与伏校尉商议一番!此番东城守军,皆迁来西城,哪怕贼寇大军返回,西城倒也不怕!当务之急,是立即派人,将晋阳发生之事,送到洛阳,禀呈陛下!” 刘文静对着姜宝谊,开口说道。 刘文静是个聪明人,不想掺合是否放人的事情上,对比放人,刘文静此刻更好奇的是另一个人。 “特别是此番,朔方梁氏,似乎也参与其中……” 刘文静说道。 众人听到刘文静的话,都已经预料到,他日得知晋阳所发生的事情,洛阳朝堂会是何等震动。 至于梁氏! 众人不由得顺着刘文静的目光,纷纷看着梁诞。 梁诞见到刘文静与其他人的目光,心头一沉,此前自己与叔父都没想到会败! 不过想到自己另一个叔父梁师都,梁诞倒是安心下来,如今隋朝对于北边,根本已经无力管控,只要有突厥的帮助,隋朝皇帝杨广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自己死就死! 但在朔方的梁氏,绝不会覆灭! 晋阳西城内。 在一座府邸之中,伏子厚身上穿着一件内衣,大大咧咧的躺在床榻上熟睡。 这一觉,直接从早上一直睡到黄昏。 在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中,崔文瑾趴在伏子厚的床头,双眼就这般直勾勾的看着伏子厚。 从双指不沾春水,到现在,崔文瑾也已经会做饭做菜,还会洗衣服。 望着沉睡着的伏子厚,崔文瑾的眼神,望得入迷。 回想第一次,见到伏子厚的场景。 “你是我始料不及的遇见,也是我掌控不了的心动!” 崔文瑾知道自己出身清河崔氏,可面对眼前这少年,实在无法控制心头的念想。 伏子厚动了动,随即一会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趴在床头的崔文瑾。 “你干嘛?” 伏子厚开口问道。 好在相处许久,伏子厚已经习惯崔文瑾,曾经对郡望子女日常生活的好奇,在接触崔文瑾后,已经彻底消失。 除了出身、见识、底蕴、气质,崔文瑾很多地方都与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样。 昔日在宛丘见到那些氏族女子的好奇,在崔文瑾身上,已经弄得明明白白。 “已经给你做好饭菜,快起来吃饭!天都黑了!” 崔文瑾起身,从一旁木架上,拿伏子厚的衣服过来。 “我自己来!” 伏子厚挣扎着起身,感觉浑身疼痛。 昏暗的夜色下,在屋子中。 伏子厚、崔文瑾,还有传授伏子厚刀法的老人,一起吃着晚膳。 “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肉你尝尝!还有这个!” 崔文瑾拿着筷子,给伏子厚夹着满满当当一碗肉。 伏子厚拿着碗,面无表情的看着全是肉,一点素菜都没有。 伏子厚严重怀疑,崔文瑾是不是把自己当猪养! 别说伏子厚,就是眼瞎的老人,都不由得摇头,明明是自己眼瞎年迈,可崔文瑾的筷子,全都在给伏子厚夹肉。 这女娃娃,当真一点尊老爱幼的心性都没有! “等会去跟我拜访两个人!” 伏子厚大口吃着肉,对着崔文瑾说道。 “谁啊?有郭氏之人在的地方,我不能去!” 崔文瑾对着伏子厚说道,郭氏与范阳卢氏一样,跟清河崔氏是世交! 看着满满一桌肉,崔文瑾又痛苦又开心。 以前她最喜欢的就是吃肉,更别说这些菜,都是她自己做的,这辈子除了伏子厚,连她都没吃上自己做的几口菜。 原因是,崔文瑾记得姐姐以前说过,少吃点肉,瘦一点更好看。 痛苦之余,看着伏子厚大口大口吃着,崔文瑾又感觉很窃喜。 “一个是晋阳令刘文静!另一个是温叔父!” 崔文瑾一边可怜兮兮的咽着口水,一边听着伏子厚的话,点点头。 ……………… “这……” 刘文静的府邸里,看到伏子厚、崔文瑾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别说李氏,就是刘文静、裴寂都有些意外。 如果说第一次,伏子厚跟着温大有来拜访,是因为潘长文。 那么眼下,以伏子厚的功劳与威望,别说大包小包的礼数,就是换刘文静与裴寂去登门拜访伏子厚,都不觉得奇怪才是,怎么伏子厚眼下会主动过来拜访。 “子厚,拜见刘大人、裴大人,拜见夫人!” 伏子厚率先对着刘文静、裴寂行礼,随后抬手看向刘文静的妻子李氏,一边行礼,一边看着自己带来的东西。 “夫人,这是一些补品,对身体有益!” 伏子厚轻声说道。 “伏校尉与我,可是有渊源?” 李氏看着伏子厚的眼神,这一刻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疑问,当着丈夫刘文静,以及裴寂的面,开口询问。 伏子厚听着李氏的话有些意外,看着李氏的目光,连伏子厚都忍不住脱口说出心里的话,但想到日后刘文静与李氏要面对的麻烦,想到老师,还是忍住。 于是伏子厚只能抬起手,笑着对李氏摇摇头。 “夫人!不得唐突!” 刘文静看着妻子那失望的模样,连忙出声说道,示意妻子先退下。 “伏校尉,请!” 刘文静看向伏子厚,示意进去坐。 “请!” 伏子厚与李氏点头后,看着李氏离开,收回目光,带着崔文瑾入座。 “伏校尉此番,当真让人惊叹啊!少年英雄,不过如此!” 刘文静等伏子厚、崔文瑾坐下来后,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慨一句,语气内,隐晦藏有一丝丝愧疚。 裴寂也在一旁赞同的点点头,回想昔日他与刘文静对伏子厚的平价,再看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满是感慨。 幸好他们都没有说出去,否则昔日他与刘文静的话,怕是要惹人贻笑大方。 看着伏子厚。 在裴寂心中,孙武、白起、韩信、李牧之名将不敢说,但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当得起刘文静那一句少年英雄。 “刘大人谬赞,子厚不过一时好运!若非贼人大意,给子厚机会,子厚就算拼命也枉然!” 伏子厚抬手谦虚的说道。 来到刘文静的府邸,是因为伏子厚居住的地方去温府,要途径这里,刚好拜访一下李氏,见到刘文静在吹捧自己,伏子厚便把话题,引到当前局势上。 刘文静与裴寂都是人精,自然也察觉到伏子厚,不喜他人吹捧,心中都不由得暗暗点头,随即与伏子厚聊起西城所得到的消息。 片刻后,便聊到今日方才得到的消息。 “在南边,有一只援军与贼寇大军交战,据收买的内应传来消息,其援军将领颇为勇猛,仅以数百骑兵,数次冲杀贼寇几千伍卒而不败!贼寇从擒住的援军士卒拷问中,得知其将领乃是唐国公李渊次子李世民!” 刘文静闲聊着说道,眼神之中,暗暗可惜,从传来的消息中看来,那唐国公李世民之子,与伏子厚一样,乃是一名猛将。 但终究是寡不敌众,没料到贼寇大军会突然南下,最终被贼寇大军所困。 “我与唐国公倒是旧交,也见过其子李世民,年纪倒是比伏校尉大上一些!不曾想此番会来援救太原,听其才数百人马,贸然进入太原郡也实在太过鲁莽,今被贼寇大军围困,怕是九死一生啊!” 裴寂也开口说道,直言不讳的表达悲观情绪,叹气间,更是摇摇头。 对于李世民,裴寂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裴寂与李渊是旧识,换句话说,李世民在裴寂眼里,不过一个好友之子。 如今。 更多的也是与刘文静一样,有些惋惜而已。 “怎么了?” 崔文瑾看到伏子厚的脸色,在听到这件事情后,有些凝重,不由得关心的问道。 “我要领兵去救人!” 伏子厚沉默几息后,对着崔文瑾说道,语气满是坚定,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刘文静、裴寂正疑惑伏子厚带来这女子,到底是何人,突然听到伏子厚的话,不由得全被吓一跳。 救人? 这,如今太原郡各地都是贼寇大军,伏子厚好不容易才从晋阳东城脱困,居然还想要领兵去救人! 不要命了? 第110章 :温大有提出五十人的赌约!站出来的人影!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夜色下,鹰扬府的议屋中。 因为得到贼寇内应最新的消息,正与姜宝谊、张平高、许世绪等官员、将领议事的温大有,看到伏子厚与刘文静、裴寂一起到来后,有些意外。 没一会,当听到伏子厚的来意,别说温大有脸色一变,就是姜宝谊、张平高等人,也是一脸错愕,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 领兵出城?去救那支援军? 这伏子厚是不是睡糊涂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要领兵去救人。 “不行!万万不能出城!如今太原郡内,皆是贼寇大军在攻城,贸然出城,随时都会被截断退路,此举无异于送死!” 得知伏子厚的打算,温大有回过神后,毫不犹豫的开口阻拦。 在温大有眼里,伏子厚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离开晋阳东城,逃离贼寇的包围,眼下只需要安心躲在晋阳西城内,等待隋朝援军,等到贼寇粮尽,必然不会再有性命危险。 这方才来到晋阳西城,就开口说要领兵出城!这岂不是在胡闹?拿着性命去涉险! 伏子厚也见到姜宝谊、张平高一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看着温叔伯阻拦自己,并不意外,连伏子厚自己都知道,此番出城,到底有多危险。 “叔伯!子厚亦知其中凶险!可面对十余万贼寇人马,仅有数百援军,依旧前来援救太原,不惧其中凶险,不顾自身性命,涉险前来!如今突逢变故,轮到我们晋阳,却坐视不管,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晋阳,就算贼寇离去,晋阳又要以何颜面,面对天下世人!若日后,再有贼寇,天下间,可还会有义士相援?” 伏子厚看着温大有,说出自己的理由。 “叔伯!此番伏子厚一人领兵前去救援!其一,不影响晋阳安危,其二,也能不寒援军人心!” 伏子厚看着温大有说道,这句话看似在与温大有说,实则是在告诉其他人。 “我是担心晋阳?我是担心日后贼寇攻打晋阳?我是担心你!” 温大有看着伏子厚固执的模样,厉色说道,气不打一处来。 宛如一个长辈看着后辈犯错,此刻温大有是又急又气,理智都已经消失。 自从遇见伏子厚之后,书香世家出身的温大有,便没少因为伏子厚而大动肝火,原本不争不抢的性格,也常常因为伏子厚与同僚闹得面红耳赤。 眼下,看着伏子厚居然不要命,想要领兵出城去与贼寇大军交战,温大有感觉整个脑袋都被气得有些眩晕。 “叔伯!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子厚是叔伯世侄,也是晋阳校尉,更是陛下赐封的奋武尉!子厚不能怯战!” 伏子厚抬起手,弯腰对着温大有行礼,对于温大有的关心,说不感动是假。 但这次,伏子厚必须要出城。 “你……你怎如此顽固?” 温大有简直要被伏子厚气得说不出话,抬手指着伏子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温大有就不明白。 为何伏子厚这年纪轻轻,就如此顽固,一根筋。 当初修东城…… 思索间,想到此前伏子厚便是因为固执的修缮东城守备,贼寇大军袭来,方能借着固城抵御贼寇大军,一时间,温大有心中的火气就像被人掐断一样,又气又无奈。 正堂内。 看着固执的伏子厚,想起此前东城挖渠修缮一事的,不仅仅是温大有。 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刘文静、裴寂等人,此刻也都看着伏子厚,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真是福祸相依,此前伏子厚的固执,救了伏子厚与整个东城百姓一命,而眼下,也是因为伏子厚的那份固执,居然想要领兵出城去涉险。 气氛有些安静。 看着生气的温大有,还有执着的伏子厚,众人都不知如何开口。 崔文瑾站在伏子厚身旁,看到温大有的模样,随后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伏子厚,她能看出,温大有是真的很关心伏子厚,她也不明白,为何伏子厚把别人看得那么重,却把自己的命,看得那么轻。 “伏校尉有心!可伏校尉是否想过,此番出城,无异于送死,将士皆会心生怨言,轻则怯战而逃,重则伺机哗变!” 最终还是许世绪,开口打破安静。 众人听到许世绪的话,纷纷望向伏子厚,这时候众人才想起,这绝对是一个致命的隐患,其中凶险,不亚于贼寇大军。 “明日子厚打算询问将士,若有将士愿意随伏子厚出城,便一起出城,若是不愿,伏子厚不强求!” 伏子厚对着许世绪,抬手解释道。 伏子厚自然也清楚强行让麾下将士去送死,定然会引起哗变,将士们都是人,谁都不想死,所以已经想好,愿意去的一起去,不愿意的伏子厚也不会怪他们。 就算只有伏子厚一个人,伏子厚也要出城。 “三两人愿意随你出城,莫非你也要去救人?” 温大有一脸铁青的说道,脸色很不好看。 然而温大有的面色再是难看,在场众人,也不难听出温大有话里的关心,还有那份毫无恶意的责问。 “三十人!伏子厚有把握,至少有三十人,愿与子厚出城救人!” 伏子厚看着温大有的模样,心里不仅没有芥蒂,反而有些愧疚,可眼下伏子厚不能与这个温叔父说出来,那个李世民,对天下意味着什么。 至于三十个人,是伏子厚深思熟虑的答案。 抛开有家眷顾虑的将士,抛开那些方才归降,还没见到家眷的降卒,再除去负伤之人,从剩余之人中,回想无惧生死的将士…… 五十人! 这是伏子厚的感觉。 但只要有三十人,伏子厚就可以领兵出城! 至于最后有没有三十人,伏子厚也不敢笃定,哪怕伏子厚帮助过东城将士,但在明知是死的情况下,伏子厚也不敢保证,会有多少人,愿意与自己出城。 在东城担任校尉的时日没有多久,伏子厚初到东城,便了解过东城将士的情况,见过那些将士的家人。 伏子厚也试想过,换做自己,若是有人喊自己出城,迎战十万大军,在明知是死的情况下,放弃远方的阿翁、父母、亲人,放弃自己的性命,自己会不会愿意。 这样一想。 连三十人,这个伏子厚给自己的预期,都没有多少把握。 “若是没有五十人,你便留在城内!若有五十人,我便把方才得到援军被困在何处的消息,交给你!” 温大有想了想,看着伏子厚说道,言语间,也算是与伏子厚打个赌。 姜宝谊、刘文静、裴寂等人,全都看着这一幕。 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等将领,看向彼此,作为鹰扬府将领,他们可是都清楚,哪怕是在交战中,在伤亡到一定程度之后,士气便会溃败,将士便会因为害怕,而选择逃跑。 此番! 伏子厚的举动,几乎在正常人眼里,都与送死无异。 别说温大有故意说的五十人,怕就是伏子厚的三十人,也很难筹齐,毕竟……这可是送死! “好!” 伏子厚听到温大有的话,没想到,今夜内应传来的消息中,有李世民被围困的位置,思索过后,最终点点头。 温大有见状,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在议屋内的众人,全都不做声,对于这个赌约,全都觉得,不会真有五十人,愿意跟着伏子厚出城。 深夜中。 伏子厚带着崔文瑾,并没有着急回到住着的地方,而是坐着马车,继续去拜访另一个人。 “你有把握,会有五十个人,愿意随你出城?” 崔文瑾看着伏子厚问道,可惜漆黑之中,很难看清。 “没有!” 伏子厚没有瞒着崔文瑾。 “不管明日有没有五十个人,我都要出城!” 伏子厚说道。 听到伏子厚的话,崔文瑾哪里还不清楚,伏子厚决意已定,方才在议屋,也不过是安抚那温大有。 “一定要出城吗?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不救人,世人也能理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家人,还有你的未婚妻,都希望你平平安安……” 崔文瑾轻声说道,随后在昏暗的马车内,低下头,心里补上一句。 还有我! “你还记得,当初清河县,被张金称率领贼寇围困?现在那支援军的人马,也如那般,需要救援!平平安安,就算这次我不出城,就真能平平安安?这天下不平,这乱世不定,哪里来的平平安安!这次我缩在城内,任由贼寇屠杀义士,终有一日,我就要独自一人,面对贼寇!” 伏子厚给崔文瑾解释道。 如果真的是李世民被反贼围困,那么伏子厚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去救。 伏子厚相信自己这一去,哪怕有个三长两短,但只要李世民活着,日后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家人。 看得越多、接触越多、经历越多,伏子厚才更有体会,天下太平有多不容易,所谓盛世,到底有多艰难…… 李世民不能死! 马车内,陷入沉默,直到许久,方才来到府邸。 随着伏子厚走下马车,上前敲门,与仆人告知来历后,没多久,武士彟便一脸诧异的看着深夜前来拜访的伏子厚,还有伏子厚身旁的女子。 次日。 西城内,听到鸣鼓声,别说城内一个个官吏、氏族,就是城内百姓,都一脸疑惑。 贼寇大军不是兵败撤离了吗?为何一早便传来鸣鼓集结之声,莫非贼寇如此快便领兵杀回? 带着疑惑,密密麻麻的西城百姓,全都来到城内将士集结的地方。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操练场上,远远围观集结的城内将士,在各个街道口,还有屋檐下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不仅仅是百姓,就是集结的将士,此刻也十分疑惑。 随后。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点将台上,温大有、张平高、伏子厚,全都走上去。 “你说,真有人愿意陪着那伏子厚去送死?” 赵文恪站在操练场边缘,看着密密麻麻的将士,又看着高台上的温大有、张平高、伏子厚三人,轻声说道。 许世绪听到赵文恪的询问,想了想,没有开口。 另一边。 城内的名门望族子弟,以及氏族女子,似乎也都听到一些风声,不由得纷纷来看热闹。 在一间酒楼二楼,窗子刚好对着操练场。 “要是没有人,到时候你就难堪,笨蛋……” 狄氏听着崔文瑾那幽怨的语气,不由得笑起来,有些羡慕,明明那少年也很关心崔文瑾,离开前不放心,特地嘱咐她,要照顾崔文瑾。 看着一旁弟弟的眼神,狄氏真的感慨,弟弟这段时日,真的有一些改变,作为姐姐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狄行,你说,会有人随他去吗?我好像听说,昨夜温大有,私下派人在后半夜,去给那些东城将士散播消息,挨家挨户告知那些将士的家眷!” 狄氏好奇的问道,美眸望着窗外,远处那高架台。 “什么?出城去救援?疯了吗?” “这时候还出城?” “如今太原郡,可到处都是贼寇大军的人马!” 操练场四周,随着所有百姓听到温大有的话,全都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响彻四周。 就连一个个太原氏族的子弟,此刻也一脸错愕,完全没想到,那伏子厚,居然这时候还想着领兵出城,去救援一支被困住的兵马。 别说百姓都感觉伏子厚疯了,就是氏族子弟,也都怀疑那伏子厚,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时候出城救人,与送死有什么两样的。 “出城?” “这城外可都是贼寇的人马!” 操练场中,所有西城的将士也没想到,骑尉温大有,宣读的是这个消息。 不过好在,随后将士们都听到,温大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告知此番是否跟随伏子厚出城,都是源于自身意愿,并非强制的命令。 听到这里西城的骑兵将士,全都松口气。 四周所有百姓听到温大有的话,此刻也全都带着庆幸的语气,互相议论起来,作为晋阳的百姓,他们也害怕西城的兵马一旦出城,有个闪失,到时候贼寇大军杀来,西城就危险。 “嘁~!笑话!谁愿意出城啊!” “可不是,这与送死有何差别,谁愿意送死!” “还自愿!我们就等着看那伏子厚的笑话……” 郭启靖,郭绍宗,郭齐宗几人,正与孙氏、张氏、唐氏的子弟,聚集在一间酒楼内,看着操练场。 然而正当十七岁的唐惜时,说等着看伏子厚笑话之际,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其他人突然全都不说话,脸色似乎有些转变。 见状,唐惜时很疑惑,也跟着转头看去。 就在下一刻,唐惜时就一脸惊愕的表情,远远看着操练场。 在唐惜时的目光中。 操场内。 一名名身穿甲衣的将士,在所有百姓、所有官员、将领的目光中,一个个全都站出来,毫不犹豫的走上前。 十个、三十个、五十个、一百个、三百个、五百个、七百个…… 当看到站出来,走上前的将士数量。 别说四周所有百姓鸦雀无声,就是站台上的温大有、张平高,也都是一脸骇然,神情满是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这…… 为何,这么多人站出来? “你们……” 伏子厚望着这场景,也瞬间泛红双眼,泪水浮现在眼中,看着胡靖渊、殷天纵那些将士,看着曹永、熊瑞祥、夏嘉那些人,还有岳铭、薛宏、邢明那些一个个走上前的人影。 别说其他人,伏子厚都满心动容,怔怔的脸颊上,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落。 “这……” “他们为何……” 惊呆着的,不仅仅有一脸恍惚、不解的赵文恪,就连许世绪,还有那些西城一个个骑卒,那些西城招募的数千将士,全都面面相觑,错愕的看着那些义无反顾走上前的人影。 是他们听错了吗?明明骑尉说的是自愿出城! 是他们记错了吗?明明他们记得此刻太原郡内,四处都是贼寇大军人马! 可为何还会有那么多人站出来,愿意跟着高台上那少年出城? “你猜对了,好像也没对!” 酒楼雅间内,狄氏美眸闪烁,轻声说道。 弟弟狄行猜到会有人站出来,但狄行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 甚至应该说,连高台上那个少年,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跟随他。 想到这里,狄氏看向一旁面色恍惚的弟弟,又看着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崔文瑾。 知道这少女来历平凡,而那少年越优秀,这少女只会陷得越深,世家门楣,可没那么好打破的。 高台上。 伏子厚默默抬手,擦了擦双眼,随后来到温大有面前。 温大有依旧有些失神的看着高台下的这一幕,明明自己已经连夜派人,去劝说那些东城士卒,告诉他们出城就是送死,明明他已经派人挨家挨户告诉东城将士的家眷。 此时带着浓浓不解,温大有看着那些毫不犹豫走上前的将士,当看着伏子厚来到面前时,看着伏子厚那泛红的双眼,那尚隐约有些泪痕的脸。 在晋阳多年的温大有,终于明白,自己看不懂这少年,他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此番出城,要当心!” 温大有这一刻没有阻拦伏子厚,有那么多将士舍生忘死的跟随,即便贼寇有十万大军,温大有也相信,伏子厚能平安归来。 “叔伯放心!” 伏子厚轻声说道,随后从温大有手里,接过李世民那支援军被围困的位置。 在温大有的目光中,伏子厚转过身,来到高台前方,在万众瞩目之下,拔出腰间佩剑,对准苍天。 “我伏子厚立誓!此番出城!若遇贼寇人马,要战,我伏子厚第一个先战!若逃!我伏子厚最后一个逃!今日幸得将士不弃,他日凡有荣华富贵,必将与诸位共享!指天为誓、世人为证!” 伏子厚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这些站出来的将士,立下自己的誓言。 望着这些愿与自己赴死之人,伏子厚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遗憾,而日后真能有幸得到荣华富贵,伏子厚又怎会不愿意分给这些人。 “愿随校尉赴死!” 身上依旧负伤的殷天纵,看着伏子厚,作为鹰扬府旅帅的他,毫不犹豫的拔剑,单膝跪地,对着伏子厚宣誓。 “愿随校尉赴死!” “愿随校尉赴死!” 不仅仅是殷天纵,胡靖渊、曹永、薛宏、邢明,还有身后所有身穿甲衣的将士,在这一刻,在所有百姓、官员、将领的目光中,对着伏子厚单膝跪地,宣读自己愿意追随伏子厚。 一声声近千人的誓言,在操练场上响起,在天地间回荡,随着拂过的微风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第111章 :是伏家的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蓨县,朝阳初升。 数不清的房屋之下,是一条条大街小巷,街道上,车轮滚滚,一辆辆马车碾过青石板,发出吱呀之声,行人如织,男子肩挑货物,穿梭于人群之中,杂货铺、茶肆、布店依次排开,无不透出一股子热闹劲儿。 “听说了吗?北边上谷郡十余万贼寇,全都去往太原郡了……”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消息了,如今谁不知道,那魏刀儿是冲着那些太原郡,奔着称帝去的,听说那些人马,全副甲衣,还有攻城……” 街道上的行人中,依旧不乏有些人在小声议论。 张氏、邰氏走在街道上,各自拿着的竹篮里,都装着东西,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声,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默默的回到家中。 伏家住宅内。 伏瑞与伏志、刘老正在合力摁着一只羊儿,看着不断奋力挣脱的羊儿,陶氏趁机迅速将其双腿绑住,一番功夫之下,才总算把羊儿制服。 “走吧!” 阿翁看到大儿媳张氏,还有孙媳邰氏回来,便慢慢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伏瑞闻言从前院里找来一根粗棍,与刘老抬起羊儿,便走出家门,伏志则挑起一担扁担。 “弟妹!走!” 张氏来到陶氏身旁,看着这段时日弟妹陶氏明显消瘦不少,张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弟妹,只能与儿媳一直陪在陶氏左右。 李家府邸内。 这一日,李府格外热闹,不仅仅府邸仆人、侍女忙里忙外,就是李府的族人子嗣,除去在平遥县的李承智,在其他地方的李家族人,也都纷纷回到李府。 “信都冯氏,冯仁义,随礼一金!” “清河房氏,房仁裕,随礼一金!” “琅琊颜氏,颜师古,随礼一金!” “清河房氏,崔禹哲,随礼十金!” 阿翁与伏瑞一家人,来到李府大门之时,就看到李府院外长长的空旷街道,如今早已陈列一辆辆马车,人来人往皆是氏族家仆、马夫,宛如闹市。 见此情形,别说张氏、陶氏、邰氏三个妇人面色不安,就是伏瑞与伏志,甚至是刘老,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翁也有些紧张,可看着家人,还是摆摆手,示意朝着李府走去。 今日是李老夫人大寿,伏家就是比不上其他家族,但这李府,伏家就是顶着别人的目光,都要进去。 “伏阿翁!” 一直在李府大门接客的李承高、李凌川兄弟二人,看到伏家人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你父亲还有叔父他们呢?” 阿翁看着李凌川问道,这来客那么多,仅有李承高、李凌川二人,忙得过来吗? “父亲与叔父都在里面!今日人多,不仅仅其他世家都过来,武阳郡丞元大人今日也过来,父亲与四叔父、五叔父都抽不开身!” 李凌川对着阿翁解释道。 阿翁闻言点点头,此刻见到不少人也都疑惑的看向这里,更有其他名门氏族纷纷走来,也不想耽搁着兄弟二人,于是便带着伏瑞、伏志等人,朝着李府内走去。 “淮阳伏氏,伏子厚!十金、十绸、十宝!” 阿翁来到登记的仆人面前,对着登记的仆人说道,一旁的张氏、邰氏这时候也提着竹篮走来,掀开盖布,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还有伏瑞、刘老抬着的羊儿,伏志挑着的担子,掀开布盖后,上面全都是绸缎。 看到这一幕。 别说登记的仆人,就是其他四周的名门世家,也全都纷纷吸口凉气,被这份手笔有些惊叹道。 这不过是一个寿宴,甚至听说一开始,李老与李老夫人都不想设宴,但最后似乎是有人劝说李老与李老夫人,李老夫人这才改口。 这一家,怕是随礼头筹! 一个个世家名门之人,对视一眼,都在心中想道。 然而想到登记册上的名字,是伏子厚三字,众人这时候才隐约想起,这不就是数月前,统领囚徒迎战贼寇张金称,为清河县解围的人!后面被皇帝杨广,赐封为奋武尉,太原鹰扬府校尉。 不过这段时日听说,那少年郎将,被十余万贼寇围困在晋阳,并且还是孤立无援的晋阳东城。 可惜了! 众人想到这里,不由得纷纷摇摇头。 那少年郎倒是一个英雄,可惜啊!怕是此番难逃一劫! 听说在晋阳东城毫无地势险要可守,面对十余万贼寇大军围攻,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弃城而降! 没想到那一家人,都是那少年的族人。 可怜~! 看那一家人的打扮,原本这一家人应以那少年为荣,恐怕日后,要么那少年死,要么就因那少年而为人耻笑。 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李府内。 伏家众人,搀扶着阿翁,来到院子中,随即便见到院内全都是交谈的人。 一些年轻的士人彼此交谈,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则都有李府之人陪同,这一幕让伏家众人不由得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得知伏家到来,李立言亲自出来,迎接阿翁、伏瑞、伏志、刘老去正堂,而没一会,长孙弄珪也牵着李姹来到前院,迎接伏家张氏、陶氏、邰氏,要带三人去后院。 在交谈之中,张氏、陶氏、伏志,全都看到李姹脖颈的裹布,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丫头,之前想不开,差点没救回来!这些时日,我都不敢让她离开身边!” 长孙弄珪对着陶氏三人说道。 闻言,陶氏三人一直不敢抬头的李姹,全都有些错愕。 这李姹居然想要自杀? “你们看,她就是李府六女,听说从小就克死她自己母亲,而后就是李府三郎,外面很多人都说,这次那奋武尉伏子厚,也是因为与她有婚约,方才被克,最终被困在晋阳东城……” “我也听说了!当真是晦气、不详之人……” 听到隐约传来的议论声,李姹本就通红愧疚的双眼,更是默默流泪,攥着的手指,把手掌都刺破,隐约流出一些血水。 一直以来,想要自杀的心思,在这一刻,再次浮现心头。 如果不是自己。 或许他,就不会陷入危险! 李姹害怕有一天,心里的那道身影,会与母亲,会与三叔一样,突然离开。 “谁说的?” 陶氏停下脚步,双眼怒视亭子下那些年轻士人。 “我们伏家人都没开口,怎么你们说三道四?你们是哪家的人?谁教你们读书识字?站出来,当面说清楚!一个个背后咬文嚼字,怎么现在,连我这个妇人都不如?” 张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生过气,而眼下,消失已久的脾气,也是瞬间复现在脸上,挽起两手袖子就站出来,指着那些士人。 “在李府,你们敢说李家人,李府顾及颜面不会如何,但她也是我们伏家儿媳,说她?谁给你们脸了?” 论骂街,陶氏比不上张氏,论护短,伏家里面更是没有人比得上张氏。 面对言语犀利,势有说不清楚这事没完的张氏,亭子下一个个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作声,面色有些心虚。 前院之内。 随着陶氏生气的话,四周其他人自然也看到这一幕,听到张氏的话,众人也都很快想到什么。 长孙弄珪作为李府儿媳,这一次没有再出现做和事佬,抬手摸了摸哭泣的李姹脑袋,望着那些士人,用沉默不言来表明立场。 最终还是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有几个中年男子出来和事,所有人都不敢再议论李姹,这才平息下来。 看到陶氏、张氏护短的模样,前院里面的人,谁都害怕。 毕竟闹到李老与正堂内其他氏族之人、官员出来,到时候丢人的,可不知道是谁。 ………………………… 李府正堂之中。 崔禹哲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站在自己族伯身后。 妹妹失踪了! 小妹崔文瑾压根没去过洛阳李氏府邸,李幻竹从未见过人。 崔文瑾一想到这里,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父亲、母亲、族人,甚至已经出嫁的长姐都动用夫家的人脉,四处打探消息,可一直毫无所获。 “小妹到底在哪?” 崔禹哲此刻最害怕的,便是小妹被人绑走杀害。 一张木桌后。 崔履行正跪坐着,因为博陵崔氏的关系,加之并未在窦公军中任职,故而在李老夫人的寿宴上,崔履行便可以代替窦公来到李府,并不需要太过害怕其他隋朝官员、将领。 此番随着李老归来,在李老夫人的寿宴上,不少大人物都来到李府恭贺,特别是武阳郡丞元宝藏。 对于窦公而言。 如今有渤海高氏、兰陵萧氏、范阳卢氏在暗地里支持,剩下的,便是领兵攻城掠地。 攻城、交战可没那么容易,若是能说服元宝藏,那武阳郡便唾手可得。 对此,以窦公如今的实力、威望,崔履行有把握能说服元宝藏。 正当崔履行看着李少植与元宝藏交谈,看着上方一脸嫌弃的李老与不断说话的伏老,想到领兵交战,心里暗暗惋惜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少年时,突然见到自己的仆人急匆匆的走来。 “大人!这是南边传来的消息!” 仆人匆匆把一张纸条,交给崔履行。 崔履行听到是南边传来的消息,立即接过纸条,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 第112章 :败逃的窦建德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给我杀!!!” “杀!!” 在啸杀声中,蜂拥而上的隋军将士,手持长戈、利刃,不断杀死一名名反贼,伴随着不断有反贼士卒惨死倒地,越来越多的反贼士卒,纷纷落荒而逃,而也因此,隋军将士气势愈发高涨。 “窦公,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曹湛、瑛开二人死死护着窦建德,看着混乱的战场,连忙让窦建德乘马逃跑。 “走!” 窦建德也知道大势已去,连忙骑着战马,带着两百多亲信将士,拼命从隋军的围困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杀!!!” 一名名隋军将士见到窦建德要逃跑,也是纷纷手持武器,向窦建德等人包围过来。 在混乱血战之中,瑛开为了掩护窦建德,手持马槊斩杀数名隋军将士,最终寡不敌众,直接被隋军将士手持长戈,一根一根刺入身体,从马背直接架到半空。 “瑛开!” 窦建德看到瑛开之死,瞬间红了眼眶,瑛开可是一直跟着他的心腹,早在隋军为伍的时候,瑛开便一直跟着他。 眼下,望着瑛开被杀,窦建德呲目欲裂。 “窦公!快走!” 曹湛见到瑛开死,也是面色一变,望着越来越多包围过来的隋军,不断挥舞佩剑,带着将士一起掩护窦建德出逃。 往日在高鸡泊,窦建德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有钱财都会分给亲信将士,所以愿意为窦建德战死的将士很多,因此哪怕在隋军将士的包围中,一个个窦建德的亲信,也很快用命给窦建德杀出一条血路。 “走!” 窦建德带着悲伤的情绪,杀出隋军包围后,驾马率领一百多人,径直朝着北方逃跑! 隋军老将杨义臣,以及清河郡丞杨善会,骑着战马,都在大军中,见到窦建德匆匆逃命。 “那窦建德是个人物!昔日张金称的贼寇人马,皆被窦建德收服,涿州通守郭绚,也是死在窦建德手中!” 杨善会开口说道。 很早之前,身为清河郡丞的杨善会,一直都把重心放在张金称身上,毕竟张金称以及麾下的贼寇,嗜杀无辜百姓,对百姓的威胁,要远远高于高士达、窦建德。 不曾想,张金称一死,昔日在高鸡泊的高士达、窦建德,不仅没有害怕,居然还招纳张金称昔日麾下那些贼人。 “他们往北边逃跑,如今北边的魏刀儿大军,都已前往太原郡,窦建德去北方也难成大患,择日老夫便北上!而在此前,老夫听说,涿州通守郭绚,兵败后带着数十人,一直逃到平原县,最终被窦建德麾下部将追上,为其所杀!” 杨义臣说话间,不由得看向杨善会。 都是杨姓,与如今陛下一个姓,但与杨善会不同,杨善会是弘农杨氏出身,而杨义臣出身时,本姓是尉迟,是先皇赐以杨姓。 因此,杨义臣对隋朝的忠心,不会比任何人少。 此前因为贼寇魏刀儿已经在北方成势,杨义臣不得不统领大军驻守抵御,如今魏刀儿突然进攻太原郡,杨义臣也得以腾出手,准备好好扫荡一番河北众多贼寇。 魏刀儿的大军兵强马壮,数量超过十余万,已经形成正规大军,难以得胜! 但河北这些贼寇,杨义臣可从未把任何一人放在眼里,如今是高士达、窦建德,下一个便是格谦。 不过在此之前,杨义臣需要去看看那些郡望世家,亲自问问沿途那些城邑的官员、守将,为何一个贼寇的部将,能率领兵马一路追杀到隋朝将军,最后从容不迫的从平原郡,返回高鸡泊。 “听闻蓨县李府今日设宴!” 杨善会听到杨义臣的话,想起郭绚的事情,心里也是有些愠怒,可碍于顾及弘农杨氏,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无法对那些郡望世家发难。 见到杨义臣,杨善会倒是乐于见得杨义臣去敲打那些郡望世家一番。 “昔日援救清河县的那少年郎,其家人如今也住在蓨县内!” 杨善会想到如今在太原郡,被魏刀儿大军围困在晋阳东城的伏子厚,开口说道。 想起那少年,杨善会心底都颇为复杂。 可惜当初没能见一面,昔日杨善会更没有料到,随着伏子厚担任奋武尉,调往晋阳没多久,魏刀儿便派遣大将甄翟儿,统领十余万大军,攻打太原郡。 “刚倒是可以见一见!” 杨义臣听到杨善会的话,知晓杨善会的意思,开口同意去见一见那奋武尉的家人。 其实若非杨善会开口,杨义臣定然不会开口,毕竟以杨善会的官职、在隋朝的地位,别说一个校尉,就是一个将军,都未必能让杨义臣重视。 至于那少年的击败张金称,为清河县解围一事,在杨义臣心里也仅仅是赞许,并没有过多在意。 段达、杨善会无法击败张金称,可他杨义臣,却还没有把张金称放在眼里。 至于去见一见那校尉的家人,在杨义臣心里,也算是弥补晋阳之围,随时会战死的弥补! “报!” 忽然,远处几名骑马的隋军将士,急匆匆的来到杨义臣、杨善会面前,把一封书信交给杨义臣。 杨义臣、杨善会正看着地上高士达的尸体,望着隋军将士抓住数千降卒。 见到负责太原消息的亲信回来,杨义臣有些意外。 此前对于魏刀儿的消息,几乎断绝,等魏刀儿的大军前往太原郡,杨义臣这才惊醒,是暗探早已被发现,这段时日一直都在派人前往太原郡打探消息,没想到回来那么快。 接过亲信递来的消息,杨义臣打开书信,看着里面的内容。 这不看还好,等看清书信中的内容后,杨义臣脸色惊变,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一旁。 杨善会与杨义臣相识多年,还是罕有看到杨义臣露出这般模样,顿时忍不住好奇起来。 望着杨义臣的面色,想到魏刀儿大将甄翟儿,统领十余万大军人马攻打太原郡,杨善会不由得微微皱眉,能让杨义臣露出这般神情…… 莫非,就连晋阳西城,都已经失守? 这几乎是杨善会,结合得到太原郡的消息,唯一想到的可能。 “哈哈哈哈哈!!” 可突然,杨善会就看到杨义臣轻笑着,随后骤然大笑起来,神情似乎很是激动。 这让杨善会不由得推翻自己的猜测。 “看!老夫倒是愈发期待,前往蓨县!” 杨义臣见到杨善会的模样,老脸少有的露出笑容,笑着说道,并且把书信递给杨善会。 杨善会接过书信,打开看起来。 几息后,就在杨义臣那喜悦的目光中,杨善会脸色满是错愕。 ………………………… 蓨县李府内。 后院之中,周氏正在与一些氏族妇人交谈,目光偶尔看向安慰李姹的陶氏、张氏之时,眼神不由闪过一抹愧疚。 连外边的年轻男子,都在背后纷纷议论李姹,而周氏,又怎会没听到过那些氏族妇人私下的言论。 连周氏都觉得。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非要闹着丈夫,与伏家悔婚,让李姹顶替女儿,或许那伏子厚,也不会克死。 这几日。 不仅仅是她,就连丈夫也私下不断愧疚,当初他们不过是悔婚,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害死那伏子厚。 她与丈夫也没想到,那天生残缺的李姹,居然会命克伏子厚。 “母亲!父亲说正堂内茶叶已经泡完,让你带着人去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好茶叶,有隋军士卒过来通知,听说大将军杨义臣,还有清河郡丞杨善会,都要过来……” 李琼来到母亲身旁,对着母亲周氏说道。 “诶,好!” 周氏听到女儿的话,这才从陶氏那里收回目光,交代弟妹卫氏陪这些氏族妇人,便交代李琼跟自己去。 今日不少名门子弟以及郡望之人过来,周氏也想带着李琼去露露脸。 对于李家年轻一代的骄傲,周氏早已看到不少年轻男子,见到李琼挪不开眼。 趁着那些郡望之人也在,周氏也希望,那些郡望之人,见到李琼后,会有联姻的心意。 第113章 :伏家有后啊!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听说大将军杨义臣要过来?” “真的假的?” 李府内的氏族之人,还有一些官吏,听到消息,全都私下不断议论。 正堂内。 跪坐着在正堂上的阿翁,看到李纲整天摆着一副臭脸,喝着酒都感觉变味,好在认识那么多年,阿翁也早早习惯李纲的为人。 “文纪,我说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喝顿酒?” 阿翁说到这里,放下酒杯,也认真起来。 “子厚是子厚,老嫂子是老嫂子!就算子厚出事,那也是子厚的命数,怪不得别人!我们伏家出现子厚,是我们伏家的骄傲,我有这小孙子,日后见到列祖列宗,也能说出来,就算子厚有个三长两短……” 阿翁说话间,原本硬气的老脸,也不由得难受起来,但该说的该说要说。 “那也是给伏家长脸!” 阿翁说完这句,心里堵得慌。 说归说,可是想起自己小孙子伏子厚,阿翁比谁都心疼。 那天杀的贼人! 好好的,居然去攻打太原郡! 偏偏伏子厚还在晋阳东城! 阿翁没去过晋阳东城,可也听别人说过,那晋阳东城,可根本守不住。 “你就嘴硬!你那小孙子,可比我李家这些后人,都要强得多,若不是碰到这件事,日后必成大器!” 李纲瞥了一眼伏老,开口说道。 本就难受的阿翁,听到李老的话,这下无疑是心更堵,看着李纲,有时候真恨不得把草鞋呼到他脸上,有时候不说话真不会死。 阿翁严重怀疑,在昔日朝廷上,李纲的政敌,都是因为李纲这张嘴说出来的。 根本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家主!杨义臣将军与杨郡丞已经来到门外!” 嘈杂热闹的正堂内,在众多人影中,随着一名李府家仆过来禀报。 阿翁闻言,连忙起身,拍拍屁股,见到李纲皱眉的表情。 “人家大将军来了!我给人家挪个位!” 阿翁笑着说道。 “需要你挪?” 李纲板着脸,冷冷说道。 一旁李老夫人这时候也听到阿翁的话,看着阿翁,直接让阿翁坐下,不需要让座,等会让杨义臣老将军坐她的位置便好,至于杨郡丞,可以与武阳郡丞杨善会,一起坐正堂两侧靠前的位置,让李少植腾出位。 “这个位置,今天就是你的!” 李老夫人笑着看向阿翁。 就如同这场喜宴,是伏老一直坚持,甚至要吵起来也要办一样,今日这上方座位,也是李纲特地留给伏老的,李老夫人了解自己的丈夫李纲,别说郡丞来不能坐伏老的位置,就是其他郡守、通守过来,也要坐在下面。 丈夫李纲更是当着二郎、四郎、五郎的面说过,如果觉得委屈,那就别来,如果来到李府贺寿,就请尊重李府的人。 “我去迎接人!” 李纲看了伏老一眼,板着脸,起身朝着正堂外走去。 杨义臣是隋朝左光禄大夫,在右光禄大夫之上,地位与品级,更远非一些将军、郡守、郡丞能比,李纲自然要起身相迎。 “杨老将军真的来了!” “没想到,今日连杨老将军都过来……” 能坐在正堂内的,都并非普通氏族,听闻杨义臣到来,一个个神情也都紧张起来。 杨义臣为隋朝领兵征战多年,为先皇赐姓,战功赫赫,一直都统领北方的隋朝大军,寻常时候想见一面,都没那么容易,如今见到,对于不少人而言,可谓是一次机会。 不过也有人例外。 崔履行此刻跪坐在木桌后,便是眉头紧锁。 杨义臣是隋朝老将,有他在河北领兵平乱,别说窦公难有机会成就大事,就是窦公性命,怕都会有危险。 必须要让封氏、萧氏、卢氏一并发力,从朝廷入手,找机会让杨广下令,召老将杨义臣返回洛阳,不再领兵。 “来了!!!” 思索间,不一会,崔履行便听到惊呼声,想了想,看着四周站起来的众人,崔履行也在木桌后站起身。 不到几息,崔履行便见到两个身穿甲衣的人影,跟着年迈的李老来到正堂之内。 身为博陵崔氏的子弟,早些年,崔履行也曾远远见过杨义臣,故而眼下一眼便认出,在杨善会身旁的老将,便是杨义臣。 正堂上。 阿翁此刻也是坐立不安,看着正堂下方那些氏族之人的模样,看着连那些官员,甚至是郡丞元宝藏,都起身相迎。 对于李纲身旁那老将,阿翁虽不认识,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地位是何等尊贵。 自己这普通老头,能坐在上面吗? 忐忑不安的阿翁也见到,正堂下方众人之中,看着看下自己的次子伏瑞,还有在后方的伏志、刘老。 看着他们的眼神,阿翁心里也是苦笑,对着李纲就是埋怨。 李纲义气是有,就是人情世故方面,实在有些令人堪忧,李纲的好心,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场合下,实在有些受不起啊! “拜见将军!” 阿翁看着杨义臣与元宝藏客套一番后,随着杨善会入座,朝着这里走来,于是抬手行礼。 人没有底气,就会显得没有精神,动作也会有些别扭,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连其他人都看出阿翁的来历很低,更别说识人无数的老将杨义臣。 “这是文纪多年挚友!他小孙儿如今在鹰扬府为校尉,名叫伏子厚!” 杨义臣虽说抬手还礼,但双眼一闪而过的诧异,还是被李纲看到,于是李纲为杨义臣介绍道,说到最后,还看向杨义臣。 “正是如今被贼寇大军包围的晋阳东城的校尉!” 李纲说道。 若是对于辈分小的人,李纲会自称老夫,但如今杨义臣不仅与李纲同辈,职务更在李纲之上,故而对杨义臣说话间,李纲都会称自己的字。 而提及伏子厚,也是告诉杨义臣,昔日本该他负责抵御的人,换成自己好友的孙儿在抵御。 正常懂人情世故的人,都不难知道听出这言外之意。 “这便是那少年校尉的长辈?” 杨义臣听到伏子厚便想到什么,等随后听到李纲的解释,老脸顿时忍不住笑起来,一脸激动的看向伏老。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别说正堂下方,元宝藏、崔氏崔睿、房氏、张氏、冯氏那些人,就是李纲都有些诧异的看着杨义臣。 “那伏子厚,却是吾孙!” 阿翁即紧张,又难受的陪笑道。 紧张是因为杨义臣的地位尊贵,难受是想起小孙子伏子厚,如今还不知道伏子厚如何。 “伏家有后啊!” 杨义臣发自内心的恭贺道。 听到杨义臣的话。 正堂内的众人纷纷有些疑惑。 就连正带着侍女、仆人,再次端来一壶壶茶水,分别放在宾客木桌的周氏、李琼,也不由得拿着茶壶,好奇的看向杨义臣。 怎么感觉杨义臣的话,似乎是得到太原郡的消息! “老夫倒是忘了说!” 杨义臣看着伏老的模样,这才想起,这李纲的好友,以及李纲,还有李府内的所有宾客,眼下尚不知道太原郡的消息。 第114章 :震惊的众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听到杨义臣的话。 正堂内的众人,无疑都已经猜到,定是杨义臣得知太原什么消息。 想到这里。 身为伏子厚的父亲、家人的伏子厚、刘老、阿翁三人,还有李府李靖节、李少植、李立言三人,全都面色忐忑的看着杨义臣。 倒是李老最为冷静,从杨义臣的语气神情中,似乎太原郡传来什么好消息! “太原郡已经传来消息……” 杨义臣看着伏老说道。 杨义臣方才开口,便让整个正堂内的所有人,纷纷安静下来,不管是认识伏子厚的崔禹哲、崔履行、周氏、李琼那些人,还是没见过伏子厚的冯仁义、颜师古、房仁裕那些氏族之人,全都看向杨义臣。 “奋武尉伏子厚,领兵驻守晋阳东城,初战贼寇,战杀贼寇大将屠烨,后领兵夜袭贼寇,擒拿贼寇大将项义峰……” 听到杨义臣的话,正堂内有一个算一个,整个脸色神情全都一脸惊愕,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什么? 初战贼寇? 不是说晋阳东城、西城的守军加起来不过两千余人,就连守城都要临时募兵?不是说贼寇大军十余万全副兵甲? 还斩杀贼寇大将!!! 还领兵夜袭贼寇,又擒拿一名贼寇大将!!! 正堂之内,无论是前来贺喜的氏族之人,还是那些官员、将领宾客,亦或者伏瑞、刘老、伏志这些人,甚至就连阿翁,乃至李纲,都一脸怔怔失神的看着杨义臣,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是他们耳朵听错! 还是杨义臣…… 可看着杨义臣,谁都知道,从杨义臣口中说出来的,不可能是假消息。 李靖节、李少植、李立言这些李府之人,还有周氏,此刻都因为听到的消息,而一脸震撼的神情,拿着茶壶身为李府年轻一代骄傲的李琼,此时此刻,那倾城大气的俏脸,也显得有些恍惚。 但安静的正堂内,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杨义臣的声音依旧在响起。 “守城数日,后见贼寇大军分兵,连夜集结守军将士,激励士气,再次连夜领兵出城,与山脉贼寇大军营地,破贼寇三千精锐伏兵,擒贼寇副将梁诞……” 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的众人,再次听到杨义臣的话,彻底一脸惊呆的神情。 李靖节、周氏听到梁诞二字,骤然一愣,很快便意识到,那梁诞,便是朔方梁氏之人,他们的仇人之一,甚至是主谋之一。 正堂上方,站在杨义臣面前,听杨义臣说话的阿翁,老脸早已失去表情。 此刻看着面前这地位尊贵的隋朝老将军说的话,在阿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 这杨老将军口中说的事迹,是我那小孙儿做到的? 是子厚做的? 与阿翁同样惊呆的人,还有正堂下方,在人群中的崔履行。 原本还在盘算如何谋划调走杨义臣的崔履行,在听到杨义臣提及伏子厚的名字时,便本能的看向杨义臣,毕竟对于窦公放弃那少年,崔履行一直在心里惋惜着,一直都有些不甘,故而在听到杨义臣提及伏子厚的名字,就本能的留心。 而后,从杨义臣口中听到的消息,彻底让崔履行痴呆在原地,目瞪口呆。 不是…… 那伏子厚!在太原…… 此刻。 还不等崔履行多想,就看到杨义臣当着众人的面,继续说着。 “并且就在当天夜里,伏子厚又领兵夜袭贼寇前营,包围晋阳东城的一万贼寇守军,死伤惨重,大将羊伯约被俘,于清晨之前,伏子厚率领东城满城百姓,尽数渡河,伏子厚又领兵鏖战晋阳西城守军,一夜三战,三战三捷!” 杨义臣对着伏老、李纲说道,眼神之中,少有对于一个将领,露出如此欣赏的眼神。 在晋阳面临那般险境之下,戎马一生的杨义臣,清楚要想守城保下晋阳西城,其中到底有多难,而要出城交战,其中到底会有多凶险。 一个将领能做到那般,杨义臣都不得不赞叹。 在北方驻守多年,杨义臣比所有人都清楚甄翟儿的能力,了解魏刀儿的兵马有多强。 连杨义臣都不敢相信,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昔日自己都恨不得斩杀的人,如今居然在太原郡,被一个少年所擒获。 一夜三战,三战三捷! 这背后所需要的胆魄,勇气,人心,对机会的把握,缺一不可! “伏家,有后啊!” 杨义臣感叹道。 可以想象陛下知道此番消息,会有多么喜悦,今日还是校尉,日后那少年,必然会为一方将军。 “这是子厚做的?” 阿翁还是有些恍惚。 曾以为。 自己那小孙儿伏子厚,率领囚徒,在清河县击败贼寇张金称,解清河县之围,就已经足够在族谱单开一页。 不曾想眼下听到的消息,让阿翁意识到,对比小孙儿的能力,清河县的事情,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正堂内。 随着杨义臣说完,气氛依旧安静着。 许久,不少人这才回过神,面面相觑的望向彼此,都清楚的见到对方脸色与眼中的震惊。 “我是不是听错了?那伏子厚,在晋阳不仅没被贼寇围困,反而……” “三战三捷!也就是说,昔日仅在晋阳便损失惨重……” 微弱的声音开始出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回过神,不过数息间,正堂内便响起嘈杂不绝的议论声,一个个都用激动、惊叹、不可思议的语气热议着。 崔禹哲一脸懵,听着热闹的声音,脑海里回想昔日那少年的人影,此前崔禹哲怎么都没想到,就在李府见到的那少年,会如此厉害! 不,这绝非仅仅厉害二字,便能道明。 若是小妹在,怕是她也没想到…… 思索间,崔禹哲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一个猜测,小妹……会不会在伏子厚那里? 对啊! 可能虽小,但不是没有可能! 崔禹哲想到这里,顿时激动起来,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太原一趟。 正堂上。 “多谢!” 李纲回过神,对着杨义臣行礼感激道,表明多谢杨义臣带来这个消息。 “侄媳她们可还在担心!” 李纲转头看着伏老说道,望着伏老那苍老的脸颊上,失神的模样,此刻李纲都不由得在心中笑起来,也有一些羡慕自己这个多年挚友。 别看脸上没有表露,但听到杨义臣的话,李纲回想昔日在鄠县住所见到的那少年,心里的惊叹,不比其他人少。 “你们二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后院!” 李纲看向正堂下方,对着周氏、李琼说道,毕竟这里宾客众多,二郎李靖节、四郎李少植、五郎李立言都要待客,就连侍女都要忙。 这把太原消息告知后院的事情,只能交给周氏母女二人。 周氏、李琼听到阿翁的话,别说方才端茶来,对着宾客陪笑的周氏,就是李琼,此刻脸上都毫无笑容,神情满是复杂的点点头,便默默转身离开。 “对!对!!” 阿翁听到李纲的话,这才醒悟过来,连忙看向正堂下的二儿子伏瑞。 “二郎!” 阿翁抬起手,指着伏瑞,随后摆摆手示意快出去。 “你去,告诉二儿媳她们,不用担心子厚!” 说到这里,阿翁老脸那叫一个骄傲,老脸上的笑容,甚至若不是因为杨义臣在,阿翁甚至都忍不住当众显摆一下,大声说一句,那是我孙儿! “好!” 伏瑞听到父亲的话,连忙点点头,作为伏子厚的父亲,此刻伏瑞面色依旧带着少许恍惚,差点被木桌绊倒,急匆匆朝着正堂外走去。 阿翁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见到一旁好友李纲那无奈的眼神,一把年纪的老脸,笑意更盛,故意用仿佛给你捡到便宜的摸样,用李纲动了动嘴型,似乎在说都是亲家!也是你孙婿! 正堂内。 到处都是热议不绝的声音,四周一个个宾客的脸上,能看到震惊,能看到激动,也能看到惊叹,而失落,或许只能在崔履行一个人的脸上看到。 “窦公……” 崔履行看着四周,想到数月之前,那少年还在这府邸里,想到数月前,还在街道上看到那少年。 想到高氏高世宁的条件,想到窦公的那些话,想到看似兵强马壮的窦公,被正堂上的杨义臣领兵击败。 “窦公啊窦公!昔日在我们眼里所放弃的少年,似乎远没有预料之中的简单!” 催履行心中泛起苦涩。 催履行试问,当自己的书信送到窦公手里时,窦公看到,是否会有后悔,是否也会如同自己这般,后悔没有挽留住那少年。 ………………………… 李府后院。 因为其他氏族妇人来做客,都嫌弃李姹晦气,故而李姹远远的坐在墙边角落。 长孙弄珪害怕李姹回到房间想不开,会自杀,所以不允许李姹回房间。 邰氏听着张氏的话,一直都陪着李姹。 邰氏清楚,其他叔母都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其他氏族的妇人介绍给家母、叔母,这日后对于伏家,是有好处的。 不过邰氏看着那些氏族妇人的模样还有眼神,邰氏都能感觉到,那些妇人之所以与家母、叔母说话,全都是看在李家这些叔母的面子上。 回过头,看着一旁的李姹,邰氏其实也有点害怕。 不是邰氏敌视李姹,相反,看着李姹一直都是自己错的模样,明明李姹什么都没做,邰氏都觉得李姹可怜。 可有些事情,不得不让人相信,人有命数,实在克人,让人不得不害怕,不得不毛骨悚然,一想到李姹那些经历,还有世人口口代代相传的言语。 邰氏吞了吞口水,紧张得抓了抓自己的衣角。 “嗯?” 邰氏突然看到叔父伏瑞与周氏、李琼来到内院,有些意外,特别是看叔父的脸色,似乎有什么急事。 随后邰氏就看到,李琼望过来几眼,似乎在看李姹。 作为一个女人,邰氏看着李琼的眼神,惊讶的发现,很难形容李琼的眼神,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复杂。 几息后。 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声惊呼,邰氏见到家母张氏,还有叔母陶氏激动不已的摸样,正疑惑发生什么事,就望见李琼在犹豫过后,朝着这里慢慢走来。 邰氏起身,等李琼走到面前,就看到李琼望着李姹。 “你不用担心……他!” 李琼有些恍惚的看着自己妹妹说道。 见到六妹李姹抬起头看着自己,李琼想到什么,心里仿佛被什么压着。 “啊~!啊~!啊~!!!” 看着李姹猜到什么,激动的起身,红着眼睛看着自己,不断发声。 李琼看着李姹着急的模样,看着李姹红着的双眼,不知为何,一个念头,不由得在李琼脑海里浮现。 是不是当初没有改变,该着急的人,该眼红的人…… 会是自己! 第115章 :李世民突围,北方骑兵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峡谷内。 啸杀声响彻漫山遍野,蜂拥而至的反贼大军,全都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山道杀去。 在反贼士卒中,手持盾牌的士卒纷纷冲在前面,一个个举着盾牌,另一只手拿着利剑,面对将军丰厚的赏赐,谁都想要得到。 山道之中。 随着反贼士卒冲锋,整个山道无论前后,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倒在地上,绝大多数都是反贼士卒,仅有时不时看到一两具被乱刀砍死的尸体倒在其中。 “杀!!!!” “杀!!” 明明看着前方山道内的敌人,仅有三四百人,然而一名名反贼士卒狰狞的脸颊上,眼神却有着远超往常的凝重,无一例外,无论强弱与否,此刻看着那三四百名隋朝援卒,谁都不敢马虎大意。 很快。 随着冲锋,两军很快便靠近。 “杀!” 为首手持盾牌的反贼士卒,呼喊鼓气间,不过是露出一些脸,看向前方,然而下一刻一枚箭矢,便精准的射中其脑袋,整个人都在拥挤的士卒中倒在地上,被其他人踩踏。 有第一个,很快便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即便是再魁梧凶猛的反贼士卒,看到一个个中箭倒地的尸体,也不由得背脊发凉。 一个反贼男子偷偷看向前方山道内,站在隋军前方手持长弓的男子一眼,知道就是那名年轻男子,手中每射出一箭,就毫无例外的让自己一方的一个士卒中箭死亡。 这段时日,单是死在那年轻隋军将领箭矢与长槊之下的人,恐怕就不下三百人。 反贼男子这辈子都还没见过,在这般年纪轻轻的情况下,就能率领数百人,数次击溃千人、乃至万人的包围,其武艺、胆魄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说句前所未有都不为过。 别说他们这些将士这些时日都在私下议论,很多人被吓破胆,就连营地内的那些将军、都尉、校尉,这几日都悬赏百金以及都尉之职,换那年轻隋军将领的人头。 望着前方狭隘的古道,反贼士卒不过思索愣神的功夫,就突然看到,那年轻隋军将领,就突然把箭矢对准自己。 这一瞬间,反贼士卒见到那隋军将领的眼神与朝向自己的将士,浑身冰冷,还不等缩回去,瞳孔之中就见到一个黑影。 不过眨眼的功夫,反贼男子额头就被一枚箭矢插入颅骨之内,倒在血泊之中。 原本都在冲锋的反贼士卒看到这一幕,脚步都不由得一顿,看着尸体,脸上全都不受控制的露出一丝胆怯。 可想到将军的悬赏! 一个个反贼士卒心头间又满是火热,死了就死了,不死的话,便是大富大贵。 想到这,一个个反贼士卒全都把整个上半身与脑袋,缩在盾牌之后,看都不看前面,硬着头皮往前继续冲。 峡谷上。 二十多名反贼士卒,一起推出一块巨石,而后将其推下峡谷内。 随着巨石滚落,山道内蜂拥冲杀的反贼士卒,不少人见到这一幕,眼神之中纷纷露出惊恐的目光,还在冲锋的他们,趁着巨石没有滚落下来,纷纷往后退,生怕被巨石砸到。 下一刻,很多没来得及逃跑,或者说被挤着,没地方逃跑的反贼士卒,直接被滚落的巨石碾压倒地,巨大的惯性下,巨石直接把一些反贼士卒压得贱出血,并且其他四周的反贼士卒,也全都受到波及。 “杀!!!” 在李世民身旁,一个个身穿甲衣的将士见状,全都朝着反贼士卒杀去,趁着反贼后援被阻拦之际,与前面冲来的盾牌反贼厮杀在一起。 “箭!” 李世民说话间,抬手接过一旁将士递来的箭矢。 连日身不卸甲与反贼大军交战,李世民额头能看到数根凌乱的发丝随风摇摆,蓄着的胡须不仅仅没有打理,更是与脸庞一样,沾有不少干涩的血迹。 然而望着那些反贼大军士卒,李世民眼神却满是坚毅,没有丝毫惧怕,拿起长弓,拉弓搭箭之后,便进入战场。 一名反贼士卒正持剑砍向一名混战的隋军将士,然而还不等手中的利剑砍下,就被李世民一箭射中脸颊,再次取出箭矢的李世民拉弓后,直接对着前方数步外另一个反贼士卒射去。 两个反贼士卒见状,正回头看向李世民,其中一人就被箭矢射中脖颈,后退两步径直往后倒在地上,手中利刃滚落一旁。 剩下一名反贼士卒见此情形,脸色惶恐的拿起盾牌,生怕自己也会死在箭下。 可盾牌虽然能挡住箭矢,却不能挡住一旁持剑砍来的隋军将士,很快这名反贼士卒就惨死于隋军将士的利刃下。 战场内。 有李世民的存在,哪怕李世民没有手持佩剑或马槊与反贼士卒厮杀,但整个战场局势,都因为李世民而朝着一边倒。 隋军将士越杀越勇,而反贼士卒不仅要与隋军士卒厮杀,还随时都害怕被箭矢射中,交战时都是畏手畏脚、不断后退,有的甚至顾不得后面增援的士卒,直接原路逃跑。 看着隋军将士杀死一个个人,越来越多的士卒见到情况不对,也纷纷开始后退。 不久后。 望着反贼士卒的先头兵马再次退去,李世民脸上毫无表情,就连其他将士看到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 他们跟着李世民这段时日一直与反贼大军厮杀,比这更惊险的形势,他们都经历过,而每一次,李世民都会带领他们杀出重围。 几日下来。 对于李世民,他们这些将士心中,都已经有近乎狂热的偏执与崇拜。 在他们眼里只要有李世民率领他们,就算他们被成千上万反贼士卒包围,他们相信,最终定也能杀出去。 这时候。 随着反贼兵马逃离,山谷外突然响起鼓声。 “鸣鼓声!这是反贼退兵的鼓声!” 李世民听到山外鼓声的时候,眼神露出思索之色,随后看向其他将士。 “备马!反贼连日强攻不成,定会想驻守围困,等我们粮尽人乏!此时我们趁机杀出去,贼寇必定猝不及防!” 李世民开口说道。 此刻的李世民,早在从雁门返回之际,便已卸掉隋朝将领的身份。 而峡谷内身穿甲衣的将士,此前一个个更是游侠,甚至还有此前在绛郡举事之人,可对于李世民的话,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质疑,而是领命后,纷纷把藏在峡谷内的战马牵出来。 很快。 在李世民的率领下,三百多名将士,浩浩荡荡的朝着峡谷外杀去。 “杀!!!” “杀!!” 峡谷外,方才听到鼓声撤回到平原的反贼士卒,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突然听到山谷内的马蹄声,转头就看到数百骑兵,正浩浩荡荡的从峡谷内冲杀出来。 见到这一幕。 反贼士卒的眼神中,全都露出惊恐的神色,都感觉这支隋军到底哪冒出来的,别看仅有三四百人,可这简直比隋朝一千多骑兵都还要猛。 “杀!!!” “杀!!” 面对毫无准备的反贼士卒,隋朝骑兵纷纷驾驭战马,手持武器,冲击着反贼大军。 随着反贼一个个步卒本能的逃离、躲避之际,三百多名隋朝骑兵,径直朝着外围杀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真我大军无人?” 唐振豪骑着战马,在反贼大军中,远远看到这一幕,阴沉的脸色上,眼神满是愤怒。 “所有骑兵,随我冲杀!” 唐振豪拔出佩剑,对着所有亲信下令道,随后率先骑马,朝着那支援军杀去。 若是数万大军让一支三四百人的隋军人马跑掉,在唐振豪眼里,就是夺下太原郡,就是魏公称帝,这件事也会成为自己毕生的耻辱。 “杀!!!” “杀!” 在唐振豪的率领下,反贼大军中的四千骑兵得到命令,纷纷骑马,浩浩荡荡的朝着那支隋朝援军追去。 “他们并未朝着雀鼠谷跑!” 反贼大军中,楚博骑马在甄翟儿身旁,望着那支三百多隋军骑兵逃跑的方向,开口说道。 雀鼠谷是介休通往霍邑的险要之地,从这里前往霍邑的道路,都已经被布下守军,那支隋朝骑兵最大的机会,便是进入雀鼠谷,凭借其险要死守。 不过看来,那隋军将领倒是清楚,那里设有伏兵! “往北也不过死路一条!” 甄翟儿说道,北边已经与突厥达成合作,从突厥那里又得到数千匹战马,这支隋朝骑兵往北走,又能如何。 “唐国公李渊之子!” 甄翟儿望着远方那三百多隋朝骑兵厮杀逃离的模样,脸色满是冷漠与轻笑。 在北边已经设有数千骑兵。 真当我这次会放过你? “报!!!!” 这时候,突然一个斥候骑兵,急匆匆的骑马从远处,来到甄翟儿面前,神色满是惊慌。 “大将军!北边传来消息,有一支千人左右的隋朝骑兵,正朝着南方赶来!” 斥候翻身下马,对着甄翟儿拱手说道。 听到斥候的禀报。 甄翟儿很快就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不仅仅是甄翟儿,梁玄粟、楚博、蔡然那些谋士,还有四周其他都尉,也很快想到那支骑兵的来历,一时间全都震惊的对视一眼。 “伏子厚!” 甄翟儿面色露出狰狞,眼神露出怨恨的模样。 在北方,能拿出那么多兵马的,只可能是晋阳,而对于晋阳的官员、将领,甄翟儿都有所了解,绝不可能敢领兵出城,唯有一个人例外…… 伏子厚! 想到此前留守晋阳的精锐死伤殆尽,驻守晋阳的兵马溃败而逃,十不存三。 屠烨、项义峰、羊伯约纷纷败在伏子厚手下。 此番很可能再也没有夺下晋阳的希望! 这一切,都是因为伏子厚! “给我派人,丢弃辎重,全军疾行,绕至晋阳!” 甄翟儿咬牙切齿的下令道。 听到甄翟儿的命令,楚博、蔡然等人面色一变,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不安。 丢弃辎重! 这…… 若是隋军杀来,他们到时候恐怕就会陷入被动。 但看着甄翟儿的模样,众人都清楚,此番甄翟儿怕是真的无论如何,都要取伏子厚的性命,以泄心头之恨。 第116章 :由北而来的援军!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驾!!!” “驾!!” 平原上,三百多匹战马疾驰着,随着快速赶路,将士们不断回望身后的尘土,清楚的看到在错乱的将士疾驰之中,后方正有一支数量恐怖的骑兵大军,朝着这里追来。 “不好!前面也有伏兵!” 随着一名将士的惊呼,李世民骑在战马上,也清楚的看到在前方,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这一幕。 李世民心头一沉,到底是此前在北方一带,能与老将杨义臣交战来往的反贼大将,这甄翟儿当真阴险。 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 纵然是李世民,面对数十倍的兵力差距,面对将士连日交战,人困马乏,敌军以逸待劳,也不由得预感到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 “诸位!杀出去!” 李世民骑马疾驰,抽出马槊,对着身后一众将士怒吼道。 在李世民心里,就算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反贼垫背! 回过头,满脸干涩血迹的脸颊上,李世民双眼凝视前方敌军骑兵,寻找对方薄弱之处,很快确定位置。 “杀!” 李世民单手牵着马绳,另一只手高举马槊,怒喝道。 “杀!!!!” “杀!!” 在李世民身后,一名名疾驰的将士,纷纷拿着武器,义无反顾的跟着李世民,一起朝着杀来的骑兵大军冲去。 尘土飞扬。 李世民率先手持马槊,与骑兵交战。 在互相疾驰的战场之中,李世民双手拿着马槊,不断挥舞,斩杀一名名贼寇骑兵落马,面对源源不断的骑兵士卒,李世民用双腿紧紧夹着马肚子,一面格挡贼寇骑兵的马槊、利剑,一面反击。 在李世民身后左右两侧,一名名跟随李世民的将士,也不断拿着马槊与利剑与贼寇骑兵厮杀。 随着一名名骑马飞奔的贼寇骑兵被杀落马,骑兵将士也不断有人受伤倒地,要么成为一具尸体,要么就被贼寇长槊补刀,捅刺而亡。 “杀!!!” “杀!!” 望着已经交战的战场,一路追杀李世民这三百多骑兵的唐振豪,也立即带着骑兵大军,兵分两路,从左右绕至战场前方。 “杀!” 李世民肩膀中箭,箭矢穿刺甲衣,然而李世民浑然不顾,直接挥舞马槊将前方的反贼士卒,挥打落马。 然而哪怕是反贼骑兵薄弱之处,可面对源源不断的贼寇骑兵,李世民胯下的战马,都被两支箭矢射中,战马奔跑间,清楚的看到箭矢插着的部位,正在流着鲜血。 “快!” 李世民斩杀一名反贼骑兵后,不经意间,见到身后一名将士落马倒地,连忙脚踢胯下战马,再次斩杀一名反贼士卒后,用马槊打在马屁股上,将这匹战马赶向那名落马的将士。 见到那名将士翻身上马,李世民这才放下心。 这一战,能让一个将士活出去,李世民便尽力让将士活着离开。 然而在混乱厮杀之后。 李世民正率领残存的将士杀出一轮冲击,就看到前方,甄翟儿已经率领密密麻麻的贼寇骑兵大军,已经杀来。 见状。 李世民放眼四周,还活着的两百多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诸位!是我李世民辜负你们!今日我李世民,便用这条命,为你们杀出血路!” 李世民双眼露出愧疚,对着将士开口说道。 “何言辜负!” “对!我们就是死,也要把贼将,拉去黄泉垫背!你们说对不对!” “对!!杀!!!!” 一名名将士听到李世民的话,看着李世民愧疚而红的谎言,纷纷大声说道,面对前方数千贼寇骑兵的冲杀,将士都知道必死无疑,可他们不会后悔,他们不会怪李世民,他们更不会怕死。 “杀!!!” 明明只有两百多人,并且超过半数身上都带着伤,可这两百多人的喊声,以及那毫不惧死的模样,渲染着每一个人的情绪。 “好,好!今日我李世民,有幸能与诸位一同战死!此生无憾!” 李世民也激动的说道,看着身后方才交战的贼寇骑兵大军,大部分已经转身冲到近处,回过头,看着前方冲过来的贼寇骑兵大军,李世民牵着马绳,拿着马槊,再次用力一提马肚子。 “杀!” 李世民怒吼一声,带着将士,朝着前方贼寇骑兵大军冲去。 身后两百多名骑兵将士,也纷纷毫不犹豫的跟在身后,一同朝着贼寇骑兵大军冲锋。 在疾驰的战马之上,李世民看着前方数千贼寇骑兵,脑海里不禁浮现自己的妻子,观音婢的身影。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还没有与观音婢有孩子! 这些年! 辛苦观音婢照顾自己,母亲去世前,日夜不休的与自己陪伴母亲! 思索之际。 看着一枚枚射来的箭矢,李世民眼神凝视前方那些贼寇骑兵大军,把思念压在心底,取而代之的,则是握紧马槊。 “杀!” 在交战的瞬间,李世民便挥舞马槊,率先把贼寇士卒斩杀落地,面对源源不断杀来的贼寇士卒,速度之快,李世民不敢有丝毫分神。 然而李世民再是骁勇奋战,在这般兵力悬殊,并且毫无优势的情况下,率先坚持不住的,便是胯下战马。 随着战马一软,李世民整个人都滚落在地上,好在常年狩猎的李世民,通过翻滚来起身,瞬间拔出佩剑,双手持剑将一个贼寇的战马马腿砍伤,望着衰落的贼寇,反手持剑将其杀死。 拔出血淋淋的佩剑,李世民看着四周将士都来保护自己,望着越来越多的贼寇骑兵团团把这里包围住。 李世民喘息着,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战场上。 唐振豪骑着战马,望着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自然也知道定是已经把那隋军团团包围。 见此情形,唐振豪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还不等唐振豪高兴,就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山丘上,冒出一个个骑兵。 不对啊!怎么还有骑兵? 这是唐振豪看到骑兵人影时,脑海里本能冒出来的念头,毕竟怎么会有两股伏兵。 然而下一刻,唐振豪就看到山丘上,那支骑兵所持的旗帜,赫然是一个大大的隋字! 是隋军! 见到这一幕,唐振豪心头一惊。 战场上,不仅仅是唐振豪,所有反贼骑兵,以及包围李世民的那些骑兵,也全都注意到这一幕。 下一刻,看到源源不断的隋朝骑兵,从山丘上冲杀下来,所有反贼骑兵都纷纷做好迎战的准备,与步战不一样,大规模骑兵交战一旦落后,跟不上大军,就很容易陷入包围。 马可比人跑得快,人落后奔跑还能追上,马落后想要追上,可没那么容易。 故而,在发现隋军骑兵时,所有反贼骑兵都纷纷放弃围剿李世民那些人,留在原地围杀李世民那些人,需要很多时间,容易被隋军骑兵冲击,只要在这片战场上,连同那些隋军骑兵一起击败,结果都是一样。 “杀了他们!” 唐振豪持剑下令,见到那支隋军骑兵,不过千人左右,立即让所有骑兵将士迎战。 “杀!!!” “杀!!!!!” 山丘上,伏子厚率领胡靖渊、殷天纵、曹永、薛宏等人,带着所有将士,浩浩荡荡的冲向平原内的贼寇大军。 虽然所有人都看到贼寇大军的兵马,倍数与自己一方,可此前连战连捷的众多将士,此刻心里毫无惧意,毕竟在决定随伏子厚出城时,他们心里都做好准备迎战数万贼寇大军。 眼前这些贼寇骑兵,再多,也都没超过万人。 “杀!!!” “杀!!” 在四周数不尽的啸杀声中。 伏子厚骑着战马,感受胯下快速奔跑着,望着前方密集杀来的贼寇骑卒,双眼一凝。 “杀!” 伏子厚侧头躲过第一个反贼骑兵的马槊,反手用手里的马槊,一击打在第二个反贼骑卒的身上,挡住第三个反贼的攻击,躲避第四个反贼士卒的长矛时,身体往后一倒,躲过第五个反贼士卒的利刃。 战马依旧在疾驰,伏子厚起身拿着马槊挥舞,迅速刺杀后面的骑兵士卒。 在伏子厚身后,胡靖渊、殷天纵、熊瑞祥、邢明那些人,一个个都是狠人,飞快骑马与反贼骑卒交错,不断用武器厮杀。 战场内。 伏子厚的身影几乎是所有人中最快的,有着预感的帮助,几乎所有攻击,乃至箭矢,都被伏子厚躲过,反观伏子厚的攻击却锋芒毕露,不断斩杀一名名反贼骑卒。 也是这般,看到伏子厚如此凶猛无畏,其他隋军将士,也是奋不顾身,面目狰狞的砍杀反贼骑卒。 混战之下,伏子厚余光注意到,不远处此前被反贼骑兵包围的那些骑兵将士中,那个缺少战马的年轻隋将,一直都在远远的看着自己。 发现那年轻的隋将似乎缺一匹战马,见此情形,看到前面那个冲杀而来反贼骑卒,伏子厚勒住马绳,把战马奔跑的方向,对准那个年轻隋将身处的地方,随即挥舞手里马槊对准地面用力一刺。 在迎面冲杀的反贼目光中,伏子厚用力一跃,不仅躲开反贼士卒的捅刺,还一脚将其踢落马背。 随着反贼骑卒落马,反贼骑卒的马儿也不由得因为马绳突然牵扯一下,而高高跃起! “杀!!!” “杀!” 在四周混轮的厮杀声中,伏子厚差点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好在抓住马绳!随着高高跃起的战马,手持马槊,回望身后那些冲杀而来的反贼骑兵。 另一边。 察觉那少年隋军好意,看着反贼骑卒进攻,正在惊呼‘不好’的李世民,震惊看到这一幕。 望着那少年隋将不仅躲开反贼骑卒的致命攻击,还夺下对方的战马,李世民身躯一震,满是意外的看着那年纪轻轻的隋将身影。 他会是谁? 这志愿军骑兵持隋朝旗帜,由北而来! 北方,只可能是晋阳,而看着那名隋将年纪轻轻的模样,一个念头,在李世民心底升起,随之而来的便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真的是他? 连李世民都没想到,被贼寇大军包围的晋阳,会有援兵前来救援。 见到那少年的战马疾驰而来,望着不远处那少年身影,李世民双眼闪烁灼热,亲近之情充斥着整个内心,恨不得上前。 好在,眼下李世民也清楚,需要等到交战结束才有机会交谈,于是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奔跑的战马绳索,翻身而上。 这一刻。 在厮杀声满天的战场中,随着那名少年隋将,斩杀一名反贼骑卒,李世民与远处那少年隋将,彼此都看向对方。 孩子突然不舒服,送医看一下,请假一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洗完澡孩子突然不舒服,哭得特别厉害,不像平常那样哭,请个假,现在在医院检查,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没注意,吃了什么。 请个假! 谢谢大大们送的月票、推荐票、打赏!谢谢!《唐功》孩子突然不舒服,送医看一下,请假一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被淹没的身影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混账!快给我杀!” 唐振豪骑着战马,砍杀一名隋朝士卒后,回头望了一眼四周,看着自己一方所有骑兵都被杀穿,伤亡更是隋朝骑兵的数倍,顷刻间,脸色满是阴沉。 特别是看到隋军骑兵明明人数处于劣势,但却杀得自己一方的骑兵纷纷躲避,唐振豪眼中尽是愤怒。 不过,隋军骑兵那股不要命拼杀的劲,也让唐振豪心里不由得浮现一抹慌乱。 “快!给我杀!” 唐振豪骑着战马回头,持剑朝向隋军骑兵,对着左右两旁的将士怒喝道。 “杀!!” “杀!” 反贼骑兵在唐振豪的亲信率领下,纷纷再次朝着隋军骑兵方向杀去。 混乱的战场中。 伏子厚拿着马槊,马槊兵刃已经全都是鲜血,而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影,看着数不清的贼寇骑兵在与隋军将士厮杀,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这样下去! 不管胜负,自己所带来的将士们怕都要死伤殆尽,没有几个人能活着离开。 想到在晋阳西城时,这些将士义无反顾的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誓愿意跟随自己出城。 这一战! 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伏子厚分神之际,心中传来一股不好的预感,骤然侧身,望着从身前砍过的利刃,伏子厚快速起身,手持马槊挥舞,对着侧面的反贼士卒全力一扫。 在马槊的挥击下,伏子厚看着反贼骑卒落马,并没有选择上前补刀,而是转头,将目光看向混乱的战场。 最终,扫视战场的伏子厚,目光定格在远处贼寇大军骑兵后方的一个身影。 曾经在晋阳东城,见过一面的贼寇将军,唐振豪! 伏子厚清楚只要能斩杀唐振豪,那么贼寇必定大乱,也是目前最有效取胜的办法。 不过望着那些挡在唐振豪面前的贼寇骑兵大军,宛如人海一般,想要斩杀唐振豪,伏子厚也没有把握。 甚至大概率,一旦被包围,最后的结果是自己被砍下首级! 呼吸间。 双眼凝望四周混乱厮杀的战场,看着敌众我寡,依旧与贼寇拼杀的将士,伏子厚再次望向那道被贼寇骑兵大军保护着的身影,并没有犹豫。 “驾!” 握紧马槊,伏子厚用力驾驭战马,义无反顾的朝着贼寇骑兵大军杀去。 当年侯莫陈崇十五岁时,面对千军万马,单骑擒王! 伏子厚没有见过侯莫陈崇,更没有见过那一战,而面对此刻的战场,伏子厚清楚自己必须站出来,必须要像那些武川群雄一样,去直面危险,去夺旗、去战将,以自己的身躯与体内热血,去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 无论成败,皆是吾之所向,无论生死,皆是吾之所行,无论荣辱,皆是吾之所承! 按照敌军骑卒的数量,伏子厚也不知道这一去的结果如何,但是…… 将! 不退! “校尉!” “校尉!!” 殷天纵、胡靖渊、曹永、邢明等人,几乎一直都在伏子厚四周,见到伏子厚的举动,不过看远方一眼,便立即明白伏子厚的意图。 这一刻,众人纷纷想要骑马跟上去保护伏子厚,然而四周贼寇骑兵依旧拿着武器,死死把他们困住。 四周很多隋军将士见状,仅有寥寥数人,在解决面前的贼寇骑兵后,纷纷骑马,快速追随伏子厚,朝着贼寇骑兵大军杀去。 战场内。 一道身影骑着战马在厮杀的战场中,快速疾驰,闪身而过一道道身影。 齐灵阳骑马,方才射杀一名贼寇,当见到那道身影后,见到有贼寇想截杀,飞快取出箭矢,拉弓搭箭,随着一箭射出,精准射中那名贼寇,将其射落马背。 “驾!” 看着那道疾驰的人影,齐灵阳也驾驭战马奔跑起来,然而还不等走多远,战场边缘,贼寇骑兵看着齐灵阳用的是箭矢,纷纷朝着齐灵阳包围过来。 箭矢对贼寇骑兵的威胁,要远比武器更要防不胜防,而只要贴身齐灵阳,贼寇骑兵就可以将其杀死。 见到这一幕,齐灵阳也无法追上伏子厚,只能用马背上一桶桶箭矢,朝着贼寇骑兵射去。 “找死!” 唐振豪自然也在贼寇骑兵之中,见到朝着自己冲杀而来的伏子厚,面色满是残忍。 不说初到晋阳时,亲眼看着伏子厚在平原当众斩杀屠烨,就是后面驻守在晋阳的两万多大军,被伏子厚领兵杀的杀,擒的擒,足以看出伏子厚到底有勇猛。 可眼下,自己身旁有那么多人! 那伏子厚,居然单骑杀来,当真自己身旁的亲信护卫,杀不死一个人? “给我杀了他!” 唐振豪持剑下令道。 听到唐振豪的命令,见到伏子厚仅有一骑,一时间唐振豪身边的贼寇人马,大部分纷纷朝着伏子厚杀去,势要将伏子厚围杀。 “杀!!!” “杀!!” 一名名反贼带着狰狞的面色,前赴后继的杀到伏子厚跟前,人数之众,形成一道难以跨越的人海。 看着疾驰而来的伏子厚,一名名反贼骑兵纷纷用手里的马槊,或者长戈、利剑,全都朝着伏子厚挥舞而去,拼尽全力挥砍着,势要把伏子厚杀死。 络绎不绝的马蹄声中,随着武器不断碰撞,在贼寇密集的进攻之下,伏子厚胯下的战马,都被迫降低速度。 伏子厚拿着马槊,不断格挡着贼寇密集的进攻,而在贼寇攻击的间隙,也拼命不断反击。 敌众我寡,就算有预感,面对一个个面色狰狞的贼寇,面对贼寇不要命一般全力不停的攻击,伏子厚有些时候也就躲闪不及,幸好已经尽可能的躲避,不然有几条命,都扛不住这般厮杀。 很快,随着身体不断负伤,伏子厚也杀红了眼。 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害怕受伤! 可一旦受伤,就仿佛没有锁链! 一个人,一旦心怀死志,那么敌人面对的,就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杀!!” “杀!” 贼寇一个个都怒目圆睁,一脸狰狞的拿着武器砍向伏子厚。 “杀!” 伏子厚此刻就如同一个不要命的疯子,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贼寇,马槊落地,伏子厚就拔出腰间的利剑,每一剑下去,都斩杀一名贼人。 贼寇的鲜血越来越多溅到伏子厚的脸上,还有身体。 “杀!” 宛如野兽般的嘶哑声下,伏子厚面对一双双宛如看着死人的眼神,看着那些不杀死自己誓不罢休的贼寇。 一名贼寇持剑砍来时,伏子厚举剑格挡,行云流水的反击,一剑劈砍在对方脸颊上。 望着眨眼之间,还面目狰狞凶狠的贼寇脸颊,此刻血淋淋的出现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断往外渗出一股股深红的鲜血。 伏子厚不等贼寇落马,全力再给对方的脸上,补上一剑。 丝丝鲜血又一次飞溅在伏子厚脸上,伏子厚冷漠的双眼,看着反贼身体落马倒在地上,随即凝视前方,双腿紧紧夹着马肚子,用力一踢,血淋淋的手抓着马绳,用力一挥。 “杀!” 伏子厚怒喝一声,义无反顾的继续冲杀。 “快给我杀了他!快!” 唐振豪望着远处战场中,浑身浴血的伏子厚,脸色终于有些变幻,似乎是一抹慌张,似乎开始有一些害怕。 然而这时候。 唐振豪惊恐的发现,在战场另一侧,还有数道人影杀来! 是那李渊之子! 李世民! 这段时日,唐振豪见过一次又一次,那李世民仅仅率领数百人,便硬生生反复杀穿成千上万人的包围。 这两人,没有一个是善茬。 不知为何,明明身旁兵马众多,但唐振豪心里没来由的开始恐惧起来。 “传我命令!只要能杀死这两个隋军将领!每人赏百金,各赐都尉一职,日后父死子继!” 唐振豪慌乱之下,为了除伏子厚,还有那李世民,不惜对着所有亲信以及所有骑兵,大声喊道。 所有贼寇听到唐振豪许诺的百金、校尉,心头皆是火热。 “百金,都尉……杀!” “杀!!” 大部分的兵马都在伏子厚那里,而剩下的人,则纷纷骑马杀向李世民。 战场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反贼将士都是做着造反的事,拿命在刀刃上吃饭的人,此刻无一例外,全都奋不顾死的冲向伏子厚。 一个不行就两个、四个、六个、十个…… 在贼寇不要命的拼杀之中,一名被伏子厚砍落马背,脸上流着滚滚鲜血的反贼士卒,想到自己在上谷郡的妻儿,硬是拼尽全力起身,怒吼一下,整个人不要命的撞向伏子厚胯下战马的马腿。 伴随着伏子厚落马。 刹那间,所有反贼骑兵,全都前赴后继,争先恐后的朝着伏子厚杀去。 “驾!” 李世民在几个将士的保护中,早已经放弃马槊,从战场中得到足够多的箭矢后,便拉弓搭箭,对着一名名贼寇骑兵放箭。 望着另一侧,骑马持剑与贼寇拼杀的少年身影,李世民都不由有些担心,自己身旁有将士保护,并且敌将大部分亲信护卫,都在那少年四周,故而论凶险程度,那少年数十倍于自己,稍有不慎,便会死在贼寇骑兵利刃之下。 “不好!” 当看到在贼寇骑兵大军密集的包围中,那个孤身与贼寇厮杀的少年身影,被贼寇大军淹没,这一刻李世民瞳孔一缩。 清楚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胯下战马依旧在疾驰,可李世民满是血迹与尘土的脸颊上,此刻尽是心急。 而就在这时候,一名保护李世民的将士,则在与贼寇骑兵的交战中,被砍杀落马,看着冲杀过来的贼寇骑兵。 这一幕让李世民心头一紧,望着已经倒地惨死的将士,望着远处被贼寇大军淹没不见的人影。 此刻,李世民清楚自己不能停留,只能狠心朝着前方看去。 孤注一掷之时,李世民明白自己不能犹豫,必须带着剩余将士,骑马继续冲锋,决不能停下。 “我要你首级!” 李世民望着前方远处的那敌将身影,怒目圆睁,带着满腔愤怒,全力驾驭战马奔袭而去,手里的长弓,不断拉弓搭箭,一枚枚箭矢,精准的将那些贼寇骑兵射杀。 一名名贼寇骑卒落马,只剩下空荡荡的战马朝着李世民疾驰而来。 凡是在李世民前方拦路的骑卒,凡是靠近李世民五十步以内的骑卒,无一例外,全都中箭落马,没有一个活口。 其中面对三名贼寇相继在前方时,李世民更是一举取出三枚箭矢,一并拉弓。 送弦之时,三名前后相隔数步的贼寇骑卒,全都同时落马倒地。 这一刻! 李世民让所有贼寇骑卒,还有远处那唐振豪,亲眼看到,体会到,什么是强大,什么叫恐惧。 唐振豪也终于知道,为何此前无论大军如何包围李世民,都会被李世民率兵杀出包围。 这! 谁能拦得住! “拦住他!” 唐振豪慌了,彻彻底底慌了,领兵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大的对手,还是第一次在由心滋生出,自己远不如对方的感觉。 唐振豪不想死! 眼下唐振豪面色苍白,骑马便要调转方向。 “拦?怎么拦?” 唐振豪身旁仅剩的几名亲信,在听到唐振豪的话,望着远方骑马杀来的李世民,一脸慌乱。 数十人都被李世民几人一路杀穿,方才正面阻拦的骑卒全都中箭而亡。 自己才几人! 可想到唐振豪以往对待自己,几名反贼骑兵对视一眼,还是义无反顾的拔出佩剑,骑马朝着李世民杀去。 “想走!” 李世民在杀穿贼寇骑兵的进攻后,便把侧翼杀过来的贼寇,交给身旁的将士,远远望着要逃跑的唐振豪,李世民拉弓搭箭,把朝着自己冲来的那几个反贼骑卒,相继射杀。 唐振豪回过头,那惊恐的目光,看着最后几名亲信纷纷落马而亡,望着身后远处再次拉弓搭弦的李世民。 这一刻唐振豪真的怕了! “杀!!” “杀!” 一个个贼寇争先恐后的杀向伏子厚,然而每次一进攻,贼寇士卒都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攻击都会落空。 “死!” 伏子厚浑身都是血,甚至连脸颊都布满汗水与鲜血,佩剑已经插在一个反贼士卒的尸体上,手里的佩刀不断挥砍,斩杀着一个个贼寇。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面对包围,伏子厚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力竭,而在力竭之前,伏子厚要做的,就是拿着佩刀,不断把四周这些贼寇,一个个,全都一起带下黄泉。 “给我死!” 一名魁梧的贼寇校尉,看着伏子厚斩杀一名贼寇士卒,望着地上全都是尸体,手持利剑,突然从伏子厚侧面,砍向伏子厚。 然而就是在所有贼寇的目光中,在所有贼寇又一次以为,定能斩杀伏子厚之际。 伏子厚双手持刀,高举格挡住贼寇校尉的劈砍,更是反手一刀,把反贼校尉手臂砍伤。 “啊!” 吃痛喊叫一声,随着魁梧的贼寇校尉佩剑掉落,伏子厚在反贼校尉的吃痛声中,一刀刺入其腹部。 四周数步外,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贼寇,原先这些贼寇都争先恐后的下马,想要砍下伏子厚的首级,而在此时,望着浑身浴血,连脸颊都鲜血淋漓的伏子厚,贼寇全都面面相觑,出现迟疑。 望着伏子厚拔刀,贼寇校尉两腿一跪,身体倒在其他尸体上。 望着满地叠加起来,不下三四十具尸体。 所有贼寇心中再是贪婪,也不由得浮现一抹惧意,那么多人都没把这人杀死,反而全都死在这少年的刀剑之下。 一名反贼士卒最终还是忍不住百金、都尉的诱惑,看着血淋淋的伏子厚,手持马槊,在伏子厚身后,突然快步,面目狰狞的用力一刺,看着伏子厚的背影,眼神中的目光,都是想要将伏子厚杀死。 然而伏子厚突然回头持刀挡开马槊。 在反贼士卒惊恐、不解的目光中,随着马槊的攻击落空,看着持刀快步上前的伏子厚,连忙后退。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看着伏子厚全力挥砍的佩刀,反贼士卒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伏子厚一刀劈死,成为地上众多尸体中的一具。 战场中。 李世民骑马追逐着唐振豪,在寻常人而言,如此远的距离,还骑着战马,根本不可能射中。 然而李世民手持弓箭,瞄准数息,毫不犹豫的放箭。 唐振豪眼睁睁的看着一枚箭矢射来,随后背后一股剧痛传来,瞬间蔓延全身,仿佛抽掉所有气力。 下一刻。 又一枚箭矢射来,精准的射中唐振豪的身体。 第三枚…… 在疾驰的战马中,唐振豪整个身体,毫无知觉的滚落马背,在地上翻滚。 战场中。 看到这一幕,贼寇大军纷纷面露胆怯,望惊恐万分的看着那道身影,而不少隋军将士,也都看到这一幕,一脸震惊,随之而来的便是兴奋与激动、欢呼。 “胜!!” “大胜!!” “杀!” 士气再度高昂,本就战意腾腾的隋军将士,越来越多人听到动静,看到这一幕,看到贼寇将军被斩杀,所有人再也不惧贼寇骑兵。 反观贼寇骑兵的人马,见到自己一方的将军都被斩杀,顿时一个个都惊慌失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战意肉眼可见的消退。 面对那些不要命的隋军骑卒,望着那些隋军凶狠的模样,不少反贼骑兵,已经不愿意交战。 清楚已经兵败,反贼骑卒都明白,再不逃跑,等会必然会被隋军骑兵追杀,于是都争先恐后的逃离战场。 战场上。 李世民看着战场贼寇骑兵已经开始溃败,连忙把目光看向方才那被贼寇骑兵团团包围,被贼寇淹没的人影位置。 不仅仅是李世民,胡靖渊、殷天纵、曹永、邢明、齐灵阳等人,望着那些溃败而逃的贼寇骑兵,望着那个位置,所有人都红了眼。 胡靖渊、殷天纵、邢明等人,他们谁都清楚,在贼寇大军包围吞没,并且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会是什么下场。 随后,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当贼寇纷纷四散而逃之后。 一个孤零零的人影,映入所有人眼帘! 战场上。 所有隋军将士,所有投降的反贼士卒,都看到,那个站在满地尸体上,屹立不倒的少年将领。 第118章 :晋阳消息!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望着那道人影,别说胡靖渊、殷天纵、曹永那些人,就是李世民,都瞬间激动起来。 而当看着战场上一个个隋军将领,一个个隋军将士全都去到那少年面前,李世民这才回过神,看了看一旁将士手里拿着的首级,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这才朝着那少年走去。 “校尉!” “校尉!!” 殷天纵、胡靖渊、熊瑞祥、薛宏等人,全都看着伏子厚。 伏子厚举着近乎力竭而颤抖的手,擦掉脸上的血迹,拔出佩剑,放回剑鞘,这才看向众人,露出一抹笑容。 这一刻。 不仅仅伏子厚在笑,曹永,邢明、齐灵阳与所有人,也都忍不住笑起来。 在众人之中,伏子厚看到远处走来的人影,当着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的面,拖着受伤的腿,一步步来到那人影面前。 “多谢!若非你斩将!这一战,我与将士都会战死!” 伏子厚对着面前这年纪轻轻的男子,拱手说道。 男子年纪比自己大一些,蓄着的胡须乃至整张脸,在尘土、汗水、血水土中,都显得有些狼狈,但落入他人眼里,却并不会令人生笑。 毕竟比起这男子,伏子厚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不仅满身是伤,就是衣甲乃至裤子,都不乏破洞。 “怎能言谢,若非将军领兵到来!恐怕死在贼寇刃下之人,便会是我等将士!” 李世民看着伏子厚的模样,抬手回礼,随即对着身旁的将士示意道,说完再次对着伏子厚拱手。 “李世民!” 李世民率先自报姓名。 说话间,李世民看着面前这满脸鲜血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有些忐忑。 哪怕明知道不会有错! 可在接触之际,内心那种期待,依旧会有一丝丝紧张。 “奋武尉,伏子厚!” 伏子厚听到面前这年轻男子,真的是李世民,数日来,对于把曹永这些人带出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在历史中,以伏子厚对李世民的了解,只要曹永与其他将士活着,哪怕日后缺条胳膊断条腿,李世民也不会亏欠他们,更不会亏欠他们的后人。 “将军此番这是?” 李世民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并没有把妻子的事情说出来,决定当做一个秘密,先瞒着眼前少年。 眼下击溃贼寇骑兵,李世民看着伏子厚这支隋军骑兵,不由得好奇,这支骑兵要去往何处。 如今整个太原郡都是贼寇大军的人马,莫非伏子厚是有什么谋划。 平原上。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面对李世民的询问,伏子厚看着李世民,又看着李世民身旁的将士。 “此番是来迎接诸位去晋阳!” 伏子厚说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让李世民,还有跟随李世民的将士,全都一脸错愕的愣在原地。 迎接我们去晋阳! 也就是说此番伏子厚领兵前来,是特地援救自己一行人去晋阳! 别说李世民麾下的将士,就是李世民想到这里,此刻看着伏子厚的眼神,都不由得再次改变。 不过李世民想到什么,也都有些不解。 晋阳! 方才被贼寇大军包围的晋阳,怎会因为援救自己这一支数百人的兵马,而派出上千骑兵? 会是谁下的命令,潘长文已经战死,面前的伏子厚的步卒校尉,晋阳的骑尉,如果李世民没记错的话,是温大有、张平高二人。 他们二人都同意派出西城内的骑兵人马?可为何又不见他们二人? 数不清的疑惑,都在李世民脑海中盘旋。 “你受伤了!” 李世民看着伏子厚面色难看,连忙上前问道。 不过想想也是,方才在那般情况之下,伏子厚独自一人鏖战,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经被乱刀砍死,伏子厚身上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 道路上。 一个骑着驿马的人影,急匆匆的在道路上疾驰,直到小路方才缓缓勒住马儿,把速度降下来一些。 “你们说,当初在村子里,那伏家小子,怎就突然变了,明明在村子时是一个傻小子……” “可不是嘛!那年不是呆傻的去田里找金山,诶,你们说,不会田里真有金山吧?” “我看你是傻了!你耕田耕了一辈子,田里有没有金山你自己不知道?” 村子的小道旁,在树荫下,村民三五十人聚集坐在一起闲聊着。 这几个月以来,对于村子里的百姓而言,最关注的,不是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又有什么人聚众起事,也不是那个地方又饿死多少人,而是从村子里,走出的那个伏家。 准确的说。 是伏家那小孙子,以前在村民眼里,都是一个傻子的人。 “傻子!呵!” 刘智远躺在一块巨石背后,拿着刻刀,在一块竹片上,慢慢刻着字,听到村民谈论的声音,刘智远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由得冷笑一声,随即继续刻着自己的字。 “你们说,这次在太原……能活着吗?” “我看没希望,听说……” 刘智远听着村民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有丝毫波澜。 对于太原的情况,刘智远也有所了解。 刘智远也知道太原的情况,如今万分凶险,特别是晋阳东城还毫无地势可守。 但刘智远相信自己的弟子! 哪怕魏刀儿派出麾下大将甄翟儿,派出十余万身穿甲衣的贼寇大军。 这不仅仅是源于自己教导弟子的那些本领,更多的,是刘智远清楚,昔日那个站在村口,默默捡起包裹的少年,还没有兑现他对那老妇人的诺言。 “你们看,赵家的人回来了,那么着急,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 “我认识那人,也算我侄儿,我去问问!” 刘智远刻好手里的这片竹简,缓缓起身,小心翼翼的把一旁绑在一起的竹简拿起,将这片竹简也绑在其他竹简之后。 “二娃!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着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快说说,不耽搁!” “别挡我!我要马上去赵家!” “二娃你忘了我与你父亲的关系?以前你父亲怎么与你说的?说两句怎么了?” “哎呀!是晋阳的消息!晋阳出大事了!贼寇兵败了!” 刘智远正在绑着竹简,听到传来的声音,神情一变,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认真听着传来的说话声。 第119章 :他的真名,是李密!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贼寇兵败了?” 听到二娃的话,村民全都好奇的对视一眼。 贼寇兵败? 贼寇怎会兵败,此前不是都说,贼寇大军足足有十余万,不仅仅有武器甲衣,更有大型攻城器械,而晋阳,根本没多少守军! “二娃,倒地是怎么回事?” 一个妇人看着二娃,开口问道。 二娃见到这些乡里乡亲不问个明白,怕是不会让自己过去,只能安奈心中激动,等会再去赵家。 “据官吏传到宛丘的消息,是那奋武尉!就是我们村子走出去的那伏家郎!” 二娃说话间,神情都带着一些骄傲。 “他怎么了?” “你快说啊!” 看着二娃那一脸崇拜的摸样,村民是一个个急得不行,忙着催促道。 “还能怎么样,把贼寇杀穿了呗!” 二娃见到这些村民的脸色,说话间,笑容里的自豪藏都藏不住。 “杀穿了?” “什么叫杀穿了?” 看着村民一个个面面相觑。 “据洛阳传来的消息,晋阳奋武尉伏子厚,在趁贼寇分兵之际,于夜间领兵出城夜袭,一战于山脉下,灭贼寇三千精锐伏兵!第二战于贼寇前营,大破一万贼寇守军,擒拿贼寇将军羊伯约!最后一战,带领晋阳东城百姓渡河,与西城之外,再战贼寇一万大军,三战三捷!听闻在朝廷上,陛下得知此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都十分激动的起身……” 巨石后。 刘智远听着耳边传来的消息,拿着一根小棍子,在石头上的几道横线中,画了画。 随后。 刘智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看着石头上若隐若现的数条痕迹,别说耳朵里传来的声音中充满自豪,就是刘智远的脸上,何尝不是露出一抹骄傲。 “三战三捷!” 刘智远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坐着巨石,远远望着村外远处,那在开春大树旁的河流,想起当初与自己在一起的少年身影。 转眼间。 那个少年已经做到那么了不起的事情! 昔日在村子,少年当真宛如一块不曾雕琢的稀世美玉!不曾为他人所见。 思索间,刘智远突然想到,上次离别,自己没有送出去的木简。 刘智远低下头,看着一旁的这些竹简,神情之中有些落寞,有些愧疚,有些后悔。 “总还会有机会的!” 刘智远神情有些惆怅,但却无比相信,自己这些竹简,终有一日,会到那少年手上。 缓缓起身。 刘智远绕过巨石,朝着家中走去。 而数步后,就在刘智远不远处,只要刘智远转头就能看到地方,那些村民听到二娃的话,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 “嘶,当初那伏家小娃!怎么那么厉害?” “是啊!当初怎么看不出来!想当初,在村子里,我还常常看到他1!” “你看到他算什么,我当初在田里,还与他说过话,他可懂事了!当初我就觉得……” 从洛阳传来的消息中回过神,村民一个个全都忍不住议论起来,提及伏子厚时,凡有过交集,哪怕只是见个面,都忍不住说出来炫耀,一些村民更是当面说出来,当初就发现,那伏子厚不是一般人,那面相,一看就是要当将军的人…… 赵家。 正当消息传开,村子里的村民,都在议论伏子厚的消息时,在赵家府邸里,得知消息的赵家人,一个个都沉默无言。 别说赵憾、赵古兄弟二人一脸恍惚,就是四郎赵勇也好不到哪里去。 偷偷看向兄长一眼,此时此刻,赵勇愈发体会到,昔日兄长赵梓对伏家表露出的善意之举,是有多明智,如今价值几何。 “兄长,怪不得你当初说,那伏家有后!早知道当初那小子还在村子,说什么都把他拉来我们赵家,做我们赵家的女婿!” 时间越久,赵勇就越是后悔。 当初在宛丘,经历过卢明月一事,赵勇也察觉到那伏家小子不凡,可赵勇依旧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那伏家小子。 从晋阳传来的消息来看,别管天下如何乱,在隋朝,那伏家小子至少都会成为一个将军,甚至若有机会,还能更往上走一步,成为大将军。 一个大将军做赵家的女婿! 这别说在外说出去,对赵家而言,是何等颜面,就是自己这些赵家族人,以及对赵家日后子嗣,也有深远的影响。 越想赵勇就越后悔。 “我也没想到……” 赵梓听到四弟的话,轻声说着,直言自己也未尝料到今日之事。 此刻在赵梓心里的震惊,不比赵勇与两个儿子少半分。 赵梓知道昔日那少年比有出头之日,可赵梓从没想过,那少年会在短短时间内,先是在清河县立功,获封奋武尉,而今再立如此大的功劳。 能被太守赵佗以及谢氏看中的人,赵梓比赵勇等人更清楚,这晋阳立下的功劳,要远远超过清河县。 不仅仅是贼寇不同。 更多的,还是晋阳对于天下而言,其重要的地位。 “憾儿!” 赵梓看向长子,正准备说话,看到有人过来。 赵憾这时候也看到母亲正带着堂姐、堂妹、小妹过来。 “嫂子!” 赵勇看到嫂子带着三个侄女来到正堂,一眼就看出,定是嫂子也听到消息,这才带着侄女过来。 看着赵锦萱、赵妨云、赵卉儿三个侄女,赵勇心里就来火。 那晚上,面对兄长的提议,这三个侄女一个比一个抗拒,生怕自己真的嫁去伏家,而眼下一个个都跟着嫂子过来…… 越想赵勇就越烦躁。 特别是对于亡故大哥的女儿锦萱,以及三哥的女儿妨云,那晚二哥特地照顾她们,先是询问她们两人,赵勇都不知道这两个侄女还有什么脸在这时候过来。 “听说在晋阳,昔日与憾儿交好的那伏家郎,立下大功!” 赵憾的妻子梁氏,朝着赵勇点头后,便看向良人赵梓。 “我打算让憾儿去晋阳!” 赵梓面对妻子的询问,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那伏家少年成长太快。 以长子与那伏子厚的关系,加之此前自己对伏家的照顾,还有昔日那伏子厚对长子的嘱咐,赵梓能感觉到,让长子去晋阳找伏子厚,对长子,对赵家,都有好处。 何况从昔日那伏子厚与长子的交谈中,赵梓能感觉到,那伏子厚也希望长子去晋阳。 “也好!不过此行,能否让憾儿带锦萱、妨云、卉儿她们其中一人,一起过去?” 梁氏看着长子赵憾,对于丈夫的决定,并没有反而,而是提出一个建议。 “昔日他能用爱剑,换取方才见面的老师安危,以我的了解,纵然他的妻子有缺陷,他也绝不会弃妻!” 赵梓一眼就看出两个侄女,还有自己女儿的打算,毫不留情的给三人泼冷水。 正堂内。 见到赵梓、赵勇、赵憾、赵古的颜色,锦萱、妨云、卉儿三女全都委屈的低下头,谁都不敢说话,毕竟她们是真后悔当初没有答应下来。 “有憾儿在,那伏子厚,也需要一个人,照顾衣食起居!就让她们其中一人,过去做个妾!” 梁氏看着丈夫皱眉,但这一次,身为女儿身的梁氏,却没有止声。 妾! 妾是什么地位,别说赵梓、赵勇,就连赵憾、赵古都清楚,毫不夸张的说,妾若是不得宠,与奴婢无异。 可看着母亲如此坚持,赵憾、赵古都知道,母亲向来不会让家人吃亏,既然母亲开口,定然是有用意。 “不!此行只能让憾儿一个人过去,纵然你们有意,此时也必须由那伏子厚同意!” 赵梓开口拒绝道。 看着一脸失望的两个侄女以及自己的女儿,妻子是为女儿、侄女好,也是为赵家、为憾儿打算,但赵梓更清楚,成不成,都要那少年心甘情愿才行。 否则妻子的举动,便是与算计无异!这反而还会让赵家与那少年,产生瑕疵! “此事就这么定了!” 赵梓看着还想说话的妻子,让妻子收回心里的念头。 梁氏见状,只能无奈的看着丈夫,随后望着一脸失落的两个侄女,还有女儿。 说话间。 这时候一名仆人急匆匆的过来禀报,说是宛丘城派来的衙吏长,正在门外拜访,说是十几个衙吏,要在村里抓人。 “抓人?” 赵梓闻言,与赵勇对视一眼,二人都很意外,随即让仆人把衙吏长带来府里。 片刻后。 随着梁氏带着神情落寞的赵锦萱、赵妨云、赵卉儿离开,仆人也刚好把衙吏长带来正堂,在赵梓的邀请入座之后,衙吏长客套一番后,也与赵梓说明来意。 原来就在前些时日,听闻伏子厚曾在村子里,拜过一个老师,于是宛丘城的几个权贵世家,便带着族中子弟前来拜访。 不曾想,恰巧那个叫做刘智远的人,并不在家中,而那几个权贵苦等许久,才见到那刘智远拿着竹简回家。 送上昂贵的聘礼,也许诺在城内为那刘智远置办住宅,不曾想刘智远依旧不愿意收徒。 恼羞成怒的那些权贵世家,注意到屋内有一首诗词,前半段是对秋冬晚凉的感叹,后半段则尽不得志,不能成就大事的失落。 察觉到那刘智远定然不是一般人,又不肯收自己家子弟为徒,于是权贵回去便偷偷画下刘智远的画像,四处调查。 不曾想,最终查出刘智远并非其真名。 “刘智远不是真名?” 赵勇听到衙吏长的述说,一脸诧异。 赵梓也是如此,想到昔日伏子厚,便是在那刘智远膝下蒙学,如果那刘智远不是真名。 “他是何人?” 赵梓看着衙吏长询问道。 在赵梓、赵勇,以及赵憾、赵古的目光中,衙吏长说出刘智远的真名。 “李密!” 衙吏长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 顷刻间,无论是赵梓,还是赵勇,全都瞳孔一缩,都明白这两个字背后,代表着什么。 “他是……李密!” 赵梓、赵勇兄弟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李密可是当初杨玄感起事的主要谋臣,杨玄感昔日起事第一个联系的人,不是杨玄感的其他亲兄弟,而是李密。 杨玄感兵败,李密被抓后潜逃。 赵梓、赵勇都没想到,一直生活在村子里的刘智远,昔日伏子厚的老师,居然是李密。 别说赵梓、赵勇兄弟二人,此刻正堂内,同样一脸换乱的赵憾、赵古兄弟二人,在得知此事后,都不由得在心中浮现一个疑问。 伏子厚,是否知晓此事? 不过想想众人都觉得大概是不知道,毕竟当初没多久,伏子厚便跟着家人离开。 “居然反贼,居然隐匿在村子!” 赵梓一脸愤慨,脸色满是阴沉,随后看向衙吏长。 “放心!此人定不会再逃掉!” 赵梓保证道。 衙吏长闻言,抬手对着赵梓行礼,赵梓是抬手赵佗的族人,并且赵家与谢氏关系匪浅。 来到这里抓人,衙吏长还是知道人情世故,知道提前与赵家说一声。 “憾儿,等会你随你四叔去抓人!” 赵梓侧过头,对着长子赵憾说道,随后起身,背对着衙吏长,看向四弟赵勇,动了动嘴巴。 赵勇见状,神情一变,随后点点头。 衙吏长见状,也起身对着赵梓告辞,准备与赵勇一起去抓人。 然而在赵梓的目光中,衙吏长还没走几步,就突然神情一变,张大嘴巴,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肚子,看着血淋淋的剑。 “你……” 衙吏长倒在地上,鲜血不断流淌在地面。 “让李密立即离开村子!派人去宛丘城,告知郡守,还有谢氏,李密杀衙吏长后潜逃!” 赵梓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一幕,对着赵勇还有两个儿子说道。 已经决意让长子去太原找伏子厚,赵梓自然不会让李密出事,只要李密不被抓住,就是有人想针对伏子厚,也没有机会。 第120章 :心中生起的羁绊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你们是说,当初伏校尉,全都识破甄翟儿所布下的巡防?” 李世民与众多隋军将领,一起烤火闲聊着,等待骑兵大军的休整。 “可不是!校尉识破的,可不仅仅是贼寇的巡防,那贼将方才分兵南下,校尉就断定,贼将必然留有伏兵!那天夜里……” 面对李世民,隋军将领一个个都没把李世民当做外人,倒不是这些将领都好说话,而是李世民在此前的交战中,表露出来的能力,都让众人钦佩。 身为刀尖舔血的军中将领,向来都佩服有本事的人。 而无论是李世民率领数百人前来太原援救,还是此前李世民斩杀敌军大将,无疑都让将领们的佩服,加之校尉对这个李世民很亲近,面对李世民询问校尉的事情,将领们自然不吝啬在李世民面前,夸赞自己跟着的校尉。 甚至还有人,特地简略的对着李世民道出,当初伏校尉抵达晋阳东城,被那些士族子弟嘲笑,再到后来率领他们迎战贼寇大军,击败贼寇大军的包围的事情。 篝火旁。 受伤的殷天纵、赖伯等人,都面露感慨,没有伏子厚,或许此时此刻的他们,要么成为反贼的刀下尸体,要么就成为反贼的俘虏,怎会有今日这般成就。 而曹永、熊瑞祥等人,更是感慨良多,他们可是从清河县,便已经跟随伏子厚的人。 “原来如此!” 李世民听完众多将领详细说出晋阳所发生的一切,没想到晋阳发生的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望着烤好的马腿肉,李世民看向远处正在照顾将士的少年身影。 望着眼前一众隋军将领,李世民缓缓起身,在一堆堆篝火旁,从诸多将士身边走过,朝着那道身影走去。 “校尉,我阿娘说,谢谢你当初帮我们,等校尉回到晋阳……” “一起回去!” 伏子厚的声音,仿佛不容置疑,更不许将士反驳。 看着奄奄一息的将士,伏子厚眼睛有些泛红,这都是自愿跟着他,从晋阳出城的人。 几息后。 看着睁着眼睛,躺着再也不动的将士,伏子厚低下头,许久说不出话。 “我与你一同将他安葬!” 一道声音在伏子厚身旁响起,伏子厚抬头看向李世民,见到李世民也面露伤感的看着死去的将士。 “嗯!” 伏子厚没有拒绝李世民。 平原上。 将士们在伏子厚的命令中,都在篝火旁吃着马肉,而伏子厚与李世民二人把一名名死去的将士,抬入一条长长的土坑里,放在里面,二人再亲自填土,将其埋葬。 直到黄昏渐暗,伏子厚与李世民,方才带着一身伤,裹挟着浓浓的血水与汗水的味道,做好这些事情。 “我李世民虽然不能世袭唐国公,但这辈子,我李世民都会记住他们!” 李世民看着远方平原下的残阳,轻声说道。 说出这番话,是李世民的肺腑之言,日后无论如何,李世民都会记得这些援救自己而阵亡的将士,更会记住今日的教训。 “如果不是因为我李世民……” 李世民声音满是愧疚,看着面前那么多新土下,埋葬的将士,如果不是救自己,他们或许不会死。 “他们都是因为这乱世!” 伏子厚打断李世民的话,通红的眼睛,就这般直勾勾的看着李世民。 在李世民的目光中,伏子厚大口大口喘息着,泛红的双眼看着这埋葬将士的地方。 “看啊!他们都在说,让我安顿他们的家人,等天下太平,便来接他们!” 伏子厚轻声说道。 知道伏子厚是在安慰自己,然而听到伏子厚后面这一句轻飘飘的话,李世民心头一颤,感觉最柔软的地方直接破防,鼻尖一酸,眼里盈满泪水。 因为这乱世! 他们都在看! 等安顿家人,天下太平,来接他们回去…… 唯有身为男儿,不惧戎马沙场,心怀宏愿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一番话背后,是多么炽热的憧憬,是一句多么浪漫的誓言。 男儿间的约定,将领与士卒之间的约定,李世民看着这些安葬在此处的战亡将士,心中没有释然,但却仿佛被这些将士,抬走内心的那份沉闷。 “彼时,我要与你一起来这里,一起带他们回归故里!” 李世民抬手行礼,轻声许诺道,满是干涩血迹与泥土的脸颊上,流落两行泪水。 ………………………… 夜幕降临。 昼夜温差开始突显,在一堆堆篝火旁,随着所有将士休整完毕。 在李世民的目光之中,伏子厚还有胡靖渊,殷天纵,以及其他将领,全都聚集在一起。 “这是我们所处的位置,这是晋阳!如今隋朝的军队,都在霍邑驻守,对甄翟儿有威胁的,便仅有晋阳驻军!今日见到贼寇斥候,我们南下的消息,贼将甄翟儿必然得知,他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趁机绕后,断掉我们的归路!” 伏子厚当着众人的面,轻声分析道。 “可就算我们与贼寇骑兵交战,按照路程,甄翟儿的大军,也不可能比我们更早抵达晋阳!” 说话的是跟随李世民的一名将士,名叫薛林,是此前在郑元璹集结的数百人中,武艺与胆识都在前列之人,此前李世民冲杀之时,都是薛林保护李世民左右。 此刻听到伏子厚的话,薛林并非冒犯,而是提出自己的疑问。 在薛林眼里,自己等人是骑兵,何况今日一战便击溃贼寇骑兵大军,甄翟儿的大军,怎会比自己这些人,提前到晋阳。 “除非甄翟儿下令,全军放弃辎重!” 李世民倒是提出一个可能,随后看向众人,望向伏子厚。 听到李世民的假设,胡靖渊、殷天纵等将领全都被吓一跳,放弃辎重,这念头实在吓人。 “若是甄翟儿放弃辎重,势要剿灭我们,必然要布局战场,其中粮草,必然会派人全部送往雀鼠谷,雀鼠谷山脉地势险要,道路狭隘,再派人封堵其他退路……” 李世民单膝跪在地上,说话间,看到伏子厚毫不犹豫递过来的木棍,察觉到伏子厚的用意,李世民心头一暖。 别看李世民是唐国公李渊的儿子,但历来的规矩都是长子袭承父亲爵位,故而在伏子厚面前,此刻的李世民,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但身为所有将士的主将,伏子厚不仅仅没有与自己争强好胜,反而把象征话语权的木棍,递给自己,这般举动,李世民说不暖心是假。 “这是介休,这是祁县,这是太谷……” 就如同所有隋军将领,都相信伏子厚的判断一样,李世民也相信伏子厚的判断,于是接过木棍便在地上画出简陋的太原郡地势,确认甄翟儿的分兵后。 胡靖渊、殷天纵、赖伯、熊瑞祥、岳铭等人,看着李世民的分析面面俱到,全都一脸惊叹。 不知为何,众人都感觉,有李世民与伏子厚二人在,甄翟儿的大军,根本不是对手。 “敌众我寡,若在太原郡内与贼寇大军牵扯,我们还有战马,将士与战马的消耗,还有交战的损伤,对我们不利……” 李世民分析着如今战场上的局势,与所有人想的不同,正当所有人,就连伏子厚也在想着如何应对贼将甄翟儿的大军,如何击败甄翟儿的大军时,李世民当着众人的面,用木棍在地上延伸。 “甄翟儿既然放弃辎重,想要阻拦我们返回晋阳!想要利用包围之势,在太原郡内与我们比拼交手,我们便不能如他的意,我建议,我们直接奔袭井陉,趁着甄翟儿尚无防备之时,由井陉进入山脉,从狭隘古道北上,绕至雁门……” 李世民对着众人说道,地上画出的地方,正是对应雁门的位置。 “只要解决雁门、马邑的突厥,逼迫突厥北上,有雁门、马邑的驻军,贼寇的粮道便在我们的手里,化被动为主动,彼时别说粮草,就是甄翟儿与所有贼寇,都别想再返回上谷!” 李世民拿着木棍说完,看向众人。 胡靖渊、殷天纵、赖伯、薛宏、邢明等人,早已经被李世民的谋划,给震惊得哑口无言,所有人都被李世民的大胆给吓一跳。 然而更多的,还是被这份谋划背后的死局,给弄得心跳加速。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真能突袭北方,逼迫突厥离开,那么整个太原郡的危机,就会迎刃而解,不仅晋阳不会再被贼寇大军威胁,甚至反过来,还能将贼寇大军全都围困在太原郡内,等待其粮草耗尽,一劳永逸,彻底除掉这支贼寇大军。 原来! 战场还能这样打! “子厚!你来决定!” 李世民看向伏子厚,把木棍还给伏子厚说道。 对于自己的谋划,李世民也知晓其中凶险,所以李世民把决定权,交给伏子厚。 子厚!是方才伏子厚让李世民日后交谈时的称呼。 “听你的!” 伏子厚看了木棍一眼,没有伸手接回来,而是对着李世民,带着一抹笑意说道。 这一战。 伏子厚选择交给李世民,自己给李世民辅佐! 在带刀眼里,李世民在领兵交战,以及成本方面,不弱李靖,甚至千古无二,整个天下都是李世民领兵打下来的,所以李世民从不是弱者,更不是一个无脑只会惊叹别人的人,李世民的风头掩盖主角,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只有伏子厚辅助过李世民,李世民才知道有有伏子厚在身旁,到底有多舒服、安心,是被人无法替代的。 第121章 :你说的,给突厥一个教训!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什么,兵败了?可他们只有区区一千多人!” 听到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营帐内,粱玄粟、蔡然、钭黎川等人,全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如果说此前包围李世民,是李世民突围逃离,如果说在晋阳,守军是被伏子厚夜袭,那么这一次,对方可是仅有一千多兵马,并且还是正面交战。 近万的兵马,居然被那一千多骑兵击败…… “绝不能让他们回晋阳!” 楚博看向甄翟儿,轻声说道。 “此前留守晋阳的两万大军,以及那三千精锐,非死即逃,若让那伏子厚再度返回晋阳,势必又要抽调兵马驻守晋阳,且兵马绝不能少!” 楚博一脸凝重。 从攻打其他城邑的大军中,抽取人马,这必造成其他地方的兵源不足,打乱此前所有谋划,更关键的是,这次留守晋阳的兵马,要抽过去几万,两万、三万? 谁能保证如此继续分兵,不会再被那伏子厚逐个击破,会不会自找死路! “如今,还有一个李世民!” 钭黎川也在这时候,补充一句。 这段时日,所有人都亲眼看到,那李世民到底有多厉害,一个伏子厚都已经让人心惊,如今再加上一个李世民…… 让这二人回到晋阳,想想都会背脊发凉。 “他们回不了晋阳!” 甄翟儿一脸阴沉的说道。 看着太原布图,此前甄翟儿想过,伏子厚与李世民会从唐振豪手里突围,但从未想过,唐振豪会兵败。 就连唐振豪,被李世民砍下首级。 一想到,若非那伏子厚,率领晋阳骑兵前来援救李世民,李世民必死无疑。 “怀言,我后悔……当初没有依你之言!” 甄翟儿昔日那张从容淡定的脸颊上,双眼已经露出后悔之色,抬头看向楚博。 如果当初听从楚博的建议,先攻下晋阳东城,除掉那伏子厚,绝不会有今日。 没有那伏子厚,晋阳那些校尉,给他们十个胆,他们都不敢出城。 眼下。 正是因为那伏子厚,留守晋阳的守军才会兵败,羊伯约被擒,也因为那伏子厚,把大军士气击溃的那李世民,得以逃脱,就连唐振豪,都死在李世民手里。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伏子厚! 甄翟儿心中尽是后悔。 当初就该听楚博的话,先除掉伏子厚,再行南下。 “大将军,只要伏子厚与那李世民,回不到晋阳,谋事尚有余地!” 楚博对着甄翟儿抬手说道,仿佛只要除掉那伏子厚,对于魏公的霸业,依旧有信心。 “我已经布下人马,那伏子厚此番定然回不到晋阳!不过唐振豪兵败,我担心雀鼠谷……” 甄翟儿看着地图,开口说道,随后当众看向楚博。 “怀言!你去驻守雀鼠谷!那里有大军的所有粮草,我担心出事,别人我不放心!” 这一次,甄翟儿没有选择把这份重任,交给粱玄粟或者其他人,而是选择交给楚博。 无他,楚博是所有人中,从始至终都从未轻视伏子厚的人,并且一直把伏子厚当做大敌,是军中其他人,乃至是自己,一直没有听楚博的话,这才酿成大患。 如今雀鼠谷,不仅仅关乎阻拦南边的霍邑隋军,更是军中囤粮之地,在这关键之际,比起军中其他人,楚博的能力以及稳重,让甄翟儿放心。 “喏!” 楚博听到甄翟儿的话,并没有拒绝,抬手对着甄翟儿接令道。 主帅营帐内,听到甄翟儿的话,不管是其他将军,还是蔡然、钭黎川等人,甚至是粱玄粟,都没有反对。 有楚博在雀鼠谷,众人也都放心。 五日后。 太原郡内,在晋阳城外的十里之处,偌大一片的反贼大营中,营地大门不断有来往的反贼斥候。 一名名反贼士卒,手持长戈在营地内巡视。 一支支竖立在高耸木栏上的贼旗,随着微风晃动摇摆。 主帅营帐内。 甄翟儿与粱玄粟、楚博,以及其他将军、都尉聚集在一起,看着地图,不断听着斥候禀报消息。 许久后。 “人呢?” 一向从容淡定的甄翟儿,抓起沙盘上的小木块,直接狠狠的砸在沙盘上,涨红的脸颊,配合狰狞的双眼,显得格外吓人。 无论是禀报的斥候,还是其他都尉、将军,以及粱玄粟、蔡然等人,全都被甄翟儿的举动吓到。 望着暴怒的甄翟儿,此刻粱玄粟、蔡然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他们也很好奇。 人呢? 为何派出去的斥候,全都没有查探到那支隋军骑兵的消息。 那伏子厚、李世民,到底去了哪里,为何那一千多人不见返回晋阳,也不见去往太原郡其他城邑,仿佛全都消失一般,没有丝毫踪迹。 “会藏在何处?” 甄翟儿暴怒涨红的脸颊上,此刻目光一直望着太原郡的地势沙盘,不断思索着,伏子厚与李世民,会率领那支骑兵,去往何处。 还有。 为何伏子厚解救李世民后,没有返回晋阳。 不可能才是! 太原郡内四处都是自己的人马在攻打城池,伏子厚救下李世民,应当第一时间便会返回晋阳才对。 细作?内应? 不可能! 唐振豪率领骑兵,去追杀李世民时,自己方才下令全军丢弃辎重,全速赶往晋阳这里,伏子厚断不可能得到消息。 可为何那么多日过去,迟迟不见伏子厚及其麾下骑兵? “给我派出所有斥候去找!翻遍整个太原郡,也要给我找出这支晋阳骑兵的踪迹!” 甄翟儿指着南边,对着帅帐内所有人下令道。 迟迟没有找到伏子厚与那支骑兵的消息,让甄翟儿内心郁郁不安。 对那伏子厚与李世民的了解,也让甄翟儿有些恐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喏!” “喏!!” 一个个都尉、校尉听到甄翟儿的话,纷纷抬手领命,随即转身离开,去派出各自麾下斥候一起去搜找。 ………………………… 走出山川的李世民、伏子厚,率领骑兵大军,来到雁门郡。 第一次来到雁门郡的伏子厚,骑着战马,望着途径的城池人烟稀少,满目疮痍,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一年前,突厥进攻雁门,四十一城,仅有雁门城和崞县得以保存,其他城邑的人口、粮食,全都被突厥烧杀劫掠,哪怕幸存的人,也会被饿死!” 李世民见到伏子厚的模样,轻声说道。 看着这一幕,李世民心中何尝不是沉重,突厥南下,对于中原百姓,就是一场灾难。 说话间。 李世民也不由得看向伏子厚一眼,如今伏子厚是隋朝奋武尉,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原因,除了突厥,还有一个人。 伏子厚必然知道那个人是谁! 李世民想看一看,伏子厚见到眼前这些场景,眼神是否会有变化。 毕竟此前在洛阳时,父亲就已经下定决心…… 而伏子厚在晋阳领兵,深得将士厚爱,如今立功,职位定会更进一步。 察觉到伏子厚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无奈,李世民心中浮现喜色,但却忍住,没有表露出来。 “这一次,要不要多杀一些突厥人?” 伏子厚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话,看向远方。 “若有机会,我何尝不想给突厥人一番教训!” 李世民看着远方,轻声说道。 言外之意,如果能让突厥吃亏,李世民心中何尝不想,可突厥兵强马壮,对地形地势更是无比熟悉,当初李世民跟着隋朝大军前来,都难以讨到好处。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话,心中松口气。 历史中,李渊起兵之后,由于顾忌突厥势力强大,以至于要不断给好处于突厥,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十余年。 眼下,有李世民的这番话,伏子厚也不需要顾及日后与突厥的关系。 第122章 :突棘手的敌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图腾旗帜飘扬,一个个帐篷外,突厥人正坐在地上交谈。 一年两袭,雁门对于突厥人的诱惑已经不那么大,到处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对于突厥人而言,除了找出剩下的人,拿来当做靶子狩猎玩,根本没什么乐趣,还不如在北方的草原内,吃着好肉,还有奴仆伺候。 “笳~笳~笳~” 一个巨大的图腾营帐外,一群突厥男子,正在围观着一群突厥女子起舞。 这十余名突厥女子在北方突厥内部,地位并不高,不然也不会随着部落男子南下。 不过,比起一旁那些学突厥舞蹈的中原女子,突厥女子地位再低,也比那些中原女子高很多。 看着那群皮肤白很多的中原女子,突厥男子一个个互相议论,指指点点,仿佛不怎么满意,而观察那些中原女子的美色,不少突厥男子都说,比不上那些中原士族女子,那些女子才是肤白貌美。 “快跑!” “快跑!!!” 忽然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跑来,一脸惊恐的模样。 见此情形,其他突厥男子都很疑惑,不明白发生何事。 然而数息后。 一阵马蹄声隐约传来,一个个突厥男子忍不住绕过营帐,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当看到远方平原上,出现一直手持大隋旗帜的骑兵身影,所有突厥男子神情一变,连忙四处逃窜。 “快拿武器!快!” “敌袭!是隋军骑兵!快拿武器!” 在突厥男子一个个惊呼声中,不少衣衫褴褛的中原男子,赶紧拿着长矛、长戈,以及弯弓箭矢,来到营帐前方。 而真正的突厥男子,早已经纷纷从营帐后方,一个个飞快解开马绳,翻身上马,朝着营地外跑去。 常年游牧的突厥男子,在翻身上马这一方面,动作之快,远非普通人可比。 突厥营帐前方。 一名名衣衫褴褛的中原男子,看着杀过来的隋军骑兵,纷纷按照操练那般,拿着长戈、弯弓,对准那些隋军骑兵。 对于这些中原人而言,他们害怕违背突厥人的命令,事后不仅没有东西吃,连命都保不住。 至于隋朝! 他们早已经失望透顶,如果隋朝有用,他们又怎会在突厥麾下为奴,只为一口饭。 如今看到隋朝骑兵,这些中原男子恨不得杀死这些骑兵,换取突厥人的赏赐。 “停!” 李世民勒住马绳。 伏子厚高举手臂,也停下战马,在李世民身旁,看着突厥营帐外那些中原男子。 那些中原男子的数量有数千人,然而没有什么衣甲,浑身瘦弱,看着结阵的凌乱以及毫无气势,如果骑兵冲击,伏子厚能在一个回合内,便把那些中原男子冲溃,若有一个时辰,就能把那些男子屠杀殆尽。 可就如同李世民停下来的原因一样,伏子厚也不想对着那些中原男子动手。 不仅仅是伏子厚。 伏子厚身后的所有骑兵将士,也是一样。 如果说太原郡是长安、洛阳的北方门户,那么雁门,则是太原郡的关口,两郡在北方相互来往、互相依靠,太原郡的将士,又怎愿意向雁门郡的百姓进攻。 平原上。 伏子厚率领众多骑兵,就这般与远处那些中原男子对峙。 许久后,随着岳铭带着几个将士,匆匆骑马返回,把一个中箭受伤的突厥男子,丢在伏子厚与李世民面前,二人这才收回目光。 “这一次南下,你们的首领是何人?” 李世民望着这个突厥男子,开口问道。 “呸!” 突厥人听到李世民的询问,对着李世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落在李世民骑着的战马脚下。 伏子厚看到这一幕,在授意中,岳铭直接亲自下马,拔出佩剑,来到突厥男子身旁,开始折磨这突厥男子。 作为与突厥人常年打交道的人,在审问折磨突厥人方面,岳铭经验十足。 很快。 在突厥人的惨叫声中,李世民与伏子厚不一会,就看到突厥人口鼻全都是鲜血的求饶着。 “是阿史那多目咄禄、执失巫力、阿跌莫默达干!” 突厥人满嘴血的开口,把知道的说出来。 李世民神情一变。 胡靖渊、殷天纵、邢明、薛宏等人,脸色也难看起来。 “怎么了?” 伏子厚注意到李世民的脸色,好奇的问道,不明白为何李世民与岳铭等人,听到这三个名字,脸色会那么差。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询问,看向伏子厚,知道伏子厚不清楚这三人。 “这三人中,阿史那多目咄禄,面颊刺有狼图腾,善使七尺铁蒺藜骨朵,曾单骑突破隋军雁门防线,被突厥人称为“苍狼“,此人出自阿史那王族旁支,少年时作为质子居长安三年,通晓兵法,传言此前突厥围困雁门,他也是出谋者之一,被突厥人夺下的三十九城中,有三十一城,为此人与阿跌莫默达干一同攻下!” 李世民开口对着伏子厚解释道。 “执失巫力出自突厥执失部,是突厥特勤兼鹰师都督,传言驯养百只金雕,每临战,必以雕羽占卜,战术诡谲难测,此人也精通西域语言,掌握漠北“九姓“部落联军,常年为东突厥负责联络西突厥!” “阿跌莫默达干出自突厥阿跌部,也叫阿史那莫默达干,是突厥右厢设,独目刀疤,擅用三丈套马索阵前擒将,原为铁勒降将,凭借军功获赐阿史那姓氏,深谙中原城池构造!” 李世民也没想到,这一次突厥出动的人马,会由这三人率领。 按道理。 雁门郡,连同关隘与大部分城邑,都在上一次已经被突厥毁坏,突厥大军完全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更派出这三个突厥核心人物领兵。 这超出李世民的预料。 “都是突厥精锐……”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述说,终于明白过来。 望着北边。 伏子厚隐约有预感,那里有一股很强大的兵马,其实力比起昔日晋阳城外的贼寇守军,只强不弱。 而在东边以北的地方,似乎也有一股人马,不过比起北边的那股兵马,这一支兵马,预感中的威胁并不大。 “要下雨了!似乎还是一场暴雨!” 伏子厚仰头,看着天空说道。 李世民正眉头紧锁的看着北方,思索着如何与突厥交战,听到伏子厚的话,忍不住转头看向伏子厚,随后诧异的看着天空。 这天空明明尚无降雨痕迹! “我们去东边以北!” 伏子厚询问岳铭,见到突厥人往哪些方向逃跑后,从岳铭口中确定方向,便看向李世民,开口说道。 从未见过老师刘智远出手! 故而在谋划局势,运筹敌我,正面交战,李世民是伏子厚见过最厉害的人! 而眼下。 或许李世民唯一的一块短板,伏子厚恰好能够弥补。 “好!”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话,点点头,虽然突厥此番实力之大,超出预料,但李世民依旧相信伏子厚。 “走!” 随即,李世民与伏子厚,一同率领骑兵大军,浩浩荡荡的在尘土中,朝着东边的方向赶去。 匈奴营地外。 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中原男子,全都一脸意外的望着那支隋军骑兵离开。 他们本以为,这支隋军骑兵定然会冲杀而来,到时候厮杀一番,把他们杀死再逃离,日后必将又是一个大胜的消息。 没想到,这支骑兵居然就这般离开此处,并没有趁机攻杀过来。 第123章 :山脉下相遇,爆发交战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在一座高山上。 执失巫力正在一座大鼎前,用突厥人特有的仪式,祭拜神明。 之所以选择白天,因为在突厥人眼里,太阳被视为天神的具象化身,占卜只有与太阳结合,才能通过祈祷来获取神谕。 在执失巫力身旁,一名身穿占卜服饰的突厥男子,也正在跳着特殊的舞蹈。 随着身后突厥男子抬来牛、羊,以及抓来的男女,丢进熊熊燃烧的大鼎里,占卜服饰的突厥男子,以及执失巫力,都在祷告神明,希望神明赐予智慧以及庇护。 在这里。 执失巫力还有一些私心,偷偷祷告神明乌玛伊。 希望神明能够赐予自己一名子嗣,一个后人。 在北方的草原突厥部落,执失巫力祷告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如今来到这里,执失巫力希望能在这里祭祀祷告,恳求神明能让自己如愿。 百余名突厥男子,这时候带着执失巫力圈养的金雕上前,放飞天空,同时早已准备好的突厥人,放开一些羊儿。 突然山脚下,几个急匆匆的突厥人,突然跑到突厥大军中,说了什么,就看到突厥大军骚乱起来,一些人连忙来到山顶,跑向执失巫力身后禀报。 “报!有一支隋军骑兵莫约千人,突袭大营!” 执失巫力正在祷告,突然被打断,怒由心生,忍着怒意,没有在祭祀之地发火。 “大营有那么多中原人,不过一千骑兵,就算那些中原人拦不住,也足够隋军骑兵杀的,你们急什么?” 执失巫力开口说道。 祭祀依旧在进行着,在执失巫力眼里,那一千隋军骑兵根本没什么威胁,比起除掉那一支隋军骑兵,更重要的是自己需要一个子嗣。 莫不成,自己打下的一切财富,还有部落中的地位,连同妻妾侍女,都要拱手让给别人? 望着天空飞翔的金雕,把那些贪婪的乌鸦、秃鹫吓跑,执失巫力仰头张开手臂,闭上眼睛,仿佛想起昔日自己在战场上,勇猛无畏的场景。 许久后…… 祷告结束,在道别神明后,执失巫力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看着那几个禀报的男子,执失巫力抬起手,接过亲信提过来的佩刀。 跪在地上,前来禀报的几个突厥男子看着这一幕,望着执失巫力走来时手里拿着的佩刀,眼神满是害怕,连忙低下头。 随着执失巫力一步步走过,几个突厥男子气都不敢喘,仿佛耳边随时都会听到执失巫力拔刀的声音。 五步、三步、两步…… 当执失巫力走过,几个突厥男子依旧满身汗水,不敢起身。 确认执失巫力没有杀自己,几个突厥男子这才松口气。 平原上。 伏子厚骑着战马,率领骑兵将士,来到一个山丘上停下。 李世民也在一旁骑着战马。 胡靖渊、殷天纵作为旅帅,一直都骑马在伏子厚身旁,此刻看着迟迟没有突厥的人影,不由得眉头微皱。 由于突厥往这个方向逃跑的人最少,故而踪迹并不明显,加上突厥人逃跑的时候,是全速疾驰,而将士们追击往往不确定方向,只能等待斥候不断探察马蹄方向,缓缓进行。 如此一来。 不知何时才能追得上。 “校尉,还是找不到人,会不会突厥疑兵?” 胡靖渊不由得看向伏子厚,开口猜测道。 李世民听着胡靖渊的话,知道胡靖渊的担心,不无可能。 “你们看!” 伏子厚望着远方山脉,抬手指着那些山峰说道。 在胡靖渊、殷天纵,以及其他将士的目光中,顺着伏子厚面朝的方向看去,映入眼里的,赫然是远方高耸的山脉,绵延天际,望不到边。 起初不少人都很疑惑,但很快,众人都注意到,在一些山峰后方,似乎有不少黑点在天空盘旋。 “执失巫力!” 李世民率先开口,随后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看向李世民,与李世民对视一眼。 “如果真有人,那应当是他!” 伏子厚说道。 “若真是他,那便是好机会!” 李世民此刻看向前方,脸上的神情有些兴奋,如果真的是执失巫力,那么对方必然是在祭祀。 从山中出来,突厥的骑兵大军,必然无法组织阵型,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走!我们去过去看一看!若真是执失巫力,我们直接擒下他!” 李世民开口说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面对这难得的战机,李世民清楚机会转瞬即逝,若不把握住,日后必将会后悔。 连战马仿佛都察觉到李世民的战意,不安的躁动起来。 “走!” 在其他将领的目光中,伏子厚自然不会拒绝李世民的提议,随即跟着李世民,一同朝着远处的山脉下赶去。 胡靖渊、殷天纵等将领,率领所有骑兵将士,纷纷跟在伏子厚与李世民身后,朝着远处山脉驾马涌去。 坐落在平原的山脉,多是倾斜而下,并排形成的地势,宛如一个个巨大的老树根茎绵延至平原。 在山脉出口的地方。 突厥众多骑兵正在牵着自己的战马,方才祭祀祷告,让一个个突厥男子脸上,神情都显得很喜悦。 这是他们的信仰! 每一次祭祀祷告,都会让突厥男子感觉到,自己的心灵都得到慰藉。 然而方才走出山脉,所有突厥男子便听到似乎有马蹄的声音传来。 执失巫力正在上马也不由得楞在原地,听到动静,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突然想到此前部下的禀报,脸色一变。 “快上马!准备迎战!” 执失巫力迅速的骑上战马,对着所有人下令道。 而随着执失巫力的命令,刹那间,三四千名突厥男子,纷纷骑上战马。 在执失巫力的率领下,三千多名接近四千名突厥男子,纷纷骑马朝着平原赶去。 然而就在山脉延伸而下的拐角处,尚在骑马奔腾的突厥骑兵,在嘈杂的马蹄声中,便看到一只隋朝骑兵,出现在眼前。 因为双方都是骑着战马,都被马蹄声给影响,都没意料到这一幕。 统领突厥骑兵的执失巫力,看到这一幕,神情一愣。 率领隋军骑兵将士的李世民、伏子厚,看到突厥骑兵,也是大吃一惊。 “突厥!” 李世民没想到真的碰到突厥骑兵,反应过来后,连忙拿起马背上的长弓,取出箭矢。 不用李世民多说,伏子厚早已手持马槊指向突厥骑兵,一手拿着马绳,脚跟用力踢马肚子。 “杀!” 在伏子厚的一声怒吼中,身后所有隋军骑兵将士,纷纷带着武器,驾马飞快朝着突厥骑兵大军杀去。 “杀!” “杀!!!” 汹涌奔腾的骑兵大军,纷纷杀向突厥骑兵。 前方,在啸杀声中,伏子厚拿着马槊,在前面为李世民与骑兵大军引路,担任大军兵锋,胯下战马奔腾之快,伏子厚都需要弯腰低头。 “杀了他们!” 执失巫力拔出佩刀,指着隋军骑兵,大声喊道。 接近四千的突厥勇士,迎战一千左右的隋军骑兵,执失巫力还是有把握一战。 在执失巫力眼里,如今南方中原的隋军骑兵,早已经不复十年前隋军那般骁勇善战,别说伍卒,就连隋朝很多能征善战的名将,都已经不复十年前的脊梁骨,多少人都在暗地里,向突厥部落表示臣服。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支隋军骑兵从哪里来,但执失巫力都不认为对方还能活着离开。 “杀!!” “杀!” 听到执失巫力的命令,浩浩荡荡的突厥骑兵,也纷纷调转战马,拿起武器,对着杀来的隋军骑兵冲去。 平原上。 在高耸山脉延伸的山脚下,天空一支支盘旋的金雕清楚的看到,两股人马,迅速的涌向对方,很快便碰撞到一起…… 第124章 :第一次并肩冲锋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杀!!!” “杀!!” 飞驰的骑兵在战场上,互相交错,不断拿着武器拼杀。 李世民手持长弓,对着突厥骑兵不断放箭射杀。 “子厚!左侧薄弱!你拿马槊在前,我持弓在后!” 李世民深谙交战时,一处溃全军败的道理,目光扫视战场后,便对着伏子厚大喊道。 伏子厚手持马槊斩杀一名突厥骑兵后,听到李世民的话,看向突厥左侧一眼,转头对着李世民点点头,率先手持马槊杀去。 战场中。 面对突厥骑兵,伏子厚的马槊冲杀在前,面对突厥人一个个骑马,拿着弯刀砍向自己,伏子厚一边躲闪,一边拿着马槊将其斩杀。 李世民在伏子厚扯面后方,有伏子厚在前面开路,李世民手里的长弓,也不断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 起初二人互相配合,还有些许陌生。 然而随着在战场上冲杀一会后,不管是李世民还是伏子厚,都彻底相信对方。 渐渐的,面对前方冲杀而来的突厥骑兵,李世民都是隔一个射杀一个,为求快速射向更远的人,开始放人过来,而遗漏过来的突厥骑兵,面对伏子厚,一打一的情况,根本不是伏子厚的对手。 无论突厥骑兵多魁梧壮硕,他们手里的弯刀,根本就碰不到伏子厚,一个个突厥人惊恐的发现,同样的骑马疾驰进攻,同时出手,他们的劈砍挥刺全都被伏子厚躲开,而突厥人却一个个死在伏子厚的马槊之下。 眨眼间。 面对李世民、伏子厚二人在战场内,毫不讲理的横冲直撞,突厥骑兵完全没有办法,明明其他隋军骑兵都被这二人甩在身后,可突厥人就是阻拦不住,就是有心想要包围这二人,也还不等突厥骑兵靠近,就看到李世民与伏子厚早已经冲溃另一边的防线,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 战场中,李世民与伏子厚二人勒住战马时,随着战马鸣叫一声,二人回头看着身后的战场。 此时李世民与伏子厚二人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仅凭他们二人,就已经杀穿整个突厥左侧骑兵人马。 至于隋军骑兵的人马,居然不知何时,早已经被甩在战场另一边。 “痛快!” 李世民一手拿着马绳,一手拿着长弓,喘息间,望着远处战场内那些数不清的突厥人看向这里,忍不住一脸豪迈的喊道。 “当真痛快!” 说话间,李世民都感觉满心沸腾,胸腔内尽是浓浓的战意。 如此冲杀,仅两人便杀穿敌军不下千人骑兵,纵然是李世民,都从未体会过这般感觉。 这种在生死边缘,酣畅淋漓的冲锋!这种蓦然回头,看着仅两人便杀穿千余骑的成就!这种足以荡平千军万马的激情! 不管是在昔日战场,还是玩日狩猎巨兽,李世民都从未如此激动过。 看着身旁的伏子厚,李世民有一股为何不早些遇见的念头。 “子厚!再冲一次!” 看着不远处的匈奴骑兵大军,李世民转过头,看向伏子厚说道。 “好!” 伏子厚看着李世民,微微喘息笑道,转头看向远处那些突厥骑兵大军,眼神满是战意。 因为有李世民在身旁,伏子厚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在战场上与敌军骑兵冲杀,会如此轻易简单。 “当心暗箭!我在前面!” 伏子厚对着开口说道,随着话音落下,脚跟再次用力踢马肚子。 “驾!” 伏子厚驾驭战马,拿着马槊,径直再次冲向突厥骑兵大军。 “驾!” 李世民见到伏子厚动身,也骑马跟在伏子厚身后。 随着一名名突厥男子中箭落地,冲杀在前的突厥男子也纷纷取出箭矢。 一匹匹飞驰奔跑的战马上,突厥男子拿着弯弓,对着伏子厚与李世民二人放箭。 然而面对伏子厚,突厥人射出的箭矢,威胁小之又小。 突厥骑兵仅有前面的人拉弓射箭,箭矢本就不多,有着预感加持,伏子厚拿着马槊不断挥舞,几乎把大部分射来的箭矢全都扫落,剩下的箭矢就算偶有遗漏,也没多大威胁。 反观骑马狂奔的李世民,因为前面仅有伏子厚一人,视线良好,无需顾虑,拿着箭矢不断放箭。 望着成群杀来的突厥骑兵大军,伏子厚与李世民二人,一个拿着马槊,一个在拿着长弓,顷刻间便与突厥骑兵大军交上手。 “杀!” 伏子厚拿着马槊,不断斩杀李世民放过来的突厥骑兵。 片刻后。 因为有李世民那神乎其神的箭术,伏子厚自己都记不清,杀死多少突厥骑兵,望着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杀来的突厥人,手里的马槊就没有停下。 一前一后,伏子厚与李世民两个人,硬生生再次从突厥骑兵大军中,径直冲杀出一个通道。 这一刻,面对整个战场,李世民与伏子厚之间,二人的灵魂,仿佛都在共鸣。 不过,数息后,发现前方有三名突厥骑兵杀来时,察觉异样的伏子厚转过头,就看到是李世民胯下的战马似乎已经受伤。 原来是有两个突厥男子,正顺着身后冲杀出来的空旷通道追上来,方才便是他们在身后放箭,没射中李世民,却射中李世民胯下的战马屁股。 望着四周全都是数不清的突厥骑兵人马。 伏子厚转过身,手持马槊一松,在马槊掉落之际,抓住马槊末端,对着前方三名突厥骑兵全力一挥。 看到这一幕,两名突厥男子分别骑马朝着两侧躲闪,剩下一名突厥男子躲闪不及,直接被伏子厚打落马背。 解决三名突厥男子,伏子厚回过头,就看到李世民已经把身后那两名突厥男子射杀。 由于李世民胯下的战马已经受伤,伏子厚放缓速度,一边与前面冲来的突厥人交战,一边掩护李世民换马匹。 当伏子厚杀死一名突厥男子,看到一名魁梧雄伟的突厥壮汉,杀到面前,正准备挥舞马槊准备抵挡突厥壮汉的劈砍。 不曾想一枚箭矢便从身边闪过,正中突厥壮汉眉心,将魁梧壮汉射落马背。 看到李世民再次拉弓放箭,射杀前面的突厥人,伏子厚与李世民对视一眼。 二人面对千军万马,相视一笑,继续驾驭战马飞驰起来,在战场中快速奔腾。 战场内。 面对李世民与伏子厚来回两次蛮狠无比的冲杀,突厥左侧的人马全都被杀得有些崩溃,看到李世民与伏子厚二人,全都骑马跑到一旁躲开。 “校尉!” “校尉!!!” 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看到李世民与伏子厚,全都松口气。 正在与隋军厮杀的突厥人,却是一脸愣神,当看到其他突厥人,都不敢阻拦那两个人时,望着气势大涨的隋军士兵,一个个也纷纷心生退意, 突厥人也都怕死。 更别说这些年,随着不断劫掠中原,每一个突厥人的生活都十分惬意享乐,远非当初那般,谁都不愿意死在这里。 “杀!!!” “杀!!” 隋军将士见到突厥大军开始逃跑,全都一边喊杀,一边朝着突厥人杀去。 执失巫力看到这一幕,见到自己一方的人马居然溃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连忙打算离开。 然而骑兵对战骑兵,一但溃败成势,在混乱的战场中首领想要逃跑,远没有那般容易,看着四处溃逃的突厥人,执失巫力带着十几个亲信,没跑一会就被隋军将士包围起来。 李世民、伏子厚骑马在隋军将士中,缓缓上前,看着执失巫力。 望着面色难堪的执失巫力,伏子厚并没有准备给执失巫力活路,抬起手。 见状。 知道伏子厚何意,在赖伯、吴六子等人的示意中,一个个隋军将士纷纷取出箭矢,拿着长弓对准执失巫力这十多个突厥人。 面对包围是什么感觉,面对四周全都是手持长弓拉箭的人,又是什么感觉,见到这一幕别说执失巫力脸色满是惨白,就是保护执失巫力的十几个突厥男子,也是一个个面露恐慌。 “要不要留下活口?或许这人还有用!” 李世民也没想到伏子厚那么果决,一句话不说就要杀掉执失巫力,连忙开口劝道。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话,看着执失巫力望向李世民的眼神,随后惊恐的看着自己。 “算你命好!有人替你求情!” 伏子厚开口说道,调转战马看向李世民。 对视之中,李世民看到伏子厚双眼似乎有一抹笑意,想到什么,望着那一脸庆幸的执失巫力,李世民终于察觉到伏子厚的用意,忍不住在心中笑起来。 打扫战场。 只要被抓到,或者还有活口的突厥人,都在伏子厚的命令中,被隋军将士纷纷砍死,除了执失巫力之外,全都没有留下活口。 “此番执失巫力显然没料到会有骑兵突袭雁门,故而没有防备,加之祭拜,并没有带多少人马,如今突厥的大部分人马都在‘那多目咄禄’以及‘莫默达干’手里!” 李世民从搜出来的雁门地图上,看着雁门城以及崞县。 “他们得到消息,定会领兵朝我们进攻!” 李世民对着伏子厚说道。 方才那一战,让李世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痛快,看着面前的伏子厚,李世民心中甚至有一股念头,是否直接交战,正面击溃突厥骑兵大军。 若是换做以往,敌众我寡,李世民断然不会有这个念头。 然而与伏子厚并肩厮杀过后,不知为何,对于突厥那两支人马,李世民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忌惮,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定的信心。 第125章 :伏子厚的推测,突厥夜袭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平原上。 随着落日到来,隋军将士在连绵不绝的山脉里,找到一个山谷,作为休整的地方。 越靠近北方,昼夜温差越大,平原大风横行,在没有辎重的情况下,平原过夜远不如在山谷之中生火避风。 “你们放了我,我愿意下令,让突厥人马返回北方!” 执失巫力被捆绑着,对着一旁在篝火前烤肉的李世民、伏子厚说道。 李世民闻着香喷喷的烤肉,听着执失巫力的话,面露思索。 对于李世民而言,杀死一个执失巫力,并没有什么好处,对比突厥王族旁支多目咄禄,以及莫默达干这两个能征善战的人,执失巫力不过是突厥人中一个博学多才的突厥人。 以执失巫力的身份、地位,若是放其回突厥,反而能得到更多的实际好处。 “我不会食言!” 执失巫力继续说道。 方才听着这些隋军将领的谈论,执失巫力已经清楚,这些隋军想要对付的,是在太原郡的魏刀儿人马,只要突厥大军撤兵,这些人便能安心对付魏刀儿的大军,这才是这支隋军骑兵来雁门的目的。 “如何?” 李世民没有着急答应执失巫力,而是看向伏子厚。 虽然已经知晓伏子厚也是想要放过执失巫力,不然也不会在抓到执失巫力时,特地让执失巫力对自己感恩,但李世民不确定伏子厚满不满意执失巫力的条件。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询问,看向执失巫力一眼。 “此刻放走他,突厥会撤兵,能让将士们免除一战,但不代表突厥大军不会席卷重来,甚至下一次就在半月、一月后,彼时还会是这些人,甚至还可能多上好几万突厥人……” 伏子厚说完,看向李世民。 “我信奉一件事,若想让突厥人安分的留在北方,靠的不是突厥人口中的任何承诺,唯有麾下的利剑才是道理!只有让他们突厥忌惮,他们才会在撕毁诺言的时候犹豫!只有让他们害怕,突厥的将领与突厥族群的男丁,才会考虑南下得失!这执失巫力在突厥的地位再高,也不能代表所有突厥人!想要突厥人在边境止步,从始至终都不是依靠突厥人的诺言来遵守,而是需要我们中原人自己用剑,去给突厥人丈量!” 伏子厚话音落下,执失巫力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伏子厚,颓废的面色上,似乎有些无奈,也叹息一声。 “突厥人不能越过的疆域,需要我们用剑去给突厥人丈量……” 李世民听着伏子厚的话,品尝许久,愈发体会到这句话里面味道。 “确实如此!” 李世民心中感慨,细数古今,千百年来,中原弱,北方游牧便会南下劫掠,中原强,北方才会害怕而老实。 “想要突厥人的尊重,还是要看自己的剑刃,锋利与否!” 李世民开口说道,随后看向执失巫力一眼。 缓缓起身。 李世民拿着烤好的马肉,来到执失巫力身旁,给执失巫力解开绳索,把烤好的马肉给执失巫力。 “明日我们还会与突厥大军一战!若是我们败,我会放你离开,希望你遵守诺言!若是我们胜,我还是会放你离开,到时候希望你不要违背承诺!” 李世民对着执失巫力说道。 执失巫力看着李世民,自然听得出,李世民这番话里的意思,一个遵守,一个不要违背。 接过李世民递给自己的马肉,执失巫力深深的看向李世民一眼。 “好!你叫什么名字?” 执失巫力望着李世民的眼神,看着李世民的气度,见到李世民起身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虽然李世民的年纪,比自己年轻许多。 虽然此刻李世民一身都是尘土与干涩的血迹,许久不卸甲,身上也有一股臭味,可看着李世民,执失巫力还是察觉到,这隋将,日后必将有一番作为。 “我叫李世民!” 李世民回头对着执失巫力说道。 在隋军将士休整之时,伏子厚看着天色,来到胡靖渊面前。 “带上五百将士,牵着战马去把战场上那些尸体拉回来,一匹马拉两具尸体!” 伏子厚对着胡靖渊吩咐道。 “喏!” 胡靖渊抬手领兵,转身去叫将士集合。 李世民跟在伏子厚身旁,听到伏子厚的话,有些疑惑的看向伏子厚。 尸体?伏子厚这时候派人去把突厥人的尸体拉来这里? 望着四面的环山。 “你担心突厥人马会夜袭?” 李世民想到伏子厚为何要突厥尸体后,看向伏子厚问道。 “是啊!虽然已经隐藏痕迹,也没看到突厥斥候!” 伏子厚点点头,随后看向正在吃马肉的执失巫力。 “但此人善养金雕!我相信,为他圈养金雕的突厥人,一定有办法通过金雕找到这里!” 伏子厚说道。 “金雕!”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话,随后望向执失巫力。 执失巫力正在吃马肉,尽管已经努力隐藏自己内心的震动,可微微紊乱的呼吸,还是将其出卖。 余光见到不远处,一个个隋军将领,已经带着隋军士卒牵马离开,执失巫力清楚这隋将主意已定,自己再挣扎也无用。 抬头看向李世民身旁的少年隋将。 如果说,对于李世民,执失巫力是打内心敬服于李世民的气度,那么眼下,望着这个年纪轻轻的隋军将领,望着这个在隋军骑兵中,话语权还在李世民之上的隋军少年。 执失巫力打内心有一些胆寒。 那么多年以来,接触中原将领中,还从未有过人会注意自己的金雕。 尽管这个少年隋将比李世民还要年轻一些,可通过这个细节,执失巫力便不敢轻视。 何况,连执失巫力自己都不确定,多目咄禄与莫默达干,会不会派兵夜袭,而看着那少年隋将一脸确信的摸样,执失巫力都不由得有些恍惚。 为何这少年隋将如此笃定突厥大军会来夜袭? 这少年隋将不可能不清楚,若是判断错误,那么隋军骑兵的士卒,便无法得到休整,反而无故劳累,势必会影响士气。 “有把握吗?” 李世民见到执失巫力吃着马肉,看向伏子厚一眼,看着这一幕,李世民十分清楚,只要今晚突厥大军真的前来夜袭,那么对于执失巫力而言,何尝不是一个威慑, “有一些把握!” 伏子厚对着李世民说道。 夜色下。 山谷内,一个个身影蜷缩在一起,躺在篝火旁,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就连本该站岗的士卒,此刻都各自靠在一起,熟睡着。 安静的气氛中。 夜风袭来,无法吹走少许寒意,篝火旁吃不完的马肉,随着篝火晃动,似乎在散播着肉香。 四周昏暗深不见底的幽涧峡谷,在出口方向,仿佛有少许鸟兽,羽翼拍打声裹着枭啼。 峭壁间,岩壁高处传来窸窣响动,几粒碎石滚落。 一朵乌云遮挡月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峡谷内便传来密集的破空声,密密麻麻的箭矢,接连不断的落在篝火旁,不管是燃烧的篝火,还是熟睡的人影,乃至烤着的马肉,全都被如雨一般的箭矢射中。 就连整个地面,都布满箭矢! “杀!!” “杀!!!!” 突厥特有的喊杀声,伴随着突厥进攻的号角声,响彻整片峡谷,从天空看向峡谷,宛如黑暗之中涌出一股洪流,如黑潮一般,涌向峡谷之内,把为数不多的一些火光淹没。 月光恰在此刻穿透云层…… 第126章 :怀疑人生的突厥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峡谷内。 一个个篝火旁,密密麻麻的突厥男子,手持弯刀,纷纷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被射成筛子的尸体,看着放在篝火旁,依旧香喷喷的烤马肉。 怎么回事? 为何全都是突厥人的尸体,中原人呢? 突厥大军中。 在突厥将士后方的多目咄禄,听到手下的禀报,立即意识到不好,中计了! “快撤!” 通晓中原兵法的多目咄禄,此刻已经意识到有埋伏,脸色苍白,立即下令道。 多目咄禄不明白,隋朝骑兵不过千人,突袭雁门,为何在交战后,居然不休整,难道不怕第二日突厥大军进攻? “路被堵住了!” 听到黑暗里,一些巨石滚落的声音,随即便见到前方传来骚动,隐约还传来火光,多目咄禄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身旁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 “快跑!” “被埋伏了!快躲起来!” “有箭矢,快退啊!” 惊慌失措的喊声不断传遍整个峡谷,面对四周漆黑一片,所有突厥人都看不到敌人,哪怕猜到对方在峡谷峭壁之上,也没有丝毫办法。 惊恐、骚乱、绝望,一个个情绪在突厥人中蔓延开来。 在溃败混乱的战场上,在漆黑一片的人海中,听着突厥撤退的号角声,最令人害怕的,不是随便一枚箭矢射来都会射中人,而是来自突厥人彼此之间的踩踏。 只要有突厥人摔倒,不是全身上下一直被踢,就是整个人一直被踩踏,根本没有机会站起来。 而一个绊倒七八个人,越来越多的突厥人,都在互相踩踏中受伤、乃至昏迷、死亡。 哭喊声不知持续多久。 等声音削弱之时,悬崖上的隋军将士,早已经把所有箭矢全都射光,把所有准备好的石头,全都朝着峡谷或扔或滚,攻击峡谷内的突厥人。 夜风寒冷。 峭壁之上,伏子厚佩着刀剑,站在边缘望着逐渐安静的下方峡谷。 面对已经撤离的突厥大军,伏子厚清楚,以自己的人马,不可能全都射杀在峡谷内,也没有足够的人马拦住突厥人马退路。 “下去!” 伏子厚下令道,带领将士,从峭壁一侧的小路走向峡谷之内。 一名隋军将士高举火把,对着峡谷另一边的峭壁摆动,埋伏在另一边的李世民,也率领隋军将士从峭壁后的小道,走下峡谷。 峡谷内。 一名名隋军将士拿起地上散落的火把,紧接着,映入所有随军将士眼帘的,便是满地突厥人的尸体。 死去的突厥人遍布整个峡谷空地,数不过来,甚至三五个人叠在一起的都有。 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隋军将士心里庆幸之余,又幸灾乐祸,拿着武器,对着还活着的突厥人补刀,劫后余生,谁都不感觉累。 “子厚,真被你料中!突厥人真会来夜袭!” 李世民带着执失巫力,走到伏子厚身旁,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突厥人的尸体,一脸庆幸。 方才在峭壁之上,仅凭声音与动静,李世民便推断出突厥大军的人数,至少在一万多人以上,甚至更多。 “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那突厥首领!”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话,转身对着李世民说道。 看着地上的这些突厥尸体,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足够的人马,否则的话,今晚突厥人一个都别想离开。 曹永、夏嘉二人一直都跟在伏子厚身旁,这时候便看到岳铭急匆匆的走过来。 “校尉!” 岳铭来到伏子厚面前,看向执失巫力一眼,对着伏子厚禀报道:“已经审问出,率领这支突厥大军的人,是突厥左厢察,多目咄禄!” “是他!怪不得……” 李世民听到岳铭的话,心中想到,眉头微皱。 对于这个多目咄禄,李世民心中还是有些忌惮的,别看今晚将士们大胜,突厥人伤亡不小,但若是一开始没有伏子厚的小心与提醒,此刻倒在地上的,就不是突厥人,而是隋军将士。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突厥大军即便是没有斥候,依旧能凭借金雕,在夜色中找到隋军扎营之地。 这能力对于草原的突厥大军而言,当真是一件令人防不胜防的利器。 李世民甚至在心中想,若是日后领兵去草原,该如何面对突厥人的这份手段,毕竟总不可能没日没夜都安排伏兵。 谁都不确定,突厥大军会何时夜袭。 “可有找到他的尸体?” 伏子厚听到岳铭的禀报后,看着岳铭问道。 “禀告校尉,没有!” 岳铭摇摇头,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多目咄禄大概率是在突厥人打开出口后,立即带人向山外撤离。 “可惜!” 李世民叹口气,站在伏子厚身旁,忍不住轻声说道,如果能杀掉多目咄禄,明日面临的危险,无疑就会小不少。 “此人在中原为质多年,熟读中原兵书……”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惋惜,在曹永、夏嘉的保护中,在执失巫力与其他人的目光下,转头看向山外方向,看着漆黑一片的夜景。 几息后,伏子厚微微皱眉。 “传我命令,立即把所有箭矢全部收集起来!各自分兵一半,尽快返回峭壁之上驻守!” 伏子厚转过头,对着岳铭吩咐道。 “喏!” 岳铭听到伏子厚的命令,有些疑惑,但还是连忙离开,把伏子厚的命令吩咐下去。 “还回去?” 执失巫力一脸诧异的看向伏子厚,还派人返回悬崖之上驻守? 这隋将,今晚不打算让其麾下将士休整? “你担心,他会率领突厥人马,再次杀回此处?” 李世民察觉到伏子厚的用意,看向伏子厚问道。 看着四周,对于伏子厚的担忧,李世民有些疑惑,突厥大军在峡谷内,刚刚溃败逃离,此时突厥大军的士气定会受到影响。 那多目咄禄,还能在夜色中,集结溃败的突厥大军,调动兵马再次杀来? “没错!我感觉……” 伏子厚面对李世民的询问,轻轻点头,扫视四周将士。 “他知道我们连续交战,并且知道,我们人不多!” 伏子厚对着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决定,想了想,点点头。 此时此刻,其实李世民也很好奇,伏子厚的猜测判断,是否有错。 若是假的还好! 如果是真的…… 李世民不敢想象,这代表着,哪怕自己一直以来,已经很高估重视伏子厚,却依旧低估伏子厚的领兵能力。 要知道,在李世民眼里,一直都把伏子厚的未来,对比的都是数百年来,那些有名的老将。 如果还要高…… 那只能对比古籍中的那些名将! 想到古籍中,记载的那些名将,李世民想想便是内心一颤,更有一抹灼热升起。 …………………………… 深夜。 一些受伤休息的隋军将士,全都围聚在李世民身边,询问这,询问那。 “射箭,无非是把箭射出去,击中目标,我知道在平日训练里,面对靶子,都很容易射不中,何况面对突厥人骑着战马,飞快跑动……” 李世民面对一众将士的好奇,耐心的在篝火旁,给将士讲解弓箭,为何能够射准,在战场上弓箭是如何所向披靡。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不仅仅是其他隋军将士,就连胡靖渊,马虎儿那些隋将,以及曹永等人,还有邢明那些将士,全都对李世民很佩服。 特别是今日在平原上与突厥一战,李世民与伏校尉两个人,就把突厥左侧人马杀穿,来返一趟,这等举动实在有些震撼人心。 将士们也都看到李世民的箭术,到底有多厉害。 别说骑在马上百步射中,就是骑马三箭并发,都能准确射中人,如此能力,实在让人惊骇。 就连自诩箭术强的齐灵阳,对于李世民都是满心佩服。 “我记得你叫齐灵阳,你的箭术是子厚最为赞誉的,你来给将士们演示如何持弓拉箭!” 正当齐灵阳听着李世民说话之际,李世民突然说话间,看向齐灵阳。 听到李世民的话,齐灵阳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箭术往日的确引以为傲,可在李世民面前,还不敢托大。 李世民让齐灵阳走到自己的位置,给将士们演示。 “你与那叫子厚的小将,到底谁是这里的主将?” 执失巫力看向李世民有空,便开口问道。 在李世民的授意下,自从给执失巫力解绑之后,便再也没有绑回去,而是一直都给执失巫力自由。 李世民也告诉执失巫力,自己一定会放他回去,希望他不要跑。 对于李世民的话,执失巫力愿意相信,所以一直都没有逃跑的念头。 “自然是子厚!” 李世民听到执失巫力的询问,笑起来。 “子厚是这些将士的校尉,我算起来,如今还没有与官职,不过是在太原郡方才在一起!” 李世民给执失巫力解释道,不明白为何执失巫力这样问,按道理执失巫力应当有听到,其他将士都称呼子厚为校尉。 “没官职?我感觉那少年,一直有意让你与这些隋军将士相处!我还以为是你新任的主将,或者是副将!” 执失巫力听到李世民的话,点头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执失巫力的话让李世民脸色一楞,暮然间,看着四周的这些将士,如果没有执失巫力的提醒,李世民都没注意到,似乎一直以来,子厚都从不忌讳自己与其他将士走近,甚至还有意让自己与将士们亲近。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头间一暖。 年少本就是好强的年纪,更别说还是一个将领,让自己的心腹将士与其他人亲近。 不提子厚一直以来尊重与信任,就是对自己的这份举动,就足够让李世民心中流淌暖意。 应当是担心自己的话,将士们不信任!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反倒是被子厚一直照顾…… 李世民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的想到。 “有人!当心!!” “开退!快!!” 峡谷内,正当李世民与执失巫力,都想着等会休息之时,突然传来将士们的惊呼声。 李世民与执失巫力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原本抬着尸体的隋军将士,一个个全都丢弃尸体,连忙跑向这里,来到峡谷深处。 而方才安静不到一个时辰,通往峡谷外的谷道下,便再次涌来密密麻麻的突厥人。 看着到这一幕。 李世民与执失巫力站在原地,一脸意外,随后神色满是震骇、惊愕。 此刻他们二人内心震惊的,不是突厥大军去而复返,更不是震惊多目咄禄用什么手段,让此前已经溃败的突厥人,这才没多久士气便恢复过来,再次集结趁着夜色,涌向峡谷之内。 真正让李世民与执失巫力内心震动的,是伏子厚的判断。 真的被伏子厚说中,突厥大军居然真的去而复返! 在毫无消息的情况下,仅凭三言两语的事迹,伏子厚不仅断定突厥大军会夜袭,甚至在多目咄禄兵败溃逃后,猜测对方可能会再度杀来。 从头到尾都没有推测错! 碰巧? 李世民回想此前伏子厚说话时的模样,心里清楚,这绝非碰巧! 这根本不是碰巧!!! 是自己一直来,都依旧低估子厚的才能!!!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头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抬头看向一眼左侧的峭壁上,尽管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但李世民清楚,子厚就在那上面,率领隋军将士。 “子厚!” 李世民一脸恍惚,震惊的眼神中,想到子厚的摸样。 想到父亲的谋划,想到日后父亲与李家,要面对的天下局势! 李世民不禁回想今日,自己与子厚在战场上犹如无人之境,不禁回想今夜发生的事情,看着眼前这一幕。 内心的灼热与渴望,让李世民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对比兄长拉拢的那些郡望世家,那些关陇士族之人,在李世民眼里,子厚的能力,才是李家面对天下各个势力兵马,争夺天下的一大助力! 只要有子厚在,李世民不管想到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心里都会踏实。 “全被他算到了!他到底是谁的弟子?” 李世民思索间,听到身旁执失巫力自言自语的声音,转过头,就看见作为突厥人的执失巫力,此刻正一脸绝望失神的看着突厥大军。 李世民清楚,子厚与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日后执失巫力绝不会再轻易率领突厥人南下。 对比执失巫力疑惑子厚是隋朝哪个名将的弟子,李世民并不着急。 等回到晋阳。 一切都能知晓。 彼时自己就会与伏子厚,说出妻子观音婢与伏子厚未婚妻的关系。 就在李世民思索之时,就在执失巫力的疑惑之际。 峡谷的战场内。 这一次,当看到峡谷深处一些方才烧起的篝火旁,看着一群逃跑的隋军士卒,听着那些隋军士卒惊慌失措的喊声,看着峡谷里面,集结的隋军士卒,所有突厥人全都放下心。 果然与左厢察多目咄禄想的一样,隋军大胜,必然会打扫战场,争取早些休息。 这一次偷袭,绝对不会落空! 突厥冲杀的号角声,在峡谷内再次响起,响彻黑夜。 峡谷外边一些散乱的火光,把突厥人的身影照亮,方才惊慌失措逃离的突厥人,尽管没有什么箭矢,却纷纷绕拔出腰间弯刀,朝着隋军冲杀而去,势要杀死那些隋军士卒。 “杀!!!” “杀!!” 喊杀声传遍整个峡谷,浩浩荡荡的突厥大军,在峡谷内,宛如黑海人潮。 “传令下去,一个不留!” 啸杀声中,多目咄禄与其麾下突厥小首领,在突厥大军里看到远方的隋军身影,也都松口气。 这一次,他们倒是要看看,这支隋军骑兵还有什么手段,能跑去哪里。 想到方才被伏击的事情,多目咄禄内心满是阴霾,暗暗发誓,定不会让这支隋军将领,日后成为突厥心腹大患。 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隋朝处于崩溃边缘,多目咄禄不允许任何人挽救这个中原王朝。 多目咄禄已经想好,日后要用昔日隋朝对付突厥人的办法,全都还给隋朝这个国家,还给那些高傲的中原士族,让中原人世世代代,全都伺候突厥人! 峡谷中。 面对汹涌杀来的突厥人马,胡靖渊与所有隋军将士,全都没有惊慌。 “结阵!” 将士集结在一起后,在胡靖渊的下令中,一个个隋军将士,有条不紊的拿起武器、弯弓,准备迎战。 要知道,昔日在晋阳城,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步卒,比起骑战厮杀,对于布阵防御交战,他们也十分熟练! 看着汹涌而来的突厥大军,听着响彻黑夜的啸杀声。 几息后。 就在所有隋军将士的目光下。 峡谷内还在冲杀的突厥大军,除去最前方的一部分突厥人马,后面源源不断涌来的突厥大军中,很快便接连不断的中箭倒地,越来越多。 看到到这一幕,其他突厥人,纷纷停下来。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箭?还有伏兵!还有隋军伏兵!!!” 混乱中,望着漆黑的两旁悬崖上,看着身旁有人直接被射来的箭矢,从眼睛射入,整个人倒在地上,身旁有些人甚至话还没说完,便中箭惨死摔倒,所有突厥人几欲崩溃。 怎么隋军在山脉两旁,还有伏兵??? 同样恍惚不解,神情崩溃的,还有身为突厥左厢察的多目咄禄。 此刻在亲信的保护中,多目咄禄怎么都想不明白,那隋军的主将,一直让隋军伍卒在上面吹寒风,不让隋军伍卒休息的? “撤!” “快撤!!” 面对接二连三的打击,面对一次次被隋军埋伏,自诩熟读中原兵法的多目咄禄,此刻脸上的神情,彻底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一直以来的高傲,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再也没有交战的念头。 “放箭!” 峡谷内,突厥人想跑,然而胡靖渊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持剑下令道。 顷刻间所有隋军将士,纷纷对着最前面的突厥人,松开手里的箭矢,虽然他们的箭术远远不及李世民,就连齐灵阳的一半都比不上。 可架不住突厥人多,只要力气大,蒙着眼睛射过去,都能射中突厥人。 “撤,快撤!” “回去!快!!!” 在密集的箭矢下,面对不断死亡的突厥人,突厥撤退的号角声,在满是惨叫声与恐惧声回荡的峡谷内,不断响起。 这一夜。 连同多目咄禄在内的所有突厥人,全都怀疑人生。 第127章 :再战!再胜!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雁门城。 城头上,雁门郡丞陈孝意,以及雁门守令王确,校尉史楚之、贾凡双,听着部下的回报,一脸惊讶。 “突厥为何突然退兵?莫非是故弄玄虚?” 王确有些疑惑,随即看向陈孝意。 “不,突厥若是故弄玄虚,绝不会选择连夜离开,突厥人马匆忙撤退,定是发生什么事!” 陈孝意摇头,看向身旁禀报的士卒。 “派出斥候,速去探查!” 陈孝意开口下令道。 “喏!” 士卒闻言,连忙领命,转身离去。 ………………… 平原内。 突厥营地之中,听到斥候禀报,多目咄禄脸色很是难看,连忙匆匆起身。 “快!把箭矢准备好!等会给我把那些隋朝骑兵,全都射死!” “等除掉这支隋军骑兵,我们再把雁门的隋军除掉!” 莫默达干骑着马,带着亲信,对着来来往往忙碌的部曲兵马催促道。 多目咄禄带着两个亲信,快步来到莫默达干面前。 “达干!这支隋军与其他隋军不一样,不能大意,我们还是先行返回雁门关,待我的部曲休整之后,我们再一起与这支隋军交战!” 多目咄禄看着莫默达干开口劝道。 望着已经开始集结的兵马,多目咄禄神情满是担忧,昨晚的经历,即便是此时回想,都不禁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那感觉。 就仿佛被人看穿一样! “他们不是才一千人左右?” 莫默达干听着多目咄禄的话,眉头微皱,不以为意。 “就算没有你的部曲,单是我麾下,就有近两万人!两万人对战一千人,二十倍的差距!” 莫默达干看向那些集结的人马,对着多目咄禄说道。 对于多目咄禄夜袭隋朝骑兵,最终被埋伏溃逃的事情,莫默达干感觉就是多目咄禄中原兵书读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 草原勇士最擅长的是正面交战。 以多目咄禄部曲人马,对方不过一千人,直接正面交战就好,何必偷袭。 想起多目咄禄连夜带着溃败的人马逃到这里,莫默达干就忍不住想笑,都忘记多少年,没有看到多目咄禄如此狼狈过。 “不……” 多目咄禄还是十分担忧,然而话还没说,就被莫默达干打断。 “你回去休息吧!这支隋军骑兵交给我!” 莫默达干说完,便带着麾下部将,朝着营地外走去,率领突厥大军,前往隋军骑兵赶来的方向。 原地。 多目咄禄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忧虑,可一想到自己麾下的人马,一整夜都没有睡觉,如今根本毫无战力,急需休息。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不能脱衣睡觉,随时待命!” 多目咄禄对着亲信吩咐道,随后从一旁路过的突厥人手中,抢过一匹战马,吩咐另一名亲信去把自己的武器拿来,便骑马朝着营地外赶去。 平原上。 突厥大军浩浩荡荡的并排一列,人山人海。 独目刀疤脸的莫默达干,以及手持七尺铁蒺藜骨朵的多目咄禄,带着亲信部将,在突厥大军前方。 七尺铁蒺藜骨朵宛如一把延长的大锤,铁锤上特意打出一根根短短突出的铁尖,由于昨晚是夜袭,多目咄禄的七尺铁蒺藜骨朵,并没有收割中原人的性命,不过在以往与中原人的交战中,很多隋军士卒,都被多目咄禄的七尺铁蒺藜骨朵,活生生砸死。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被多目咄禄的七尺铁蒺藜骨朵打中,不死也伤。 而莫默达干擅用三丈套马索,喜欢混战中生擒敌将,这也是莫默达干威名的由来,军功在突厥人中,少有人能匹敌。 另一边。 隋军骑兵将士,也并排在一起,虽说一眼就看出,比突厥人辽阔的大军人马少,但一个个隋军将士的气势,却要远远超出突厥人。 无他,常胜之师! 自从跟随伏子厚,所有隋军将士还从未体验过兵败,不管敌军兵马是多少,不管是十余倍还是二十余,不管是南下,亦或者北上。 所有敌人,都在他们麾下落败溃逃。 每一个隋军将士都发自内心的相信,只要有伏子厚的率领,任何敌人在他们面前,都将会落败。 “怎么打?” 李世民骑着战马,此刻马背左右两侧,挂满一个个箭筒,每一个箭筒内,都会留有小部分空隙,然而即便如此,一眼看去,李世民马背上的箭矢,恐怕都不下两三百。 “听你的!” 伏子厚手持马槊,对着李世民说道。 比起自己,正面交战,伏子厚更相信李世民。 李世民不管是领兵作战,还是谋划整个战局,都善于考虑成本,考虑将士的死伤,故而让李世民领兵,足以让人放心。 何况,伏子厚这段时日中,惊讶的发现,在正面交战时,李世民十分善于寻找敌军的弱点。 所以如果正面交战的情况下,连李世民都没有把握取胜,伏子厚绝对不会选择贸然开战,而是毫不犹豫的领兵撤离。 昔日老师就教导过。 人无完人,一个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很多事情,都要选择有能力的人去做,就如同选锋,谁善于领兵进攻,谁善于领兵防守,谁善于领兵殿后,谁胸中富有谋略。 无论是领兵还是治国,就是要学会用人! “好!”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话,当即没有拒绝,骑马上前两步,一边骑马,一边扫视对面突厥大军人海。 数息后。 当看到远处的突厥大军,犹如拔掉木栏的洪水一般,突然开始朝着这里涌来。 “全军将士听令!” 李世民神情一凝,常常风吹日晒的脸颊上,怒目圆睁,一抹令人颤栗的神情,缓缓浮现。 “杀!” 李世民拿起弓弩,大喝一声,率先朝着突厥大军杀去。 “杀!” 伏子厚用力踢马背,率领胡靖渊、殷天纵等隋军将领,以及所有隋军将士,朝着突厥大军杀去。 平原上。 地平线腾起尘雾,千匹战马鬃毛倒竖,撕裂大地的铁蹄轰鸣声中,一名名隋军将士,看着前方的突厥人,纷纷举起弯弓,张弓搭箭,将箭矢射向突厥大军。 李世民身穿衣甲,手持长弓,短促的胡须上,凤眼怒睁,看着伏子厚骑马拿着马槊,冲到自己面前,李世民心里无比踏实。 “杀!!!” “杀!!” 啸杀声中,双方射箭,在密集的箭矢中,不少隋军将士都中箭落马。 然而汹涌疾驰的隋军里,没有一个隋军胆怯,在额头青筋暴起中,在衣甲寒光交相辉映下,一名名隋军骑兵将士,迅速结成整形,与人山人海的突厥大军交错冲杀在一起。 刹那间,千匹战马嘶鸣。 混乱厮杀之中,喊杀声,疾驰落下马背的身影,连绵不绝,鲜血溅射到每一个隋军将士身上,有些还滴到将士一张张黝黑面庞之中。 在疾驰的马背上,一名名隋军将士,不断拿着武器,与疾驰闪过的突厥男子砍杀。 “混账!” 手持长弓的莫默达干,方才射杀一名隋军将士,注意到不远处,两道身影在突厥大军中,犹如无人之境,所过之处,突厥皆落马而亡。 见此情形,莫默达干怎会不知,再这样让那二人率领隋军冲杀下去,麾下部曲迟早要被杀溃。 并且莫默达干一眼就看出,那在前冲杀的两人,便是隋军的主将。 “随我来!驾!” 莫默达干对着亲信大喊一声,率先骑马,朝着那两道身影追去。 “达干!” 手持七尺铁蒺藜骨朵的多目咄禄,一挥,把一名隋军将士打落马背,看着追去的莫默达干,连忙喊道。 然而在混乱的战场,如此众多的厮杀声,多目咄禄的声音根本传不到莫默达干耳中。 “驾!驾……” 见状,多目咄禄也只能拿着武器,追赶莫默达干而去,若是莫默达干出事,整个突厥大军都会溃败,多目咄禄也好不到那里去。 战场上。 在骑马冲杀中,李世民不断拉弓放箭,射杀突厥人的性命。 伏子厚在李世民前方,一边骑马,一边挥舞手中的马槊,不断收割突厥人的生命。 二人配合愈发默契,李世民箭术举世无双,伏子厚一骑一槊,一对一马战无敌,有李世民的箭矢开路,伏子厚从不需要担心会被围攻,而有伏子厚在前方厮杀,李世民在后面可以全心全意放箭。 整个战场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突厥人,然而在李世民与伏子厚面前,仿佛无人一般,别说阻拦在前面的突厥人,就是在两侧的突厥人,看到李世民与伏子厚的生猛模样,都面露惊惧。 生猛的中原人,他们见过。 但他们还从未见过,居然有人,能仅依靠两人,便为整个隋军开路! 望着由李世民、伏子厚二人开路,气势愈发高涨的隋军骑兵,突厥人纷纷都在心中,升起一丝丝惧意。 两军交战,想要阻拦一支大军的冲杀,仅凭一两个人是不可能的,更别说眼下,在伏子厚与李世民的率领下,隋朝骑兵大军,把整个突厥大军都撕开一个大口。 “给我死!” 莫默达干骑马飞驰间,拿起弓弩,将箭矢对准飞速伏子厚。 之所以是伏子厚,因为伏子厚拿的是马槊,在后面的李世民拿的是箭矢。 只要把厮杀在前的伏子厚射杀,那么后面的李世民,自然会被突厥人杀到跟前。 随着莫默达干松口,箭矢瞬间在混乱的战场中,飞向伏子厚。 对于自己的箭术,莫默达干有着万分信心,以往除了套马索,自己最厉害的,便是箭术,作为一个草原自幼狩猎长大的人,莫默达干比任何人都熟悉弓箭。 “杀!” 伏子厚手持马槊,快速骑马驰骋间,正斩杀一名手持弯刀的突厥人,正欲杀向另一名已经冲到面前的突厥人,突然察觉到什么,伏子厚顾不得其他,连忙朝着马背一侧倒下去。 “子厚!” 李世民见状一惊,好在看到伏子厚脚尚在马背,双手用马槊在地上滑动,奋力撑着身体。 望向另一侧箭矢射来的方向,李世民便看到正一脸意外的莫默达干。 取出箭矢。 李世民还好不犹豫的便对着莫默达干,放箭射去。 莫默达干正一脸诧异,没想到自己方才一箭居然没杀死那隋将,等回过神,注意到李世民的举动时,心头一惊,连忙滚落马背。 “啊!” 伏子厚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看着错身而过的突厥人,正杀向李世民,怒吼一声,平尽全力撑起身体,起身的瞬间,把手里的马槊甩向那个突厥人。 也是应为伏子厚的举动,突厥人还不等到李世民面前,便吃痛一下,差点落马。 等突厥人回过神之后,已经与李世民错开,看着稍不留神,已经来不及躲避前方密密麻麻的隋军骑兵,突厥人一脸绝望。 “杀!” 殷天纵手持佩剑,快速杀到突厥人面前,奋力一剑,直接把突厥人斩杀马背。 李世民看着伏子厚起身,正松口气之际,望着伏子厚已经失去马槊,正拔出佩刀,还不等多想,李世民便注意到,那名突厥首领居然已经从马背下翻身上马。 见到这一幕。 李世民清楚自己碰到棘手之人。 仅凭方才的箭术以及下马上马的娴熟,就能看出此人是一个骁勇善战之人。 “子厚!给我十息!” 李世民眼下只能相信前方的子厚,面对一个箭术高超的敌人在不远处一侧,李世民清楚不除掉对方,自己与伏子厚迟早要死在对方箭矢之下。 “好!” 前方伏子厚没有回过头,不过看到伏子厚拔出佩刀后,另一只手再次拔出佩剑,李世民选择相信伏子厚,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到伏子厚手里。 骑马并到伏子厚身后,李世民彻底放弃前方,快速的取出箭矢,专心与那突厥首领比拼箭术、马术。 不远处。 莫默达干也见到这一幕,也与李世民一样,飞快取出箭矢。 战场前方。 伏子厚骑马飞驰,面对密密麻麻冲杀上来的突厥人,一边反手持刀,一手反手持剑,眼神满是决然。 看着手持弯刀,眨眼便到眼前的突厥人,伏子厚与疾驰的战马一样,飞快挥舞手里的刀剑,对着左边右边的突厥砍去。 快速的厮杀中,伏子厚反手斩杀一名突厥人,看着另一名突厥人拿着弯刀砍来,另一只连忙手提剑格挡,随即用刀斩杀对方。 没有李世民的箭术在前方开路,伏子厚要面对的突厥人马,密密麻麻,源源不断。 更重要的是,此刻在身后,还有李世民。 伏子厚不仅不能被这些冲杀到面前的突厥人杀死,更要杀死每一个突厥人,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突厥人活到身后。 十息~九息~八息…… 几乎每一刻,面对源源不断的突厥人,伏子厚都紧绷着心弦,奋力厮杀。 被箭矢划破的脸颊,那剧烈的疼痛感与麻木,还有流淌到脖子的血液,伏子厚都已经无心理会。 六息~五息…… 双手拿着刀剑厮杀中,看着一名名突厥人,有时候面对进攻,伏子厚宁愿用衣甲硬抗一刀,都不把突厥人放过身后。 胸口,甚至肩膀的衣甲,都被砍出缺口。 三息~两息…… 一名突厥人不小心从身旁交错而过,望着疾驰的战马,这一刻,伏子厚瞳孔一缩,奋不顾身把手里的佩剑全力甩去。 看着利剑插入那名突厥背后,伏子厚方才松口气。 然而眉宇间涌来的预感,让伏子厚连忙转身,瞬间双手举起佩刀。 一道火花在剑刃上溅开…… “给我死!” 伏子厚快速回过神,反手持刀,将这名突厥人斩杀落马。 还不等伏子厚喘气,坐在飞驰的马背上,望着前方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其中三个人,就要杀到面前。 就在这时候。 三枚箭矢从伏子厚身旁飞过,顷刻间,三个突厥男子全都中箭落马。 看到这一幕。 伏子厚连忙看向身后,这才看到,李世民已经拿起弯弓。 见到伏子厚回头看向自己,李世民那冷冽凝重的脸上,那杀气凛然的双眼,流出一抹笑意。 而就在另一边。 随着莫默达干落马,整个突厥大军,全都开始慌乱起来。 反观隋朝骑兵的将士,全都看到方才李世民与莫默达干互相用弓箭射杀对方的一幕,亲眼见到在来往的交手中,李世民最后一箭,在半空中不仅击偏莫默达干射来的箭矢,更是在随后径直射中莫默达干的脸颊。 此刻看着突厥大军陷入慌乱,胡靖渊、夏嘉、熊瑞祥、曹永、邢明等将领,率领隋军将士,气势完全不可抵挡,杀气腾腾的与突厥大军交战。 此刻与其说是交战,不如说是已经有点像隋军骑兵,在追杀突厥人。 隋军骑兵气势太过旺盛,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已经溃败,开始慌乱的躲避,甚至是逃离。 “快走!” 多目咄禄看着莫默达干中箭落马,厉声喊道,随即顾不得其他,开始朝着北方逃离而去。 四周其他突厥人见状,纷纷跟着多目咄禄一起逃离。 “杀!!” “杀!” 隋军将士浩浩荡荡在突厥人身后追赶,手持武器,不断砍杀突厥人。 放眼看去,很难想象所看到的一幕,那便是明明很少一部分隋军将士,却在追杀人数十余倍的敌人,明明人马更多的突厥人,反而全都在慌乱溃逃。 第128章 :李世民的念头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突厥营地内。 一个个昨晚夜袭的突厥人,正在迷迷糊糊的睡觉,起初一些人隐约听到马蹄声,都没在意,以为是莫默达干所部的人马回来。 加之昨天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没睡觉,还被吓得溃败逃离,连夜赶来这里,隶属多目咄禄所部的突厥人,实在太过困倦,都不想起身。 然而许久后。 听到一些慌乱的动静,随后传来啸杀声,很多一脸疲惫的突厥人,才察觉到不对劲。 等他们一个个起身,走出帐篷看向外面时,全都惊恐的发现,隋军骑兵,正在四周不断追杀突厥人。 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突厥男子全都被吓得屁股尿路,有些后退之时,直接倒在地上,手脚发软。 终于,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察觉不对劲,纷纷开始夺路而逃。 在营地马场内。 很多突厥人看到杀来的隋军骑兵,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骑马而逃。 “杀!!!” “杀!!” 邢明、薛宏、岳铭三人率领将士,径直来到突厥马场内,彻底断送其他突厥人想要骑马逃离的念头。 “杀!” 随着一剑斩杀慌乱逃跑的突厥人,看着四周那些数不清的突厥人,一脸惊恐逃跑的模样,听着突厥人那些恐惧的声音,无论是邢明几人,还是其他将士,此刻内心中无比畅快。 他们都已经忘记,多久没有看到过突厥人露出这般模样,这般恐惧害怕的逃跑。 望着马场内,数以万计的马匹。 即便是邢明、薛宏、岳铭三人,也都有些口干舌燥,这一次大胜的收获,让他们三人都头皮颤栗,满心震撼。 “杀!!” “杀!” 营地中,一名名骑马的隋军将士,不断追杀着逃跑的突厥人。 面对气势高涨的隋军将士,面对这些连连大胜的骑兵士卒,已经崩溃的突厥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府兵制不同于先前朝代。 每一个伏兵士卒都是常年征战的士卒,换个角度夸不夸张的说,他们每个人都由百姓供奉,往日里训练的,最擅长的,便是在战场上杀人,故而此时此刻,对于突厥人,他们都没有丝毫手软。 很多年纪大的士卒,在他们年轻时,便已经在北方驻守,令突厥人害怕,沉浸十余年,如今再度恢复士气,仿佛回到早些年,中原兵马无可匹敌的场景,一些年长的老卒,甚至激动得红了眼眶,如同当年那般,舍生忘死的拿起利剑,杀向突厥人。 只有老一辈的士卒才知道,当年那份消失的辉煌,在北方意味着什么。 一个山丘上。 李世民、伏子厚骑着战马,带着执失巫力以及几个亲信,看着突厥营地,看着突厥人全都慌不择路的在溃逃。 “你看!你们突厥人,明明可以不用南下,明明我们之间,不必有这一战!你们这些年,已经劫掠那么多物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 李世民开口说道,随后看向执失巫力。 “我们会按照约定,放你回突厥,但希望你能遵守约定!今天的事情,未来不要再发生!” 李世民开口说道,骑着马,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执失巫力。 “我会的!” 执失巫力面色无奈的点点头,看着远方的营地内,满是烟火缭绕,到处都是突厥人哭喊的声音,到处都是隋军骑兵追杀突厥人的身影。 “不过我还请你们,能下令,放过我的人马!” 执失巫力对着李世民、伏子厚请求道。 “既然已经有约定,那我们便是盟友,如今突厥人已经毫无反抗的能力,还请你们不要再屠戮我们突厥人!” 执失巫力说道。 李世民想到这些突厥人马,的确都是执失巫力的部曲,如果全部杀光,对执失巫力回去,也有影响。 不过杀与不杀,是否下令放人…… 最终,李世民还是要看向伏子厚。 李世民看着伏子厚望向营地时的眼神,结合此前伏子厚询问,此番要不要多杀一些突厥人,李世民隐约感觉到,伏子厚似乎有念头,全都杀光这里的突厥人。 这让李世民不由得有些棘手。 不过对比,李世民倒是能够理解,自古以来,对北方游牧名族,无论南北,都怀有一股非吾族类,其心必异,恨不得杀光游牧族群,不给游牧名族再次南下侵略,烧杀抢夺的机会。 伏子厚也给李世民这样的感觉。 在与甄翟儿那些贼寇大军人马交战后,伏子厚在战场中,看到一些十六、十七岁的贼寇尸体时,眼神还有一些无奈与惋惜。 而看着突厥人的死,伏子厚却从来没有那样的眼神,甚至肚子饿,毫不在意那些烤好的马肉上,沾着突厥人的血。 李世民眼下也不敢保证,伏子厚是不是想要杀光所有突厥人,尽可能把这几万突厥人,全部杀死在雁门。 “一个突厥人,换一个你们劫掠到北方的人口!” 伏子厚见到李世民、执失巫力看向自己,对着执失巫力说道。 因为箭矢所伤,又没有得到包扎,伏子厚那沾满尘土、汗水的脸上,一边脸颊满是鲜血,一道伤口格外狰狞、显眼。 “我必须要带他们回去,才能放人南下!” 执失巫力没有拒绝伏子厚的要求,比起那些人口,执失巫力更在意的,还是麾下部曲。 正当执失巫力担心,伏子厚会不会同意时。 “好!” 看着伏子厚干脆利落的摸样,执失巫力一脸意外,不过见到伏子厚的摸样,看向自己的眼神。 执失巫力清楚,这是伏子厚对自己的一次验证,自己可以违背,不过日后。 恐怕任何一个突厥人,无论男女老幼,落在伏子厚手里,怕都难逃一死。 平原上。 随着把所有溃逃的突厥人,全都围拢聚集在一起,足足有万余人,更别说此刻雁门郡内,还有其他溃逃的突厥人,那些人也都已经无力抵抗。 最终。 在商议过后,伏子厚与李世民,答应执失巫力,派人去把所有突厥人收拢在一起,带回北方。 因为伏子厚派人带走突厥所有战马,故而并不担心突厥人聚集在一起,形成威胁。 一直到落日黄昏。 执失巫力方才收拢残兵败将完毕,对于战马,执失巫力并不在意,在北方,突厥部落有足够的战马,更别说能从草原东边的那些敌部族群劫掠。 “他们是谁?” 多目咄禄也在突厥人群里,没有突厥大军的掩护,马邑、雁门都有斥候,多目咄禄独自返回北方,必然困难重重,还有危险。 得知执失巫力与中原人谈好条件,用突厥人换中原人,多目咄禄便换一身普通衣服,混迹在人群中,见到执失巫力没有把自己带到隋将面前,这才彻底安下心,找个机会来到多目咄禄面前。 “一个叫李世民,一个叫伏子厚!” 执失巫力看着多目咄禄,开口说道。 “昨晚便是那伏子厚,猜到你会利用金雕夜袭,并且还猜到,你定会去而复返!” 执失巫力把昨晚的事情告知多目咄禄。 闻言,多目咄禄瞳孔一缩。 昨晚,真的是被猜到! 制定偷袭的机会,还有时间,以及去而复返,都是自己一人决定,故而多目咄禄知道,执失巫力没有骗自己。 “此人定会是突厥心腹大患!” 多目咄禄对着执失巫力说道,心里充满担忧。 昨晚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即便是如今回想,多目咄禄都忍不住打个寒颤,脊背发凉。 有这样一个隋军将领在,对于突厥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多目咄禄思索间,正看向远方那名少年隋将,突然发现,那少年隋将也看向这里,心神一禀,不知为何,即便相隔老远,多目咄禄都感觉到那一双眼神,正放在自己身上。 那双眼神,仿佛看穿自己一般,让人害怕。 “藏起来……” 听到执失巫力的话,多目咄禄连忙收起目光。 “怎么了?” 李世民看着伏子厚,好奇的问道。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声音,这才回头看向李世民。 “没什么,就感觉方才有些奇怪!” 伏子厚说道。 还想思考,可看着李世民亲手给自己扎脸上的伤口,察觉脸上的疼痛,伏子厚吸口气。 随后,衣甲已经卸掉,伏子厚本就绑着裹布的身体上,在这数月间,已经壮实许多。 不过此刻,胸口、肩膀几道伤口格外醒目。 李世民看着伏子厚绑好的脸颊,看着伏子厚的伤,清楚都是之前为了给自己腾出手,很多攻击伏子厚都硬生生扛过去的。 “校尉!已经清点好!三万三千四百匹战马,除去受伤的,还有两万九千匹!羊畜足足四万只!” 胡靖渊、殷天纵急匆匆的来到伏子厚面前,又震惊又兴奋的对着伏子厚禀报道。 “那么多!” 李世民听到禀报,一脸诧异,激动的说道,随后与伏子厚对视一眼。 李世民都没想到这一战,会得到那么多完损无碍的战马。 还不等伏子厚说什么,就看到执失巫力已经走过来,说要带人回北方。 伏子厚点点头,等执失巫力与李世民交谈继续后,便目送执失巫力离开。 “剩下的,便是在太原的甄翟儿!” 李世民说道。 伏子厚点点头,看着血淋淋,已经被砍出很多缺口的衣甲,没有再穿上。。 “走吧!去见雁门守军!” 伏子厚说道,一手牵着自己的战马,另一只手把李世民的马绳递给李世民。 “你真不要这匹马?这莫默达干的坐骑,可是汗血与西域马混交而来,其健壮与速度,远非寻常马匹能比,此前你也看到,若非这匹马,那莫默达干也不会如此游刃有余的在我们一侧!” 李世民对着伏子厚说道。 “你杀的莫默达干,他的马应当是你的!这匹马,说什么我都不能要!何况这马一看就是难得一遇的良驹,以你的箭术,有这样的马,如虎添翼!” 伏子厚没有要莫默达干的战马,人是李世民杀的,这匹战马理应属于李世民。 李世民善骑射,容易被人靠近,需要这匹马。 “……”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面前这匹马,李世民说心动是假。 宝马、美人,佩剑,那个男子不爱,李世民推辞,全都是因为伏子厚而已。 此前,是伏子厚领兵解救自己,不提伏子厚一直以来都在暗地里照顾自己的感受,在后面的战场上,更是用命给自己挡住敌人,甚至连马槊、爱剑舍得投掷,幸好后面大胜捡回来,不然伏子厚的爱剑都要遗失。 对比这匹让自己万分心动的战马,李世民心中更在乎的,是伏子厚! 听到伏子厚的话,看着伏子厚的摸样,李世民知道伏子厚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这匹马,没有再坚持下去。 “希望我李世民,不辜负……” 李世民抬起手,抚摸着这匹骏马的脸颊,似乎想着什么,自言自语, 不过看着一旁伏子厚翻身上马,因为伤口而疼痛的摸样。 望着伏子厚,李世民心中无比亲近之余,又有些愧疚。 日后无论如何,自己定会找到一匹更好的骏马,一柄更好的宝剑,赠送给他! ………………………… 晋阳东城内。 “这眨眼间都快半月有余,为何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 崔文瑾一脸着急,随后咬着薄唇,一脸不忿的来到狄氏面前。 “帮我打听消息!” 崔文瑾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脸上臊得慌,想到此前在晋阳西城时,还威胁对方,这一刻却要求着对方。 自小出身崔氏,崔文瑾何曾这般低过头。 可为了那少年! 崔文瑾忍了,面子丢就丢,对着狄氏低头请求。 若有那少年的消息,若是得知对方有危险,崔文瑾至少还能想办法。 “整个晋阳!都没有消息!” 狄氏看着崔文瑾的摸样,轻轻摇头。 “不仅仅是晋阳城内,据说就连城外整个太原郡的反贼人马,都在寻找伏子厚,可依旧没有消息!” 狄氏说话间,双眼之中也有一些意外,毕竟她也想不到,为何伏子厚带着麾下兵马,仿佛消失一般。 据说早在此前,伏子厚便率领兵马,从贼寇包围之中,救到人。 可他之后是去了何处?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放心吧!只要贼寇人马没有消息,他便安然无恙,城内有狄行在帮忙打探消息!” 狄氏对着崔文瑾安慰道。 如今对于自己的弟弟,不仅仅是狄氏发现有些不一样,连祖父还有族人,也察觉到不同,明明还能在狄行身上,看到昔日懦弱无能的摸样,可有时候狄行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如今对于整个晋阳的消息,甚至城外反贼的消息,不知不觉间,狄行都已经有独属于他的渠道,甚至有时候还比郭氏提前得到消息。 发烧了,请假一天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鼻塞头痛发烧咳嗽,一下子全来了,吃药都难受着,请假一天。 带刀以为节奏够快了,没想到还是显得有点水,带刀努力改正! 谢谢每一位读者大大支持带刀,也谢谢赠送月票、推荐票、打赏的那些读者大大! 谢谢!《唐功》发烧了,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陈孝意、王仁恭、李靖、刘武周……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雁门城内。 早早得到斥候的禀报的陈孝意、王确、张伦、史楚之几人,一直在雁门城下等候,直至亲眼见到远处而来的大片黑影,这才相信斥候的话。 突厥,真的败了! 望着那一大片黑压压的战马,望着对比战马少得可怜的隋军将士。 若非那一支支印有大隋的旗帜,陈孝意根本不敢相信,那些驱赶马群的 “我知道,昨晚我们已经交过手,不过没看出他的武功出处。”姬玉痕说着话看向床上已经坐起来的桑老将军。 “你这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的话,早就把阿洛卡给收服了,看看你,还不要?”唐天磊说这话的时候醋意大增,张浩都闻到了。 “事情有些严重,对方很狡诈,居然把母蛊放在了雪晨的身上,刚刚我没想到会如此,琴声已经惊醒了母蛊,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将子母蛊一起弄出来,但是我没有实验过,风险很大。”桑锦月如实的道。 火灵傲然道,还微微瞥了一眼冰灵和木灵。虽然修为比不上这两个家伙,但气势上绝不能输。 但是有一件事让他有些犹豫。西华公司终于和收购对象谈妥了,他们将会收购之前杰森·吐温工作过的那家公司。如果收购成功,他们将会在俄勒冈州和华州之间获得十万英亩的海域用于种植巨藻。 还是那处世外桃源的秘境,白衣青年听取那名老者汇报最新情况后半响不语。 薄易感觉到肌肤下的滚烫气息,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以至于到最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觉得有些可笑。 这两个月来,永宁公主为了这个孩子所说的谎言,大约在李显眼中也是极可笑的。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要装作一无所知,还要陪着永宁公主做戏。回想起来,永宁公主自己都觉得可笑,仿佛被耍弄了一般,毫无尊严。 别看张浩的年纪不大,但是现在张浩在这十里八乡还是很有威信的,大家都知道张浩有本事,一个有本事的人自然也会被人尊敬了。 他高大的身影缓缓矮下了身来,大风衣垂在了地上,即便是他半蹲了下来,可是他依旧比她高一头,挡在她面前,彻底的遮住了他身后的月光。 为了试验金云钟的威力,君一笑以神识之力,敲响了金云钟,发出了声波攻击。 等到他们散去,她就告诉六皇子,她不是她的妻子苏易容,她不能跟他洞房?肯定不行!心思百转千回,也没有一个主意。 总是要抓人拿人,总是跟坏人坏事打交道,正经人注定不屑于此,所以,只能让贱民做。 “皇上!”看见两个侍卫上前架起南若宸,路诺歆惊叫出声。虽然南若宸负责保护皇宫安全,但今日的事明显是有人陷害于她,南若宸自然防不胜防,又与他何干? “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的管辖区,出这样的事,顾良深感自己也有推御不掉的责任。 是的,只要有他在,有这样的战歌在,再可怖的阴霾也终将散去,再深沉的夜幕也终将升起,再凶险的诡计也终将被识破。再阴邪的力量,毕竟战胜不了阳光。他们坚信。 楚涛呆立良久,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对可怜人。纵使曾经对齐恒有再多的偏见与怨恨,此刻也已消释。这个壮硕魁伟的汉子,此刻竟哭得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楚惧吴复大来,乃去郢,徙於鄀。当是时,吴以伍胥、孙武之谋,西破彊楚,北威齐晋,南服越人。 所以说当宋端午接过來胖丫鬟递给他的一碗皮蛋瘦肉粥的时候,这个犊子虽然沒有哽咽,但眼神里的那抹不忍却是深深的出卖了他。 这话刚好证实了赵敢之前的猜想,虽然觉得对方应该是白费力气,自己两人间的感情几乎无坚不摧,又岂是那东方家的区区蚍蜉可以撼动的,但同时他心中却又隐隐有些不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自己心里慌的很。 看着这一幕,蓝灵儿突然对东方骄阳生出一种敬佩来,作为一个皇室公主,纨绔刁蛮,一个好好的青楼,说烧就烧,完全没有丝毫的公主样子,却能得皇帝的纵容和皇子的疼宠。 “九霄,我要爱死你了!”南无心脸上绽放出光彩,不管不顾的大叫一声,上前狠狠的拥抱了一把九霄,然后撒丫子往城里跑。 林安然点点头,趁着艾伦架起三脚架的时候,在场景森林里溜达了一圈。 黑的近乎墨绿的长发没有丫鬟打理,顾夜索性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在后腰上。 “这么说你愿意做我的仆人了?”溟墨一脸笑容的看着玄衣老者问道。“愿意,我愿意认你为主。”玄衣老者无奈的点了点头道。 叶明明刚刚挂了自己的母亲的电话,宋雪也打了电话过来。说的和叶妈妈都是些相同的话,叶明明的心里面总算多了一点宽慰,总算占家的人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弄好一切,只等两天之后的拍卖会,九霄和南无心才离开拍卖行。 此刻的顾念奴,面纱不知何时已经摘掉,露出了绝世容颜,使得叶峰的目光不禁一滞。 顾夜微微一皱眉,是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大腿有点温热湿湿的感觉? 第130章 :窦建德的盼望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暴雨整整持续三天,并且在第一天时,大雨便转为暴雨。 往年七八月份才会到来的暴雨,今年提前一些到来,仿佛是想冲刷这片大地内,那些厮杀过后留下的尸体与血迹。 或许就在雁门郡的那片山林中,那些遗留着的尸体,还有峡谷满地的血,都已经被大雨冲洗干净,等着糜烂消失,融入那片土地之中。 等到雨停 程凌芝,“……不需要,我已经有目标,不需要你介绍!”他以为她不知道这是在变相说她姿色太差吗!? 天明的脸上并没有因为鬼谷子的话而泛起任何兴奋的神采,因为他完全看不到成功的路在哪道;“师公,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情况我自己清楚。 好不容易把人撩的脸红了点儿,结果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又不知道想什么去了,魏卿卿很是生气。 麒麟神掌既然号称神掌,当然非同凡响,掌势惊世骇俗,掌力犹似惊涛骇浪。神掌一出,依黄夔的功力决计躲避不开,纵然不死,也必是身遭重创,无有一年半载的将养,恐难以复原,且这段时日内功力尽失,等同废人。 “好好好,我什么也不说,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了,行了吧?”舒婷带点儿怨气的回了她一句。 俏脸绯红的龙妙妙向着有限其他人看去,还好但是其他人还没有醒来,她立刻抓住英俊的手,先把这双伸进自己衣服里作怪的大手拿出来,但是龙妙妙还没来得及拿出来,英俊握着那胸口的手就揉动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个臭土豪要跟我借钱?”叶名城拿着手机大叫,一副肉痛模样。 墨朗月微微一呆,半晌才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墙角上堆放的整齐的酒坛之中,一个亮点一闪而没。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这回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唐诗虽是如此冷漠,但也不致于会让任问仇心神震动呀,他为何如此? “凌芝……”他轻轻呼唤,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碰她,又怕大声了一点就把她那本来就微弱的气息都弄没了。 “劳烦门司大人开个门儿,白鬼使回城了。”扯着脖子喊了三声,连吃死人的瘦鼠都吓散了,门司并没有应门。 “咔——”突兀的,画卷中巨大的黑铁钥匙陡然炸裂成数道碎片后化作数道流光消逝在恢弘画卷远方隐秘之处。 说是这几天训练出来的,谁敢相信,这样的带球节奏,这样的射门准度,没有日积月累的训练,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然而,令杜子辕没想到的是,少年三两下吃完了烤鱼之后,对他道:“我不找空白了,你教我做菜吧!”说着跪在地上就要磕头拜师。 “所以你要投降吗?”雨蝶在远方插了一句话进来,就算逼格再低,但到底也是圣级争锋,怎么也该留下自己的痕迹吧。 当然了,这一世桑德尔成为了米克尔和埃辛的经纪人,米克尔并没有转会切尔西,埃辛接受了切尔西的邀请。 凯飒差点噎住,青蛙长体能,对的,看青蛙的样子就知道,吃啥补啥。 “你就打算不继续攻打剩下的黑城和里城了?”艾莉亚斯是最疑惑的人。她现在十分相信苏格和茜比领将士们的实力,她现在心里还有点希望苏格继续把剩下的黑里克城全部打下来。 第131章 :甄翟儿兵败自刎,愧疚失落的李世民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大营内。 一个叫做伏子厚的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甄翟儿的所有谋划。 面对许久都没有那支隋朝骑兵的消息,甄翟儿感觉一把利剑,悬挂在身边看不到的地方,令甄翟儿寝食不安。 而眼下,甄翟儿已经顾不得隋军骑兵在何处,据北边传来消息,暴雨把通往上谷郡的一个峡谷隘口,给冲塌堵住,形成河坝, “少废话了,带我去看她!”林天懒的听田园在说这些屁话,直接开口说道。 “怕什么,不就是一帮警察嘛,老子一没杀人二没抢劫,就算特种兵来了也不好使!”坂田纯生厉声说道,他并没有想到,这批警察会是因为坂田纯生派人给相田毅下毒,侵占相田产业而来抓捕他。 所以,这帮全是由天神期修士组成的斗神与道神大队,就只有黑云中队自己解决了。整个战场,起义军虽然主攻,但是却没有占得上风,处处都非常紧张,处处也都需要支援。 显然的,段誉的话起到作用了,对于这种拿钱换命的人,没有什么,比之用银子说话,更有用的了。 此刻,她终于明白沈彦带她来此的目的,他是要帮自己彻底摆脱心中的阴影。绝口不提,并不是对于事情最完美的解决办法。真正的释怀,是即便某一天突然提起某件事的时候,淡然一笑,觉得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是的,越看段青茗越美丽,越高贵,段玉兰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 “那就有劳剑掌门了!”天行子几人微微朝剑无心施礼,然后便出了圣玄殿。 “轰!”一声炮响,炮弹飞了出去,在摩罗依那的象军中爆炸开来。 听了这话,我全身毛都炸了起来,靠,难道宋兆奇来了?他来这儿干什么,不会也是为了鬼王墓吧? 枝家独一无二的玄冰之箭在银光荡漾下分崩离析,化作点点晶莹,浮在墨色江水上,如梦似幻。 这餐饭吃完后,明日两位掌门和弘一大师就都要启程离开了,这几位都是一派之长,在这因为自己耽搁了一个星期了,叶庭也知道不便再留大家。 “有自知之明者,离去吧,后面的路不是你们能够去的,若是执意前往,结果只会让你们坠入无尽冥河。”老妪淡淡的扫了那些方才丧失了神志的修士们一眼。 只看琰浮城那位寮主还有琼华宫里那位星君便可知晓,但凡王者又怎会没有一颗好战的心。 万祈一边走一边看着地上的毛料,赌的是最后的总价值,那么季子禾的三块赌石就不能是垃圾。目前自己看到最好的也就是豆青地的翡翠。这样的东西拿出来赌必输无疑。 就像饭局酒局上一样,只要开了个口子,那么一定会有人过来,轮流的敬酒。 将来赵宁絮哪怕不是太子妃,凭借侧妃之位也能混一个四妃,如今所有的算盘都被慕轻飒给毁掉了,豫王如何不气恼呢。 “将军,咱们之所以冒着杀头的危险进京是为了支持九王爷做摄政王做太子的。”邱明山纠正道。 赵曦极享受宋婧这幅缠着他的模样,娇憨可人,两只眼睛眯成月牙状,亮的惊人,宛若星辰闪耀。 这一带,南北都有山,但中部平川却是八百里秦川最宽阔的地带,属于渭河冲积平原。最大的资源是有着黑腰带之称的渭北煤田带,储量惊人。 第132章 :抵达晋阳,昔日真相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西城的城门外。 姜宝谊、裴寂、刘文静等晋阳官员,以及温大有、张平高、赵文恪等鹰扬府将领,全都站在城门外等候。 此刻在西城内外,到处都站满围观的太原百姓,嘈杂的议论声响彻城内外。 “来了!” “真的来了!” 随着惊呼声,姜宝谊、刘文静等人这时候也看到,在南方,浩浩荡荡 。越是在乎越是能让人抓住他的痛脚。然。也就是这份在乎。逼着李沐韵不得不硬起心肠出手对付她。 武安福问清楚了路途,忙又领着众人来到贾柳楼,远远就看见秦琼的黄骠马栓在门前,进去一问,秦琼正在二楼呢。 “你以为我不敢?”手掌心传来火辣触感,雷云扬心下一缩,声音却还是冷厉无比。如一只生性嗜血的野兽,在狂肆搜掠着韩妙妙全身上下,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既是如此,自然要照例处置了。就算是当朝的大臣,也不能无视法纪,胡作非为。”萧禹道。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怪不得针锋会催促,如果再不去的话,才清洗了两天就中断了,到时候那谁与争锋可真是全游戏世界的笑话了。 此时此刻的雷云扬一团怒火在心底积压。这个臭丫头。还真会挑时间。 季秋勉强的撑着身子朝着寝殿走去。今晚便是最后的期限了。若凌云再不肯醒过來。不知明日会变的如何。就连凌枭也不在宫中。一时间季秋真正的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的凄凉之情。 看到有正常的仇恨目标出现,赤炎恐兽立刻抛弃了还剩一大半耐久度的叹息之墙转而奔向雪色残阳。 这里的人只有范坚强不在乎,因为这老哥在这大半年时间里足足赚了二百多万,现在的范坚强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拧腚就走人,讲话的,老子有钱爱谁谁。 居惑方一脱离储物戒指,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就剧烈颤动起来,颇有节奏的跳动着,一个沉闷的感觉笼罩在张元昊心上,前者的每一次跳动都好像一个巨锤狠狠锤在他的胸口,让其格外难受。 这一次,对方很显然已经动真格的了,九道恐怖的剑势在陆惊鸿身上疯狂爆发,每一道剑势,都不不比之前的弱,这九九归一,剑势威力何止提升九倍? 慧慧这时说道:“不用了,既然你们瞧不起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在这边受你们的屈辱,我现在就走。”说完慧慧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陆惊鸿与其他人对战的时候,基本上只使用过天雷十三刀,而且基本上都是三刀之内击败对手。 此山高达一千八百丈,山峰高耸入云间,山顶终年寒冰,凡人不可度。实际上,这正是沧丰国大名鼎鼎的易衍剑宗的宗门所在。 胜哥有些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二丫则眼巴巴的瞅着他的身后,那用破布包裹着的苞米。 因王朗是杨赐弟子,加之长安大肆清洗,正是用人之际。受到太尉杨彪、司空袁滂举荐,拜为谏议大夫。 罪则是一脸惊恐的看着白森:“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没有受到一点的影响,这不可能,不可能……”罪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在它的意识与记忆之中,白森是最怕孤独的,最怕寂寞与无聊的,空虚会击破他的一切。 身为平台老板的他,除了自己直播以外,却从来都没有关注过他旗下的那些主播。 但是,在对付隐身机方面,米波雷达又展现出来了它的优势,任何的隐身机,在米波雷达的前面都会无所遁形,而通过两部米波雷达组网的方式,也让它的探测精度大大的提高了,从几百米到几十米,精度提高了一个数量级。 须弥珠制造的空间,除了她身亡会破碎之外,不能随意收回,此刻距离须弥空间破碎还有半个时辰。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如此一来,叶流云就算是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法左右「魂天尊」的想法。 医馆建设进度报告,几乎是一天一更新,每天都有新的医馆建成,或者改建成功,医者陆续入住。 知道了有人可以帮助自己抓住那条大黑鱼,李明激动得一晚上都没有睡,一直等着叶辰来。 温胆汤配方为半夏、竹茹、枳实、陈皮、甘草、茯苓,是祛痰剂,具有理气化痰,和胃利胆之功效,主治胆郁痰扰证的。 和老牌的金刀巡捕常遥根本没法比,常遥背后,可谓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和封彤、封逸飞等等各方面势力都有接触。 眼看着两只妖怪又要释放咒法的力量,这片共鸣形成的世界,再一次动荡起来。视线尽头的景色,成片成片的崩塌。 与这样一头张牙舞爪的恶龙做邻居,被吃的骨头渣不剩,只是谁先谁后的问题。 最后随年龄的增加,苏乾从长辈,老师,伙伴和网上逐渐的认识到了这个世界。 原本这些纹饰演化而成了四大司命,拥有了灵智,此时其中的灵智和力量都被李闲彻底剥夺,再次回到了初始的状态。 带着五个姑娘来的丫鬟说道,虽然这些人跟土包子一样,但是至少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个姜姜也真的是,怎么还能够把家里面的长辈气成这个样子呢? 看来他也没有什么正事,温沐遥便回了一个“昨天有点急事,抱歉没看手机”,然后去给桑落回消息了。 第133章 :父子二人的争吵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李密?” 伏子厚听到赵憾的话,一脸目瞪口呆,瞬间站起身,有些慌神的在府邸书房内,来回走动。 “昔日我老师,居然是逃犯李密!” 伏子厚语气满是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道。 跪坐在一旁木桌后的赵憾,看着伏子厚的模样,一脸感慨的点点头。 “子厚无需担心,父亲已经偷偷让四叔将其放走 如果不能及时清理掉体内的病毒,用不了多久人体就会死亡,且整个尸体都会变成新一代流感病毒的培养基。 一个黑影武士在踩着树枝在空中翻腾跳跃,稳稳地落在大锅之前,手中抱着一个水晶碗,碗里放着一块白玉一般的豆腐。 见状,凌卿蕊当即就来到了一旁盛放水的大陶瓷瓮那里,挥手撒了一些粉末进去,然后若无其事的将手中的菜炒完,让门外那人端着回了之前她所待的房间,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给浴缸内放满热水,司琳娜就躺了进去,泡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可以让自己好好的放松,手不经意的从身体上划过,脑海里不时的出现那些自己不愿意记住的画面,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会做出那些动作来。 对于楚逸云,他倒是没有多少敌意,但是他很清楚,今天,只怕楚逸云很难活下去,到时候,自己,也许会被秋后算账。 可是今天的楚瑰不一样,似乎他就是要欣赏她在他手中熔化,他就是要看她溃不成军,他就是在等她开口求他。 “天翼公司的专利”里奥说了一句,郭永仁就明白了,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南宫紫晨见南宫虹夕进门时,跟着的若苍手中提着食盒,便猜到了七七八八。现在听南宫虹夕说完事情的头尾,却陷入了片刻沉思。 怎么都没想到烛九笙能跟踪他一次,还能跟踪第二次,关键徐枫还没有注意到。 然而,时间推移,即便是圣祭自身的赤龙尊也支撑不住了,她每次受创之后,生机就会大损,圣祭的力量就会衰退。 一根独角,黑色甲胄,猩红的双眼,手里拿着大棒,浑身都是一股凶煞之气。 那段特殊的历史对美利坚国来说,实在堪称流年不利,但也有一个好处,人死得太多,死怕了,由此他们了战争的模式。 李少凡经验无言以对,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原因很简单,同时上古大神,而且帝江还是最顶尖的那种,想要破开一个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封印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为什么刚才的事情不说明了,我想混沌巨灵族会做出自己最精确选择的?”李少凡对刚才鲲鹏的表现多多少少的有点不满,现在都成一锅粥了,说话还用这么含蓄吗,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就好了。 “大人难道不知道他是如何屠戮各大联盟之人,不仅仅消息没有走漏,甚至连活口都没有留下吗?”北月雪道。 夜色下,陵园安静而祥和,偶有几声虫鸣,灯光被那些洁白如玉的陵墓折射,透出阴森诡异。 一路想着周泽楷亏本的孟磊,此时忽然听到周泽楷提起生意上的事情,赶忙严肃了起来,拍拍胸脯道。 季景西面无表情地灌下一碗苦得冲鼻的汤,放下碗,凉凉抬眸看他。 刺客大喊,另外两个刺客也是出现在为首刺客身旁,三者合力,准备飞遁离去。 “李少凡,能死在我的本体之下,你应该可以瞑目了。”黑甲兽张开血盆大嘴,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李少凡闪身而过,嘎嘣一声,空间都被他撕扯出来一个巨大无比的狰狞伤口,无尽的空间风暴瞬间的从里面席卷出来。 第134章 :被兄长带走的崔文瑾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听说隔壁的离石郡,又死了不少人!” “怕什么,我们这里有伏将军在!” “就是,离石郡那伙盗贼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与此前攻来我们太原郡……” 晋阳西城内,热闹的街道中,尽管反贼已经被平定,但街头小巷,依旧到处能看到议论之人,有些人神情亢奋,有些人一脸骄傲。 忽有马蹄声来到一处喧 顾北城与胡丽娜结婚是双方家长促成的结果,如果胡丽娜没有做错事情,没有出轨,想和他好好过日子,那么顾北城会对她负责,但现在既然胡丽娜红杏出墙,那么顾北城也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 “大哥,别,我知道监控室在哪,我有钥匙。”人怕死是本能,保安见二虎撸动枪栓,急忙开口说道。 恶风将自已的霸王镰法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把自已先前败于不空的怨气全都发泄在对方身上;此时的黑枭在霸王镰的凶狠的攻击下,连连败退,眼看就要丧命在霸王镰下。 两人挨得极近,穆连潇说话时,呼吸的热气全喷在了杜云萝的脸上,双颊被捧着,也无处可避,只能傻傻看着他眼中的自己的影子。 夏七夕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婆把一些她没见过的草放入香鼎中燃烧。 方晴、陈飞和顾家兄妹来到后勤科,正好赵芳芝不在,办公室里只有张兰花和一个年轻男人。 现在是90年,随着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进城打工,只要勤奋努力,就不至于被饿死,如王伟这般整天浑浑噩噩,游手好闲的人,真是不多。 她是重生者,她知道很多未来的事情,她还年轻,她不想在监狱里度过她最美好的十年。 “亏得锦灵不在,妈妈这么夸她,她都要羞死了。”杜云萝轻笑。 他想立刻追上去问,又怕大王怪罪;可不问清楚,自已率兵到战场上如何下令。 她尚未起身,男子便又狞笑着将枪口对准了她,乌铮铮的枪口在灯光照耀下,散发着无尽的狰狞。 灵罩有异,子午当然要派人查探。原本黑煞族的人就深忌云端,如今再见仍是亮亮搅事,黑煞子午忍无可忍,嫌亮亮触了他的灵界害他白使人跑来跑去,一脚把亮亮给踹到河沟里去泡了大半天。 开始,很多人都半信半疑,毕竟他们从来没见过那么诡异的异能。 翻过一座山,出现在杨天眼中的,是一座巨大的城市,从山脚下,一直延伸到杨天视线的尽头。 而且,在外面人面前的时候,都是很是桀骜,很是强势,很是让人不敢正视的。 “你也來一支。”司机将烟盒递到姜云辉的面前。笑呵呵的问道。 天地广袤,任凭力量再强悍,也绝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找到他们。除非……喑落的心倏然狂跳起来,像是一霎那间由死寂变成了疯狂。若真是那样,就太可怕了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招法? 一边闲聊,柳哲和雷克斯缓缓走出了龙城拍卖会,然而,他们方才走出龙城拍卖会的大门没有几步,立刻就被两道熟悉的身影给拦了下来。 据林时了解到的情况,应天—天启的确是找来了好几家公会,可都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公会,能力有限,只有人数是个优势。 眼见巫六顺的情况慢慢好转,千璇又把分散的注意力转回了莫泠泠身上。 自从来到这里后,端木盈便一直沉默不语,脸上亦是一副无比悲戚的神‘色’。 第135章 :李世民的惊骇发现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城内。 随着崔文瑾离去,伏子厚便静下心,处理鹰扬府的事情。 潘长文昔日与太原不少士族暗地里勾结,伏子厚查出来之后,便开始着手处理。 一时间,整个太原风声鹤唳,很多官员、士族都惶惶不安,四处找人求情,寻找关系,生怕自己被波及。 若是换做一个外地刚刚调来的官员,这些官吏、士族 叶骨尘方仿佛自己就只是一个观众,一个前来观看他表演的观众。 与此同时,沈昊天返回了花家的公司,直奔花不语的办公室就找了过去。 眼看着如雪压根没有要给他一杯的意思,叶骨尘终于按耐不住了,伸手就准备自己从如雪的手中抢走另一杯星冰乐,但是却被如雪伸手给拦住了。如雪抱着另一杯星冰乐往车门的方向躲了躲,一脸惊慌的看着叶骨尘。 而李沐的眼神,看在两位郡主的眼中,则全是数不尽的温柔,道不出的相思,说不完的喜悦。。。 猛地,狼妖甩了下手,身影一个虚晃,实体化出青狼的形态来。熊妖不甘示弱的走出凉亭,熊妖的模样尽显。 “对了,何拂叔叔,和我一起来的李家兄妹他们还在吗?”赵沐风想起李炳坤和李紫君那对兄妹,也不知他们在这玩的可好。 于是三人在这里面就开始讨论对于功法的研究,术法的见解,还对了一下招式,当然,只有招式,毕竟这里连灵力都无法调动。偶尔拿出扑克牌玩耍一下。 “去吧,暮渊,这是你应得的奖赏。”听到师父的同意,暮渊并没有在意后面的话语,径直向冰棺走去。 那是一把外部漆黑,缠绕着金色花纹的刀鞘。金色的花纹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着流转的光泽。 众人向谭天行礼,随后大殿内亮起传送光芒,将众人传送到桑顿的座舰。 不弃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未说出来,毕竟自己只是来拿报酬护送东西的,关心这些不关己事的东西干嘛。 司马老贼,本名韩金,韩金在比赛上的老练沉稳是同龄人中很难有的。 这让江姓少年,不得不收起之前的轻视,神色变得凝峻起来。或许,刚才自己手下的那几个白痴,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尤其是孙延龄,自己就是防着他生事,才用足了手段让人把孔四贞带进宫里,又怎么可能让他进来询问。 我循着他的声音,看到那些冰冷的大理石,在这个有些少光亮的空间内,将我的倒影一寸寸铺开,将我暴‘露’在张明朗的目光里面。 我的脸火辣辣的,感觉被黄思敏打的敷了冰还没好,又被打多了一巴掌显得更痛了。 说到这里,边先生的眼圈有些发红,看样子这位父亲确实急坏了。 罗天穿着合身的黑短袖和黑裤子,凡睦和费歇斯还没拉到他,他就看到了后面的母亲。 其他两位一个是试训辅助位置,一个也是试训中单位置,对张锡焰都没威胁。 故而,在看到山谷一侧的洪堂军队正与代善所部三万汉军打得有声有色的情况下,清溪守军大将大手一挥,这一支两万规模的军队就朝着洪堂军队的后翼展开了冲锋。 顾家琪点了个头,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做贼比做兵更能瞒天过海。 既然无力抵抗,楚怀贤照单全收:“有劳母亲作主,日子随便哪天都成。”这句“随便哪天”的话,又刺伤了楚夫人,她为庄姑娘争辩道:“你这一碗水,是难以端平。”庄姑娘没有进门,楚夫人先同情上她了。 第136章 :子厚,你不知道世民是……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烈日高照。 洛阳消息不断传到北方,别说北方一个个郡内的世家大族、隋朝官员,就是北方各地城邑内的百姓,都在议论洛阳所发生的事情。 自从甄翟儿被击败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在洛阳城内,谁谁谁上书谏言皇帝不要迁都,最后被皇帝罢免官职,甚至砍头。 眼看皇帝杨广南下江都的日子,一天天临 首当其冲的黑旋风沉腰坐胯,双臂交叉护在头颅和胸口要害前,怒吼一声,便有一片红黑交杂的光焰从他体内生出,化作铁甲模样,套在他身前,竟是硬扛突袭而至的三道攻击。 然而龙毅的血脉之力和叶凌寒极其相似,那种圣洁的气息对鬼兽这种生物有非常恐怖的压制力,但是萧何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凭着本能对龙毅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林云伸手一抓,苍龙之握爆发,磅礴吸力将空间都扯成了一个漏洞。 就是此人,抓住了他的父亲还有哥哥交给了神族,并且,还下令让人灭了杨家!还曾将他抓住,差点将他扼杀在成长之前!所以,此人是一切仇恨的源头。 至于吴青,观战的时候,虽然也是那副妖娆体态,但是脸上就要正经很多,收起了先前轻浮的神色,眉毛时不时的一紧一舒,以前给方云喂招,也是大抵是深入浅出,如今一看,方云一招一式不说圆润无暇,至少是可圈可点。 “糜芳将军留在此处虚打子龙将军旗号,使君可取南郑了。”诸葛亮从远处走来向刘备说道。 秦王脸色阴沉,脸颊微微颤抖,内心深处,似乎十分胶着,难以下定决定。 断了的尾巴怎么都不可能回来了,但是裂尾狐的族人依旧想要杀掉那个男人,因为玉藻前已经产生了一种不应该产生的感情。 “有点本事。”之前的千璇只是使出冰寒,而千虹却将两种截然相反、彼此对立的力量结合到了一起,显然比千璇强了数倍。 开了门,原本以为是卫澈去而复返,没想到这会来的是卫月,有些讶异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人,肩膀时不时一抽一抽的,徐江南莫名觉得有些她神色有些不对,便没说话,让出个身子,想让她进来说话。 那些人来到树林的边缘,对着红烟手指的方向,轮起大砍刀就砍了下去。 白骨妖姬这明显是做给自己看的,如果你不老老实实的听话,那蚂蚱就是你的下场。 这一拜,谁也不能阻止,这一拜,楚鸣身上散发出一股与黄泉封天戟相同的气息,那便是,明知对方一掌袭来,我为了朋友,也不会去躲。 听到应允,Cori终于露出一丝解脱的神色,他转身刚走了几步,却突然又被叫住。 “嘿嘿,我们身上的伤全好了,没事了。”阿豹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事了,他还特意蹦了几蹦。 本来,赵明还想,自己跟赵伟说了这事,他也会犹豫呢!毕竟,这事有些麻烦,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他赵伟只是一个公司的工程师罢了。对于讨要民工工资的事情,他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一整天的时间俩人都没好好吃东西,此时从医院走出来,刘浪忽然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隐藏了游戏账号,众人只观看到一个等级,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礼貌性地发出一阵轻微的掌声。 第137章 :劝说留下,李渊的疑惑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姹儿的表姑丈夫……” 伏子厚听到李承智的话,神情错愕满满,恍恍惚惚的转头看向身旁的李世民。 “按辈分,你应当叫我一声表姑父!” 李世民见到伏子厚的模样,脸上洋溢着笑容,嘴角的胡须都压不住。 “表姑父……你一直都知道?” 伏子厚一脸迷茫之余,等回过神,看着李世民的反应, 刘芒,从来不对自己的敌人留情。说着便将一粒蓝色药丸塞进了陆辉的嘴巴里面。 的确,相比于其他车队的赛车浑身上下布满了不同品牌的广告标志,那辆除了车头位置的九头恶龙标志之外空无一物的纯黑色赛车显得十分显眼。 做完了检查之后,这检查结果也说没什么问题,关毅这才放心了些。按照就诊流程,即便是她这检查结果没问题,也要去主治医生那里复诊,由医生做出最终诊断之后,这才算完事的。 慕梨潇则挪到了一边的塌上,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放到一边,然后躺了上去。 “是张琳。不过这反射弧未免有些太长了吧?这都过去好几天的时间了,现在才来喊冤?”慕梨潇知道张琳并不是太聪明的人,但是也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要喊冤吧? 身子一软,原本已杀到路西法身前的天神却已在雷暴中晕死过去,虽然穿着鞘翅,但身子还是狠狠的朝地上砸去。真若就这样砸到地上,恐怕天神是必死无疑。 安维成年轻,这整个车上也只有关毅的年纪和他相仿,两人倒是没多久就聊得挺熟的了。 “阿离,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风云轩手上拿着圣旨,原本似乎是想要扔到慕梨潇身上,但又觉得不妥,最后只是轻轻放到了她手上。 坐在他旁边的钱玉凤也看了一眼楚枫,目光在楚枫的衣服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 楚枫几乎在眨眼间就冲上了二楼,一路上的滚滚浓烟,让楚枫不得不释放出真气,将自己与外界阻隔开来。 当然,这仅仅是明面上的道歉过去了,商场上的硝烟争端不眨眼,谁又知道之后的陈礼会被自己这个儿子气到吐血呢。 所谓性情大变,判若两人,如果不知道的,恐怕真的要觉得这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可迟淼说为什么时,金圣斐则是久久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猛地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猛酒,趴在桌子上偷偷的哭。 她可没脸皮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找陈年,然后说一句:你还记得你睡过我吗? 迟淼插了六根蜡烛,点上火,旁边的孩子把灯关上,烛光微微的摇曳在黑暗之中,照着孩子们的面庞。 “没动静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你没用力,第二则是……你身上并无灵根。”测试者的眼神一下就心疼起来。 陈年虽只是初涉门槛,无法拥有太过宏大的“气”,但用来弥补他与梨花的差距,也够了。 不过在那之前,先得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那边可是有几人偷看了好久了。 白天就在圣地内享受座上宾的对待,还时不时有不少迷妹前来找他请教。 “敢问当年天衍师叔筑基后花了多长时间突破到中期?”晏长生毫无预警地问道。 凌冽的水刀,其上灵力倾注,锋锐非比寻常,眨眼间便将那突袭而来的触手斩成了数段,掉落一地。 这时,高宇等人早已做好了准备,开始放箭。跟随夏枫出来的都是护国军中的好手,更有特战队的50名队员,几乎个个都是神箭手。一排箭雨过去,数十名冲在前面的匪徒全部倒下了。后面的匪徒一看,转身就跑。 第138章 :李渊的惊骇与期待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夜色下。 马车缓缓行驶到太守府门口,在仆从的伺候下,带着些许酒意的李世民,从马车内走下来。 府邸内。 李渊正跪坐在木桌后,享受着两个美妾给自己揉肩捏腿。 见到家仆把李世民带到房间,李渊便示意美妾先去房内等候,自己要与儿子独自相处。 “父亲!” 李世民跪坐在地上,看 贵妃娘娘的儿子是皇帝的长子,今年十五岁,欧阳衡排行第三,今年八岁,想要夺回欧阳衡该有的地位,还有足够的时间。 傅清这会子在固原当提督,因赐婚,皇帝特许了一个月的假回京来。 现在已经不同往常了,以前我只是在江海打打闹闹。有夏青天罩着我。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到底是有些累了,不过一会儿,她便已经睡着了,司湛却是坐在床榻前看了她许久,直至外头传来了连翘的轻咳声,他方是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林沐苒报出的八亿价格,徐炳辉等人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嘲弄之色。 可以想象得出来这样的状况,对于自己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有的时候想起来,连自己都不确定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身西装是他在百达翡丽的试衣间内跟一名工作人员要的,李有钱估计,很有可能是那个工作人员在衣服上做了手脚,甚至有可能那人就是跟这伙歹徒一伙的。 愉妃在皇上心里,什么时候超得过舒妃去了?人家舒妃从封妃那天起,就事实上已经排在愉妃之前了。 可是相对来说,现在所带来的震撼,却让他奸诈的行为,显得微不足道。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击败宋漠然,声明大噪的事。有庞大这个包打听每天前来汇报,帝都西门的狗强奸了东门的猫,他都会第一时间知晓。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 而大比之前分配到各位参赛者手里的山河珠正是和山河碑配套制成,两者之间有着跨越不同时空的紧密联系,足以透过五气法器“山河图”的束缚,将里面山河珠内蕴含灵气的情况,实时反应到山河碑上。 侯君集的亲信贺兰桥山是左金吾卫大将军,统兵两万在城外,郭业好像听懂了李靖的意思,随之脸色也沉重了起来。 惊讶的是一向刚愎自用喜欢乾坤独断的皇帝,竟会如此轻松收回陈命,将这些荣耀重新赐还给长孙无忌。 那黑色的液体乃是诸仙陨落之后,为保肉身不腐而准备的裹尸水,取自冥府冥河深处阴气最为深厚的无生水。 “佛教?”杨凡眉头微微一挑,佛教与死神绝对是对立的,自己若说与佛教有关系,这邪神非得将自己给大卸八块不可。 作为半只脚跨入天仙层次的顶尖涅槃巨头,神煌子的神念何其庞大,毫无顾忌之下,方圆十万里的疆域都在其神念笼罩之中。 钟涛是个身体强壮,气度非凡的人,别看他现在才二十多岁,不过却已经习武二十多年了!五岁开始练武的他,在开安市的武界中也是很有名气的,不然也不会被武盟招揽进去。 下意识的,他将真罗阎魔刀拿了起来,原本黯淡无光的真罗阎魔刀忽的黑光大盛,犀利的寒芒自刀身横斩而出,直达百丈开外。 他想到精灵族青年廖辉告知的信息,说在北苍氏族背后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操纵其穷兵黩武,东征西讨。 此时王超与洪玄机两人的双眼里再无他人。唯有对方,在五感感知下,两股滔天的气血狼烟冲天而起,两个绝世凶兽在相互凝视。 正当贺誉想要非常潇洒的询问一声“姑娘,你没事吧!”之际,只见巨石之后,猛然窜出一头比之先前还要巨大的赤狼,手中利爪直逼贺誉后背而来。 强劲的气浪震的莫忘三米以内的众人不禁倒退几米,从其中,时世达却是感应到了一股畏惧的意识! 另外,那个世界中,最玄奥神妙的两种道的气息,是空间之道和时间之道。 萧震雷眯着眼睛盯着罗马尼亚西部,特兰西瓦尼亚高原!就是这里,只要吃掉德奥部署在这里的七十万大军,而后就可以依托喀尔巴阡山山脉的天然地利优势部署重兵抵挡德军从北方东线战场南下。 不论是直接点出丹尼尔,还是拿投资人等等名头来故布疑阵,反而媒体们把这段一点眉目也没有的恋情,给热热闹闹地炒起来了。 幽冥界,幽冥城,巫妖王城堡一间大殿之中,巫妖王神色冷峻,手中出现一柄黑色法杖,念了一段极为晦涩的咒语,手中黑色法杖打出一道黑光打在眼前虚空中,消失不见。 而且此时的超神星球还只是半能量化的世界,还没有真正形成物质世界,玩家们进入此世界如果精神力等级够强的话完全是可以看透此世界的本质的。 后来在紫幽派神丹峰上被丹魔引至幻境中,经历了二十多年刻骨铭心的凡俗间爱恨情仇,终于使华夏九性格得到了本质的蜕变,算是真正拥有了人格。 对于别人来说,可不就是见不到黎墨琛嘛,哪里像她,每天朝夕相处的。 邢诗洁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大半天才到主线故事,大叔叙事还真是奇葩。 听到叶灵卉的名字,罗娟和林洵美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不悦的神色,连面前摆放的名贵的牛排,都看着不顺眼了。 第139章 :李世民的感动,这份信任比战场还要珍贵万倍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深夜。 将军府内,伏子厚与李承智一起饮酒闲谈。 从李府李姹,聊到李琼,再到李承智的父亲,伏子厚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望着李承智酒意上头的模样,伏子厚没有阻拦,在这世道被杨广与奸臣祸害至今,天下人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更别说被很多世家大族针对的李家之人。 饮酒间。 在 说实话,雷奥这段似真非假的讲述,奥斯顿和安东尼斯先入为主相信了大半,这还得感谢奥兰度公爵往日的风评的确太差,加上不断膨胀的野心,让身为帝党的两人对他向来非常反感。 一来这两个建筑尤其是政务中心的建造周期比较长,再者就是深感人手匮乏的雷奥,再即将开始的帝都之行中早做好了挖掘和拉拢人才的准备。 子弹无眼,无法分辨你是某个领袖或者贫民,炮弹更没眼睛了,这玩意儿范围伤害,一个铁珠就能要了你的命。 正常情况下,血蟒的身体长度是两尺左右,现在自己已经达到了四米,在系统的帮助下,进行阶段进化,明显会超越物种本身。 一个一事无成,除了终结自己已经想不出任何出路的loser开始的。 李尔德在一旁听得有些痴了,当爱德华苦笑着对其道:“我想的这些是不是太傻了。”时,李尔德才豁然醒悟过来。 大海之上,米国所有的航母全部出动,各种战舰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紧接着,李瞳又从道具空间中拿出了两张卡,分别是a级忍术随机卡,以及第一次获得的十倍时光卡。 紧接着就见一道道光柱出现,那些被淘汰出局的楼城修士,竟然被重新传送回来。 直觉告诉他,这一支隐藏起来的,更不简单——或许,他们才是内奸。 当然,至于李频真实的想法和意图,愿意看的不多,能看懂的,也就更加的少了。 他说五台派,再也不会有人以为是他的妄言,而是只觉得自己孤陋寡闻,居然出了这等人才的五台派,他们都没有听说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被创造出来的机器人会反噬斯塔克这个主人,但她想到是复仇者有麻烦了。 却见,大厅内有十几名日本人,坐在首位的川岛速浪正满脸通红的发表着演讲。 这一抓并未击中,却是被一股红色的护体罡气给拦下了,远处的付锦华见到黑袍人周身出现的红色光芒,顿时露出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他们是躲到高空去了,可这个山中湖四周却遭了殃,方圆数十里的山和树木,眨眼就山崩树毁,一片狼藉。 天晶谷和魔教都是隐世宗门,双方各自代表正邪,但其实井水不犯河水。有一种特别的默契。 好在他现在修为高了,堪比半步传奇顶峰,神魂强大,终是坚持下来,却也昏昏沉沉,等他恢复过了后却没敢出去。 “贩卖食物的地点在城市的西南方向,你去那里就可以找到。”这就是卫兵说的话。 意念落在觉醒的紫微星上,夹杂着丝丝缕缕佛念与龙息的紫芒流转,生出亲近的回应。 四十根横向,一根竖向红线,叶初夏与叶语冰相互配合下赶上了。 一个由三千人组成的军团足以抹杀整个赛罗德领地,帝国的权威不容亵渎。 不同于沈尧那时候获取的生命元能,这个光团散发出生机勃勃的浅绿之色,在阳光照耀下,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作为灵异发烧友,他知晓许多常人所不晓之事,也深知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老者啧啧称奇,蓉蓉和魏俞都担心他上手抢,没了幽冥火他们就回不去了! 高速移动中的袁飞回头看了看,心中还不禁暗自疑惑,怎么这次没有来追自己的了? 新同学告状没有证据,学堂奈何不了他们,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新同学也不可能每天无缘无故被他们打一顿,虽说他们会给他疗伤,可是被打的过程非常痛,又打不过他们,心里十分委屈,久而久之能躲就躲。 李鹤点亮五系,被车门周围酷炫的灯光迷了会儿眼睛,感叹贵点就是不一样,然后拿着手机坐进车里。 “二奋,你怎么忽然换声音了?还叫我不要碰那个东西。”秦奋愣了一下,收回手,问道。 “嘿嘿嘿,当然是干一些……”秦奋邪笑着说道,同时身体慢慢朝着方莉靠过去,想要逗弄一番方莉。 但是不管生活在什么地方,他们基本上都是不会以中医的面目示人的,但是只要是被他们遇见的病患,他们都会出手相救。 “你爹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怎么可能会让你毁掉呢?”程妖娆无奈道。 和老总孙不器学的俏皮话,没有起到效果,酒桌上依然一潭死水。 王鹏就是在乱哄哄的情况下,一脸幸福接走了何韵,这一对奇葩,完全没有按套路出牌,欢欢喜喜的坐上了迎亲的车队。 “这是我叔叔。”傅容止不满的看了一眼傅斯年,示意他收回那充满了压迫的目光。 不过,九金刚既然来了,那对于他兽神来说,却也算是件好事情了。 听到这话那些族人立刻议论起来,他们来之前都已经互相串过气了,今天就是要让族长下定决心支持宇智波的野心。 “林队长,你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还是你说吧?”胡贺突然看向林远,笑着说道。 为什么自己的前世并没有告诉自己有关这一段的回忆?难道说是连她自己也忘记了吗?所以也忘记让自己知道了? 第140章 :为寻才士提前做准备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清晨醒来,伏子厚便看到李世民还在熟睡。 由于昨晚摊牌后,与李渊、李世民闲聊很晚,故而李世民说什么都要拉着伏子厚留下,留在府邸里过夜,并且还要一起睡觉。 伏子厚不好推辞,便留在府邸里。 府邸内。 李渊早已经派人给伏子厚准备好吃的,一直守在房门外的侍女,见到伏子厚起床,径直请伏子 清晨醒来,伏子厚便看到李世民还在熟睡。 由于昨晚摊牌后,与李渊、李世民闲聊很晚,故而李世民说什么都要拉着伏子厚留下,留在府邸里过夜,并且还要一起睡觉。 伏子厚不好推辞,便留在府邸里。 府邸内。 李渊早已经派人给伏子厚准备好吃的,一直守在房门外的侍女,见到伏子厚起床,径直请伏子 穿过正大厅,后面便是一处丹王殿,供奉着原初混沌金丹圣王的塑像。 “国师大人,他们能听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大战神跟在国师身后,边走边问。 拿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沈墨君打来的,陈青阳内心顿时有些心虚,毕竟他的旁边还坐着叶南笙。 雪竹等人此时也跟着动手,纷纷冲出去,通明符剑一下下的爆开,将周围没人守卫了的木桩直接斩断。 吕启明没事的时候,就会瞎想,有时候想到一两句金句,感觉很有道理。 “也好!”程昱将拳头藏在袖子里,就那么背着手跟在春桃的身后朝木楼里走去。 “先生不用多说,秋秋知道自己唐突了。”马秋秋此时见他眼中并无喜色,只有惊讶。心头已经冷了半截,再待他措辞犹豫了一会,便更是明白李巧意思。 虽然国师无法推演到关于蔡志雄的一切,但是从蔡志雄的眼神中,国师看到了一点异样的目光,猜想蔡志雄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没说。 尽管胡一少不知道为什么奶奶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是他倒也真的不敢不听话。 几个孩子本来在地毯上玩耍,这时被张兰吓得一怔,愣怔片刻,一起“哇”地大哭起来,向纯孝和清波跑去。 果然不出雷天所料,魔法a班门口,许多武技初班的菜鸟全都拥挤着。 雷天微笑的将票据全部装入次元戒内,直看的村长一阵心疼,但始终他还是忍了。 良久良久,当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之时,昊天终于迈出了步子。 紫梦然在地上扭动着身躯,这一拳直接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虽然内息力量在拼命的修复着,但被黑暗力量所侵浊的威力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修复的。 她不是百毒不侵?怎么会这样?她哪里知道严谨的“德国制造”,可不是一般的中草药,若不是她自己体质特殊,此刻早已媚眼如丝般对着任何一个男人如情人般地求欢。 “你想干吗?“燕傲男惊怒交加地想要阻止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隐隐有些虚脱,惊骇地运功自查,感觉自己经脉微滞,居然会有中毒迹象。 初夏早知道秦容华会询问她对这个事情的看法,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是思考了一路。 六娘惊叹的看着同夫人们谈笑风生的五嫂,似乎没有什么难事可以难到她的。 “所以说,虽然说人约到了,但是事实上已经在三天后了!”袁红的声音很轻。 刚踏入云门便感觉有一阵空间扭曲,苏依面不改色眼不眨,缓过神来就发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戴老板是什么人物?他可是蒋介石身边的红人,欧阳浩根本没把握,肖青这个加入军统才短短时间的人会跟这么个大人物有什么牵连。 不等赵乾云起身逃跑,薛轩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是这样……”我躺在地上,缓了好长好长时间,才终于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第141章 :惩治李元吉,只有李元吉察觉到的杀心。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雨季来临,从晋阳往天空看去,整个城池与平原,都被整片望无边际的乌云覆盖。 将军府地内,伏子厚正检阅张平高、温大有拿过来的名册,上面如实记载曾经跟随潘长文在战场上立功、战死,最终却得不到抚恤的将士、遗孤。 抬头看着李世民一脸郁闷的模样,伏子厚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自从李世民的舅舅窦琮 李子礼和柯南也意外的看了眼那套和服和腰带,没想到这个村子里还有这种习俗。 “那颜司明的精明你能学到一点半点就不至于今天这个局面。”宗政仙族内,宗政为思冷哼一声,看了一下宗政仙族凋零下的两个子嗣,不成器的家伙。 霎时高寒的魂海都被冻僵了,高寒简直不敢相信:师父为什么会对我下手? 这些人的神识扫过他们时,夏初昭三人也是能感受到的,其实未经他人允许,随意用神识扫探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情,甚至还可以当做是挑衅——高阶修士扫低阶修士除外。 陆既忧立刻心领会神地看向沈沥川,不等对对方一脸疑问,正等着他解答的神情,立马将人推了出去。 风漓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缓解了自我尴尬道:“我刚给敖驰公子把了一下脉,估计不出两日他便可恢复。 那身影踏步而出,要穿过这扇门户,石质的门框因此被挤压变形,抖落下大量碎石,但它却浑然不顾,仍要强行穿越。 他倒也不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是那个碎了屏幕的手机,没来得及换,里面也有很多珍藏的回忆。 老师一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看潘阳的目光就变得很复杂。 铃木园子突然想起了要问李子礼要电话号码的事情,于是赶紧说道。 “这样还能睡着?”白衣少年喃喃道,说着又拿了两根银针从石卫党双耳之后的颅息穴入了进去。 一旦事情传到徐总的耳朵里,到时候倒霉的不仅是刘白羽,他和公司也会受到连累。 忽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后便起身整理好仪容,拿好东西,出了房间。 听到同样熟悉的名字,纳尔逊缓缓地扭过头,与汤姆对视了一眼,依旧是那条熟悉的航线,乘坐着另一艘名字平平无奇的邮轮,两人踏上了前往巴黎的旅程。 纳尔逊眨眨眼睛,单方面切断了通话,他对着阿不福斯和塞克斯教授草草行礼,轻手轻脚又动作敏捷地往门口横移。 她脸皮发烫地丢下一句“随你的便”,然后就拉着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跑了。 直到踏入虚界,知晓了虚界的来历,亲身斩杀了一只虚界怪物,才理解个中缘由。 宫野明美听后异常的平静,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大骂赤井秀一,只是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见麦格点了点头,纳尔逊把手塞回袖子里,轻轻抬了抬,厨房中的声响突然消失了。 陈渊为了对得起牺牲的海军,可以疯狂的研究出神罚武装直升机,研究出可控核聚变,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会觉得对得起他们。 赵家铁弓虽然不能再用,但是虎威营却是赵金铎一手打造的精锐,绝对服从于他的命令。加上其中一批精悍斥候,仅仅片刻功夫就远远看见谢半鬼几个的背影。 现在以安迪那超高的攻击力要是沒有直接秒杀安迪的技能的话完全不可能让安迪停下用上死亡四连击杀的。 第142章 :突变,有人背叛李渊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距离济景公樊子盖去世的消息,传到晋阳没多久,另一个消息便传到晋阳。 皇帝杨广,已经乘坐龙舟南下江都。 如今洛阳城内,由越王杨侗,与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检校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人,共同负责留守洛阳之事。 晋阳城内。 在伏子厚得到杨广南下江都的消 没有在意突然失态的殇冷,龙宇冷冷的看着勉强爬起来的老四,随后没有一点犹豫,口中火流涌动,又是一发火球术射了过去。 “战斗用时7秒,确认威胁解除,目标存活。”林妍看着堆在一起的四个昏死过去的家伙,不禁摇头,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怕是很难活着走出维序者的地下监狱了。 水晶破裂声响起,经过阎琅不懈的努力总算是将水晶抓破,一颗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珠子静静地躺在水晶屑之中。 七七却是嘴角抽了一下,怎能不明白刘立坤的处境?只不过这叶天明做的有些太过分了。 被抢了车的叶鑫赶回营地的时候忽然侦测到大量可疑的生物讯号,于是叶鑫立即开启了晶化隐藏并放出了工蜂前去侦查。 谁知来了这么多猛兽了,可是那封铭竟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竟然还让那猎犬去询问情况。。。。 王允见状,轻轻拍了两下巴掌,歌姬队伍缓缓施礼退下,那红色的身影也缓缓施礼,似乎就要退去,可靓丽的眸珠却有意无意扫了一眼董卓和他身后的吕布。 毕竟,辰少乃是圣海市万家长子,圣海万家是圣海第一家族,家族资产足足有万亿之多,家族之中的实力极其的强大,传说之中,圣海万家,在危险之地,都有好几个基地在。 对沐如风,君北冥说不上什么感觉,不过总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偏偏他的一言一行都很谨慎,并看不出有什么猫腻。 貂蝉和丫鬟走到荷塘边,架设上一炉熏香,十分虔诚的对月祷告起来。 混乱中跑了几十里,官军将士们的体力终于支持不住,在“投降不杀”的喊声中一批批地跪地投降;有的实在是筋疲力尽,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趴着躺着的什么样的都有。 七百前,沧海桑田,火照之城滞留的灵魂都慢慢消失,他找遍了整个冥界,最后又回到他们相识相爱的地方,而如今,要不是那微薄的希望在支撑着他,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胖子郑重地应了一声,双脚一端果然是摆出了一副摸金校尉的架势。 这大半年的时间,木兰和宋军将士主要是建设自己的营寨,搜集各种有用的物资,眼下马匹已经有了五六千匹,足够他们使用。 急促的脚步摩擦着灌木丛的声音传来,墓埃和巅亡人扭头寻视,是魔罗急匆匆跑过来。 听完了山山这一爆炸性消息,底下瞬时一阵嘁哩喀喳一阵下巴落地和跌碎眼镜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嗡嗡。 此话一出,在场的七百多人议论纷纷,到现在还不知道今年大赛是怎样的规则,未知的总是引人想想。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等级,除了狂傲怨气和挪威眼泪39级以外,狂野燎原这些人早就升到了40级已经二转了,杀起这些蜘蛛来并不算很吃力。 反正只要淑怡姐姐还在游戏一天,就还是可以找她帮忙的吧?就算不能也没多大关系。 第143章 :伏子厚谋反?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离石郡。 在一条清澈蜿蜒的河流旁,离石郡丞王俭,以及西河郡丞高德儒,聚集在一起闲聊,在二人身后,有两千左右的伍卒在休整。 “没想到,高郡丞都来到离石郡!” 王俭看向高德儒,眼神有些诧异。 对于高德儒,王俭心中一开始并无多少好感,毕竟高德儒此前不过是洛阳一个亲卫校尉,后面是在洛 太后一旦发起狠来,谁也抵挡不住,子桑冉和子桑仪都不敢有意见。 苏拾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去看他腿上的伤,这狗不知道有没有病,要是被染上了,可就不好处理了。 那瓶白马山庄顶级红酒就价值一万块,可雪碧一瓶根本不超过十块钱。 两道高额伤害数值在天之驱逐者的身上升起,让他受到极为严重的创伤。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已经从秦炎口中得知,他拥有八荒火龙部分传承记忆。 楚狄没有解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能看那么远,他只把现在看到的景象如实告诉龙耀京,以供己方三人筹措参考。 赶了半个月的路,苏大爷全然没有看灯会的心情,浑浑噩噩的,迷迷糊糊的躺在马车上睡着。 陈县官每天都会过来,带各种各样的补品,但是,每次都碰不到苏拾。 “随之,你还是在生我的气?”江轩正准备去给萧太后请安,就看到南随,一路跟了过来。 令月想要为那人而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感受到同他一般炙热的情愫。 刚坐下,安沐发现这靠窗的装修跟以前司徒轩和她住的地方如出一辙,也是头顶的留了移动的窗户,而且脚下还别出心裁的养着鱼。 “兄弟所言极是,可天大地大,杨志可以去哪呢?”杨志不禁踌躇道。 敢于舍弃本部外行出战,你就笃定自己会在这场战斗中赢得胜利? 毕竟木琴的思维还停留在李知时未觉醒时几杯就倒的形象当中,昨天晚上他们三个男人可是将欧阳澈家中的酒给喝了个精光,就算是陪喝的胖子也至少喝了一坛。 “自寻死路?呵呵,我还真不知道呢,要不大当家给我指条活路?”陈牧讥笑道。 老六将杯子放下,环顾一圈确定没有漏网之鱼,突然变化成为龙虾兵。 她们三个基本上每天都关在26楼的公寓里,实在是太寂寞了,这样出去游玩的机会对她们来说太难得了。 “张兄还在那,你们难道就要这样放弃他吗?”陈东的声音显然压抑着极深的怒火,一个心中热血甘愿被李纲站台引为天下敌的太学生领袖,对于这种违背儒家道义的事情自然是深恶痛绝。 可越是这么搞,金家的名声就越臭,如今虽说是雄鹰之国名义上的主宰,草原上实际上最强大的势力。 无论是这弥漫的黑色雾气,还是在周遭波动的灵力能量,都给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之感。 “这…”无祁是很担心,但又不敢擅自做主闯进去,否则受罚的就是自己了,可万一真出了事,又担待不起,他表示非常纠结。 这番话一出立马激起轩然大波,家老们面色惶恐地对视,要是说的哪里不好或者说错了,对家主可就是大不敬呐。 看见大屏幕上打出这番话的同学们瞬间炸了,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沸腾起来,如今他们也不在乎路明非以前是不是衰仔了,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向班花表白就已经足够说明勇气了。 叶怀义最近挺忙的,便没有顾上府里的事,只是没有想到那平日里精的跟个什么似的继母,倒是犯了蠢,想对肖大人下手,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需要我帮你们叫救护车吗?”云昕不耐烦看向了温韵两人。 接着,江寒又分别赐予方自天,白兮兮,陆展飞三人兵器,战甲,或者炼制材料。 祁烬挑眉,等着卫子卿下了楼,才点足轻掠自窗前跳下,悄悄跟了上去。 祁烬感受着怀中那人的僵硬,皱紧眉收起剑,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数月之前,袁绍身率二十万大军滚滚而来,自己麾下兵少将寡,只得避其锋芒,一度连泰山郡这块屏障都被迫丢弃,更是差点被袁绍拿下了徐州门户。 他之前没钱请大明星,开业典礼只能从简,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两个免费劳动力。 水质清澈干净,她喝过,还有点点甜,证明是非常好的水,家里的用水都是从这里取。 他很喜欢所有事都被他掌控的感觉,可今天有人打乱了他的掌控。 晕了整整两日,不仅没吃饭,也没洗澡,杜若打心底嫌弃自己臭了。 她丢下手里的笼子跟一箩筐的野菜野草,挥锄头挡下杜方的打狗棍。 不过哪怕是早上,楼梯道里也都有一股烟味,旁边还有个易拉罐做的简易烟灰缸,里面戳满了烟头。 这些附属星球的政务,一部分是自主裁决,一部分则需要上报到蓝星,让大夏的政务高层,负责处理。 司机孙师傅早已在楼下等待,见两人一前一后下来,赶忙拉开车门。 “诚……诚儿!”老张头惊呼出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悲痛,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扶起赵志诚,却因年迈体衰,几次尝试都未能成功。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简单干净,却顶着一个爆炸头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过来。 而吴回的后人建立了昆吾、大彭、豕韦等国。而在商朝的时候,重黎的后裔孙被封在程地,以续重黎香火。 的确是如恩格斯所说的有着两人来高的身躯,修长而尖锐的前臂仿佛就是它最有力的武器,但它的头部却并非如其他魔兽一般有着尖锐的獠牙和血盘大口,而是有些近似于一些骑士的头盔一般,显得光滑而菱角分明。 然而还未冲出一半,随着疯狂的爆鸣,压力越来越大,由超阶力量所支撑起的防御力场竟然便开始波动,而这,也正是他需要转守为攻的原因,因为防守实在是太困难了。 水公主,菱角,赵云,周安手中拿着竹火把,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第144章 :刘文静被抓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什么!西河郡的高德儒,派兵去离石郡?” 府邸内,得到消息的李渊,顿时站起身,一脸惶恐不安的看向扈从。 听到西河郡传来的消息,李渊大感不妙。 “定是高君雅私下派人去西河郡,此番怕是他们要对伏子厚动手!” 窦琮跪坐在木桌后,神情凝重的看向李渊,自己这个堂姐父。 别看窦琮来 至于结果则显而易见,虽然在此期间双方肯定也是拼死一搏,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以泰尔瑞斯亲王为首的汗洛克帝国联军取得了大胜。 说到这里,在场的天韵众人,也是终于明白了让他们过来的用意,不过在听到征战无尽深渊之时,尤其是以武岳军为首的一众战职者,却是在眼前一亮的同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恨不得冲过来打听此事。 不确定,是因为沈林风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逐渐在减少,消失的时间越来越多,没有感情的裂痕,但是无法把握的隐患却一点一点的显露出可怕的一面。 她这一口,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不对——应该是没有丝毫的嘴下留情。 这声音我觉得有那么几分耳熟,但是光听声音我也听不出说话的人是谁,所以我是回头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 屋子里只剩下我跟爷爷还有清香以及王燕,那个潼烈请来的阴阳师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一个不入流的阴阳师而已,我也没在意。 但是他们这边没有表态,却不代表萨兰卡方面就会客气,尤其是当看到胜利的天平倾向自己一方之后,这些蛮族战士更是如同疯了一般,以生命为代价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强大攻势。 血红的锁链,照亮了黑暗,看得见那一道虚无缥缈的元神,手持一柄血色锁刀。 说完,我就看见铃木在旁边几个黑色身影抓住,然后疯狂的朝着前方而去。 我猛的抬起头,双眼呆呆的望着前方,一时间,感觉自己的世界停止了旋转。 进去之后白公子并没有隐匿身形,都这样了,要打就打,白公子也管不得这么多了,不过竟然有人敢欺负我的分身,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到了谷底,宛如薄纱一般的水气,渐渐的形成了一片白皑皑的雾气,发丘指撑起船,船尾泛起一褶褶涟漪,我们深入其中。 虽然,葡萄哥现在还是不看好李长林,但他也是明智地选择了无脑的信任。 张大走后,卫阶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说是沉思其实并不恰当,应该说是相思才对,张大一句话,勾起了他对烟濛濛的思念之情。 抓那些无上道统的人,吞噬了他们的功法和问道之法,对方也不会发现,这倒是少了很多麻烦。 “叔宝看到前面的那个十字路口了吗?”袁湛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颇为开阔的十字路口说道。 当然,这是不看这些钓鱼者的神情的情况下,如果要是看那些钓鱼者的神情,能让人笑半年。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感觉我的头痛的厉害,睁开眼就看见一堆人在争论。 这两个神通由于无法进行实验,确认威力,唐易只好暂时作罢,等以后遇到敌人的时候再用实战来检验。 队伍内部的和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重要,可是呢,如果内部问题都没有处理好的话,那怎么做好事儿呢? “呵呵,有很多和你一样曾蔑视我的人,你知道他们现在的结局吗?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我的手上。”怪物冷声说道,一手抬起水晶球,而后整个异空间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第145章 :高君雅的担心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离石郡。 绵延不绝的山脉外,伏子厚与王俭、高君雅等人聚集在一起商议。 “据内应消息,贼寇藏匿于此,若是贸然进山,贼寇必定遁逃,唯有派遣一支兵马,引其埋伏,再由其他两路兵马,断其退路……” 伏子厚指着地势图上的一条条山川脉络,一条条峡谷、河流。 “子厚想让王郡丞、张校尉、赵司马 六年前,河东的百亿富翁还比比皆是而现在……可能百亿负翁更多一些。 一时之间虽然知道他这样解释也没用,可还是没忍住,替自己委屈了起来,叫我像是那如今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是错误的。 “哈哈,你就只管挣扎吧,你绝不可能打破我的冰之世界!”迹部迎着来球又是几次施展冰之世界,转瞬间竟然拿下了一局。 的确如此,他还是没忍住,再一次开口叫了起来,她的声音十分的好听,透着一丝丝的眷恋感,像是来说,请你答应我吧,你要是再这样拒绝我的话,我会很难受,很难受呢。 “那就再等三天,我们这边也可以布置的更加全面一些。”杜如点头道。 她的二妹妹不喜欢沈怜儿与之往来,说明她与二妹妹关系不好。而她与她六妹妹沈碧君,关系似乎也不好……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妻子的了解,并不多。 “你怎么又提这个,”杰克瞬间恼怒了,“要不是不知道他在哪个位面,你以为我会放任着不管吗? “木王树做的箱子,她不会舍得扔的。”楚霸天微眯着双目,伸手摸了摸头前抹额上的玉石,仍是悠闲自在。 而更重要的是,阿承以及她本人,皆帮了秦素许多的忙,他们祖孙与秦素,已经拴在了一根绳上。 以往都是自己去邀请玄阳宗,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换成弟弟,爷爷的心思不言而喻。 “是……是陛下,逃回来的不足三成,请陛下为张于翔将军报…”百夫长话音未落,陈叔平陡然一巴掌拍在其天灵盖上。 听到李臻叫自己方大人,方天儒感觉在此刻魂魄都在缓慢的飞升。 此人确实神秘莫测,假以时日定能扬名南域。可问题是他得罪了药王谷,根本没这个机会了。 所以,今天工作人员帮忙安装彩电和冰箱时,也像昨天安装空调一样,引起了轰动。 “这种深山老林,出现这么一汪水,可未必是好东西。”我沉声解释。 现在几乎每个县城都有自己的卷烟厂,本地销售最好的香烟,通常都是本县卷烟厂的香烟。 府邸内一时间忙乱不堪,有人搬动箱子,有人藏匿珠宝,还有人加固门窗。 “我听说过,不知你口中这位杂役弟子叫什么名字?”剑清扬装作随口问道。 下意识反应邵煦基将脑袋缩了起来,袭过的长剑将他的头发卷起一道搅碎。 “前辈,这里不是天域”,白公子的师傅本来就是来自天域,他自然也知道天域的一些事儿。 梁永白似乎大娘胎里出来就开始练,那耸动的一招功夫,绝对是炉火纯青了。 探寻到这个事实,鲁大师瞪起了眼睛,被这个结果给震惊得不能自已。 卫阶一句题外话,不仅让司马曜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即便是自认为对卫阶颇有几分了解的苏巧儿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卫阶。 那怕是身为众神第六的天魄,看到这一幕,也惊得目瞪口呆,心神狂震。 第146章 :高君雅、赵文恪的绝望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清晨微亮。 高君雅、赵文恪正躺在一个简陋的草棚下,峡谷雾水打湿毛草,滴滴水珠挂在毛尖。 对比在晋阳城住在府邸的日子,这风餐露宿谁都不喜欢,不过较比其他将士整夜冷得瑟瑟发抖,高君雅、赵文恪能睡在草棚,无疑是万分享受。 “将军!将军!” 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把高君雅、赵文恪吵醒。 王成听了他的话,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断,这回他是真的摆出了一副看变态的神情看着方云。 X级战队的实力是所有人都不会质疑的,在这场比赛中他们毫无悬念再次吃鸡。 其实相处久了,赢鸿知道,苏曜修炼到现在,其实还不满四年而已,只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就走完了他三十年的修炼路程。 被松口的布袋口子,更是出现了一道足足有数米粗细的黑洞,幽深不见底,狂暴的吞噬之力直接爆发,朝着地面之上那大片大片的璀璨之地鲸吞而去。 陈旭元抬头看着屏幕方向,周边的高速路已经被标红,卧龙村周围的山脉也是用绿色标记,哪儿距离最短,肉眼就可以分析出来。 不,嫁人这个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跟有没有元卓都没关系,要是因为他在这里搅合,自己就把自己卖了,那才是石乐志。 看着周围的环境,两人心中也充斥的震撼之色,实在是太豪华了,比两人见过的任何地方都要豪华的多,而且给人一种浑身舒爽的感觉。 霍廷声一把将她们分开来,但他看得清楚,谢榕根本没有在手上使劲,明明是顾柔紧紧抓着谢榕,但顾柔却说谢榕弄疼她了。 他很聪明,虽然这人没有表明身份,但万虎和郭卓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虽然这人没有说明意图,但他所说的貌似武侠台词的鬼话已经足够。 又忍不住继续笑起来,连谢心都不知道爸爸在笑什么,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见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我赶紧让他消停会儿,与此同时,廖晓芳的鬼魂儿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对了,隔壁是你的卧室,你可以过去看看。”,肖郁慢悠悠的下床,一点都不着急。 “现在怎么办。”眼前的情况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刚才齐大龙靠着手里的宝贝暂时吓跑了两只鬼,但我估计对方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们不知我们的深浅,不过我却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依眼前的情况看,我俩成不了太久。 柳悦言现在没有助理,不少地方谈起来比较麻烦,不过双方显然都很有耐心,慢慢来嘛,不急不急。 “不,是要去别的地方,来这里只是临时决定又恰巧顺路,谁让商场里那人惹你不高兴呢,正好我也想多点时间陪你。”,他为我拉开车门。 “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出发吧。”景德尚岔开了话题,略有深意的看了看秦天说道。 我开始怀疑他口中神仙的身份,我虽然没见过神仙,但那些半仙之体的人还是多少有些接触的,在他们身上总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在他们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总之不会跟人不祥的感觉。 “凌风,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我的战斗技巧?”白飞飞带着期盼的眼神说道。 极品透视下,尤其是在这么近距离之下,哪怕是5级的猩红巨人,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体内的情况早就被叶默摸透。 第147章 :王俭的怒火,见风使舵的高德儒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哈哈哈!这就是武牙郎将!” “哈哈哈哈哈!!!” 古道内,一个个反贼士卒看到高君雅恐慌不已的样子,全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磕了,你们放过我!” 高君雅此刻衣甲全都脱到一旁,长发有些凌乱的跪在地上,望着刘龙儿等人。 “报!陛下,北边谷道发现隋军踪迹,人马至少一千以上! 这是刚刚因为一场车祸而送来的伤员,身体多处受伤,血流不止。 “这…”本来已经放弃了希望,可没有想到身上的锁链突然之间松了,这还真是让人意外。 “咱们在这儿等他们吧,那些人还真是没改,刚才做的那些以为是开玩笑吗?”姜云绾叹了一口气,还是要有流血才能让人深刻地记清楚。 不管是杨晓雅,还是赵歆瑶,都不例外,捂着自己的肚子,放声大笑。 但实际上北庭宇带着云思思,像是普通情侣一样,排队买票,甚至连手机支付都没用,就是这样用最传统的方式买了两张电影票,然后买了饮料和爆米花,这才手拉着手走进放映厅。 “为什么?我们这一次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以后看见我们,不会绕道走吗?”蓝凤凰眨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钱万贯买了鸡鸭鱼肉一大堆东西去舅子家接儿子,钱大有对这个父亲又爱又恨。爱是因为毕竟钱万贯是他爹,恨是因为这个爹太不着调,太败家。 跟剑尊者辞别之后,萧霆深他们已经在一边等待,剑银带着他们去姜家那边。 虽然众人对杨锋能否治好半信半疑,但此时也别无它法。远水救不了近火,也就由杨锋救治布里斯和伊娃了。 “王爷,我这一次也是因为侥幸,其实我没有你那样的修炼天府,不要多想。”姜云绾出声而道,她不知道萧霆深心中会怎么想,可白眉将这个话说出来她有必要解释,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林风乘坐在车里,冰安排的宝贝则是在车前开路,只要是上前拦路的保镖,命运都一样。 他却如同知悉我的想法一般,早早的,就将我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堵了回去。 韦淼既然认定了皇甫云修为远远高出自己,哪怕皇甫云表现得再谦和,他都不可能放松下来。 我并不知道,这位桑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见我,自那日从相府回来之后,几次三番的求见,到了如今,甚至不惜拉上了淳逾意。 形势不一样,具体的政策就有了调整。原来是以缴税多少来衡量的,这次增加了一项指标,就是想要加入桃源村的话,首先就得服兵役。 随着他的消失,“请诸位不要害怕,这是游戏开场而已,我们所有人会随机地分布到游戏地图中!”空气中只回荡着牧羊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为了避免被弓箭手重点关照,叛军迂回而来的士卒基本都是一个个上的,彼此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这就给了叶非武充分的时间一对一解决来敌。以他四十出头的战斗力,单挑那些平均战斗力二十不到的士卒,真的不要太轻松。 玉妙懒懒的睡在了床上,笑道:"母亲安慰了她,说孩子大了就好了。又说可以再生。”忽然想起来,表哥说的,就是生儿子也要接着生,玉妙微微一笑,接着生,这话听起来象是生产机器一样。 第148章 :怀疑人生的贼寇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山川之下。 逃出隋军包围的刘龙儿,借着山脉地势,不断快步赶路,生怕隋军在后面追上。 “大哥,前面就是八爪山,只要进去,我就不信隋军能找得到我们!” 刘六儿气喘吁吁的跟在刘龙儿身后,望着前方的高山峻岭,对着兄长刘龙儿说道。 “嗯!切记,要安排心腹断后,等到前方的岔路,与此前一样 窗外仍不时传来枪声和爆炸声,这让林恩提前收起了多余的思绪,他一丝不芶地扣好纽扣,又从箱子里翻出一双全新的皮鞋,?…也许是“温斯特”为婚礼准备的。 外面乃是一片碧波,海水似乎又黑暗了几分,一道道数米高的巨浪不断涌起,然而众人皆是眼尖之辈,一眼便看见,这黑水波涛之中,一只只奇异妖兽探头露尾,而他们搭乘的这只傀儡异兽,这段时间,居然是半点没有移动。 叶泽明摔倒的瞬间,抽出右手按在地上稳住。借势一个扫堂腿展开反攻。这时候梅花k腰上刚刚挨了一脚,身形还不太稳,因此没有用踢腿强行卸去叶泽明这一击,而是扎稳马步强行抗住了这一脚,膝盖微微弓起便缓住了。 艾娃又羞又恼,俏脸上一片通红,瞪起杏眼道:“你,你臭流氓,你嘴巴给我房干净一点儿!”。 “俄国已宣战,尔等可随意行动。秦戈,中华元年三月廿九。”苏常念了出来,然后问道:“今天是农历三月廿九吗?”在国外长期使用西历,许多人都把农历给忘记了。 有些惊讶,但是这却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黛也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和她强调了,当她变成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就是另一个自己对她道歉的时候。 李大旅长的想法苦于没有人理解,或者是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能是自己悄悄的装在心里。 梅花k趁着叶泽明被打得后仰的瞬间,舞动被叶泽明抓住的胳膊甩在他的胸口上,将叶泽明进一步逼退,接着凸起肩膀,一把撞进了叶泽明的怀里。 之后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大有深意地瞥了叶庆泉一眼,低声笑着道:“庆泉同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在省委大院里工作的时候,环境应该是相当不错的,可千万别享受习惯了,到了地方就不适应了呦!”。 等到这两位法国政府官员抵达巨型邮轮设施齐备程度并不十分理想的驾驶舱时,法国船长和美国领航员正在jī烈争论着,由于对彼此的语言并不十分精通,他们的这种争论多少有些鸡同鸭讲的感觉。 “什么生意上的来往?沈家靠着玻璃镜子可是家了,有了皇上御赐的金子招牌,又靠着玻璃镜子的带动,她家的胭脂水粉香皂什么的卖的可好了!这不全是靠着二爷嘛!”依雪嘟嘟囔囔道。 “继续维持保护罩。”陆玄明白之后下了命令,还好在最后三秒倒计时的时候执行了这个命令。 这个,和我关系不到。“江天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你别无理取闹,找我茬。 数百亲卫将其木格的住处围得密不透风,花当本就极为警惕,立即就觉察出了一丝不对!他自忖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但是外面却出现了什么动静。 再次和王晨对拼了一记后,田愁山感受到自己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不已。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进,白家所在的区域,却是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第149章 :心存幻想的外祖母,无奈的陶家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安静的气氛中。 “陛下,要不要派人回去查探!” 刘季真来到刘龙儿面前,开口询问道。 隋军也有斥候,贸然派人返回,定容易被埋伏,可眼下没看到隋军,刘季真发自内心不解,没道理隋军那么久都不到来。 “不必!” 刘龙儿抬手说道,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 带着刘季真,刘 安静的气氛中。 “陛下,要不要派人回去查探!” 刘季真来到刘龙儿面前,开口询问道。 隋军也有斥候,贸然派人返回,定容易被埋伏,可眼下没看到隋军,刘季真发自内心不解,没道理隋军那么久都不到来。 “不必!” 刘龙儿抬手说道,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 带着刘季真,刘 圣诞节食西方的盛大节日,类似于华夏的春节。查理曼来华夏谈融资,前期大量准备工作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如今大功告成,自然也想回去休息陪家人。 他知道,如果只想着挣钱,完全用不着学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论,不过深入学习以后,他坚定了继续下去的决心。 现在,关起门来,庞巨林就要说今天下午发生在6号地强拆事件了。以及,他心里担忧的另外一件大事。 然而,这个叫高逸的男生,却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突出的地方,不仅仅是他表现出来的,还有各项才艺技能以及天赋等级,都平庸无奇,就像是一块没有任何棱角的石头。 刘伯进捋着颌下胡须沉声道:“如果是三年前,商队听到一片云的名字,会丢下货物转身就跑。二十五六岁出道,二十多年间名声传遍燕山东西,他的名字能让婴孩止啼,没想到刚出关就遇见了”。 赵宇佳看得出来,王鸽的目的地是湘沙市第四医院。她在出了事故下车之后,本来应该先打电话报警,然后叫救护车,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强行拽上了车,真不知道待会儿交警调查的时候能不能说得清。 载重量八万吨,一天的时间,一万多公里的航程。如此重量,如此距离,如此时间,每次运费竟然只有五百万人民币。 产品的事儿,陈楚良就交给他们去做,又在学校待了两天,考完试的韩芝才从燕京飞到了汉州。 此刻的擂台早已残破不堪,擂台上余下的人们几乎全部都被易风的大地剑罡所激发出岩石地刺重重的顶死在地面上,地刺穿胸而过,浓烈的血腥味中,可以看到不少尸体的内脏、肠子顺着破碎的胸膛暴露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季静嘟哝两声。在老妈面前还算是客气的,但是在陈楚良面前,要她洗水果给对方吃?自己去洗。 倏而之间,渊虹忽动,强大的剑气爆发出来,冲击而出,身躯朝后掠出。 但是现在看来,徐华远明显就是蓄谋已久,正好借此机会将那些外流的股票低价回收。再通过今天这场发布会,推出与苏氏集团合作的这个炸弹,立马就将陷入低迷的股市重新拉了回来,让徐家的资产凭空翻了几倍。 其实,这位宦官完全可以不提这些糟心事情,便用不着如现在这般提心吊胆了。 司徒安邦人称“军神”,是洪门的第一智囊,当年曾在军中效力过,其谋略在江湖上也是被大家认可。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黑影一闪,一把雪亮的武士刀,向着坂东龙男横斩过来。 见自己父亲说出伤心二字,再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妹妹。曹睿突然觉得,自己父亲这辈子也是够苦的,到了如今年岁还在勉力支撑这个家族。 深夜中的草山岭,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宁静。尤其是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漫山的妖族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大肆庆祝,反而静静的散布在大山的周围拼命的修炼着。 第150章:离间王俭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离石城。 府邸正堂内,王俭跪坐在木桌后,正吃着东西,看到衙吏急匆匆的前来禀报,说是已经抓到刘龙儿。 “当真!” 得知消息,王俭一脸意外,语气中有些不敢置信。 此前让刘龙儿率领贼寇人马逃走,王俭其实也不抱有太多希望,毕竟刘龙儿一旦逃跑进入深山,追寻不到也不是一次两次。 没 德莱桀知道,如果不限制路易卡的速度自己根本没得玩。虽然他没有突然提升自己速度的手段,但是却有限制路易卡速度的办法。 左丘明兰见状,立即上马追上他们,左丘明宇则是上马跟着自家王妹,盯着点。 莫冶子见到老道临江仙要展示隐身符的功效,他作为跟随临江仙走南闯北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唯一大弟子。 星族的人心态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一上一下子到达了云端,一下子又跌入了谷底,始终让他们有一种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的情况究竟还会不会再发生改变。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走出树林,此时天已经亮了,眼前有一条河,还有一个断桥。 “你这是不相信为夫?”欧阳煜冷血脸,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不远处,一名背着长刀的青年正徐徐走来,青年一身破破烂烂的太玄宗核心弟子灵衣,灵衣上具有特殊的法阵,能够自动清扫灰尘,可他的灵衣上却满是各自灰尘血迹,不少都已经凝结成了黑色的固块,难以清洗。 “咦?这是什么花瓣?”光怡柔从地上捏起一片粉色花瓣,花瓣中熟悉的气息让她若有所思。 当晚,派去刺杀的刺客还没有传信回来,龙泽焱就知道暗杀计划失败了。 因为渡劫的缘故,敖白神志恍惚,短期内如果没有陈龙做梦化身掌管身体,他的举动,也跟拥有动物本能的生物,并无太大的区别。 怎么办?这附近怎么看真的都只有一个茅屋,莫非这渔民大叔没有骗自己? 确定了所有,步千怀也直接离开天府,莺煞也是拿起了鳞族四宝其三,准备闭关。可以说这个准备绝对充分。虽然缺少龙鳞,但是不灭龙体也算是可以修炼大成,足够明神境界的武道大宗师使用了。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谢谢二爷,谢谢二爷。”罗江父母上前连连称谢。 那时候他就对陆彦的实力感到惊讶,这年轻人竟然拥有一手不亚于自己的实力,当然他在看探头中的情景时没有注意到陆彦竟然就是那个冒犯了自己少爷的保安,他注意的是陆彦的身手。 西风明白了,这个召唤术很有可能是那种人类有巨大危险的时候才会有用的灵术,当人类遇到无法对抗的敌人的时候,召唤术就会召唤可以帮助人类度过危机的人出现。 猛听得这鬼魂的疑问,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它比较好。 步千怀迟疑一下,但却又跟没事人一样走了下去,等待期下一场比赛。 在说出这句话后,那双抱着清默的手又紧了又紧,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觉得刀招悟得差不多了,我又换剑。依旧是练到心领神会的时候,叮叮叮叮的声音便一直响个不停。 西凉军退兵,李傕却领亲兵一个师入朝。同时入朝的,还有我。因为王允要随我离去,所以也暂时入朝堂。 “知道,你们先去吃吧,我等会儿就来,我还不饿。”柳耀溪回答道。 第151章 :迫不及待的李渊,再次见到长孙无忌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我这也痛!那边也痛!啊~!” 屋子内,观音婢看着丈夫李世民一身疼痛的模样,望了一眼,随后也没有做声,继续默不作声给李世民擦拭伤口。 长孙无忌跪坐在一旁的木桌后,看到这一幕,实在憋不住,低下头笑起来。 有些地方的伤,都已经是陈年旧伤,是李世民早前狩猎的时候摔倒,被划破的,李世民看到 同样是打出几道风刃,外加法器之利,结果了妖猪性命,有的妖猪会土刺,有的不会,叶凌也随之多试练一遍风刃,等体内法力耗去大半,无论杀了或没杀掉,叶凌都会借着御风术跑回阵旗里服下丹药补充法力。 听到陆子峰的话,其他人无比震惊,他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他们突然就被三才联盟的人马包围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陆子峰眼神微眯,夏清浅催动的祖光并没有自己的那么的纯粹,似乎掺杂了某些东西使得祖光冰不纯粹,然而陆子峰并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突然间,孽龙出水!巨大的七阶孽龙身上,无数龙鳞闪烁着光华,带出的大浪滔天,狠狠的拍击在岸边,令众修士齐齐变色。 一路上,有魏通开路,即便遇上零星的几只三阶火蝶,都被魏通挥动土灵斧砍翻了。 “太科学了!太科学了!”看到骑士们欢天喜地开始搬东西,不时爆发出比刚才更大更兴奋的声音,林拓禁不住呢喃。 如果资质偏差便得不偿失了,本来寿元便不足,就算换来的实力再强,没有寿元晋级,一切都是白搭。 闲云居掌柜挥手之间,藤蔓飞速散去,重归于地底,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介绍八仙桌上陈列的宝物。 想明白了这一切后老板不由也开始焦虑了起来,他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了,他不知道另一边宅男和蒋正两人交手的结果,夜幕下的乐平寨显的一直很安静,清河帮并没有调集人手的迹象,这让老板多少有些意外。 “我就是这里的最高军官,门派的副千户李天,老人家,你是什么人,又找我有什么事?”李天取出了自己的令牌,让老人看了一下。 尽管得到的是一个好的结果,可是过程不太如意。他们需要考虑的太多,若换做以前,可不会让人在自己面前这般胆大妄为。 若非大荒元翎兽有着跟它一样堪称恐怖的吞噬能力,只怕这时候大荒元翎兽都有可能被它给吞吃掉了。 他终于是动容了,风魂是什么实力,他在清楚不过,风魂是万家第一高手。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一个意外吧。”秋玄说道。虽然秋玄被困了几年的时间,但是实力却有了飞跃的增长,说起来这事倒也不算太坏。四年中每天勤修苦练达到了九重天的境界,这样的回报已经足够了。 虽然吴林杰心里对江平有些羡慕,不过到了他这个地位,当然也清楚什么事是能做的,什么事是只可以想想的。所以吴林杰只是悄悄看了蓝可儿一眼,然后就跟着李新宇来到了后面了静室。 这就是境界之间的差距,绝对的实力之间的差距。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那天在天涯峰上,众人都表现出了对鲍奇的恭敬。那是对强者的尊崇,准确的说是对鲍奇实力的畏惧。 秋玄对其他的事情并不是很在乎,但是他知道就在这两天内千年玄紫草的就要到了,秋玄心中关心的是这件事,自然没有什么心思去赴宴了。 第152章 :刘文静的愧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牢房内。 伏子厚让将士在外面等候,独自跟着狱吏,来到关押刘文静的牢房。 上一次见到刘文静的时候,刘文静还身穿隋朝官服,居住在自己的府邸内,有仆人、婢女伺候,而眼下再次见到刘文静,刘文静已经坐在满是恶臭的干草牢房内,头发凌乱,衣物也是脏乱不堪。 “伏将军!” 刘文静看到伏子 这时那果子狸精又扔出那橡子串,迅速地追着苏城旋,苏城旋见那橡子串要捆他,他随即迅速变身成一条巨龙,而后腾云驾雾就飞走了。 其一,秦天虽修为不在,境界低微,可是,他拥有前世记忆,还有诸多炼丹经验,因此,炼丹对他而言,并不算难题。 自从那天整个青山门的人都单膝跪地,恭敬的称呼莫离门主的时候,莫离就喜欢上了这种见自己要单膝跪地的仪式。 巫静见巫鹏受伤,想要上去帮忙,却感受到吴行风的威压,立刻退了下去。 这一点苏醒之前并没有特别关注,只是感觉她之前吸收灵气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的,现在突然有些激动所以感到她相当善变而已。 陈彬建议的是买三房两厅的二手房,这样可以直接住进去,省装修。 被撞飞那人本来还有些胆怯,经牛人这么一撞,撞出了脾气。此番上前,未等牛人再行动弹,一刀下去,割了牛人的舌头。 “恩?”绝魂蚀幽火,也心中惊讶了起来,从哪武技手印中,他可以感觉出一股足以跟他抗衡的力量。 他看上去瘦了很多,胡子拉碴,一脸的颓丧。等到边澄想看仔细点,他已经从镜头里离开了。 一时间,食客们纷纷后悔起当初的免费餐来,嘴里更是把陈雁飞骂了个底朝天。 楚云烟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唇,没有注意到柯云帆此时正在注视着她,在她看过来之前便移开了视线,启动车子继续向前开去。 孟家家主的实力和陆巡不相上下,他之所以能在上一世打败陆巡,完全是因为他们家除了他这个六级武师,还有三个五级武师,一个五级魔法师及若干三四级武师族人。 自己出手将这头紫锥蛟击杀,只不过是帮庞祺福省了一点麻烦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一期一振他们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站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才被压切长谷部解除了惩罚。 中型犬注意到有人,然后两只爪子匐在里面,舌头伸出来然后轻轻哈气。 “没想到过来这里竟然是晚上了,虽然才刚吃了早饭,但咱肚子又饿了呢,咱们去找个地方住宿,顺便再吃一顿吧。”陆奥守吉行摸着扁扁的肚子,提议道。 随着梁大师的话音落下,罗钰随即祭出一把法宝长剑,轻轻一跃而上,在众人的注视中,径直向着远处飞去。 突然,他的目光在宏源的脚上顿了一下,随后,他移开眼,那稍纵即逝的停顿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然,颜芷枫不可能一直留在枫城,她得去卧龙山脉,还要去天元大陆。 一般来说,体质这东西,很难激活。首先,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可能连自己有没有特殊体质,都不清楚,更谈何去激活,其次,就算你知道你有特殊体质,但是,你知道如何激活吗? 打退了这个BOSS之后,这二人的攻击也并没有完结。只见他俩再次挥起匕首,随后一瞬间释放出了一股强大的战气,这两股战气爆发之后,只见两个熟悉的技能出现,正是那邪震天下与百鬼夜行。 胖局长和他的手下连忙离开,待在这里岂不是自寻死路吗?天刹堂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也怪不得身边中年神父对于伦敦市民的态度那么看重,信徒才是他们安立甘宗的立身之本。 可他们也知道以前陆家对自己并不好,一直找不到机会,所以才趁自己大婚屁颠屁颠的赶来为自己祝贺。 吕天明自嘲一笑,看着身后的一些骨头碎块,他一阵出神,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从他身上脱落出来的,好在服下大涅槃丹后,他此时已经恢复如初,没有任何不适。 但这两个老狐狸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眼下的老太婆的精神状态谁都清楚,谁先开口谁就会被记恨,还不如大家都当一个老好人。 雷自鸣进入教室后,发现教室里只有韩舟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夜祭又回到了那个“出生点”里面,他想寻找一下刚刚那个家伙留下来的痕迹。 “你明白就好。”李尔的手松了松,脸上升起一丝嘉许,他心中对这肥猪脸上的献媚之色感到无比的恶心。可是他自己为了活下去,也不正在做恶心的事吗?他感到悲哀,自己居然在这种政客的身上找到了共同点。 “不要了啦……”圆圆显然没有多少抵抗力,马上就屈服在徐晋中的淫威之下。 曾建此刻的脸上尽是痛苦,牙根紧紧地咬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风千兄弟,听闻你在安魂之地得到了逆天传承,所有人都出来了,唯独你一人还在安魂之地,如今看到兄弟平安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这个时候,徐虎才得到说话的机会。 他笑定是在笑她所说的话,也就是说他听到了她自言自语的那些话了,怎么会这样呢,真是不该自言自语,被人听去了还被取笑了,真是丢人。 转念又想:金舜英你变成什么人?先是包庇一个趁火打劫的光杆皇帝,再来隐瞒诈骗犯越狱?你是突然长出反骨,无法无天了? 夏寻的面色始终平静无波,哪怕龚元施展了提升实力的秘法,他也并不畏惧。 玄千殿紧盯着夏寻,此人刚一在此盘坐起来,他身旁的药力便散去了,此事必然是与夏寻有关系。 风千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这里什么也没有,更是不能修炼,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第153章 :李密是我老师!被吓傻的长孙无忌!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屋子内。 李渊、裴寂、窦琮、李元吉都在听着伏子厚说着离石郡的事情,得知整个经过,所有人都不免冒出冷汗,为其中的凶险感到惊心。 如果当初看着地图,伏子厚推测贼寇的位置出现差错,甚至稍有偏差,恐怕一切的结果都会不同。 死的人,恐怕就不是赵文恪、高君雅。 而是伏子厚! 想到这 司徒豪的开场白就把玩家们吓尿了,他说,只要在座诸位帮他打败一头元婴期的妖兽,那么,他就会把所有的情报公布出来,不收取任何的费用,并且,元婴期妖兽爆出来的一切物品、材料,他不收取分毫。 此刻他只是一个少年,而且,这客栈可以说是风林县之中最好的一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会如此,而且,可以来到这里的人,也都是常客,林缘明显是生面孔。 农事上又不晓得套养与杂交,武器制造的兵工厂还是被张王两家控制,就连运输中的修桥修路自己也插不上话。 不相信唐朝人会有好心,发动什么圣战,但有不少人相信很有可能唐朝人与左拜尔联手的。可这种心理因素,也会对士气产生严重的干忧。萨勒姆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了。 “嘁~,我用这招对付边上这个你上次赢了的家伙都要在他受创分神之后,没想到你这白痴竟然仅仅只因为一些口头上的激怒就产生了波动,真是可笑……”李轩的表情显得有点不屑。 林缘听到这话,也瞬间明白,这不是明显挑衅的吗,武宗外门第一人对战青云宗外门第一人。 乔万鹏已经理解了苗青山的意图,配合非常默契,表面上好像在替于飞叫屈,但就是不替于飞说好话。 黑檀道尊,修炼黑暗之道,浑身皮肤坚韧,有如暗黑之墙,发出锵然之声。 扁鹊眼珠微微转动,一抹精光稍纵即逝,那自然就是蔡桓公最宠爱的姬妾跟最宠爱的儿子。 一种孤独的冰寒从脚底蔓延而上,然后遍布全身,冷得她禁不住发起抖来。 好久杀破狼没有发现卫无命有任何动作,耳边剑气吞吐的声音也消失不见。杀破狼睁开双眼,疑惑看向卫无命。 窗外发出了许些声音,谭雅偷偷的悄悄眯起了眼睛,装作熟睡翻过身,偷瞄了一眼窗外。 就在一家人相顾无言,心情复杂难明的时候,陈默高大的身影却从门口走了进来。 谭雅松了一口气,还没开始说话,被她压着的男人先抢过了她的话。 安东尼奥·洛佩斯·德·桑塔·安纳眼见败局已定,无力回天,不得不含恨放弃了继续战斗,趁天黑后迅速撤退,使扎卡里·泰勒获得了这场战斗的最后胜利。 五六个玻璃瓶飞上半空,砸在这个垂死之人的身上,洒出来的“水”,湿透了他的身体。 说实话,即便悦悦替她说话,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恨,现在的她心底恨死了悦悦。 而这时胡天已经对寒月乔发出邀请,让寒月乔到后山之中商议事情,寒月乔先前才刚刚见识过胡天在战场上的英姿,此时得到胡天的邀请此时毫不犹豫前去赴约。 季青主坐下来,端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但犹豫后只倒了半杯。 “这么做的好处和坏处都是什么?”我必须在事前搞清楚这些问题。 而那些实力普通的年轻武者,估计根本就不敢踏进这第四层之中,进行历炼。 “师父,求师父应允,徒儿要打开杀戒!”不死魔童跟个死孩子似的怨气冲天的跟我说道。 南海道场完全是整个广西行省的骄傲,是一个谁也不能惹的巨大势力。 嘿!这老头怎么回事儿?我已经摆明了是来帮他处理麻烦的,他咋还矫情上了呢? 干尸的这句话,楚风只能听懂前一半,但是这一半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已经足以让楚风震惊万分。 “巨子老大,你别这样,我不说了……不说了”天明有些慌乱,看的眼但这个样子,已经完全说不话来了。 剩下的十位入圣境高手,都处于暴走的狂怒状态,化作十道长虹,毫无保留,绝招尽出,向林飞和老祭司追杀过去。 那只铜炉看起来,威风凛凛,散发出来的的威压也是十分恐怖,自己可没有能力靠近它。 经过此次事件之后,道格拉斯曾经遭受到总统先生的强力的斥责,一度十分郁闷。这一次,在查清了全部的真相之后,他决定,要为当年的事,讨还公道。 “如果真的跟爹地有关系的话……那就要看爹地怎么选择了!”宫曜说。 幸好‘花’语聪明,找陆一琛找的多了,也就知道在他的身上放个追踪器,方便漫无目的的找。 现在看到这么多的好武器,晋绥军的士兵们都紧紧的抱着不松手,就是军官们也一边乐呵呵的瓜分武器,一边感叹阎锡山这回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顾白在一边看着,深眸如冷窟,随后他将视线看向别处,当没看到。 袁秋华缩身,低头,双手格挡他的手,提膝一顶他的脚,拼命挣扎。 袁秋华说:就是,能者多劳,不仅养活自己,还须养活家人,无能者不劳,养不活自己,还要家人养,不仅理直气壮,还合德合法,去哪找谁讨公平正义? 行走在里面,仿佛瞬间从清晨到了黄昏,能见度不超过十米,再加上时不时的会有几滴露水落进脖子里,凉得人一哆嗦。 然而星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地抱着月璃不放,替着月璃挨着一棍又一棍。 轻轻的为叶飞盖上被子,她也有些羞涩的紧挨着叶飞的身子躺了下来。 高绰死后,他的妃子郑氏便成了,随着北齐,郑氏也跟随着北齐宗室到了长安。 冷月也是疑惑的看着他,直到一人推门而入时,他二人才回过神来。 独孤信乃朝中元老,威望极高,大家左右为难,不敢出声,唯有保持沉默,整个会议室里寂静无声,突然一个彪形大汉站了出来,大喝一声,这一声大喝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第154章 :李世民与伏子厚的两个约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刘智远?” “一个月?” 李世民与观音婢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伏子厚与李密相识的经过,乃是出于巧合。 长孙无忌也在这时候,悄然松口气。 一个月的师徒关系。 那没事! 正当长孙无忌才才安心一些时,伏子厚对着李世民、观音婢回忆起,彼时李密在村子遇到的危险,以 搬来了整套茶具,这是玉石茶具,很是名贵的,所以也就不舍得用,一直珍藏着。 她知道今天是她错了,可是脾气上来了就这样,一时间就让人感觉对错难分,只是按着心里想的走。 那怎么可以,沐雪如今一颗心都在贺深斓的身上自然没办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这也不能怪他,言出法随秘法就是限制太多,死亡率太高,所以在秘法中并不是太出名。 这两个光波使用出来了之后,要比那些射线类的技能的时间更加的久。所以这个魔力也要更加的多。 巨蛇身上搭载着五百名铁山军战士,而其余五百名骑士则跟在巨蛇身后,毕竟一条蛇也拉不下那么多人。 这就是精神念师的特殊性了,在同等级,精神念师的赚钱速度是同等级武者的十倍以上,谁不愿意和个富豪做朋友了。 太岁直径来到一座大楼面前,这是唐华城的联合会议分部,也就相当于是市长办公楼之类的。 在一旁的贱骨头都能够感觉得到,从辛童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杀气。 “喂?你在说什么?”王富贵马上追上去想要纠正这个玩家说法。 “呵呵。”耸了耸肩膀,林浩轻笑两声,并没有跟他较劲,而是掏出了手机,给陈卫东打了一个。 就算是这次自己死了,他觉得他也没有遗憾了,至少他有接班人了。他希望他的徒弟将来能飞升仙界,完成他一身的夙愿。 银蛇老魔的到来,似乎真的改变了白玉京的命运,也影响了他的心性。 这是发现真相的好机会,只要阿诺克能够找出异常来,以后就可以杜绝此事的发生,防止更多的同学受到伤害。 阿尔顿送给了莫林一把飞天扫把,当莫林打开包裹一看,惊呆了。 且,不是听说这位空明大师已然闭关许久,多年未出,甚至于,还隐约听闻有外间传言道,其已然于数年前便坐化成佛了吗? 狄洋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手肘撞了撞姜妧胳膊,压低声音在她耳际。 璃月说完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南宫烨轩,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她发觉自己刚刚这番话着实有些无理取闹。 在一边的宾斯教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他好像明白莫林这股魔法的来源,随即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惊疑。 然后此坦克在黑MS杀人目光下,将众坦克移为平地,全体消灭。 暗处有人不断地用相机拍着她的一举一动,只可惜他藏得太隐蔽,苏清歌什么也没看到,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 才刚刚适应黑暗的狙击手们听到开门声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洛清寒给一枪毙掉。 “找死!”项央大怒,正要将孟达挣开,却听又是一连串闷响,他和孟达的坐骑同时悲鸣一声,被无数支箭簇射杀。 安若马上认真地说道,睁大了双眼惊奇地看着路凌,极力地推荐陈涵。差点想说: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拜托,我只想做个安静的观众呢。 洛夜七听着,双眼瞬间睁大了,什么黑道,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他们对着干? 可她始终等来的只有对面那人平淡无奇的呼吸,半点喘气之意也没有。黄琳的眼眸渐渐的暗淡下来,并染上铺天盖地般的决然。 凤翊歌恨恨的松开了千若若的手腕,转身,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她看似整天嘻嘻哈哈的,其实她的笑容里总是带着那么一丝的苦涩。 显然叶梓凡早就和他们两家通过气了,今日说是征求大家意见召开董事会,根本就是装模做样,也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 虽然法国才是雇佣兵的天堂,毕竟法国军队本身就拥有很悠久的雇佣兵历史,但这里是英国也属于欧洲范围,因此出现雇佣兵也是比较正常的,但是如此频繁的遇到雇佣兵就不正常了。 102年君士坦丁最后一位皇帝重伤垂死,君士坦丁第一王朝覆亡,君士坦丁进入战国时代。 俗话说得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这一次幕天然准备对张伟赶尽杀绝。 苏懒端起眼前的高脚红酒杯,喝了一半,故意印了唇印在上面,挑逗了看了他一眼,把酒杯递过去。 没有办法因为幕天然的手机没有带在身边,所以只好到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拨打报警电话。 高大保镖眼中出现一抹嘲讽,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连赵子怡是谁都不知道,赵子怡是华夏最有名的明星影后,在国内外都是名声在外,拍了很多影片。 曲甫宁刚刚想调转车头,手机就响了,是廖秋阳打来的电话,他蹙了蹙眉,将车停在一边,这才接听电话。 柳溪月早上出门时忘带钥匙,回到家时杨岚芝还没到家,便到餐厅找柳宗凯要。到了柳宗凯身后,柳宗凯正举着杯子和高梧桐说话,然后碰杯喝酒坐下。柳溪月痴愣几许,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开口跟柳宗凯要钥匙。 第155章 :绝望的王威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大人!快逃吧!” 郡丞府邸里,一名士人,面色恐惧的看着王威。 院子里,此刻二十多个男子带着武器,神情也都是惶恐不安。 “大人!大人!马邑郡郡丞李靖,在府邸外求见!” 这时候,一名仆从急匆匆的走来。 听到李靖,王威一脸喜色,连忙让仆人把李靖进入府邸里。 片刻后。 画眉脸上的黑灰是锅底上的煤灰,哪敢让他摸上,连忙往后缩了缩。 可是想到他的不待见,我要真那么听话,说不定人家在心里面还以为我特么的就一狗‘腿’子,受不到半点的威‘逼’。 看似是自己玄木岛大获全胜,其实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打手,更痛苦的是,自己还不知道是谁的打手。是道祖鸿钧,还是魔祖罗? 那语气,就像她儿子是天上的神仙似的,不吃人间烟火似的,让他去买菜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似的。 “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天蛊道人一声大吼,元魔幡突然从中裂开,无数的蛊虫迎面扑来,黑压压地一片。遮天蔽日,云中子忙使出照妖宝鉴。白光过处蛊虫顿时纷纷栽落。 而就在同时,罗也是行动,伸手摘过背上的开天凿,望身前一搓,也是那一道道的混沌剑气散而出。 她倒要看看,阿云朵今天闹了这一出,母后是不是还会让阿云朵做试婚格格。 两次常委会,乔光明和潘建新都是有意无意地支持赵政策的提议,给了赵政策这个新进常委莫大的支持,这一点赵政策自然是感受很深刻。 颛顼氏封天祭地,上隔九重,使人间仙界再无往来,这虫母回不得天,只得在人间界厮混,多遭人追杀捕捉,辗转反侧才落到了万毒圣母的手中。 盐铁官营这是去年汉武帝最主要的一项经济国策,其主要内容就是在个郡国设立盐铁官营机构,所有盐铁的开采制造和销售都由官方经营,而这项政策的主要负责人就是孔仅桑弘羊等人。 这对张浩来说。有利也有弊,不过殇还是觉得张浩先行将自己的气息给隐匿起来的好,若是真的和封神王朝撕破了脸了,那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比如这灵珠既可以作为药材使用,同时本身也是炼材。丹师所需的是灵珠之内的灵气精粹以及剩余的灵魂能量,为了得到所需,提纯和凝炼主要还是为了剔除杂质,留存对修士修炼最有助益的部分。 “这里面有点问题……”周林想到点什么了,于是便跟李法医说起话来,因为他知道李法医是个真专家,跟他研究会有点效果。 而桑弘羊如今贵为安平侯,在霍光走后他俨然已经成为朝堂之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当大汉周边再无战事的时候,汉武帝也将重心放在了发展民生经济上,桑弘羊也就越发受到重用。 “还是先决定了吧,这个决定不影响我们对异能的研究。”周林说着,又看了看那边的天籁、陈梦和梁才。 想对来说。这罗军的口才却是不如他这个弟弟。要按说。象罗军的弟弟罗兵这样的人。那也应该去做生意的。 此时的阮温玉正专心致志的炼制丹药,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与手中的丹鼎心意相通,甚至能够感觉到鼎中药材的呼吸和欢愉,鼎中液体慢慢凝成乳状,没有丝毫差池,她已经能够闻到属于玉合丹的独特的清香。 第156章 :我弟弟子厚谋反?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快走!” “快快,快走!!” 眼看晋阳城就在不远处,突然看到不断有人,从身旁路过,一个个神情慌张不已。 见此情形。 伏禾、伏念、屈博、磊靖都有些疑惑,这是发生什么事情。 “良人!你快去问问,可别又是闹贼患!” 伏念担心的说道。 磊靖点点头,看着一个走来的小 那么在现在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会需要去怎么样进入到这些改变的同时。 “那只三级太虚兽就在废墟之下,我们最好先发制人。”阵君子说着,立刻着手布置禁制。 那些蒙古兵算是知道厉害了,他们全都点头,之后他们转身离开了。 郝仁当初也觉得奇怪,这片山谷灵气充裕,却没有修士在这里布置洞府,怀疑这里是某个门派的后山禁地,因此去甄聪明那边借一套阵法过来,准备布置起来。 而也在同时,若馨的心口仿佛被人撕扯一般传来一股剧痛,若馨咬牙,看着祭坛中心的白若因,紧紧握起拳头。 那李安童皱了皱眉,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手指在键盘上舞动着,家明望着那屏幕,偶尔转身望望其他人的电脑,不由得撇嘴笑笑,看起来,自己今天有得等。 不知过了多久,长门感觉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特殊的地方,周边突出的地方充满了浓雾,或许在很多人眼中,这种地方根本来不得。 她看上去还能保持镇定,只是已经蔓延到脖子里的鲜红,无法掩盖她的羞涩。 两人的面庞异常接近,低沉而微哑的嗓音传入耳膜,温热而带着淡淡清香的气息熨烫着她耳廓的皮肤,不知是否触上,虽是一刹,只觉濡湿热烫。 因为他们很多时候会去做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基于他们都知道这样做是正确的。 杰克操纵系统着向花园管理部门发出信号,然后交出穿梭机控制权。稍后,穿梭机在花园管理局智能导航的控制下开始上升。 所以人都看着这个光团,只见这个光团延伸出一道金色的光路,在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座巨塔。为什么说是巨塔呢。因为这座塔居然比兽神山还要高大。 与此同时很多来自高等域的修者们,都不要命地在后面,一路追赶。“砰砰”就在霍毅将要拉住碧玉的时候,一件先天神器,散发出来的火红色赤练光,极速无匹地朝着霍毅的后背袭去。 一场千年来罕见的旷世灭族大战,直接将五大家族当中的这个姜家大族给灭杀掉了,彻底的铲除掉了,整个大燕皇朝都极为震惊,尤其是是秦天一下带着五个八星高手出现的场景,更是震撼人心,极为恐怖。 “上一世的记忆?”云青枫疑惑的看向荒神不过没有问,而是依旧恭敬的低头听着,因为荒神既然提了出来,必然会解释。 “姐妹们,随我一起降龙伏虎!”钟离凰嘭的一声,将衣服震碎,花枝乱颤扑向谢听风。 就在许褚炸向地板的瞬间,巨大的响声从底层里传来,林宇只有一次看见过这样的气势,那就是和张飞对战的时候,大地直接被砸出断层。 因为没有必要,明天,他们和她依然会活过来,至少规则是这样。 “还有剩下的二十块呢?拿出来!”出离愤怒地顾晗晗同学向安东尼伸出手,指尖几乎戳到安东尼的鼻尖。 第157章 :与大姐见面,消失的二姐。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城门下。 随着城门慢慢打开,在安静的气氛中,屈博看着守城伍卒让自己进去,满脸忐忑不安。 但想到妻子,想到妻弟伏子厚,屈博还是忍着心中胆怯,用发软的双腿一步又一步进入城门之中。 寂静的城门过道,明明很近,可在屈博眼里,却怎么都走不完。 终于。 来到城内。 出乎屈 晋阳城门下。 随着城门慢慢打开,在安静的气氛中,屈博看着守城伍卒让自己进去,满脸忐忑不安。 但想到妻子,想到妻弟伏子厚,屈博还是忍着心中胆怯,用发软的双腿一步又一步进入城门之中。 寂静的城门过道,明明很近,可在屈博眼里,却怎么都走不完。 终于。 来到城内。 出乎屈 应该是用来提升气质的吧,林歌研究了一下,发现没什么不同打开盖子就直接倒进嘴里。 他们乐于帮助地球人,不过是因为地球人多彩的精神娱乐,能打发他们漫长的生命。 定睛一看,江枫的手臂,被自己咬出了一圈清晰的齿印,鲜血,正顺着齿印往外冒着。 甚至她还特别截取了雄兵连的日程,特意在黄村埋下制造人间鬼蜮,制造这一起争端。 她觉得自己拒绝得太生硬,转头看了眼稀有木材打造的立桌,还有胖男人眼中不知所措的纠结。 更何况,从他目前了解到的一些信息来分析,这一次的深渊之行,也并不一定完全都是坏事。 主要是林歌这人整天说自己身材哪里哪里不好,那就给他好好看看。 月亮盈缺,潮汛起落,在每次拍卖会召开之前,它都会用封有火漆的信笺,将日期呈递到桌面上。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不让它爆发出来。 许川试了几次之后,都找不到感觉,无奈之下,只能让影子分身变回传统模式。 辛辣的口感令老头呛的咳嗽了起来,他张口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液体。 魏景荣扭动了几下身子,脸上满是有幽怨,自己不就是拍了下肩膀,然后就被收拾了。 谢昌被突然冒出来的魏成泽吓了一跳。看着这母子二人,他也不由露出苦笑。 带着艾米丽冲进了隔间的一瞬间,空城一甩手把门锁死了,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鬼展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一把拽开一个柜子,把艾米丽塞了进去。 他们这是开黑店打劫的!能不能别开这种朴素的玩笑?否则以后还怎么混? 想着,琳达没有把车窗升起来,反而招呼着两个同事,下车看看是什么情况。 伴随着那些分身逐渐恢复清明,摩罗对他们的控制也越发的艰难。缺少了这些鬼物的分担,那凝聚在灵魂深处的海量信仰杂质,再次开始侵蚀起了它的灵魂。 不过很显然,他们来的有些不是时候,此刻天色已晚,又凑巧刮着大风,这个时候上山,显然有些不明智。 不管是机械水蛇,还是变异机械鳄龟,都不是他们能抗衡的,哪怕用了强制平衡芯片也不行。 黑衣人关乎到蓝蝶的去向,加上黑衣人攻击的手段又是施毒,所以南宫昭和自然很想见到黑衣人。 魔、神战争早已经结束了无数年了,由于命运共同系统的关系,神族与魔族之间的关系明显缓和了不少。尽管双方不可能毫无芥蒂,但至少新生代已经没有过去那般仇视。现在是处于两族公平竞争、和平共处的时代。 除了这些客观原因,陈平自己也是一样,他早就看透了这个官场,很清楚自己要想做更多的事情,就必须掌握相应的权力。 跟迪娜卡斯说了大劫之事,留了点空间之石给她,让她有什么危险便通过传送阵速的进入平山,扎卡寨的入,也能转移到平山那边。 第158章 :子厚,这是你的府邸?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王威被擒,心腹被抓,晋阳的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便已得知可以走出家门。 街道虽没有往日的喧闹,不过坐在马车中,小小年纪的屈冲,还是透过小窗见到外面人来人往。 马车一路缓缓行驶到将军府。 等伏禾、屈博走下马车,见到伏子厚居住的地方,即便是心中有所准备,还是被其惊叹到。 “厚儿, 唐莉儿轻轻地长叹一口气,缓缓地躺了下来,凝视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好不容易让江九月逮着了机会,可不能就这样白白溜走。看着武学就在眼前,可就是不能学,求而不得,将九月心塞塞的。 董叔感觉有人在身后观察,不禁皱眉,忙回头一瞧,却没发现有可疑人物。 而另一边,江九月依旧踩着悠闲的步子,带着狸漫无目的地走着。望着眼前白雪皑皑的冰原,江九月有些无聊,开始和狸说起话来,狸静静的跟着江九月着走。 陈元宝一缕思绪跟随着杨天朗飘到了京城长安,脑中想象着如今杨天朗在这繁华的都城之中过着怎样的生活。 血族族长什么态度,她现在知道的清清楚楚,也不想花费这个精力了。 鬼玲珑摔完东西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心中充满了委屈和被欺骗的感觉。哭罢多时,又困又累的鬼玲珑倚在墙边居然睡了过去。 “免礼!”袖袍微微拂动,一缕恍若微风吹拂之间,岸边众位气势雄浑的武修,便被一道无法抗拒的力道托起。 原以为只一会功夫便能通过山隙,哪知道他们足足走了六七里的光景,道路才渐渐宽阔起来。 她的嘴还真叼,也许是尝出了里面没有那种让她上瘾的东西了吧。 “怎么?你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是跑这儿给你们闹着玩的?”蒙老的火爆脾气顿时起来,大声喝道。 这让他很苦恼,一直迟迟不上报,也是怕上面认为自己没用,到时候可能连城主都保不住。 “大王有何训斥,还请直言!臣定当将大王的意思转达给我家节帅!”见杨渥没有再追究,王定保松了口气。 然而他这一次冒险的举动最终还是失败了,梁军迅速后撤追击,最后双方在胡柳坡展开大战。 陆羽,仅剩的这么一点轻伤,已经完全不能成为陆羽修炼的阻力,更不可能耽误宝贵的半天时间,等到身体完全康复才继续进行修炼,进步的渴望已经在陆羽体内熊熊燃烧。 “我正要找你,没想到你就打来了。”一接通电话,龙啸天就大笑道。 “蓬蓬蓬!”前后掉落在地的九名老者,不是当场惨死,就是痛苦哆嗦着,纷纷身体化作皮包骨,老迈的面貌当下显得更加苍老。 说起这事的时候,叶织星眼眸垂得很低,落寞的样子,无精打采。 那弟子当即也是一拳打来,竟然是古武门中的斗转星移绝学,这种招数,往往是借力使力,化解对方的攻势,并以为己用,转过去攻击对方。 这时如果新气团到达老气团所在处,而老气团还没有扩散完的话,在陆羽预测中,新老两团气团可能会相互融合。 其后,他一路紧随擎天宗,引着一些骨煞,不断的追杀纠缠他们。 杨一虽然对这些经验和沉浸,但却并没有封闭六识,因而知道岐凤的话,于是他赶紧出去。外面就有岐云在,他将杨一领到了一处干净宽敞的屋子,这便是岐山为客卿长老准备的客房。 第159章 :受封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大殿内。 李渊当着所有官员、将领、士族的面,一边看着伏子厚,一边对着众人说道。 “子厚最先护我!此前又在晋阳抵御贼寇,九死一生,为太原郡,乃至整个河东、关中百姓,立下大功,然而陛下为奸臣所蒙蔽,仅受封子厚一个郎将!我认为,这是最大的不公平!” 李渊说到这里,抬起一只手,朝向伏子厚, 独孤天佑今年才十四岁,但身高却已经有一米七几,仍未褪去稚嫩的面容。 心中好像突然期待起什么来,宫赫拉着行李箱,走到电梯前,摁动了电梯。 石开转头向林宇跟铁凌传去询问眼神,想在确认一下,铁凌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神情中充满尊重,林宇也是一脸的尊重之色点了一下头。 这个唐豪虽说少年时有些坎坷,可这些年,遇着了容天和叶灵汐这对贵人,现在可真是风生水起了。 “难道吕天明的玄阶武技已经达到圆满的境界?”那人再次问道。 龙颜大怒,人们都跪地请罪。大臣们有的惊慌,有的窃喜,还有两人明哲保身得不吭声。一位蓄着短黑须的中年朝臣彬彬有礼地劝皇上息怒。 这些并非王冬危言耸听,任何一个家族之中若无可堪重用之人,衰落必成定局,若再被有心人算计,甚至会落得家破人亡,这些已经是社会常态,并未多惊奇。 而床那边,被子已经有一半垂在了地上,另一半斜挂在床头,枕头就压在被子的一角,还有一个枕头在床底下。 那坚硬的岩石地面经过血水浇灌之后,殷红而渗人,仿佛在衬托之前战斗的惨烈。 洞房一夜,他极致的温柔,第二天一早,他依旧要上早朝,我见他起身,便欲跟着起来替他更衣,他却阻止了我。 紫阳虽然在如意空间之中,但这如意空间可以随紫阳的心意变化,而且还可以在如意空间中听到、看到外面的一切情况。 这一瞬间,整颗上品灵石都是一颤,随即阿兽便感觉到灵石内精纯的先天灵气仿若是受到了吸引一般,沿着那如丝如缕的细线疯狂的向着自己的体内传來,然后一股脑的涌入了灵火种子之中。 见是许多人跪下膜拜,活神仙只是淡淡莞尔,不喜不悲,一双眼眸却是阖起,口里喃喃有词,不再理会外界的举动。 几位魂堂老祖,就在君陌头发梢上神念‘交’流,迅速为君陌做着各种决定,却是瞒不过君陌的感知,当然,几位老祖也沒有打算隐瞒。 她斗争了大概一个时辰,便脱去外衣,向紫阳走来,准备奉献自己。 她是如此清脆又可口,像是刚刚点上水果奶酪的芝士蛋糕,浑身泛着香气,让人控制不住的想一口吞掉。 紫阳身边的太监便高声喊道:“宣九方联盟使者进殿。”这句话被其他的太监一个接一个的传出,最后传到蜥智的耳朵中。 想自己这些天来也为曹氏出了不少力了,料他曹‘操’也不好意思强留自己。 欧阳利设宴是在少白楼,这个倒是不难理解,无论是环境,手艺,这少白楼都是这灵山首屈一指的,既然是请客吃饭,自然要食不厌精了,知州衙门的那几个厨子的手艺,平常吃吃倒是无妨,拿来待客,就有点不够看了。 但山崎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间谍,只见山崎忍住疼痛,朝阿辉脸上猛地挥了一拳,阿辉的左脸颊上挨了一下,感觉嘴里涩涩的,嘴角马上有一抹鲜血流淌了出来。 第160章 :李渊对伏子厚的安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宫内。 这是李渊起事后,第一次商讨事宜,故而不仅仅李渊格外看重,参与会议的所有人,都竭尽全力的想要在李渊面前表现自己。 “突厥兵强马壮,如今马邑郡的刘武周,又举兵造反!若是唐公南下,突厥与刘武周率兵南下,突袭太原,恐退路……” 刘文静想了想,对着李渊抬手行礼。 “臣建议, 而就在众人被狮子吸引的时候,旁边又有众人拿出了长凳和木桌等道具,放置在酒店大门两侧。 要说竹制品她们也见了不少,刘家就是做这个的,可是二叔送来的这些,竟然都是她们没见过的,另有一番新奇精巧。 涅香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的笑容,然后马上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情。 原来退出附身状态后赵丽娜并没有离开,只是拜托张坤那样说而已。 佳人近在咫尺,发丝不住从眼前扫过,香息可闻;素手在胸前忙碌,每每轻触肌肤,就令他浑身轻颤。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忍耐,面上一片红潮,仿若喝醉酒的酡红。 她觉得自己完全就不是杨阳的对手,以后,以后的以后都不想和杨阳做敌人。 南车众人一路追杀,只杀的华山剑宗众人哭爹喊娘,恨不得肋下生翼。可是这种一面倒的追杀,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当追杀到半山腰的时候,南车众人忽然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要是詹姆士带着那一千具怪物打来,他肯定自己守不住这个地方。 不过当张坤来到谢副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正好打了开来,唐国华主任和谢志天两人纷纷走了出来。 张程朵对梁学民的印象很好,觉得他是一个善解人意,会体贴,会照顾的男人。 宣柔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噼里啪啦的就将这些话一口气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夫妻多年,心意相连,他知道红莲要干什么。他心疼,他不舍,但他要做。 别说1秒钟、就是01秒钟,他也不敢多呆了,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潮澎湃、进而犯下大错,给他们的感情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连冲带洗好几遍,罗碧用带了阳光味的干毛巾擦拭一番,估摸着差不多了,晾到阳光好的地方,又去清洗药杵、药臼之类的。 项冬儿当场就吐了,病情加重。也就是在项冬儿病重的这段时间,北疆兵变,慕容曜向夏王辞行,项冬儿终不得见。 目前,唯一能和唤神师体系,或者说神通体系相提并论的,只有门派武学了。青帝绝不相信,这么巧,遗族就正好在这个时间节点开发出完整而又够档次的力量体系。 咦?竟然没有昏迷过去吗?唐果有些惊讶的看着烈岩,竟然这么耐摔吗? 二来是因为她面对齐凡、有些心绪大乱,本来道理她都懂,也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可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去跟他蛮横无理地瞎闹一番。 齐凡这句语义双关的话、让简桔如鲠在喉了一天,直到晚上加班、宗可可又如期而至的时候,这个“鲠”里的鱼刺又往心里扎了扎、或许有的已经连根没入了。 顾海明笑着招了招手,各大股东董事高层点了点头,算是回了招呼。 吴龙按吴廷骏的吩咐,没有在薇博上回应,而是说上午开直播。大家都以为吴龙要直播解释,纷纷涌入吴龙的直播间等候。 第161章 :她?她呀!她她她死了!你们相信我!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子厚,还在想着合盟一事?” 马车内,李世民看着伏子厚一路沉默不言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刘文静之言,也不无道理,大军南下,若能稳住后方,对于士气也有很大的帮助,只要能让天下太平,盛世到来,后世自会有人评说!” 李世民轻声说道,知道伏子厚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故而在私下里,也 所谓的辟谷期,就是说修者已经能够不再使用五谷杂粮,不吃不喝,只用灵力,便能维持生存了。 而包括鸿钧道人、三清等先天生灵也是气运受到一些损失,则大都选择了闭关,不想在此时再搅动风云。 当然,这话我也仅仅只能拿来安慰一下艾唐唐,实际上,这句话,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此时,除了佛家思想,此外还有法家、名家、阴阳家等学说流传。 路上倒也遇见几波跪到路中间哭诉的人,王凝的心情莫名有几分沉重。 所以这时候就有必要先清点一下数目,心里有个数,以后分配下来后就能算得清楚。 就像是通神境巅峰的修士,一旦吸收了这枚空间之种,对于空间之道的理解,就能达到专门修炼空间之道的神明层次,只需要将自己修为提升,就能顺其自然的成为神明。 这一趟镇上之行,虽然遇到了一点不开心,但却意外中了大奖,叶母乐的合不拢嘴。 “跟你说又有什么用?就你?还能奈何得了董家?”高博凤还没有说话,高家老爷便听不下去了,直接骂了出来。 此檀之香非彼檀之香,普通的檀香辛烈异常,却远不能与这道檀香相提并伦,打个比方,普通的檀香可以害一个凡人,这一道檀香可以杀一尊念神甚至踏天境的强者。 虽然郭天旭就是他的儿子,但是郭子兴却不知道郭天旭的真实想法。 陆尹琮知道自己不能急于求成,便点了点头,又抱起惜芷,三人一起出了那冰屋。 最重要的是,每一枚诡雷爆炸的同时,都会或多或少的,带走汉奸们的性命。 七十二变包含五行变化,阴阳转换,因果轮回,天机推衍等等,普通修士不要说修炼,就连资质恐怕都不具备。 大长老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久则生变,只见他大口一张,恐怖的狼哮,从口中喷出,那凛冽的音波,竟然化作一柄柄利剑,直刺凌嫣然。 百丈大殿镜影生光,一如离去时那般纤尘不染,云气自生,中央灵台高座,震溃虚空,洒照万千光影,威严浩大。 霞光悠然地铺满大海,海水湛蓝清澈,游鱼肆行。张圭看到了乔洛愚,微微吃了一惊,他早已听过此人了,可他忘不了峨眉山上乔洛怯救走了陆尹琮,所以他纵使知道眼前人不是乔洛怯,可对乔洛愚还是又恼恨又忌惮。 齐宝看到自己的状态,尤其是看到15自由属性点,心中十分开心。 严老眉头紧锁,却没有再说什么,显然,他也是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同人送的方式和目的都不一样,让茅野枫都找不到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根本没办法模仿,与其这样下去还不如直接到他家送出去,于是茅野枫被赤羽业和中村莉樱这么一说一冲动就一路来到了夜星辰家门口。 走出了深山,楚安然仔细的听了听,知道山上有人,而且正准备回家。于是,她抬手在二人的脖子上一敲。 第162章 :伏子厚的担当,李幻竹的侧目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她是苗疆蚩氏的族女,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曾为婢女,为我所救,此前在晋阳寻我,是她身患恶疾,临终前的遗言,便是想成为一个世族家的大小姐,活那么一些日子……” “是子厚,虽已训斥,可最终不忍其遗愿,若诸位要怪,就怪子厚,子厚在此,向诸位赔礼道歉!” 正堂内,看着伏子厚泪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聊聊,我可是一个忠实的听众!”周烨看着埃里克说道。 “说白了。你就是太急功近利,太急躁了。”孙麒这些点评,全部都是要害。 通天修为突破增长,本就是在天道的一部分,只要不挑战天道,他自然不会管。 除了S级和准S级的种子,其他人进行混战厮杀,进行无比血腥的淘汰。 他不知道rb国代表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决定答应帝国的最后一个条件。 “哇!重生”当张益星给出评价的时候、在场的练习生们。全部惊呼。 “果然综艺节且的导演。个个都过人厌。”孙麒这下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好了,我们离开这里吧!”周烨说着带着众人再次向着教堂大门口走去,那里还停着他们的越野车呢。 最终鲁妙子决定的人选,是原来飞马牧场的许扬和骆方,商秀珣只是想顺路一起的话,这两位显然不会拒绝。 结婚只能在同族之内进行。一旦和其它的部落连姻,都会受到一定的歧视。 “我曰!”慕岩再次捂着眼睛低下头去,心中这位老巫师高大威严睿智的形象顿时碎得渣都不剩。 大楼一层没有设置任何隔间,从东边入口看去可以将整个一层映入眼帘。 可接下来,听到那元三泰下面的话,他就明白了,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大家保持安静,没有明显动静那怪物是不会有反应的,我们待猎魂队下来处理。”冷锋让众人慢慢退到门口。 他只是随意扫了一下,就知道,在场之人,大多数都是刚踏入上君的门槛罢了。 一下子,全力发动,原本已经被元始天皇夺去了七八分,即将被他完全掌握的巨大金斧,就被他夺回了一成的控制权。 找了十多分钟,林天将整个客厅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着,既然他都找不着,无形更是找不到了。 第一次和外国人面对面交谈,包柱显得有些忐忑不怎么自在,就像是有点不自信的感觉。 通灵生物在通灵族族人的眼中,犹如骑士手中的战马。是他们最重要的伙伴。 无奈之下他只能抬起右手啪的一声,给这蚊子来了一个降维打击,他自己身上的鲜血就印在了掌心和手臂上。 赵炎这一把本命法宝远超其他人的本命法宝,威力不知道有多强,他非常想送给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那么就只剩下买奴隶这一条路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到这里自己反倒是下定决心走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 赵炎和黄艾琳见到这副景象,也是目光闪动;尤其是赵炎,更是颇为意外。 “退到一旁,她现在情况十分严重,人要是死了你要承担责任!等一会儿还会有别的车辆和医生过来。”医生的声音不大,但是十分严厉,继续着手上的治疗操作。 山北部骑兵竟然早就埋伏在黒域海子附近,这时候发现从黒域城冲出来一支军队,迅速的靠近黒域海子,也许认为自己隐蔽点已经被对方发现,便放弃了继续隐藏,直接朝着这支军队冲杀过来。 第163章 :李神通、李神符的震惊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宫内。 大殿之中,李渊跪坐在木桌后,饶有兴致的看着手中布诏。 “夫立身以正,守节以诚,子厚受命镇守太原,委以军民之托,夙夜惕厉,恐负厚望,今有要事昭告,以明心迹,昔有苗女蚩氏,其性纯善,然命途多舛,身染恶疾,临终之际,泣言平生憾事,唯憾此生未尝世族风仪,中原女子之身,子厚感其悲,一时 不仅仅是林雅,秦梦同样是那么的优秀,唐嫣也是,杨思雨也是,张妍琳也是。 对于一些事情,赵佶还未开口,杨戬跟随在他身边多年,早已摸透了他心思,就直接做出来了。如果再宫中多年,又跟随在宋徽宗的身边,见多识广,还没有猜透他的心思,那么他也不会受到赵佶的宠信了,更不会入朝为官。 “我知道了。”洛夜汐手一晃,那封精美的邀请函就在她的手中化为了灰烬。 陈昊看着面前电脑上显示的下载界面欲哭无泪,这个月才刚开始,一大半的生活费就报销了,看来接下来只能吃馒头了。 天纵棠华眼神笃定地回答道,可当她边说边低头看向技能栏时,声音立马戛然而止。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那叫石寒风的家伙,莫名其妙的消失在我脑海里。”叶南咧嘴一笑。 “太好了。”慕青霜闻言如精灵般雀跃,高兴的转了一圈,模样无比动人。 这一道煞气瞬间便冲天贯日,从他所在的位置一直到遥远无边的天空拉出了一条纯黑的线。只是在夜里,这样的黑线即便纵贯长空,也并不明显。 此时,赵构也清楚陈广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他的武功高强,怕是早已死在自己人手中。若是真的战死在西夏军手中,那也无可厚非,问题是死在阴谋诡计,不懂兵法乱指挥的人手中,实在是冤枉。 可是人的数量太多了,只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竟然花了接近一分钟才来到。 师诗也懵了,听到我的话她才回过神来,调转了车头,准备离开。 好在此时的危机解除了,但他们不敢丝毫的放松警惕,暗影侯来无影去无踪,他一击不成必定会再度寻找机会,而此时的郭鹏飞已经不敢走远,而之前缠住郭鹏飞的魔族直接调转了枪头开始进攻修真界生死境的强者。 但就在赵括与赵政两人热情攀谈之际,身旁一道如箭刺身的眼神扫过,顿令赵政与赵括二人转首而望,才发现是齐亲王赵拓从二人身旁经过。 ——开什么玩笑,他这一行,名义上是要和镇元子他们化解误会重修旧好,但实际上,他却有着更深层次的一层谋算,若是接引道人和他一起出发的话,有着接引道人在旁边看着,他的谋算,又如何能够实现。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目眦欲裂,毛骨悚然,直接从地上抓起一个火把,向门外扔去。 这石柱取材甚是讲究,花纹只要黑白相间的极品花岗岩,雕刻出龙飞凤舞的感觉,再加上一些精心设计的点缀,简直不要太大气。 百余年前,在那场旷世大战结束的时候,这二人重伤隐遁,与其他教徒拼死逃了出去。从那以后,是死是活再无音讯。 说着说着司徒修远就生气闷气来了,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呀,怎的就被招来喝去的呢? “但是也不至于吧····”大名鼎鼎的林氏,与龙家齐名的林氏,竟然住在深山老林里,与动物为伴,以山洞栖居? 不过正当两人准备趁势上楼,前往雅间就坐之时,霍金只觉袖袍被轻轻一扯,顿时颇为奇怪的扭过头去。 “李总,我想问一下,负责这里的建筑公司是属于李总的吗?”现在开发商跟建筑商通常都不是一体的,因此我才会有此一问。 达摩院的可净长老,就站在悟能身后的三丈之处,他一双老眼毫不客气的打量着李森,面色有些阴沉。显然对李森极不喜欢、绝无认同之意。 这种强大和恐怖,让苏焰立刻意识到,此人定然也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巨头级别的人。其实,苏焰有些好奇他的身份,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也知道,现在可不是去询问的好时候。 至少他们应该经常见到我这种,或者类似我这种打扮的存在,而且地位应该很高,这点从守卫身上就能够看到。 此举引起智同盟的一阵鄙夷,但随后,当他们现马孝全收盐引的猫腻后,方才明白马孝全的真正目的。 两个字从烛九阴嘴角吐出,声音不大,却让人感觉十分庄重,让人从内心中有种自觉要听从这个声音的感觉。 白金银来自第三维度,本身的力量也与第六维度格格不入,不过因为空间之神一半力量的掩盖,并没有让人发现。 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量在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不仅仅如此,便是连自己的白骨身躯也都被苏焰直接粉碎。 卢悦从心里对这一套不以为意,却又非常熟稔地用这一招,对付管妮。 当下,众人就在大厅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将方笑武推上了方家家主的位子。 阿来拾起被踢飞的包裹,走过去躺下,这距离仅仅厕所只有半米,立即感觉一股难闻的气味,不断袭来。 可眼看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实现了,心中不免又有些难过。 以前安沐在他面前叽叽呱呱的时候他特别的烦,可是当她不再理他的时候,厉时深才知道安沐的存在是那么的重要。 第164章 :雁门!劝降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数日后。 雁门城。 一名将士急匆匆的来到郡丞府邸里,快步跑到郡丞陈孝意面前。 “报!大人,太原守将伏子厚、李氏李神通,在城外求见大人!” 将士拱手行礼,看向陈孝意说道,随后把伏子厚派人送来的书信,亲手捧在陈孝意面前。 “什么?伏子厚、李神通!” “是他!” “数位鬼仙?”叶梦心中一惊,一位鬼仙都很难缠了,更何况是数位鬼仙一起呢? 风玉瑾手掌一翻,一柄幽蓝的短剑出现在她的手上,随即她的身体也是掠进了战场之中。 “现在可不是乐观的时候,若是阵法破掉之前你的救兵不赶过来,我们还是逃不掉死亡的下场!”易枫沉声道。 平静而冷酷的声音悄然响起,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悄悄地掀开了时空隧道,化作一缕肉眼难以看到的细微的光线,穿透了时空,在金色的能量巨剑到达青天周围的同时,这才爆发出了强大的攻击力。 昨晚上李智爽了,人生在世,须尽欢。男人吗,最大的追求,无非就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他名将明,是整个世界上进入前十的超级公司的创建人,而且是一位以武立道的超级高手,在天山派圣地的帮助之下成功的突破了自己身体的桎梏,也成功的进军了尊者级别的神位。 而林无敌和杨雨柔也都知道了这次的武王洞府之争,根本就是安如烈的一个计谋,因此,在了解了些许他们昏迷后发生的情况之后,便也选择直接离开了这里。 “将母冠移开这片区域吧!否则这片世界将彻底崩碎,生命无存!”古魔虫始祖说道。 不过,随机传送能碰一下运气,说不定一下子就直接撞上目的地呢? 高君看着眼前全身清洁溜溜,双手叉腰,双腿交叉,身材好到爆炸的童玲,除了流口水没有别的念头。 直到,章鱼博士将天桥上的列车给上了然后就离开才让蜘蛛侠不得不停下来拦住那不断极速的列车,毕竟在不远处的天桥刚好在维修,如果不变道或是不停止的话,那一整车的人绝逼都活不成。 话虽这么说,但想想这种熟悉是以什么为代价的,她就觉得不舒服。 卢悦希望打消流烟仙子再抓壮丁的想法,“三千界域的飞升修士,都是各势力倾心培养的人,他们很多都有两千多寿,在下界的时候,都管着一方势力,其实……谁都不是善茬子。 “我该如何待你们?你们如何待我?该回答我了。”叶轻寒盯着三位统帅,冷淡的说道。 这番告知令蒙天眉头微挑,因为不知自己以前的经历,所以能分会衰退的规则牛老魔自然是没有向他提及。 直至擦完手下的这张,他忽感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下意识的回身一看不禁被那反常的一幕弄得愣然。 臭骂了许强一顿之后,马逍遥就大手一甩,气哼哼的离开了公安局。 虎妓说完,率先冲进了白光中,月鬼愣了一会儿也赶紧跟了上去。 圣人能够从某个时间点跳跃到过去或是未来的时间点,但却无法阻止这个时间点的流逝,该过去的始终会过去。 卓冷溪可不知道她被人如此信任,要不然绝对会直接趴在地上,没办法,这样的信任意味着她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你让她如此承受的了。 刘鹏按了一下返回键,不看不要紧当看到电视上的画面也安静下来。 不知道兰芷现在怎么样了,他如果看到我现在有了灵根,并且修为已经达到了华叔的修为,她会不会替我高兴呢? 同时,他玩笑式的宣称如果道格瑞秋跟他一个球队,一定会包揽所有的总冠军。 厨娘忙把菜单递过来,德妃也是个节俭的人,平常本应该有的四冷八热四大碗,加上四鲜果、四干果、四点心、四样粥品,她通通减半,今日也是,苏荔把定例补齐又按着菜色的特点加以平衡了一下。 凌怀封到医院的时候,娜卡夫人的身体状况出现了反复,刚刚被推进手术室抢救。 一股黑暗能量悄声无息的散发出来,将黑暗火窟内的所有极炎炼狱火,全部压制回到罗炎的体内,旋即,又化作一层薄若蝉翼的黑暗能量光膜,覆盖了罗炎全身。 “是您说的,奴婢可没这见识。”苏荔马上推手,跟老爷子争功,不是找死吗?康熙大笑起来。 在两项抵抗之下,无疑国王队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进入总决赛也就成为了概率很大的事情了,甚至有国王蜜或者疯狗蜜开始YY起了国王拿总冠军的情形。 “好了,大家尽情喝酒,尽情畅欢!晚上还有更大的篝火晚会等着你们。”和帅说完在一旁几个皇朝管理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圣墟国主一听这话,顿时杀气腾腾的长啸一声,而后身形如龙翔九霄般腾空而起,握住散发炽烈圣光的神尊长枪,冲着楚轩冲杀而去,一枪挥舞而出,虚空坍塌,星辰爆灭,毁灭之威浩浩荡荡,惊天地,泣鬼神。 只见,厂房外,大大的排风口所向之处碗口大的树统统枯死,更别说那些花草树木了。 第165章 :突厥的目的,李渊开始后悔。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平原上。 清风拂过。 陈孝意看着年纪轻轻的伏子厚,自己自幼苦读圣贤,不管伏子厚接下来说什么,陈孝意都有把握,随便拿出一本书,都足够驳斥伏子厚。 伏子厚身旁,李神通也忍不住微微皱眉,有些担心。 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伏子厚骑着战马,放下对陈孝意行礼的双手。 “子厚之所以觉得 时光阵法之中,林风从戒指中取出一张席梦思大床,直接往上一躺,倒头就睡。而林风身体中的荒天经,却自行运转了起来,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 一听到门外的声音,柳如萱突然很害怕,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竟无耻的向往门外的清凉,但她的大脑却非常抵制,她艰难的伸出手将把手锁上,开始一遍又一遍的用冷水浇灌着身体,希望能熄灭身体里的那团烈火。 一天时间里,有六位公司的顶尖科学家递交了辞呈,表明要跳槽去太平洲集团工作,显然在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太平洲方面的风声。其中还有一位是sg项目的首席研究员。 没有训斥,没有争吵,甚至连问,都没有,如此平静,还不如暴风雨来的舒坦。 “荣华,你对太医院发死人财的事情怎么看?”就在李荣华想着,左寄元突然就看向李荣华开口。 翌日一早,固定的点,叶敏习惯性的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没有一丝温度,心里一下子空落了许多。 “老大,这个还真不好说,紫霄雷劫从来没有定数,不过最低级的紫霄雷劫,都有十八重之多。如果修炼之人天赋妖孽,所修功法逆天,理论上可以达到一百零八重。 李荣华用的‘药’房显然和他的有所不同,虽然底子都是一样,其中几个‘药’分明有添减,却将他之前觉得古方里缺差的全部补齐。 现如今,李老三通过海外投资,已经拿到了外国的护罩,俨然以外宾的身份,生活在华夏的土地上。通过控制乞丐乞讨和买卖器官这些勾当,李老三现在已经富甲一方。 “林风大神再见,林风大神一路顺风。”底下的呼声犹如潮水,高呼着为林风送行。 凌思瑶努力地把头偏开,然后轻轻地推着徐昊。她的脸通红无比。 孙放昨晚上遭人绑架,交了赎金,被丢到孙家大门后,少了一根手指。 唐纲抹了把脸,今日的事他始料未及,他想过王氏会怨他,但没想到她是这么的激动,他以为给一点好处就能安抚了王氏,以往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放心,到了我公司后,不会让你沦为工具人的!”徐枫保证道。 结束和属下的通话后,沈冰梨又向老板和经理余天龙先后进行了汇报。 苏晴以前默默无闻,就是这半年,资源突然变好,被人砸重金捧。 事实证明,否则,要攻击一个有着完备陆基支持,太空力量完备,后勤补给充足的星球,夏军或许能胜,但自身很可能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云浮笙认真开口,老先生看着云浮笙自信的眼神,松开自己的手。 这一爆料,前段时间所有的负面影响,在这一刻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所有乔装打扮在天韵楼各处的侍卫们,以及躲在犄角旮旯的暗卫们。 曲终,人们仍然兴奋着,舞动着双臂又唱又跳,乐团的演奏者们也兴奋地击掌,他们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第166章 :热闹的晋阳城,李世民的作证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每个地方,无论大小,都会有氏族,有氏族的地方,就会有德高望重之人,这些人无论老弱,都会承担着家族的一项重任。 教导族中后辈子女! 就如同在蓨县李氏的李靖节,因为不提父亲,李靖节自己都颇有名望,故而不仅仅是蓨县的达观权贵,就是其他地方的名门士族,都会把族中后辈,托付给李靖节教导。 在 顾舟淮心疼的要命,却无奈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他巴不得自己替她喝。 吓得在场的人纷纷发出了惊呼声,黎子言他们见状第一时间飞身而上要去接住她。 众将士本就对她不喜,军营里他们的职位里都是拼死杀敌用军功换的,偏她一来就是副将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红,此时被她这么一激纷纷起哄让陈将军应战。 减毒的方法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或许从汉阳大学调几个农业大学生过来,就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我的工作在下个月上岗,这老板在国外认识的,帮我许多,他们公司新项目和我的研究方向有些关系,就让我帮忙看看。 明明是平静毫无波澜的机械音,但里面似乎藏着钩子,一点一点引诱人心。 祁平诺环视四周想要给自己找个衣服穿上,这样见人她以后都不用回A市了。 林瑜面对白潇潇提出的不想吃草莓籽的要求,正在勤勤恳恳的给草莓削皮。 没过多久,宁无缺身上的气势消散,那柄巨剑崩碎,而白虎剑阵则是没有受到丝毫损毁。 而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方寒穿飞行机甲,顿时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同一时间,游戏智脑判断出这一枪根本不可能命中自己,便让老虎二式扣下了扳机,七管转轮机枪对着魔骑一式“突突突……”的射出了大量的穿甲弹。 “……”对于城主大人的这份豪放,沈惊海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过去二十年的副手生涯,还是没能让自己真正把握到上司的脉络。 星城虽然同样毁灭了,但是跟自己曾经看到的不同,至少制作师协会的制作师,还有基因工会的战士并没有损失多少。 只是,时间已经制定好,为首的队长,脸上依然带着一丝疑惑和迷茫。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麻雀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连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居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禁不住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又生怕被他人看到自己此时外露的表现,悄悄转过身去,望向远方。 原来是那男子将她扛起来,抓起一旁的衣服,便直接飞身上了房顶,丝毫没管董如承受得了,还是承受不了,便直接朝着远方飞身而去。 师父失踪后她才无意间得知这事,她一心只求大道,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没有一点想法,当即就与他退了婚姻。 瞎子道:“说的容易,这根骨刺上面生有倒刺,如果强行将之拉出来,必然要挖出一个大洞才行。”真要是那样对老安的损伤必定极大,以他们目前的医疗条件,无法确保将他救回。 “苏流钰!”躺在榻上的汉子正是前段日子被卫七郎一箭射成重伤的苗于飞,而他被当日赶来的江晋救了回来,却是给带到了京城养伤。 但是没有用……因为,备用躯体有五个,所以林青儿怎么挡也挡不住自己的五具玉体。 第167章:长孙无忌的震惊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两日后。 晋阳城,大雨果然袭来。 看着屋檐的流水,看着漂泊大雨,别说温大有、张平高那些将领,被震撼得说不出话,就是裴寂、窦琮、刘文静等人,一个个都在心中,对于伏子厚的印象,再次拔高。 这观天象之术,可不是一般人能领悟,从古至今,但凡能会观天星象,都会被人敬重。 而李渊,无疑又 周围的熏香还没有熄灭,龙云点燃这些熏香的时候已经控制了好分量,可以保证这种熏香不会熄灭。 “因为,我也是魔族人。我也有你这样的理想,希望魔族越来越好。”阿瑞纳斯眼神闪烁,声音中透着些许的激动。 武云在自动取票机前取了所有人的机票,每人一张分好,带然后着他们拿着身份证去值机柜台换取登机牌。换完登机牌后,过了安检,一行人按提示来到了候机大厅。又等了约一刻钟,广播提示S市飞通化的航班可以登机了。 柳翊听罢也没有异议了,乖乖蹲下身脱起了滑雪板。既然有四年滑雪经验的武云都不敢冒险沿坡下行,刚刚滑雪入门的他又如何有这个胆魄和能力呢? 抛下黑皇,叶潇进入了营帐之中回复着体力,连番大战,叶潇也受了一点伤。 传闻他们身后有大靠山,可是却没有根据来源,何况他们本身也是有实力,他们所抓的政绩都完成的十分突出,这也打消了这个说法。 望着桌面上的几颗月光石,以及手中握着的一颗月光石,龙星麟喃喃自语着,这月光石已经跟他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当初是劫让他带上这些月光石的,如今用到了。 不过周伯通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蛇行狸翻躲过这一掌,马上左右互搏使出,两种功法信手拈来,空明拳的绝技空空如也,三花聚顶掌的绝技,五气朝元一同使出,惊世骇俗。 民国初年,山东沂山潘家峪,有村民潘岐,父早卒,其独子也,与老母相依为命。其靠打柴为生,当日进山樵之,次日赶集鬻之换米,虽贫困,然能勉强度日而安之。 刀客转过那消瘦的身子,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而那一道由左眉部位到右边下巴位置的恐怖刀疤如一条蜈蚣般扭曲趴附在脸上,更是让他徒增了数分恐怖。 就因为别人和自己门下的弟子动手便一出手就把人给轰杀了,还有比这更强势的吗? 元婴、元神之间虽然只有一线差距,但这一线差距却是天地之别。即便如许七一样的战力,有十足的把握斩杀任何一个敢和他为敌元婴修士,面对元神修士时也没有胜算。 姑娘叫顾念,身穿一身淡蓝色水纹长衣,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衣服下,显得俏皮可爱,虽然衣服看不出什么,但身上却是不时的流露出贵气,能够显示出来她的身份。 邵珩便停留了一日半的时间,教了他一套简单的拳法,强身健体之用,又给他留下半个月的食物充饥,便说过半个月再来接他。 “谁知道被我们直接冲上来了。”苏齐耸耸肩,把磁铁、教尺、量角器等东西一股脑地扔了进去。 谁曾想到,当时主祭大人冷冷的宣布,七星八星的献祭也未必就能解除殿下身上的毒时,白无忌心中的悲恸。 清戒真人脸铁青,没有人知道他方才正要接那玉佩之时,竟有一股悄无声息的气机突袭而来,令自己慢了一拍。 第168章 :伏子厚的压力,李靖节的后悔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城。 随着雁门郡的人口、守卒全都迁来晋阳城,本就是北方第一大城的晋阳,一时间好不热闹。 大街小巷全都是来往的百姓,以往闹市一条街,如今纵眼看去,仿佛每一条街道都是热闹的集市。 茶楼、酒馆、小舍,随处都能见到进出的人,有的是消费,而有些穿得破烂一些的人,则是挨家挨户寻找生计。 而天皇以及四位神忍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虽然感觉到云尘的实力极强!可是这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对他进行跪拜? 张鸣点了点头,认可了张医师的判断,也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准备将大部分的人力、物力都压在上面。 木子云岸边停落,这延绵不绝的海岸线上竟见不到一处港口,也找不到一艘木船,想来是这“祝融之子”偏爱隐世,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再者,像黎生那般的修行高人,自然也不需要船。 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这为情所困之言,就这样传入夜色,徘徊在深夜明月之空,经久不绵。 比如在某个新设计师的走秀场上,买手会格外留意有没有什么大牌时尚编辑出席,反之亦然。 刘鼎天客气的对中年大叔拱拱手,就打算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并不打算在这里过多的耗费时间。 “你的嘴是用来喷粪的?你差点砸中我就算了,你这算什么态度?”陈林走过去道。 “久闻归隐派的归隐剑术能归于虚空,凭空一斩胜是十威,今日有幸讨教,荣幸之至!”江庆说完,一柄寒光宝剑出现在手心。 萧若谣看上去的心情不是很好,虽然对着看直播平台的粉丝,一直强打精神,但熟悉她的陈林,又怎么会看不出那都是强颜欢笑? 之所以说那车显眼,是因为那是一台奥迪S8,价格大概在一百多至两百万。 旁边突然传来时水月清丽的声音,锦脸上面不改色,心里面却是默默的把这个名字给记了下来。 “如此,那你们慢慢享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客店男子微笑说道。 “不要停,继续!按照刚才的模式,把它们全部吞掉!”云杰大喊着。 “云杰,拦住她!将北极之石打入罗娜的身体里,这样我们才能取回开阳星的北极石!”阿瑞纳斯急道。 梦醒了,冰兰睁开眼。晨光如此明亮,天空如此晴朗,可为什么梦中那种感觉是那么真实而又强烈呢?是时候,该好好算算得失了。 余敏坐在副驾驶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头脑中一直出现雷军的影子,特别是雷军最后那句话,一直在她心中徘徊。 “薛峰!用你多管闲事!”看到薛峰没事,他也是松了口气。虽然嘴上说着这些,但是,轩辕青锋依旧向薛峰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刚刚那次攻击,如果薛峰不来相救,自己恐怕瞬间被蚩尤拍死。 冰兰虽然乖乖听了他的话,却觉得欧阳末本就是心胸狭窄之人,他早晚都会报复自己,若是这样,反倒不如先会会他,多些时间考虑对策。 “首长怎么选择在这里,作为军人来这里好吗?国内不正是在抓腐败吗?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腐败”雷军有些不理解,作为军人的他,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虽然他也喜欢这里,但是内心还是有些膈应。 身着一身宫装打扮的蕾姆,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向着祭祀台走去,平静的神情中却又有些一丝化不开的惆怅,显然对于这祭祀并不开心。 第169章 :刘武周被偷家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将军府内。 书房内。 伏子厚看着河东传来的捷报,李渊、李世民已经领兵,进入河东,整个过程甚至比一开始的预期,还要快上不少。 河东、关中各个城邑相继投降李渊,不需要多久,李渊便可攻打长安。 看完这些内容,伏子厚放下消息,本能的抬起头。 然而这一看,伏子厚便不住的与一旁的李 愣了一下:“喂,进来的时候也不敲门,真是没有礼貌。”席左辰有些别扭的白了韩凝一眼,将韩凝从前的话搬了出来。 身处结界里面的秦逸,却是‘摸’了‘摸’鼻梁,干笑了两声,调戏一下凝香这个妮子,这感觉还真不错。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所有人都默默的退出房间,给他们足够的空间和时间。 正在和赵臣笑谈的刘邦抽空望向一旁陈平,使了个眼色,陈平目光警惕的转向其他地方,缓缓点头。 了德的眼眸之中带着冷光,从看到一凡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升起了一团复仇的火焰。 众人早已发现了里面的情况,看陆飞的表情,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可能要糟。听得陆飞的话,众人虽然心中打鼓,但还是一脸坚定地走了进来。 每一次的战斗,都会给他不同的感悟。每一次的战斗过后,也都会让他的实力有所提升。最终让他一步一步变成真正的强者。 “怎么好端端的人,突然就死了!”清夜撇了撇唇片,当初第一次和火彤见面的宴会之中,她就已经点出云无心被下药之事,她突然间这么冷冷一说,顿时让一旁正卖力演戏的哈斯一愣。 “我的幸福?”夜凰喃喃的言语着,墨纪如此深情的告白,虽是她想要的,却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此刻她的心砰砰的跳着,这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在隐隐的闪着亮光。 如道闪电,沐风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凶神根本来不及反应,被魔帝一脚踹开后,地上已经多出了一个三尺深的窟窿。 纳乐充满了期待,一对黑色的眸子中萌发出世界上最坚定的气色。 陈澈撞狐嘴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目标是想用后脑撞击墙壁,自行了断,这样做需要先向前拉开一些距离,所以陈澈选择了撞击对方。 这些情况,本就在陈澈的预料之中,大汉帝国肯定会用父亲,直要大汉与大宋断了交,孤立大宋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呃,胖子是说,您老雄风犹在什么的,还说陛下的雄风豪气,爷爷您也有;不过觉得有些犯忌,就不敢再说了。”龙天威急忙打圆场,看胖子这可怜的样子,估计龙老爷子再说一句话,他就吓得瘫了。 “对呀,那我该怎么做?”听龙天威这么说,王子龙顿时惶惶然没了主意。 采矿机器人都是最顶级的,其中有些还是段秋使用交易系统购买到的,非常先进。 “他的不会,踢起来也大多数人强!”冷不丁的秦风凛插了一句话,回想起早政纪的远射和过人,真的很难想象那是政纪第一次接触足球,否则李卫平也不见得会像见了蜂蜜的蜜蜂一样拉拢政纪。 众纷纷觉得这是哪家公司新签的艺人,这模样漂亮的怕是出道就能爆红,气质与气势太难得,时下太多明星没有的凛冽,简直将现下许多油腻腻的花美男给甩了十八条街。 “天命骨皇丹,你居然有这种东西!但是别以为躲在龟壳里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时登天本身就是炼丹师,一眼就看出是什么保住了木羽。 第170章 :放粮于民!帮我杀个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夜色下。 善阳城内,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意识到城内出现大事,可看着夜深,谁都不敢贸然走出家门。 然而没过多久,大街小巷便传来马蹄声。 正当听到声音的百姓,担惊受怕之时,却听到外面骑马的人正在卖力吆喝,说隋军已经占领城邑,城内粮仓放粮,所有人都可以去领取粮食。 分粮? 百 夜幕降临,军营中的人,在雷尔斯等人带领下达到了城门外,按照罗兰的打算一步一步履行开来。 可查理王佯装赌气就不一样了,他一发怒责备雷尔斯,就会让阿泽尔斯心生好感,不再拿这事说事,也就是说,雷尔斯找出来的理由,是一个让他必逝世的理由,查理王这样做,不过是想把雷尔斯从生逝世边沿拉回来。 虎丸城的评定室内,寒川元隣将我请到主位上,自己和弟弟寒川光永居于下右边,郑重的向我表示感谢。 “嘣!”插在空地上那几块巨石顿时被它拍飞了出去,砸到了医院外的树丛中。 至于下半身则是穿着长长、厚实的裤子,不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下身肌肉不发达,而是,他下身有长长的腿毛,那种毛跟黑熊身上的毛一样。 一时间,同盟南方各大城市出现了大量的暗黑法师,这些暗黑魔法师操控着数量不等的不死骷髅招摇过市,有的充当搬运工人,有的充当矿工,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工作,都可以聘请暗黑法师来做。 马超是五斗米中的都讲祭酒,而张琪瑛则是五斗米中的圣姑,两人的结合,将意味着马超今后在五斗米汉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带几波不同的客户看一套房子,也是中介公司惯用的一种手段,可以给客户造成一种房源稀缺,有人竞争的紧迫感,促使客户下定决心成单。 这句话仿佛是晴天霹雳,杨国忠惊呆了,自己与李琮的关系,皇上竟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的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额头上的汗珠滴下地来,浑身战栗,仿佛末日来临一般。 他悲愤交加,但甚至来不及爆出粗口,就被姜元歌一袖子给扇死了。 这时,莫氏也缓了过来,艰难的抬起眼皮看了眼爷俩后,勉强笑了笑。 好在会试时间从二月初调整到了三月初,春日的温暖依已然从南方翩然而至,倒是对举子们来说,考试的时候舒服许多,在考场被冻感冒的人数也比往年要少。 萧白也正头疼这件事,他觉得纳兰桀这个老家伙……咳咳,纳兰爷爷能在萧家落魄的时候坚持婚约,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并不会嫌贫爱富。 避免这一悲剧的方法,就是自己成为皇帝,那样自己后人也能是皇帝,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这都还没坐上皇位呢,蜀王就迫不及待的耍威风了?”李牧冷笑。 但是,和三十岁熟透了的苏婉的惊艳不同,十八岁的她又是另一种的美丽,让他这个相处了十年的枕边人,心中还是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李牧也不追杀,反正这会龙宫在开会,顾不上这边,他的抓紧时间修行。 “这个专杀公主的公主指的就是我吗?那时我还不是长公主,而现在你知道我是长公主。 赵岳更深的想着,当年旧燕部落如此拼尽全力的从龙,到底对不对。 “所以,你的到来真的是解了我姐的燃眉之急,我代表慕容家衷心的感谢你!呃,还没请教?”慕容逸飞和上官云飞说了这么久,才想起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第171章:惊恐的刘武周、错愕的突厥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离石郡。 刘武周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抵达离石郡,望着离石城,刘武周信心满满。 因为刘季真、刘六儿已经率领人马,埋伏于城内。 有人在城内作为内应,刘武周相信只要攻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攻克下离石城。 望着离石城,刘武周心头不由得有些火热。 别看离石郡昔日在王俭手里,人马不多 三人重新来到一家酒楼,此时已经过了饭口的时间,三人很轻松的找了一间包间,点了各自所喜欢的酒菜。 迷糊心中担心狄煜,转身不在追逐混世魔君,朝凤舞斗宗的方向飞去。 如果在继续黑林枫,到时候林枫找他们报复,他们就全部都傻眼了。 握剑少年的身子竟已不稳,握剑的手没有一丝抖动,剑尖却已偏移很多。 李豪见后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便解开腰带,将白色沙滩裤一并脱下,转身冲水洗漱。 童乐郗气的脸通红,可能吗,不可能,刚想要暴走,“不?”,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徐陌森拿着手机点了一下,里面就传出了她的妩媚声音。 她曾经无数次对姚子衿说起过,姚子霖此人不是忠心之人,姚子衿却自信自己御下有方,并委以重任,才造成了如今的结果。 胡思乱想的时候,林语能够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下也更加紧张。 温柔、舒爽的晨风吹在金御博身上,却觉得像是刀在割,他的耳膜已被割得隐隐作痛,痛得他躯体无法控制、无力忍受。 崖后有一凉亭,亭边另有石桌石椅,亭后是几颗桃树,只不过桃树没开花,连叶子都没多少。 白焰光没有时间和脑子去细细口味,他只是望着她,直觉她会给个好主意。 路途还远,伊丽莲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况且,她的面前还有一大帮虎视眈眈的人在盯着她,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能看到那么远。 龙天威一脸的委屈,着实不明白娘亲为什么如此。试问这个世上有那个娘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所出息?这个世上会有那个娘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给她长脸?可是娘亲的做法,龙天威真的是难以理解,不敢苟同。 几十道巨大的闪电劈向了巨人的脊梁。电光火石之间,巨人如地壳运动,拔地而起的高山出现在了这里。 “谢父亲关心,二叔已经帮我把毒逼出来了。”郑宁虚弱的说道。 而布卡向来板着一张脸,但是,却还算是讲原则,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不然,他不会在已经能杀许凡的时候,杀了许凡。 明明是很无奈的话,可是从杨冰冥嘴巴里说出来,不仅多了一分调笑,也多了一分无奈的宠溺,格外腻人。 就看着马里奥似乎身体还处于正常的状态,其他的几个年轻的巫师都有受伤,而且,其中两个重伤,被搀扶着。 他无法想象,如果事实证明,叶锦幕真的是他的妹妹的话,江铭川会不会受到打击。 水球掉落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龙傲天的鱼鳍也不再挥动,大家都死了吗? 苏南上去到了那个位置上,无视周围人诧异的眼光,叫了两壶酒。 就连慕容梨和南宫俊也结伴前来,霸爷和秋家父子也同行,唯独不见千刃的影子。 “你!”安若匀语塞,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缺心眼的人,看到厉鬼还不知道跑? 第172章 :浮桥上的谈判。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突厥大军足足十万!” 刘武周率领麾下部将,浩浩荡荡来到晋阳以北停下。 望着南边巨大辽阔的晋阳城,又看着晋阳城对岸,驻扎在平原上的突厥大军,刘武周听着杨辅念的声音,内心满是忐忑与不安。 “陛下,我们不能再贸然南下!” 杨辅念对着刘武周劝道。 郭静、郭士文、苑君璋等人,也 “我韩旭如今也是废人一个,更不惧你揭穿什么!”韩旭的话腾地抛出去,硬如石。 武暖冬毫不迟疑地应诺,她不想让家里人为她担心,可情伤难愈,她也确实需要换个环境好好调整一番。 杨毓转眸看了他一眼,他与她的一切联系,都是建立在欺骗与谎言之中的,为何他最后决定放了她,她便要感恩戴德? “天儿那边怎么说,来回话的人回来了没?”太后派了人在陈啸天那边盯着状况,没大事儿就半个时辰来报一次信。 半空中的结界已经又彻底合拢,只这一次那布设在外的阵法耗损比前面几次都要严重,那缝隙处明眼可见依旧薄弱,应急的阵法已自发启动,几息之间,山谷中的仙植就枯死大半。 面对从天而降的怪物,饶是北人骁勇善战也是毫无抵抗之力,想往外逃,却让守在营外的阴鬼宗弟子逼了回来。 青玄说这话的时候心虚的用余光扫着莫烨,他家帝君有过元阳这种东西吗? “哼,上次你们也很疼吧,一名统领直接被斩为两半!”杜尔夫亲王也咬着牙回应。 又是一个金秋季节,水田里的稻子尚需等等方能收割,但下棠村村民却已经开始秋收了。 忽然,一直马蜂叮在了素手骑的那匹青色马的脸上。马儿一惊,前踢放低的开始摇晃脑袋。 他都已经算好的了,苏梦心地善良,就算她真的对自己没有那份心思,但是在众人面前她也不会给自己难堪拒绝自己的。 眨眼间,十只樱花儿使用了大晴天绝招,制造出了一个阳光强度极高的太阳,不过,现在却不是每一只樱花儿都在享受这阳光,十五只樱花儿中,只有五只樱花儿开始吸收起太阳的能量。 李洪波显得非常热情,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这位神交已久的风云音乐创始人。 队伍走了一整天,也就遇到了三波阴灵,隐在暗处的魔物一直没有冒头。 王冬说完就后悔了,她可别以为自己真的看上她了,什么不分年龄,整的好像自己真的想要娶她似的。 所以他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就直接将她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自己去弄了点吃的,就直接上二楼休息去了。 其实吴桐也没想到,因为现在他都有点看不懂球场上的战术变化了。本场比赛百分之六十的时间是张若风在指挥球队跑动。他能从战术跑位中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但更多的是‘眼前一亮’的惊奇:篮球居然还能这么打? 似乎是受到了感应,霍焱彬侧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苏梦,打开了车门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叶窈窕的那个仇人,韩少勋那么在乎叶窈窕,肯定想知道这个仇人是谁。 他说出这话表面上是抬一下张家长房的地位,实际上却是重重的打脸张若风之前说的那句话:你不是想长房尽孝吗?你有那个实力吗? “挺好看的吧,待会洗完澡了,就给你换上新衣裳。”周筝筝摸了摸林策光滑的脸庞。 第173章 :刘武周的突围,咄苾的阴谋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快!快跑!” “保护陛下!!!” 看着突厥骑兵大军,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刘武周麾下的人马,顷刻间便乱作一团,各自逃命。 好在这时候,苑君璋带着刘山伯骑马而回,看到溃逃的场景,连忙拔剑,去到最前面,对着逃跑的伍卒便挥剑砍去。 逃跑在最前面的士卒,方才转头见到苑君璋,便苑君璋一剑 “快!快跑!” “保护陛下!!!” 看着突厥骑兵大军,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刘武周麾下的人马,顷刻间便乱作一团,各自逃命。 好在这时候,苑君璋带着刘山伯骑马而回,看到溃逃的场景,连忙拔剑,去到最前面,对着逃跑的伍卒便挥剑砍去。 逃跑在最前面的士卒,方才转头见到苑君璋,便苑君璋一剑 刘青山有些头疼的,想要开口让她滚蛋,她在,还能吃得自在么? 这个过程非常的短暂,但李清颜却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背后有一阵电流乱窜,这种感觉非常的敏感,又非常的微妙,说不出来有多么的让人无法接受,但李清颜第一次和一个异性这么亲密的接触,让她全身不受控制的有些绷紧。 或许这样会多了一些危险,多了一些隐患,多了一些麻烦,但是会少一些内疚。 其他人都有来有往的出对互相管上,唯独这胖子,看似就是威风不动的样子。 当灯亮起的时候,肉熟了,早就唾涎欲的几人,接过刘青山削好的肉片,把嘴塞得满满的,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当时为了向高桥烈火表达自己的忠诚,他殷勤的跟着进入了包间。 地下停车场的一层,一辆加长的林肯轿车早就等在了那里,四名保镖还是在四个方位保护着中间的人,一起坐上了林肯的后座。 屋里震耳欲聋的呼喊,隔着几道墙都听得见,仿佛要把房顶都掀开一样。 一次是装的,但次次如此,张燕燕确实明白,虽然这些人是来自域外的神秘人,却也是秉公做事的人。 整个过程其实也就是在转瞬之间完成,相比于前几次而言,罗辰可以肯定,在阶级入大魔法师境界之后,这对于魔法元素的掌控,更加是的,得心应手了起来。 “我还活着。”这是楚隽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然后就是后怕,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没有杀谢天华,反而愚蠢的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冷血的杀手。 唐健隐约中忆起当时好像听唐坤才说提过,唐坤才似乎将唐秋介绍给了袁世凯,难道是那个时候投靠袁世凯的? “我说过不怪你们就是不怪你们,你们直管照演就是。”紫萱没有多说话,摆手让人把班主带了下去。 所以她为什么不闹?皇帝和皇后自己不要脸了,她干嘛还要给他们夫妻脸面。就要大闹而特闹,把皇宫闹个底朝天也不是她丢人。嫌丢人的话,皇帝自然会出来的见她的:今天,这公道她是讨定了。 要想真正的统治朝鲜,就必须以朝治朝,这样朝鲜的百姓才不会有太过于激烈的抵触情绪,朝鲜的国王和官员对于帝国并不是没有一点用处,利用他们间接的统治朝鲜才是上上之策。 “你现在可以说说第三件事了。”连城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索性让楚隽的事情全部说完。 而开了又败的花墙。只剩下斑驳。我曾与过谁在花下欢笑则说的是柳永跟谢玉英两人的故事。当初柳永从余杭任满回京之时。曾到江州寻找谢玉英。奈何当时谢玉英陪客去了。柳永便在花墙之上題了首词。这才离去。 “那,那不劳大夫人操心,向来府中之事由二夫人打理。”说金三硬气,她还真是硬气狠了。 这下,就连父亲,还有叔叔跟姑姑,看向赵祁伟的眼神也渐渐的变了。 第174章 :急报震长安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长安城。 进入长安城的李渊,可谓是春风得意,先是迎立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遥尊杨广为太上皇。 而在皇帝杨侑的册封下,李渊受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大丞相、录尚书事,进封唐王,并且以武德殿为丞相府,并且下令一切事务“咸归相府”。 同时李渊设置丞相官属,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 长安城。 进入长安城的李渊,可谓是春风得意,先是迎立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遥尊杨广为太上皇。 而在皇帝杨侑的册封下,李渊受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大丞相、录尚书事,进封唐王,并且以武德殿为丞相府,并且下令一切事务“咸归相府”。 同时李渊设置丞相官属,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 最后,她轻笑了一声,放心的闭上眼,意识随着呼啸而过的山风散去,也慢慢的带走了她身体上的温度。 “谁说他没……”陈晨见宋子昂开始对准李睿开炮,出言帮李睿辩解,还抬手想要指向李睿停在马路对面的宝马X5。 扭头对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旁的安琪交代了声,顾辰直接将安晓晓一个公主抱的从自己腿上抱起,就直接往外走去,对于艾斯医生那边的忙碌丝毫不给予一点的关心。 再说了,游乐园里满大街都是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你就不怕毁坏社会秩序,教坏了社会的下一代栋梁么? 知晓的消息越多,顾长风越发觉得自己师傅这一代的人每一个都神神秘秘的,仿佛拥有无数的秘密。 随着玉珞璃,潘玉雪两人接连出手,受到玉珞璃法术影响,而身形依旧还未完全消失的众多修士之中,接连不少的剑术高手接连震破玉珞璃的法术影响,身形跟着凝实起来。 恐怖的火焰就疯狂地烧灼着陈飞的本体,幸好本体也披挂着一套九级灵宝的盔甲,还能抵挡片刻。 那这七个皇帝如果灵魂还活着,或许就要为争夺萧妃而大打出手,而他们都有自己的臣子,武将。那打起来就不是好玩的,定然要波及太多无辜。 他原本以为盛若思会很重的,毕竟她那么能吃,可是没有想到那么轻,轻到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她拎起来,而且还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估计都没有九十斤。 迹部景吾双手插在裤兜里,眼角的泪痣却也似乎为他增加些魅力似的,看起来,更有王的气质。 洛尘父亲见洛尘不听他话,拉着苏黎继续往前走,向顾长官使了一个眼色,顾长官立马带着等候在旁边的士兵拦住了洛尘和苏黎的去路。 而在宁国公府,国公夫人,贵为华阳郡主的谭邵华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姜宥是被国公府的下人抬进来的,虽神智清醒,精神尚可,可那满身的鲜血,却依旧让她差点在看过去的第一眼便晕了过去。 听到这,凤曦飞跃的步伐一顿,拉着她的手直接停顿在了某棵大树之上。 就在颜良心下狐疑,猜不出对方是何用意之时,那些苏军大汉们把大盾往地上一扎,躲在盾牌后面,开始了破口大骂。 打开床头灯,顾绵满额头冷汗地坐了起来,捂着心口,满脸的水珠泪痕。 零落的箭矢,并没有阻挡住江夏军战船的冲击,当先的数十艘战船,无可阻挡的冲破了水门,撞上了栈桥。 “夏天,这事情,千万不要让谭木知道,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吗?更何况,过去了那么久,他也忘记了这么一回事。”爱戴林只有叮嘱黎夏天。 就这样,景逸为了钱最终屈服,带着冷苏乘坐公交车前往某S市郊区的幼儿园。 不过,跟着丁蒙来闹事的人,她也不会觉得对方是什么好人,而且,这子弹是先打到了丁蒙,后来才打中他的,看着似乎很严重,不过及时治疗的话,是死不了的。 第175章:震惊的陶家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姑臧县内。 在一栋住所中,陶家十多口人正在吃饭,听到敲门声,众人都有些疑惑。 “谁……” 陶子真打开大门,话音未落,看到伏念的一瞬间,目光便露出厌恶之色。 “你来这里干嘛?” 陶子真皱眉问道,看着伏念这衣衫褴褛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难民,这怕不是要来陶家讨饭的! “ 这样说着,就吃了饭了,饭时,不可避免的要嘻戏一番,饭后,众人就接着赶路了,当史炎的信送到锐门时,燕飞艳等人也到了华山,净宣等人也到了丐帮。 崔封与石猴踏足山首部分已有数个真时,一路上山道崎岖,镇压之力也是重重增添,若是换作崔封初到桓钧峰时的肉躯,他现在绝对已然被无形的巨力挤压得爆体而亡。 “你们都不要说了,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走了!”说着路瞳就要起身离开。 费良言没想到灵儿居然会给母亲告状,记得上学时候自己逃课出玩,灵儿都是帮自己打掩护的。 北部湾地处热带和亚热带,冬季受大陆冷空气的影响,多东北风,海面气温约20℃;夏季,风从热带海洋上来,多西南风,海面气温高达30℃,时常受到台风的袭击,一般每年约有5次台风经过这里。 心中惊疑,青云子心中也是忌惮的看了一眼血衣,让他心中惊疑不定的是,以他半帝巅峰的修为,竟然看不透血衣的真实境界! “嘭~!”那个半步辟谷期高手就被击退了好几十步,就在他想要增加防御的时候,董占云的一记血爆把他整得一秒钟的眩晕。就在这一秒钟暗影鹰雀抓住机会一招击打在了他的头骨盖上。 王涛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及时的帮史炎挡住了两招,难道只是巧合?亦或是他真的知道史炎有难?那又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的? “太好了,没想到这辈子我能抱到一个孩子。”吴夫人喜极而泣。 好人家的姑娘当妾是太委屈,但静楚己经到这样的境地,跟叶景祀混了这么久,叶景祀那样的霸王岂会放过她。与其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他,还不如把名份定下来,不然将来只怕更可怜。 “起哥哥!”沁雅郡主一见东方起便双眼含泪的奔过去,伸出双手便是要抱他。 “那你想怎样?”颜如冰此时此刻已经有些惊慌失措了,柳眉微微颤动朱唇轻摇,开始语无伦次的说了起来。 两名老人就这么一边听着陈扬的故事,一边拉着陈扬穿过了大厅,来到了后院的花园中,在中间的石桌周围坐下,听着陈扬继续讲着自己的经历。 “丁市长,您别生气了,对方也是有来头的,地方军政大佬都没敢动……”办公室主任推了下眼睛讨好的说道。 手一抖,言师控制着老君炉的紫色的火焰渐渐打着旋缠绕上了‘归人’。 “筝筝,你给我回来!”美贤急得在后面大叫,但是辜筝已经跑远了。 “疯回来啦?”夜问道看着自己的侄子鬼头鬼脑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说道。 “弹药和食物还够多久用的?药品呢?”赵志一听还有15个弟兄能打仗,不由得心中一喜,看来情况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糟糕,至少自己手里还有一个班的机动兵力。 “这我办不到,这些东西时我的兄弟们拿命换回来的。我们可以上交给你们一部分,全都拿出来是不可能的”赵志死死的瞪着眼睛看着赵远志。 第176章 :毛骨悚然的刘武周,晋阳传言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议屋内。 无论是太原所有将领,还是刘武周的部将、官员,全都聚集在议屋之内。 “李将军,校尉王行之,你们二人率领兵马,驻守晋阳!” 伏子厚站在地图旁,说完看向另一边。 “赖伯,刘山伯,我挑选一万兵马,让你们二人前往马邑郡!无论如何,你们二人都要给我守住善阳十日!” 伏子厚 我定睛一看,只见林皓也伸出一只带有鲜血的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来帮忙。 一时间,客厅里又安静了下来,在哥哥审视的目光下,我轻轻叹息一声,皱起了眉。 而事实上,那歌尔扎的表现也是没有超出任何人的预料,五级高阶的鬼灵蜘蛛。。 对于神明的“轻视”陵漓公主等人又惊又怒,风声惊破,将这些雨露纷纷化为水气。 平常的时候都是好不容易留了一堆言,完了以后,等到周九的回复的时候,他却不在。 林木笑着点点头,然后四下看了看,发现于飞鸿还真的是来了,在门口那边正在和刁一楠说话,林木看过去的时候她也正好看过来,俩人的目光正好凑到了一起。 它可是恨透了这些毁了自己水寨的兽人,自然是不想放巴尔他们走,看到哈来格斯好像有些意动的意思,阿扎瓦眼珠转了转,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东华音像店,赶紧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我看那边好像已经没什么存货了。”赵菁说道。 两个宫婢自负美貌,此刻听到玉紫这么一问,不由同时抬起头来看向她。 秦凡泪流满面,他特么地还是单身狗,被好兄弟强行携带,一路吃狗粮,想死无比。 忽然响起一声冰冷的声音,犹如寒水击石,冷冽刺骨,让人心头一颤。 矩阵联级其实早有听说,袁承旭很早以前也有看过,只是因为当时自身设备条件远远不够,因此并未多加注意,哪料想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初涉论坛的黑客菜鸟了。 张浩一愣,这部队里的情况他可不清楚,但是现在看江枫这一脸认真的样子,张浩还真没办法去反抗什么的。 更要命的是,天下第一商晋商被崇祯皇帝打残后,原本繁荣发达的京师商业网络竟然陷入瘫痪。 总督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可是眼底的神色却如深潭,幽幽的,寒凉入骨。 包衣奴才们表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比起明军中卫军也丝毫不见逊色。 以为是八万从遛狗公园里夹带回来的私货,卓君趁今天休息,在家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话落,半夏便蹲在炭火盆前摆弄着炭火,陆成萱心中担心着清莲和翠果,正好也无心应付半夏,不过是想绑着她在院子里面,至于她什么态度……此刻是无所谓的。 来到市区人民公园路,他按照手机地图找到那家招牌上黄底黑字,写着45摄氏度的奶茶店。 三百四十四枚白色世界晶源,六十枚绿色世界晶源,七枚蓝色世界晶源。一时之间光华大盛,引来无数人惊羡的目光。 这一天,天下商盟这间天下奇珍店的上空,猛显风云际会,一股庞大莫名的威压,自高天之上直直降落下来。 红土地化腐朽为神奇,硬是将算不上灵草的稻香果,提升为三级四级灵草。更不用说这里的稻香果了。 绝对鲜明的对比,让支持时实的那帮狂热无脑粉差点没砸掉手中的电脑或者手机,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第177章 :偷袭突厥营地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驾!” “驾!!!” 平原上,伏子厚骑着战马,率领两万多将士,浩浩荡荡的疾驰在平原上。 自从渡过雁门山脉,伏子厚率领大军,便径直朝着一个方向疾行,不论日夜。 伏子厚清楚。 始毕可汗召集三十万大军南下,背后抽调的部落,绝非一两个。 而北方空虚,突厥人定然不会放心西 如果她敢骗我,我身上的毒也不用解了,我会直接杀了她然后离开。 大概是从姜易身上受到了启发,再加上二人的交流,方白露这一次修炼“潮汐经”也是比较顺利,大概用了三天的时间,竟也完成了“自成一脉”的效果。 虽然是半夜,裴君浩仍然十分谨慎,在城里绕了两圈,确定后面没有尾随者,方才调转车头向西郊外的别墅驶去。 李浩上前直接一拳,这个男人就弯腰倒下了。巨大的力量连这个男人靠着的一把子就断成两半。 南蛮国的国君当然不必对皇帝跪下,可是他却转身拜倒在阿凤的脚下,换来的当然是太后的一脸铁青。 “木姑娘可在?”门外传来一个不熟悉的太监声音打断了木惜梅的话。 皇后和沐家立时就会产生隔阂,说不定还有因此令双方反目成仇的可能:只要沐家人有心,要反目成仇并不难。 “所以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奢求进入白塔?”布拉德利克依旧面瘫的盯着某某。 “不,正好相反,我们是希望你可以去白塔国皇城搬救兵,”夏葵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 宇明也清楚,大周向来鼓励工商业发展,采取重商主义的国家政策。使境内外的商交易发达。如果货币一直短缺,便会导致市场交易萎缩,并给生产和贸易带来致命的打击。 兽人战士的强健体魄和祭祀们的石肤增益效果在战场上再也不能“一招鲜吃遍天”,他们在湮甲箭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脆弱,偏偏兽人王国的军部还想不出反制的办法,所以军部越来越渴求性能优异的铠甲,希望能够改善情况。 数十万的龙寰甲士朝着仓州开拔,还不等夏收的麦子变黄呢,李耳的大军便已经驻扎在了天机谷的面前。 陆婉柔他们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她回来都吆喝一声,球球一如既往地跑过去添她的脚。 梁全看着面前的孙啸,却是一脸狐疑之色,实在是这孙啸的话太过离谱,让梁全都觉得不太可信。 眼前这人,一身蓝黄绿白四色睡衣,加上个半吊着的卡哇伊帽子,简直和平时的装束形成了一个反差萌。 叶寒看了一下旁边的恶魔,决定还是喊这个土著过来,他应该比较了解吧。 引流的办法就是给肠管,腹膜,大网膜,还有肾这几样存在积水的器官进行手术引流减压。 虽然大兴国内,也有圣器镇压,但是龙印这可是镇国重器,一旦得手,对于一国发展,将会有难以估量的作用。所以在确定了圣器龙印出世的消息无误之后,大兴王便是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圣器龙印弄到手中。 说着他就踏上水面,一步一步走过去,其他像这样在水上行走他早就会了,只要是个修炼的人都可以办到,不过也有相对于的功法才行。 睡觉前,许箴给许薇发信息,问她明天要不要去逛街,什么时候回家。 关羽抬腿一脚将崔大奎踹翻在地,咆哮道:“你他妈是死人呀?我临走怎么交代你的?!”。 第178章 :义成公主,遇到熟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大火弥漫,滚滚狼烟腾冲天际,仿佛要染黑那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 突厥领地内。 不下十万计的突厥族人,全都聚集在一起,看着营地内的场景,纷纷害怕得瑟瑟发抖。 “可贺敦!还请可贺敦阻止那些隋军!” “请求可贺敦保护我们族人!” 部落内的德高望重之人,全都来到义成公主面前,祈求 苏乔薇随手抢过一旁旁观人手里的酒,修长的手指在酒杯的称托下越加美丽。 “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去研究了,汤子贤的问题让他们调查,只要是没有你们的参与的话,就不用管了!”杜康给林语的电话中说道。 等南景风心满意足的放过她的时候,差点没直接因为氧气不住休克。 唐秋雪有些微囧,怎么每一个都这么跟她说,而且不怕告诉你,她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都带着跃跃欲试的感觉。 安意静静的看着鼓着脸表示不满的妹妹,她的眼神中在不满的掩饰下还藏着一丝倔强和委屈。 “你们放心吧,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早上真出现这样的情况,约瑟夫还有建国他们不是处理的很好嘛,而且我们的车子都是定制防弹的,一般问题都不大。”李锋随即马上安慰起来。 迈上楼梯,南京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说:“让我发现,你知道后果。”说完提着那袋还温热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烧烤上了楼。 首先是随行骑士,这个是她来此的目的,关系到了她的国家能否获得那十年的供物豁免。 等唐秋雪腰酸背痛的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到了晌午,造事者也早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我自己看着办吧,有些事情我实在是现在说不好,你和她在这里,我来做思想工作!”王子说着。 “为什么是我?”艾伦德虽然对这把宝剑感到好奇,甚至有种忍不住拿在手里的冲动,但终究并不是很强烈。 就在刚刚那几名安保还未走远,籍着月光埋头勾勒的夏亦附近,草丛传出响动。 桑若脚步一动,刚刚那幻觉般的一幕顿时消失,富丽堂皇的宫殿瞬间变得破败和阴暗,布满灰尘,就像桑若刚刚走过的兰西尔宅一般。 当然,我也看到了故事的主角,陈医生,最后的样子,像个英雄。 但别忘了李江有吞噬妖火在手,如果他愿意,直接可以放弃左右的防御底线,一把将自己燃烧殆尽,那时候神之血也会随着吞噬妖火而完全蒸发干净。 “那次核爆的时候,炸没了。”夏亦抬了抬右臂,晶莹的红石颗粒在捏起拳头的动作里,咔咔作响。 他之前曾听刘全福说过,高灵世界的灵丹妙药,大概分为一到九品,而九品之上,尚有帝品、仙品,但淬体丹方作为最基础的筑基期灵药,最优质的也不多五、六品罢了。 野风吹拂下,刘全福戟指苍天,神色凌厉,须发飞舞,恍如变回了叱咤万界的无上真仙。 “江瑜,要不我帮你拿吧。”一名穿着制服,精神面貌都很不错的年轻男子走过来,脸上的笑容颇为阳光。 “靠,怪不得刚才你不选,原来你是将这一锅端了,差点忘了你有那个神秘得空间了,”大黑是无语的说道。 线条循着规律,藏着天地不变的法则排序,一砖一瓦,一石一尘,哪怕连空气之中,都有各自的线,各自的颜色。一颗尘埃此时也变得不再简单,由无数细线按照不变的规则组合排列而成,暗含法则,玄之又玄。 第179章 :再无退路的刘武周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平原上。 “好爽,痛快!若是再来一次,那该多好!” “你抢到那么多?回到太原怕是要发财!” “我算什么,你看他们!” 隋军将士之中,崔履行、曹湛二人看着一个个满脸笑容,春风得意的伍卒,别说他们二人心中万分复杂,就是二人身旁的扈从,也都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在河北窦建德麾下 太子妃内心喜悦,被杨钺搭救,不必前往河西道,不必伺候秦王! “难度他这次又利用了秘宝或者秘法,要耍虚张声势的诡计?”心中那丝惊疑的变化间,已然化作疑惑出现在藤刹的双目当中,心中暗道。 方辰微微一笑,倒没有解释,面包树之所以第二天早上所在地表是湿润,很有可能是因为面包树晚间吸食星辰之力后,树根溢出来的灵力碰上干燥的空气,产生雾气,因而湿润了周边土地。 生物农业集团有了张元新的加入,方辰犹如新增了左膀右臂,如鱼得水。很多项目,他只要说了个大概,就由张元新和吴紫山负责去执行细节,根本不用再让方辰操太多心。 走进大门,映入眼中的便是伫立在正中间位置的一座大堂。此刻这大堂也已经打开,一个满脸红光的老者正笑着站在大堂之前。 也就是说,不管宫本武藏能不能够挡下这发一技能,蓝色方这边叶天宫本武藏和杜娇娇的打野赵云就已经被修夕宇的这一手逼出了最大的底牌。 黄河两岸已种上方氏生物农业集团培植的杨树,再远一点便是绿油油的各种各样作物。 好半天回过神的苏宛白还想要再问点情况,但等她追进叶天卧室房间的时候,某人已经相当没相地趴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过去了。 就连宇宙天体的命运都被注定了,各大天体上诞生的生命,就更不用说了。 身处黑宫中的家伙们看到如今骤然间涌到面前的一堆难以置信的紧急情报,已然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去做出适当的应对措施。 想开了后的李元芳看着院子里华美鸟笼里的杜鹃,微微一笑,随后她捡了一根树枝想要上前逗弄着鸟笼里头的杜鹃鸟时,发现鸟笼边上挂了一串团子挂件。 “你这个愚忠的老头子,若不是苏将军救过我们安平村百姓,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叨这”丁夫人红肿着脸还在那里一副苦口婆心。 梁津率先放弃这种权利,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功法比其他人都要高等,更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团队的领导者,理应作出这种谦让。 当齐夫人和汤圆在兰亭苑整理东西时就听到有丫头在那头嘀咕门厅吵吵闹闹的出事了。 随后她一边用手摸着眼泪一边低声啜泣,忘了自己的手已经弄脏了,眼泪这么一抹,把俏脸也抹的像只花猫。 “穆重锦,你认识它吧?”赵祁珏突然问,穆重锦扯了扯嘴角,心里敲起了警钟。 徐梦玲倒不似袁冰妍那般容易感情外露,只是眼神不自觉地多留意了场内几分。 加上他们的关系就没有怎么和睦过,他趁她闭眼的时候喊的昵称的确让她有些接受不能。 她微微笑了笑,看着他眼角因为打哈欠的原因带着的泪花,强忍心里想要去给他擦掉的冲动,勾唇答好。 这个扑上来的时机实在巧妙的过分了,让他不得不多想,似乎范南风早就知道,并且有意地护了他。 第180章 :崔履行的醒悟与请求,最终的失落。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义成公主正在突厥营地内,安抚着突厥老弱妇孺,看着突厥老弱尸体满地,被欺辱杀害的妇女、少女数不清,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可眼下面对拥有重兵的伏子厚,义成公主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委曲求全。 希望始毕可汗与俟利弗设、咄苾,能赶快率领大军返回北方,保护族人。 隋军中。 “伏将军,若大肆 老管家说罢便微笑着缓缓离开,想必是开始准备起即将出发的一切。另一旁的沐灵曦则是十分懵懂的望着老管家,或许只有等她经历了这一切以后,才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何谓了。 今天穿的黑色衬衫,跟心情十分应景,衬衫的袖子挽起,黑色调衬得男人遒劲的手臂,肤色更加沉白如玉,十分清贵养眼。 欧阳炼抖动的嘴角哆哆嗦嗦,就在欧阳炼点下头,面目之中的黑暗抬起,正对着慕容少恭的面颊之时,这刻的慕容少恭终于得到了,得到了自己那早在数年前就计划着的,自己所要期望不属于黑暗的最高点。 好在他生了个会说话的儿子,看着笨笨,道理却是一套一套地以柔克刚。 这话一出,拿着卡准备去收银台帮忙交钱的导购员,忽然就顿下了脚步。 自己主人有这样的神器,肯定是得到上天眷顾的人,那不就是天子了? “刘备失火,还派兵来,难道是有什么联系,有阴谋?”荀攸冥思苦想的神情道。 恐怖的气息,骤然间从他的身体内爆涌而出,幽蓝色的火焰,嗤的掠出他身体外,几乎在一念之间,那火焰便是环绕在战剑之上,那般可怕的温度,顷刻间弥漫在天地间。 此刻,罗东面色苍白,眼神内,虽然寒冷,可却充满了颓败之势。 钟离洛看着低头沉思的苏瑾,心中一阵心疼,当初自己刚遇到瑾儿的时候,调查她的资料,却一无所获,怎么也查不出來,现在看來一定是有人故意把瑾儿的资料给隐藏了起來。 “我可以拒绝吗?”徐雅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看样子是生气了。 苏瑾命令一下,将士整齐的移动起来,待全部将士离开后苏瑾和公子墨才翻身上马准备离开,雨竹别开脸努力忍住眼眶中的眼泪。 对付狗?那还不够,胡顺唐亲眼见过那只巨型的黑猫独自对付几条警犬,连根‘毛’都没有掉,单是从体积上来说,几十只珍霓哥加在一起才与那只巨型黑猫持平,要是拳击的话,都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 “你个狗日的!"光头汉子终于被展修不阴不阳的调笑给惹爆了,破口大骂,未等展修逼至身前,青铜斧一举当头就往展修狠狠地砍了下来。 腹黑大爷像摸大乖乖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抓了抓她的头发,再揉了两下。 杨飞飞直立起了身子,她哪半人半蛇的恐怖姿态让张嘉铭的手下不由得齐齐往后退了半步。 “一年前来的?在那之前,除了他们,有没有其他人来过?一个老头儿?”胡顺唐问,心想每次这种地方李朝年都会提前来一次,这次估计也没有例外吧? 男子放下桶,后退了几步,退出了灯光照‘射’范围内,隐入黑暗之中。 照顾好航塔,就是对自己的生意负责,所以,守塔人在本地是很受尊敬的,把航塔建设好来,配给最好的电力和生活设施就成了重中之重。 第181章 :得到消息的始毕可汗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善阳城。 面对突厥人连日的进攻,城头上所有守军将士,全都奋力誓死抵抗。 一个个将士手持弓箭对着城外突厥人放箭,一名名手持长矛、利剑的将士,在城道内与爬上城楼的突厥人拼杀。 血水染红城道每一处,叠加着的尸体与凌乱折断的长矛、箭矢遍布城道之中。 连日攻城不下,死伤诸多,已经让城外 与天空中的星辰,更有种莫名的联系,不过当靠近之后,才发觉眼前这人,只是一个魂念化成的虚影而已,秦烈心神,却非但不觉轻松,反而更是慎然。 罗云看着她噼里啪啦的眼泪直掉就停了下来,他的右手还扶在柱子上,低头静静的看着她。他其实还是心疼了。 到第四十九级之时,忽的就感觉一股磅礴的势压临身。几乎将他的身躯,彻底碾碎。 放完一天假再回去上课,众人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想想迟到的后果,她们还真没那个胆子尝试。 云墨将军府里的厨房,穆水嫩白的手将汤和菜轻柔的装上托盘,她拉了拉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端起来往外走。每天为罗云准备饭菜已经是她的习惯了。她从来都不怀疑,她肯定需要先抓住罗云的胃。 大堂里,老寨主威严的坐在椅子上,就是兰朵朵第一天来时见到的那个场景。天刚亮的时候他就等在这里。他一直有预感,来付这场买卖的赎金的人会是一个特别的人。 “我身上带调料了,你帮我看看落哪儿了。”罗云头也不回的吩咐。 莹玉往上用的力气加上兰朵朵自己的跳越,所以她飞起来特别高。一起来她就知道莹玉让她看什么了,因为那是在是太显眼了。顶上高高吊着的灯上,壁画和衡量的夹缝上,都是冷光闪闪的兵器,刀剑俱全。 二人之间几乎是没有言语,可他们却都能在对方需要配合时及时给予伸手,这就是灵魂相契的力量,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都会让旁人羡慕不已。 慕容枫点点头,淡淡一笑,用手拍了拍身边邪少的肩膀,随后又对廉贞神君一个拱手,不曾多言一句。就在慕容枫刚准备提气飞跃时,身后邪少猛地上前一把,拉住了慕容枫的衣襟。 “陈幸运,你怎么会认识这种贫民。”周恬上下地打量了白露一番,看到对方的脸,眼里闪过了一丝嫉妒,转而满脸嫌弃地问。 情操将这些炸药分出来三分之一,打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布包,用布条扎紧,留了一条引线,用大魔王的话说,叫做“导火索”。 平静的空间,蕴含着令人发狂的炙热气息。令他们仿佛置身于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上天入地,都无法摆脱。 反复试了几遍,这次丧尸学精了,不再拿舌头去舔伤口,改蹲在地下,等鲜血滴下来。 吃完饭部分员工走了,只留下了几个核心员工走下半场,陈幸运不在核心员工之内的,不过谁让她是这次宴会主人公的好友呢。 梅七看着宋云萱唇角的笑容,便知道,她心里面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宋云萱知道梅七的为人跟能力,而梅七也有理由愿意帮助她复仇。 情操和良虎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太子的身份也不好透漏,太子当元帅这还是降级了。还好太子自己也没说真实身份,不然捅到朝廷去,发现太子变白痴了,又是个麻烦事,还不知道会在朝野掀起多大的轩然大波呢。 第182章 :崔履行骂高士宁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阿娘~!阿娘~!” “爹~!!!” “行行好,求求给我们一口饭吃!” 蓨县内,昔日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略显萧条,四处都是乞讨的人影,哭泣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辆马车上,伏阿翁看到这一幕,老脸上满是同情之色,毕竟伏阿翁自己也是一个普通百姓,清楚百姓的难处。 “爹,别多想!” 既然是一场虚惊,大家就各自散去了,农村嘛,谁家没有一大堆子事情?早餐只有王峰张罗,新鲜的白米稀饭加咸菜,大家喝的格外香,左右无事,赵无极就拉着王峰扯起了闲天来。 在怪兽身后,沙滩都被鲜血染红,人体仿佛是砂砾一样,被怪兽随意的四处抛洒,疯狂舞动的大尾巴将大片大片的人体甩向空中,巨大的脚掌专门找人类密集的地方落脚,抬起来就是一大滩殷红的肉泥。 鲜血喷射,曹程呆呆的看着胸口,一根尖锐的黑链,穿透了他的胸口,在那后方,万夜王冷淡的伸着右手。 “你是怎么做到的?”穿过迷雾森林,他有些惊讶的看着猪十三。 现在大家都不看好这两个朝廷才是现在的具体形势,大家心知肚明而已。 然而,很自然的,促进了这个城外风景秀丽的红楼山庄的强势崛起。 这一次指针停留在了技能类,不过出现的却不是青铜宝箱,而是一个白银宝箱。 他从来都不认为,幽璃真的只是皇室之人那么简单,以孟天辰等人的手段,可收服不了天葵星。 彭迪有所准备,并未受多重的伤,但是,那股冲击力,却令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散架,五脏六腑似乎全部移位、互相交缠在一起,难受地连呼吸都要试探着来。 每一个城市里都有夜总会,酒吧,发廊,娱乐城。每一个城市里,总有一个夜总会是同行中的王牌,行业头筹。 把手机贴到耳边的那一瞬间,阮眠眠的心跳声也达到了顶峰,一下一下,震动着她的耳膜。 谢承礼说话依旧像平常一样,平平淡淡的,可是在李俊听来,却让他直打寒颤。 “放心吧,他好着呢,听到也没事。”听到了人家还立马决定给自家三弟送好东西呢。 今天突然见到昼夜集团的总裁肖魇夜,这叫在场的人都有些措不及防的惊讶。 来自外部的威胁根本不用考虑,我觉得也没有人能突破种花家强大的防御网,毕竟那可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让敌对势力介入的。”张炎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并不喜欢医院里的药水和消毒液的味道,并且她相信,没人会喜欢。 秦正德引领着高危,前后走进了无人可以看到的密室内,整个密闭的空间内除了两张凳子一张桌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简单的陈设,也完全由透明的玻璃制成,结构清晰可见。 乐沉的声音同样透露着几分惊诧,似乎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她。 那两人笑的合不拢嘴,开始把一些金银首饰全都往自己的口袋里塞。 “会长,别慌!”娜娜用力扒开药瓶口上的木塞,将药水洒在孙林胜的身上。 一个呼吸的时间后,在王凡下方,大地的裂缝突然增大,宛如大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到时候就由宋正自己解决吧,谁叫事情是因你而起呢,没有我的命令,你居然擅自去救人。”任逍遥语调有些偏高,似乎怒气加之。 第183章:再次北上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草原北方。 虽然突厥营帐惨遭屠杀,但数十万突厥族人,仍旧有超过半数以上的突厥人,四散逃离到北方。 回纥、薛延陀、拔野古、同罗、仆骨、思结、契苾、浑、斛薛等等部落,也都纷纷收到消息。 突厥控弦百万之军,其中就包括这些部落的人。 始毕可汗召集的三十万大军中,有十万便是各个部落中, 这一刻,迟华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源自何处了。他也突然意识到,马清秋所预见的战场上充斥的凶兽并不是变异凶兽骑兵大队,而是这些突然涌出的海兽。 按照秦淮的经营理念,云中食堂是以点心为卖点的特色社区食堂,食堂经营和销售的重点都是1楼的点心。炒菜只要价格实惠,口味过得去吸引附近追求性价比的普通上班族,稳住基本盘,做到无功无过就行。 萧煜辰脑子一阵眩晕,实在是不明白姜棠溪说的低血糖是什么意思。 原来陈缘是想通过跟张美儿再发灵通符的时候,让张美儿跟自己的师傅述说这件事情,希望张真人能出趟山来到姜老头儿家,彻底的了解此事。 就连五、六英尺高的尸骨之王也四处张望,他的瞳孔从无数的白骨上茫然地望着前方。 “北平可大的咧,有皇宫,还有王府。现在皇帝没了,但那些老王爷、贝勒照样阔气的很,你要是能进王府里当差,豆面饼子别说两天一个,你就是一天吃10个都没人管你。”张婆抛出豆面饼子的诱惑。 罗君表示实在没东西就别添,别拿这种乱七八糟的破点心来糊弄他。 又一个棘手的问题出现了,陈缘等不得不再次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关键是现在出现了窝窝奴国,这就必须要跟鳌山打招呼,而且必须是建立有效的联系,而不仅仅是打个招呼那么简单了。 铁甲骑兵之后,是骑马佩刀的近卫军;之后,才是一辆车身带有三王爷宇天钧徽号的马车驶进军营来。 “对,我也觉得,一来最近练的少,二来身体上好像有点透支,看来今后还得加强锻炼,你倒是越练越勇“陆浩擦了一把汗。这时露丝急匆匆走了过来,看样子有什么急事。 “就在前方!”后羿猛然抬头深邃的眼神望向那深不见底的通道内,口惊呼道。 想要混出点模样来,没有后台,没有运气,没有机遇,那什么才华横溢,什么壮志宏图满腹大计,都只会是成了废话。 罗塔两人待甘梦峰两人刚退过他们的身边,立刻双手就是朝着前面一退,两道龙影分别从他们的双掌推出见盘旋而出,朝着空间囚笼轰击而来。 “喂喂,你别走,我们说清楚。”苏芊艾上前去要拉住冷晓宇,不过她马上又被蒋心瑶给拉住了。 “幼稚,那是美国人放的烟雾弹,真正交易,他们怎么会给你那么多的钱,你还是老老实实和我们谈吧,这颗陨石,我们必须得到它“费德拉斯情绪显得有点激动。 一个“兄”字又把田兴吓了一跳,见李绛坐在李诵下首,才依样坐了。 为什么!难道我们一定要处于挨打的一方吗?难道我们不发起战争,圣光帝国就不会侵略过来吗?”哈利咆哮道。到了这个地步,他也顾不得尊重尼兰德了。 “来,大家伙一起干。”冯少杰说完一仰脖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洒下来的酒流了一脖子。 第184章 :被屠杀的阿跌部、仆骨部!巨大的收获!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掇曷俟斤,天已经黑了,我们要不要先停下来?等一等契苾部、仆骨部!” 阿跌部落的骑兵人马中,部落左军设的亲信看向首领阿跌掇曷。 掇曷四十多岁,是启明可汗一手扶持的部落首领,时至今日也深得始毕可汗的信任。 “隋军跑了怎么办?思结部落搜寻的那条路已经出现缺口,谁能保证,隋军不去北边?” 可惜他无论怎么想,周围都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遇到什么不同的地方。 道的力量,想必你也听说过,这可是开启三魂七魄之后,才能领悟的力量。 等李玲和夏羽两人好不容易挤上台的时候,李迅也大声宣布拜杀仪式开始,然后是村长老头说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话,接着所有人一起跪下拜祭天地。 “这,这种力量好奇怪?究竟是怎么回事!”赵绅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光明与黑暗虽然说是一体两面,但是它们本质上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它想创造光明烙印,只能借鉴它阴影烙印的思路,而不能完全照搬。 鬼子的仓促还击,不一定精准,但是上百子弹组成的弹幕,还是有些骇人的。 而恢复一定实力的二老,一定是有办法的,他可不会错过这次麻烦二老的机会。 “噗~”清秀的妹纸被赵绅的表情逗的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眼前的这个老板真的是很搞笑,竟然说这么好吃的原因,是因为做菜的人是他。 从遇到诺言开始,一幕幕恍惚的画面在夏羽的脑海中闪过,周围的人都没有吭声,睁大眼睛看着这幅旧爱重逢的情形。 听到这话,千代不由望向了唐明,眼神之中满是渴望,轻声道:“那你会不会见她呀!!”。 “我去~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还铺着如此华贵的天鹅绒地毯?”灰头土脸的特罗尔顾不上清理包裹着他的泥土,就被压在身下的“豪华配置”惊呆了。 这时候金富贵明白了,葛天宏看来是知道K集团对自己展开的行动的。 于洋通过其一番介绍知道,这木家最珍贵乃是那冰雪之心,有着此物助冰修修炼,凡是元婴以下的冰修,修炼速度皆可提升一半,乃是众多冰修梦寐以求之物。 猪草拔的差不多,丫丫她们三个就又开始弄些花花草草的。上次弄的那个虽说一天多就蔫掉了,但是屋子里一放上,立即感觉到屋子清亮不少。 禁器,乃是上古残留下来的大杀器,以诸多珍稀材料炼制的一次性武器,其中蕴含着恐怖的威力,有些禁器连一些皇者都忌惮一二,但随着炼制之法的失传,仅存下来的禁器也变得很是珍贵。 赤风冷笑一声,万灵殿他无法留住,但如今唐夜在这里创建势力,这一次他再也不能失误了。 那男子声音清朗的很,宛若山间流淌的清泉,语气又极为温和,让人光是听着,便能好感大增。 刀魔听后面露哭笑,之前是他出手救于洋没错,可从于洋灭杀楚雄的那招看来,他应该是有办法保命,灭杀也不是…不可能。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建立三分之一,目测尚需两个月的时间”。 不说别的。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薛无算的直觉告诉他凭借他的手段,甚至不需要用地府一览图,单是阎罗印都能砸死这两名阴帅。 张梁喊完之后,便一马当先,直接冲向董卓大营。黄巾将士看到张梁如此骁勇,也都大声喊杀,跟在张梁身后席卷而去。 今晚请假一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三月三是儿子生日,岳父岳母还有父母都难得聚在一起,带刀不想让妻子、儿子失望,所以想请假一晚! 谢谢所有读者大大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送给带刀的月票、推荐票,带刀谢谢各位!!! 第一次写隋末唐初,一直很努力去查阅各种资料,只为了能再好一点点,不过每一次看到隋唐这两个朝代的名将事迹,都感觉实在是离谱,太强了。 大唐是个以战养战的朝代,重甲、战马配备整齐后,一两万打一二十万敌人简直就是常态,离谱的还有面对十几万敌人,一两万唐军还分兵几路去包围对方。 “……”《唐功》今晚请假一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 :突厥内战!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平原上。 突厥营地之中,到处都是烟雾缭绕,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突厥人在收殓尸体的身影。 “可汗!大军已经集结!” 始毕可汗的心腹拔野古屈利以及契苾莫贺,还有阿是那多目咄禄等突厥首领,全都来到始毕可汗身旁。 此刻两名中原女子,正在用布条给始毕可汗缠绕伤口。 昨晚的交战始毕可 “没错!我来找你了!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刚才看到你的机体我就兴奋得不得了了!”雷霆笑得非常的得意和兴奋。 不久,云河呜咽着幽泣了几声就安静下来,挤掉了,终于结束了。赵英彦把手从被子里收回来。 “呵呵,你说的或许很对,可惜老头子不行喽,这辈子都没人看上我,唉。”农七叟独身数十年,更无亲人在世。 因为她跟公主的里应外合,自己的篡位计划彻底落空,就连同若曦公主决一死战的机会都失去了。 就在这时,罗曼婷听到身后大乱,几名老妪已经与十多名高手战到了一起,还有几人已经见到了罗曼婷的身影,他们急速朝这边逼近。 “传令,把火星沦陷的假消息散布出去,然后告诉前线将领‘收网’。”此时拜耳的眼神,闪耀着如饿狼般吃人的凶光。 “这位是我师尊,南元老祖,今日才云游归来,我把你的情况告知了师尊。”展兆华说着看向那老者。 “有什么话你便问吧”,霍成君意外之余,也好奇眉尹是有什么事,两人从来没有什么交集,她能问自己什么呢? 晏子陵既是一个大夫,也是一个好师父,有好东西,也想跟徒儿们一分享。 祝君紫诧异的看着如此有风度的林沧海,觉得他跟昨晚的疯狂有些大相径庭。 也怪不得白展鹏年纪轻轻便是地级中期的强者,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林枫相信,自己不用一年就能够恢复全部实力!这里已经聚集了整个南海帝国最大的灵气。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下了直播就给西瓜发了信息过去,问问他n市到底有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寺庙,很灵验的那种。 五行相生相克,这便是五行大阵最恐怖的地方。特别是相生状态下,五行的力量会一直处于无穷无尽的状态,甚至永远都不会枯竭。 更何况,蜀国的英雄们已经归来,就算继续战争,吴国也已经毫无胜算。 韩宣脱掉外面已经结冰的棉衣,跺脚抖掉裤子和鞋子上的雪,走进门。 林沧海在七叔的老巢里能九死一生的回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件事情他们外人看来可惜,恐怕做出这件事情的当事人林沧海,更觉得窝火吧。 萧锋当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的轮回,而每一次的轮回,对于他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含义。 王耀也是如此,当冷静下来后,对此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但点头,孙尚香是不是会霸气的说一句“满足你!”,然后直接一枪就把他给爆头了? 伴随着欢乐的奏乐,在众人瞩目之下,硕大婚车行经宫道,径直来到太阳宫宫门前。 萧遥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向停靠在一旁的那架军用直升机走去。 果然是套路,妖变成人总是光溜溜的,那她的毛发呢?都脱了吗?就不能变成一套衣裳吗? 傲苍太子随手一丢,一个雪白的竹笋出现在阴阳熊面前,只见到阴阳熊瞬间跑了过去,将竹笋送入嘴中。 第186章 :击溃突厥大军,擒拿始毕可汗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啊~!” 混乱的战场上,咄苾满脸鲜血的拔出弯刀,望着四周,麾下一个个部将在拼杀中,被咄吉的人乱刀砍死。 自己的人已经越来越少,除了执失部、多览葛部的人还在苦苦坚持,很多部落的人马都已经不受首领的控制,开始溃逃。 死的人太多,士气已经彻底丧失,恐慌与绝望已经弥漫。 精疲力竭的 交手的众人见到刀影,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纷纷拉开距离,凝视着不远处的张亮两人。 “死者指甲有断裂,手指也出血,是被钝器击打所致成的伤。”秦丹丹说了一句。 张亮眉头紧皱,看对方的反应,莫非这个青灵子说的属实,她其实是月神教的人。 忙活了一早上时间,中午赵龙骁吃完饭连午休都没有睡觉就直接提着东西来到了周胜家。 “好,随后就来。”唐龙挂了电话,就和秦丹丹去她家,豪华的大别墅内,唐龙都不禁感叹道,这些以后都会是他的,可看到燕飞天也在里面心里就有点不爽。 随着阵阵嘲笑声,赵龙骁好似被闽海省武者和能力者孤立了一般,他独自前行也不搭理其他人的冷嘲热讽。 “死者胸腔上有血,四周有血,衣服有锐角口,致命伤应该是在这里?”秦丹丹检查了死者做出分析。 柳治并没有直接看到那个区域的形成,但他在送物资过来的时候,很明显感觉到了那个位置的不对。 无悔见夏青柠羞涩如花的笑脸,迟疑了数秒,最终还是靠了上去,右手将夏青柠圈在怀前,左手拿起一块糕点,温柔的喂到夏青柠嘴边。 如今他们要完成两件事:找到杜恒夺回强人族的公款、打败杰克,让他放弃篡位的野心。 杨逸一偏头,刚准备说不用谢,但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便感觉自己的嘴唇触到了一阵难以想象的柔软,带着一抹芬芳,带着一抹香甜,带着一丝丝凉意,沁入到了杨逸的心里。 的确,鬼柳岛是什么地方,在神之大陆都十分的出名。唐明会选择要离开,怕是也跟鬼柳岛有关系。 被众人各异的目光所注视,杨逸却好似浑然未觉,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身休闲装将其完美比例的身材掩盖,表面看来,这就是一个阳光的邻家大男孩,根本和武术扯不到任何关系。 “看到那个法阵幻境了没有?”褚学长伸手一指悬浮在半空的一副巨大的画面,上面正有一个身穿白色盔甲的修士。 “我学过‘土壁’法术!”柯特也不啰嗦,确认了任务之后直接开干,夏妮和兰德森没有被分配任务,于是一个专心监视着前面尸体堆的情况,一个直接护在昏迷的厄尔身边。 安普至尊说道,他们的真身是进不去,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办法进去。 猴子一棍子砸下,打散了狂风,猪刚鬣施展天罡三十六变,化作万道火光,径直朝福陵山而去。 刚刚他的脑海当中出现了圣痕之石空间当中,“自己”做出的最后一击,并且下意识地就用了出来。 听到莫辰的声音,郑义好奇的坐起身,凑了过来,眼巴巴的等着莫辰解释。 “组长~~”一声呼唤幽幽的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又来了,莫辰心里咯噔一下,他清楚的记得,上一次与代敏来这里,就有听到过这声声的呼唤,当时他误以为是代敏在喊他。 第187章 :回到晋阳城,两个意外之人出现。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城。 清晨,百姓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又开始忙碌的一天,士人忙碌着结交关系,有钱人家的孩子忙着苦读诗书,被家族老先生打得眼泪直流,没钱人家的孩子跟着父母到处干着讨生计的活。 如今的晋阳城,在官府的治理下,一切都井井有条,普通百姓不能说顿顿吃撑,但至少一家人都能吃上饭,不至于挨饿,更重要的 所以当即,众多魔帝全都将他们魔帝级的强悍气息释放了出来,形成了一道浓重无比的威压向着杨天压了过去。 唐副院长的脑子,完全被乔永刚当众的一巴掌,给打乱了,也确实丢脸了。 玛瑞背的东西最少,但她拼命咬牙坚持,尽管也气喘了,却默默地跟在三人之后。 见云思思不再说话,而北庭宇也是沉默着坐在沙发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童叔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只是今天她的心情很是不同,或许应该到了和唐禹辰讲清楚的时候了。无论唐禹辰是不是记得她,她都选择离开。 外面不断地传出惨叫声,关灵雨坐不住了,怕出什么事,就走了出来,可一看,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一晃三天过去,整个药谷已经非常喜庆,接近药谷的地方也渐渐热闹,都知道天府盟主和盟主夫人要举办一场让天下皆知的盛世豪婚。 李天目也没和他客气,挺剑刺了过去。阎君叫了声“来得好!”向斜后方一退,避过剑锋,回敬一掌,二人拆招换式斗在一处。 “杨锋,谢谢你的理解!那我走了。”方雅晴说完,不忘对着杨锋的额头香了一口。 全是活动式的板房,以后在这里还能够当做旅馆,各种设施都非常的齐全,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到时候这里会交给大荒岭集团旗下的旅游公司管理。 里面的人们醉生忘死着,他们早已麻木,于是开始尝试一切能给他们带来刺激的东西,此处的丑恶,是林玥汐生平仅见。 这是所有异类都不敢直言的名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凡人口中,他特么的还敢说出来。 直到当天陆峰在星门周围发现了个了不得的玩意,这才叫他恍然大悟。 “这还差不多,你继续说。”雷凡听到布飞叫孥嫂子,心里的兴奋完全掩饰不了,在脸上表露无遗。 这些信息,都要用作指挥中心后续的战略部署,要求既详细又精准,一点点失误就很有可能导致部队作战失败。 “不好!”东方蓁蓁大惊失色,拉起青儿就要逃离,却是已经迟了。 破旧的屋子里,玉瑶坐在竹椅上,手掌温柔地抚着肚子,满脸慈祥的表情。 虞楚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不过不怎么在意罢了,看看一笑置之罢了。 而随着年纪的增长,和存款那冷冰冰数字的疯狂增加,这个想法就越来越让他不能自已。 目前第二阶段,也就是公海范围的探索和布局,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松软、濡湿、黏滞、血腥、恶心等等形容词从脚下,延伸大腿而上,齐齐涌上吴起的心头,令吴起感到深深的不适。 “怎么,梁医生嫌弃我?”李富真微笑着和他对视,即便病成这样眸子中的神采依然不减。 一人一壁聊天的时候,秦鱼跟狐思宇还有另一边吃完药补全法力过来的妃鸢进入了烈风两人的攻击圈。 清明节,中招了,请个假!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昨天老婆拍CT确认肺炎,今天带刀也中招了,早上一直咳嗽流鼻涕,等祭祖爬山回来好像更严重起来,刚去镇上的小医院开药,身体顶不住,请个假!《唐功》清明节,中招了,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 :当众斗气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街道上。 面对郑元璹的询问,见到李神通好奇的目光,伏子厚便简略的述说北上经过。 从一开始利用咄苾的野心,再到兵袭突厥的营地,最后便是等待咄苾与始毕可汗咄吉交战,自己带领大军坐收渔翁之利。 整个述说过程很简短,让郑元璹、李神通都知晓,始毕可汗为何会被伏子厚抓住。 可听着听着。 呃……忘记执敖了,不好意思,他太长时间没说话,我忘记他的存在了。 竹子跟着夏虫上来放东西,门刚刚关上,易推倒的瘦子便被抵在了门上,到嘴的所有唠叨都被某只虫子吃进了肚子。 有了这等修为的人,除了那些传说的化神期修士,他们几乎可以算是修真界最顶尖的存在了。中年修士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在不远处打斗的那些痕迹处略一停留。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安明说到做到,带着众人出去逛商场。说起这个,刚刚出门的时候,咖啡还被爆了头。 这火焰在阳光照射之下美丽异常,但另老者在意的是,即使与李嗣相隔如此之远,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阴寒的灵力。明明是一朵火焰,散发的却是冰寒,这让老者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让他心中暗自骇然。 于是兔子男再次戴上了头套,杀了人,把他们祭祀给神,作为回报,神给了阿道夫一个异常强大的心脏,虽然阿道夫因为基因缺陷而失去了感知,但有了强大心脏的他,有了超乎常人的生命力。 “有谁来过了?”郑柏娜之前还感叹着杨清月的果篮太过精致,但那是送给白晖的就有些碍眼了。 或许,他也曾执拗过,即便对方道歉,但他还是选择不原谅,因为一旦选择了原谅,他以前过的那些日子就好像就被翻篇了一样。 对面的男人的睫毛好像是动了一动,正在仔细的数睫毛的某人在心里想着,因为太过专注到南宫天的睫毛上,所以可能对其它注意力少了一些,不过能够发现这个但是源自于她数的数目不对了。 虽然也还是有许多问题,但是总不像以前那样在场上盲目的跑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空当,跑了一大圈下来队友根本没机会传球给你,反倒还要为了给你传球而移动,打乱了进攻阵型。 “这个问题我也不好回答,我正在跟对方沟通。”朱泉平静的说道,但内心却是欣喜异常。 迷迭之音配合理疗床,能够起到更好的效果。而曲子散播出去,可能会造成一些其他的影响。对于这一点,晨风也是无能为力。 王逐流通过摄像头看到了宁拂尘脑袋已经被能量击穿,这是必死的伤势了,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他并没有打算停手。 这是宁拂尘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恐怖,全都来自眼前这个年轻人,宁拂尘不敢开口多说,他只看到了这年轻人把带着黑红之光的手紧紧握在了白牙之上。 “今年的选秀大会,张云泽同学在首轮第三顺位被克利夫兰骑士队选中,明年就要登陆NBA了!”那个同学说道。 鲁国公和慎贵妃的相求并没有打皇上,最终,郑国公被削职夺爵,郑国公府的家产也全部没收,郑国公也被贬为庶民。 此时她也有一些私心,如果能够拷贝一份这个神曲当做背景乐的话,人气将会更多。毕竟网上虽然有神曲的视频,但是现场太吵了,效果听了绝对没有眼前的好。 迟疑了一会,伊乐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虽说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艾米莉亚,但是也不能不接。 西市大街上,行人纷纷避让,闪出了一条道路给队形隆重的金吾卫通过。 英梨梨猛然拍开了头上的那只大手,晃动着飘逸的金发,有些怒不可遏的转头看向了那只手的主人。 随着乌恩奇的领悟,在他的意志深处,一个明亮的圆环浮现出来。那个标志着神格的圆环上,浮映出了一幅清晰又模糊,简洁又繁芜的图纹。 南无乡上前叫了声“萧师兄”,这人竟是萧一鸣。早在他运转神识,查找武三绝时,已经发现了他,只是手中提着圆机,不方便直接拜访,才先去见了武三绝。 “我们要不要去大宛,还有大月支这些地方在钱,这个地方呆久了,我想换一个地方。 不过,薛仁贵经过了系统的提示,早就已经有了防备,方天画戟一下子挑落了王伯当射过来的弓箭。薛仁贵有惊无险的躲过了王伯当射过来的弓箭。 乌恩奇懊恼不已,但是沫沫面前他没有发火的理由,因为他欠沫沫的远比沫沫欠他的更多。 因为从这些星球的表面坑坑洼洼的痕迹看来,这里绝对是遭到过不断的轰炸袭击来着,光是看着就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为战斗发生在这里了。 眼睛睁开,黑暗中一双分外明亮的眸子与他对视着。两人靠在一起的身体,气息有些灼热。 叶云想不到这剑意还有如此之分,莫玄师兄修炼剑道多年才不过是刚刚领悟到二成剑意,可见这剑意修炼极为艰难,不知师父又是几成剑意呢。 定远侯没有想到,林江洛会想的这么远,更是在朝堂上给在场所有人下了毒,这样狠辣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 蓝千宸等人皆是一身是血的走进议事堂,蓝清儿正垂首研究着军用地图。 “只有在冰天雪地中才能生长出真正的战士来!汉人,他们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当然是懦弱无能!契丹人在他们的北方,所以比汉人强些,我们在契丹人的北方,所以我们比契丹人更强!”完颜宗望道。 赶到许米诺的面前的时候,就见许米诺低垂着脑袋,一脸的惊恐不安的样子。 陆谨言心急火燎的赶回了国内,一下了飞机,自有人告诉他江可心的下落。 辜耀辉望着眼前这一幕,可谓是似曾相识。因为上一回,正是因为“烂尾楼”的事儿,农民们纷纷涌了上来。可今时今日,却因为暴力拆迁、驱赶民众,从而又引发了农民的不满,上来检举来了。 第189章 :失神的李幻竹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城内。 随着伏子厚归来,当将士们带着钱财,把北上的经历告诉家人之后,随着消息传开,整个晋阳城都轰动起来。 洗劫突厥营地!!!! 这怕是异想天开,当初就是隋朝鼎盛时期,都没有做到这般,派兵去洗劫,都是以物质安抚、分化为主,这都是赏赐,往突厥送东西。 北方千古以来,都是习惯居 吴宛琼眼前又出现一片耀目的火红,和火红下那张白皙如玉的淡漠脸庞。她今日之所以会出门,就是好奇那个敲响登闻鼓,将京城搅合得风云变色,让她爹只能抱病在家的人是谁。 平时杨冲便懒散无聊,虽然他实力极强,但是很少和众人交流,喜欢独来独往,旁人和他搭话,也是眯着眼睛不肯答话。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除了替亦辰感到遗憾,遗憾他从此告别单身贵族的生活,他根本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 莽荒山谷,乃是炎云宗境内的三大险地之一,里面险境重重,生存着实力最低也达到了武师境的灵兽。 叶嘉柔真觉得自己是不是昨晚在荷花池里吃了太多的水,整个胸闷得慌,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也下不去。 很显然招儿的话让这私牙十分不屑, 不过他肯定也不能当面得罪招儿,也没说什么话, 就是赔笑了几声。招儿也心知肚明, 不再说什么。 待他从里面出来,见到新科的榜眼和探花。一个三十些许,面白微须,高大魁梧,乃是榜眼卢申明。另一人面黑且瘦,看模样也有四十好几了,正是探花孟浩昌。 坐下后,他从腰间掏出旱烟袋,在烟锅里塞了烟丝,点燃,便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 上辈子,叶楚和陆淮虽是假夫妻,可那些招式对她而言,熟悉得很。 也许薛庭儴说得并没有如此详细,可仅凭他道出的只字片语,就足够让嘉成帝联想到许多。 野狼和熊盾听后,不断回忆刚刚的画面,随即发现事情真的和沈浪说的一样,救走神秘人的确实不是藤曼,而是一种植物的根系。 林妙音和林玄玉早就知道这事,这原本就是他们商议过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叶云霄竟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林知清语重心长地说完这些,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走出卧室。 “好好。”李猜没听出这话里的毛病,毕竟上门拜访肯定要确认主人是否在家。 万秋舒展了下身体,说一个亿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的。而金怒内心早就翻江倒海起来,一个亿?他怕不是疯了吧。 霍廷霄和沈翰尧着实没有想到,这几个月进警局的次数比以往二十年都要多。 “三位郎君,此处客房正好只有三套,还请三位郎君自便。”定明回过身来,对着众人讲到。 古阳的出现,顿时让珍妮双眸亮了起来,不禁上下打量起古阳的模样与身材来。 口才很好,讲解的也很到位,旁边一些人听着已经有了购买的欲望,可惜实力不允许。 “青龙!”其余人本就被叶飞杀的胆寒,再看青龙现身,顷刻间秒杀三位化神境,纷纷四散而逃。 看着铁令离开的身影,众人都是露出艳羡的目光,能在成阳亲身指点下突破,终生有望到八阶巅峰,甚至突破圣阶,这铁令,运气还真是好到了极点。 云朵朵嘟起唇说了一句,靠在丰子恺的怀中,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这双白皙到甚至有些秀气的手,曾经杀过多少人?又曾经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第190章 :抵达长安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伏子厚从床榻上醒来时,已经是天色渐黑。 听着房门外,若隐若现的交谈声,伏子厚有些疑惑,但还是掀开床被,朝着房门走去。 当看到李幻竹、郑元璹,还有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伏子厚不解的看着三人。 “见过太常卿!” 伏子厚抬手对着郑元璹行礼。 “你我旧识无需客套,私下可称我一声郑 之前在楚云飞部队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这不刚折腾了两天还不是很习惯。 随着‘嘎吱’一声,房门推开,一个有些慵懒的俊俏青年抻着拦腰走出来,样子却不急不慢的,丫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跑。 周应蝶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跟着任烁煜往前走,都忘记看周围的环境了。 “提示:白娘子传奇世界,属于多方世界融合一起的,至于天庭,当然……也有的。 陈飞不以为然,这些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随后就让李德福去一边把这些枪的子弹全部弄下来。 套房里,视线极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装修也是最顶极奢华的。最主要的是,设计师在顶楼设计了一个观景泳池,只要一有新的客人入住,泳池的水会重新换成干净的,供客人一边游泳一边看B市大海的风景。 “李前辈,你托我之事,我已经问询过道盟的盟主,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很重要,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会给你的。”我转头看着李向东问道。 她从来没有敢过这么大胆的事情,但是和厉北爵在一起之后,她发现时间越久,她做的大胆的事情就越多。 她从监狱里被捞出来是秘密,整容了也是秘密。如果她跑去找程言哥哥,秘密就保不住了。 刘凯就安安静静的配着李添待着,然后不停的接着来自很多朋友,兄弟的电话,这几年还有刚刚回G的壮壮的电话。 唐魅软软的摇了摇头,将陆辰的手臂更抱紧几分,双眸轻轻闭着,长睫微颤,依赖性十足。 “呵,我不知会不会是她第二。”红叶微闭着双眼,沉沉地吐出了一口长长的白气,脸上掠过一丝潮红,似乎心情起伏的很是厉害。 被金刚掌锁定的罗魁岂甘受挫,暴吼一声,释放出了终极帝皇拳的奥义。 身为炼丹分院的学生,上官云的实力不高不低正好居中,但冲着上官云很有耐心替她解说新生试炼,凤九卿自然不会拒绝他组队的请求。 虽说麻烦还没解决,但暂时危及不到生命,所以罗魁更在意的是海曦此时的举动。 杜兰可冷哼一声,双手双足上再次涌出了之前在竞技场看到的那股魔力,四条长鞭轮成几个大圈,这次杜兰可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长鞭就好似蛇尾,灵巧地朝着雷诺身上抽打过去。 路辞当保姆带了一天娃,总算是把傅时寒给盼回来了,却见他有点狼狈的样子。 “我不认识你!”陈兴说完就要挂电话,但是伴随着刘凯的一句话,陈兴眯着眼睛硬是没有挂电话。 呆呆地看着逼过来的凛冽玄气,叶雪燕目疵欲裂,不敢置信地惶然惊呼,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整个生死台。 「你就装吧,难不成除了你林衍笙他还有第二个前妻?」周周一脸鄙视。 林一凡神色不悦的等着卞量开口,却见他笑眯眯一脸讨好直奔贝琳而去。 第191章 :北方捷报!!!!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长安大殿上,文武百官在大殿内争吵不休。 原本只是在争论刘文静兵败,刘文静被罢免为民,其余将军应当如何处置,不曾想,随着一名官员当众向李渊禀报,早前磊家之事。 一时间,不少官员都面露错愕,就连李渊都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件事。 涉及到伏子厚,于是李渊带着疑惑,让禀报的官员,把抓到的磊靖、 薛云两眼紧紧盯着这个面部苍白,就如同多抹了粉,实在难以想象他已经是死了百年的人了,从那破烂的官服可以看出,可是他的脸依旧没有变化好像已死百年的人并不是他。 不得不说,纵使在那铜镜里面看到了之前的事情,但我还是没有想明白,假老妈是如何能把我老妈的音容笑貌模仿的那么像。甚至连语气跟处事风格都如同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杨淮醒过来,第一句话不是说‘这是哪里’也不是说‘谢谢你救了我’,而是……‘你为什么要救我?’这脑回路也是让人无语。 李南话中暗指,虽然光头的头脑不太算灵光,但也明白其意,当即应答一声,出身而去。 可是她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现在身无片缕、把自己最原始的一面暴露在我的面前,就在跃出浴缸的一霎那又重新回到了水里,而且离我远远的,躲到了浴缸的另一端。 “梅成兄弟,你言重了!能有你们这些兄弟,我知足了!”鲁思霞和梅成、梅香紧紧拥抱在一起。 没有办法,李南也只能钻进那辆奇瑞QQ,而那辆大洋车,倒是被他塞进了车后备箱里。 “有没有思想那都是后话了,我想说的就是,你能不能放他们几人离开呢,只要你能够放他们离开,我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凌无九低声问了一下莫北浩他们。 “你倒挺体恤领导的!那我们现在也算团聚?”彭开喜恼怒地问。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大夏天的,王倩妈一句冷言犹如一盆冰水浇到陈天豪身上令他从头凉到脚。 不过,也不用她喊,BOSS身上才起变化,冰月已经开启疾跑,在装备附加的敏捷点之下,一溜烟的跑到了最里面。 “哼,婆婆妈妈,打什么招呼,那老泥鳅早就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了!”碧霄何等修为,连她都感应不到敖广的存在,萧晗要找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却不知萧晗其实是想要过去跟舍脂打个招呼。 因为擅长水战,一般的帮派还真没心思来惹槽帮的麻烦,于是倒也安居乐业。 不过很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她说的是其他地方,这些佣兵通过情报就可以得知是真是假,但是他说的是现在七彩石集团刚刚建成的办公大楼,而且还是办公大楼中的,军代表办公室,那么这些佣兵就无从得知了。 就这样,整个沙滩的外国人都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粮。就连离开的时候,都还有不少单身汉在骂骂咧咧。 回不了血的钢甲巨龟,比龙虾BOSS还不如,众人齐齐出手下,轻轻松松的将它的血量打到了19%,而后再次让它的回血技能失效。 凯恩下去后,孙兴民却彻底活跃了起来。他在左路,南安普敦队这边根本无人能制住他。 不过这次张毅也没有碰到什么事情了,同时他也知道,就算是有什么事情,现在国家也会保证他的安全,同时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 孩子发烧了,请个假!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前两天带刀最怕的就是病毒性感冒,现在孩子真发烧了。 带刀一直忙到现在,抱歉!《唐功》孩子发烧了,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2章 :震惊的百官!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报!!!北方捷报!!!” 朝堂内的官员还在商议,如何修复与突厥的关系,还在想着如何讨好突厥各个部落的首领,为李渊在始毕可汗面前说好话,一名宫卫已经快步奔跑进入大殿,在文武百官的瞩目中,跪在大殿内。 “北方捷报?” 听到宫卫的话,不仅仅是文武百官,就是大殿上的李渊,都为之一楞。 “一块烂石头,也想换功法”一人走到摊位前,拿起黑色石头掂量了两下,不屑的抛在了一边。 “你别想太多,我是怕你的私生活,会影响到我们计划的进行。”陈梦婷淡淡的说着,脸上露出几分严肃,板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蒋玉白。 若论军功,哥舒翰绝对不比陈晚荣差,应该说还要过陈晚荣。只不过,陈晚荣是整场战争的始作俑,而哥舒翰却不是,其封赏比起陈晚荣稍差也就很正常了。 五月中旬的一战过后,勇士队晋级西部决赛,并且在对阵马刺队的比赛中轻松取胜,再次登临西部冠军。 一到陇西地界,离大战的时间不远了,不免人人兴奋,私下里议论纷纷。炮兵出身龙武军,胆气极豪,对打仗极是上心,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大干一场了,无不是兴奋莫铭,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石堡城前,架起火炮猛轰一通。 看到叶天那疑惑的眼神,徐晓雨根本就没想隐瞒叶天,更何况现在的他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相信叶天,这种行为让他很是不解。 一阵手机铃声直接的打乱了宁静的氛围,陈梦婷将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看着显示的一串数字,并不知道是谁给自己打来的电话。 中国在商周之际就现了,但直到三国才为吴国数学家赵爽所证明,其难度可想而知。赵爽采用截、割、拼、补的办法证明了勾股定理,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证明此命题的数学家。 炮兵不仅完成了攻克吐蕃坚城的使命,还有日落城之战,多玛之战,瓦解吐蕃斗志军心,活捉赞普的大功不说,更有组建奴仆军队,首倡废奴之事,赢得奴仆真心拥戴,这给唐军以莫大的帮助。 “那好,集先把杂事料理一下,然后秀通知王兄你。”袁福通说道。 虽然缓慢,虽然吞噬的极少,但是那火焰则开始渐渐的变得黯淡了起来。 这些人在数分钟前才刚失去了他们唯一的君主,如今却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仿佛死掉的人不过是一个义军组织的男孩。 听闻白依的呼声,吕星洲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解了带子却仍旧抱在手里的步枪。 “你到底是谁!”奥丁想要召唤天马,可曾经一呼唤便在两个呼吸一定到身边的天马却没有出现,他开始召唤大海当中他们一族流传下来的神兽,可神兽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回应。 而就在众人修炼中,远处,一道身影狂奔过来,见到的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苏易觉得,冥冥中,温雅身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实在吸引着自己。 “镇山!不要乱来!”杜萌抽出青玉剑,连忙将侯镇山架住,奈何侯镇山力大,便被他强行冲到黑老太太面前。 还没等连生等人喘息过来,瘦道人又是施放出几股更加巨大的黄色气团而来,眼看着就要朝他们身上砸来,但又逃不出他设置的阵法之中。 “不是故意的?一时想不开?”白依牵了牵嘴角,表示很恶心这两个词。 罗离白了泽金一眼,没有说什么,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个自然不可能是萧弄琴写的,所以她一看到这个病症,目光就在秦或和无救之间逡巡。 他刚才还不如直接让我下山,现在说出这些,摆明了是在羞辱我。 二号的身上,散发出了五彩的光芒,被推向了空间的深处,如同一具塑像。 许少爷当然不肯罢休,只愿给一千金,后来陈家大少将他告到公堂上,说他欠债不还。 只不过他们好像用了什么法术,遮蔽了自己身上的气息,但是动物特有的那股臭味,还是不会改变。 想当初,他孤身来到歙县,整个徽安府由他一手建立,虽说也有自己和其他几人辅佐,但最重要的问题,都是由他亲自解决。 青年人跑到了萌萌跳下去的地方,但是他完全看不到这里有个洞口,在他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又是一阵风吹来,炜蜓花摆了几下,样子多迷人,真像一位穿花裙的姑娘在跳着优美的舞蹈。一簇簇鲜艳的花朵,聚集在叶片下,犹如无数只蝴蝶,微微张开翅膀,停在空中,凝然不动。 他自己还会看病,山寨里平时谁有个什么风寒的,都是找二当家。 大夫人的那些话,像是魔咒一样在清让的脑子里盘旋,她在虞子琛的怀里狠狠的哭着,希望眼泪能洗干净这个不够清明的世界。 孙沫好半晌才颤着声开始说话,她望向南疏,现在依然是那张漂亮到夺目的脸,她却从眼底开始升起心疼。 这种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不是每个科研人员和制作师都好奇的吗?你没看到那些科研人员为了进去都疯了吗? 第193章 :高士宁的后悔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什么?伏子厚率领两万大军,便击败突厥十余万大军,始毕可汗被伏子厚所擒?” 乐寿城的一座宫殿内,窦建德听到北边传来的消息,径直起身,不可思议的模样快步上前,抢夺过消息。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纷纷震惊的看向彼此,所有人都怀疑消息的真假。 这怎么可能! 突厥控弦数十 柳儿的手悬在半空中一愣,眼前的冷无尘分明噙着笑意,可说出的话确实如此冰冷,让她一时间摸不准冷无尘的心意。 “汐儿,你别管了,我等会会去把他们带回来的,不用担心,他们认识路,也只会在周边玩一玩。”飞羽坐到洛汐身边。 倾歌没说,林涵溪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想必天冬楼如此大规模的组织,定有它的规矩和刑罚。 “行了,很多事不是躲就能躲掉的,要去面对,才能解决,你难道想让大家多一个笑话我的点,说我懦弱无能,还没见妾室就主动认输吗。”白洛汐也没有要争的意思,只是觉得早晚要面对的。 “眼下,看来不行。”林涵溪仔细地想了想,就这样不告而别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如若真的如方灵儿那般说的,易跃风在积极筹备着他们的大婚,那么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他会做何感想? 但是仔细想想,余青心情怎么样,他自然清楚,并非这种刻薄之人。 奶娘闻言看看自家少爷,再看看知府千金,只觉得太阳穴处隐隐作痛,轻轻扶着旁边的桌子,有些儿喘不上气来,这可千万不要成真才好。 回想殿中的麝香,林涵溪假装不经意问道:“无玄,父王的嫔妃之中可是有一眉清目秀的妃子身怀有孕?”话一出口,林涵溪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但冷无玄毕竟不是冷无尘,应该好对付,接下来随机应变便可。 郭飞羽说完,白慕又说了一些事情,这才散了。最后白慕说为大家准备晚宴,大家一起畅饮。 得不到她答复,他心中忐忑不安,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成长到,足以配得上她的成熟稳重,与事业有成。 多日不见,阿杰甚是想念呀,没有总裁在,还有点不习惯呢,在看到总裁,好熟悉的感觉呀。 可就在他得意忘形时,当天晚上,他就死在了大牢里,而杀他的人就是之前那个雇佣他要搞坏糕点店名声的人。 林苑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一顿饭,却没想到有岳听城的加入以后,一顿饭都变得不平静。 游戏终归要开始的,其余四人也走上前,一起进入走廊。傅闻夺抬起脚,一个发光的蓝色脚印出现在他的脚底。 之前张月颜就抢走了自己的前男友,今天张月颜这个样子,不会是又想故技重施吧?虽然白华华很讨厌张月颜,但说起来白华华更害怕张月颜,她害怕张月颜再一次抢走齐栋,这不是她能承受的。 只能说,还好……在那个时候,墨顾出现了……如果墨顾当时没有来的话,冰如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心里又气又恼,却无从发泄……那种憋着的感觉让冰如几乎难以呼吸。 这句话他不知道跟自己说了多少遍,还有慕云辰纪云龙,他们都告诉过他。 余安暖了解完网上始末,便退出微博,输入电脑密码,准备工作。 第194章 :陶氏一家的羡慕,晋阳故人来!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府邸大门外。 陶家人看着伏家人回来,一个个脸色都无比复杂。 伏家人见到陶家人,则是一脸惊讶,好在陶氏率先反应过来,快步朝着父亲、母亲跑去。 “父亲、母亲,你们怎会在长安?” 陶氏问道,特别是看着老母亲与父亲、兄长他们,一脸疲惫,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丝后怕。 “是念儿去姑臧县 她不傻,当然知道此刻没有请柬的话,她和魏子杰肯定要吃大亏的。 因为魏子杰的命令,剑歌去了作战室,但是他又要同时监督于一剑,于是他直接把于一剑拎了起来,到作战室才给放了下来,再次让他跪下。 相互了叙旧一番之后,张楠便是将一些仙石给了权颖草等人,这些足以令他们将体内的灵力转化为仙元力了。 “那时候九宫主只有一人,而且也不知你使了什么阴招才能逃走。今天我们十八洞主俱在,你今天想要再逃走可不大可能了。”流光洞主说完,便自座位上跳了起来,朝着月夜抓来。 火光一下子冲上去,林中一片明亮,那四五个老者见地上没有青姬身影,愕然地抬头向头顶看去。 “龙帮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刚刚从下界飞升的吧?”翠仙楼,凌飞喝了一口酒,摇着酒杯,悠悠开口。 罗辰带着重妖兽,面无表情地踏入万兽山。对于这种骗人的话,他自然不会信。如果真的能够轻易离开,那么之前那两年的选拔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到最后都还没有人成功出来。这里面的事情,不说也能够猜中许多。 孤云步入广场后,就近找了个位子,盘坐再地,并不急着炼丹,而是将神识覆散开来,想要看看其他人是如何炼丹的,孤云想取百家之长,汇聚一生,从而达到更高的炼丹境界。 这股彪悍的杀气直接将林枫体内潜伏的杀气勾引了出来,并且迅速蔓延。 “我不管!反正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死了跟我没关系!我不让薇薇死!”苏映雪倔强地道。 想到这些,王志国心中满是懊悔,同时也不好意思直接提出自己的那件事情了。 反正在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我可不能去偷好人家的粮食。我也不愿意饿死,姑且去看看魔兽们都是什么样子,就算不测,我还可以隐身遁走。 他单薄的身影在庞大的城门下由于一株蒿草,他的手抚上了纹路清晰的门扉,现在他只需要轻轻往前一推,他就可以如愿以偿地见到两军对垒的阵杖了。 被玉阳林提在手中的中年男子,面色狰狞,但眼神却是惊恐骇然,来人竟然是万古天才玉阳林。 王传民听到夏天这么一说,倒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夏天这是盛情邀请,人家都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在推辞就显得实在是过意不去了。 刘三强做到如今的高位,全部都是得益于夏天对他的器重。刘三强可不想因为自己家人的‘私’事,而动用手中的权力,他担心这样会在夏天的心中形成不良的印象,辜负了夏天对自己的期望。 典韦才大惊,急忙收回望着曹操消失的方向的眼光,急忙跪下:“主公,俺----”典韦又怎么可能真的埋怨刘宠,把典韦急得不知道说什么。 刘表在襄阳千防万防,防备刘宠过江来,刘宠现在没有来,倒让江东的孙坚找到了机会钻了进来,当即惊慌失措,急忙令蔡瑁等人来议事。 第195章 :晋阳士族:都是我们的错!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阔别许久,再次来到晋阳,马车内的崔文瑾,看着热热闹闹的街道,不由得感慨。 当初晋阳还被分为东城与西城,当初晋阳,也没那么多百姓。 将军府外。 随着士族之人离去,看守府邸大门的将士突然看到一辆马车行驶而来,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子,便抬起手阻拦。 “你们将军可在府邸?” 崔文 叶少虞心中微微一动,不过温知颜越是这样说,他越觉得心里愧疚不已。 “我希望未来的我能帮得到阿父,而不是只会让阿父帮我簪珠花。”鹤华抬手,拔下嬴政簪在她发间的水晶簪花,搁在玻璃台面上。 待图片一张张异常清晰的高清大图展现在了评论区里后,偌大的论坛竟是短暂的陷入了死寂。 王浩母亲也陪着儿子一起动手,她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要是说错话的话,是会刺激到儿子的自尊心的。 那妖人灰飞烟灭之时,体内纯粹的妖力凝结成了一颗绿色的妖丹。 “那,您给我三分钟时间,容我细细思量。”周冲咧嘴,向李迅谄媚道。 他抬眼看向那边那个银白色的巨大阵纹柱,高耸入云霄,看不到顶端。 血疯准不是血无垠那种灵肉合一的体质,基因退化了,灵魂还在。 魔影恼怒,双掌连推,拳掌互换,一瞬间打出上百道惊天魔掌印,恐怖的威压将地面震得不断开裂。 二者的衣饰材质都是猎户星团从未见过类型,求真星的恒星光照射在上面,竟映射出无比璀璨的光彩。 姜淳一目前的实力如此的弱,等他把风一放出去,估计日子也不多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呆在如影殿,不出去,还不行”他来就来咯,反正自己热,管他呢。 底下的街道也比较繁荣,人流量大,而且本身锦里大厦也做的比较有特点,类似一个H形状,中间连接在一起,算是比较高的一栋大厦,要是恐高的在在上面没准会吓的尿裤子。 服务员刚说完,门口就有车的声音,云白转身,就看一个看上去干净清爽的男人从车上面下来,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显得十分的可贵。 “主人,”古猿惊呼出声,不敢相信冷雨真的将一切交给蛟定海。 林森顶了顶眼镜,安抚了一下王茹,才跟着杨辉进了包房,门刚关上,杨辉就一脚踹在了林森的肚子上。 这,并非是他想独自一人积分,而是锻炼自己,淬炼自己的神通术法。 这些天,他竟然也没有联系过她,一个字都没有回复她,做的可真绝。 卓烈根本不相信,苏景然会杀人,可是当时除了他打周恒,没人再碰他。 今天到酒店入住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所以没有安排定点的行程自由活动。 沈朝轩当下吃了一惊忙拉上夏元忠急忙走过去,一路过去二人看的触目惊心,这里的战斗并不比外面差上多少,兀自心里都有些沉重起来。 哆嗦了许久才发出这么一声,赢桓的眼睛根本就没在突然出现的何千代一家身上看,就算他们的目光几乎要将自己给穿透了,他也没有丝毫动容,反而一步步的接近了九灵生祭大阵。 走出议事殿,子璇运起灵气烘干一身冷汗,刚刚受的伤像是从未存在过,而她与两位一唱一和的灵君,也像是从未发生过争执一般。 第196章 :李密麾下大将、谋臣的怀疑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报!魏公,北方传来消息!” 一名伍卒急匆匆的骑马来到李密不远处停下,翻身下马后,狂奔来到李密面前跪下,将书信交给李密。 李密闻言,在其他将领的目光中,接过书信,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 两息后,李密脸色微皱,随即嘴角隐晦上扬,而当看到后面时,却瞬间露出惊骇之色,满眼震惊的看着后面的内 我心冷然,本以为只不过是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罢了,看来远远不止如此。 我假意继续往前走,在感觉到那股寒冷之意十分靠近之时,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头,用手用尽全力向前一抓,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话落,她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刚刚背着人跑了那么远的距离,她现在居然还是这么精力十足,没有半分的累。 这只怪物似乎只有在使用触手攻击别人的时候才会显露身形,而且它进攻的时候并不会出动全部的触手。 不过显然不二周助的魅力没能够将不二由美子从厨房里吸引出来。 滴滴放她走之前,还让她亲自做了一碗驱寒的药,随便想想都能知道,她是要拿去给祠堂里跪着的陆望舒了。 他静静地看着,就见安逸宸突然凌空而起,动作漂亮又潇洒,目标一丈外的树杈,然而,那蛇也突然在他的后面腾空飞起,毒液射出。 周游当时还没有回到灵泉村,连真人的巅峰状态都没有出现,就算遇到欧阳两兄弟联手,在那个时候也只有吃瘪的份。 就因为你上次大闹地府,强行从地府抢人,牛头马面被问责,到现在还在面壁思过没出来呢。 我们绕过枯骨坑,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刚是没有走出去多远,不远处的草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陆宇自然也知道村民们的所想,也能理解他们,在这样艰难的时刻,所有的承诺都是苍白无力的,现在的口头承诺就好比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这些身着华丽整装的黑帮份子喉间发出压抑至极的嘶哑低吼,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阻隔角斗场喧闹的玻璃墙撞去。 这两个都是泽法非常看好的学生,却都因为他的命令毁了大好前途。 即便只是低级教师,对于武道修行的理解也远超大部分武道高中的指导老师。 林青青刚要开口,就被陆宇打断,并让她回自己的办公室好好上班。 由于还煞有其事拿铸铁锅熬煮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配方,封闭的空间内总是有挥之不去的古怪气味。 这片大海上拥有果实能力的存在千奇百怪,可以是动物,也可以是植物,甚至还能不是活物。 经过拦山鬼的袭击,两人已无睡意,吴常趁机向赤元了解副本位面的世界。 行走一段时间后,保安队长老李发现了奇怪的一幕——他这一路走来,发现路上的照明灯要么是被关闭了,要么干脆是被直接破坏了,城堡大厅里也是昏暗的,天花板上的吊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给干碎了。 孙阳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徐真这么安排,自己照办就是,毕竟他加入百仙联盟的时间很短,也没有什么威信,更何况这种拼命的事情孙阳也不想往前冲。 正在气头上的刘备,听到探子此言,不由得狠狠凝眉起来,朝着那探子望过去。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的一丈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元气旋涡,漩涡中充斥着雄厚的魔元气。 第197章 :太原士族的妥协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晋阳城。 一个个世家大族中的年轻子弟,听着家中长辈一个个命令,全都有些目瞪口呆,不明白为何自己家中的长辈,要置家族的利益而不顾,全都任由官府做主。 不知多少个府邸内的士族长者,在吩咐仆人把交代的事情去弄好后,全都如同脱力一般,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见到族中小辈的疑惑,一个个都没有解释太多,只 黄老太爷将毛爪子放在自己的舌尖下轻轻地捋顺了一下黄毛。云淡风轻的数落着黄三太爷。 宁缺凝神静气看着飞射而至的火球,因为拓跋龙腾是在杀戮领域之外释放的魂技,因此可以顺利施展,但火球在接触到杀戮领域之后,速度明显就就慢了下来,火焰的温度也受到杀气影响而减弱。 获得第一名的十分惹人注目,竟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姑娘,只见她在自己的马头、马身上泼撒奶酒以示庆贺,Sunny看得呆了。 恶灵的数量非常巨大,谢芫应付起来有些吃力,竟然手忙脚乱起来。她一边用化灵簪刺进恶灵的身体里,另一方面又要防御身后随时飞过来的煞气。 有时间玩却没有游戏能量值,是一件很令人崩溃的事情,各种活动都做完之后,能量值还是不够用,那花一块钱买一点不也很合理? 他只好收回手,撇着嘴乖乖站在一旁。跟谢芫在一起不用隐瞒身份太轻松,以至于他差一点就直接动手了。 她现在装作灵力全失,如若参与战斗,万一控制不好就会被怀疑。这番话,明显就是要她知难而退。 叶离将扫帚置于门后,重新躺在榻上休息,有混元无极功的自行运转,叶离也想偷个懒,并没有打坐修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大庄大口的喘了一口气,瞬间耳边恢复了喧嚣。 这让汪大东不免动心,而他随后又知道外甥赵汉宇在共和国旅游,索性就收拾了行装而来。 而远处正在赶来的北寒仙帝,中途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当然,也可以躺在地上装死,然后主动把身上的所有资源,全部都拿出来放在手中,接下来就可以安然无恙的活着离开。 嘈杂的叫音让宋欣怡禁不住蹙了蹙眉,望了像周围,倒是卖些什么的都宥了,不久就到了哪卖人牙子的地儿。哪人都被关在了木头制的牢笼离,哪木头许也是年岁久了,都宥些发臭。 至于与其一江之隔的浦东滨江岸线,方圆数里地的范围内,更是一片苍苍茫茫的荒郊野岭。 战战兢兢的双腿,仿佛不听使唤似的抖动,要不是活的久,见得多了,此时恐怕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九州众生惊惧间,天地再变色,风云聚合扫地过,雷电合鸣落世间,流星火雨倾天来。 她进去时,便见哪信鸽正立于哪林觅五指丄,很为乖巧的让他抚着头,而哪人断指便也在哪地面丄,缺少五指指的五指倒是显得宥些骇人了起来。 高董在说什么,她也听不太清楚了。只是下意识地回应他,偶尔露出调皮的表情。 楚涵涵跟林沫雪都喝过之后,苏逸尘又重新的给自己的徒弟们各倒了一杯。 情之虽然表情平静,然他每隔几个字便停顿许久,说的艰涩,更何谈当初做出决定时的艰难。 “没有消息,看来他们选择了突围。罗羽,回撒叶城吧。”伏戌波等了很久,似乎闻到了前方的血腥味,叹息了一声,转身朝着撒叶城方向走去。 第198章 :高士宁的恍惚,伏子厚与李世民的见面!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你分到多少亩田地?” “我听说,外城有一户人家,因为家主入伍从戎,分到的田地,可老多了!” “也不知鹰扬府还招不招人,我也想入伍了!听说伍卒一个个钱都花不完,如今大将军又分给他们家中那么多田地……” “可不是!我也想入伍,跟着大将军,都是打胜仗,又能立功获赏,就算那天死了,我也不 季熙妍很失落,她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个男性朋友,好哥们儿,而且还是走到哪都拿得出手,到处都可以炫耀的男神,结果才几天就失去了联系。 因为对于他而言,他们之所以会有形成这种派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有需要共同守护和共同维护的一方。 “你是在关心我吗?”话没经大脑脱口而出,颜萧萧微微有点后悔,但心底却不可抑制地产生期待。 只以为少年人皮薄,自己又曾经对他恐吓过,留下了一丝阴影,不肯接受自己的教诲罢了。 它是可怕的。佛法家族的五个儿子之一,有毒神族的第三代天骄弟子,实际上被尹九杀死了。 “原因?霍凌峰现在都离家出走了,霍氏摄影棚的话事人不是他了,你怎么得到消息?”胖主编一脸失望地说道。 虽然我知道我的只言片语并不能改变当今医疗的现状,但是,我也会努力,把我在莆田系医院里看到的内幕,讲给网友们听,让那些不了解社会黑暗的人知晓,让他们少被骗,以及好好善待自己。 夜紫菡将切下来的那一块收进了储物手镯里面,才率先从洞里爬了上去。 跑车里,姚灵回过头,望向后座一脸平静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众人议论之中,乐乐已经追上并杀死了杜宾犬,最后再干掉受伤的灵缇犬,至此为止,赛跑的九条狗全部杀死,一条也没剩,跑道内外,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九具尸体,都是名犬。 我们把马拴在桥栏杆上。一前一后走上了拱桥。这桥十分的宽阔。左右栏杆也很结实的样子。前身也长。只是意外的是上面不只是有卖鱼的人。还有摆摊算卦卖野果的。 张玲玲拿着这份检查报告呆呆傻傻的坐在位置上许久,好像自己怀了阿牛的孩子让她无法接受一样。 这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结果,他们还以为林一凡只是一个普通的贱民呢,殊不知却是一个拥有神力的修真者;而且神力等级,似乎远在他们之上。 她的话说得莫名其妙,砚君来不及回应,她就挺着沉重的腹部,慢慢地走了。 丁悦笑着看着,在杰森-伯恩的手掌以及脚下,这款老式的Cooper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无论是在狭窄的人行道,亦或是逆行穿梭在对象车流当中,还是直接冲下角度极大的楼台当中,统统不在话下。 “那一定是大长老了!他们天木门的大长老!”水听云道,很显然,她对自己加入过一段时间的天木门,完全没有归属感,用的词是“他们”天木门,而不是“我们”。 叶琼有些忍俊不禁,居然会有人以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夸赞自己。 我一听。忙让清儿把鱼食拿过去。清儿撇了撇嘴。不情愿的送了过去。 他来到皇宫禁地,借视察之名,将另一半霹雳玉石偷出宫外,准备与马将军抢来的那一块霹雳玉石合璧,召唤天雷珠。 第199章 :李渊见伏子厚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王宫内。 一张床榻上,李渊正在与美人酣战,享乐之声络绎不绝。 早些年夫人窦氏尚在,迫于夫人窦氏的管教,李渊只能管住裤腰带,如今称帝,李渊再也无所顾忌。 房门外。 前来禀报的宫女听到声音,不敢惊扰李渊的雅兴,只能着急的等待着。 而在另一栋府邸内。 一名扈从急匆匆的来 “走!看看去!”一个家伙走出包厢门的时候故意大声说道,语气里不无幸灾乐祸。显然是有点不忿王峰刚才的吹牛:一个连大学都没考上的家伙,竟然吹嘘他将来比他们这些大学生还有钱,岂有此理。 就在秦戈体内,紫宵炎发威之时,吸收了全部晶体能量的死气,也没有闲着,而是在和紫宵炎交锋。 在东边海天相接处,已经淡淡地拖直了一条乳白色的狭带,像要将这海与天束合在一起,上方一种酒醉了似的绯红渲晕着,再上方又是一抹沉重的灰色浓云。 想到这只是寻找一个能够承载大额合同业务的东西,加上自己又不是负责技术的,安培田一也没有再提什么反对意见。 都是武林同道,冲虚道长也没推脱,运起内力,手掌悬于武义的丹田之上。 自从二皇子来了陌上宫之后,南菲就一直伺候着二皇子,而明丹一直伺候在五公主身边,明秀和连荷伺候着八皇子,连荷梨伩是相信的,虽然南菲、明丹和明秀也都是梨伩的人,但是事关几个孩子,梨伩不敢大意。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近千名丧尸死伤超过七百。剩下的丧尸欲要逃离,它们的速度却哪里跟的上金冠血雕与速度流极限高手秦戈的呢? 一刀没有见功,双方分开,伊贺宇明明感觉到对方受了内伤,可为什么一刻钟了,还不见对方气血有变,一时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表情更加的凝重。 我的七步归西符的确送它去了阴曹地府,但是,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他不是阴曹地府的逃犯,什么鬼吏,什么勾魂使者,什么判官,牛头马面,就算和他擦肩而过,也绝对不会注意他的。 因为是背对着她们的床,看不到前面的风景,但后面的风光一览无余。 “行!君子一言!”裕仁稻二一听这话大喜,虽然博物馆中的东西值不少钱,但是对他们这些修行的人来说,钱只是个数字而已!真正的宝物,谁会放在博物馆?都在一些绝顶强者的手中。 轰的一声,那颗火弹冲向了田牧野。这颗离地一米多高的火弹,居然将地面融化出一道乌黑的轨迹!而在田牧野自愈的那一瞬间,那颗火弹已经出现在了田牧野面前。 看来真像林之水班长说的一样,新兵连算轻松了,下连队才是苦日子。 万轩感受着颜雨惜的目光抓了抓头,看了看穆天宸,接着裹了裹身上的衣袍退向一边。看着万轩的动作,颜雨惜气的一跺脚,便是猛的一下站起身来。 轰!漫天元气燃烧。地面犹如受到连锁反应,一条条漆黑的裂缝犹如蛛丝网一般蔓延而开。一道道漆黑的黑雾翻滚而上,直接将天地在这一刻淹没。 “嘿嘿。我这不才到吗。你们聊得开心就沒好意思打断你们。要不你们继续。我下去吃点东西。今天还沒吃东西呢。”叶天讪讪的笑说道。 第200章 :李建成的后悔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秦王府内。 长孙无忌来回走动,着急不安的等待着。 没多久,秦王府的心腹幕僚房玄龄、杜如晦便来到府邸内。 见到李世民后,从李世民口中知晓伏子厚的打算,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二人相继点头。 不管是房玄龄还是杜如晦,都十分赞同伏子厚所言。 太子之位与尚书令之职,必须要得到一 在春雨激动地起身时,柳天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报名,报名的时间只有两天,今天一天,明天一天,后天开始选人,大后天就要出发了。 魔法,异能,剑气等等到处飞溅,红色的沙漠似乎被强化过,王级的攻击对沙漠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而攻击击中在屏障上也没有任何反映。 “啪啪!”乌鸦拍拍手,只见从刚才乌鸦走出来的教室中,又走出了两位八年级的学生。 待到两人离去,夜锋才收回目光,转过头看向那个已经被破开了禁制的矮山洞口。 夜锋起身,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直接离开了这间酒馆。酒馆中,那几名修士还在闲聊打屁,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观众席上的人见到这一幕,嘴巴微张,显得有些惊讶,与身旁的同伴低声议论着。 然而李慧并不知道,在这件事一发生的时候,就有人通知了政纪。 平时王级的红眼怪物是很难碰见的,但霸主战场里却会出现很多。 至尊级的强者可不是那么容易死亡的,除非是低级的至尊级,一般来说只要进入至尊二段以上,都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一艘SSS级战舰被段秋入侵到了内部,另外一艘被剑之战舰和天使冥的战舰给包围。 董娇敛衽一礼,声音变得极为平淡,仿佛二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经过这一次合作,王国之心和暗辉公国的关系有回暖的迹象,甚至还商量着一起办了个边境贸易,反而让东境边境比元素入侵前更加繁华。 可莱特到现在还没发现足以伤害到自己的邪能,那么这些人是在哪惹上的这种浓度的邪能? 因为出身问题,万剑山非常仇视那些出身富贵的子弟,认为他们坐享其成,没有一点本事,却能轻易得到自己拼了命才可能得到的东西。 其中感知最敏锐的李青应该是计划的设计者,是看破其害怕阳光弱点的关键。 曾企的语气充满了谄媚,让魏立和苏已然两人的心里都暗暗摇头。 之前他们没那么紧张就是以为自己可以随时搬来援军,可现在出不去意味着无法传递消息。 米斯达握着根本没来得及举起来的左轮枪,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 雅典娜本以为自家的地盘会安全点,却没想到草丛里突然跑出来一法师把她晕了。 江年拎着行李箱,才从公交车上下来,手机便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壮硕白袍人此话一出口,登时,脸色铁青的可不单单是血魄和王天二人了。 陈家村村长看到这一幕,难得的叹了一口气,瞧向悟空的眼神里有了那么一两分悲戚。 说着一挥袖,面前不远的西天门也不去了,转而折向西天门卫所驻扎的方位走去。 悟空和曲青烟也因此立功,成为了观世音菩萨带回的十几名修士中,最早通过考验获准加入佛教的两人。 叶天在房间里悠闲的抽着他那八块钱的烟,玩着水果忍者的游戏,两手忙的不亦乐乎,根部就忽视了这暴力妞再次进门。 请个假!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一直想努力写好,一直想努力,更努力一些,可一直找不到以前码字那种轻松的状态。 孩子不舒服,这段时间一直都和老婆有矛盾,好疲惫,带刀今晚请个假。 谢谢大大们送给带刀的月票、推荐票,带刀在这里谢谢诸位!对不起,又让你们失望了!《唐功》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章 :李靖节的聪明才智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什么?立建成,不仅社稷不稳,更会手足相残?” 内殿之中,李渊轻步停下,一脸疑惑地看向伏子厚。 听到伏子厚的话,李渊满是心惊。 如果换做是另外一个人,李渊就算不怒斥对方,也会嘲笑几句,然后有官的贬官,没官的直接让人扔出去。 可说这句话的人是伏子厚,李渊不得不怀疑起来。 满打满算的这一桌子也不过是两三百块钱,就算加点酒水什么的,最多也就是五百块,这让在燕京见识到了潘晓晓她们那些喝两瓶酒便是几千上万块的江源,那是一点不心疼。 李风云虽然没有做出南北战争必输无疑的推论,但这个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大家都明白,也知道其意图所在,只是,这个推论的可信度有多高? 金翅大鹏雕被那血色剑芒斩杀而过,顿时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远远飞了出去。身上出现一条巨大的恐怖伤口。 生死杀阵之中蕴含两个“字”,这两个字并非只是“字”那般简单,而是汇集了整个阵法的精髓所在,当秦龙话语还未落之时,生死杀阵猛的爆发出雷鸣震响,以及一股磅礴的死气,至强的力量直接将整个商铺绞成了粉碎! “你这一下和火箭筒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了!”张横广没有说出来,不过他的表情明显透露出这样一个意思。 秦龙想到了离开古禁宗,游历十方天地寻求破而后立的契机。顺便去钻研禁天纹,参悟死之玄奥、雷之玄奥。但一旦离开古禁宗那雷罚圣子是否真会出手击杀自己?秦龙都没有把握!但在古禁宗坐以待毙这令秦龙歇斯底里。 “来人,把这位壮士伏下去休息!”刘备眉头皱了皱,有着此人在万事不好商谈。 “济世鼎?它还自己飞过来了?这是来护主么?这么厉害?”其他的内院成员们,听得这几位的言语,这时都纷纷惊愕地议论道。 “那么我在此多谢吕将军了!”陈耀嘴角扬起,吕布军中粮草已经不足万石,如果再分给他们,吕布军可能明天后天就能断粮了,市场上粮价也降不下来,到时候看吕布怎么收场。 慧心禅师则是不言不动,那珠子过来之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最后只见那珠子噗一声砸中慧心禅师额头……慧心禅师没事,那珠子扁了,然后也是啪啦一下掉落在地。 朱砂在一旁看到胖子这般狼狈模样,心中顿感不忍。他知晓这盘对赌必定对这胖子极为重要,说不定是由于赌注下的极大,才会导致这样失态。 尹洋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立即从冰城调了两个得力手下,开始在泰源街附近寻找合适的门店。最后还是在陈最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面积过千平的大网点,顺利的签了合同。 如今我们麒麟军的火器基本上已经换代为基以‘火龙丹’、也就是我所谓的黄色火药的新式火器,而大量的黑火药囤积在科学协会与麒麟军营中,已经成为了一件大麻烦。 “哇哈哈~~”在一边的人,全都笑翻了,刘在石的暴怒和陈韶的淡定,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甚至有人曾断言,此次生死祭坛之行,本就是他的镀金之旅,而他最终也定会进入神域门派,成为人上之人。 等到专诸进去,他便将周围的火把一一熄灭,然后隐藏到月光照耀不到的阴影当中,紧紧握着手中的鱼肠剑。 第202章 :回家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将军府内。 从女儿伏禾口中得知儿子已经回到长安的消息,陶氏万分激动,一边让伏禾去告知她外祖母,一边与张氏、李诧,一起做着一些家常饭菜。 用陶氏的话来说,儿子大鱼大肉什么没吃过,可多久,没吃过家人亲手做的饭菜。 “阿翁总算盼到子厚回来,自从子厚受封太尉、大柱国、镇北王,阿翁便一直盼着 “羽哥,真的非常感谢,又一次救了我,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难以还清。”公主柔声细语,眼中满是感激。 果然,听了澹台清的话后,妖娆出奇的沉默了,将眼帘垂下,目光闪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神魔巫妖仙佛里,只有妖脉在品果时化为品核时会有几率出现“天赋”,但这天赋并非法术,更象是“宝物”。天机眼就是能看到天机的眼睛,老乞丐估计把魏贤误认为前来求得天机的人,结果把自己给看死了。 她们听完之后一个个包括阿冷和阿九在内,都想要跟陆羽一起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乘客们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恐慌正在蔓延,机长象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公布坏消息,就在机长准备把核机失控的最坏消息公布出去时,他愣了,因为核机的控制权好象回来了。 “是你。”柳羿明显被逗乐了。眼睛弯弯的,嘴角的笑意也掩藏不住。“我可没有变,即便家道中落,我还是不忘初心的。”他一脸认真,生怕柳羿误会了他。 死气黑衣人一声令下,那数十个尸人仿佛发了疯似的,向着三人冲去。 得,肖林知道了,自己还是没能瞒过去。人家是神明级别的存在,他惹不起,为了不遭受惩罚,只能开始忽悠了。 他之所以想通,又突然答应承担这个身份,并不是为了大权在握,坐镇中枢指挥,而是为了避免被别人当炮灰,沦为别人的棋子而已。 将士们这时环顾四周,发现半寐的秦长歌和陈鹏以及周围刚刚热烈讨论的将士们,都不见了。 那珠子上铭刻着复杂的纹理,而那层将这六人包裹笼罩的红雾,便是由它散发出来。 肖剑欺负她,她赌气不吃东西,后来饿的不行,就跑到厨房去偷吃东西,被那家伙看笑话,打了一顿,他大叫一声就跑。 “还不饿,去下一家吧。”王雨沫带着情怀找人的,所以有点心急。 这仙滋灵泉之灵气经久不衰,显然是有东西在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灵气。 有希望竞争皇位的自然是在京城之中,拉拢着各方大臣,拉拢着各路将军。 闻言,十人顿时眉头一皱或目光一闪得回过神来,乃在各有一默后稍稍俯首示敬。 郑明横陈木剑,咬牙切齿地狞视着谭琛的眼睛,愤恨得面容扭曲。 在这个过程中,商队队长一直在笑视着郑明,但郑明却分心他顾地笑望执扇青年和阿中那边。一直到阿中前去帮忙宰猪之时,他才悠悠一笑地转头仰视向商队队长。 金光一闪而过,喻泰然的头颅被喻原手掌贯穿,彻底失去了生息。 敖楠和邢千羽一掌速度和身法的天赋不断闪躲,同时瞬间蹿入树丛去擒杀偷袭者。 月霜看到陈思雨那个发春的模样,双手捂着胸前连忙退后了几步警惕道。 要说我们之前所经历的,都是真的!可那恢复真身的天一道长和古蒙儿又在哪? 为了生活,接了个活,等干完活,再回来码字完本 - 唐功 - 下雨我带刀 抱歉,亲爱的大大们,因为家庭原因,一直和妻子吵架,收入支出,还有欠钱,让带刀忙得焦头烂额,写书也没有上一本那么快乐。 接了一个工程单,忙一段时间,等带刀回来哈!到时候带刀必将热血沙场!写出他娘的一本好书,比秦功好十倍、百倍的书!《唐功》为了生活,接了个活,等干完活,再回来码字完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