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于畅是只猫 一滴还带着温度的泪顺着于畅的毛发渗透了下去。 厚厚的毛,让于畅完全失去了泪水就一点一点往下蔓延的痛并着畅快淋漓的感觉。 四月的天,惠风和畅,天朗气清,于畅被美女抱着,在这御花园浮碧亭欣赏着桥下游鱼戏水,四月的杨柳风吹的猫昏昏欲睡。 一个淡红色宫装的美女眉目如画,婉约唯美的抱着只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猫。 这本是个极唯美的画面。 当然,如果自己不是那只猫的话。于畅费力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猫爪子,然后弯了弯。粉红色嫩嫩的肉垫,以及现在收的好好的爪子。虽然还没使用过,于畅感觉,自己爪子很锋利,也很有力道。 是的,于畅现在的身份是只猫。一只浑身雪白、不带一丝杂色的猫。他现在的名字叫...雪球...... 球你麻痹的! 老子是男的!男的啊! 于畅变成猫也有两个月了。 一觉醒来,不仅变成了猫,还穿越回了清朝。穿越小说穿越剧于畅也没有少看,想想别人都是穿越成了王爷皇上贵妃娘娘,多么的荡气回肠。而自己偏偏成了一只口不能言的猫。不用对比都感觉自己下场很凄凉。 从原来的不适应,到现在的学着适应。于畅一直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无论是以前的人命,还是现在的猫生。生活总要继续,无论以何种形式,无论是何种年代。 于畅做人的时候相貌英俊,智商情商都很高。曾经作为全国最年轻的医学院院士,中西医全部精通。药膳、中医药调理、针灸、推拿、接骨、拔罐、火疗样样精通,更不用说对药力药性的了解。不仅如此,于畅还擅长西医内科外科心脑血管妇科等等等等。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他,高智商高薪资高颜值,造成了他一直觉得没有一个足够温婉聪明的女孩子可以配的上他。于是,除去日常忙碌的工作外,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历史。 于是,于畅就把自己研究到历史里来了。 不能说人话不代表于畅听不懂人话。现在是如果自己作为来自未来的喵的身份被迫卷到这历史中,不算是蝴蝶翅膀效应的话,那现在,就是清朝康熙五十六年,也就是公元1717年,离康熙老皇帝驾崩还有五个年头。九龙夺嫡进入了白热化,再有五年,四爷就要上位。可这和自己一只猫,又能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做猫还要抱紧四爷的大腿吗? 抱着于畅的这位美女叫沈婉,是于畅猫生的饲主。只是说起来,这位饲主还没有于畅了解她现在住的这座宫殿。于畅上辈子来过,这位美女,她其实刚来,不熟的。 这位美女是一个月前被选秀进宫,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一道圣旨下来,草草的被封为菀贵人,给老皇帝冲喜来的。由此可见,愚昧无知,不分阶级。皇室有时候也会被自己给蠢哭。这么多妙龄少女选进宫来,孤苦无依,只有自己陪着自己慢慢变老,怕是不是多么件喜庆的事情。这皇宫内廷,能多的,怕是只能是怨气了。 一个姿势感觉被抱的太紧,有些难受,于畅在沈婉怀里动了动,想要伸个腰,踩下奶。是的,很纯洁的踩下奶。猫的天赋动作之一——踩奶。 “雪球,乖,陪我再坐会吧。”温婉的声音,仿佛是哀求般。 于畅不动了,哎,自己就是太心软,特别是对温柔漂亮的女生。 沈婉双臂紧了紧,死死的抱住怀中软柔温热的小躯体,仿佛是落水的人紧紧的抓住颗救命稻草一样,只有这样,才觉得在这偌大冰冷的皇宫内廷中有了些微的依靠。 “小主,天将近午了,虽是四月杨柳风,便是在这浮碧亭,日头也是极强的。若是晒伤了小主,那可是奴婢们的不是了。再者说,太医院里的太医们整日介儿的围着宫里的贵人们转,奴婢们去请,他们也是推三阻四的,不给个奴婢们个好脸色。便是雪球儿,这会也想回去了呢。”浅碧宫装女子看着于畅在沈婉怀里动了动,似乎是在这里不耐烦了,于是借机轻声道。 “碧荷,跟着我这样的小主,也是难为你们了。我这样在宫里不受宠,内务府和这宫里的管事想必也是没给你们好脸色看。平日里的一应用度,还要你们费心张罗着跑东跑西。既是如此,我们便回去吧。”沈婉性子虽然婉约柔弱,却是一贯的心思缜密,下人们的小性子,宫里一贯的捧高踩低,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的真真儿的。眼下碧荷话里带着的刺刺儿,她不是听不出来。可是她这样的出身来历,来这宫里又是这般的孤苦无依,便是知道又是能怎么样呢?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做个无心无肺的傻女子。 沈婉出身官宦世家,扬州两淮都转盐运使沈从文之女。二八年华正是这时女子最好的时光。又生的眉目似画,清婉柔丽。听着虽是光鲜无比,可她是庶出的,还是个女儿,且母亲身份低贱不受宠,便更不受待见了。 若是新皇登基,大选秀女填充后宫,哪里还会有沈婉的份。可这是给老皇帝冲喜,老百姓不明就里,欢天喜地,以为进了宫,女儿就飞上枝头成了金凤凰。但像沈家这样的官宦世家可是知道的真真切切,女儿家这个当口送进了宫,那便是送进了牢笼之中,一辈子困在宫中孤独终老,再不得于父母家人相见,更不要说宠冠后宫,给娘家带来无上荣光。为了这,家家又怎么会把心肝样的女儿往火坑里送?便只有把这平素里看都不看一眼,都快要遗忘在角落里的人,沈婉,送进宫来,算是完成任务。 因着这原因,府里的丫鬟们没有一个愿意跟着沈婉进宫受苦来的。沈婉也是明白,也不求其他,只求把刚刚收留捡来的于畅给带上。 沈从文毕竟是正三品大员,在这江南地界,跺跺脚也是能颤三颤的头面人物。虽然这个女儿自己没什么印象,也一贯没有疼爱过,进了宫也绝无可能受宠,给沈家也带不来什么利好。可毕竟是正三品大员的脸面。临时买了两个丫鬟,碧荷和紫苏。收拾了些金银细软翡翠首饰,一并充作沈婉嫁妆,带进宫来。到底不是家生子,对沈婉也不贴心。 一只猫,两个丫鬟,并着些金银首饰、衣服细软,就是沈婉的全部家当了。 窝在沈婉怀里的于畅不乐意了。自从俩个月前一觉醒来变成了猫,流浪街头足足饿了两天。虽然变成了猫,于畅实在是接受不了吃老鼠。康熙年间虽说百姓丰足了些,也仅仅限于不饿死那么多人了。吃不完就扔的浪费现象,是没有的。饿了两天、浑身毛发打结、脏兮兮的于畅,就那么可怜的缩在小巷子口,被正好选秀回来路过的沈婉带回了家。她为他清洗毛发,她向他倾诉着她的小心事,她把他当做自己的小依靠。 而现在,小丫鬟翠荷竟然借着自己想换个姿势,胁迫着沈婉回去。于畅眯了下眼睛。 看着沈婉起了身,于畅跐溜一下从沈婉怀里窜了下来,三两下爬上了浮碧亭外高高的梧桐树上,趴树枝上,看着碧荷不走了。 两只圆圆的猫眼看着自己,仿佛是在嘲笑着自己。哪里像是猫的眼睛,分明像人的眼睛。碧荷觉得全身凉飕飕的。 沈婉心里暖暖的,和这只猫朝夕相对了两个月了,它是看出自己不想现在回去,在维护自己呢。 可是那么高的树,掉下来又怎么好?不由的又有些焦急道:“雪球,快下来,要小心不要掉下来了,这么高的树。” 被美女关怀着,即使现在身为一只猫,于畅心里也美美的。不过,怎么会摔下去?自己现在可是一只猫嗳,这位美女怎么想的?担心猫从树上摔下来。 于畅无语了。 第二章 伪君子吉祥 自从变成猫后,于畅没发现自己多了什么特异功能,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自己不是色盲。于畅以前跟人探讨过,猫这种生物,到底能不能看到色彩。大部分人持有的观点是猫的世界只有黑白两色。不知道自己是猫中的特例,还是所有的猫都跟自己一样,能看见色彩。 再就是,自己什么都能吃,只是不爱吃猫喜欢吃的,比如,老鼠和生的鱼。虽然变成了猫,于畅觉得自己还满满的怀揣着一颗正常人的心。直接从水里捞出来的鱼,鱼鳞内脏都没有处理,鲜则鲜矣,于畅实在是下不了口。 还有就是,自己力气比较大,不只是一只猫的力气,现在就能比壮年男人的力气大一点。于畅觉得,自己力气还能再大一点,随着自己再长大一些。自己的身形也真是需要长大一些。是的,自己现在就像个小雪球。想到这,于畅心里叹息了一声,哎,真是了。老子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变成了个雪球样,还叫了这么个名字。 四月的阳光,即便是正午,也不是那么强烈。透过梧桐叶子照在于畅雪白的像是缎子般的猫毛上,像是镀上了一层亮晃晃的金沙。颇有些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意味。 沈婉见自家猫稳稳当当的趴树枝上,也把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重又坐回了亭中,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眯着眼睛,瞧着自家猫。此情此景此猫,让她暖心又安心。 翠荷刚刚被两只圆圆的猫眼嘲笑般的看了一眼,这会儿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不敢吭声了。 浮碧亭和抱厦顶均为绿琉璃瓦黄剪边,攒尖顶上安琉璃宝顶。一斗二升交蔴叶斗栱,檐枋下安华板,方柱。亭东西两侧为石雕栏板,同时也是桥的栏板,南北两面在石栏板中间设两步台阶为亭的出入口。方亭内天花正中有双龙戏珠八方藻井,周围为百花图案天花,檐下苏式彩画。抱厦三面开敞。 池中水引自护城河,池壁雕有石蟠首出水口,池中芙蓉出水,游鱼穿泳。 空气中都仿佛带着花的甜香。后宫中的勾心斗角仿佛不存在于这样一个角落,不存在于此时此刻这样的一片净土。 于畅尾巴尖一勾一勾的,正想着自己的小心思,突然听到一声捏着嗓子尖叫的太监腔在自己耳边响起:“吉祥!” 跟着声音的就是一只蓝色的大尾巴从眼前拂过,一个没趴稳,于畅侧着身子从树枝上滑了下来。 “啊——雪球——”沈婉惊呼声响起,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掉在半空中的于畅并不怎么紧张,毕竟自己是只猫嗳,猫爪子上有脚垫,减震功能一级棒的。倒是,那只贱鸟,生生的吓了自己一跳。吉祥你个大鸟脸,回头绝不能轻饶了它。 一身清凉薄荷味包裹住了半空中于畅。温暖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自己。即便是只猫,即便自己是男的,于畅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薄荷味的拥抱,对女性还是比较有杀伤力,相当有安全感的。嫉妒也没有用了,自己只是一只猫。 说起来时间长,实际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于畅耳朵动了动。虽然这人轻功很好,落地几乎没有动静,但对于猫的听力来说,还是属于听力范围内的。 “八哥好棒啊!”一个天真烂漫的声音响起。 一个清峻舒朗的男子声音跟着响起,“哈哈,八哥的轻功越来越飘逸了!” 八哥?!又是鹦鹉又是八哥的,我去啊简直。于畅心里羊驼驼呼啸而去。抬头看了眼,一个天真烂漫、眉眼生的极是好看的小姑娘正拍着手、跳着脚的欢呼着。立在她旁边的男子长身而立,英气勃勃。 被称为八哥的男子抱着于畅,递给身边的小宦官,声音温文清朗,“给这位姑娘把猫送过去吧。” 于畅一甩尾巴,从这男子的怀里跳了下来,被个男子抱在怀里,让于畅说不出的浑身别扭,毛都快炸起来了。 亭中的沈婉踩着足有十公分高、上细下宽的花盆底旗鞋,急急的挪动着快步近乎小跑的过来。于畅一个起跳,蹦回了沈婉怀里,被沈婉爱怜的拿下巴抵着自己毛茸茸的头,一手托着于畅,一手不停的来回抚着滑溜溜的毛,安抚着她觉着受到惊吓的自家猫。于畅眯了眯眼,不由的又往沈婉怀里拱了拱,恩,真舒服。 正伸手准备接着猫的小宦官讨了个老大的没趣,一张净白的小脸涨成了个紫涨的小茄子。自从在八贝勒身边当差,别说是宫里的管事太监了,就是外廷的王宫贵族、权贵大臣,谁不是客客气气的称呼自己声桂公公?这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宫女倒是养得只好猫,连主人带着猫都不给自己这桂公公面子,明天传出去,自己这面子还往哪里搁? 于是尖着嗓子道:“哪宫的宫女如此不知礼数,惊着了八阿哥、十四阿哥和蓝齐儿格格,还不快过来扣头领罪!” 沈婉脸色刷一下变的惨白,自己只是个不得宠的小小贵人,如何得罪的起天潢贵胄?慌慌张张放下于畅,正要见礼请罪,却听另一个舒朗清峻的男子声音响起,“小桂子,你也是越来越不知道礼数了。跟着八哥那么久,怎么就没学到半点八哥的温文尔雅?反倒是把当年的机灵劲儿给丢了个七零八落的。八哥,这奴才你可得领回去,用心教导一番,可别领出去坏了名声。” “就是就是,十四哥说的极是了呢,嘻嘻,八哥就是宽容仁厚,要是在我这宫里头啊,早就掌小桂子的嘴了。一个奴才眼睛都快长天上去了,没瞧见这是贵人服色啊?虽是寻常打扮,可这衣帽纹路都在这摆的真真儿的,是没用心侍候着八哥呢,还是净知道给八哥惹麻烦呢?八哥,要我说,你也别听十四哥的了,还带回府里教导个什么劲儿呢?这小桂子既然是不识的宫里贵人们的服色,直接打发他去衣帽局认认服色去吧。你说是不是啊,吉祥?”蓝齐儿脆生生的道。 “吉祥!”一脸乖巧样立在蓝齐儿肩头的蓝紫金刚鹦鹉道,贼贼的眼神还往于畅身上瞟了一眼。 于畅认得,这贱鸟是蓝紫金刚鹦鹉,成年后身长足足有一米,鸟嘴坚硬的很,都能把椰子壳给啄烂了。聪明又捣蛋,生活在南美巴西一带。瞧眼下这货这副样子,身长不到半米,还没成年,应该被西方传教士抓住后带来送进宫的。 伪君子!看这一脸的乖巧样,在饲主面前装的跟个君子样。那鸟眼上的黄眼圈,嘴边跟月牙样酒窝似的一抹黄,一看就知道这货贼贼的,真是只贱鸟!于畅心里愤愤道。 于畅可不担心抬头看这几位阿哥格格会被治大不敬的罪,自己是只猫嗳,还不准只猫抬个头? 精通历史的于畅哪里还能不明白,那个长相俊秀,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的八哥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八贤王胤禩。于畅不禁心里感叹,八贤王果然是名不虚传,面如冠玉,长身而立,单单只是面带着笑意站在一边,不开腔说话,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难怪母亲出身辛者库,却能博得王公贵族、满汉显宦乃至同为皇子,母族地位更高的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的支持。这样的人,抛却他的本事不说,单单的只是这份亲和力,便是让人为之心折。 十四哥自然就是十四阿哥胤褆。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英姿飒爽,不说不笑的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他仿佛就像是北京秋天的香山,天高云淡,秋风飒爽。如果说八阿哥温文尔雅的像是一方美玉,让人如沐春风,那么胤褆就像出鞘的宝剑,爽利的让人觉得胸中烦闷一扫而去,是那样的洒脱,那样的不羁。 天真烂漫、眉目如画,像个瓷娃娃般的可爱小女孩,自然就是小桂子口中的蓝齐儿格格了。 于畅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们,现在的情况,似乎,对不上历史记载啊?蓝齐儿这时候不应该已经远嫁蒙古葛尔丹,十四阿哥被派去西北,八阿哥被康熙老皇帝训斥后吓得一病不起了。难道,自己一只穿越猫扭曲了历史空间? “八爷,十四爷,格格,你们大人有大量,饶过了小桂子这回吧。小桂子也是心疼主子爷,一只猫还得让主子爷救下来。小桂子给您磕头了!求您绕了奴才这一回吧,下回再不敢了。”小桂子一看势头不对,身子骨一出溜,就跪倒砰砰砰的磕起了头。 还在弯着脑袋思考的于畅,不禁抖了抖耳朵,麻痹,宫里太监们这么副德性,真是让人想看得起他们都难。 “小桂子,你还不给这位贵人磕头请罪。你得罪的又不是我,可劲儿的给我磕头可没有用。”那八阿哥只是淡淡的说道,可是只是这淡淡的语气,就让人忍不住觉得心惊胆颤。 十四阿哥和蓝齐儿格格含笑瞧着,也不说话。小桂子连滚带爬的趴在沈婉面前,咚咚咚的一个劲儿的磕头,拉长这哭腔道:“小主您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大人大量,就当小的是个屁,把小的给放了吧!” 沈婉本来就手足无措,急的满脸通红,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哪里有权力开口说要责罚八阿哥的奴才?正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这小桂子又语出粗俗,更是囧的她连脖子都红透了。 于畅瞧着沈婉受窘,一甩尾巴正想着跳出来挠这小桂子一下,只听“噗嗤”一声,蓝齐儿脆生生、银铃般的声音娇笑道:“八哥你也真是,留着这口没遮拦的奴才在手底下做什么,就听小妹一语,放衣帽局去就好了。” 于畅感激着瞧了这生的美、性格又开朗活泼的蓝齐儿一眼,这小姑娘人不错,知道沈婉也不敢说出个什么,这般轻描淡写的处置了小桂子,既是维护了内廷的上下尊卑,又算是结了个善缘,只是不知道,蓝齐儿结这个善缘,是为什么呢?沈婉的身份地位,也不值得她这么做啊。小桂子虽说是条狗,但打狗还是要看主人的。于畅勾着尾巴尖,眯着眼睛,怎么也想不出个缘由来。 胤禩笑道:“就依小妹所言了,这奴才也确实该好好反省反省了。小桂子,打今儿起,你就去衣帽局好生历练,可长好了眼色,好歹也是从我身边出去的,可别丢了人。” “求主子爷饶了奴才这一遭吧,奴才舍不得主子爷啊!”小桂子挣扎嚎哭道。 “让你去你就去,我手底下几时有你这般不听话的奴才了。”胤禩语调平静,丝毫未动怒道。 不知怎么,或许是自己变成猫后所特有的动物天性,于畅觉得胤禩这句话透着深深的寒意,不禁眼睛一缩,看向了胤禩。 小桂子浑身打着颤,趴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 胤禩带着笑意道:“小妹,你这只鹦鹉把人家的猫给吓的从树上掉了下来,还不快让它开口给道个歉?” 蓝齐儿笑道:“八哥你不知道,这只蠢鹦鹉,只会开口说吉祥,连皇上吉祥,皇太后吉祥都不会说。领着它去给太后老人家请安去呢,还老拿它那鸟嘴咬雪团的耳朵。弄的雪球一看见吉祥就躲。对了,还不知道这位是怎么称呼呢?住哪个宫里住着啊,我瞧着你那猫倒是跟我这吉祥挺合得来的,若是有闲暇,就带着它来漱芳斋来找我和吉祥玩吧。” 原来结这么个善缘是因为自己啊,不过,麻痹的,老子和这只贱鸟可合不来,一根毛毛都合不来!于畅鄙视的斜眼看了那只贱鸟一眼,你丫就可劲儿的装吧,打死于畅都不相信,蓝紫金刚鹦鹉就只会说俩字“吉祥”。聪明的蓝紫金刚鹦鹉,都能赶上普通成年人的智商。就算这只鸟表现的挫了点,也不至于就会说俩字儿,只能说明这贱鸟在装傻!正好那只贱鸟也瞪着圆溜溜的贼眼看过来,猫眼对上鸟眼,于畅怎么都觉得,这只贱鸟绝逼在装蠢,心里指不定打的什么贼主意。 “小女子沈婉,见过阿哥格格,进宫不过月余。现居储秀宫凤光室。”沈婉低头小声道。 “哦,凤光室好啊,说来凤光室离漱芳斋近的很,就隔着个千秋亭,以后咱们啊,可得常走动走动。”蓝齐儿笑道。 仿佛听懂了蓝齐儿的话般,蓝紫金刚鹦鹉吉祥高声道:“吉祥!”说完还得意的飘了于畅一眼。 这货绝逼的听懂了!装,再装,再装蠢!伪君子一个!于畅胡子抖了好几抖,贱鸟一个,老子才不想和你走动! 第三章 三剑下后宫 于畅窝在西暖阁南边的木炕上,团成一个圆圈,打着瞌睡。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于畅身上,暖洋洋的正好。最靠西头的一扇窗,稍微支起,露出了个不大不小的缝,刚巧的能瞧见外头新开的杏花。风不大,透过缝吹进来,正正好的换换气,西暖阁透气爽利。窗棂的影子投射在铺的严丝合缝的地砖上,让于畅很是感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手艺。 自从变成猫后,于畅变得特别能睡。不知道是猫的天性,还是因为上辈子做医生太辛苦,睡眠一直没充足过,这辈子的猫生得到的补偿。总之,作为一只猫,于畅睡的心安理得,团成个丸子,姿势也很舒适。 沈婉隔着张炕桌,手里稳稳地拿着绣花圈,坐在木炕的另一边做着女红。与往日绣的花样不同。没遇到于畅之前,沈婉绣的都是些喜鹊报春、鸳鸯戏水、和合二仙、凤穿牡丹、出水芙蓉等等,俗气不失秀气。绣好的成品有的做云肩、补子、绣边、鞋帽等穿货,有的用做宫扇、手帕、头巾等,还有的用来做配饰品,像是荷包、扇袋、香囊等。这会儿,沈婉绣的却是副猫戏图。新画的图,打好的样子,却是只小猫调皮的探着一只前爪,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奇的盯着前面的一树海棠。 于畅老早就见过这张图了。早些时候沈婉做画时,就不时的打量着窗外正在海棠枝上磨着爪子的于畅。凤光室小院里没什么高大的树,于畅随便在小院里找了棵植物将就将就。不用沈婉嘱咐,于畅也知道这皇宫大院不是自己能随意乱窜的。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后宫幽怨到内分泌失调的娘娘们,自己的小命就岌岌可危了,后宫中人命都似纸薄,更不用说自己这只没后台没背景的猫了。等着于畅进了屋看沈婉画了什么的时候,一只雪球样的小白猫歪着脑袋探着前爪,呆呆的看着一树开的繁盛的海棠花已经跃然整张宣纸了。 千万只羊驼驼呼啸着从于畅心里跑过。自己分明是在磨爪子!根本不是在犯花痴!虽然一般猫看见花都挪不动爪,但老子不是一般猫啊!老子没有犯花痴啊!瞧瞧这画的到底是什么!自己男子汉形象完全没有了!明明是在汉子十足的磨爪子,怎么给画成了个这犯花痴的软萌样子! 看沈婉很喜欢这张画,于畅扯着耳朵也就认了。眯着眼睛在炕隔壁打盹的于畅,心里满满的也是无奈,竟然还要绣下来,哎,那只猫其实不是自己的,老子是个爷们啊!爷们啊! 沈婉边绣边嘴角含着笑,看着自家猫跟雪白球球一样的窝在那,眯着眼睛打着盹。 突然,于畅耳朵扯了扯,看了沈婉一眼,有人来了。准确的说,不只是人。某只贱鸟故意的不发出声音,于畅也能听见它那翅膀抖啊抖的声音。 听着脚步声都进了小院,沈婉还没有察觉到。紫苏和碧荷这会都去内务府了,这月的用度还没发下来,一直用着沈婉带进来的金银细软,总这么用也不是个法子,本来就不多,总是有用完的时候。总不能是坐以待毙。于畅也没什么好法子,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只猫,猫总不能给人看病赚钱贴补家用吧?只能目送紫苏和碧荷去要钱去了。 本来按着沈婉菀贵人的身份,凤光堂按规制是有四名宫女、四名小太监跟着伺候着的。可沈婉这菀贵人在皇上皇后那里挂不上号,内务府也就不上心了,宫里的太监宫女也不愿意跟着个没什么前景的小主。因着这,内务府笼共就拨了两个宫女两个小太监过来,来的不情不愿的紧。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指望着巴结上别的主子,好把他们要走。 因着这,这一行人都快走进来了,还没个人通报。 “汪!汪汪!”突然一阵狗叫,吓的沉浸在绣于畅软萌可爱样子的沈婉手一哆嗦,银针尖一不小心就捺到手指头上了,鲜红色的血滴从葱白似的手指上渗了出来。 沈婉忙不迭的看自己手指头,急忙抬头看去,打头的一只雪白的京巴狗,瞪着两只黑溜溜似葡萄样的眼睛,粉红色的舌头哈哧哈哧的吐出来,雪白的小短腿卜楞着,一溜烟儿的往屋里跑进来。瞧见于畅趴在炕上,扒着小短腿就要上炕。 跟着的是扑棱着翅膀往屋里飞的蓝紫金刚鹦鹉吉祥。看见于畅正趴在炕上,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它,吉祥张口道:“雪球!”飞到炕桌上落了下来,晃悠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的,看着于畅。 于畅扯了扯耳朵,看了蓝紫金刚鹦鹉吉祥一眼,麻痹的,你不是就会喊你自己的名字吗?!叫老子做什么?! 沈婉看见吉祥哪还能不明白是谁来了,赶紧从炕上起身。还没来得及收拾妥当,就瞧见一个梳着双髻,头上只带着青缎子面旗头,没繁琐头饰的小姑娘风风火火的闯进门来。 “蓝齐儿给菀贵人请安了。”也不待沈婉回礼,也没等沈婉邀请,蓝齐儿弯腰一把捞起正蹦跶着想往炕上窜的雪白京巴,坐在了于畅旁边。 雪白京巴扑闪着黑珍珠般的大眼,趴在蓝齐儿的怀里,打量着于畅。 沈婉站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看着蓝齐儿,这也,太自来熟了吧。看着京巴狗视耽耽的看着自家猫,沈婉又不觉的开始担心起来,这京巴虽说不大,但是对自己雪球来说,算是个巨无霸了。再说猫狗是天生的冤家,这狗还一直打量着自家猫,不会对自己猫不利吧?如果真对自家猫下嘴,就算是蓝齐儿养的狗,她沈婉也要保护好雪球!沈婉咬了咬嘴唇,心里暗暗下着决心。 于畅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虽然他现在是个跟小球样的小不点。他现在个头虽说不大,但是胜在灵活,他能爬树,眼前这只蠢狗,它会吗?再就是他现在力气可不小,保证能一巴掌扇的这只京巴翻跟头。当然,能让于畅现在还能跟啥事没有的一样窝在这儿的重要原因就是,他发现这条狗没什么恶意,纯粹就是好奇的看着自己。于畅扯了扯耳朵,拿眼瞟了下吉祥,意思是你丫带来的? 吉祥歪着脑袋看了看于畅,眨巴了下眼睛,黄黄的眼圈透着股子贼贼的意味。它才不说自己觉得于畅好玩,才特意领着大家来的。因为它觉得,这只小不点不怎么好惹。也不见得怎么待见自己,看那猫眼淡淡的表情都能看出来。可是吧,难得碰到一个感觉上和自己智商在同一层次上的玩伴,面子什么的,吉祥才不会考虑!在里子面前,面子都是浮云。再说,自己是一只鸟嗳,要面子给谁看? 蓝齐儿笑道:“菀贵人快坐啊,看把你给吓着了。不用担心,雪团是皇奶奶她老人家养的狗,平日里极是乖巧可爱,深的皇奶奶欢心。每日去皇奶奶宫中请安时,这俩就玩在一起,关系好的很那。我宫里的这只蠢吉祥原先就会说俩字,就是它的名字,人家雪团整日价的跟它玩闹也没见它学会说雪团的名字。这不,前几天刚见了雪球一次,今儿个瞧见了雪团,扯着个嗓子喊起了雪球的名字,还扑棱着翅膀就往你这飞,惹的雪团也跟着往外跑。这不,皇奶奶她老人家还在慈宁宫等着见见雪球呢,念叨着说是什么样的猫能让吉祥这只笨鸟学会说话的。菀贵人,我这就带着你的猫走了,可别让皇奶奶她老人家久等了。这慈宁宫到储秀宫可真真儿的是不近,紧赶慢赶的也得老大半晌的功夫。” 沈婉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没有一点血色,一颗心沉入谷底。江南女子多温婉聪慧,更何况是她这样官宦世家里不受待见的庶女。雪球这么聪明可爱,太后一见若是喜欢,想必就留在身边了。太后要留雪球,自己能说半个不字? 蓝齐儿见沈婉变了脸色,一个字也不说,笑道:“看把菀贵人紧张的。皇奶奶她老人家就是要见见雪球,这还是雪球的福气呢。小福子,你去抱雪球去吧。” 沈婉呆呆的看着听着,心口冰凉冰凉的,像是极其重要的东西要从她生命里割舍走一样。她和它,在这冰冷偌大的皇宫里相依为命,它走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于畅眯了下眼,心思电转,也许,这是个能改变沈婉在宫中处境的好机会。若是能讨得太后欢心的话,不论其他,吃穿用度这样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能得到大大的缓解和提高。再者说,自己作为一只猫获得了太后的宠爱,并不是一个人获得皇上的宠爱,自己一只猫又不能受封!更不可能影响后宫权力再分配,不必担心引起后宫矛头所向,权力倾轧。嗯,此事大有可为啊。正烦着自己一只猫不能赚钱补贴家用,这大好机会就送上了门。 蓝齐儿见这只雪白的跟个小雪球似的小不点在那眯着眼睛,勾着尾巴,像个小孩似的在那琢磨考虑着什么,更觉得这小猫可爱,不觉动了让太后把这猫赐给自己的年头,忙道:“小福子,你怎么回事啊?太后还在慈宁宫等着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抱去!” 小福子哭丧着脸,道:“我的好格格哎,谁知道这猫它抓不抓人,小的不敢啊!” “让你抱你就抱,给主子办这么点事情就推三阻四的!平时怎么表忠心的啊,啊!还上刀山,下火海。连抱雪球这么可爱乖巧的猫都怕被抓着,真等着你给冲锋陷阵啊,一准溜的比谁都快!小顺子,你来抱!” 那边小顺子一脸雀跃的要上来抱于畅,小福子瞪了他一眼,谄媚着笑道:“哪能那,还是奴才来,就是抓破了奴才白净的小脸儿,格格你不可别嫌弃奴才啊!” “你现在就很美么?!还白净的小脸!别墨迹了,赶紧的吧!”蓝齐儿笑道。 于畅正仔细琢磨着接近太后可能产生的所有结果及可能性,他不能不考虑清楚,这皇宫中步步惊心,一步错,步步错,他可不认为这宫里只有他这一个聪明人。这后宫中的女人,天天就琢磨着怎么争宠上位,阴谋阳谋,手段多的很。可不能弄巧反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突然一张不长胡子的阴柔小脸出现在于畅眼前。 于畅瞟了他一眼,直觉这人心里面两面三刀,不是个什么好人。 小福子被眼前的这只小不点样的猫看了一眼,心里激泠泠打了个突。这真是一只猫吗?怎么感觉就像皇上太后的眼神一样,仿佛是一眼就能看穿自己,就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衣服游行示众一样。不敢看猫的眼睛,小福子这会儿真想掉头就跑,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让小顺子来抱猫。硬着头皮,嘴里叫着咪,咪,小福子伸手要把于畅抱起来。 于畅气得胡子抖了好几抖,咪你麻痹啊!冷冷的瞧了小福子一眼,一扭身,躲开了小福子伸出来的手,跳过炕桌,几步助跑,到炕沿时一个起跳,蹦到沈婉怀里。 沈婉紧紧抱着自家猫,不舍得撒手,仿佛自己的依靠又回来了。于畅在沈婉怀里,舒舒服服的蹭了蹭脑袋,眼一眯,尾巴一勾一勾的,看向蓝齐儿。 蓝齐儿好笑的伸手点了点于畅的小脑门,道:“你个小家伙。既然雪球离不开你,得劳动菀贵人一趟了,咱们这就抓紧动身吧,太后她老人家别是等急了。” 第四章 你给哀家喵一声 一路狗叫鸟欢腾的,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从皇宫内院偏北面的储秀宫,向着西南角的慈宁宫进发,声势颇为浩大。动静惹的途径各宫的妃子娘娘们各自派出自己的贴身小太监,冒出头来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闹的平时一贯清静的后宫大院鸡飞狗跳。 待小太监们看到打头的蓝齐儿格格,还有兴奋的不停旺旺叫唤的小京巴雪团后,一个个缩着头、夹着尾巴回去禀报各自主子去了。 沈婉本来就是害羞喜静的性子,这么在后宫内院招摇过市,还被那么多人围观,羞怯的她低着头,低着低着,都快埋到了于畅的毛里。 于畅往沈婉怀里缩了缩,恨不能用爪子捂住脸,这是要闹哪样?游街示众吗?不过,这样的招摇过市,这样的引人入目,不正是说明了康熙皇帝对蓝齐儿的宠爱?或许,也正是由于蓝齐儿这样的不掩饰自己喜怒哀乐,活生生的天真可爱,才是见惯了尔虞我诈,所有的人都是活在面具下的康熙帝宠爱她的原因吧。缩着头的于畅心里想到。 感觉过了好久,于畅感觉嘈杂的队伍安静了下来,脚步明显放轻了,动作变得格外轻柔,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喘大气儿。 于畅抬起窝在沈婉怀里的头,卧了个大艹的,这还是建国后的慈宁宫吗?这也太恢弘华丽了! 但见正殿慈宁宫居中,前后出廊,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面阔7间,当中5间各开4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两梢间为砖砌坎墙,各开4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窗。殿前出月台,正面出三阶,左右各出一阶,台上陈鎏金铜香炉4座。东西两山设卡墙,各开垂花门,可通后院。 慈宁宫门前有一东西向狭长的广场,两端分别是永康左门、永康右门,南侧为长信门。慈宁门位于广场北侧,内有高台甬道与正殿慈宁宫相通。院内东西两侧为廊庑,折向南与慈宁门相接,北向直抵后寝殿之东西耳房。 于畅一勾尾巴尖,聪明如他,一下就想明白原因了。这时候正值康熙晚年,一代英明帝王治下的繁盛时期。康熙皇帝又重孝道。不差钱儿,加上还有心意,也是为了彰显皇权,能不修的恢弘华丽吗?后世国力强盛,也就是当个历史文物跟博物馆来修修,那能一样?那不一样啊! “皇奶奶,儿臣把雪球给带来了,就是小猫还小,舍不得离开它的主人,非赖在它主人怀里,这不,儿臣就把雪球的饲主也给带过来了。”还没跨进慈宁宫大殿的门槛,蓝齐儿脆生生的冲着里面娇笑道。 “你这个丫头,都到了要许婆家的时候了,还这么吵吵嚷嚷的,没个大家闺秀的沉稳温柔样,看看谁愿意做你这驸马!”于畅听着一个年老却不失温婉沉稳的女声笑着道,透着一股子对后辈的怜爱。 作为一只猫,于畅表示自己抬头打量太后这一举动做的毫无压力。只见正殿上高坐着一名面如满月,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梳着高粱头,发髻中横插着一根长约30厘米,宽约2、3厘米的大扁方,头戴青缎子素面旗头,旗头上也紧紧点缀着些珍珠花针,寻常银饰,身穿片金花纹的褐色常服,外加浅绿色镶黑边并有金绣纹饰的大褂。这些穿戴也并不见得有多华贵。 康熙朝后宫素以勤俭朴素见,到现在为止,于畅所接触到的无论是这权势煊赫、身份尊贵的皇太后,还是备受宠爱的蓝齐儿格格,衣饰都不是多么的华贵。可这个老太太,就是在这样不是太华贵的衣饰的衬托下,衬托出了一股子雍容华贵的气度,这样的气度并不是以势压人的霸气,而是仿佛看透世事的平静与大气,睿智中透着股子宁静和祥和,让人忍不住的去接近。 大殿里掐丝珐琅彩香炉里上好的麝香气息缓缓升腾,渐渐弥漫到大殿的边角落,不见一丝烟雾。在这本应是紧张的时刻,于畅穿越回到清朝变成猫后一直没能真正平静下来的心,此刻竟是变成猫后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然。不仅仅是因为麝香安神的作用,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经历了后宫风风雨雨,被废掉皇后之位后再次成为后宫乃至整个大清朝最有权势的人之一的老太太。看到她,让于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奶奶。沐风雨而后安详,经砥砺而不乖张。 皇太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怯怯的站在自己面前年轻貌美女子怀里的那只小白猫。这只小猫毫不认生,滴溜溜的两只黑玛瑙般的圆眼睛看着自己,透着好奇。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这只小猫很特别,仿佛是能懂她,知道自己前半生的风风雨雨,坎坷与不易。她竟然觉得自己能从只小猫的眼里,看到了孺慕之情。想要在不见刀光剑影,却更加血雨腥风的后宫活到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恩宠,还要具备超凡的智慧、能人所不能的非凡忍耐力,以及观察入微、见微知著的观察力。看着小白猫原本因为紧张而微微甩动的小尾巴,现在安安静静的收好了,而且舒服的团成个丸子状窝在那名女子的怀里。皇太后觉得,自己与这只小猫很有缘分。活到她这个份儿上,一般都很相信自己的感觉。 一人一猫就这样悠悠然的看着对方,并不说话,心里都是一片祥和。可大殿里的其他人可就遭罪了,鹦鹉吉祥看着大殿里没人说话,以它的脑子想了想,觉得情况很不对劲,虽然感觉不是什么杀气腾腾的气氛,但很古怪,还是闭上鸟嘴的好。蠢萌蠢萌的京巴狗,旺旺叫了两声,打破了大殿沉默的氛围,一溜小跑的跑回太后身边,趴着雕花紫杉木长榻椅要太后抱。看的于畅拿爪子一捂脸,你丫竟然求抱抱! 正打量着于畅的太后看见于畅雪白的小爪捂住脸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于是笑道:“你个小猫,看着雪团儿跑来让哀家抱,竟然还捂住脸羞羞,来让哀家抱抱你这个小可爱。” 沈婉不禁松了口气。这一松气,一下就感觉里衣都湿透了。刚才大殿那么静,太后的目光一直在雪球身上打量,她的心整个都提了起来。 蓝齐儿娇笑道:“我就知道皇奶奶您一见雪球儿啊,就喜欢。这小猫儿,可有灵性了。不光是有灵性,还认主,刚来的时候啊,抱都不让小福子抱呢。菀贵人你给太后她老人家把雪球抱过去吧。” 太后满面笑容的对沈婉道:“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一看见你这猫,就想不起来别的了。明月,给菀贵人看座。” 沈婉羞怯的慌忙低头,讷讷不敢说话。 太后见状微微一笑也不再说话。 于畅拿下巴蹭了蹭沈婉,安慰安慰了她,伸头从怀里往地面看了看,高度不高,起跳,落地,一连串动作流水般的做完。然后,在大殿里众人的注目礼中,于畅不得不迈着优雅的猫步,低垂着尾巴,向太后方向走去。 至于为什么低垂着尾巴,是因为虽然形体外在上是一只猫,但于畅身体里隐藏的是一个高智商高情商的高知识分子的灵魂。你让他和猫一样,有时候翘起尾巴,尤其是猫得意兴奋时翘起的尤其之高,露出粉嫩嫩的菊花来,于畅做不到哇! 大殿里众人都好奇的瞧着于畅,太后笑吟吟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小白猫,心里隐隐地有些期待,它是向着自己走来吗?难道它有灵性,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于畅心里自然有他的小算盘。要是别的小太监或者是沈婉把他抱着送到太后那,太后对他的好感度会大大降低的。而且从太后看自己的眼神,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来看,这会儿的好感度还是蛮高的。如何刷高好感度,不让太后过后就把自己给忘了,就是于畅现在需要研究的大课题。虽说看着缥缈,可这太后的好感,在后宫就是生存保命的护身符。 于畅像个白色的小雪球一样,在青黑色大理石地砖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浑然若雪。不紧不慢的步子,加上可爱的外表,看的大殿里的众人越看越爱,心里不禁升腾起,这小家伙要是我养的,该有多好。 看着小白猫不负自己所望的向着自己越走越近,太后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待到于畅快走到自己座榻前,太后情不自禁站起身来,一脸怜爱的弯腰把于畅抱了起来! 吓的蓝齐儿花容失色,惊道:“皇奶奶小心!” 太后抱着于畅缓缓坐下道:“不用大惊小怪的,哀家老了是老了,但收拾起来个小家伙还是轻松的。不用担心。” 于畅总觉得老太太这句话意有所指,只是不知道警告的是哪个了。 蓝齐儿道:“儿臣自然是知道皇奶奶老当益壮了,只是皇奶奶这不马上就要过七十大寿了吗,身子骨总不比年轻人了,能让下人做的事情就让他们做去。要是哪个下人没眼色,儿臣第一个饶不了他!”说着还晃了晃攥紧的小拳头,示威似的。 于畅窝在太后怀里,老太太身上似乎自带着安神的气场,还一下一下的顺着毛往下梳理着毛,舒服安心的很。 太后笑着道:“你这孩子啊。” 于畅总觉得老太太另有所指。只是还是奇怪,按照历史记载,老太太这时候应该已经是七十六岁高寿,怎么还没七十大寿?难道自己的出现,真的已经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伏在太后脚踏边上的京巴狗雪团,看着太后抱着的于畅,呜呜的哼唧了两声,似是表达被冷落的不满,太后低头看了它一眼,然后笑着对着于畅道:“雪球儿,你看看雪团羡慕的你,你给哀家喵一声,哀家以后就最宠着你。雪团排你后面。” 于畅:“...” 老子不会喵! 一群羊驼驼从于畅心里呼啸而去。 第五章 皇上驾到 自从变成猫后,于畅从来没有“喵”过一声。不仅仅是因为“喵”这样娇滴滴的叫声委实是不怎么适合于畅这样纯爷们的个性,更是因为这样由大脑支配着声带,指挥着发出这样的声音,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着于畅:“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不能与人沟通交流已经很痛苦了。这就像是本来正常的人突然有一天,变得口不能言,不能说话了。所有的念头想法只能被迫深深的埋在心里。猫生已经如此艰辛,于畅不想再时刻提醒着自己,他已经不是人了,是只猫... 仰头看了老太太一眼,于畅拿头往她怀里蹭了蹭,然后,打了个滚,重新趴好,眯着眼睛不动了。 于畅自然流畅的一系列动作,把太后给萌住了。那么一个小雪球样的小可爱,睁着可爱的眼睛,蹭蹭再打个滚,那不喵的事情,自然就不是个问题了。 连于畅自己都怀疑,自己这打滚卖萌动作,为何会如此流畅?简直就是难以置信!难道是因为自己以前见过猫这样,自然而然的,就无师自通了? 老太后这会儿笑的开怀的很,连声道:“好猫,好猫!真能讨哀家欢心!” 听着自己主人笑的开心,旁边的小京巴雪团也兴奋的汪汪叫了起来! 吉祥歪着脑袋想了想,眨巴了两下黄眼圈的眼睛,竟然高声叫道:“太后吉祥!太后吉祥!” 太后不禁更是开怀,道:“瞧瞧你这只鸟,原来怎么教都只会说吉祥,现在竟然还会说太后吉祥了!这可都是雪球的功劳啊!” 蓝齐儿笑道:“可不是吗,皇奶奶,原来这只蠢鸟可快气死我了!约克老师还说这是全世界最最聪明的鸟,还是从什么劳什子的美洲,乘了好久的船才过来的。谁知道来了后,教了它好长时间,就会说吉祥,还不如咱大清朝土生土长的鹦鹉那。现在见着您老人家,这只蠢鸟终于开窍了!还是皇奶奶您这的灵气足!儿臣以后就赖您这儿不走了!好多受您这的灵气的熏陶!” “你这鬼精灵的丫头,小嘴比抹了蜜都甜!皇奶奶还盼着你能天天来陪着我这把老骨头呢。”老太太笑得眼角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了开来。 “是什么让皇额娘笑的如此开怀啊?!”于畅抖抖耳朵,看着身穿淡蓝色团龙纹常服的男子从大殿外进来。 “叩见皇阿玛(皇上),儿臣(奴才)(奴婢)给皇阿玛(皇上)请安了!”大殿里众人慌忙跪倒了一地。 “都起来吧。儿臣给皇额娘请安了。打老远的就听见皇额娘笑的开心,也没让小太监再通报。皇额娘您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让儿臣陪着您也乐呵乐呵。”玄烨道。 于畅窝在太后怀里,抬头打量着面前这位学贯中西、英明神武的康熙大帝。只见眼前身着淡蓝色团龙纹常服的康熙帝,面容清癯俊雅,虽已年迈,但历经岁月时光的洗礼,时光仿佛是在他身上沉淀,唯有风采永留,风度翩翩,带着看透世间一切的睿智,那于平和中却带着让人心折的威严,那是让人心甘情愿臣服的威严。 不知怎地,于畅突然心中浮现起了八阿哥胤禩的身影。那仿佛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做派,那如沐春风的风度翩翩,那于无声处见惊雷的淡淡威严,其实是在模仿的他父皇,康熙帝。只是,可惜,胤禩模仿出来的只是个壳子。而眼前的康熙帝... 让于畅不禁在心头暗赞一声。其实也只剩下暗赞了。难道喵一声表示下赞同?除了从心底的佩服外,于畅还是很疑惑的,此时的康熙皇帝距离历史记载的驾崩时间就剩下了五年,怎么康熙帝看起来,身材矫健,精神气色都好的很啊?想不明白... “皇上来的正是时候。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啊,从后宫嫔妃那儿,抱来只小白猫。诺,就是哀家怀里的这只。你别说啊,就这只小猫一来,那只鹦鹉就会说太后吉祥了!哀家的小雪团啊,也和这小猫处的好,都说猫狗是冤家,可哀家看着啊,他俩啊,好着呢!哀家就觉得,和这只小白猫有缘分。” 于畅扯了扯耳朵,老太太,咱能不这样乱拉好朋友不?谁和那只狗关系好着呢?分明是不熟的好吗?! 玄烨自从进了慈宁宫,视线就没离开过那只小白猫。一开始是因为担心小猫爪子收不好,一不小心挠到老太太。可观察着观察着,玄烨发现眼前的这只小猫不一般。看它那歪着脑袋带着点疑惑打量着自己的眼神,仿佛不是一只猫的眼神,而是,一个聪明的人的眼神。好奇中带着打量,仿佛是认识自己好久了的感觉。又带着点点疑惑,所以在歪着头思考着什么。说来也是奇怪,学贯中西的他一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萨满、请神上身以及各种巫术,但此刻,他相信,眼前这只小猫,是有灵性的。 玄烨笑道:“哦?不知是后宫哪个妃子养的猫?能逗的皇额娘这么开怀?儿臣给她做个主,这只小猫以后就养在慈宁宫了。” 玄烨边说边环视了大殿一遭。只见一个眼生的女子,身着贵人服饰,怯生生的低头站在一旁,听到自己话后,身子一颤,头低的更深了。 那只小白猫表情就更古怪了。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趴在老太太身上,眯了眯眼睛,站起身来,起跳,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正蹲在旁边的小京巴雪团,瞧见于畅跳了下来,一个猛子站了起来,哈哧哈哧的吐着舌头,冲到于畅眼前,要舔于畅的脸。 于畅一脸嫌弃的伸出前爪,拨拉开凑过来的京巴的脸,看的玄烨和老太太一脸笑意。这小猫,太有意思了,那小眼神,是嫌弃的意思吗?不过,这小猫动物缘还真不错,无论是吉祥还是雪团,都愿意围着它,跟它玩。 小京巴被推开脸也不生气,继续凑过脸来想和于畅玩。 于畅递了个更鄙视的眼神给它,没瞧见老子正忙吗?! 玄烨饶有兴趣的盯着于畅,看它要干些甚么出来。 第六章 猫伴驾? 上到皇上太后,下到宫女太监,所以的人的目光都随着于畅的移动而移动。于畅扯了扯耳朵,幸好自己心理够强大。不紧不慢的迈着优雅的猫步,是的,不紧不慢的猫步。只要不是快速奔跑,平日里的猫走路都是一副这样不紧不慢,天塌下来、地陷下去也和老子无关的优雅姿态。 低着头的沈婉,娇躯仍然在颤抖,看的于畅心疼不已。虽然在众人眼中,他一个小不点才是大家怜惜的对象。也正是因为这样,于畅丝毫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肩膀借给沈婉,他好像整只猫才有个肩膀大。 伸出前爪拍了拍沈婉的小腿,这个高度对于现如今的于畅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极限了。没动静。哎,不舍得用力竟然都察觉不到。 于畅担心自己用力稍大点会挠伤了沈婉,毕竟自己个子虽小,力气可不小。歪着头想了想,于畅决定再牺牲下自己阳光帅气阳刚的形象,伸出头,使了点力气蹭了蹭沈婉。 感觉到小腿上的动静,沈婉红着眼睛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猫正在专心致志的蹭着自己的小腿,那么可爱... 于畅一仰头,瞧见沈婉注意到自己了,后撤几小步,助跑,后腿使劲儿,跳!其实不后撤这几小步,对于于畅的实力来说,这点高度可以立定跳的。不过,在洞察人心的康熙皇帝和在后宫中活了这么久的老太太面前,于畅并不像表现的太出格太聪明。枪打出头鸟,对猫也一样适用... 沈婉一看自己猫往后退了几步,就知道自己猫的意图。心里一暖,连忙伸出手来,准备接着跳上来的自己猫。 嗯,稳稳的落怀里了。于畅表示配合的很满意。但这折子戏还没表演完,于是,于畅磨蹭着沈婉,甚至是为了留在沈婉身边,一翻身,仰躺下了。形象?漏点?先放放吧。为达目标,形象漏点都是浮云了。再说,自己是一只猫嗳... 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一幕,既觉得可惜,又觉得暖心。可惜是因为,难得一只有灵性的小猫,却认主了,而且这认的主,还不是自己;暖心是觉得,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忠心和信任,那是远远谈不上的。阴谋算计和背叛,却时时在这里上演。难得这只小猫,对旧主念念不忘。 无论是康熙皇帝,还是老太后,都有种直觉,这只小猫,能听懂人话。 康熙皇帝玄烨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婉道:“你是哪宫的贵人?叫什么啊?” 沈婉怯生生的,并不敢抬头,低声道:“奴婢沈婉,现居于储秀宫凤光室。” “哦,昭妃那里啊。是两月前选秀入的宫吧。朕记得早几个月往昭妃那儿去的时候,凤光室还空着没人住。你这小猫是带进宫来的吗?”康熙中气十足的道。 于畅心里陡然一惊,方才没有意识到,既然玄烨身体这么健康,又怎么会放出龙体有恙,要天下臣民大肆选秀冲喜?难道,是要引蛇出洞?诱使对皇位图谋不轨者现身?于畅打量着看了玄烨一眼,疑惑的想到,既然称病,为何在慈宁宫表现的这么精神?不敢打量玄烨太久,于畅又垂下了头,谁知道这人精皇帝是不是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小心思。也许,在慈宁宫表现的越是精神,越让装病显得逼真。毕竟,在嫡母面前,玄烨打心里很孝顺,不会做出让太后老太太担忧的事情来。 既然是要对付,首当其冲的是太子胤礽还是八阿哥胤禩?历史因为自己一只猫的到来,似乎时间顺序已经被打乱了,只是不知道,结局是否会发生变化。自己一只猫,安安分分的活好自己就好了。咸吃萝卜淡操心容易变老的。 于畅趴在沈婉怀里想着小心思,他能感觉到玄烨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只是应该发现自己能听明白人说话,比较感兴趣而已。 沈婉可不知道。紧张的磕磕绊绊的道:“是奴婢带进宫的,如有不妥,还望皇上莫要惩罚雪球,都是奴婢的不是。” 于畅心头涌起一股欢喜和暖流。果然,沈婉是关心要紧自己的。只是,皇帝没有责怪要责怪的意思啊,难道看不出来吗?哎,真是个傻丫头啊。于畅不禁摇了摇头。 康熙帝唇角带着笑意的看着这一人一猫。人傻傻呆呆的,这猫倒是怪明白。还摇头感叹,这是嫌自己饲主呆吗? “责罚你吗?朕看倒不必了。朕看着啊,你这只猫顽劣的很,倒是得好好治一治了!” 于畅眼睛一眯,心里打了个突。老子怎么顽劣了?!老子还没开始顽劣!至少在没摸清情况前,还没这么个打算!虽然没从康熙语气里听出要把自己这只猫推出午门斩首的意思,但是,帝王向来喜怒无常,而且还推崇喜怒不行于色,更何况这位在位时间这么久的千古一帝?! 假如康熙帝真的要怎么着自己,自己该怎么办呢?跑肯定是不行。虽说自己身形灵便,逃跑还是没问题的。但是自己跑掉了,迁怒沈婉怎么办?貌似可行的办法就是求救太后老太太了。老太太说的话,康熙帝应该还是会听的。但是,为了一只猫而开口,这种几率有能有多大呢?于畅心思电转。不禁为自己一只猫身处封建社会而感到深深的无奈,猫权何在?!人权何在?!皇上让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 沈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红着眼睛道:“求皇上责罚奴婢吧。雪球一向乖巧可爱,定是奴婢的错,它只是一只小猫,并不懂得规矩。若是雪球坏了什么规矩,那定是奴婢的错!求皇上饶过雪球吧!” 于畅感动的一塌糊涂。沈婉竟然是这么的关心在乎自己!前世的孤儿,今生的流浪猫。前世的高冷医生,今生的皇宫里的猫。前世有人关心他的脸,关心他的钱,需要他关心,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照顾,他虽然高冷,却很暖病患的心。只是自己冰冷的心,却从来得不到温暖。今生,他以指数倍的负运气值,穿越来了清朝,成了一只流浪猫,所幸,被她领回了家。第一次,前世今生,他有了个家,不是有了个房子。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为自己受委屈?如果横竖都是难逃一死,大不了自己就暴露自己的本事,最少,像康熙皇帝这样的千古一帝,肯定会不急着将自己推出午门。虽说是饮鸩止渴,但为了她,便是毒药又能怎样?含笑饮下也胜过天下最美的甘露! 正待有什么动作,于畅却听康熙帝笑着道:“菀贵人倒是和自家的猫主仆情深。这小猫不离你,你也不弃它。倒是比某些眼中无父无子、目无尊上的狗东西强上百倍!” 于畅听的暗暗心惊,康熙皇帝不会空穴来风,在慈宁宫大殿上说出这话来,必定是意有所指!他怎么会不知道,在皇宫里说的每句话,都能传出去,这话是说给谁听?又是有何目的?听康熙皇帝赞自己主仆情深,估计已经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可是自己以后的平静生活,也就打破了。被皇帝和太后看在眼中的,不只是人,狗、猫或者是鹦鹉,也一样的被众人深深记得。没看见小京巴雪团出个门,一狗扫千军,学着螃蟹横着走的架势吗?只是自己千万一定不要卷入这越演越烈的夺嫡风波中,那么多的聪明人投入的这场关于皇位的豪赌,就是个绞肉机,自己虽然聪明,可是架不住大势所趋!自己是只猫啊!猫啊!还是想办法好好生活吧! 康熙皇帝看着尾巴尖一勾一勾,想着自己小心思,又像个没事猫的于畅,心里不禁暗叹一声,这猫,果然不凡。闻弦声而知雅意。自己只不过出言试探,果然,这猫的表情一直在跟着自己话锋变化。这会儿,又跟个没事儿猫似的了。康熙不禁觉得好笑。 逗逗这只猫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当下康熙声音转冷道:“只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这只小猫,平日里虽是你养的,但它也是朕的猫,该当听朕的号令!自今日起,菀贵人宫内小猫雪球儿,每日晨昏定省,伴驾慈宁宫!仍着菀贵人照料,居于凤光室!” 说罢,康熙帝小孩子气得意的看了眼于畅,那眼神分明就是,别得瑟的在一边当没事猫了。这事儿啊,没完,你就天天来伴驾吧。朕还要观察观察,一只能听懂人话的猫,到底是怎么训练成的,又到底能听懂多少。 于畅此时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康熙皇帝惦记上了。只是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什么盯住了,有点发冷,不禁团成了个丸子。于畅虽然聪明,但毕竟不是千古一帝康熙的对手。对方几句话,于畅就漏了些底了。当然也跟双方地位差距有关系。其实就是泰山压顶般的胜利!人家是皇帝,于畅是只猫,想怎么玩,还不是人家皇帝说了算?! 扯扯耳朵,于畅无奈看了眼康熙,你也真能想,猫伴驾?真是去你大爷的了! 第七章 猫怕出名狗怕壮 嫌弃的瞟了康熙皇帝一眼,于畅扯扯耳朵,看向太后老太太。相较于喜怒无常的康熙帝,于畅打心眼里觉得,还是老太太更能罩着自己。毕竟吧,好说不好听的,自己这个堂堂男子汉还是披着张雪白猫皮的。萌萌哒外表,对女性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上到八十,下到八岁,当然八岁以下的熊孩子除外。 只见老太太正一脸笑意的注视着那只小猫和康熙皇帝,觉得又是温馨又是好笑。自己这个皇帝儿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可这些年来风风雨雨,相伴着走过了几十年,已经不是亲生母子,胜过亲生母子了。自己这个皇帝儿子,说起来哪里都好,就是整天操心国家大事、民族问题,前几年忙着平三藩,现在又筹备着收复台湾,自己下面的几个孙子也不消停,闹个不停。已经很少见自己的皇帝儿子这么开心、这么孩子气的时候了。有个那样的爹,为了一个汉族女人不要江山,少年老成的他也就一辈子这么老成下去了。这只猫好!不仅能让自己开心,还能让自己儿子开心!这个小姑娘也不错,有什么样的猫就有什么样的主人。是得多走动走动了。 老太太想到这,带着温和的笑意道:“菀贵人往后就多辛苦辛苦,别嫌弃哀家这把老骨头,带着雪球儿啊,常来哀家这慈宁宫。哀家稀罕着这雪球儿呢,聪明伶俐还护主!比人都忠心。皇上赏了雪球个伴驾慈宁宫的差事儿,哀家做个主,就把浮碧亭赏给雪球吧。管饱雪球吃鱼儿吃个够!” 于畅扯了扯耳朵,那鱼都是锦鲤,中看不中吃的,再说了,老子也不吃生的啊!浮碧亭赏给老子了,自己一只猫能收门票吗?不买票不让进?完全行不通啊!来个阿哥格格娘娘贵妃的,要来浮碧亭赏个景,自己一只猫能拦上去,不买票不让进吗?!不行啊!那赏个亭子有个卵用啊!!! 这边于畅虽然扯着耳朵表示老子不高兴,那边沈婉早就跪倒在地,道:“奴婢沈氏代雪球儿叩谢太后隆恩,叩谢皇上隆恩!” 心思细密如她,也如他于畅,怎么会不知道太后的用意? 今天在慈宁宫发生的一切,虽然当事人、当事猫、当事狗还有当事鹦鹉都还在大殿里,可是恐怕已经在后宫传的风风雨雨,搅起了惊天巨浪。一个名不见后宫,新选秀入宫的小小秀女,突然因为自己的一只猫而得以入得了太后皇上的法眼,更甚者每日晨昏定省,得以陪伴太后身旁。还是金口一开,封的猫伴驾!猫又怎么会伴驾?还不是人伴驾!这后宫谁人不知道皇帝陛下不管有多忙,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去太后那里请安。这新来的秀女,到底是有多深的心机,竟然找来这样一只猫,训练的这样讨巧,讨得皇上太后欢心! 真是猫怕出名!太后开口赐给于畅这个亭子,象征意义完全大过了实用价值。这是变相的在告诉后宫里的各位,这只猫是一只有背景的猫,它后台就是哀家。谁要是敢动它,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能不能够承受的了哀家的怒火!而且对于后宫众人来说,哪怕是对太后皇上来说,一只猫,再聪明,再通灵性,也仅仅限于动物的聪明,又能懂的些甚么!哪里能做浮碧亭的主人?这浮碧亭的主人,还不是沈婉?!因此,不仅仅是于畅,连沈婉身上都罩上了一层保护伞。这把暂时金光闪闪的巨大的保护伞上,闪烁着两个大字,那就是“太后”! 于畅心想,果然还是老太太给力。当下,蹭了蹭沈婉后,几个健步,小跑着窜到了太后的御座上,头一歪,蹭了蹭太后。他可不能表现的太聪明了,比如作个揖啊什么的。为了表达下感谢,于畅只能违背自己的心理年龄和自己的实际性别,蹭蹭老太太了。 果然,雪白的小猫对女性的杀伤力肉眼可见。于畅的这一蹭,喜得老太太一把抱起了于畅,拿自己的下巴蹭着于畅的小脑袋,嘴里念叨着,你这个小可爱啊,咋这么精呢?比雪团不知道精了多少倍啊! 雪团本来就摇着尾巴,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眼馋的看着于畅被老太太抱怀里,听着老太太念叨了下自己的名字,嗖的一下子精神起来了,以为老太太也想要抱抱它。一个起跳,麻利儿的蹦老太太怀里了!还一个劲儿的想拿舌头舔于畅。 “雪团是又养胖了,猛的一下蹿哀家身上来,还觉得压得喘不过来气儿。”老太太歇口气,就看到于畅拿雪白的后爪在推着雪团的脸,雪团一个劲儿的伸着舌头想要舔舔于畅。 老太太喘口气接着道:“雪团啊,你快下去吧!你吃这么胖,哀家可禁不住你。别吓着雪球了,雪球和雪团,一看这名字就是有缘分儿。以后啊,雪球就是你兄弟了!好好照应着点,好吃的别光想着自己,给雪球留着。看看自己吃的多胖了!知道吗,雪团?!” “汪!”不甘不愿的小京巴放弃想舔于畅表达亲热之情的念头,哀怨的从太后身上蹦了下去,老老实实的蹲在脚踏旁边。不乖乖的话,晚饭就没得吃了。正好老太太嫌它胖。雪团只是没有于畅这么聪明。不聪明的动物,老太太也不会待见。雪团就是那只动物里聪明的。所以捞着在老太太这里出镜的机会了。也因为老太太的宠爱,才能狗模人样的,在后宫想学个螃蟹横行霸道都没有任何问题! 于畅瞟了眼雪团,哪个要跟你做兄弟来?!不要乱舔好吗?不卫生!卫生是什么知道吗?卫生就是不能随便乱舔!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看着于畅瞟它,似乎是明白老太太话里意思的雪团,呜哇的从嗓子里哼出了个声音。以后我来罩着你了,跟哥混有肉吃。 于畅无限鄙视的翻了下眼,你丫还是好好减肥吧。再这么胖下去,老太太就不抱你了。 “呜汪!”雪团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 真是猫怕出名狗怕胖!今后自己在皇宫里平静的猫生注定要被打破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更何况一只猫?猫生如意事能几何? 第八章 勾心斗角 储秀宫门为楠木雕万字锦底、五蝠捧寿、万福万寿裙板隔扇门;窗饰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内檐装修精巧华丽。明间正中设地屏宝座,后置5扇紫檀嵌寿字镜心屏风,上悬“大圆宝镜”匾。东侧有花梨木雕竹纹裙板玻璃隔扇,西侧有花梨木雕玉兰纹裙板玻璃隔扇,分别将东西次间与明间隔开。东次、梢间以花梨木透雕缠枝葡萄纹落地罩相隔,东次间南部设木炕,北部落地罩内为翘头案、桌椅;东梢间南部设木炕,北部为八角罩;西次、梢间以一道花梨木雕万福万寿纹为边框内镶大玻璃的隔扇相隔,内设避风隔,西次间南北部均设木炕,西梢间作为暖阁,是居住的寝室,南部设木炕,北部为寝床。 当然,这些摆设都是储秀宫正殿的,跟沈婉和于畅居住的凤光室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储秀宫除去三明两暗的五间正殿外,另有丽景轩、绥福殿、凤光室及猗兰馆四处偏殿。早先储秀宫并未住的这么满当。除去正殿住着的昭妃,丽景轩的懿嫔,绥福殿的安贵人,凤光室和猗兰馆都是空着的,并没有妃子贵人的来住。前两个月的大选秀女,凤光室住进了沈婉和于畅,猗兰馆也住进了丽贵人。储秀宫才算是各宫齐备,人员归位了。本来是应该来个姐妹大联欢的。就算没有大联欢,也该开个见面会的。 只是说起来,于畅跟着沈婉从江南扬州搬来了这储秀宫也有那么个把个月了。即便每日早上跟着沈婉去昭妃的储秀宫正殿请安,也很少见储秀宫这几位娘娘凑在一起谈天说地、做做秀活什么的。不过是点头之交。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请安之交。倒是也落得了耳根清净。 可是,现在。哎,于畅躲在万福万寿金丝楠木柜子上头,扯着耳朵无奈的看着五个女人坐在下头唇枪舌剑、叽叽喳喳。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于畅瞧着快凑成两台戏的五个女人,突然觉得整个猫生都灰暗了。 今天已经是五个女人凑在一起的第三天了,真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当真是苦海无边,回头也看不到岸。 自从于畅在慈宁宫被迫大出风头后,储秀宫的主妃昭妃娘娘已经连着三天请沈婉来储秀宫谈天做绣活了。 一个宫里住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本就是瞒不过的,也藏不起来的。于是,在宫女太监们一阵阵的穿梭来往后,丽景轩的懿嫔、绥福殿的安贵人以及猗兰馆的丽贵人不约而同的拿着绣活都来昭妃这里做起了绣活。当然也少不了叽叽喳喳。 至于于畅为什么躲在了高高的万福万寿金丝楠木柜子上,实在是因为于畅不想让下面坐着的除沈婉外的四个女人抱来抱去、摸来摸去了。这并不是说下面坐着的四个女人丑若无盐。能选入皇宫的人不说个个貌若天仙、倾国倾城了,但容貌秀丽还是有的。只是于畅受不了她们那隐藏在爱怜自己这只太后皇上交口称赞的猫的虚伪面具下,恨不得用冰凉尖锐的护甲扼死自己的想法。于畅作为一只猫,自然而然的拥有了动物的直觉,对未知危险的感知。再加上自己人类缜密的分析推断能力,于畅得出个让自己炸毛的结论,这几个女人,对自己怕是不怎么友好。从这四个漂亮女人看自己时,眼角偶尔留露出的阴冷目光,于畅跳到了高高柜子上,就是不让她们抱。于畅为什么不跑出去玩呢?因为他放心不下沈婉啊,谁知道这几个女人放什么大招呢? “大后天就是太后娘娘七十整寿的圣寿节了,不知各位妹妹贺礼准备的如何了?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妨给本宫说来听听,或许本宫还能给妹妹们帮把手呢。”昭妃娘娘开腔道。 “昭妃姐姐备受皇上宠爱,平日里皇上赏下来的东西怕是早就把姐姐的仓库给堆满了。也不知道姐姐平日里点东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东西给挤压坏了的,这东西摞着东西的。姐姐可得当心注意了,这可都是皇上对姐姐的一片心意,若是有什么损坏,那岂不是辜负了皇上?”丽景轩的懿嫔话里有话道。 “瞧懿姐姐说的,真真儿是大惊小怪的。不是昭妃姐姐,咱这储秀宫里的各位哪里能有这殊荣得以觐见天颜?又哪有机会雨露均沾。昭妃姐姐对咱皇上的这片心意儿啊,那可是比真金白银还要真。你说是不是啊懿姐姐?哟,瞧我这张嘴,实在是该打。莞贵人怕是不用沾昭妃姐姐的光了,咱们储秀宫里的姐姐妹妹们,今后怕是还得沾莞贵人的光,让皇上能多看咱们姐妹们一眼。”安贵人阴阳怪气道。 “可不是吗,当时刚入宫时,小妹就对莞姐姐说,姐姐住的这凤光室早晚是要风光起来的。可不是这么快就得到了圣上太后的宠爱。说起来也就是剩下小妹可怜,入宫到现在,竟然还没有机会得以觐见天颜。日后各位姐姐可要提携着小妹。” 于畅眯了眯眼睛,看向安贵人。厚厚的胭脂已经遮盖不住她眼角上的皱纹了。不过二十六七的年龄,看上去却是像三十好几的人。这四人话一出口,于畅心里算是有了个谱。这储秀宫里昭妃算是比较得宠的妃子,康熙皇帝偶尔想起来会往她这儿来一趟,赏赐也是有一些。至于懿嫔说的赏赐堆满了仓库?于畅对着说法表示嗤之以鼻。几个月才来看一趟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赏赐。再加上老太后这几天一直叨叨着前朝争执是不是要出兵收回台湾,又哪里有那么多钱赐给个不怎么受宠的妃子? 懿嫔这么说,怕是要故意在众人面前挤兑昭妃。以她嫔的身份敢挤兑昭妃,怕是背后有人撑腰。至于后台是谁,于畅刚来,暂时还不太清楚。 安贵人年未老色已衰,自己娘家背景怕是也不怎么显赫,看她这样的与昭妃一唱一和,应该是抱上了昭妃的大腿。那这样故意针对沈婉的话,也是她昭妃的授意了。 与沈婉一同进宫的丽贵人,应该是还没有加入谁的阵营。只是也嫉妒着沈婉。 昭妃与安贵人联手,一唱一和,轻轻巧巧几句话就把矛头对准了沈婉,这个柔柔弱弱、温柔如水的女子。 于畅眯了眯眼,如何破开储秀宫的局呢?至少表面上让这四个女人不敢联合起来排挤沈婉。 第九章 要打脸? “姐姐们言重了。小妹初来乍到,宫中礼仪都不太熟悉。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姐姐们多加指教。”沈婉平静道。 这些人为了什么联手挤兑自己,自己清楚的很。不过是以为自己得了圣宠,又能时常伺候在太后身边。未进宫时,自己在沈家也一样是处处遭人冷眼。自小看人脸色度日便养成了这样察言观色的本能反应。只是自己一个小小女子,即便是看的明白了,又能改变些什么?所谓的圣宠,别人以为的也只不过是别人以为的。左右不过是因为太后一时稀罕自家猫,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干系。至于圣宠,更是无端说起了。左右不过是皇帝孝顺太后,经常去慈宁宫才得以见面罢了。自己对皇上来说,左右不过是像御花园中远远的一株小花,远远的看去和其他的花儿一起,显得是姹紫嫣红、千娇百媚,却又并不像大气牡丹又或是娇媚玫瑰那样的扎眼,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又或是东暖阁里一个插花瓷瓶,搁在桌上不怎么引人注目甚至是习以为常,却又容易破碎凋零。而自己,对于皇帝的宠爱,亦是不怎么上心。那个比自己大几十岁的男人,自己实在是说不上和他能有什么感情。他之于自己,更像是九天之上的神明,一句话便足以改变自己甚至是自己整个家族的命运。和自己猫能够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这一生,自己便是心满意足,便是觉得人生无憾了。 想到自家猫,沈婉满心欢喜的抬头向柜子上看了过去,发现自家猫正眯着眼睛,勾着尾巴尖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和自家猫相处了两个月,也渐渐的知道了自家猫的一些小习惯。比方说,自家猫并不像别的猫那样,有时候走路高高翘起尾巴,自家猫总是低垂着尾巴,却又不让尾巴沾着地;比方说,自家猫特别爱干净,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些小洁癖,从来不用嘴叼东西,也不像别的猫那样自己舔毛梳理,却爱让自己给它洗澡。再比方说,自家猫每次眯着眼睛,勾着尾巴尖儿,一般都是在想些小心思。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家猫在想些什么。 “江南沈家可是官宦世家,家教礼仪想必是极好的,又怎么会不懂宫里的规矩?怕便是怕,有些人吧,拿着无知当挡箭牌,心里儿头跟明镜儿似的透亮,偏生的就明知故犯。我说的是吧,姐妹们。要说起来,莞贵人虽说是庶出的女儿,但沈家也是名门望族,教出来的女儿也该是大家闺秀了。只是不知道莞贵人为何与姐姐们答话还要看着自己家的猫?是不是觉得,皇上太后亲口夸赞过的猫,便能给你撑腰了?便是失了礼数便也是无妨的了?”懿嫔注意力果然被安贵人吸引到了沈婉的身上,毕竟说起来,相比起人老珠黄、已经没有多少竞争力且没有子嗣的昭妃来说,新进宫并已经引起皇帝注意的沈婉,无疑是更值得联手排挤倾轧的。 “懿姐姐说的是,进了这宫里就得守着这宫里的规矩,可不能拿着不知道这规矩当挡箭牌,明知故犯。暂且不说是不是明知故犯了,若是失了礼数就拿这不懂规矩搪塞,这后宫里人人都不守规矩岂不是要乱了套。这失了礼数,就该当按规矩办,姐妹们之间小惩一番即可,也算是加深些印象,往后也能对规矩有个三分怕,学的也快了。这是在咱们储秀宫里,关上门来咱们都是一家人。若是出了咱这个门,这样的不守规矩,指不定得受什么样的责罚。姐妹们之间吧,这也算给提着个醒。昭妃姐姐,莞贵人这样的目无尊长,按着规矩,是该有个什么样的责罚?”安贵人顺着懿嫔的话往下说,仿佛是做好了局般。 “规矩不可废,也算是给妹妹你提个醒了,日后与姐妹们答话时可莫要东张西望的了,虽说姐妹们不如皇上太后尊贵,姐妹们也不予你计较些什么,可这宫里的规矩该是什么的便合该是什么。莞贵人今日目无尊长之过失,掌掴十下以示薄惩吧。”昭妃故作沉吟道。 沈婉一言不发,静静坐在一旁,手头依然做着自己的绣活。仿佛是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看着她们无中生有、随意找个借口就要掌掴自己,仿佛要掌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其实慌张告饶又能怎样?主宫妃子有权力对一宫事务管理裁夺,这样的理由这样的惩戒,放在哪里都挑不出昭妃的不是来。 掌掴?挑在后天便是太后七十整寿的圣寿节前掌掴自己,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虽说是薄惩,可要换个手法老练的太监来行刑,管保能让自己不见血不掉牙的脸肿胀上足有半月。虽说宫中只有妃位才得以进慈宁宫观礼,自己一个小小的贵人并没有这个资格,可原来自己也是没有机会每日伴驾慈宁宫,见到太后皇上的。釜底抽薪,把自己脸打肿了,再推到行刑的太监身上,彻底断绝了自己进慈宁宫观礼的机会。太后七十整寿的圣寿节,孝顺的康熙帝已然是大操大办,不仅仅是后宫众人参加的家宴,外国使臣也会前来觐见观礼。自己一个肿着脸的人,断断没有机会观礼了。可这也不是多么大的事情,自己原本就对这样的事情不上心。 幸好,自家猫没有被自己牵累。沈婉心里多少的松了口气。一抬头,万福万寿楠木柜子上自家猫原本趴着的地方,空了! 沈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扔下手头的绣活,也不迭地告罪,就要往外冲出去,心里火烧火燎的,自家猫跑哪里去了?平日里从来都没乱跑过。 “莞贵人,这规矩可不能坏掉。昭妃姐姐不过是薄惩一下,你便就起身就要走么?”安贵人见沈婉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忙出声道。这要是今日说责罚并未责罚,就让这沈婉走掉了,她们的颜面可就全落到了地上了。 “各位姐姐请见谅,小妹的猫雪球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平日里从不乱跑。且容小妹去找找雪球。”沈婉慌忙道。 “小礼子,便由你行刑吧。教教莞贵人,这后宫的礼字是怎么写的。猫没个礼数,想跑就跑,莞贵人可莫要学猫。储秀宫里的人,可不能被人说是没规矩。你们不嫌弃丢份子,本宫还嫌自己失职,没教导好!小礼子,用心行刑,好好教教莞贵人,让她记住这个礼,守住了这个规矩!”昭妃阴沉着脸道。 第十章 你是猫请来的救兵吗?! “菀贵人,得罪了!”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越众而出,眼中一丝暴虐一闪而过,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沈婉,手高高扬了起来,仿佛这样能满足他扭曲变态的心理。 “太后驾到!”一声抑扬顿挫的声音自宫门外传来,中气十足。 昭妃面色一紧,向小礼子打了个眼色,示意他抓紧动手。 中年太监眼中凶光一闪,一咬牙,高高扬起的手伴着这抑扬顿挫的“太后驾到”“啪”的清脆一声,甩在了沈婉的脸上。 于畅像白色闪电一样冲进屋里,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红色的掌印在沈婉吹弹可破的脸上清晰分明,根根手指印可见。半边脸像是馒头发开一样,瞬间高高肿胀了起来。 于畅再也不顾其他,狗屁的藏拙,去他妈的吧,先揍了再说。看着得意洋洋居高临下的中年无须太监,于畅气得简直就是爪子痒痒。 到沈婉身边于畅并没有停下,借着急冲的冲力,于畅猛的一窜,跳到小礼子胸上,一爪子从眼角挠到下巴。血噌的一下,就从血痕里往外冒。挠的正是沈婉被打的那半边脸。 小礼子疼的嗷嗷直叫,一边伸出手来想要把于畅抓住,甩出去。 于畅身形既小,还灵活,扭身躲开小礼子胡乱挥动的双手,后爪往他胸口处用力一蹬,踩着他肩膀蹦到了他身后,一爪子往他脖子上挠了过去。 “嗷!”一声更尖锐的声音,高八度的响彻了储秀宫,仿佛宫殿上的琉璃瓦都被震的颤了几颤! 于畅见好就收,脖子上的一爪子,算是利息。毕竟,自己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众目睽睽之下就宰了这小太监。那样的话,自己杀伤力就显得太高了点,那样不好。 毕竟,杀伤力太高的人或者动物都会被防备着。况且,那样的话,康熙皇帝不见得放心自己呆在老太太身边了。老太太可是自己在后宫里生存的最大保护伞。没了老太太的庇护,于畅觉得自己的这两爪子简直就是不够看的。 于畅后宫生存法则——老太太身后好乘凉。 即便是这样,昭妃以及懿嫔、安贵人丽贵人仍满脸惊恐的看着于畅。谁能想到,那么小小的像是毛团样的小白猫,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强。小礼子那么身强力壮,在小猫要挠他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想怎么挠,就怎么挠!而且还挠脸! 后宫里妃子不说完全靠脸吃饭吧,但没有脸蛋的话,再有脑子也没有前途了!毕竟一波波的新鲜花朵样的女人,是那样的鲜活美丽,拥有更年轻柔软的躯体,更光滑的肌肤,更平滑的眼角和额头。老一代的不好好保养不说,若是再破了相...... 于畅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扫视了这四个女人一眼。是的,中年太监不过是奉命行事,真正的罪魁祸首不说是眼前的四个女人,但她们也绝对逃不出干系。他于畅现在还没这个权力怎么着这四个女人,不过早晚有一天,自己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挠小礼子是杀鸡儆猴,不仅仅是警告储秀宫里的这四个女人,更是告诉后宫里正窝在后头,打量观望着沈婉这里,心里头打着小九九的那些人,都放老实点。沈婉是老实,但他于畅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被可爱的像是雪球样的小猫带着杀气的扫视一遍,昭妃四人浑身冷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猫和老虎同属猫科动物。再可爱的猫,也有着猫科动物嗜杀的天性。冰冷的眼神,即便是拥有者可爱的外表,也让储秀宫里的众人再不敢小看眼前的这只小猫。 更何况...... “太后驾到!”大殿门口,抑扬顿挫的声音再次响起。 昭妃等四人慌忙垂头跪倒道:“臣妾恭迎太后吉祥!” 沈婉也想扣头,却发现袖子被自家猫扯了扯。顺着自家猫的眼神看过去,沈婉大惊之下,仿佛都忘记了半边脸火烧火燎的痛了。 大殿门口哪里有太后的身影啊!空空荡荡的大殿外,只有那只越长越大的蓝紫金刚鹦鹉吉祥,落在大殿外的树枝上,一身蓝色的羽毛分外鲜明,正探头探脑的往殿里打量。瞧见那么多人向自己跪下扣头,心里一乐,“太后驾到”四个字抑扬顿挫的又喊了出去。 这贱鸟,竟然在这个档口还玩了起来。于畅颇为嫌弃的看了吉祥一眼。不过,关键时候,能学会这么句太后驾到,也算是帮了自己个大忙,不然自己真没那么容易的救下沈婉。 扯扯耳朵,于畅又瞧了吉祥一眼,今儿个哥欠你个人情了,以后还你。 仿佛是收到了于畅眼神传达出的意思,吉祥得意的瞟了于畅一眼。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于畅垂下头,不想再看那只贱鸟了。错觉,刚刚准备向这只贱鸟表示感激的那个念头绝逼是错觉... 跪在地上的众人心里不停的在打鼓,怎么,太后还不让起来?难道,惩戒沈婉真的触动了太后的逆鳞?太后怎么会来储秀宫?伏在地上的众人心里恐慌疑惑着。 又一声太后驾到在众人耳畔响起,昭妃觉得有些古怪,自己众人已然迎驾了,怎么会再来一遍? 昭妃小心翼翼的微微抬起头,像地上看去,只见大殿前方并没有一个脚,疑惑着大着胆子一点点往上看去。顿时,足足有一万只草泥马在昭妃心里践踏着呼啸而去! 大殿里哪里有什么太后! 只有蓝齐儿格格的蓝紫金刚鹦鹉吉祥站在殿外的枝头上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黄眼圈里的眼贼贼的,看上去得瑟又得意。气得昭妃都快要吐血了!自己竟然给这只鸟下跪行大礼! “都起来吧,太后没来!方才是蓝齐儿格格的鹦鹉在学舌。” 众人抬头,心里同时被羊驼驼呼啸而过。 尼玛,你是这只猫请来的救兵吗?! 一只猫竟然请来了一只鹦鹉当救兵! 而自己偏偏还中了计!给一只鹦鹉下了半天的跪!还没用办法找补回来! 因为对方是只鹦鹉啊!鹦鹉学舌怎么处罚?!更何况,这只鹦鹉是蓝齐儿格格的鹦鹉! 打狗还要看主人,打鹦鹉也同样适用这条准则。 众人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静静的在心里为自己让人捉急的智商掬了把泪。唉,满满都是伤害,骗子啊,骗子,感觉自己不会再相信了。 第十一章 真假太后驾到 储秀宫内的众人看向于畅的眼神明显的带着些许惧怕和迟疑。 这是怎样的一只猫?竟然能听的懂人说话,一发现苗头不对,立马跑出去搬救兵,虽然搬来的救兵...是只鹦鹉。 放在一个人身上,这算不得是有多聪明,最多称的上是善于察言观色,机灵伶俐。 可若是这聪明劲儿放到一只猫身上?那这还是一只普通的猫吗?这只猫是不是有些甚么门道?是神灵附体吗? 还是这只猫仅仅是凑巧跑出去玩,这只鹦鹉又凑巧跟着这只猫飞到储秀宫,还十分凑巧的鹦鹉学舌了句太后驾到? 昭妃沉默着坐下,艳红色镶金片极尽奢华的护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端在手中的盖杯,仿佛是她此刻惊疑不定的心情。 于畅伸出两只前爪抱着沈婉的胳膊。低头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猫爪子。作为一个男人,不能用自己宽阔的臂膀给女人安慰,真心觉得憋闷的很。 抬头看了看沈婉,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不用慌,有我在。 昭妃面色阴晴不定。本来,以她一宫之主的地位,收拾一个小小的新进宫的贵人,可以称得上是易如反掌。 可现在......加了这么个不确定因素,一只受太后和皇上称赞的猫。 只是今日若是不惩戒了这沈婉,单单只是因为一只鹦鹉学舌了句,便吓退了自己,丢掉了已经不仅仅是面子了。自己的权威尊严都让一只猫和一只鹦鹉给剥去了。今后自己在这储秀宫,怕是就指挥不动了。昭妃咬了咬牙,心里做了个决断。 “储秀宫中一应人事皆由本宫决断,不论人还是畜生。菀贵人目无尊长,念在姐妹情分且初入宫的份上,薄惩掌箍你十下,以示宫中规矩不可废,尊长礼仪要时刻记在心里头。猫这种畜生,断断不会自行挠人。必是你挑唆支使。今日,本宫断不能容你与这伤人的畜生!来人,将菀贵人及这畜生,打入暴室!”昭妃沉着脸道。 一众宫女太监见了小礼子被挠的血淋淋的,都不敢凑上前来,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遭殃的对象。 气得昭妃脸都青了,尖声道:“怎么?本宫的话你们当成耳旁风了吗?!是想都往暴室里待着去吗!” 一群太监宫女互相看了看,两个年轻些的太监越众而出,虽然有些担心被挠,但不就一只小猫?! 就是被挠几下又怎么样!眼下可是表忠心的大好机会!平日里都是被他们师傅小礼子给占着机会,稍微出点风头回去就要被敲打。 现在既可以说是为师傅出气,说不好还能被昭妃娘娘提拔重用。 于畅冷冷的看了眼昭妃。不是你不主动招惹别人就能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弱了,别人主动生事诬赖到你头上,偏说是你生的事。比如眼前的这个昭妃。 看着两个太监越逼越近,于畅从沈婉怀里跳了出来,挡在了沈婉身前。 沈婉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即便是以前一直遭人白眼,处处受冷遇,沈婉都没掉过泪。而现在,一只小猫愿意这样的维护自己...... 正在殿外探头探脑的鹦鹉吉祥瞧见于畅拦在两个太监身前,扑棱着翅膀飞进了大殿,落在于畅旁边,歪了歪头,吧唧了下嘴。 蓝紫金刚鹦鹉的鸟喙绝对不容小视。能叨开椰子壳的鸟嘴,咬合力足以把肉给叨下来一块。这一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毕竟,椰子壳比皮厚多了。 “给本宫拿下。本宫就不信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能让一只猫和鸟给乱了套!”看着眼前的这只猫和鸟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自己,昭妃脸色由青转红。 于畅扯着耳朵,一脸鄙视的看着昭妃,你丫还国法家规,就你丫的不讲道理,祸乱宫闱的。竟然还把帽子扣在别人头上,自己有理的不行。鄙视之。 吉祥也学着于畅的表情,斜眼看着昭妃。 “还不快给本宫拿下!”昭妃气急败坏道。 “太后驾到!”一声抑扬顿挫、中气十足的声音悠扬响起。 “还拿太后驾到来吓唬本宫吗?!太后就是真驾到了,本宫也自是不惧!把沈婉和这只猫给本宫速速拿下!”昭妃娇叱道。 再拿同样的把戏来糊弄人,谁还会相信?这种小把戏,可再一不可再二。储秀宫中诸人都露出不屑的表情。看来,沈婉也就是这么点能耐了。 或者说,根本就没什么能耐。后宫盛传沈婉颇得太后皇帝欢心,看来所传并不属实。 那对付一个小小的贵人,昭妃还不是手到擒来?众人皆露出了不过尔尔,这戏没什么看头的表情。 于畅和吉祥对视一眼,发现这贱鸟嘴角贼贼的,透着股子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意味。 沈婉手一伸,把于畅和吉祥都揽在了怀里。吉祥有蓝齐儿格格护着,想必也没人敢怎么样它。至于雪球,一会路上让它跑去吧。自己不能让自己猫陪着自己在暴室受苦了。 “哀家还不知道昭妃还有这么大的口气。哀家还真是就来了,不知道为何要拿下哀家的伴驾?哀家身边的人,该如何处罚还轮不到昭妃做主吧。”平静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储秀宫内诸人向殿外看去,只见储秀宫殿外黑压压一片太监宫女,打伞盖的,抬玉撵的,簇拥着太后和蓝齐儿,正向殿内行来。 殿内诸人仿佛吓傻了般,全都呆愣在当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太后她老人家真来了! 瞧见沈婉也呆在那里,仿佛是不相信太后会驾到储秀宫一样,于畅忙在沈婉怀里伸爪子碰了碰她。 感受到自家猫意思,沈婉定了定神,跪着的身子转到太后方向,扣头道:“奴婢沈婉,给太后娘娘请安。” 殿里众人这才仿佛是回个了神,忙不迭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山呼“奴婢(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昭妃脸色苍白,身子不停的打着颤,大脑一片空白。努力想要整理下说辞,可整个脑子里过的就剩下了太后真来了这一个念头。 吉祥从沈婉怀里挣脱,表功似的看了于畅一眼,落在了蓝齐儿肩膀上,得意的高声道:“太后驾到!太后吉祥!吉祥!” 第十二章 猫大夫闪亮登场? 太后慈祥,这一点没错。太后有亲和力,这一点也没错。可这些都得看对谁。 一个在后宫生存了这么多年,而且生活的很好很滋润的人,必然有她的独到之处。 任何敢于挑战她权威,触碰她底线的人,必然会付出惨重代价。 比方说,这会儿的昭妃。 沈婉惊讶的看着自己猫。完全想不通它是怎么把太后请到这儿来的。先不说太后怎么会驾到,就是太后她有那么一丁点的闲情逸致愿意管管自己的闲事,自家猫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把太后请来的? 于畅甩尾巴拍了拍沈婉的胳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态,注视着殿里众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不知道昭妃有何话要与哀家分说?正巧了,哀家今日来这御花园散心,听着储秀宫里热闹的紧,一进门就听着昭妃大声喧哗着哀家来了也不惧。不知道你要惧哀家什么?雪球儿是皇上亲口御封的伴驾慈宁宫。哀家不知道雪球儿这么乖巧的猫,犯了什么错,竟能让昭妃不顾哀家,要把雪球儿打去暴室?”太后坐在上首,一瞬间气场罩住了全场。 不能说这种气场和权力地位无关,但更主要的还是那种气度。换在刚才,昭妃的地位是这殿里最为尊贵的,只是凭着权势和狠劲镇不住全场。 昭妃全身战栗,跪伏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自己无事生非,想借机敲打下沈婉。没成想,踢倒了铁板上。加上自己方才无意间对太后出言不逊。怕是得罪太后的很了。若是因为太后老佛爷慈眉善目的,就以为自己没事儿了,那便是错的离谱的很。 在宫中这么多年,能混到妃位,昭妃也不傻。知道自己是被人给当枪头使了。左右不过是懿嫔,给自己设的这么个套。还不是她背后的主子,想要试试这沈婉背后的水有多深? “回禀太后老佛爷,此事乃是昭妃娘娘故意挑起的事端。仅仅因菀贵人看一眼雪球,便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菀贵人目无尊长,扰乱宫规。责罚掌箍菀贵人。雪球护主心切,只是教训了下助纣为虐的小礼子,昭妃娘娘便要将菀贵人与雪球儿打进暴室。奴婢百般劝阻,昭妃娘娘只是一意孤行。” 昭妃猛的一下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看着安贵人。原来是她! 招沈婉来自己这里是她献的计,试探下沈婉的深浅也是她出的主意!好一个安贵人,隐藏了这么多年,自己还将她当做姐妹。只是单单凭借这么件小事,还是扳不倒自己的。且看看她背后的主子是谁吧。 这样的一枚棋子,用在了这样一个没什么大用的地方,安贵人和她的主子也就这么点本事了。太后又能怎么责罚自己呢,左右不过只是打了一个小小贵人,更何况只是一个耳光。 “是这样吗?”太后老佛爷声音平静的道。 “启禀太后,臣妾可为安贵人作证,确如安贵人所言。”虽然惊讶于安贵人的临阵倒戈,顺水推舟懿嫔还是懂得的。 “昭妃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太后老佛爷道。 “回禀太后,臣妾有话要说。懿嫔、安贵人所言,臣妾并不完全否认,不过是站在的角度不同。依臣妾来看,菀贵人目无尊卑,与臣妾回话时左顾右盼,明显是心存藐视。臣妾作为储秀宫主妃,行一宫之法,规矩菀贵人往后莫要随意张望,心存规矩,薄惩掌箍十下并不为过。” 昭妃也不是等闲角色,眼见着太后的怒火就要爆发。对于后宫中这样的一个存在,一个皇上无比尊崇敬仰的至高权力存在,昭妃怎么可能不去研究?越是这样平静,怒火越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自己还是小看了安贵人和她的主子,贸然当了这个出头鸟,谁能想到,这样的一只猫,竟能在太后心中的分量这么重?她们也仅仅猜到的是菀贵人。没想到全都猜错了。 眼见着自己的地位不保,昭妃稳住了神,咬了咬舌头,看着太后在听自己说话,接着道:“小礼子按着臣妾的意思,便被小猫挠伤。臣妾为了维护宫中秩序,便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若是因着猫挠伤便不对猫做出惩戒,如此,后宫中若人人养猫伤人,后宫中又该如何维护秩序?岂不是人人自危?” 于畅眯了眯眼睛,虽然站在了对立面上,却不得不在心里为昭妃击节叫好,果然能成为一宫之主的人。 懿嫔面色大变,而安贵人面色只是微变。于畅打量着这两人的表情,心里琢磨着,这两个人的表情,是不是该反过来比较正常一些?毕竟懿嫔一直和昭妃对着来,反水的是安贵人啊。 于畅抬头看向老太太,毕竟自己没办法说话,昭妃又把这莫须有的罪名辩解的头头是道,老太太该如何处置呢? 只见太后闭着眼睛,似乎是因为年老体力不支在休息。大殿中人大气不敢出,静待着老佛爷发话。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太后老佛爷缓缓的睁开眼:“菀贵人因不见了雪球,也就是哀家的伴驾,心情焦急;雪球因护主心切,挠了小太监一下。昭妃一心为维护后宫秩序,心情急迫,要防备有心人利用。着,赐菀贵人冰肌**膏一盒;雪球大后日与蓝齐儿一并去圣寿节。昭妃在储秀宫中好生反省下,莫要为宫中规矩所害。哀家的圣寿节,昭妃就不要参加了。” “是,谢太后隆恩!”殿里众人扣头拜谢。 “摆驾回慈宁宫吧。败了兴致,看什么花也没的意思了。”太后意兴阑珊的道。 吉祥跟着它主子蓝齐儿,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得意瞧于畅一眼。 于畅扯扯耳朵,看吉祥一眼,知道了,知道了,欠你个鸟情的,有空还你。 昭妃冷着脸,缓缓起身,深深望了安贵人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进西梢间。 于畅心疼的看着沈婉脸上肿起来的手掌印,心想,猫大夫是不是该闪亮登场了? 宫外头,太后对蓝齐儿道:“方才雪球就跑你宫里扯着你往外跑?” 蓝齐儿一脸不可思议道:“可不是啊。雪球跑的可快了,一溜烟跑来,扯着裤脚就往外跑。看模样火急火燎的。我就想准是菀贵人出事了。这不,试着教了吉祥句太后驾到,拿着皇奶奶您的名头吓吓那帮子,没成想,吉祥还真学会了!” “这件事件,交代好你宫里的人,别往外乱嚼舌根。雪球这是聪明啊。后宫里人心叵测,知道雪球这样,不知道能生出多少事端出来。雪球还知道自己跑到慈宁宫求救来不及,储秀宫离你的漱芳斋近啊,从你那打个拐子,不行还能让你拖一拖。再让人去慈宁宫禀报。”太后一脸感慨的道。 “是,皇奶奶,儿臣不会让人乱说的。”蓝齐儿乖巧道。 第十三章 如何治病是个难题 昭妃被当着储秀宫上上下下的面,被太后勒令不准参加今年的圣寿节。今年意义重大,中外来宾盈朝的热闹场面。 好吧,其实并不是热闹不热闹的问题。主要还是象征意义比较重大。 皇帝他妈,也就是后宫所有妃子的婆婆,发出了个讨厌昭妃的信号。 要是皇帝和太后关系不太好,而且还特别宠爱着昭妃,那么,这还动摇不了昭妃在后宫的地位。 但很遗憾的是,昭妃娘娘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所以,昭妃娘娘遗憾的失势了。这在后宫都快比逝世还要让人难受。毕竟,逝世也就是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啥也不知道了。 可活着就要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和冷遇。所以,有时候又会说,活着比死去要更大的勇气。 但是,这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坚信的人生信条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显然,昭妃就是后者。 于畅事后也不得不暗叹,安贵人出手果然凌厉。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一款,实际上出手稳准狠。看准了太后因为自己来了这储秀宫,果断撕掉了卧底的伪装,站出来,揭露了昭妃行径。 虽然她也是帮凶。但摘除自己,落井下石,使用的熟练无比。仿佛是羚羊挂角,毫无痕迹。一看就知道不是生手,应该是经常使用。 这让于畅心里暗暗的敲响的警钟。得注意着点人。不能被外表所迷惑了。 不过,现在,于畅烦心的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如何给沈婉消肿。 涂上了太后赐的什么冰肌蛤蟆膏,都过了快一天了,效果还是不怎么好。于畅快急了。 虽说后天太后的圣寿节,并没有沈婉的事,但是于畅自己捞着了张入场券,就想也带着沈婉也去刷刷脸,增加点知名度,顺便瞧瞧热闹。 别人家都是人带着宠物,到于畅这里,成了他带着沈婉。不过,于畅觉得无比自然,他是个大老爷们啊!带着沈婉去,不正常的很么。 要是只是自己去,别人日后不得说沈婉是靠着自己的猫才不受欺负的么。万一有个受宠的,把自己强行要走了,那可不行。 所以啊,打铁还靠自身硬啊!想法设法的增加沈婉的出镜率才是正道。 单单只是这一日,便把于畅愁的不轻。 自从昨日太后发出了沈婉和于畅她罩着的信号后,后宫中仿佛是有无数个无线信号接收器一样,瞬间领会了太后的意志。太后前脚刚刚离开储秀宫,后脚就有脚快的领着礼物来拜访。 其中,数内务府总管刘玉堂脚步最快。第一个冲了过来。不仅把凤光堂以前拖欠的用度全拿好的补上,还提前的把下月份的给送了过来。 其实后宫里的人原本都在观望着。打康熙皇帝封了于畅伴驾慈宁宫后,包括这内务府总管刘玉堂,都没立即把用度给送过来。 大家在等,在看,等看谁先坐不住了出手试探;在看,看到底是有多受宠。 太后亲自驾临储秀宫唉。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刘玉堂哪里还坐的住?后宫里的大小嫔妃们哪里还坐的住? 更何况,沈婉还被打了。多么好的一个借口,多么好的一个理由。此时不来探望,不来落井下石,不来表示下对沈婉的同情,不来表示下与沈婉同进同退一个战线,那更待何时? 大家脑子还没有被驴给踢了。 于是,地位高的派贴身丫鬟太监来;地位低的领着贴身丫鬟太监来。 只是,沈婉一个都没见。 因为她脸肿了。 于畅也肿了。他在为沈婉脸肿了肿了。 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准确的说,整个猫都不好了。 怎么治病是个难题啊。 不是治不了。于畅前世作为最年轻的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医学院院士,基本上没有搞不得的状况。更何况只是是消个肿。 关键是怎么治啊。 换上谁,知道自家猫会治病,也惊讶的下巴颏都得掉下来。 怎么治病呢?于畅惆怅了。 自己还不如那只贱鸟。 “啊呜!嗷呜!”于畅试着震动声带,让气流从嗓子里发出。 还是不能说不出话来。自己明明是懂得怎么说话的。可发出的只能是这样的怪声。也不是“喵”。 于畅记得以前吃早点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过一则新闻。说是俄罗斯有个人有只养了十一年的老猫,这只猫不仅会看电视,而且,碰到自己不想看的节目,还会说换台。说的当然是俄语。 于畅试了试,这个法子不行。 自己去找草药?开玩笑那吧。这里是皇宫内院,又不是深山老林子的,上哪找草药去啊。 除非写出来了。 于畅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小白爪子,粉红色的肉垫粉嘟嘟的。嗯,真可爱啊。鉴定完毕。 随即,又摇了摇头,甩了甩爪子,忍不住的自我嫌弃了一下。就这,怎么抓毛笔啊?! 甩了甩尾巴,于畅从树上跳了下来,活猫怎么能被尿憋死。 不就是拿猫爪子写个毛笔字吗?人家还有用脚趾头夹着毛笔写的呢,自己作为一只四肢健全的猫,还搞不定几个字? 沈婉坐在梳妆台前,新涂上了一层太后赐的冰肌**膏。拿苏绣锦缎面冰袋微微敷在脸上。静静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只见铜镜子一个秀美婉约的女子,青丝峨眉,正蹙着眉头捂着半边脸颊。 自己原本打算在后宫里默默无闻,静静终老。就像是御花园里的一朵小花,也美丽,但并不张扬,不似牡丹娇艳耀眼,默默开在花园里的一角,不被人注意,默默盛开,慢慢开败了,最后凋落了,也不为人所知。 可是现在。凤光室沸反盈天,风风光光。只是这份风光,不是自己想要,也不是自己挣得的。 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便是这样。这样没有根基的风光,想想就让人胆战心惊。 沈婉呆呆的想着,就看到自家猫脚步轻快的从外面回来了。 于畅下定了决心。既然被推到这一步上了,风口浪尖,唯有博浪才能生存。既然这样,就奋力一搏吧! 第十四章 雪球,你老实交代 一抹笑容绽放在沈婉的嘴角,由于阴天以及并未燃蜡烛而造成的昏昏暗暗的室内,仿佛一下被点燃了。 看的于畅呆呆的。 沈婉瞧见自家猫脚步轻快的走着走着,就歪着头,呆呆的看着自己,不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道:“发什么呆啊。才知道回来,天都要擦黑了。下次再回来这么晚,不准你吃饭了。” 虽然相处了这么多天,于畅有时候还是会被沈婉给迷倒。江南美女,知书达理又温婉可人,沁人心脾,靠近她,不知不觉的就醉了。 只是形体上是猫啊,心理上是怎么都扭转不成猫的心态的。所以,于畅以一个正常男人的心理欣赏着沈婉。 只是要是说爱上,于畅趴树上也深度思考过这个问题,于畅觉得,还真没有。只能说是,愿意拿自己的这条命来好好呵护她,保护她。 因为没有她,自己穿越来这里,流浪在扬州街头,早就饿死了。 威胁自己没有饭吃?于畅表示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感。这样,又不是第一次了,哪次不是一到饭点,就喊自己吃饭。 外人不在,于畅就不往沈婉怀里趴了。自己毕竟是个大男人啊。 临窗的梳妆台对面,炕桌上正摆着于畅的小茶碗。官窑骨瓷青花勾勒出荷花纹路面,茶汤清亮,映衬着杯面仿佛透亮,青花荷花仿佛缓缓流动着,鲜活着,能闻得到荷花的香气。 这些精细骨瓷凤光室原先可都没有。使得都是官窑残次品。背靠大树好乘凉。太后驾临了储秀宫,说不得下次再来凤光室。来了就得喝口水吧。 能做到内务府总管位子上的,除去了有后台不说,至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全部都给换上了最精细的。上到家具摆件,下到厨房里的细盐罐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给换了个遍。 于畅跑腾了半天了,也有点渴了。舔了一口,八宝莲子茶,清心败火又香甜可口。也是刘玉堂刚给送来的。 扭头看了沈婉眼,还说不给晚饭吃,茶都给倒好了。 沈婉含笑看了自家猫一眼。小鬼精灵,什么都懂。越来越吓唬不住它了。还真是难管理。沈婉摇摇头。 “紫苏,雪球回来了,把茶点端过来吧。” 于畅看看天色,还没擦黑。先吃饭再说吧。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跟沈婉交流吧。毕竟怪惊骇世俗的。 古人其实还是很养生的。早上八点一顿早饭,下午三点左右吃顿晚饭。最多晚上再上些茶点。 讲究点保持身材的妃子晚上茶点就忽略了。 沈婉原先也是晚上不吃茶点的。倒不是因为为了保持身材,主要还是吃不下了。本来就吃的不多。 于畅能吃啊。刚开始于畅这么能吃还吓着了沈婉,怕小猫吃这么多会吃坏肚子。结果啥事没有。 非不让多吃,晚上就能听见猫肚子跟敲鼓一样,呼噜呼噜的响。 要是不是吃这么多,自己不见得能有这么大力气。虽然一天只能吃上两顿饭,于畅对甜品不怎么爱。 看着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碟子和小碗,于畅抖了都胡子。刘玉堂,你不至于这样吧。连凤光室小伙房的掌勺师傅都给换了。晚上点心上的全是滋阴补血、美容养颜的。 看看这都是上的些个什么?!红枣血燕、藕粉桂花糕、椰汁红枣炖雪蛤、茯苓糕、珍珠桂圆炖官燕、枣泥山药糕、糖蒸酥烙.......就一个玫瑰酒酿,捎带点点米酒味,可也是甜的。不符合自己口味。 于畅作为一个营养膳食专家,其实是明白这些东西确实是对女性身体健康有好处的。 实际是,茶点都是给于畅的。沈婉也就是拿起来意思下,并不吃。对沈婉来说,看着自家猫吃的香甜,比自己吃都高兴。 其实,沈婉这个想法大部分的养猫人都有,那就是把自家猫养的圆圆的、有肉的。 看着自家猫瞪着圆圆的猫眼,扯着小耳朵,看着面前的盘盘碗碗的不下嘴,不禁道:“怎么啦?不合胃口吗?” 沈婉这样问本来也没指望着于畅能给什么回答。养猫的都有这么个习惯,平时都会和自家宠物说话。其实并没有指望回应什么。 下一刻,沈婉眼睛瞪的比于畅的还圆! 她竟然看见自家猫点了点头! 难以置信的点了点头。 是真的听懂了自己的话,还是凑巧正好低了低头?沈婉盯着雪白跟球样的于畅,不禁再问了一遍,“不合胃口?雪球,你能听懂我说话?” 于畅扯扯耳朵,再点了点,然后就不稳住不动了,抬眼看着沈婉。 再动估计又会被沈婉认为是无意识的正好低头。 毕竟一会自己打算拿出点本事给沈婉治病,这会儿算是给她打个预防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沈婉揉了揉眼睛,能让她这样温婉的江南女子做出这样一点都不淑女,甚至说有失礼仪的举止,可想她心里是掀起了何等的惊涛骇浪。怕是大到足以淹没威尼斯。 “真能听懂?能听懂就点三下头,不多不少的。”沈婉不可思议道,这是她说出的话吗? 于畅:“。。。” 扯着耳朵,一脸的无可奈何,不就是能听懂说话吗,就成了这个样子。至于吗?要是没这么一出,直接给治病,后果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沈婉不会得让自己点一晚上的头? 于畅甩甩尾巴,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沈婉,不多不少,缓缓的,带着严肃认真的表情,郑重其事的点了三下头。 “天啊!”沈婉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连用手捂都没来的及,或者说,压根就想不起来在这个档口,手还能起的了这么个作用。 她呆呆的注视着眼前一本正经严肃着一张可爱猫脸的于畅,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个念头,自己养的这么只可爱的小家伙竟然能听懂人话?真的好聪明。 竟然还板着一张小脸,严肃的很,跟个小大人样。 于畅无奈的看着沈婉张大了嘴。脑子有些脱线的想道,平日里见沈婉小嘴那么一点点,当真可以称得上是樱桃小嘴一点点,一点都不比后世的大嘴美女。只是没想道,沈婉那么小的小嘴也能张的那么大? 只听见沈婉突然扑哧一声乐了,拿葱葱玉手一点眼前这只又变得呆呆萌萌的小白猫的额头,故作严肃道:“雪球,你老实交代,还有什么能耐背着我的?” 第十五章 成精了? 于畅扯着耳朵,表示很无奈。想了想,还是按照已经想好的办法行事。 甩了甩尾巴,于畅转身往小书房走去。里面有笔墨纸砚,还有书。沈婉经常来小书房看书。心情平静的时候或是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会画那么几幅画。 比方说,于畅花痴戏海棠图就是沈婉心情好的时候画下来的。虽然造成了于畅心情不怎么美好的结果。 哎,小猫有小猫的好处,也有小猫的坏处啊。仗着体型优势,虽然可以轻轻松松的卖的一手好萌,可这体型优势在某些情形下分分钟又转化成了体型劣势。比方说,现在。 于畅仰头开着面前的书案。其实不高,对以前足足有一米九身高的他来说,这就是还不到腰,弯腰写个字都嫌累的慌的高度。可对于现在身高直立起来不足二十公分的他来说,这简直就快成了天堑,成了不可跨越的横沟。 沈婉跟着自家猫一路来到小书房。知道自己穿着马蹄旗鞋走不快,自家猫挺照顾自己的没小跑,慢悠悠的往书房来。越走沈婉越吃惊,来书房是干什么呢? 沈婉嘴角扯了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自家猫这也是太搞笑了,仰着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比它高出很多的书案,仿佛是犯愁似的,该怎么跳上去? 仿佛是感受到沈婉的笑意,于畅扭头无奈的看了沈婉一眼,哥也不想这样子的。 活猫还能让高度难倒?自己是猫嗳,高度就不是个问题。不过,因为这套黄花梨木书案加上高背太师椅极得沈婉的喜爱,于畅轻易不想把它给毁掉。毕竟,自己猫小爪子利。 于畅四周围打量了一圈,书案前的高背太师椅前,抬头打量下,嗯,这个高度还是可以的。 起跳,落椅子上,再起跳,落桌子上。 于畅不禁微微得意的瞟着沈婉一眼,怎么样,这不是上来了吗?! 沈婉不禁莞尔一笑,自家猫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调皮。不过,雪球是打算干什么呢?费力的跳上那么高的书案?沈婉费解的盯着自家猫。 于畅这时候正在和自己内心突然爆发出来的洁癖做着激烈的斗争。作为医生出身的他,十分注重清洁卫生。用他好哥们的话来说,就是每天不洗个几十遍的手,浑身就觉得痒痒,恨不能把手给洗的脱了皮。 于畅举着自己雪白的爪子上下打量。歪着头看了又看。幸好自己是白色的毛,要是黑色的毛,自己不得郁闷的坏了?虽然自己心里已经想了该怎么跟沈婉交流,可是,想好是一回事,真要去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跟于畅想好要用爪子代替笔,蘸蘸墨水写字一样。毕竟猫爪子拿毛笔不怎么好拿。 沈婉更疑惑了。只见雪球歪着头,左看看,右瞧瞧的,盯着雪白的猫爪子看个不停。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吧。山海经真的看多了。雪球不过是恰好点了点小脑袋,又恰好跑来了书房。 这才是一只正常猫该有的行为。 沈婉心里松了口气,开始饶有兴致的打量雪球的可爱举动。 于畅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闭上眼,伸出自己雪白的前爪往砚台里一按。 这下自己的爪子要脏死了。于畅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沈婉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雪球变得墨汁淋漓的小爪子,“雪球,你是想干点什么?我可告诉你,洗不干净爪子,今晚你就别想钻被窝里睡了。” 于畅无奈的扯了扯耳朵,以为我愿意这样吗,还不是为了你啊,这么脏。于畅不禁甩了甩自己的脏爪子,满脸的嫌弃。哎,还是赶紧的吧。早弄完早去洗洗。 想到这,于畅不再迟疑,一爪子按到了书案上的生宣纸上。墨汁一下子就以猫爪子印为中心,晕染出去了一大片。 沈婉无奈的看着自家猫,一句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浪费张宣纸就浪费张吧。 猫爪子就是不好使。于畅费力的划拉着爪子,生宣纸太容易渲染了,画泼墨画还好,但用猫爪子来写字?比划都太粗了,再一渲染,于畅表示字都成了一大团墨痕,笔划都皱皱巴巴的挤在了一起,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是什么。 太失败了。于畅摇了摇头。繁体字比划本来就多。用猫爪子蘸着生宣纸就更难写出来字了。于畅太不满意来了。 于畅会写繁体字。上辈子就会。 认识并会写繁体字实在是得益于自己上辈子的专业和饭碗——医学。为了研究吃透中国古人的智慧,于畅巴拉出了很多珍本孤本的医学书来研究,一本本都是线装繁体字,于是于畅就学会了。 繁体字算得上是学习医学的副产品。还是得多读书多学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一甩尾巴,不满意,自己都不认识,更不可能念给沈婉听。再说了,要是能念给沈婉听,自己写个毛劲?直接说给她听不就搞定了?还弄的一爪子的墨汁。 呼啦,于畅一爪子掀开最上面那张画满墨团团的纸,再试一张。这次写大着点。 歪歪扭扭的真是难看。不过,好歹是成型了。是个模样了。哎,于畅伸出爪子捂了捂脸,斗大的字,比划又粗又歪歪斜斜,还带着渲染,简直是惨不忍睹。 然后就听到沈婉吃惊的叫道:“雪球!” 于畅意料之中的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沈婉,能有这样的反映很正常,毕竟,你家猫会写字啊。不吃惊才怪了。只是惊呼一声说明沈婉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要是吓的说不出话,那才麻烦。 “雪球!看你弄的一脸的墨汁!今晚上甭想钻被窝了!你就睡南面炕上吧。”沈婉接着道。 于畅:“......” 老子的一世英明啊!英明啊!拿蘸着墨汁的爪子去捂什么脸啊! 于畅迟疑了一下。还是写完再去洗洗吧。不然,沈婉很可能把自己洗完就不让自己再碰墨汁了。不,洗完的话是肯定不让自己再碰墨汁了。 沈婉无奈的看着自家的雪球,白白的小脸上这里那里沾的都是墨汁,严肃认真的蹲在宣纸上,伸出已经让墨汁染黑的前爪,在那里划拉,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宠着自家猫了,结果变成现在这样不服管教。 于畅可不管沈婉这会儿是怎么想的了。抓紧的写完,好去洗手洗脸。 好了,大功告成。于畅扬头冲沈婉点了点自己画拉的方子,示意过来看。 沈婉无奈的摇着头,走上前来,雪球真是的,玩个墨汁,弄了一身,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炫耀,真是太调皮了。 “啊!”沈婉惊叫了一声,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虽然是歪歪扭扭,却仍然可以辨认出将红花、大黄加工成粗末,用适量50度以上白酒浸泡10~15天,滤去药渣,存酒备用。 雪球写出来的是个方子! 沈婉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猫!这肯定不是胡乱划拉出来的!自家猫成精了吗? 第十六章 有只猫在打量着你 大红灯笼挂满了慈宁宫的边边角角,上好的大红丝绸缠绕着各色开的正娇艳的花枝、勃勃生机的树干树枝桠,一望过去,便给人一种大好江山一片红的盛世所特有的生机与繁荣。 不仅仅是慈宁宫的太监宫女,整个内务府的杂役,只要是能腾出手来的,提前一天就开始忙着收拾了。 御膳房更是忙碌。提前一整年就开始预备满汉全席的食材。现在更是蒸烤炸煎溜的忙个不停,整治着皇帝太后、王公大臣、中外来使的万寿宴。 按规制,太后的圣寿节是三大节之一。三大节,皇帝大寿的万寿节,皇后大寿的千秋节,以及太后的圣寿节,按规制都是四两银子一桌。 今年,正是太后七十大寿之际,一向节俭的康熙帝下令,办宴按照每桌七两银子的规格来办。御膳房赶早的就忙活了起来,生怕出一丁点的纰漏。这样的场面出点错,只怕是要惹得圣上龙颜大怒了。 沈婉带着于畅老老实实的坐在慈宁宫大殿右手边第四排一溜案子的最后一张,其实也就是最后一排最靠角落那里,连门口都捞不到坐。 其实就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相当的逼仄。 不过,就是这么个逼仄的角落,也是让储秀宫里的人羡慕了良久。因为,只有妃位才能有机会参加这次的盛筵。沈婉一个小小的贵人,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竟然能得到太后的青睐,参加这样的盛会。连昭妃都没能参加的上。 康熙皇帝高坐在慈宁宫高台上,与太后分两张桌案并坐在。清癯微带着病容的脸上挂满着笑意,平日里为国事操劳的紧皱着的眉眼,都舒展了开来。 皇帝左手一排坐着他的儿子们,太子胤礽坐在左手第一位,其次坐着大阿哥胤遈、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等。每个阿哥同桌而坐着番邦来使、蒙古贵族。王公大臣顺着一溜往下坐,满满的坐了左手边。 右手一排坐着后宫嫔妃及格格们。第一位坐着的便是宜妃郭络罗氏。作为皇五子胤祺和皇九子胤禟的生母,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之一,郭络罗氏满头珠翠,今日真是志得意满。四妃之中没能想到皇帝还是把她排在了首位,足以显示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于畅跟着沈婉来的早。除了来回穿梭忙碌着的宫女太监,他俩是来的最早的。于畅张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困。大早上的就被沈婉从被窝里拧了出来,于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四月的清晨,对于北京来说,温度还是比较低的。毕竟这个时候没什么二氧化碳排放。 于畅看了沈婉一眼,一扭身子,背对着沈婉,准备接着睡一会。 哪知道沈婉直接上了手,拧着于畅的耳朵,压抑着笑意道:“小懒猫,别跟我装睡,抓紧起来,我知道你听的懂!” 于畅心里默哀,没想到这么快副作用就暴露了出来,来的辣么快,辣么猛烈。虽说自己知道,暴露出自己能听懂人话、会写字,甚至还能治病的本事,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只是,他还没预想到,麻烦会是这样的大! 懒觉睡不成了!温柔可人的沈婉去哪了?!于畅无奈的抬起头,看了沈婉一眼,抬了抬下巴,又看了看外面还黑着的天色。 沈婉忍着笑意,努力板着脸道:“抓紧起来,今日圣寿节,莫要去晚了,落在宫里贵人的后头,那便难看了。” 想到这,于畅打了个大哈欠,甩甩尾巴,看了看前面的宜妃郭络罗氏的背影,她来的快是最晚的了,只比皇上太后早来一会,仿佛是前后脚。那会儿,于畅正窝在沈婉怀里睡的香呢,哪里顾得上看谁是谁。只是看背影、看插满头的珠翠,于畅就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傲慢的很了。 郭络罗氏可不知道正有只猫在自己的身后打量着自己。她正满心欢喜的盘算着,难道,皇帝是想要立自己为后了吗?郭络罗氏往对面看了看端坐着的胤祺和胤禟。 只见细眉微目、不似帝王像是书生般的胤祺轻声细语的陪同交趾来的使者说着话。身材肥胖黑短、浓眉大眼、目光炯炯好似个富贵大商人的胤禟不时看一眼八阿哥胤禩,眼神极其狂热,不停的和身边的一个老头说着些什么。 宜妃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老五胤祺跟着老三厮混的越来越书生气,老九天天围着他那个八哥转,自己在皇上面前这么得宠,自己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老八一个贱人生的野种竟然风头无两。瞧人家那做派,让人看了都如沐春风。朝中大臣王公贵族都交口称赞。自己这两个儿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郭络罗氏气得满头上的珠翠颤颤巍巍。于畅就打量了她一眼,觉得这人气场好跋扈,带着点戾气。很轻微,也许是因为自己保留了猫身上的动物直觉,才能察觉的到。 看过一眼后就把视线从郭络罗氏身上移开了,于畅也就错失了看满头珠翠哗哗的动着,蓝宝石、绿宝石交相映着,对旁人来说,也算是种视觉享受。当然前提是,把郭络罗氏本人给忽略掉。 于畅时不时的舔着庐山云雾,眯着眼睛打量着大殿里的人。开宴前先由宫廷丽人奉上了一盏香茗,不同的宴席种类不仅上不同种类的菜肴,连打头阵,作为急先锋排头兵的茶水也都各有讲究。 什么和什么搭配着,都是一致的。比现代女生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要搭配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鞋,尖头的、圆头的、方口的、系带的、坡跟的、细跟的、粗跟的或者是平底的都要来的认真严肃。 比方说今日是万寿宴,餐前的丽人献茗环节标配的茶是庐山云雾,即使是皇上,今天要喝狮峰龙井或是君山银针那也是做不到的。想喝狮峰龙井你得吃千叟宴,想喝君山银针你得吃廷臣宴。这是标配,这是规定。 古人云“无规矩不成方圆”,便是到了餐桌上,便是贵为皇上,也不得不遵守。不仅想喝换个茶喝做不到,就是想多吃口自己中意的菜,也是做不到的。 由于担心皇帝暴露出自己的口味,不让下人知道自己的喜好,再中意的菜肴最多也就是吃三勺。 于畅以前只是听说过这满汉全席,可从来没有这口福能吃到。虽说现在还没吃到,单单从这道茶上,就把于畅美的不行。明亮淡黄的茶汤,喝下肚中,仿佛是从胃里泛上了袅袅茶香,整个人都浸润在茶香中,舒缓着,舒缓着,抚平了浮躁的情绪,安静了整个人,让人不自觉的就眯上了眼睛,安静的回味这一刻透着茶香的宁静。 于畅也眯着眼睛。只是那仿佛人畜无害的小可爱外表下,那眼角处偶尔的流露出一闪精光,犀利的仿佛不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可以拥有的,倒像是沉稳确有智珠在握的人偶尔锋芒毕露时所流露出的神情。 于畅也不得不保持这么个状态。最舒服也不过是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而不能是闭上眼睛。 想要在大清朝活下去,乃至是说好好活下去,就不得不了解下大殿里的这些人。他们,掌握了全国人民的命脉;而高高在上的那个皇上,又将他们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一手握在手里,容不得他们不陪着小心。 第十七章 正宗牌满汉全席 于畅张开了嘴,露出了尖尖的小白牙,以及粉红色带着小肉刺的舌头。没睡够,真是太困了。起太早果然不行。自己还是个小猫嗳,沈婉怎么就不考虑下,起这么早会影响自己一只小猫的生长发育啊! 既起之,则安之吧。做人做猫,多抱怨总是没有用的。更何况自己连抱怨都做不到。眼神谴责可以让沈婉内疚吗?不会!只能是得到个千娇百媚的白眼。 这么多跺跺脚就能让东亚地区抖上几抖的人物都在打起精神应对着,自己一只处境明显不妙的猫,还是放老实些,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严肃认真的观察下这些平日里根本就没机会见到的人物。 于畅打个哈欠打量着坐在宜妃郭络罗氏下首的惠妃纳喇氏。大皇子胤褆生母。于畅看不见脸,就看着惠妃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不像是宜妃那样张扬,一股温婉的气息不凌厉,却又将身边的人都给笼罩了她的气场中。 惠妃下首坐着的是德妃乌雅氏。四阿哥胤禛和十四阿哥胤禩的生母。于畅看不到正脸,可就是感觉德妃就像是一朵牡丹一样,雍容华贵。 也许德妃并不知道往后她的一个儿子会成为皇帝,毕竟皇上对太子胤礽感情是那么的深厚,深厚到仿佛胤礽已经融入到他的血肉中。 旁人或许不会太懂。皇上的儿子那么多,又个个那么优秀。个个那么英俊潇洒。个个那么文武双全。为什么皇上偏偏对太子那么的宠惯着。所有的吃穿用度都和皇帝一样的规制。甚至还坏了满人不立太子的规矩。胤礽两岁不到的时候就册封他为太子。 她乌雅氏知道。她入宫那么久,陪伴了皇上那么久,自然是明白的。胤礽的眉眼多么像他的母亲,那个皇上最爱的人。所以,即便是太子犯了多么大的错误,皇上都一忍再忍。 作为一个身在后宫,母凭子贵的后妃,乌雅氏不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能成为九五之尊。形势比人强,她能期盼的就是两个儿子能平平安安的。 乌雅氏爱怜又骄傲的看向一向稳重的老四胤禛和飞扬凌厉的十四,一丝微笑不经意的爬上了她的嘴角。可旋即,她又皱了皱眉头,哎,两兄弟不怎么对付啊。老十四一天天的跟着老八转悠,八哥八哥的。反而和一母同胞的老四不怎么亲近。 坐在德妃乌雅氏下首的是荣妃马佳氏。她便是像是兰花一样,静静的开放,不争也不抢。 这就是康熙年间最得宠的宜惠荣德四妃。 于畅本来还打算继续打量打量,一阵香味远远的从大殿外飘了进来,于畅吸了吸小鼻子,正襟危坐着,不看人了。正宗牌满汉全席,只听说过还没吃过呢,可算逮着机会了。 跟沈婉同桌的是个过了气的妃子,年已过三十,没有子嗣,多年深宫幽怨生活可能早已磨平了她的天真烂漫还有漂亮可爱的容颜。 至少于畅看到的就是一张刻薄、靠再多的胭脂水粉都无法掩盖住的眼角的皱纹。 说于畅不是外貌协会的,那简直是太看得起他了。于畅是,他自己如果能说话的话,会响亮的认真的确定的说,自己就是个外貌协会的。 喜欢看美好事物是人的天性,这没什么不对。但他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外貌不怎么过关,就对一个人产生偏见。 但对同桌的这个过气的妃子,于畅不得不正襟危坐,以这个姿势来保证自己待会享受大餐的时候,连余光都不用看到她。 不是因为她丑的已经让于畅吃不下饭。而是她那趾高气扬,仿佛是和沈婉于畅同桌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 虽然她一句话也没说。但是那从鼻腔里憋出来的一个冷哼的鼻音,拿眼角往沈婉于畅这边下瞟的眼神,撇起的嘴角,拿水粉堆起来死人样的脸,刻薄的瘦高的鹰钩鼻,无不表露出她被安排和沈婉于畅同桌,坐在这样被人遗忘角落的不满。 温婉的沈婉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于畅拿眼瞟了她一眼,神情极其不屑,本来都是生活在后宫中不得宠的人,本应该互相帮衬。这种人就惯会捧高踩低,最是让人厌恶。没人让你坐着角落里啊!有本事你往前坐,最好是能坐到四妃的前面。 那过气的妃子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眼花了一样。分明是感觉刚才那个小贵人的猫眼神里传达出的就是个很鄙视的意思。 这又怎么可能?那只是一只小猫!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于畅瞟过她一眼,就没了兴趣接着看她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专心等上菜! 只见太监宫女们托着餐盘躬身进了大殿,先上的是乾果四品:奶白枣宝、双色软糖、糖炒大扁、可可桃仁。 接着端上来的是蜜饯四品:蜜饯菠萝、蜜饯红果、蜜饯葡萄、蜜饯马蹄。饽饽四品:金糕卷、小豆糕、莲子糕、豌豆黄。酱菜四品:桂花辣酱芥、紫香乾、什香菜、暇油黄瓜。 单单是先上来的这些,便足以让于畅感叹当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些精美的食物和精美的器具,每一道都仿佛是艺术品那样的精致。 这才是真正的色香味俱全。可惜后世基本上都失传了。所谓五星级大厨端上来的菜品和这一比,于畅只想说,他们是喂给猪吃吗?! 而且不只如此。最最让于畅觉得感激涕零的是——分餐制!所上的食物不仅仅精美,最最重要的是分餐制啊!分餐制啊!精美的食物分装到小碗小碟中,每人一份,各吃各的,干净卫生。 前世的于畅有幸品尝过世界各地美食后,觉得还是中国美食最好吃。只是每次一上一大桌,大家还不怎么喜欢用公共筷和公共勺子,吃的汤水淋漓,用过的筷子勺子在菜里搅来搅去。让身为医生的于畅,洁癖感特别爆棚让他简直是难以下咽。 而眼前的,正宗牌满汉全席,每人一份,简直是太太合于畅的胃口了!合胃口到他都没能留神到,这桌只有两个人却上了三套餐! 过气妃子没好气的对旁边小心翼翼上菜的小太监道:“怎么上菜的,没看到这桌只有两个人吗?长眼睛是干什么的!” “回康妃娘娘的话,奴才按着安排来的,总管吩咐这桌上三套餐。”本来就小心翼翼的小太监,紧紧张张的道。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了脑袋。 原来是康妃。于畅歪着脑袋一想,准备的倒是怪齐备,连自己的那份都给准备好了。自己本来是打算和沈婉用一份的,毕竟她也吃不多。 沈婉和康妃眼珠子瞪的溜圆!沈婉兰心质慧,康妃也不是蠢人。毕竟坐到妃位的人又有哪个心思不通透的呢!不受宠不过是因为人老珠黄。 一念通达下,这两人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多出来的一份,是给猫单独准备的?! 除了太后老人家,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力,不仅仅准许一只猫参加这样盛大的筵席,还有单独的一份套餐! 这仅仅是一只猫啊! 沈婉早知道于畅得太后欢心,不然以她的身份,是万万不可能有机会坐在这里的,连这个最最角落都不会有!因为身份不够! 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于畅在太后心中的地位竟然是如此之高! 而康妃,惊疑不定的看着沈婉和她怀里的那只猫,迅速对沈婉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容。 第十八章 有企图? 沈婉无奈的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康妃突如其来的示好。只是康妃她好像表错了情,能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功劳,能给猫单独上一份更不是她的功劳了。她没这么大的能量。她知道,但是。 康妃不这么觉得。换成谁,都不会想到猫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了她这里,鸡没升天,猫升天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后宫中妃子贵人得宠,前朝的父亲兄弟官拜一品,母亲被封浩命,因一人得宠而使家族显赫的例子比比皆是。猫,也就是个添头。这和买了一斤猪肉,捎带着饶上二两猪下水,或者买了一把菜饶上几颗芫荽是一样一样的。 一只猫嘛,充其量也就是长的可爱些,能逗逗主人开心,也就基本上发挥了猫的基本全部属性了。对于后宫的妃子娘娘们来说,抓老鼠这样的事情,是小宦官们的活计。你一个猫,不好好卖萌,去抓耗子,不是猫拿耗子,多管闲事么?毕竟,主子的猫,也是比下人要贵一些的。 眼前的这个小小贵人,倒是值得下大力气、挖空心思的讨好! 一个小小贵人竟然能被破格准许来慈宁宫观礼,而且还被允许带了只猫来。万一这样的蠢东西不分场合的喵一声,岂不是破坏了这样庄严的氛围。 如果只是这样,康妃也仅仅只是觉得,这个小贵人极得圣上宠爱,被宠爱到可以把小猫给带来的地步。可不仅仅如此,竟然专门安排御膳房多上一份。足见圣眷之隆! 想到这里,康妃脸上的笑又大了好几分。眼前这位,位子虽然现在还不高,但是圣眷却足够高。 若是自己趁着她位子不高,在宫中立足不稳的时机,与她交好,不说自己能有机会分得皇上雨露,便是在这宫中的地位也是有所帮助的。 于畅懒得看那张刻薄的脸上刻意挤出来的谄媚的笑意。实在是影响食欲。他正专心致志的等着上菜。看菜刚刚上完,正等着上正餐呢。 不想隐藏自己的内心真实感受,不过,真是蛮期待的。真说起来,于畅前世不是个吃货。作为一个腹黑高冷帅气英俊的综合型人才,是的,这其实是于畅给自己的不要脸定位。不仅仅是擅长医学。对于于畅的这种不要脸的行径,老天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了。毕竟,你不要脸,就有可能被打脸。这,是常识。 医学只是他展现出来的一部分。于畅,这会也不怕被扔鸡蛋了,毕竟已经是猫了,谁能看出猫的世界呢?内心深处是深深鄙视着那些吃货的。 大好的时间全部用来吃!吃!吃!不好好修炼技能,怎么出门装逼! 于畅叹了口气,突然。自己现在堕落了。看了眼面前摆着的干果等看碟,于畅咽了咽口水。想了想即将上的大菜,于畅眼都放着光。整个猫都闪亮了。 自己以前不这样的啊!当然极有可能是猫的天性使然,毕竟小馋猫这一说法总是有来源的。安慰下自己后,于畅继续两眼放光,眼巴眼望的看着大殿门口。 不负所望,一队太监宫女鱼贯而入,托盘上的食盖也遮盖不住四溢的香气。 先上的攒盒一品:龙凤描金攒盒龙盘柱。随上五香酱鸡盐水里脊、红油鸭子、麻辣口条、桂花酱鸡、蕃茄马蹄、油焖草菇、椒油银耳。 上完菜后,宫女太监们躬身离去。一队宫女太监紧随着进殿。待到一拨一拨太监宫女散去后,桌子上已经摆的满满当当。非常艺术的摆的满满当当。所谓满满当当,就是再也放不下别的菜品。所谓非常艺术,就是盘子和碟子还有碗之间也不嫌的挤。 菜居环境还是很充裕的感觉。比后世的旅游旺季景点的人均占地面积要宽裕的多的多。 于畅盯着眼前的菜。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不怪他。要怪,就怪菜!前菜四品:万字珊瑚白、寿字五香大虾、无字盐水牛肉、疆字红油百叶。膳汤一品:长春鹿鞭汤。御菜四品:玉掌献寿、明珠豆腐、首乌鸡丁、百花鸭舌。 饽饽二品:长寿龙须面、百寿桃。御菜四品:参芪炖白凤、龙抱凤蛋、父子同欢、山珍大叶芹。饽饽二品:长春卷、菊花佛手酥。御菜四品:金腿烧圆鱼、巧手烧雁鸢、桃仁山鸡丁、蟹肉双笋丝。饽饽二品:人参果、核桃酪。 御菜四品:松树猴头蘑、墨鱼羹、荷叶鸡、牛柳炒白蘑。烧烤二品:挂炉沙板鸡、麻仁鹿肉串。膳粥一品:稀珍黑米粥。水果一品:应时水果拼盘一品。 于畅瞪圆了黑溜溜可爱的圆眼珠。这,也太奢侈了吧。跟这些比起来,自己上辈子一定是苦行僧。 “今日是朕皇祖母的七十大寿,承皇祖母福佑,大清国泰民安,万邦来朝。诸卿同举此杯,为朕皇祖母贺,为年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贺,为大清江山永固贺!”不能说康熙帝中气十足,生如洪钟,但经着大殿仿佛回音壁的设计原理,像是安装了扩音喇叭样,听的于畅也是心潮澎湃,为康熙帝这样的帝王气象,明君风范折服不已。 沈婉天生性子恬淡,像水也像美玉。如果说帝王气概像是大山一样的厚重,她水一样的气质偏偏不受这样的威压,即使是划开了水浪,也是留不下痕迹。如果说帝王气概像是大地一般深沉,她便像是美玉一样,不惹尘埃。佛家有云,“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然而,沈婉也是惹了尘埃的。那投射到她心湖里的尘埃,就是她那心肝一样,此刻正滴溜溜转着黑溜溜的眼睛,一会儿抬头看看康熙帝,一会儿低头看看满桌子菜的于畅。 于畅此时恨不得生出手来,也跟着康熙帝捧起酒杯,满饮了这佳酿。不喝好像宣泄不出这时激动的心情一样。只是,他端不起杯子。低头看看白雪一样的爪子,于畅心情一下低迷了。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殿君臣山呼万岁,气象煌煌,振聋发聩,昭示着皇权的至高无上。连于畅这来自后世的人,也情不自禁的小舔了一口杯中的酒。“哈”,于畅不自觉的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变成了小猫跟以前感官果然不大一样。以前喝的自然无比的烈酒,这时候喝起来竟然觉得辛辣刺喉。 端坐在康熙帝左下手第一位的葛尔丹,脸色阴沉的仿佛都可以从他那乱糟糟的胡子里拧出来水,秃鹫般的眼睛不敢看向高高在上的王者,只是扫着对面,像是要把人吃掉。鹰勾一样的鼻子,喷出不屑的气息。 而明珠,表情略微透着不安,趁着以袖掩杯的机会,不自觉的向着八贝勒胤禩看了一眼。 康熙帝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打量着大殿里的众人,皇太后周身仿佛都透出了慈祥的光,整个大殿看起来气氛融洽之极。 不知为何,于畅却觉得康熙帝嘴角的笑意让他毛发一紧,觉得浑身凉凉的。那眼中的神光湛然,仿佛天神下凡,一切魑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像是感觉到于畅的目光一样,康熙帝看向了于畅。只见一只小白猫骨碌碌的转着黑溜溜的眼睛,一脸仰慕的看着自己。康熙帝不禁笑了笑,这只小猫还很有意思。 于畅心里带着雾水样又紧了紧。你一皇帝,没事冲我笑个什么劲儿?难道说,有什么企图?可是,对猫,能有什么企图呢? 第十九章 招谁惹谁了 今日的主角毋庸置疑的是太后老人家。可是,人这种生物,总是幼年时子凭母贵或者是子凭父贵;临到后来,自己儿子或者女儿有出息了,这种依靠关系在调转个头。 所以,整个大殿的焦点和中心还是在康熙帝这里。后宫妃子们眼神时不时的溜向康熙帝,这自不消说,皇帝的恩宠是自身在后宫立身的根基和荣华富贵的护身法宝。可是最是靠不住的也是这恩宠。得到这像是云彩一样恩宠的妃子,自然要时不时的看皇帝一眼,像是这目光能给云彩样的恩宠打上铁边框,使得这恩宠加固在自己身上。曾经得过宠,更是把目光在皇帝身上逡巡,实指望着这眼神,能长出了钩子,把皇帝的目光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 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也不消说,皇权社会里,谁要是真相信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样专门糊弄鬼的话,就准备卷好铺盖回家卖红薯好了。荣华富贵,官居一品,或者荣登九五,还是皇帝说了算。其实就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正因为这样,康熙帝莫名的向着大殿西南角会心一笑,于是众人顺着康熙帝的目光,看向了一脸呆萌的小于畅。 于畅赶紧低了低脑袋。开什么玩笑呢。满殿都是人尖子,个顶个的心思缜密,眼光毒辣。自己虽然有着猫身份当外衣,不容易被看穿有什么心理活动,可,万一被看穿,被当成猫妖怎么办? 到什么山得唱什么歌。现代人不会相信有什么猫妖,最多是觉得那些能懂饲主意思的宠物比较聪明一些。古代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满族人。奉萨满为国教。而萨满教的理论根基就是万物有灵论。不过是有些开化,有些尚未开化。 于畅,不想被认为自己开化了。被发现有什么样的后果还不太清楚,但是自己肯定是要离开沈婉了。想到这,于畅不禁又缩了缩头。 而此时的沈婉,低垂着脖子,恨不能将头埋在沙子里,羞涩的耳根通红,足以烙熟个鸡蛋了。 满殿大臣们错愕的将目光集体收了回来。仿佛是传染了于畅和沈婉羞涩的毛病,就像瘟疫一样,集体垂下了头。一个大大的问号,浮上了众人心头,带着猫的那个,是谁家选秀到后宫的妃子?足以让皇上在这样的盛典上微笑以对。重点是,竟然还能带猫来!自家小二是多想来见识见识,竟然连只猫的地位都不如! “额娘,猫,猫,猫。”奶奶的童音,虽然小声,在大气都不敢喘的大殿里回荡着。 一个三四岁左右,虎头虎脑,黑溜溜的大眼睛闪着灵动的光的小男孩,穿明黄色坎肩,浅紫色苏绣小长袍,正可劲眨巴着眼睛,冲着自己额娘卖萌。这招简直百试百灵,额娘就吃这一套了。 谁知道这回失灵了。不光的失灵了,只见他额娘脸色一下变白了,小声斥责道:“好好坐着,别乱说话!” 小男孩难以置信的瞧着自己额娘,又往对面父王那里瞧了瞧,只见父王平日里就冷的冰块脸,这时更冷了,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小男孩漆黑的眼睛咕噜噜的转了转,低头不说话了。聪明孩子都不吃眼前亏的。这时候惹恼了父王额娘,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倒不如回去求求姨娘,帮自己把这只小猫要来。 于畅没由来的打了个寒噤。 “哈哈哈哈!”只听一声长笑,满脸络腮胡子的葛尔丹长身而起,“准格尔葛尔丹给大清皇太后贺寿来了。大清风采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国家钟爱着什么畜生,就展示着他的国力。我准格尔为大清皇太后准备的贺礼,请准许我在大殿里当面献上。” “准奏!”康熙帝古井无波的道。 对比起康熙帝的古井无波的脸,于畅心里不乐意了。整个大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就只有他自己,从外形上不是个人。葛尔丹骂谁是畜生。于畅面色低沉的冲葛尔丹呲了呲牙。郁闷。吃着饭也中枪。 仿佛是草原上磨砺出的直觉,即便隔着好几排桌子,感觉到敌意的葛尔丹往于畅的方向看了过来。正好看到了于畅耷拉着脸向自己呲出尖牙。不禁微微错愕,好像那是个人,不是只小猫。不及细想,葛尔丹向殿外略微点头示意。 于畅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大殿龙椅上高坐的康熙帝,只见老头脸上丝毫不见动静,和张扑克脸有什么区别,看的于畅格外乏味。 大臣们个个跟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似的,面沉如水,对葛尔丹的举动仿佛不好奇一样。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不时回头看看于畅,还不停的冲于畅呲牙一笑,笑的于畅心里发毛。这小子,年纪不大,鬼点子不少,这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呢?反正老子不跟你走,放着好好的美女身边不待,跟去个小屁孩身边?脑子进水了吗! 倒是葛尔丹,一脸的得意洋洋,目露不屑的看看于畅,鼻孔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连于畅都知道这葛尔丹是想要挑衅了。你不看皇帝大臣,你挑衅看我一只猫干什么?真是脑子有毛病。 每次看葛尔丹的时候,于畅都自觉不自觉的想起后世黄渤演的民兵葛二蛋。想笑,猫还没有这款发声设备,硬生生的把脸上的表情憋的很扭曲,看的沈婉一脸担忧,还以为自家猫哪里不舒服,硬生生的不让他吃东西了。 于畅委屈的窝在沈婉怀里头,瞧瞧好吃的,再看看沈婉,都快哭了。沈婉伸出葱白晶莹的手指点了点于畅的小脑门,表示想吃是不可以的。于畅一脸便秘样窝着,往沈婉怀里拱了拱,没心思东张西望了,都怪葛尔丹,没事重什么名儿!好歹也是个历史人物,就不能有文化一点,起个上档次不重的啊,比如忽必烈什么的。 于畅头也懒的抬了,只听葛尔丹大声道:“清朝皇帝,请准许我准格尔最弱的生灵,有幸与大清朝得以登堂入室的生灵予以公平对决,给皇太后的寿宴助兴!” 于畅猛的抬起了头!特么我一只猫,招谁惹谁了?!怎么矛头全对着我来了! 第二十章 你是大黄? “这人可真是不要脸了!”于畅这个郁闷啊。 虽然猫儿都知道鱼要捡新鲜的吃,柿子要捡软的捏,但你葛二蛋先生是来这里示威的,就得拿出点基本的挑衅态度出来啊!你这样,是来搞笑的吗? 挑我一只猫当对手,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虽然几乎没有可能会输。 于畅还是很明白自己实力的。虽然比一般猫力气要大,能赶得上个成年男人,但是就是用尾巴上的毛都能知道,这脑残的丫,不定得拿出个多凶猛的野兽出来! 于畅忧心忡忡的看了康熙老头一眼。指望着康熙老头能义正言辞的指责逗比葛二蛋,然后自己就安全了。 谁知康熙帝正往于畅这儿瞟,目光就在空中交汇了。只瞧见小白猫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忽闪忽闪的,一张小脸拧巴的都快能挤出水来了。 也许,让这只小猫试试也不错。一个念头从康熙帝心里冒了出来,说不定,这个小家伙能创造出什么奇迹出来。输了也不丢大清朝的人,毕竟,葛尔丹先下了手烂棋。 只是关于这只小猫的死活,可就不在康熙帝考虑范围内了。将士尚需为国家东征西战,马革裹尸,更何况是一只猫? 于是,康熙帝对着于畅促狭一笑。笑的于畅心里毛毛的,这个笑容,到底是几个意思? 要是让于畅知道,就是因为他自己可怜巴巴的看康熙老头那一眼,让康熙老头改变了主意,不知道于畅肠子会不会后悔的都打了结。 打定主意,康熙帝把视线从可怜的小于畅身上转了过来,道:“大清朝以礼孝治天下,招待来宾向来是礼数周全,无论来宾老弱病残。一个国家,想要国泰民安,偏偏是只靠礼孝是行不通的。总有些豺狼,癞皮狗,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朕八旗铁骑,是招待豺狼赖皮狗的。雪球,就是殿里的这只小猫,是朕后宫妃嫔所饲养,一向乖巧听话,惯会讨太后欢心,今日便让它与来宾一起为太后的寿宴助兴吧!” 于畅简直是当场石化了。怎么办?逃出去?自己跑得了跑不了且不说,就是能跑,也不能跑掉啊。沈婉可就让自己害惨了。 于畅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又把自己松开放在了地上。 于畅瞪着圆圆的猫眼,看着沈婉,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就不能再抱一会吗?以后想抱都没机会了。 只见沈婉理了下衣裙,盈盈想起身,吓的于畅从地上猛的一个起跳,窜到了沈婉怀里,让沈婉重新坐了下来! 于畅抬头凝视着沈婉。平日里清秀恬静的脸,满是慌乱,红着眼眶,苍白着脸。只是那眼泪打着转的眼睛里,透出着一股坚定与绝决! 心猛的一颤,又一暖,热泪差点从于畅圆圆的猫眼睛里涌了出来。只有生活在这样的时代,才能理解皇权的残酷和不容质疑,才会理解人的卑微与逆来顺受,才能更深切的感受到,沈婉此时挺身而出,是要鼓起失去生命的勇气,才更能感受,她之于自己的那份来自心底的关心。 泪眼凝视泪眼,沈婉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花了眼。她分明看到了雪球眼睛里的泪水。猫,也会流泪吗?猫,能懂自己刚才要做的是什么吗? 雪球对自己,已经不是一只宠物。从自己在街头捡到它的那一刻开始,从整个沈家抛弃她,而它却一直陪在她身边,雪球之于自己,已经是至亲一样的存在。为了它,便是失去自己的生命,又有什么不可以? 于畅缓缓摇了摇头。也许,自己今后都没办法在陪在这个温婉的女子身边,看她看书作画,绣自己不情愿的猫戏海棠图,也没有办法护着她了。 可是,命运偏偏就是这样,从不会按着你想要的路子来,它更爱和你开玩笑。 于畅上辈子经常笑说的一句话是“强者称幸,弱者怪命”。总是以为命运的论调,不过是因为不努力拼搏奋斗的人给自己找的块遮羞布,为自己的懒惰找了个借口。 偏偏命运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他体会到,命运的不可反抗。 再见,我新来的这个世界;再见,这个以真心待我的温婉女子。 于畅伸出爪子,在沈婉的手心,悄悄写到,“保全性命,好好生活”。他不希望,自己牺牲的没有一点意义和价值,他希望这个女子,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 像是要将自己信念和想法传递给沈婉一样,于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义无反顾的跳出了她温暖的怀抱。 在大殿里所有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于畅步伐优雅、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大殿中央。生活是一种态度,连离开的方式,也是体面尊严的。 到了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刻,也没有必要藏拙和假装。也许,此时显露出本领,倒是可以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毕竟,有价值才有存在的意义,不管是人,还是猫。对于畅来说,刷存在感的正确打开方式是变得特别一些,而不是表现的像一般猫那样,“喵喵”叫两声,顺便打个滚卖个萌。 整个大殿的目光,磁石一样黏在于畅身上,眼看着一只小白猫走到了大殿阶前。 只见于畅抬起两只前腿,直立起身子,像臣子叩见君王行大礼一样,左拍拍灰,右弹弹尘,两只前腿落下,雪白的小脑袋往地上一叩。 于畅原来在电视剧里看过清朝大礼的动作,也不知道姿势标准不标准。但,谁跟一只猫计较这么多?那不是脑子有毛病么? 于畅小脑袋还没抬起来,正等着康熙老头说平身。等了足足有一分钟,仍然没有动静。忍不住微微抬头,朝着端坐在龙椅上的康熙老头瞧去,只见老头正嘴角含笑,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察觉到于畅的目光正往自己这打量,康熙皇帝嘴角不禁扯了下,胡须颤了颤。这只小猫,是真通灵性。或许,应该留下它来。 右手大拇指的碧玉扳指轻叩了下龙椅扶手,康熙皇帝笑道:“平身吧,雪球。有些披着人皮的畜生,便是连这只猫都不如。葛尔丹,带你的猛兽上来吧。便让你见识下,我大清朝的风采。” 葛尔丹嘴角扯出了个残忍的笑,道:“带大黄上殿!” 大黄?于畅心里一松,自己的狗缘貌似不错,比如雪团。 大殿君臣心下也是一松,以刚才这只小猫的表现,以智取胜,也是很有希望的。 葛尔丹犀利的眼神环视着大殿里众人仿佛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一丝狡诈得意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 康熙帝和于畅的心同时一沉,难道,有什么阴谋? 只见八个蒙古大汉抬着硕大的铁笼子缓缓进殿,艰难放下笼子,黝黑的面庞微微见汗,躬身行礼时,壮硕的臂膀凸起。 一名头领模样的人缓缓揭开了盖着铁笼子的黑布。 一万只草泥马在于畅心里呼啸而过,你特么是大黄? 第二十一章 猫生赢家 于畅上辈子农村出身,见多了大黄们。 一般情况下,一条大黄意味着和善或者凶猛的大狗,摇着尾巴或者呲着牙,爱围着厨房打转悠或者严肃的蹲在大门口。 而此时,于畅只想冲过去抽葛尔丹两巴掌。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给老虎起个狗名?你在逗我吗? 只见一只野生东北虎背部和体侧具有多条横列黑色窄条纹,两条靠近呈柳叶状。头大而圆,前额上的数条黑色横纹,中间被串通,极似“王”字。体长约为2米,肩高1.1米左右,尾长1.3米左右。 棕黄色的眼睛懒懒的打量着四周。突然张大嘴巴,看的于畅浑身毛发一紧。而这只叫大黄的东北虎,只是慵懒的打了个呵欠。可那尖锐的獠牙,在大殿中闪闪发光。 于畅大脑近乎一片空白。猫的天性让他的腿并没有抖,也没有软。背拱成了桥,毛发竖了起来,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了。使劲稳定了下心神,于畅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忙扭头往最角落的沈婉方向看去。 果然!只见沈婉已经缓缓的站了起来! “该怎么办?!”于畅急的忘了眼前的东北虎,紧绷起来的毛发放松了下来,眼里只剩下了焦急。 现在的情况是,整个大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这里。角落里的沈婉缓缓站起暂时还没被注意到。 自己如果冲沈婉示意不要乱动的话,沈婉随意站起就被大殿的所有人注意到,一定是要被处罚! 可是,放任沈婉不管,让她站起来求情,后果更严重。 两相比较取其轻! 于畅正准备跳起往沈婉那里跑,只见蓝齐儿刷的一声站了起来!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准奏!”康熙帝睿智威严的眼神中,难得的流露出了一丝慈爱的表情。自己的这个小女儿,聪慧不失天真,像是一眨眼的时间,一晃成了个大姑娘。而她襁褓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也是该给她找个夫婿的时候了。可是,又有哪个青年才俊配得上朕的格格?像是碧蓝的天空忽然飘过一丝阴云,康熙帝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阴霾。康熙帝想起,年初自己的影子曾经禀报过,有些青年大臣试图接近自己的蓝齐儿,想要一步登天。 “启奏父皇,儿臣以为这场比试一点都不公平!这个大胡子派出的可是一只凶猛的老虎,父皇的勇士可以赤手搏老虎。可是雪球只是只小猫啊!大胡子这是胜之不武!”蓝齐儿瞪着眼睛看向葛尔丹,清脆的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葛尔丹却只是饶偶兴趣的打量着蓝齐儿,急脾气的他罕见的没有咆哮。眼前的小姑娘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挺翘的琼鼻和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像是一副最美的画,最是那左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那一定是长生天最好的馈赠。 见葛尔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蓝齐儿弯弯的眉毛一挑,像极了自己的十四哥,眼看就要发火,康熙帝眯眼看了葛尔丹一眼,也并不理会蓝齐儿,温声道:“菀贵人,以弱敌强,你意下如何?” 大殿里的目光再次齐齐的注视向了西南角,沈婉俏脸发白,心神大乱,咬破舌尖,定了定心神,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听到蒙古武士惊疑的声音。 只见那只小白猫此时正趴在老虎两只爪子上,一只雪白的小爪子还探着去撩老虎的胡须。而那只平日里眼露凶光的凶猛东北虎,此刻却一幅宠溺中带着丝丝无奈的看着那只雪球般的小家伙尽情的撩拨自己的胡子,带着股子有恃无恐的架势。如果非要问大黄这是为了什么,大黄可能脑子也不是多么灵光,只是觉得这是小家伙像是与自己刚刚分开的调皮机灵的小黄。 却是于畅趁着大家焦点集中在了蓝齐儿以及沈婉身上,打量开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大老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于畅心里实在是没什么底。翻遍二十五史,看完所有动物世界,于畅也没见过一只和老虎打架的猫。更不要说打赢了。而大家提问的问题也是老虎和狮子打架,谁会赢?虽然这个问题也及其不现实,毕竟,老虎和狮子生活的区域并不相同。排除掉人为作用,狮子和老虎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 经过观察,于畅惊异的发现,这只老虎对自己并没有敌意!相反,本来威严的老虎在看到自己后,眼神变得很宠溺。原因是什么暂时不明确,但是于畅知道自己和沈婉都躲过了这一劫。 当康熙帝问沈婉话的时候,于畅毫不犹豫的窜进了笼子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在了大黄的爪子上,白了康熙帝一眼。 千古一帝名不虚传,这么快就能搞清楚自己能听懂人话了。问沈婉,其实就是问自己,到底有没有信心赢得这场比试。于畅心里也暗暗警醒,今后要更加小心点,表现的要像上辈子隔壁老王家的咪咪一样,做一只比较有灵性的一般猫。实在是猫怕出名猪怕壮。 其实于畅完全是以现代人的心理来揣测康熙帝。清朝国教便是萨满教,认为动物天生是有灵性的。所以于畅大可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当做妖孽给处理了。 如果这个时代眼镜可以普及,这样的画面产生的冲击波足以碎一地的眼镜了。于畅心里揣测着,乃至嘴角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笑意。 康熙帝朗声笑道,“葛尔丹,朕看着这只畜生都能臣服于王化,不如你再将它带回准格尔,教化下臣民吧!哈哈哈哈!” 葛尔丹阴沉着脸,鹰钩鼻尖却通红着,沉声道:“长生天保佑我准格尔忠诚的臣民,卑劣的叛徒是没有好下场的!这样的畜生已经不配留在大草原,就让它留在它该留的地方吧。” “连畜生都知道礼教之道,当然是留在我大清。更何况教化蛮荒,是我辈义不容辞的使命和指责!”只听十四阿哥声音清朗,义正言辞。 “十四哥说的好,这草原上来的就是不讲礼数。我皇奶奶过寿,都不安什么好心。明着说是来过寿的吧,其实就是存着坏心眼儿的给人添堵来了。而且还一点都不善良。我们雪球儿多么可爱乖巧的一只小猫,得亏你能想出来让它去跟老虎去比试。你们草原上来的人不是经常比喻着说什么雄鹰啊野狼啊什么的吗?我也比喻下,炉子上咕噜噜开的热水冒出的泡,都没有你肚子里的坏心眼和坏水冒的多还有坏!” 蓝齐儿银铃般的数落着葛尔丹的不是,惹的大殿里的人忍俊不禁,康熙皇帝清雅威严的脸上也不禁溢出了一丝笑意。明眼人迅速捕捉到这一抹笑,更是放声大笑起来。 本来正在担心小雪球儿的老太太,知道这是自己皇帝儿子在和准格尔部的较量,一直没开口。见现在小猫怡然自得的在大老虎那儿摸老虎胡须,自己孙子孙女又把这来自己寿宴捣乱的葛尔丹给明着暗着的给说了一通,这会儿也是露出了笑容。 满殿的人喜气洋洋的,除了葛尔丹。 连被于畅摸胡子的大黄,都是表情无比纠结,眼睛里却是欣喜与慈爱。那那是失而复得的欣喜,那是 葛尔丹脸色阴晴不定,看着正得意洋洋冲自己挥舞着雪白小拳头的蓝齐儿,心里的一根弦“嘣”的响了一声。满殿的哄笑声与自己仿佛不存在,葛尔丹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一样,大殿里坚实的大理石地砖此刻偏生像是云端,像棉花,软软的站不稳当。 到底是草原上的一代天骄,葛尔丹迅速恢复了平日冷静沉稳的性子,朝蓝齐儿看最后一眼,绝决扭头看向了康熙帝,“草原上的狼群都在争相传颂来自东北的老虎是如何的以礼待人,依我看也不过如此了。准格尔部今日受教了,来日必会相报!告辞!” 说罢,面不改色的葛尔丹拱拱手转身离开大殿。康熙帝眼睛微微一咪,正抬头观察康熙帝表情的于畅,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杀意,不禁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