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程宝山的丧事办得很隆重，他儿子程富裕有的是钱，虽然老爷子生前没怎么见他回来过，但死后哀荣可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份。 院子里搭了肃穆的灵棚，金红色的雕花实木棺材，周围摆了一圈的纸扎工艺品——小到手机psp，大到小轿车、别墅，搭配着几个涂了红脸蛋的纸人下去伺候着，灵棚正当中是程宝山放大了的黑白大头照。等送葬的时候，一水儿的黑色名牌小轿车，鞭炮齐鸣，一路撒纸钱。再到下葬时，城里请来的司仪在前面主持，该激昂时激昂，该煽情时煽情，把现场气氛烘托得十分到位。 总之那场面那气派，多少乡下老头老太太羡慕的红了眼，直夸狗娃是个孝顺孩子。 狗娃是程富裕的小名…… 程富裕这辈子最不耐烦听人叫他这个小名了，简直就是人生污点！无奈他在外面的时候，所有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程董，回到这乡下地方，这些泥腿子自恃看他长大，谈笑间竟是毫不避忌，给他爹办丧事这几天，真是无数次想要爆发，最后忍的内伤。 程宝山生前是附近知名的神棍，业务范围涉及算命、批字、给新生儿取名、看阴宅阳宅风水、给死人做法事等等，总之都是该打入封建迷信范畴的东西。只是附近的人都很信服他，老爷子也挺有威信，除了那段特殊时期，生前一直过的很滋润。虽然年纪轻轻就死了老伴，还是独自先后养大了程富裕、程小昱父子俩。 这次老爷子死的很突然，咽气的时候身边只有程小昱陪着，程富裕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打电话通知程富裕之后，他正在处理一个重要项目，无暇抽身。听说人已经没了，就先不着急回去，派了助理去将灵棚搭起来，然后联系殡仪馆和司仪，他本人则是两天后，才带着妻子儿女回来奔丧。 结果他们一进村，正赶上一场跳大神…… 严格来说，是在做法事。主持法事的，是程宝山的‘小师弟’，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子，穿的古里古怪，嘴里念念有词，周边一圈看热闹的泥腿子，他的助理穿着一身名牌西装，鹤立鸡群、一脸无奈的站在不远处。 程富裕感觉到一张脸腾地热了起来，偏偏他的妻子、儿女还落井下石的齐齐嗤笑了一声，他从小就对程宝山的职业颇有微词，觉得特别丢脸，而且尽管他如今发达了，对自己乡下土鳖的出身依然很介意，如今在妻儿、下属面前跌了份儿，当即怒气冲冲的下了车，将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轰跑了。 当时，程小昱正披麻戴孝的趴在灵堂前，一张本来就圆如满月的脸更加浮肿，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爷爷去世了，这世上最后一个疼他的亲人也没了，他这两天已经哭得抽过去了好几回，饭也吃不下去，眼底青黑一片，嘴唇上一层干燥的死皮。 但他愣是没掉一点肉，依旧珠圆玉润，趴在那里圆滚滚的一团，从背后看去，那真是富贵满堂，让人一点都不觉得凄惨。 崩溃了两天，他对外界的动静其实都没什么感觉了，整个人都木木的，连程富裕回来了都没发现。 程富裕给程宝山上完香，鞠完躬，眼风扫到程小昱，愣了一下，然后心中满是厌烦，特别不想承认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只是如今父亲去世了，这个包袱就得自己来背……又是一桩烦心事。 殡仪馆处理后事都有流程，只要有钱，并不需要程富裕再烦心，当天晚上，程太太李茉莉，就带着大女儿程丽雅、小儿子程舒扬回去了，自此再没有露面。 程富裕倒是好歹忍足了五天，一场盛大的葬礼之后，程宝山被葬在了后山他早就指定好的墓地里，墓室和墓碑在程富裕的授意下，建的很豪华，又被围观群众啧啧的艳羡了一回。 自此，程宝山的后事圆满落下帷幕。 程小昱衣不解带的熬了七天，所有人都担心他这样会撑不住，但结果证明，他们低估了一个胖球的生存能力，直到最后，程小昱依旧可以直立行走……就是脚步有些飘。 他在这无比煎熬的七天里，终于接受了爷爷去世的事实，开始盘算自己的将来。 于是等程富裕过来找他时，这个形貌极其惨不忍睹的胖球表现的十分淡定。 程富裕问他：“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用的是比较纯正的普通话。 程小昱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跟你走啊，你不是我爹么。”他用的是纯正的大湾村土话。 程富裕对他这口乡音听得皱眉，说实话，他不怎么想将这胖子接回家里去，他已经另组家庭了，家里那帮人不可能欢迎他，到时候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但是没办法，程小昱说得对，他是他亲爹，儿子今年才十三岁，未成年，他肯定要承担抚养义务的，而且就算想要寄养，他们家也没有直系亲属可以托付了。 其实，程小昱的选择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知道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都很天真，冒傻气，自尊心奇重，他从来没有亲近过程小昱，彼此也知道都不喜欢对方，按理说，陷于伤痛之中，他应该对自己很敌视，然后‘不吃嗟来之食’，宁愿自己一个人在乡下过，也不屑于叫他养……甚至对他的‘臭钱’也一概推拒…… 程富裕想好了，只要程小昱坚持，他就让他留在乡下，大不了每个月给点抚养费……可没想到愿望竟然落空了。 叹一口气，程富裕将手里的半支烟丢到地上，用皮鞋碾了碾，无奈的点点头，“行，你跟我走，但是你得听话知道吗？把你那口难听的土话改一改，要说普通话。别给我丢人，也不许给我惹麻烦，懂吗？” 程小昱满不在乎的点点头：“我尽量吧，反正你是老子你说了算。” 如此粗鄙！程富裕手痒了一下，想教训教训这个儿子，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们其实根本没怎么相处过，以后还得一起过，程富裕不想在开头就闹得太僵。 看看面前这个，再想想自己另一个儿子程舒扬，对比的效果太惨烈了，何况一个面都没见过几次，一个却养在身边，程富裕的一颗心早偏得不知道哪儿去了，对程小昱可谓一点父子情都没剩，只当花点钱养着吧，不差那口吃的，反正离他成年也没多久了。 他摆摆手，叫程小昱快点去收拾东西，该道别的也道下别，以后再回来的机会就少了。 程小昱点头应了，他回去一搜罗，看什么都舍不得扔，最后搜罗了满满的三大包，其中包括爷爷留给他的神棍装备、书籍，爷爷的照片，他自己的衣服鞋子，各种舍不得扔的小玩意儿，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甚至他还故意将自己的被褥扛上了。 最值钱的是一本小小的存折，被他揣进内衣兜生怕丢了，里面有爷爷的所有家当四十五万八千四百五十三块六毛五，可以自豪的说，在他们这小地方，爷爷程宝山绝对是富豪级别的，神棍行业挺来钱，老爷子纯属闷声大发财，攒下来的数目相当可观，临死的时候都交给了自己的大孙子。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掉了几滴泪，程小昱狠狠地抹了，这时候就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自己的‘老大’沈茂军。 沈茂军比他大两岁，体型魁梧，皮肤黝黑，十五岁的少年早长成了一副铁塔硬汉模样，成日率领着一众少年呼啸来去横行乡里，因为有他罩着，程小昱也是一方人物，从小无人敢惹，并凭借着他一肚子的坏水，一直担任着狗头军师的角色。 爷爷去世，沈茂军也一直跟着忙前忙后，小女朋友都丢到一边，尽心尽力，程小昱全都看在眼里，对这个讲义气的‘大哥’十分感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大家以后再见的机会不多，他一阵伤感。 沈茂军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直肠子，见到程小昱，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直冲冲的问道：“你要跟着你爸走？我那天见到你后妈她们了，都不是省心的人，就这么跟过去，他们能对你好吗？干脆你就留下得了，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的，我拿你当弟弟疼！” 程小昱比他矮了一头还要多——这家伙貌似光长心眼不长个，偏偏还喝凉水都长肉，那体型十分惨烈，不过这些年敢于嘲笑他的小朋友，都被沈茂军率众揍得不敢多嘴了，他自己神经粗大，再说还没到臭美的年纪，根本一点自卑的苗头都没有，活的不知道多威风多得瑟。 听到这番话，程小昱喉咙哽了一下，沈茂军心眼少了点，对他却的确是真好，他也非常舍不得，但是，“你放心吧，他们都是什么人我比你还清楚，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要真有骨气的留下来他们才会笑掉大牙呢！只要自己不废物，就没谁能欺负得了我，你觉得我是废物吗？” 沈茂军还是放不下心来，“你当然不是废物，可是……” “行了，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的！”程小昱挺着一个土豆身材，说出这番话实在有些搞笑，但他自己可一点都不觉得，兀自严肃的嘱咐沈茂军，“我走之后，你把田半仙叫来给我看房子，省得他在家里还要受母夜叉的气，方便的时候你也照应着点。”田半仙就是那天跳大神被轰走的师弟，跟程宝山关系好，对程小昱也很不错。 沈茂军郑重点头。 “还有你，现在不是小屁孩那会儿了，再混下去也没什么大出息，万一混进班房一辈子都完了。我知道你不爱学习，这样，你等我安顿下来，要是你愿意，就去找我，总窝在乡下也没意思，城市里机会多，咱们兄弟还一起打天下！”他这‘大哥’脑子不怎么够用，就怕他走之后这人没了缰绳，再出点啥事，程小昱不放心他。 沈茂军二话不说点点头，“行，你放心，家里的事我都给你办妥帖了，你知道我们家电话，等你安顿好了，叫我一声，我马上就去找你！” 说再多的话也终究是要走，很快就有人过来催他，这时程小昱才知道，他爹程富裕已经先行离开了，给他留了辆车和一个司机。那司机见到他的那一堆行李时特别崩溃，一辆四人座的越野根本装不下，好说歹说的把被褥留下了，程小昱艰难的钻进车里，跟车外的沈茂军挥手告别。 四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整个城市都成了霓虹灯的海洋，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立交桥能把人绕懵，程小昱这个土鳖不出意料之外的晕车了，在第一个小时过后就吐了个昏天暗地，最后到家时，整个人都半昏迷了。 他本来就熬了七天，身体接近崩溃，再来这么一场惨烈的晕车，身体彻底撑不住了，最后还是苦逼的司机将他背进门，这一身胖肉扛在身上，七尺大汉都脚步踉跄了…… 正在家里守株待兔，准备给他来个下马威的后妈三人组什么计划都落了空——对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死胖子还有什么招使？ 最后只能叫苦逼司机将他扔到一楼的一间卧室里，任凭他躺尸了。 等一切都处理好，李茉莉还是总感觉到客厅依旧弥漫着酸臭味，气的饭都没吃，敞开窗子叫了钟点工打扫一遍，最后还喷了几遍空气清新剂，这才舒服了一点。等程富裕回家，李茉莉还跟他大吵一架，责怪他非要将人弄回家。 第002章 以程小昱那惊人的体重，没有谁会找不自在的帮他洗澡，于是他就这么臭烘烘的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李茉莉给他准备的是一楼最偏的那间卧室——这间屋子装修的时候是照着仆人房装的——屋子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桌一床一椅，搭配一个小小的卫生间，里面有马桶，还有一个淋浴喷头。程家现在已经是身家数亿的土豪了，家里边光客房就有六间，偏偏如此安排，明显是李茉莉在给程小昱小鞋穿，但程富裕完全不在意，他甚至从始至终就没过去看程小昱一眼。 程舒扬今年整十岁，独生子了十年，家里边却突然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哥哥，偏偏这个哥哥又是一个寒酸发臭的胖球，这一场打击来的太大了，好久都缓不过来，当天夜里偷偷潜进去，使劲儿掐了程小昱好几下，还踹了好几脚——结果这死肥猪睡的昏天黑地，一点反应都没有，程舒扬最后只能没意思的离开了。 他恨恨的想着，等你睡醒了再让你好看！ 程小昱是饿醒的。 他再一次证明了胖子卓越的生存能力，昨天他还像一团蔫咸菜，一副生命垂危去日无多的样子，只长长的睡完一个安生觉，立刻容光焕发，好汉还能再活五百年。 外面传来饭菜的香气，胖子咽了咽口水，一咕噜爬起来，他去卫生间洗了洗爪子，擦干，又刷了牙，没洗脸，然后就那么挂着两粒十分抢镜的眼屎，一边打哈欠，一边汲着拖鞋，径直走进餐厅，在饭桌旁找了把椅子坐下，老实不客气的拿了枚煮鸡蛋，嗑开剥壳，还礼貌的跟在场的人打招呼，“大家中午好啊。” 那一口*的乡音哟…… 随之而来的是一缕无法被忽略的酸臭味，所有人当即都嫌弃的捂住了鼻子。 这个该死的胖子，实在是太臭了！他肯定连刷牙洗脸都没做！乡下来的穷亲戚就是这么让人恶心！ 大女儿程丽雅首先摔了筷子离席。她今年十五岁，长得很不错，如今知道爱美，每天都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是学校里引人注目的校花之一。在她有生之年，还没见过这样邋遢这样恶心的物种，真是倒尽了胃口！临走她轻蔑的用眼白瞟了一眼程小昱，那种居高临下，仿佛在看一只下水道的蟑螂。 可惜的是，程小昱一直在低头猛吃，完全没有留意到她，她这一个白眼算是抛给瞎子看了。 程舒扬见姐姐这招不好使，干脆大声开嘲讽，“不讲卫生的死肥猪，睡到现在，醒了就知道吃，吃个屁啊吃！别不是猪八戒投胎吧！”他犀利的盯住程小昱，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 程富裕和李茉莉仿佛没听见一般的继续喝汤。 程小昱没出声，他要是接口了，不是就自认了肥猪的称号了嘛！说实话，这姐弟俩的表现让他松了一口气，暴躁直白一点好啊，他就喜欢这样的人！保持着角度，撩起眼皮，程小昱在别人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冲程舒扬咧嘴呲牙，嘴里蛋白蛋黄的混合物亮出来，让对面的小屁孩好好欣赏了一遍，之后，程小昱还慢吞吞的翻了个白眼。 于是程舒扬被挑衅的更加暴怒起来，他随手抄起一个包子砸过去，“没教养的死肥猪！恶心死了！快滚出我家！”总之，别管什么样的骂法，死肥猪这三个字是一定要加进去的。 早有准备的程小昱却特别有涵养的侧头躲过了，他含着满嘴的食物，呜呜囔囔的说了一句话，“我是你哥哥……” 余音绕梁，回味悠长。 我是你哥哥，你叫我是死肥猪，岂不是连你自己一起骂了？ 我是你哥哥，你却对我又打又骂，究竟是谁没教养？ 我是你哥哥，你却让我滚出你家，这也是我家好吗！ 当然，这种话里的深意，只有两个大人听懂了，还在上小学四年级的程舒扬尚没那么多心眼，但这完全不耽误他被这话的表层含义激怒，拍桌而起，横眉立目，“放屁！谁承认你这种死肥猪是哥哥啦！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扭头邀程富裕助阵，“爸，你说句话啊！我不要让这头死肥猪住进家里，你快点让他滚！” 程丽雅倚在楼梯扶手上，也跟着凉凉的说道：“在别人家做客，还这么惹人生厌，爸，你看把小弟给气的，就不能让这种搅家精搬出去么？” 程舒扬见姐姐也开了口，更加精神一震，他啪啪啪的拍着桌子，“就是，这人讨厌透了，反正从今天起，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爸你看着办！” 程富裕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他抬头看了一眼李茉莉，这位保养的极好的妇人仍然淡定的喝着汤，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昨晚大吵一架之后，她就一直这副表情了，对程小昱的入住，实际上她比儿女们还要抵触，程舒扬如此直白的发难，难说背后是不是有她的主意在。 叹口气，他狠狠地瞪了仍在大口吃饭的程小昱一眼，这孩子怎么这么惹人厌啊！亏自己还提前嘱咐了他一顿……这种时候还忙着吃吃吃，胃口这么好，难怪会胖成一颗球。 他寒声问程小昱，“你觉得呢？” 程小昱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我觉得什么？” 程富裕直截了当，“他们都不欢迎你，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程小昱继续一头雾水状，“可你是我爹，做爹的天经地义要养儿子吧？”接着，他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的扫了一眼李茉莉，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原来你说了不算啊……” 程富裕被胖子那鬼鬼祟祟的眼神看的心中一哽。 什么说了不算？养儿子说了不算，还是在这个家里说了不算？ 程富裕狐疑的上下打量程小昱，莫非这孩子心机深沉，他在故意挑拨？但无论怎么打量，这都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乡下土胖子，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但别管怎么样，这句话还是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程富裕想着，我干嘛要猜这小子的心思呢，干脆把他弄走不就得了，眼不见心不烦，他先前想的没错，要是将胖子接回家，家里肯定要鸡飞狗跳，这就是个祸患。 还真是想岔了，其实他完全不必将人放在家里，反正他有的是钱，房子也有的是……程富裕直接拍板，“快点吃，吃完了我带你去我的另一套房子，那边离你的新学校近，方便，你以后就住那边吧！” 程小昱用手背抹了抹嘴，既惊且喜的看着程富裕，“你要给我一套房子？这怎么好意思……房子多大啊，有咱们老家的房子大吗？要是太小我可住不习惯。” 老家的房子，单层主面积二百一十三平米，加上院子，足有五百平米左右，再考虑到是上下两层楼——程宝山就是这么阔气，有钱任性，他们家是比村长家还要气派的。 程富裕被他这口气弄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真他妈会顺杆儿爬啊，谁说要给他房子了？还太小了住不习惯，要是跟老家的房子差不多大，在这边市里要花多少钱？就算不挑地段，加上装修也至少要一千万！ 他没好气的骂程小昱，“你他妈胃口倒是不小，想什么美事儿呢，你老子我还没死呢！房子先不给你，等你成年之后再说！两房一厅，够你住了，房子太大你住着不害怕啊！” 程小昱被骂了也半点不生气，仍然乐呵呵的，“不怕不怕，你忘了咱们家祖传干嘛的了，其实房子越大越好，到时候我给布置一下风水，太小了施展不开啊！不过既然房子不送给我，我那么急着大动干戈也没啥意思，算了，还是先在家住着吧，热闹！我一个人住连饭都吃不上了，图什么呀！” 程富裕算看出来了，这小子要不然就是个没眼色的蠢蛋，再不然就真的心眼太多了，反正无论哪一种，他在家一天，就得给自己多添一天的堵，还是赶紧清理了吧！ “放心吧，饿不着你，给你请个家政。好了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叫人带你过去。” 程小昱却不见兔子不撒鹰，把一颗大胖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去，家政能跟亲人一样么，冷冰冰的没人情味儿，我就住这里了！” 程富裕冷冷的看着他，他久居上位，如今也是气势惊人，寻常那些初入职场的年轻人被他多看一会儿，都会受不了压力转开视线，换到程小昱这里，胖子一直乐呵呵的，一点影响都不受。 五分钟之后，程富裕妥协，“我马上就给你过户。” 哪知道程小昱依旧装傻，“别啊，我还是先过去看看再说吧，你也知道，咱们看风水的，这方面特别讲究，地段不合适了，布局不合适了，面积不合适了都住不下去，你给我弄个房子我要是不喜欢，多可惜了爹你的一片心意啊！还是慎重一点吧。” 李茉莉突然嗤笑一声，她轻蔑的看了程小昱一眼，又玩味的与程富裕对视，拉长尾音，意味深长的道：“人不大，心倒是够贪的……乐小米亏了去得早，不然……你就等着被扒几层皮吧……” 程富裕脸色铁青。 程小昱却傻呵呵的问：“乐小米是谁？” 李茉莉越加咯咯笑，低头仔细欣赏自己做了美甲的双手，“这可真是有意思啊，亲妈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说乐小米在地下会不会哭的抽过去啊？” 第003章 呵，乐小米，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跟他提乐小米…… 爷爷程宝山倒是从来不跟他讲他妈妈的事，但是在乡下，最是不缺一些闲婆闲汉，小屁孩们也不会照顾到没妈孩子的情绪，反而十分乐意用这个理由来彰显优越感。程小昱做了几年的哭包，然后就突然想通了，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人都是贱的，你窝囊就有的是人踩你，等你开始反抗了，那些人反倒怕了你……那之后不久，程小昱就成了沈茂军的狗头军师，开始了横行乡里的美好生活。 大概程小昱天生就是个特别想得开的孩子……所以他才心宽体胖？总之，没爹没妈被人闲话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没有留下啥心理阴影，也没有什么‘对父爱母爱深深的渴望’这种东西，父亲、母亲对他来说只是两个陌生的词汇，在这一点上，程小昱倒是显得颇有些冷情。 因为足够淡然和客观，程小昱没有变成蠢蛋或者怂包，于是小的时候那些听不懂的闲话，在后来长大之后就成了现成的线索，再经过仔细分析，就终于大致的勾勒出了一些轮廓。 首先，他爹程富裕，出生的时候赶上了运动的尾巴，那些年程宝山还是要被打倒的封建糟粕，妻子生儿子的时候难产死了，一个大男人苦兮兮的养大程富裕，累死累活的出去赚粮食，程富裕一个人在家饥一顿饱一顿，在几岁大的时候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又缺少亲人陪伴，于是理所当然的长偏了——他从骨子里就厌恶贫穷，一心想着出人头地，从来就看不上程宝山的行当，拼命考上了中专，程富裕这个‘寓意深刻’的名字也是他中专之后自己改的。 至于乐小米，她是个孤女，亲人要么死了要么失散了，父亲在八几年那会做小买卖赚了不少钱，但后来身体也垮了，乐小米考上中专，正好跟程富裕是同班同学——程富裕那小子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好啊……（这些闲人真是将毕生都奉献给八卦事业了，说起这些事来，就好像他们一个个都亲眼见过似的，其实他们说的更夸张一点，并且每个人口中细节都有不同，最后的版本是程小昱根据逻辑顺序自己整理出来的。） 上面这些背景，并不一定都是真的，但有一点却是众口一词——程富裕发家的第一桶金，就是来自乐小米。他娶了乐小米之后，乐小米的父亲就去世了，乐小米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文青，几年之后生了程小昱，然后不久程富裕跟她离了婚，转身娶了李茉莉，乐小米没几天就上吊了，之后程富裕将差点饿死的程小昱送回了乡下。 关于乐小米的死，其实还被作为一个经典的笑话，在乡间广为流传。 据说乐小米是个大胖子……也不知道是开始就胖，还是生完孩子之后变胖的，总之她上吊，被发现尸体的时候并不是挂着的，上吊的绳子经不住她的体重，也不知道挂了多久，反正绳子断了，乐小米是趴着死的……哈哈哈所以女人长太胖连吊都上不好，再说你都要上吊了还不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怎么这么抠门呢……要说真怪不得程富裕要跟她离婚啊，这种胖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怕会给她压死呢哈哈哈…… 乐小米活着的时候是个笑话，死了之后仍然是个笑话。 留下一个一周多的儿子，一张照片都没有，程小昱想要怀念她一下，都想象不出来她的模样。 哦，对了，还有一个话题闲人们很感兴趣，就是程富裕后来娶得那个李茉莉，她可是带着一个女儿嫁进门的，叫程丽雅的，比程小昱还大了两岁多哎……猜猜看这闺女是不是程富裕的种？ 呵呵呵，程富裕一个人，给这些闲人们奉献了多少乐子啊……真称得上是造福一方，为乡村精神文明建设增砖加瓦了。 在李茉莉的笑声中，程小昱脑子里闪过这些无聊的片段，然后他就突然停止了傻笑，叹了口气，然后特别认真地跟李茉莉道谢，“真是谢谢您啊阿姨，不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妈叫乐小米呢，从小也没人告诉我，您心地真好。不过有些常识您可能不知道，我跟我爷爷学了点东西，比较懂。” 他也不顾李茉莉吃了大便一样的脸，掰着胖手指给她解释，“人死了之后呢，要是无怨无恨的，其实很快就消散了——也或许真有阴曹地府，那样就是直接去投胎了，反正这世界上，一般人死了是不会留着继续飘的，我妈如果是这一类，她等不及哭。再有一种，这世上的厉鬼，都是含怨横死的，它们一般也都没了神智，只记得找仇人报仇这回事，一天报不了仇一天就还是厉鬼，投不了胎，超不了度……唉，我跟你说这干嘛啊，反正我妈肯定是投胎去了，没那闲功夫怪我……” 李茉莉也不看她那美甲了，一张脸变得铁青。 程富裕却突然大怒，“够了！说什么神神鬼鬼，那都是封建迷信！有谁见过鬼了？你小小年纪，不要跟你爷爷学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以后叫我知道你搞那些，打断你的狗腿！” 他狠狠地瞪了李茉莉一眼，没事儿提个死人干什么，没得晦气！ 这时候，有人按门铃，李茉莉正好借机站起来去开门，很快，一个精英男走了进来，跟程富裕打招呼，“程董。” 程富裕点点头，“刘笙，你来得正好，这是我大儿子，领着他，去看看我在卓菁华府买的那套房子，他要是觉得好，你就去办一下过户……他还有什么要求，不过分的也一起办了。还有，给他办一张□□，以后每个月往卡里打……两万块钱。” 李茉莉尖声叫道：“程富裕！”竟然是卓菁华府的房子，给这个死胖子？那房子买的时候就值两千多万！这乡下来的瘪三他配住吗？！敢故意恶心她，就叫他住这里好了，她还收拾不了这么个小屁孩？以后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程富裕却青筋直蹦，“你闭嘴！” 他转而对程小昱说道：“这两万块钱，就是你以后的生活费了，我给到你十八岁，以后家政、物业也都你自己去交，开学之前我会给你办好新学校的入学手续，就这样，收拾收拾去吧！” 看李茉莉的反应，这卓菁华府的房子一定很够分量，本来就打着出去住的主意，虽然貌似成功的太容易了一点，有些不确定程富裕的居心……但机会难得，程小昱也不虚头八脑的推辞了，这会儿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抽出一张纸巾，抹嘴擦手，完了之后站起来，嘴角翘起，眉眼弯弯，“谢谢爸爸，以后我住在外面，没办法照顾您，您自己千万要多保重，我会想您的……” 跟程富裕客套完，他又很有礼貌的跟其他人告别，“还有李阿姨，您也多保重。还有这位……姐姐，还有小弟……虽然我搬走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过完暑假，大家就是同学了，在新学校里，咱们都是兄弟姐妹，我这初来乍到的，还要拜托你们照顾呢！行了，时候不早，我先去了，都别客气，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程富裕嘴角抽了抽，谁他.妈告诉过你，老子要给你转到他们学校去了？自找麻烦吗？简直混账！ 李茉莉则是气的浑身发抖，瞪着程小昱的目光几欲食人！而程丽雅、程舒扬姐弟俩也气得不轻，卓菁华府的房子！他们当然知道那里，程丽雅在那里举行过派对，程舒扬在那里庆祝过生日！爸爸真是太偏心了，这么恶心的一个乡下死肥猪，竟然把那么好的地方给了他，还要过户！还每个月给他两万块的零花钱！ 程丽雅狠狠地把手上的包包从楼梯上扔下来，蹭蹭蹭上了楼，摔门的声音让楼下都有震动的感觉；程舒扬则是直接尖叫着大哭起来，他怒视着程富裕，嘴里只会叫着‘偏心偏心’，若不是李茉莉拖住了他，他可能就直接扑过去找胖子拼命了！ 刘笙无意中撞见老板家的私事，尴尬得不得了，深恨自己腿贱，幸好程小昱大概是自知占了大便宜，也不继续在这里讨人嫌，在程舒扬的尖叫中径自回昨晚住的房间扛上行李——正好还没有开包，方便得很——他叫上刘笙，刘笙也巴不得的连忙告了辞，主动上前分担了一大半，两人艰难的挪走了。 李茉莉含着眼泪怒视着程富裕。 程富裕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叹口气，“我说夫人呐，你一直很聪明的，怎么这次就想不通呢？算了，我还有个会要开，必须要走了，你冷静冷静，在家好好想想，我懒得再多做解释……想通了就安抚一下丽雅还有舒扬。”说完，换上皮鞋，径自甩门走了。 程舒扬难以置信一向疼他的爸爸就这么走了，眼泪都忘记流，拽着李茉莉的袖子连声问道：“妈妈，爸爸是不是不爱我们了？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怎么办啊，我讨厌那个死肥猪呜呜呜……” 李茉莉心不在焉的哄了他几句，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为了稳定心绪，交代儿子先回房间，她自己则在客厅慢慢的泡了一遍功夫茶，让心平静下来，好好地思考一下程富裕的用意。 第004章 首先，程富裕对程小昱绝对没有多少父子情，这一点李茉莉百分百确定。毕竟同床共枕十几年，因为当年乐小米的事，程富裕甚至是对程小昱有心结的，不然也不会将他扔在乡下，常年不去见一回——这是基调，要在这个前提下分析程富裕的动机才对。 然后……这程小昱别管资质如何，他毕竟才十三岁，在乡下长大，必定没见过什么世面。虽然就今天的表现来看，这绝对不是个脾气绵软任人欺负的小孩，也脸皮够厚知道讨要好处，但是，城里人——大人的世界，他真的懂吗？ 再然后，卓菁华府的房子……顶级的小区，面积五百多平米，贵族管家式的物业服务，有钱人的天堂，购入时价格就有两千多万，现在更加升值了，还要算上精美的装修…… 将一小杯滚烫的功夫茶含在嘴里，余味悠长，李茉莉突然间灵光一闪，她抓住了那条线！ 没错，卓菁华府的房子很值钱，但程小昱是未成年人！他有监护人，所以就算产权转让给了他，他也只能住，不能卖！所以那两千多万就是死钱！程富裕每个月给他两万，而那处房子每个月光物业费就要一万多……他还要雇人打扫卫生、雇人做饭，加上买菜钱，以及平日必要的花销，他还能剩下多少？ 住那个小区的，都是有钱人，全身名牌，气质高雅，挥金如土，小区停车场每天都可以举办豪车展……程小昱一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乡下穷胖子，混在里面，好一点的衣服都穿不起，出入靠两条腿，就像一只落入凤凰巢的老母鸡，哈哈他得有多尴尬啊！一个异类就算让他住进天堂，也会被环境逼疯的！她就好好看看，这个瘪三能撑多久！ 再有最重要的一点，未成年人名下的房子，监护人是有权利转卖的——虽然有很多限制条款，但任何法律都有漏洞可钻——于是，程小昱一日未成年，这座豪宅就一日只是吊在驴子头上的胡萝卜，且拥有的时间越久，他就会越知道这房子的价值，从而也就会越舍不得失去，为此，他会讨好程富裕的，等那个时候，他还敢像刚才那样，跟只横冲直撞的野猪一样的恶心人吗？ 程富裕心机真深啊！简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想通了，高兴之余，李茉莉又有点别扭，但很快，这点别扭就烟消云散了。还是那句话，她早就知道程富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那又怎么样呢，她李茉莉可不是乐小米，乐小米那样的蠢货，也就配嫁给一个窝囊男人，结果非要不自量力，死了能怪谁呢？ 不知怎么的，想到乐小米，李茉莉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刚才程小昱说的那番话，心里蓦的有些发寒。她快速的洗好杯子，楼上两个宝贝还在翻天覆地，她还是赶紧安抚一下吧！ …… 再说程小昱这边，上了刘笙的车，他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窗外，努力的记住沿街的风景，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刘笙闲聊。 “你是我爹的助理？” “嗯。” “这种天气穿西服你不觉得热吗？” “……还好。” “给我介绍一下这边有什么好玩的？” “一会儿我给你拿张本市地图吧！” “还是算了，你干脆给我买好手机和电脑得了，我自己查——我爹是说不过分的要求都能提吧？” “……是。” “我说真的，你还是赶紧将外套脱了吧，瞧瞧那一脑门儿的汗，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 外面是阳光普照的盛夏，车子里冷气开得很足，两个小区之间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刘笙艰难的应付着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性格貌似十分刁恶的胖球，额头泛起一层虚汗，只觉得十分度日如年。 一边是很有话语权的程夫人，一边是比真正的透明人多不了啥存在感的所谓大少爷，又不能左右逢源，傻瓜都知道要怎么选。刘笙唯一有些不解的是，看这胖子的一系列表现，他显然比普通的十三岁孩子要有城府的多，但现在他却对自己一点都不客气，更遑论讨好了，刘笙暗暗思忖着，他不会真把自己当成给领导跑腿的马仔了吧？ 程小昱看不出来刘笙不乐意搭理他吗？当然看得出来，但还是那句话，胖子进城就不是来讨人欢心的，事实上爷爷没死前，程小昱一直是个很讨喜的孩子——主要是他情商高，再加上成天乐呵呵的脾性，人又够义气不含糊，所以人缘儿混的不赖，挺多人喜欢他。但程富裕这一家子，加上程富裕的下属，他却没那个心情和他们好好相处，而且就算他与人为善，这些人也不可能喜欢他，天生就是对立阵营，白费什么劲啊！ 该是他的东西他不会让人，不该他的他也懒得去拿，大丈夫恩怨分明，他可不是要供着皇帝爹等上位的太子，这个刘笙就算是太监大总管，求不着他也用不着哄着他，平白还会被他小瞧呢！ 所以说，程小昱真的是一个心思通透的……死胖子。 将车停入卓菁华府的私人车库，刘笙推门下车，有物业的工作人员远远的见了，就有两个小跑过来，帮忙拎那些行李。卓菁华府是高尚社区，小小的打工仔也都是穿着洁白的衬衫、制服小马甲，个个看上去都很精神，结果等胖子一下车，大家的表情都僵住了…… 程小昱穿的是一件土灰色的大汗衫，圆滚滚的肚子呼之欲出，深蓝色及膝肥短裤，地摊货，都是脏兮兮皱皱巴巴，一身久未洗澡的酸臭味。僵住的显然不止这俩人，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偷偷行注目礼，虽然不敢直接指指点点，但这种心照不宣的围观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刘笙走在程小昱的右后方，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小胖子，而越是观察，他反而越是觉得这人果真有些门道，心中甚至已经开始佩服他了。 是人都有虚荣心，喜欢被人羡慕赞叹，不喜欢被人鄙夷指点。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羞于提及自己贫寒的出身，打肿脸充胖子也不能叫人小瞧。不是有很多新闻都报道过吗——父母的职业不体面，做子女的在同学、同事面前装作不认识父母，甚至还跟着一起嘲笑……这是人的劣根性。 这种劣根性，对青少年来说尤为严重，他们正是自尊心重，面子大过天的年纪，别说像面前这胖子一般狼狈了，就算只是别人都穿名牌而他没有，都会表现出瑟缩不安的神态来，一旦有人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他就会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再也不要见人……这也是为什么，穷人家的孩子总会显得小家子气的原因，无他，底气不足，而耻于在人前抬起头来罢了。 刘笙自己分析得很明白，但明白归明白，他自己也摆脱不了这种劣根性，不然为什么要将大部分工资用来购买名牌服装呢？那些昂贵的行头被他戏称为战袍，穿上它，立刻信心百倍，去哪里、面对谁都不会怯场。想像一下，他敢穿着一身地摊货，出入比较高级的场所吗？ 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就敢。 顶着那么多嘲讽的目光，胖子一派从容淡定，走过平滑如镜的地面，走过纤尘不染的地毯，他竟然没有一点露怯……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 刘笙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越发肃然起敬了。 而程小昱的内心世界到底如何呢？ 他在回想爷爷曾跟他说过的一番话—— “这人呐，一辈子最要紧的，就是要找着自己的骨头。有的人骨头长在心里，那无论他一生顺遂与否，他都能做到宠辱不惊，脊梁永远不会垮；有的人骨头长在外面，无论是一身儿好衣裳，还是富贵权势，凭借这些外物，才能直起腰来，威风八面，可一旦外面的骨头没了，他就是一滩死肉了；还有一种人，连骨头都没有，唯唯诺诺，卑微的跟泥土似的，一辈子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他自个儿都瞧不起自己，谁还来瞧得起他？” 当时程小昱听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不就是被自己儿子削着脸面炫了一回富吗？这么番话愣是等人走了，憋了小半天才憋出来，潜台词不就是说，您自己是骨头长在心里的，程富裕是骨头长在外面的，一群跑过来趋炎附势逗闷子的是没长骨头的……老头儿发回牢骚还整的这么含蓄，要他说，当时就把程富裕大拐棍儿敲出去才叫痛快呢！ 当时不以为然，但没想到隔了两年的时间，他还是能将这番话一字不差的记起来。 程小昱一张胖脸乐呵呵的好似少年版弥勒佛，他心里想着，死老头老说我不像他，真个是死鸭子嘴硬啊…… 第005章 很快，目的地就到了，等他们拖着一堆行李刷卡开了房门，刘笙掏出钱夹，拿出几张一百块出来，递给两位帮忙的小马甲，两个人都很有礼貌的说谢谢先生，然后就心满意足的转身走掉了。 程小昱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这一幕。 刘笙不得已和他解释，“小费，从西方传过来的陋习，可以不用给的。”只不过你一次不给，两次不给，这些‘热心肠’的服务人员以后可就要躲着你走了，背后还会说说坏话什么的。 这里的住户都是有钱人，些许小钱不看在眼里，手指缝里随便漏出一点来，就够这些工作人员眉开眼笑的了。所以像这种地方从来不愁招人，只要机灵一点，外快太多了。 但是……好吧，其实房子都准备过户给这位程大少爷了，刘笙觉得自己以后再来的可能性很小，就算真不给，招了白眼也不会有什么后续，但身在其中，两个小马甲就等着他掏钱呢……承认吧，他依旧是虚荣心作祟，受不了那份尴尬。 程小昱：“哦。”妈的，钱竟然这么好赚吗？这才几步路啊，就一个人两百块，他是不是也考虑下做这一行啊？怪不得不用他们招呼，这俩人就屁颠屁颠的过来帮忙…… 先不管这些，程小昱开始打量房子的内部。 这房子是复式结构，进门就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客厅，上下两层楼打通，顶上有金碧辉煌的巨大吊灯，有一个欧式宫廷风格的螺旋楼梯，旁边是一个小吧台，吧台里面的架子上摆着一大片洋酒，分放在一个个小格子里，各种规格的高脚杯晶莹剔透。刘笙在后面开了灯，然后打开了音响，音乐流淌开来，音响的混音效果好听的能使人耳朵怀孕…… 楼下有五个房间，分别是一个□□室，一个小厨房，一个洗手间，另加两个卧室。楼上是五个房间，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一间家庭影院，里面还有两台游戏机，剩下两间依然是卧室，每个卧室都有自己的洗漱间，其中主卧还有一个大浴缸。 整个房子的装修，主色调为金、暗红、白，风格偏向于欧式，奢华而明亮，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非常适合用来搞派对，但如果在这里生活的话，却嫌太冷清了，根本没有一点‘家’的味道。 程小昱溜溜达达的逛完一圈，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刘笙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他，“还满意吗？若还有其他要求，也尽管提。” 程小昱沉吟了一会儿，说，“行吧，住的地方而已，凑合用呗。至于其他要求……你先去帮我买手机电脑吧。” 刘笙：“行，有没有什么具体要求。” 程小昱背着手，“没啥具体要求，选最贵的吧。” 刘笙：“……好。”他转身正准备出去，却又被小胖子叫住。 程小昱：“顺便帮我买点黄表纸来，还要朱砂、公鸡血，这个都要正宗的。嗯，还要一只圆形的，大概这么大的鱼缸，里面要有两条一红一白的龙纹锦鲤。” 刘笙：“……”鱼缸锦鲤都好说，黄表纸、朱砂、公鸡血是什么鬼！ 见他愣在那里还不走，胖子挑眉问道：“还不走？抓紧点时间，一会儿我们还要去买衣服呢！”估计这是最后吃大户的机会，程小昱可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不然难道以后要自己掏钱？ 刘笙只能走了，他想着，去洪生园那边的古董店应该能找着这些东西吧？至于公鸡血……大不了直接买只活公鸡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胖子要搞什么鬼。 等刘笙走了，程小昱立刻飞快的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了，从行李包里翻出一身干净的，拿着去了二楼的主卧浴室，先用花洒细细的冲洗一遍，浴缸里同时放满了水，在旁边的架子上找到了几瓶精油，挑了能舒缓疲劳的，往水里滴了两滴，然后他躺了进去，伴随着大量的水溢出去的声音，胖子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想要恶心别人，首先还要恶心自己，这一身烂菜叶子一样的衣裳早穿的不耐烦了，如今暂时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自然不用再这么酸臭下去。 …… 两个小时之后，刘笙左手一只鸡右手两只鱼的回来，抬头就看到一张等人尺寸的黑白大头遗照，老爷子神情严肃的盯着他，刘笙一眼认出这就是程董新死的爹，登时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后脑勺，从外面带来的燥气一清而空。 缓了好几秒钟，他才有心情打量清楚——客厅正中摆着一个由桌子客串的香案，铺着一块姜黄色的布，遗照前摆着一个香炉，两边分别点燃着一根白蜡烛——客厅拉着厚厚的窗帘，吊灯关上了，屋子里昏暗的很，一股鬼气森森的气氛就这么烘托出来了。 刘笙的心情太复杂了，他深深期盼着这出倒霉差事赶紧结束，他妈这个胖子他是伺候不起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见到程小昱。说实话，洗完澡的胖子看起来比先前好多了，虽然还是一颗肉球，但他的皮肤真叫一个白里透红，穿了一身上白下青的家居服，露出胖藕一般的胳膊腿，脸上挂着十分喜人的咪咪笑，若是不知他的真面目，必定会立时生出一丝好感来。 饶是刘笙被折腾了半天，此时也不由心气一短，他张了张口，正想说点什么，手里被捆住翅膀的大公鸡却突然折腾起来……“咯咯哒”！ 刘笙下意识的把大公鸡丢了出去。 程小昱打量了几眼这活蹦乱跳的大公鸡，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此时手里端着一只古旧的罗盘，物件和人、人和房子，三者互相不搭界，看起来古怪得很。摆弄了一会儿之后，程小昱指挥着刘笙将锦鲤摆在吧台上，黄表纸和朱砂也都检验合格，他又从自己的行李包里掏出一个青绿色的八卦镜，一个巴掌长的桃木剑，分别找地方挂好。 期间刘笙就当自己是个瞎子，胖子让他帮忙他就搭把手，不叫他他就找个不显眼的地方站着。 用了半个小时，胖子终于大功告成，他看了看一脸苦大仇深的刘笙，有些得意的暗暗翘了翘嘴角。其实他虽然跟着爷爷打过不少酱油，但这方面特别的半吊子，只知道些大致的东西，此时的摆设，除了爷爷的香案，其他都是原样copy老家的布置……反正爷爷总不会错。 想到以往程富裕每次回家，看到那些神棍装备一脸吃了大便的模样，程小昱就暗暗发笑。是的，他也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反正他自己没碰见过，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切程富裕恶心的东西他都要尝试一下，最好让他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才好呢！ 换好衣服去和刘笙逛街，这次他倒没有光捡着贵的买，找了两家中档价位、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品牌店，叫刘笙掏出卡来，他没有直接选衣服，而是办了两张卡，一张卡十万块的数额，以后他想来这里买衣服，都可以从卡里抵扣……刘笙无语的请示了一番之后，就痛快的给办了。 程小昱最后还宰了刘笙一顿豪华晚餐，期间律师送来了产权变更的各种文件，以及新出炉的房产证，自此，刘笙终于解脱了。 而程小昱，则提着新买的一堆东西，回了‘自己的’房子。 他又洗了个澡，本来还准备去那间豪华版家庭影院看场电影，但劳心劳力的实在撑不出了，去给爷爷上了注香之后，程小昱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前半段没做什么梦，但后来，却纷纷扰扰的不得清净，身上还热哄哄的，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到浑身不舒服，还恍然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头痛的紧，在床上滚了两圈，正准备继续赖下床什么的，就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 “小主人快起床啦，今天的行程很紧张哦，小心爷爷会生气~~” 是一个有些机械味道的萝莉音，还挺好听的，却把程小昱惊起了一身白毛汗。 他一咕噜弹起来，睁开眼睛，还做了一个防御的姿势，妈的难道这房子闹鬼？怪不得程富裕会那么痛快的给他！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粉红色圆滚滚、造型很类似那些卖萌加湿器的……机器人？ ‘哄’的一声，记忆终于抵达了临界值，胖子眼前一黑，他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个模模糊糊的记忆，开始和他迅速的融合了。 第006章 2014年7月24日***晴***于兰水星宙春城 我有点想不通——我记得我没死吧？就普普通通的睡了个觉，怎么就在不知道多少光年之外的地方鬼附身了？好吧，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许我还不是最倒霉的那个，至少我是那个‘鬼’，而这可怜的胖子才是被‘附身’…… ———————— 开始还以为见鬼了，但胖子很快就从周围环境、身体的细微不同中，得出了另一个更加荒谬的结论。 他这是附了别人的身了？还是在另一个时空…… 程小昱年纪虽小，看的杂书却不少，所以他也知道，这种情况有个专有名词，叫做‘穿越’。但所谓穿越，总有个原因——要么是人死了，别管是被车撞了也好，被楼上花盆砸了也好，总之前提是人死了；要么是参加了什么科学实验，成为疯狂科学家的小白鼠，然后中途遇到故障，只剩下了个精神体附了土著的身啥啥的……反正他只从书里见过这两种，而这两种情况都跟他没关系，胖子微微有些苦恼。 说起来，遭遇了这样离奇的事件，胖子之所以还有闲心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日记，而不是被这满屋子的高科技产品直接吓尿，完全要归功于他的‘穿越'姿势太给力，这个疑似被他附身的倒霉鬼的记忆一点不打折扣的全给他留下了，连传说中的头疼都没有，特别的顺畅流利，就好像那原本也是他的人生一样，要不是地球上的记忆也同样清晰，他说不定就当自己从小就在这颗星球上长大了。 现在他的状况有点奇妙。 一方面，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从记事起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能回忆起来。 而与此同时，他的另一份记忆告诉他，他出生在星际大宇宙时代，坐标紫金沙星系兰水星宙春城，家里边直系亲属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个跟他同样胖今年五岁的弟弟。他们家在当地算得上土豪，经营着一系列的酒店、美食城、农场、度假村、养殖场、农家乐、休闲会所、娱乐山庄，在美食方面祖传手艺童叟无欺，这导致他们一家子都富态的好似发面大馒头，成天乐呵呵的衣食无忧。 ——你说都是一米六、一百六十斤，一样年纪几乎也一样长相的小胖子，人生境遇差这么多合适么？ 程小昱在开始的时候很是羡慕嫉妒恨。 但这点羡慕嫉妒恨维持的很艰难，程小昱顾影自怜了没两分钟，就撑不下去了。这说起来有点玄妙，因为当记忆融合完毕，他就不再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个体，而是一个新的人了。这种融合简直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完全说的上是天衣无缝，你能对你自己羡慕嫉妒恨吗？ 程小昱觉得，他和这个外星胖子就像是彼此的半身，原来他们是被切开的，如今机缘巧合，终于重回完整了——他感觉到整个人都升华了一样，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就连力气也好像变大了一点…… 其实按理说，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很抵触这种‘融合’的，即使有再大的好处。 因为这意味着你的独立人格被消灭了。 可就是这种关于‘半身’的宿命感，程小昱并没有产生抵触的心理，他接受的顺畅而平和。 胖子熟练地用高科技的方式刷牙洗脸，他特别心宽的作出结论——啊，随便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看起来也没有啥损失，纠结个屁。 不光没啥损失，他又多掌握了几门外语，现在会的有兰水星地方语，大宇宙通用语，大食族方言，少部分普通话，少部分英语，大湾村方言。真是博学多识。 至于穿越了就不能恶心程富裕，这事儿却也没啥好想，只能寄望于贱人自有天收了，何况就算他还在地球又能如何呢，程富裕再不是东西，总还是他爹，又不能要了他的小命……除死无大事，这么一想够不够沮丧？所以说离了也好，省的自己也要恶心了。 乱七八糟的想着，正打算换衣服，那个有着机械萝莉音、卖萌加湿器外表的家务型机器人轻巧的滑行过来，两只鼓鼓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小主人，爷爷想和您通话，要帮您接进来吗？” 胖子愣了一下，然后颤着声音连声道：“接接接快接！” 他面前一个清晰地光幕闪了一下，稳定下来，一个穿着雪白厨师服的胖老头挥舞着一把长柄汤勺，在热火朝天的大背景下热血满满的叫道：“乖孙！还不快起床！是不是又想挨揍啊！今天爷爷有新的祖传顶级菜谱要教给你啊！看！我刚煮好的雪蛤玉.乳羹，还冒着热气哟，特别好喝，给你十分钟，再不过来就没有啦！” 他还丧心病狂的给那晶莹透亮的雪蛤玉.乳羹来了个大特写，有一双罪恶的小爪子正悄悄潜入，然后镜头歪斜了，爷爷中气十足的笑着，“别急别急，爷爷给你盛，明宝小心点别烫着……”那一小锅雪蛤玉.乳羹眼看着少了一层，他弟弟程明明特别谄媚的溜须拍马，“好喝！爷爷好厉害！喝完了我能再来一碗吗？” 这位老爷子，和他地球上刚刚去世的爷爷至少八分像，区别就是一个瘦的像芦柴棒，一个却胖的好像弥勒佛。程小昱看着他，本来都要热泪盈眶了，偏偏又给那光看卖相就足够诱/人的雪蛤玉.乳羹馋的口水快流出来了，哀切的气氛被搅合的一点不剩，胖子真是十分抓狂。 他三下五除二的扒了睡衣换上常服，一边怒吼：“程明明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你看你都胖成啥了还吃！爷爷我马上就过去了你给我留着点儿！” 他风一般地滚出门，冲进中轨跑车，跑车根据预定程序迅速腾空，在十米左右稳定下来，然后离弦的箭一般飙了出去，等程小昱到达目的地，刚刚好十分钟。 小胖子程明明捧着空碗在满足的打嗝，中号陶锅里啥都不剩了。 程小昱一边呼哧呼哧的喘气，一边磨刀霍霍打算收拾小胖子一顿！ 好在爷爷机警，用预留的一大碗解除了这场可以预见的萧墙之祸…… 程小昱一边喝着香甜可口的雪蛤玉.乳羹，一边对着红光满面的爷爷泪如泉涌，止都止不住，把莫名其妙的爷爷哭傻了，胖老头吸了吸鼻子，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搓着双手，“有那么好吃？行了行了玉宝爱吃的话爷爷再给你做一锅，最近是太辛苦了，看看我的乖孙都瘦了……” 程小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欣慰的看着自己‘死而复生’的爷爷，捧着大碗，磕磕巴巴的表达着自己的喜悦之情：“爷爷你、你还活着真、真是太好、好了，咳咳，还、还胖了这么多呜呜呜……做饭还这、这么好吃……嗝，那个我还能再来、再来一锅吗？吸……” 小胖子程明明给他哥哥难得的挫样逗得咕叽咕叽笑，他还十分有心机的站的离程小昱比较远，防着他恼羞成怒过来收拾自己。 而爷爷却捂着胸口，孙子这几句话说的真有水平啊！他妈雷点全踩中，要不是看他哭的大鼻涕泡都出来了，真恨不得叫他知道知道啥叫胖了这么多！ 结果还是哼哼唧唧的又去煮了一锅。 哼，欠了他的！ 等程小昱肿着两个大眼泡把一锅雪蛤玉.乳羹喝完，他激动地心情也平复下来了。心里藏着那点不可言说的怅然若失，跟前跟后的继续和爷爷学手艺去了。 他的另一个爷爷程宝山，地球上那个，做神棍的本事很出众，可做饭手艺跟狗屎一样，程昱一开始跟着他饱受摧残，等后来老头儿悟了，再有谁求他取个名算个卦做场法事什么的，除了钱之外，还得孝敬点好吃的才行，程昱也好养活，不光顺利长大，还发育成了一颗白胖的球。 胖子混乱了一小会儿就反应过来这毕竟是两个不同的老头儿，大概除了长得像之外就没别的相同点了，但毕竟还是欣慰的，而且由于另一份记忆，这份亲情接受起来毫无难度，别扭了一小会儿，程小昱就能自然地在老爷子后面撒欢了。 程明明就是他这边的弟弟，比那个程舒扬要可爱多了，今年整五岁。当然他的名字不管是用大食族方言，还是用大宇宙通用语，都绝对不是这个读音，这都是胖子一厢情愿的自己翻译出来的—— 这小胖子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吃饱喝足了就斜着眼睛冲自己的哥哥瞎起哄，他本来打算大模大样的背着双手，但很可惜，试了半天死活够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非常有心机的借用自己的餐勺，一手捏着头一手捏着尾，扬着下巴迈着八字步，亦步亦趋的跟着程小昱屁股后面转，特别碍手碍脚。 半个小时后……收回前言，所有弟弟都是讨债鬼！ 不过程小昱正处于感情激荡期，心中暗暗讴歌亲情可贵什么的，所以格外的有耐心，这要是换成平时那飞扬跋扈的样子，早炸毛动手了。不得不说程明明年纪虽小，却非常会抓时机，顺杆爬的不要太舒心啊…… 第007章 曾经在地球的时候，程小昱倒是也会做饭，但充其量就是炒个饭煎个蛋煮个面啥的，比他爷爷强点有限，但今天这么一上手，那叫个顺畅流利！成品出来尝了尝，胖子满意的眯起眼睛：“嗯~香！” 爷爷却极为不满的撇了撇嘴，“怎么回事？这做出来的是什么狗屎！火候不对，停火晚了五秒钟，盐放多了五微纳，蜂蜜少放了三微纳，搅得力度也错了！最后要放的雪果汁放早了，你看这颜色就不对，而且最重要的，你那魔法白练了？怎么从头到尾没见你用？脑子是不是有坑？” 被贬的一文不值，刚刚还觉得自己手艺碉堡了的胖子羞愧了。啊，真是对不起啊，这很可能是地球那一半灵魂的错，拉低了平均值，而且手忙脚乱的，他下意识的把那根本不科学的‘魔法’给忘了，毕竟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这么玄幻的‘种族天赋’。 是的，在这个位面，他们一家属于少数民族，人口非常稀少，是被保护的弱势群体，叫做大食族。他们的种族天赋有点囧，就算练到顶级也没啥大用，因为都是体现在做菜上。 主要的好处有三点。 其一是可以用来识别和处理材料。就识别来说，食材总是不断涌现新品种的，大宇宙时代这么多行星，能吃的东西简直恒河沙数，大食族却总是能够‘慧眼识英材’。再说处理，像是剔除材料里的某种不好的成分、从本源上浓缩或者稀释或者改变性状等等，总之目的就是让原材料变得更加新鲜可口，更加符合接下来的烹饪要求。 其二是做菜的过程中可以维持魔法导入。这会发生一些妙不可言的魔法反应，最后不但使成品口感比普通人做的好一些，还有可能随机附加一些特殊效果——不可控，要是赶上美容啦丰.胸啦壮.阳啦这种，那就人品大爆发了。帝国如今的科技水平自然有药物可以做到类似效果，却怎及得上这个，无任何副作用不说，还相当地物美价廉纯绿色无污染，是真正的润物细无声。 其三是量体烹饪。大宇宙时代种族非常多，从比较主流的各种类人种族，到各种奇葩的节肢虫纲人种、水陆两生纲人种、鸟纲人种以及更加稀少的植物门人种，正应了那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帝国疆域太大了，被承认了公民身份的智慧生物数不胜数。就算在地球上不同人种还口味不同呢，更别说跨物种之间了，那才叫一个众口难调。大食族的这种天赋，结合对各种族的了解，使他们可以做出符合不同食客口味的美食。 在远古时代，大食族因为这样的种族天赋，完全霸占了贵族们的小厨房，将整个星球的美食文化发展的登峰造极。但等到了大宇宙时代，早年由于战乱，大食族缺乏足够的战斗力，人口减少到濒临灭绝的程度，如今科技大爆炸，传统手艺几乎都可以用便捷的机器大生产代替，就算效果差点至少方便便宜，大食族也因为前面的顷族之祸，而开始力求低调不惹事，长此以往，甚至知道这一小撮人存在的都少了。 前些年兰水星走特色旅游发展道路，凭借优美的自然环境，和悠闲慢节奏的生活步调，还有相当合适的地理位置，慢慢的就打出了名气，宙春城也有了‘美食之都’的美誉，程家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发展起来的，成了地方上的知名土豪。 作为长孙，程小昱以后的发展方向，就是学好手艺，继承家业，做一个富足又快乐的高富胖。 程小昱一边回想着这些，一边又动作严谨的重做了一遍，他挥舞着小胖爪，有些苦恼的纠结着：美食当然很好啦，要不是真的很喜欢吃，他也不会长这么胖。但是好不容易来到如此波澜壮阔的大宇宙时代，他真的就一辈子窝在这乡下星球，做一个厨子？ 听上去是不是惨了点？ 所谓“乡下星球”可不是他自己冠得名，如果要类比的话，兰水星在整个帝国的地位，大概就类似我兔国的某个山清水秀的乡村，开办了个农家乐，用钓鱼啦天然绿色食品啦吸引大都市的人过来度度假，没什么现代科技的污染，生活节奏慢，也能赚上不少钱。这种地方度假、养老都没问题，可一个青少年一辈子窝着，就太没志气太没意思了。 不过这些有的没的也就是一个想法，类似于饱暖思淫.欲。实际上，当程宝山没死之前，程小昱从来不觉得乡下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他虽然骨子里也有着不安分的血液，但与程富裕不同，有些东西是他必然舍不得割舍掉的。如今重新拥有了这般可爱的家人，程小昱虽然蠢蠢欲动，但如果成为一代大厨继承家业是他们的希望的话，到最后，他肯定也会不舍得让他们失望的。 真正做起事来，时间是过得很快的，一个小时后，新的一锅又做好了。 爷爷拿着小汤勺舀一点尝味，那一举一动完全的大师风范，看的小胖子一愣一愣的，说实话，他见惯了瘦版的爷爷老不正经神神叨叨的样子，这转脸一换，还真有些不习惯。 “咦？你的魔法水平进阶了？”爷爷咂咂嘴，突然惊喜的去拉程小昱的手腕。 程小昱：“哈？” 爷爷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等他睁开眼睛，放开程小昱的爪子，就开始抚掌大笑：“乖孙，我就说你天资不凡，来日必成大器！你今年才十三岁，就能将‘厨神技’练到第三级，比我当年还要快啊！当然，更比你那不务正业的爸爸强出了一座山去！程家后继有人啊，哈哈哈！” 老爷子高兴完，又有些纳闷的自言自语，“不过奇怪了，我记得你才过二级不久啊，怎么升级的这么快……” 程小昱起了一脑门儿的汗，嘿嘿干笑着，好在爷爷就是自己琢磨了下，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这毕竟是好事儿嘛，孙子天赋异禀他也很高兴，这世上天才总是无法以常理度之的。 话说大食族历史源远流长，自古就给自己本族的天赋技能取了专门的名字，还做好了严格的分级。‘厨神技’，简单明了，级别从一到九，还有专门的测评制度，及详细的修炼方法。 原来的胖子的确刚过二级不久，以程小昱推理，应该是他的到来，两个灵魂合二为一——这过程中肯定是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而这变化此时甚至还远没有结束，他隐隐觉得，在这之后，他的‘厨神技’应该会有一段急速上升期…… 而且有一点他还没来得及验证。 还是在地球时，爷爷曾教给他一套呼吸吐纳的功法，据爷爷说，这功法是他师门祖代口口相传下来的，没有名字，也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效用，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些神奇内功心法，比如他早年也学了十来年，结果也就是觉得比一般人身体健朗、耳聪目明些罢了，既不能飞檐走壁，也不能开金裂石。所以此功法虽然流传至今，打祖辈开始还真没听过说有谁坚持下来的。 程小昱从小就与普通孩子不同，他有一种持之以恒的拗劲儿，爷爷让他练，他就每天都抽出凌晨一个小时打坐一下，无论刮风下雨，没有一天间断过。但即使这样，他也同样没练出点儿啥不同来，胖子倒是也有些失望，人总是会天真的期盼自己会是特别的嘛……可失望归失望，这么多年下来，胖子也早就成了习惯了，除了爷爷出殡的这几天外，他还真没落过一天。 在过去的十来年，他可从来没有像如今一样，深深觉得那个打酱油的无名功法要起作用了…… 但是，难道它的作用，就是要让他修炼成一代厨神吗？（囧rz） 胖爷爷不追究就好，程小昱按下那点儿心虚，开始更加努力地操练起来——因为爷爷说了，每次厨神技升级，手上的熟练度就会跟不上那种跨越，会导致实操的时候少一些精准，这也是为什么刚刚煮第一锅时，胖子会那般的大失水准……总之，任何时候都不能懈怠！ 于是，‘穿越’的第一天，胖子就是在厨房油烟中度过的。 出来的成品，就手喂了他自己。程明明那个小混蛋不光捣乱，他还挑嘴，程小昱出品的一概不碰，只吃爷爷做出来的，好几次惹了胖子的怒瞪！ 唉，怪不得一家子都肥嘟嘟…… 晚上回家，去全息课堂听了会儿学校课程，头睡觉还玩了几局全息版小游戏，胖子睡觉的时候还充满着对新世界未来的美妙构想…… 等醒来，却是在地球的豪华版大床上。 ……你他妈在逗我？！ 第008章 2014年7月24日晴于地球 妈的，谁能有我这样的经历——一天要写两回日记…… ******** 程小昱醒来之后就四处流窜着翻手机查日历，果不其然，如果忽略他在另一个星球上的记忆，他这一天其实过得普通极了，生物钟还很规律——九点钟睡的，第二天早上五点钟醒的，平常的这个时候，稍微活动一下，再练一个小时的打坐，洗漱过后就可以吃早饭了。 可问题就是，他在外星球上的一天，真的是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啊！ 昨天是23号，今天是24号……没错，无缝隙对接。 胖子甩了甩自己被搞蒙了的大头，可记忆太深刻了根本不像是梦啊？他是的的确确拥有了另一个人的全部记忆，也可以说是全部的灵魂，他已经不是昨天的自己了，现在的他虽然外表没变，但已经是一个全新的胖子了！他、他他还多了会做饭的技能！ 咦？他眼睛一亮。 这倒是个检测他是否得了妄想症的好办法！ 飞快的去检查厨房专用冰箱——妈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昨天的事情太多，他竟然忘记了让那个刘笙给他买菜了，此时的冰箱里摆满了罐装啤酒、灌装碳酸饮料、灌装牛奶椰奶等等，啥菜都没有。翻了翻料理台下面的柜子，倒是找到了米、面、油，都是未拆封的，甚至各种杂粮也很齐全，显然，因为这些不易变质，就存了些储备，现吃的新鲜蔬菜水果都是临时需要了才买。 胖子正暗恨自己失算，此时就听到一声略有些虚弱的打鸣声，他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只被拴起来的花毛大公鸡—— 怎么把这家伙给忘了，他昨天交代刘笙买新鲜正宗的公鸡血，刘笙就给他直接买回来一只新鲜正宗的大公鸡，他当时从公鸡鲜艳的鸡冠上采了几滴血后，就把它顺手拴在厨房里了，随后就将它忘到脑后——它可一点没客气，一晚上的功夫，角落里又是鸡毛又是鸡屎，想来这么久没吃东西也饿得狠了，又被拴着，还被采了鸡冠血，整只鸡都蔫耷耷的，见胖子看过来，黑豆一样的小眼睛里满是警惕。（＠＾＠） 胖子的眼睛（叮——）的一下就亮了。 公鸡更加警惕。 程小昱犹豫了一下，他对着鸡撂下一句狠话‘一会儿再来干掉你’，就转身先离开了。因为到了打坐修炼的时候了，在啥明显效果都看不到的时候，他尚且能够坚持，如今貌似都有奇遇了，更加不能懈怠！验证厨艺什么的不需要太心急，这会儿吃早饭也嫌太早啊！就仁慈一点让它多活一会儿好了。 公鸡见敌人退却了，得意地抖了抖脖子上漂亮的翎毛，屁股往下一蹲，又拉了一摊鸡屎…… 胖子踅摸一个向阳的风水宝地，将窗帘拉开，盘膝坐好，开始了例行的修炼。 然而这次却注定了与往日不同。 不知道在入定了多久以后，他进入了一个十分玄妙的境界中。 有一股微温的气流，开始顺着经脉游走，这股气流出现不久，又有一股微凉的气流出现了，这两种气流并不交汇，它们有着自己独立的运行路线，微温的那股最后汇入下丹田，微凉的那股最后汇入头顶额心处——这种感觉太舒服了，下丹田暖洋洋的，脑门儿也清凉爽快，而随着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胖子更是舒服的好比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那种飘飘然的感觉，用言语简直无法形容…… 他这一沉迷不要紧，倒是便宜了那只等死的公鸡，又白捡了几个小时的寿命…… 等胖子再次睁开眼睛，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钟。 从那种境界中非主动的退出来，胖子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他这会儿知道了，微温汇入下丹田的，应该是爷爷教他的无名功法，微凉汇入额头那里的，应该是源自大食族厨神技……这可是明晃晃的证据了，证明他脑壳没有坏掉，‘穿越’去外星球绝对不是他自己发梦臆想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回去了。 那边亲人环绕，对比一下这边虽然豪华却冰冷的大房子，胖子尽管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此时也觉出一些空虚寂寞冷来了……唉，怎么就又给穿回来了呢！ 拍拍胖脸，程小昱收拾好心情，准备去杀公鸡做午餐。 公鸡：“咯咯哒……” 作为一个乡下胖子，程小昱对杀鸡的活儿可不陌生，从料理架上抽出一把尖头刀子，比划了两下，挺顺手，再拿出一只雪白的碗来接在下面，把那只十来斤的大公鸡抓住翅膀，脖子按住了对准空碗，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给它开了一个口子，鸡血喷了出来，公鸡立马疯了，拼了老命的挣扎，程小昱一时间顾头不顾尾，脖子给它挣开了，公鸡一阵狂抖狂甩，溅了程小昱一脸血。 他以往见人杀鸡，只觉得非常简单，结果换到他这里，却如此出师不利……胖子都没手擦血了，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按住垂死挣扎的公鸡，一张脸别提多狰狞了。 说起来，他这纯属自作自受。村里负责杀鸡的都是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而程小昱别看分量够了，实际上他特别五体不勤，程宝山没让他干过任何累活，胖子也从小不爱运动，他那么热衷于每天早上打坐一小时，很难说有没有逃避运动的原因在，总之，他那点小力气，叫他杀鸡，还是十斤多重的大公鸡，简直是不自量力啊！ 果然，没一会儿，公鸡就挣脱了他的桎梏，开始歪着断了一半的脖子满厨房乱飞，呼扇着翅膀把接鸡血的碗也给打翻了，原本干净明亮的厨房瞬间便好似凶案现场。胖子显然也给这神展开惊得不轻，他提着尖刀，满脸血的逃窜出去，从外面将门带上，就怕万一这公鸡飞出厨房，去客厅祸害一圈的话，那场面才叫美呢！ 正自惊魂未定，门铃却突然间响了，程小昱点开监视器开关，提着带血的尖刀过去问：“谁呀？” 门外人回答：“先生您好，我们是小区的物业人员，因为您的房产刚刚变更了产权人，我们这里需要重新录入一些信息，方便的话能开下门吗？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胖子抹了把脸，淡定的告诉他，“不方便。” 门外人愣了一下，隔了几秒钟之后，又尴尬着开口道：“先生是这样，我们也是为了保障您的权益，而且，前任产权人自昨日起已经停止缴纳一切费用了，如果您这边不尽快做好交接的话，这处房子就要停水停电了，届时影响了您的正常生活，也是我们不愿见到的……” 程小昱一听竟然还要停水停电，他可还等着炖鸡呢！回头确定了下那只垂死的疯鸡还好好地被关在厨房里四处乱撞，就放心的将门打开了。 一个白衬衫小马甲拿着一个文件夹出现在程小昱面前，他脸上带着职业的露八颗牙微笑，结果抬头就见到了一脸血的胖子，还有胖子手里的滴血尖刀—— 第009章 这个成年男人飞快的抬起右手捂住嘴里的尖叫，他心里努力说服自己眼前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可能是在玩角色扮演或者其他什么鬼，总之绝对不可能正好让自己碰上一起凶杀案吧…… 厨房里那只垂死的公鸡却正在进行最后一搏，狠狠的将自己拍在磨砂玻璃厨房门上，最后的一腔热血喷溅出来，在上面留下一块巴掌大小的碧血礼花，简直就宛如一个可怜的被害者，正拼尽力气拍门求救，然而却毕竟伤重，最后只能倒地无奈的逝去了. ……明明他只要再多坚持一小会儿，就能够获救了呀 陷入恐惧与癫狂中的小马甲在疯狂脑补着，他这时看眼前这个未成年胖子的眼光，已经宛然如同看大魔王——大魔王都不如他可怕啊，起码大魔王没有未成年保护法护体！ 两两相觑良久，小马甲突然惨叫一声，手里的文件夹掉在地上都管不了了，仿佛后面有鬼追一样，撒丫子就跑了个没影。 程小昱：“……” 我的水电！ 都怪这只作死的公鸡啊！胖子甩上门，怒气冲冲的回到厨房，发现公鸡已然扑街了，只是这里也给它的临死反扑搞了个乱七八糟，一会儿收拾起来不知道要多麻烦呢！ 电热水壶里的热水已经烧开了，胖子堵上水槽出水口，把死不瞑目的大公鸡丢进去，均匀的浇上开水，准备烫烫之后好拔毛。随着水蒸气的升腾，整个厨房弥漫起一股十分难闻的褪鸡毛的味道，不过程小昱一想到炖鸡的美味，就忽略了此时的折磨。他去找来扫地的笤帚簸箕，开始认命的扫鸡毛、鸡屎，收拾残局。 正艰难的蹲在地上用抹布擦血迹，就听到自家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刷刷刷的冲进来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黑乎乎的警棍、警用□□，“里面的人不许动！警察！”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冲进厨房，将正蹲着狂擦的胖子反扭双手制服，然后干脆利落的戴上手铐。 领头的王队长从警校毕业不久，年纪轻轻正是时刻准备挥洒热血的时候，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大案子’，正是精神抖擞挥斥方遒！他负责按住程小昱，然后吩咐手下，“你们去小心搜查，这里有血迹，应该是第一犯罪现场，别破坏了证据！” 一个哆哆嗦嗦的小马甲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跟着狂点头，“对的，就是这里，我听到动静，还看到里面一只血手掌拍上玻璃门！” 王队长点点头，不过他随后就吸了吸鼻子，纳闷儿道：“咦？什么味儿？” 小胖子被迫弓着腰，低着头，幽幽的回答他，“褪鸡毛味儿……” 王队长没好气的骂他，“褪鸡毛？褪什么鸡毛？你小子年纪不大，心理素质倒是挺不错嘛，干出这种大事之后，还有闲心褪鸡毛？” 他眼睛一扫，就看到了那只漂浮在热水里的大公鸡，热水呈黑红色，再看脚下不远处，一个铁皮簸箕，里面收着不少凌乱的鸡毛，还有一只摔成几瓣儿的碗，碗里是水润润的鲜红色，同样，也粘着几个棕褐色的小绒毛。 ……王队长的冷汗刷就下来了。 被指派出去的队员们也陆续回返，都说并没有发现什么尸体，也没有在其他房间发现血迹。 王队长在心里已经骂了几遍娘，狠狠地瞪了那个报警的小马甲几眼，他将小胖子扶起来，一边给他开手铐的锁，一边问他，“你刚刚是在杀鸡？” 胖子特别好脾气的回答他，“是啊！” 王队长将手铐收起来，还给胖子手腕上的红痕揉了揉，一张年轻人端然正气的脸上满是愧疚，“对不住，这都是误会，我们是接到报案，说你手持利器，还满脸的血……”可疑的顿了一下，王队长清咳两声，顺便劝诫小胖子，“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如果想吃鸡肉，直接去超市买现成的就好了，省的还要自己费劲儿杀鸡……” 关键是你这才几岁大啊，本事还不小！住这种豪宅，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偏偏一个小孩子亲自动手，搞得跟命案现场似的，把人家物业小哥儿生生吓破了胆子，浪费多少警力啊！ 胖子慢慢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好像半点不生气，一双细长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观之十分可亲，让王队长更是愧疚了一把。 程小昱乐呵呵的，“我也有错，这不是别人给送来的大公鸡嘛，又不能养着，只能杀了，我家里也没大人在，家政也没来得及请呢，以前看别人杀鸡特别简单，就自己试了试……您放心，有了这次教训，我以后再也不干这事儿了！” 如果程富裕听到程小昱这番话，不定会怎么生气呢！不光普通话听起来很是标准，关键他还通情达理啊！他妈的跟你老子就跟只刺猬一样，对外人反而这般好说话，究竟是何道理？ 说实话，平白无故遭此一难，胖子心里也不大痛快，但眼前这警察肯定是管他们这片儿的，年纪轻轻就是小头目，想来身份背景不错，应该很有发展前途。亲爹指不上，他也不能太过得理不饶人，把人都得罪光了，到时候人家随便给他使点儿小绊子，就够他喝一壶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也没有啥具体损失，人家也道歉了，所以也没必要太较真儿。 胖子打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他跟程富裕一家子不对付，这是阶级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暂且不提。可他对普通人，就绝对不会咄咄逼人惹人厌烦，不然他在乡下的时候，也交不下那么好的人缘儿，就算给沈茂军当狗头军师，‘敌对势力’也几乎没有谁特别看胖子不顺眼。 程小昱心里的小算盘还是打的啪啪响的。 果不其然，王队长对胖子的这番表态十分满意，越看这孩子越觉得顺眼。 要说程小昱这长相，虽然他生了一身的胖肉，但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在大人看来，他这圆滚滚肉呼呼、白嫩多汁的样子其实是非常讨喜的。 程富裕当年是以长得好闻名乡里的，乐小米既然能入程富裕法眼，除了家里有钱之外，相貌也绝对很说得过去。所以胖子的基因是很不差的，只不过因为胖肉太多，五官都被挤得走形了，眼睛一条缝，也只能让人夸一句白嫩可爱罢了。 住这种豪宅，别的先不说，富二代的身份是稳稳地了，王队长见过不少富二代熊孩子，今天办了这样的乌龙差事，本来还担心小胖子得理不饶人，结果没想到人家这么通情达理，小小年纪遇事不惊，单凭这气度也够让人称赞一回的了。 王队长俯下身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从兜里掏出一张素白的名片递给他，“总之今天这事儿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跟你道歉了。小朋友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难事儿，可以到咱们当地的派出所找我，我姓王，你叫我王哥就好，咱们今天不打不相识，就当交个朋友吧！” 胖子大大方方的接过名片，“成，那我就先谢谢王哥了！” 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和王队长打了声招呼之后，可能觉得这场景和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就给那个报警的小马甲使了个眼色，‘怎么回事？’ 小马甲心里泪如泉涌…… 第010章 ……最后的结果，就是物业赔礼道歉，并赠送了一系列的服务套餐，来弥补他们为小胖子造成的巨大精神创伤。 其中包括免费一个月的钟点工清洁服务，当然以后如果胖子对钟点工满意的话，可以延期聘请。 也是在这时，这个乡下来的胖子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他每个月要为这栋房子，支付物业费水电费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养护费，合计一万两千多元，春秋两季会适当少点，冬夏则稍微多点，因为如此大面积的中央空调和地热都十分耗能；而因为这栋房子已经可算作奢侈品住房，根据最新出台的规定，很有可能还要被征收房产税，因为房价基数太大，真要征收的话，一年大概要缴纳十几万的税额…… 妈蛋程富裕一个月只给他两万块的零花钱啊！他原本还觉得不算少了，结果竟然连这栋房子都养不起吗！还有没有天理啦？！ 胖子觉得，实在不行干脆卖房或者租出去好了，结果咨询了一下物业，人家告诉他，作为一个未成年人，签署任何合约都不具备法律效应，所以严格来讲，虽然房产证上写着的是他的名字，但他本人无法单独卖房或者租房，实在需要可以委托给监护人办理。 找什么监护人啊！他就是给他的监护人坑了好吗？ 这是头一次，胖子觉得自己就是个文盲，没文化害死人，人蠢不能怨社会……亏了他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占了程富裕的便宜，割了他的肉，结果人家分分钟反坑了他一头，如今可倒好，要么他咬牙死撑，被一栋不当吃不当喝的房子吸干血肉，要么他灰溜溜的去找程富裕认怂，从此以后再也别想在那家子人面前抬起头来。 程小昱浑身冒着滚滚黑气的回了厨房，泄愤般的恶狠狠地给大公鸡拔毛，然后一遍遍用厨神技来梳洗鸡肉内部的各种杂质—— 他现如今厨神技在第三级，处理这种初级食材（也就是没有蕴含任何特殊能量的动物肉类），已经非常的得心应手，整只鸡的体内杂质，可以被他剔除百分之九十以上，这会让食材品质得到飞一般的提升。而且这种枯燥的、没啥技术含量的苦差事，还让愤怒的胖子可以一泄心中烦闷，要知道，两个世界的胖子其实都有些好逸恶劳，平生原本最不耐烦这个环节了。 说起来，胖子也是头次知道，原来咱们地球人养的大公鸡，其内部杂质已经多到了这种地步！他‘穿越’的时候也是颇接触了不少外星食材的，不提那些蕴含特殊能量的，只说普通食材，质量要比这只大公鸡好出二里地去！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 因为杂质多，他反而有了些诡异的成就感呢！ ……事实上，虽然地球鸡不怎么地，他也太高估外星物种了。他可是富二代胖子啊，从小生活在乡下星球，星球特产就是各种农副产品，可以说外星质量最好的食材都摆在他面前了，其中很大一部分甚至已经是用厨神技‘清理’过的了，我之所见即世界，在他眼里的外星食材自然都大大的好，但只要他去别的地方长长见识，就会知道，其实外星食材整体上还要差地球食材一个大头呢！ 这就跟地球古代的农家天然无公害产品，与现代狂喂饲料增肥的早熟产品之间的差别类似。地球人用转基因啥的技术才多久？星际大宇宙时代又繁衍出那么多人口，发展高科技的代价必然是要危害自然的，就算收获的农副产品产量更高、品貌更好看，口感也更多元化，也改变不了其内部营养成分的失调、对人体有害物质的增多等等现状。 若非如此，胖子也没那么容易就成了富二代，大食族的天赋技能虽然一点都不够强力，但对一个厨子来说，却真真太实用了，短短数年他们家就打出了名气，吸引了各星球有钱人前来品尝。胖爷爷看着乐呵呵的不大靠谱，每次有他出手，都会引来不少老饕前来争抢，无他，实在是比那些口感糟心的菜品强的太多了，只要尝过一回，就能彻底明白这其中的不同之处。 胖爷爷厨神技已经是七级，是已知大食族成就最高之人。老饕们不知道什么大食族，胖爷爷在他们心中就是一代厨神！ 程小昱如今刚刚三级，自然比不上爷爷的老道，但在这种低级食材的处理上，就像是做小学试卷，胖子能得九十分，牛逼成博导级别的爷爷也就是一百分，所以差距反而不大。今天胖子由于疯狂泄愤，还破天荒的多梳理了几遍，效果比他以往每次成品都要好上一分，半个小时后，整只鸡都变成一只干干净净的好公鸡了！（……） 而泄完气的胖子也早就饿得半死了。 心里脑补着各种鸡肉大餐，再看这依然还是生肉的大公鸡，简直一刻都不能多等了！他将整只鸡冷水下锅，简单的放了点料酒、姜片、葱段（是的这些都是他跟物业要的，精神赔偿的一部分==！），大火煮。这个是做的白切鸡，最能体现鸡肉的原汁原味，他觉得不能浪费自己梳理的一番辛苦……但这个实在比较耗时，因为还要闷上半个小时，还要等鸡肉自然冷却，总之等胖子可以吃时，估计人已经饿死了，暂不考虑。 他闷了一小锅米饭，打算辣炒一个鸡杂，先对付对付再说，肚子里有点东西，等起来也不心慌…… 十分钟之后，异常的鲜香飘满室——不光飘满室，还顺着门缝飘了出去，以这栋楼层为圆心，十分霸道的慢慢扩散，令不少闻到的人都有口水四溢之感。 先不提后来有几个好吃之人四处打听掌厨之人名姓，只说里面恰好有一个看起来颤颤巍巍、满身的富贵气的老头儿，嗅到这股香味儿之后，一双隐在松弛眼皮下的眼珠噌的一亮，他倒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寻到了香味的源头处，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简直就像他是屋主一样，拿着房卡都不带那么利索的，脚步轻若飘羽。登堂入室之后，还在厨房忙活的胖子根本没察觉到他屋子里进人了。 胖子哼着歌，一盘热气腾腾的辣炒鸡杂已经摆上餐桌，他回厨房洗了洗爪子，拿了只碗满满的盛上饭，取了双筷子，兴冲冲的准备去大快朵颐—— 结果等到了餐桌上…… 妈的他的鸡杂呢？刚还在呢！莫非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它还能自己长出翅膀来飞走？ 胖子上三路下三路的这顿找啊，围着餐桌找了一遍也没有，又迟疑着回厨房看了看，没准他记错了呢，他根本没把菜端出去？结果厨房当然也是没有……更惨的是，不但没找着他的鸡杂，等他再返回餐厅，他刚刚摆放在桌子上的那碗米饭也不见了…… 第011章 这么诡异的情景，若是换个人，一准儿给吓毛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外面是据说安全无比的指纹锁，他甚至连脚步声……任何声响都没听见！新住进来的大房子，这简直就是要闹鬼的节奏啊！ 饿红了眼的胖子却整个儿都暴躁了！哪儿来的毛贼，敢在小爷面前耍大刀？装神弄鬼，可糊弄不了他！在他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还敢过来偷他的午饭，这仇恨可是大了去了！ 不过越是生气，胖子反而越是不显露出来。因为其实如果是恶鬼反倒好了，但真正可怕的永远是人，这么一个本事高强，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出入他的房子犹如出入无人之地，要是起了坏心想要伤害他，他反而更要倒霉。 ——话说这什么破小区啊，还敢号称是顶级安全防盗，让贼都进他家门儿了！程小昱这会儿琢磨着，既然刚才警察可以在物业的带领下破门而入，那说不定这次也是内贼，否则难道是什么飞天大盗？盗他的午饭？这么高科技的锁都难不住，世上真有这么牛逼又怎么无聊的飞天大盗？当他还是七八岁的小屁孩呐！ 胖子费力的压下愤怒，又钻进厨房，拿出菜刀来，细细的剁姜蓉，还有香葱末，他这次的活儿干的很慢，很细致，因为若不如此，他肯定会饿的忍不住提前掀锅盖，把鸡捞出来——先不提火候不到好不好吃的问题，白切鸡不闷够功夫鸡肉根本熟不了啊！简直崩溃！所以趁着这段时间，他还是让自己忙起来吧，尽量不想肚子的事儿，顺便琢磨琢磨怎么坑那个偷鸡（杂）贼一头。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被他诅咒了不下千次的万恶偷鸡（杂）贼，此时又溜溜达达的进了屋，手里端着空空如也的一盘一碗，给胖子轻轻地放在了餐桌上，他悄没声的来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一瞅，见胖子砰砰砰的剁着菜板，干瘪瘦的老头陶醉的吸了吸鼻子，厨房里现在漂浮的香味，又与方才浓烈霸道的辣炒鸡杂不同，更清淡一点，但也是真的香！还更符合他这种老人家的胃口呢，混着暖暖的米香味儿，简直让人的口水都要流下来啦！ 这老爷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更是典型的为老不尊，他根本没觉得欺负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对，相反，见这小胖子没被吓哭、气哭，反而化悲愤为力量（？），万事不管，只一心忙着给自己弄点吃的，也没吵吵着要抓贼……这种憨头憨脑的专注劲儿，老人家很欣赏啊！因为这种脑袋仿佛缺根筋的小傻子更能在某一方面，取得比一般人更好的成就，而且欺负起来，也不必担心会被报复啥的，安全又舒心呐！ 摸了摸肚子，老爷子估摸着，他还得再来一碗饭才能吃饱。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杂了，让他想起来他年少跟着师父那会儿，当时小鬼子们还在，到处都是民不聊生，有一回好几天吃不上什么东西，更别提荤腥了。师父就冒着生命危险从一个大佐的饭桌上顺回来一碗鸡杂，给他尝了两小口，那味道叫个香啊！他怀念了大半辈子，以后再也没找着过当年那种好味道了。 没错，这老头儿一盘鸡杂没打住，他又惦念上小胖子锅里的东西了。好像是白切鸡啊！这东西只要鸡肉好，做出的味儿就差不了！他原本就打算在这片儿落几天的脚，得，现如今又给他找着饭辙了，胖子住这么好的房子，就当是破财免灾吧！ 他得盯着点小胖子，别叫他干出往碗里吐口水之类的恶心事儿。 程小昱守着那锅鸡，一遍又一遍的刷技能，努力忽略着肚子里传来的轰鸣声，短短的半个多小时，过的那叫一个度日如年啊！不过他这么努力也是有回报的，这只鸡从锅里出来时，那叫一个油光水滑，香气四溢，已经达到了厨神技三级所能达到的巅峰水准。 把整鸡捞出来剁成大小均等的块，程小昱热油做葱姜调味料，等做好之后，他像是忘记了刚刚鸡杂神奇不见的事儿一样，急吼吼的盛出一盘来，两只手一只端着鸡一只端着米饭，还没忘记拿上一双筷子，他跑去餐桌上埋头大吃起来。 那位神秘老头儿全程盯着小胖子呢，他虽然年纪不小，眼神却比年轻人还利，小胖子全程没做什么手脚，他自己吃的那份儿也是从里面直接盛出来的，鸡够大，所以厨房里剩下许多……这小子很够意思啊！既然他如此上道，他老人家就不跟他抢手里那份儿了，劳动劳动自己动手盛吧！ 这老爷子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取了碗盛菜盛饭，然后找地方大快朵颐去了。 程小昱竖着两只耳朵留意着动静，他就不信那只偷吃的老鼠不出现！然后果然，他就听到了一点极细微的响动，要不是他练过爷爷给的无名内功，比普通人耳聪目明得多，加上有心留意，想必这点动静他是完全无法察觉的……心中有点紧张，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高人啊？ 但是高人又怎么样？偷吃还上瘾了，就不能惯着这臭毛病！ 大食族的武力值是出了名的菜脚，平生所长，都在做菜上，一个厨子能有什么本事？和平年代还好，到了战乱时，他们就是一群平民炮灰。所以当年，大食族差点就给灭族了——没人特意针对他们，战场余波就够他们受得了，加上本来人就少，磕磕碰碰的，多少年都缓不过来。 痛定思痛，厨子发起狠来也是不能小瞧的。他们琢磨着，要是再遇上星球大战，就算他们倒霉，这种浩劫面前，人力微小，只能盼着运气好点了。但如果是平常的小争端呢？遇上个砸店闹事儿的，抢劫绑票儿的，他们得琢磨点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面的手段了！ 多少代大食族人这么琢磨下来，还真给他们琢磨出了点成果。 其中之一是，当厨神技升至五级时，会有一个质变——处理的材料就不限于非生命物质了，也就是说，可以作用于生物体，当然包括人类。想想看，这个技能是可以深入到分子内部的，要是可以控制活人的体内细胞，可以自由的排出某一些‘杂质’，这个够不够可怕？大食族自从发现这一点后，从来不敢透露出去，或显露人前，就怕会引来谁的忌讳或者觊觎。 当然，胖子如今只有三级，这个技能还用不出来——就算用得出来，他连偷鸡（杂）贼的人影都摸不着，用也没法用。 所以他用的是另一种必杀技——通过手里的菜。 胖子一边吃，一边露出如同大魔王般的笑来。这偷鸡（杂）贼简直天真啊！大食族人有备之下做出来的菜也敢吃，真是为口吃的不要命了！ 却说所有的食材，就算是最普通的那种，在微原子层面，都会有一些特殊的物质，大食族人将它们称为各种不同的酶，大自然是神奇的，这些酶被锁在原子内部，并不与什么元素发生作用，它们是完全无害的。但只要将它们调动起来，几种不同的酶互相反应，就会引发出不同的效果——通过厨神技，完全无毒食材做出来的菜品，也许就会变成有毒的哦！ 还无色无味，还可以设定触发机制，还能精确控制用量，实乃居家旅行，杀人必备的神技…… 第012章 神秘的偷鸡（杂）贼吃的毫无戒心。 这老头儿无疑也是很自负的，他全程看着小胖做菜，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小胖有没有做手脚难道能瞒得过他？何况谁没事儿会在家里的厨房里备上毒.药啥的呢？他们俩吃的是一个锅里的菜，可以说，在老爷子看来，小胖根本没有一点可以算计到他的可能。 ……谁能想到这家伙刚刚变成半个‘大食族’人呢？老爷子简直要冤死了，鬼知道大食族是什么来路啊！这他妈不是作弊么！ 程小昱饭吃的飞快，他算计着时间，在争分夺秒。 偷鸡（杂）贼最多十分钟之内就会察觉到不对，他要在此之前，先安全的离开家门，免得到时候对方没有失去全部战斗力，还能给他来个反戈一击，那可就有的好看了。 那老头儿倒是注意到胖子要出门了，但他完全没有在意，在他看来，最多胖子是想跑出去报警啥的，那在警察到来之前，他肯定早就跑没影了——其实就算不跑，那些警察也找不着他，所谓艺高人胆大，做贼的都不心虚了，老头儿反倒不像胖子那样的胡吃海塞，他在细细的品尝，如此美食当前，像胖子那样，岂不是牛嚼牡丹，大煞风景？ ……他又吃了五分钟后，突然开始觉得浑身发痒。 痒了就挠挠呗，不是什么大事儿，这老爷子在开始的时候没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一会儿之后，老爷子终于坐不住了。 这也太痒了啊！挠挠不管用，因为他不是任何一块肌肤在发痒，而是仿佛从心里痒出来的，且越来越痒，这神秘老头儿一向自认见多识广，泰山崩于前而不改颜色，此时却被这来势汹汹的奇痒逼得破了功，挠的皮肤上一道道红印子，到后来还翻倒在地，嘴里嗬嗬有声，最后死的心都有了。 痒，永远比疼可怕。 一边痒，他还一边嗅到了仿佛源自自身一股奇臭。 但即使到这个地步，他也依旧没有怀疑这是小胖捣的鬼，在他心中，程小昱就是个缺根筋的小蠢货，再说十几岁的小孩子懂个屁啊！老爷子毕竟还是凡人，犯了所有自大之人都会难免的轻敌毛病，不怨他在小胖面前吃回瘪。 程小昱这会儿却根本没在外面眼巴巴的等着他病发，他直接找到保安室去了。 说房间里进了贼，要求查看摄像头录像。 等保安知道他是哪家之后，露出一个怕什么来什么的苦逼表情，告诉他，他们那层楼的摄像头不知怎的刚刚突然坏了，已经通知人员过来抢修，如果进贼是在这个时间段，那看来贼就是有目的的，调录像是调不出来了，直接报警排查小区内部人员吧！ 说实话，因为小区的安保设施做得完善，非本小区住户除非有人带进来，否则根本不允许进入，又有二十四小时保安巡逻，小区至今为止还从未招过贼呢！保安报了警之后，不敢隐瞒，直接报给了上级。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就过来了，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却不正是不久前才赔偿了胖子精神损失费的吴经理吗？ 吴经理进门就看到了那个显眼的胖子，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怎么又是这位爷啊！他才住进来第二天，就出了这么多幺蛾子，难道是跟这小区的风水八字不合？ 吐槽归吐槽，但顾客是上帝，这小区的物业收费虽然死贵，但对应的服务也很能对得起那昂贵的价格，别管吴经理对这个频繁出事的胖子多不待见，他依然要笑的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听保安汇报完情况，吴经理问程小昱，“请问程少您丢了什么东西？” 胖子想了想，到底没好意思说自己丢了一盘鸡杂，只说道：“丢了什么先不提，那个贼现在被我反锁在屋里了，我挺担心他会在我的房子里搞破坏，能不能现在就叫几个人跟我过去看看？” 他毕竟是头一次用这种方法害人，十分把握不好用量，既怕用的分量太多了，偷份鸡杂而已，犯不着让那偷儿连命都搭上——当然吃份苦头那是应该的，大湾村有次抓到了个偷儿，差点当场打死，警察也没说什么；又怕用的分量太少了，不能一泄他心中怒气不说，耽误的时间久了，等偷儿攒足了力气，跑了怎么办？有这么个飞天大盗跟他结了仇，他以后也不用再安心睡觉了。 有鉴于此，他觉得最好还是别等警察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吴经理听了他的话，眼前一亮，“竟然把人锁在屋里了？好，我马上找人，过去抓小偷！”小偷而已，又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变态，保安们完全应付的过来，他们先将人抓住，有利于降低这事儿的恶劣程度，业主们如果听说了，他们也好交代过去。 于是胖子带领着一帮保安去瓮中捉鳖。 等推开门，打头儿的是一个十分孔武有力的年轻保安，他握着警棍，警惕的往里一看——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儿正趴在地上，时不时的抽搐一下，衣冠不整，露出来的肌肤被挠的红一道紫一道的，俨然如同受到了非常惨无人道的蹂.躏，其形容之惨，令人顿生不忍之心。 而且……嚯！这什么味儿啊，臭死了！ 胖子被吴经理好容易按在后面，就怕他暴露在偷儿前，成了现成的小肉票啥的，胖子个头矮，一群高大的保安挡得他严严实实的，里面什么情形都看不见，急的不行，偏还不想上蹿下跳的显得孩子气，只能连声问道：“怎么了，看到人没有？” 几个保安齐刷刷的回头看他，目露敬畏之色，他们此时的心中感想，和那个正赶上胖子杀鸡的苦逼小马甲瞬间同频了——这尼玛就是个大魔王啊！还是有未成年保护法护体的顶级大魔王…… 如今确定了所谓的‘偷儿’就是个眼看命不久矣的老头，众保安放下戒备，让出道来，只给吴经理看。吴经理被唬了一跳，也不忙着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120，生怕晚了让老头死在这里，普通治安案件变成刑事案件，影响就太坏了。 120来之前，警察先到了。 领头的还是那个王队长…… 按理说，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事儿，还用不着王队长出马，可他对小胖子的印象不错，一听说是他又出事了，正好他也没有任务在身，就亲自跑了一趟。 来了一看，人家不但已经抓住了小偷，小偷还眼看着要挂了——这老爷子看着得有□□十岁了吧？穿的也不错，真是小偷？别又是这胖子搞错了吧？ 程小昱玩了一回乌龙，给王队长种下心理阴影了…… 没说的，救护车来了先送医院，胖子死活要跟着去，他下的生物毒素是有时效期的，虽然偷儿是个老头让他有些意外，但只要想想那些‘世外高人’，他就更不能结下这种大仇家了，他得等老头儿醒了，跟他谈谈。 盼着能一笑泯恩仇啥的呢。 第013章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立时便觉得身处的环境不对，随后想起来昏迷前发生的事，心中不由大是警惕。像他们这样走老了江湖的人，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一般都会继续伪装昏迷，然后细心留意，伺机随之应变，老头儿自然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可还没等他再闭上双眼，一张圆如满月的大胖脸就突兀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老头儿瞳孔猛地一缩，随后他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那个做饭很好吃的小胖子吗？ 小胖子和蔼可亲的问候他，“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老头儿狐疑的看这胖子一眼，他肯定是昏迷在胖子家里了，胖子却对他这般和颜悦色，不正常，“还好，我这是在哪儿？” 程小昱笑眯眯的回答他，“当然是在医院，你偷吃我的鸡杂，外面有警察等着你呢！” 老头儿却一点都不觉得警察有什么好怕的，他倒是有点醒过味儿来了，感情这个看起来憨傻痴肥的小胖子，肚子里竟还有些坏水呢！那么，他突发奇痒，会不会也是这小胖子搞的鬼呢？ 其实，他又没有类似的病史，刚吃完胖子的白切鸡就犯病了，哪来那么巧的事儿？就算胖子不过来提醒他，老爷子又不傻，一样会把小胖当成第一嫌疑人。他又不是万事讲求证据的警察，一旦认定了是小胖在坑他，肯定会报复回来的，就是不知道报复到什么程度了——程小昱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巴巴的跑来和人推心置腹呢！ 胖子迎着老头儿狐疑打量的目光，十分干脆的承认了，“你偷我的鸡杂吃，害我饿肚子，完了还不停手，又偷我的白切鸡吃……我这人别看胖，吃什么都不肯吃亏的，所以就让你痒一下，看你岁数这么大了，还到处偷人吃的，怪不容易的，接下来我也不想再追究了，咱俩就算扯平，你看行吗？” 老爷子抽了抽嘴角，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小胖子，气的呼哧呼哧直喘，“就让我痒一下？臭小子，你管那叫‘痒一下’？行，这次算我老人家不长眼，栽你手里了，你等着，我回头也叫你这么‘痒一下’，我也不占你便宜，赔你两盘鸡杂两盘白切鸡怎么样？加利息的赔你！妈的，咱们照样扯平！” 程小昱一双柔软多肉的小爪子握住老头儿的手，摇晃两下，劝慰他道：“您先别激动！您这么大年纪了，跟我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较什么真啊！” 给老头儿顺了顺胸口，胖子舌灿莲花的接着说道：“你说你那么有本事，没钥匙进我家门进的那么流利，我当时一来是饿疯了，谁抢我饭谁就是我的死敌……二来，不是也担心你是什么入室抢劫的悍匪嘛，顺便蹭我一顿吃的，吃完了还要抢劫啊绑票啊杀人啊啥的，我一害怕，就先下手为强了。现在看你慈眉善目的，年纪都可以给我爷爷做长辈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恶人，咱们好不好就一笑泯恩仇了呢！” 说老头儿慈眉善目倒是真的，胖子家祖传的看相手艺，他趁着老头儿昏迷，细细研究了一下他的面相，确定这不是什么狠角色大恶人，这才和和气气的和老头儿讲理呢，不然，他肯定会想别的办法制住他，比如喂颗毒.药什么的…… 老头儿吊着眼梢讽刺他，“然后接着再把我交给警察？” 胖子不以为忤，“我问过王哥了，你又没偷什么贵重东西，加上年纪这么大了，只要我能撤了案子，你连拘留都不用，做份儿笔录就行了。” 老头儿继续讽刺他，“那我还得谢谢你？” 胖子照单全收，他还三观特正的说道：“是得谢谢我，虽然让你痒了一下，但你可是贼啊！小偷儿给人抓住，就得认罚，我们隔壁村还曾经打死过一个小偷呢，警察最后也没抓了谁去坐牢。我也是看你年纪这么大了，不然干嘛要这么好说话呢？” 老头儿自认口才不错，竟被这十来岁的小胖子说的一时哑口无言…… 多少年了，早没谁能指着他的鼻子张口贼闭口小偷的喊了，他竟然觉得陌生而刺耳……但仔细一想的话，可不是吗，就算本事涨了，他做的依然是小偷的行当，如今给人抓了，胖子虽然说话气人，但心地到底还算不错呢？ 前面说了，老爷子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毕竟不是干的杀手或者劫匪，只求财不图命，打过仗坐过牢，偷出过价值连.城的宝贝，也经常随手散财，这要是在武侠小说里，就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他没那么凶残，偶尔也讲讲理，八.九十的人了，孔圣人都说，已经到了‘不逾矩’的年纪了，此时被胖子软乎乎的小手一握，也不知怎么的，心头突突冒的那股邪火就蹭的灭掉了大半。 他突然问小胖，“你是怎么做到的？下药？” 程小昱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奇怪了啊，我怎么没瞧见呢？”老头儿自然自语着，突然捏住他的小胖爪，坐起身来，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 ……肉太多了，单看看不出啥来，老爷子只能一点一点的捏过去，每个骨节都不放过，一边捏一边点头。 胖子被他这顿捏搞得浑身发毛。 他挣了几下，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开，这老头儿的一双手跟铁钳子似的，有力的很。既然挣不脱，程小昱本着不吃亏的原则，也凑近了细细的打量老头的手。 这可是神偷儿（疑似）的手啊！ 这么一看，顿觉果然有些门道。 眼前这老爷子，年纪起码得有七十了，一脸的老年斑，瘦的皮包骨，颤颤巍巍的和寻常的老头也没啥不同，但他那一双手生的极好，手指也没有特别长，但整体看上去却十分和谐漂亮。指骨纤细而有力，外绵而内刚，肤质细腻，竟无一处老茧。若不说这是个老头的手，说是小姑娘的手也有人相信。 当然，胖子的手也挺小，目前来看，竟比这老头的姑娘手还要小一圈，偏又肉肉的，简直跟大猫的爪垫类似了，胖子平时最不满意自己这个部位，真是毫无一丝男子汉的威严气概啊！你看他‘老大’沈茂军，一只手足有他两只大，这真是十分丢脸。 但眼前这古怪老头，却显然很满意他这一双手，连叹长得好，骨头长得尤其好。 一边叹，一边对他这一手的胖肉唾弃不已，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不过他都成一坨了，依然能如此灵活，给他下药竟然都没让他察觉，可见是底子好成什么样了，方能禁得住这般糟.蹋！ 老头儿叹了一会儿，又问他：“那栋房子是你们家的？怎么只看见你一个人呢，你家人呢？” 胖子也不怕丢脸，当下就把他是如何被亲爹坑了一头这事儿说出来了，絮絮叨叨的坐在老爷子床前倒苦水，这俩人在不知情的看来，活活一对祖孙俩啊，谁能想到他们实际上才认识不久，且还结了仇呢？ 听到小胖子的倒霉事，老头噗嗤一声乐了，他此时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没了，握着他那软软的小肉手，老爷子心中念头转了几转，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胖子，我看你天赋不错，不如你拜我老人家为师吧？” 程小昱斜了他一眼，“跟你学什么啊？偷东西？你快饶了我吧！” 那种嫌弃劲儿啊，把老头儿气了个半死，怒道：“你把我跟小毛贼比？” 然后他开始向胖子讲述自己辉煌的一生，本事又是如何的牛逼，不知道多少人哭着喊着要跟他学，结果要么资质不行要么人品不行，他都没怎么看上，只教过几个人点皮毛，胖子比其他人强在哪儿呢，就是时机赶得对了，交了大运，还在这儿拿乔…… 这话倒也没错，这老爷子的确是个传奇人物，但这一生，除了坐牢的那十几年外，鲜少在一个地方长期落脚，这样落拓不羁的性子，也从来没有想要好好的收个徒弟的念头。这一晃眼，他也八十多了，要是不想将一身本事带进棺材里，就必然要好好考虑收徒的事儿了。 况且不服老不行，岁数一上来，先不提还有没有精力到处跑，身边总没个人，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呢。当然人多了也不成，他嫌太吵，只留一个可心的晚辈在身边伺候着就行了——就在这么个当口，胖子出现了，他独身一个人住一所豪宅，有天赋，性子也对他胃口，关键还有一手好厨艺，可不就是现成的小徒弟么！ 说到性子这回事，老爷子看不上太蠢的，心不能太狠，又不能跟软面团似的由着人欺负，遇上事儿了得有手段，完了还有本事善后——总之，虽然倒了霉，但老爷子正经觉得胖子的性子合他胃口，加上胖子的身边关系简单，且他疑似还有点神道之处——如若不然的话，你当他真跟那些武侠小说中的‘收徒狂’老前辈一样，哭着喊着就要收主角为徒呢！ 哪知道，他倒是愿意了，这胖子反倒说啥都不愿意，一颗大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副逼良为娼死不从的贞烈模样，把一向自负的老头儿气了个好歹。 第014章 “傻小子，我说你就不好好想想，你都被你爹坑成这样了，以后打算怎么过？不会想着去跟他低头吧？你咽得下那口气？”老头儿越是考虑胖子的条件，越是觉得可心，这会儿就不得不屈尊降贵的帮他分析利弊，“难道你打算去卖血卖肉？那你也卖不出多少钱呐！” 胖子神色一动，但还是坚持着不肯吐口，“莫非要去偷？那我也太没出息了点。” “偷什么偷，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儿呢！”老头儿恨铁不成钢，“这就是门儿手艺，你以为就跟那些流窜着到处划人钱包的人一样呢？看过楚留香传奇吗？男人，得做到那个份儿上才叫过瘾呢！再说你长脑子干嘛用的？手艺在身，到时候怎么用还不全在你么！比如，你就可以用来报复你那黑心黑肺的爹呀……” 老头儿不愧是老江湖，一双眼睛利得很，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所在。要勾.引胖子这样的大鱼，就得使这样的鱼饵，保管一钓一个准儿呢。 他见胖子已经摇摇欲坠了，又使出杀手锏，“等你拜了师，我就搬来跟你一起住，你不是担心日常花销供应不起吗？没关系，一切费用我都包了！你就负责做做饭，不过可不能再给我下药了啊！也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太遭罪了！对了，有后遗症没有？” 程小昱摇摇头，“放心吧，没后遗症。” 他又在那儿踌躇了一会儿，终于点头答应了，但最后还提出一个条件来。 “拜师之前，你得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水平，要是胡吹的我就亏大了。” 老头儿眉毛倒竖，气的吹胡子瞪眼，“我都能悄没声的进你家门了，你怎么还磨磨唧唧的没个爽快！” 胖子在这点上却特别坚持，他振振有词，“那你不照样被我放倒了吗？进门儿算什么啊，开锁公司也能进门。反正你得让我见见你的本事，我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拜个师父回家。” 老头儿没办法，只能依他，“行，祖宗，你说想让我怎么证明吧？” 胖子竖起肉呼呼的三根手指头，“第一，你看过天下无贼没有？就是用刀片剥生鸡蛋壳，只能用一只手！” 老头儿点点头，“这个没问题，说下一条吧！” 胖子心中一喜，他可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老头竟真有这本事，对拜师的事接受的更顺心了，连忙说出第二条，“第二，回头我准备点东西，把你铐起来关小黑屋，看你能不能自己跑出来。” 老头对胖子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啧啧的打量着程小昱，真心夸奖道：“你倒是会抓重点，未虑胜先虑败，谨慎！我真没看错你，看来你天生就该吃咱们这碗饭！” 胖子给他夸得高兴也不是生气也不是，妈的说他天生做贼的命，这不是骂人的词儿吗！不过他也的确马上就要拜个贼师父了，再瞎矫情也没意思，只当没听见，接着说最后一条，“第三，咱们得实战练练，我们去大街上，随便我指一个人，你从他身上拿件贴身的小玩意儿，之后再给人悄悄地放回去，中间不能惊动那人。” 老头儿听了这第三条，有些意外，“这个的难度可比前两条差远了，你不是想不出来胡凑的吧？” 胖子哪能承认这个，他嘴硬道：“反正就是这三条，你说你答不答应吧？要考虑清楚啊，玩儿砸了可就丢人了。” 老头儿也被胖子激起了一腔豪情，他像是一点都不觉得这三条有什么难的，答应的十分痛快，“你就等着瞧好吧，也让你这刁钻的臭小子开开眼，见识见识我老人家的真本事！” 胖子见人家答应的那么痛快，不由也正经的拍了拍胸脯，“你放心，等这三条你都办到了，我亲自给你做桌好的，摆香案，按古礼行全套的拜师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住我那里，就是我唯一的长辈，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老头儿被胖子这番话说的愣了一下，他也收起了一脸的嬉笑怒骂，严肃起来，坐直了问道：“你还知道古礼？家里有懂行的老人？” 胖子只跟他说了亲爹一家子，其他一概没提，老头儿虽然从胖子能给他下药这事儿上推断出来，他肯定有些门道，说不定以前就练过，但他提到拜师，胖子没用‘早有师父’这样的理由推拒，就说明他还是野路子。如今他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应该是家里长辈有这方面的教导。 如今这世道，早没了以前那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传统，学生学出来，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去看望看望师父，就已经算是有些良心了。大环境如此，老头儿再觉得人心不古，也只能接受。他原本是想着，这小胖子爹不疼娘不爱的，他对他好点儿，看着他也不像是没良心的人，以后等他身体不行了，也不至于不管他。 当然，他手头上还是有一笔钱的，胖子如果真没良心，他也能舒舒服服的去住养老院，就是难免寒心罢了。 现在胖子能说出这番话，郑重其事，显然并不是信口胡来，老头儿一时听了，竟被他感动的心口一热，嘴上不说什么，实际上看胖子却更加顺眼了。 他果然是有眼光的，随便挑一个关门弟子，就这么懂礼知情。 胖子听了他的问题，答道：“我爷爷跟我说过这些。”他把自己爷爷的履历和老头儿细说了一遍，包括职业，师承，名姓，还捡了几件大事说了，说完之后，追忆先人音貌，禁不住红了眼圈。 老头儿却感叹道：“竟然是他……我早年见过你爷爷，他手上是真有两把刷子的，没想到却去得这么早。像他们这一行，真是江湖骗子反倒好了，若有几分真本领，难免会犯三弊五缺，不过他养了你这么个孙子，也算可堪告慰了。” 程小昱有些无语，这样都能论上关系……不过既然是爷爷认识的人，他就更放心了，除了偶尔被他那个不着四六的爹气的跳脚，他还没见过爷爷吃谁的亏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一对年龄相差半个多世纪的一老一小，才有心思互通了名姓。程小昱也是现在才知道，老头儿小的时候名叫小六子，长大变成六子、六哥、再到六爷，不是什么正式姓名，那个年代好多孩子都这个风格，不过告诉胖子他也用不着，只管叫他师父就好，而他就叫胖子小昱…… 胖子最烦人家叫他小昱了！跟个女孩一样！暗暗生气，他叫着六爷提醒老头儿，“你现在可还不是我师父呢，三个条件完不成，扯这些为时过早。” 六爷也来了兴致，“事情宜早不宜迟，咱现在就出院，让你小子好好地长长见识！” 头出院之前，还得做笔录，那个王哥早就觉得胖子不靠谱，跟他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先走了，现在留下来的是一个小警察，认认真真的做完笔录，见双方都不打算追究，年龄老的老小的小，这会儿突然就好的跟失散多年的爷孙似的了，无语半天。走之前口头说服教育了几句，还暗暗交代胖子，他年纪小，可别觉得年纪大的人都是慈祥的老爷爷，有点警惕心，发现不对记得找警察。 胖子点头应了，心里觉得这小警察真不错，然后转身他就跟着他的神偷师父（预备役）出了院。 住院花的钱当然还得六爷自己掏。 这医院离他住的小区不远，一老一小倒背着手，溜溜达达的步行往回走。 六爷见胖子只管着四处打量，提醒道：“别那么明目张胆，只怕别人不防着你呢！找着人没有？”这是说的拜师第三条。 胖子艰难的翻了个白眼儿，“我又没贼眉鼠眼的偷瞄，六爷，你还是神偷呢，太心虚了点。至于找人，着什么急呢，这关系到我的人生大事，怎么也得好好挑挑。” 六爷听他暗指自己做贼心虚，气的伸手拍了胖子的后脑勺一下，“没大没小！就是欠揍！” “不过你说的倒也对，因为你长得占便宜啊！”顿了一下，六爷又补了一句，“……憨厚！” 胖子心里也气了个好歹。 俩人就这么一路说着话，互相暗暗打击了几句，其乐融融的（？），突然，胖子停住话头，顿住脚步，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不动了。 对面不远的地方，正缓缓走过来一个身穿白衬衫的少年。 这人年纪与胖子仿佛，他漫不经心的走着，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整个人显得苍白而神经质，眼底有两处淡淡的青，走路时宛如某种大型的猫科动物。他气质太特别了，反而不会让人一眼注意到他太过出色的外貌——明明年纪刚刚可以被称为少年，但他就像个发光体，频频引人侧目、回首。 六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打量几下，也觉得这少年挺特别，再看胖子那呆头鹅一般的蠢样子，调侃着问道：“怎么，一见钟情了？” 胖子不可思议的回头瞪着这个老不休，“你眼睛忒不好使了吧？这可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大惊小怪，”六爷什么人没见过啊，开明的很，安慰胖子，“我又不歧视你。” 胖子一张白玉馒头的圆脸慢慢涨红了，他恼羞成怒，“说什么呢！还干不干正事儿了？！我决定了，目标人物就是他，你快去！” 六爷哈哈一笑，从容应战，临去还向胖子邀功，“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取个贴身纪念品回来，你也准备一个交换的，一会儿我也不给他原样送回了，把你的给他放回去，高兴吧？” 胖子：“……” 第015章 很快，六爷就拿着一个小卡牌回来了，他看都没看，扔给胖子，还抱怨说，“他身上啥也没有，就这么个牌子——连钱包都没有！行了，我把你兜里的鬼画符给他还过去啊？” 胖子身上其实是有个值钱的物件的，就挂在脖子上，玉质的，是个小巧的圆环，爷爷给他的。六爷一双贼眼，看什么东西都一眼能沽出价值，他就是调侃调侃胖子，用这个话题压他一头，当然不会真个给人送个值钱的东西回去，这不亏了吗？ 六爷难道看不出来，眼前这小胖子其实根本还没情窦初开呢？一团孩子气，不过看看刚才他还牙尖嘴利，这会儿就被气的脸蛋通红，讷讷不能言的小模样，让六爷心中怎能不得意万分……小屁孩，非把你羞的头顶冒烟不可！ 他这会儿也不征求胖子的同意，从他兜里拿了鬼画符，给人家小帅哥又送回去了。 ——缺不缺德啊！这鬼画符是胖子亲手制作的，黄表纸、红朱砂，正常人发现自己兜里突然多出这么个东西来，心思多一点的，非给吓出心脏病来不可！ 这事儿完了之后，胖子一边和六爷并肩走，一边抱怨，“那么大年纪了，一点儿都不善良！你就算啥都不换，也比还一张符纸要好吧？真是的……” 那会儿胖子之所以看直眼，完全是因为，这少年绝对是他有史以来看见过的最……最英俊？最帅气？最漂亮？好像这些形容词都不怎么对，但的确，这乡下来的胖子可算是开了眼了。 乡下孩子，就算五官长得再好，不知为何，就是少了那股味道。 不过以前他也听过那些自认‘见过世面’的人吹嘘，说城市里那真是遍地美人儿，看得人都移不开眼！你看咱们村的小桂香，漂亮吧？但放进城里，屁都不算！巴拉巴拉胡吹一气，惹来一群人围着捧臭脚，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可能乡下人都是从心里向往城里人的世界吧？ 胖子毕竟还小，其实对美丑——尤其是人的美丑没多大概念呢！他连自己这肉团模样都一点不觉得有啥不对，更别提不相干的人了。要说现在他也进城有两天了，见了挺多人，颇觉那些吹嘘的家伙言过其实，也就穿的好点罢了，哪来的什么美人啊，哼。 可以说，是这个少年，开启了胖子的美学神经，他头一次觉得，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长得好的人呐！ 别看胖子年纪不大，他正经挺有怜香惜玉之心呢！这会儿见六爷这么捉弄人家，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手里捏着人家的小铜牌，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人还回去，再把那坑爹的黄表纸换回来，但怎么也要琢磨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就这么犹豫着，再回头，人家小美人早不见了。 一声叹息，胖子只能对始作俑者喋喋不休的抱怨了。 六爷也不理他，由着他说，就这么伴着回了家。 结果回了家，胖子依然嘀嘀咕咕，十分烦人。六爷忍不住找一个话题来堵他的嘴，“对了，刚我也没看，那牌子上面像是有字儿呢，写的是啥？” 胖子举起来递给他看，“喏，青山。这是干嘛的啊？” 六爷呵呵的乐，打击胖子，“我只知道有家精神病院叫青山，你可真是时运不济啊，好容易开了窍儿，一见钟情个小美人，人家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胖子使劲儿瞪他，“胡说八道！他才不可能是精神病呢！你是的可能到比较大！” 六爷完全不在意这点精神攻击，“哈哈，你光反驳精神病这条，看来一见钟情这事儿倒是真的了？” 胖子正想反驳，就听一个音质很冷，但十分悦耳好听的声音传来，“你们偷我东西，就是因为这个胖子对我一见钟情？” 闻听此话，胖子只是心中惊了一跳，六爷可吓得不轻，如同一只灵猴一般跳起来，落地无声的蹿到沙发后面，蹿的过程中还拿脚踢了程小昱的屁股，顺着一股巧劲儿，胖子也哎呦一声落在了沙发后面，屁股落地，摔得惨叫一声。 六爷也不理他，只探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那边不知何时，沙发上坐了一个人，态度随意，神情漠然，满屋子豪华装修竟像是配不上那人，这么看着他，你会第一时间联想到一个词——屈尊降贵。 可不就是他们话里的主角，刚刚被偷了牌子的苦主吗？ 六爷心中暗暗发苦，他明白，他们这是踢了铁板了。 但，不是他自负，行走江湖快一百年了，他自己什么斤两自己明白，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不如巅峰时手脚利落、耳聪目明，但如今国内能识破他的手段的，绝对是屈指可数！且那几个人他也都认识，说是能识破他，他们彼此的手段也都半斤八两罢了，并不是说他不如人。 就是那几个人，也不可能悄没声的跟着他回家，听他说话，等人家自己出了声，才察觉到进人了——这是什么？赤.裸裸的打脸啊！六爷脸上就火辣辣的，颇觉没脸见人。 他最近绝对是时运不济，先栽在了胖子手里——这还可以说是胖子取了巧，他偷人家东西吃，人家给他下药，这也算是自作孽，败给了口腹之欲啥啥的。而后又栽在了这人手里，他年纪看起来和胖子差不多，给他带来的打击却比胖子大多了，因为人家是在正面，堂堂正正毫不取巧的赢了他！ 哪儿来的妖孽啊？这根本不和常理啊！ 一时间，六爷心中，连外星人这样的猜测都冒出来了。 实在是，太颠覆他过往几十年的认知了。 但琢磨清楚这些还是次要的，人家现在都打上门来了，至少得先把这一关应付过去再说。 这一番翻江倒海，他们这边就沉默了一分多钟了，那个穿白衬衫的少年也不着急，兀自悠悠然的坐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六爷见人家也不像是要打打杀杀的样子，咳了一声，站起身来，整理整理衣服，开口道：“对不住，方才我和小徒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白衬衫做个手势让他闭嘴，下巴抬了抬，眼睛看着正哀哀爬起来，刚露出个大头的胖子，“叫他说。” 胖子扶着自己被摔成八瓣儿的肥屁股，茫然的回看，“啊？说什么？” 白衬衫侧着头，“说说一见钟情。”没有笑意，不像调侃，他的语调十分正经。 胖子一张脸在极短的时间内红成了大番茄。 脑子一段浆糊，胖子吭哧了一小会儿，这才找到了自己的舌头，他傻乎乎的举着自己手上的小铜牌，反问了一句，“这个青山……真的是神经病院吗？” 一边的六爷恨不得再给他的屁股上来一脚！还提这茬呢，只嫌人家不生气对吧？！ 没想到那个白衬衫一点都不介意，他云淡风清的点了点头，就这么承认了！完了他还补充道：“不过我可不是偷跑出来的。” 胖子：“呵呵……” 白衬衫用一种‘到你了’的眼神看着胖子，显然，那个什么见鬼的‘一见钟情’，他还没打算放弃问呢！ 胖子大红脸的站在那里，一时间死的心都有了。 第016章 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程小昱几次‘是六爷误会了’这样的话涌到嘴边，但被那人用一双清冷冷的眸子盯着，发现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吭吭哧哧的嘟囔道：“就、就算是一见钟情又怎么样啊？不能喜欢你吗！”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有一个同性，还是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同性——是的，他突然就开窍，意识到自己和对面这人在外形上的巨大差距了，何其苦逼——胖子在心里暗暗琢磨着，反正如果他被这样突然地‘告白’，他一定在震惊之余，分分钟想弄死对方！打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如今六爷看来是靠不住了，对方武力值肯定爆表，他会被打死吗？ 他其实是很怕痛的啊！ 就这么稍稍畅想一下，就忍不住热泪盈眶了呢…… 对面的白衬衫闲闲的瞥了他一眼，皱眉，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哭什么！” “并没有哭啊！”胖子自尊心很强的，死都不肯承认自己在生死面前竟是个大怂包，连六爷都对他投来鄙视的目光了！但说实在的，他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衬衫，就是会感觉到心虚气短，像是老鼠遇见猫一样，根本硬气不起来。此时他梗着脖子，弥补一般摆出烈士的姿态来，小声质问白衬衫，“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白衬衫浅浅的蹙眉，嘴角微挑，“这就是你对喜欢的人的态度？” 胖子白痴一般o形嘴，“哈？” 白衬衫却自顾自的环顾四周，挑剔的看过一遍，出声道：“既然你喜欢我，我就给你个机会。你这地方还算凑合能住，这几天我就住这里了。二楼归我，你们两个不许再上来。现在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胖子哪能想到人家根本不喊打喊杀，却是直接登堂入室了…… 还把自己从二楼驱逐了…… 一时间整个人都傻了。 在一边静待事态发展的六爷却终于忍不住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的准徒弟一眼，妈的，跟我老人家就硬气的跟什么似的，人家不过长得稍微周正点，就这样一幅没出息的猪哥相！实在让他生气！ 咳了两声，六爷面色不善的开口道：“这牌子你拿回去，事儿都怪我，说胖子一见钟情什么的也是我开玩笑的，他年纪还小，懂个屁呢！你也还是个孩子，这是离家出走还是怎地，还是赶紧回家吧，跑别人家住着算怎么回事？我们师徒俩是打算息事宁人的，若你偏要不依不饶，胖子好说话，我老人家却不是面团捏的！”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软硬皆施，十分的有水准，反正比突然不中用的胖子要强多了。 结果人家白衬衫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他半个，仍旧气定神闲的懒靠在沙发上，只管盯住程小昱，一只手缓缓抚着自己的肚子，声音突然变得软软的，“还不快给我找吃的？” 胖子毫无来由的脚下一软，登时就要忍不住答应下来。 被完全忽略的六爷却不干了，老人家怒火中烧，早忘了方才这少年给他带来的震撼。不得不说，单看外表的话，白衬衫十分的没有攻击性，男人长得太好，就会让人联想到‘小白脸’之类的花瓶角色，要不然历史上兰陵王为什么杀敌时还得带上罗刹鬼面具呢？六爷忽的平底窜起，行动迅疾如风，以老年人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朝白衬衫扑了过去！ 他竟然还能在空中变向，以一个非常刁钻非常出人意料的角度，袭向白衬衫！六爷还一边沉声吼道：“小娃娃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今天我老人家就教教你怎么做——” ‘人’还没吐出来，六爷怎么飞过去的，就又怎么飞了回来。幸运的是，他落在了软绵绵的沙发上，而白衬衫也显然没下死手，六爷捂着胸口咳了两声，他只觉得有些闷痛，倒是没受什么伤。 白衬衫依然好好地坐在那里，前后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神色懒懒的，眼帘半垂，眸光隐隐，写意的就好像刚刚只是随手挥开了一只讨人厌的苍蝇。 这要是换个人，做出这种疑似装逼的事，胖子就算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会暗道对方是个傻逼，简直就像是羞耻play……但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事在这个白衬衫做来，却说不出的优雅好看，半分不显得刻意装逼，若非倒霉的是他将要认下的师父，胖子心神激荡之下，没准儿会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真个让人羡慕嫉妒恨啊，这人怎么长的？竟这么帅呢！ 白衬衫逼得胖子竟开始自卑起来了——当然，只是对着他自卑——即便如此，对一向自恋成.瘾，粗神经的胖子来说，依然是不可思议啊！ 很有良心的扶起六爷，胖子软乎乎的小手给他在胸口顺气，“六爷，您没事儿吧？” 他还小声的凑在六爷耳边提醒他，“别冲动啊！咱们眼看着打不过他，徐徐图之懂吗？看他也没什么恶意，不就是住下来吗？反正房子够大，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不缺这么一个人的饭吃呢……” 六爷吃了大瘪，丢了大人，这会儿只管躺在那里哎哟，也不接胖子的话茬。他想着，胖子你爱怎么地怎么地吧，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就装傻好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心的小徒弟，结果小徒弟家来了恶客，六爷心中非常踟蹰。 继续住下去、继续收徒吧，自己已经在胖子面前折了面子，威严扫地。且要和这莫名其妙的小子同在一个屋檐下，受气不说，多憋屈啊？他老人家有手有脚，哪里去不得，何必要趟这股浑水呢？ 然而如果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连徒弟都不要了，六爷又觉得更丢人——要他是个女人，这典型就是放任着别的小狐狸精，花你的钱，住你的房，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娃……意思是一样的，反正他妥妥的就变成一只活王八了！ 如今这样进退两难，六爷哎哟着，真恨不得再昏上一昏，就不必再有诸多纠结了…… 胖子柔软的小肉手给他顺了半天气，六爷一颗心被揉成了棉花糖。胖子虽然方才表现的没用了点，但毕竟是个孝顺孩子呢，就这么轻易地舍了这徒弟，将他留给一个精神病，他老人家如何做得出来呢？ 六爷还没有感叹完，旁边坐着的白衬衫却一个沙发靠垫扔向程小昱，寒声道：“磨蹭什么？是想叫我把他丢出去吗？” 胖子其实本身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而且飞扬跋扈惯了的，平时死不能受气的性子，挨了这一砸，本欲发火，但回头一瞪，与那人对视了几秒钟，不知怎的，突然就没什么火气了。 ……就好像给自家养的猫挠了一爪子，傻主人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要乖乖的继续做铲屎佬！ “行，马上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只要不是青菜。” 胖子懵乎乎的去厨房转了一圈，这才想起来家里没菜了，倒是看到了多半碗剩饭，还有一碟白切鸡，他探出头来，问道：“要去买菜哦，如果你等不及，现在有白切鸡和炒饭，要垫垫肚子吗？” 白衬衫正常时候还是挺好说话的，他点了点头。 六爷眼睛一亮，他蹑手蹑脚的潜进厨房，在胖子耳边细若蚊蝇的说道：“乖徒儿，原来是我错怪了你啊……”一阵奸笑。 胖子茫然状：“……哈？” 第017章 鉴于胖子并没有厚此薄彼（才不是），六爷心情好了一咪咪。而且说实话，他虽然被胖子算计了一回，但此时回想他的好手艺，也觉得口水四溢，期待不已呢。 等着胖子自己去买菜，他两根小短腿，得墨迹到什么时候？中间这小白脸再病发一回，估计今晚的晚饭就得泡汤。所以六爷非常大人有大量的打电话给物业，叫他们给送了一批菜上来。 大部分都是小白脸不肯吃的青菜。 反正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吃不得太多油腻，正好清清肠胃呢！ 唯一算得上荤腥的，只有一块牛肉、两斤河虾、一筐鸡蛋。都是六爷自己爱吃的，而且他也防备着小白脸不高兴，非要立逼着胖子再去买怎么办？那他的预备不是白弄了吗？ 菜来的非常快。 这边胖子刚刚把米饭炒出来，浓香扑鼻，那边物业已经将菜送到了。所有的菜品相都十分不错，水灵灵的，但价格也十分够劲。好在六爷不是穷人，痛快的付了帐，给了小费，把菜搬进厨房。 物业小哥付出了极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当场流口水的冲动，就这样还一句话没敢说，舌根忍的发酸，到了拐角没人的地方，才咕唧一声咽了咽，心里十分感慨。 这些万恶的有钱人，怎么能这么好命呢？住大房子，吃山珍海味，睡各色美人…… 屋里边，六爷绿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胖子将炒好的米饭，还有那叠嫩黄色的白切鸡端上餐桌，殷勤的招呼小白脸来吃。 妈的，你怎么不干脆给他喂到嘴里呢？ 六爷特想回到过去，将那个调侃胖子一见钟情的自己就手拍死！这他妈什么乌鸦嘴啊！ 他热切的盼着小白脸倒霉，但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晚餐，他连连催促着胖子赶紧做饭，免得中途被小白脸的发病打扰呢！ 程小昱被六爷催死一样的监督着，心中别提有多不爽了——爷爷说的果然对啊！能者多劳，如果你不耐烦下厨，那就千万别有做出美食的能力，就算有这天分也自己藏着，别说出去。当所有人都觉得你做饭就跟狗屎一样时，看哪个还能叫你下厨呢？ 原本程小昱就算成了半个大食族人，在地球上，他也没打算凭着这一手安身立命。真正有本事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一个厨子。成天烟熏火燎的，就算赚的工资多一点，到底不怎么体面，胖子是有大志向的人。 所以‘穿越’了一回，多了一项这样牛逼的手艺，胖子也只打算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紧随爷爷的教导，坚决不露给外人。话说回来，这世上，谁能当得他的伺候呢？ 哪知道偏就这样的时运不济。 一天之内，三拨人破门而入。 一方是警察这个暂且休提，另外两个却直接赖在他家不走了！ 他对这个尚不知姓名的美少年有着诡异且莫名的好感，对方提什么要求他总觉得无法拒绝，这倒也还罢了，六爷可还不是他师父呢？一个貌不惊人的干瘪老头，竟自作主张的买好菜了，他原本打算出去买点现成的凑合一下啊！ 这些菜总不好浪费的，程小昱心中骂着娘，快速炒出四盘菜来，主食依旧是米饭。 黑椒牛柳、青椒炒蛋、韭菜爆炒河虾、素炒小青菜。 从菜品上，就能看出他的偏向了——六爷就买了三样荤的，他全用上了。 门外边，六爷一边嗅着香味，偷偷的咽着口水，严肃而端庄的坐着。老人家挺好面子，可不想再在小白脸面前丢脸。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时刻留意着小白脸呢，掐着点儿，就等着小白脸发病，他好扬眉吐气。 但让人疑惑的是，直到胖子宣布开饭，小白脸依旧好好地，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这让六爷心中充满遗憾。 一顿饭吃的暗潮汹涌，火药味十足。 六爷最得意自己的手上功夫，如今美食在前，当仁不让，一双筷子使的是如同浮花照影，深谙快准狠之道。但他依然没占到什么便宜，另一位丝毫不带一分的烟火气儿，动作优雅而矜持，但他最后吃进嘴的，却比六爷要多得多——最多分的是，他还挑食！桌上的菜，他最喜欢那盘河虾，其次牛柳，再次鸡蛋。素炒小青菜一点没动。 小河虾被他几乎包圆，牛柳也至少夹了四分之三，青椒炒蛋里的青椒不动，鸡蛋也被他几乎挑了个精光。 六爷吃了一肚子气，好歹混饱了肚皮。 程小昱可就惨了，他连六爷的手上功夫都没有，只来得及看着饭桌上的一顿刀光剑影，等再回过神来，所有的菜就只剩下汤了。 最后捂着空空的肚子，胖子只能给自己炒了一盘饭，委委屈屈的吃了个半饱。 妈的，一顿饭，倒是饿死了厨子，他要是下回还进厨房，就算他犯贱！ 不耐烦善后，不过土豪们有的是省力气的法子，把脏碗放进洗碗机，也不用他再下手。 唉，六爷岁数太大，另一个又舍不得，连收拾桌子刷碗的事儿都得归他，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天发生的事儿也不少，程小昱也懒得再看六爷炫技——其实就算他想看，六爷正在跟他怄气，也懒得搭理他的。妈的，他老人家只等着小白脸倒霉，结果等来等去没个下文，还精精神神的和他抢吃的呢！最后六爷可算是悟了，这死胖子，区别对待的太明目张胆啊！合着喂小白脸的东西压根儿没毒！ 胖子吃的那份儿没毒，锅里剩下的那份儿也没毒，偏他自己盛出来的就有毒？六爷细细咂么，也不知道胖子是如何办到的呢？ 一屋子仨人，老的老小的小，吃饱了相对无言，各回各屋去睡觉了。 不过等人家那谁头上楼之前，胖子总算吭吭哧哧的问出了他的名字——辜睿。 哎哟，这名字真是又特别又好听呢！ 美滋滋的哼着歌洗了澡，在一楼找了间顺眼的卧室，裹着被子睡着了。 ********* 睡着睡着，只感觉到鼻子一阵奇痒，眼睛都没来得及挣开，程小昱狂打两三个喷嚏！ 好容易喷完了，就看到他那个作死的弟弟程明明，手里捏着个细细长长的草叶子，奸笑着如同小皮球一般往外弹，显然，犯案的就是他，还想着在程小昱反应过来之前跑出去，逃避制裁呢！ 程小昱三步并作两步，将他拖过来按在腿上一通狂揍！ 真有手感啊…… 程明明也不哭，只管咯咯笑着尖叫，程小昱打了一会儿就停了手，哥俩闹着滚成一团。 程小昱先头还真想过，他总不至于穿完一次就没下文了，所以对睁开眼又换了世界接受的很良好——要不然他回地球之后，想到与这边的亲人天人永隔，怎能忍住不难受呢？你看，这果然就又回来了吧？ 如果今后几天依然如此，他就要寻找一下穿越的规律和契机到底是啥了。 要不怎么说年纪小就是接收能力高呢，换个思维已经定势的大人，遇到这种诡异的事，不定怎么反复纠结反复琢磨呢，程小昱年纪还小，想象力丰富，又是个生命力顽强的胖子，既来之则安之嘛，想那么多纯属自讨苦吃。 不过有件事他倒的确有些介意——他现在回想起来，怎么会对那个辜睿那么狗腿呢？就算他长得好，又不是小姑娘（其实对小姑娘胖子也没发展出绅士风度呢，上学时可没少揪她们的辫子），才刚刚见面，那人的态度那么糟糕，大爷一样的指使他，他没啐他一脸就算好的了，还跟三孙子一样他脑子没出什么毛病吧？ 就算打不过他，他也叫他给做饭吃了，再下一回药很难吗？也不知道那个辜睿是什么路数啊怎么跟传说中的狐狸精似的，他该不会是被迷了吧？ 如今换了一个世界，程小昱回想起来，终于觉得不对头了。一想到等回了地球，还得面对那个辜睿，顿时一颗胖头再大了一圈。 程明明跟个小秤砣一样压在程小昱身上，欢欢喜喜的和哥哥说话，“你快点起床啦，一会儿爸爸妈妈搭的飞船着陆，咱们过去接人啊？” 被程明明这么一闹，他被打断了思路，干脆也不想了。 却说这哥俩的爸爸妈妈——外星的这对——前段日子又跑出去‘度蜜月’了。这对夫妻肉麻的不行，儿子都老大了，每年的这个月还会跑出去玩一圈……算算日子，也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了。 胖子问程明明，“爷爷不去吗？就光咱俩？” 程明明绘声绘色的学爷爷说话，“那两个不着调的家伙，爱回来就回来呗，接个屁！美的他们呢！” 程小昱满头黑线。 程明明又催他，“快点快点，没时间了，再有两个小时就到了，我想爸爸妈妈了……” 程小昱只能抓紧时间洗漱、换衣服。然后领着小胖子，两个人坐上设置好预定路线的私家车，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往美杜莎星际航空港。 美杜莎星际航空港是本星球最大的星际港口，拥有五百多艘大型飞船、一千两百多艘中型飞船、数不胜数的小型飞船，每天的旅客吞吐量就能达到一千多万人次，占地面积大概相当于地球上的北京市，地上地下加起来有十几层，纵横交错，宛如一头巨大的钢铁魔兽。如果没有自动导航系统，大概是个人进去了都得绕晕。 在他们父母搭乘的紫荆花号登机口处，一大一小两只胖球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接到了人。 父亲程思哲是个体型与两只胖球如出一辙的大胖球、母亲唐艺侨却是个令人眼前一亮的大美人，身材纤浓有度，气质风情万种，惹得不少旅客偷瞄她。两个人给过来接他们的儿子一顿热情的拥抱，程思哲还十分艰难的把程明明扛了起来，逗得小胖球哈哈笑。 在这样温馨的时刻，胖子却突然感觉到尿急。他被程明明跟催死一样的等着，起床之后还没来得及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呢！于是只能提出要去洗手间。 父亲程思哲本来想要陪他，但想了想洗手间就在不远处，他们带的东西太多，都交给老婆怕她搞不定，就让程小昱自己过去了。 哪知道就上了个厕所，程小昱就被人迷昏了运走了。 第018章 地球这边。 午夜十二点过五分。 辜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睡姿有些类似胎儿在母体的姿势，据说有着这样睡姿的人，内心极度缺少安全感。 盛夏的午夜，冷气开得太足了，他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胡乱的堆在一旁，辜睿觉得有些冷。 这种冷可能并非出于温度，毕竟即使冰天雪地，他都可以穿着单衣走在街上，何况如今室内温度也有二十一度呢？ 他以为他早就习惯了，然而一晃十几年过去，他依然会准时在十二点零五分醒过来，然后蜷缩着身子，睁眼到天明。 不过今天有点不同，他刚躺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了，就想到了昨天傍晚遇到的那只胖子。 那只胖子肯定是有些古怪的。 虽然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古怪，但十几年来，辜睿第一次察觉到一个人的与众不同。胖子身上也有异类的气息，虽然不甚浓烈，但他的感觉不会有错。 辜睿今年十三岁，三岁的时候父母双双死于空难，于是他被隐藏许久的古怪暴露出来，很快，他的亲叔叔就将他被送进精神病院，一直到如今。 其实在他看来，精神病院与家中并无不同，他总觉得绝对不是他不正常，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不光不正常，还仿若有一层毛玻璃，将他罩在其中，以至于就连这般不正常的世界，他都看的不甚清晰。 他根本对这个世界没有代入感，没有投入感。 从出生日起，每天午夜十二点整，他会在睡梦中去另一个地方，那地方十分逼仄，连转身都困难，绝对黑暗，绝对寂静，若非他从婴儿时就日日如此，长年累月的下来，换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成人，就算是意志力强大的军人呢，反正肯定是早就发疯了。 啊……这么说不对，因为他不是也发疯了吗？ 漫长且无望的刑期。 但辜睿的发疯，并不全由于这种黑暗禁闭。还因为他自出生日起，就觉得自己长得不对头，他不应该是长这样子的。 不应该是人类。 所以他在童年时，总是爬行——力气很大，有伤人的倾向，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什么鸟语，午夜时分要么像只幽灵一般到处游荡，要么就暴躁易怒，对出现在视野中的活物暴起攻击…… 无怪乎他那么大点的年纪，就能被亲叔叔送进精神病院，还一点不会引来律法、舆论的怀疑呢！ 但是当然，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后来的辜睿突然就安静下来了，虽然总会让人觉得行动怪异，目光可怕。但他长得好，这十分的占便宜，很多不明真相的新来护士总是对他大发母爱之情。 总之就算在青山那种鬼地方，他风度翩翩的举止加极为出众的外貌，为他渐渐赢来了医生护士阶层的好感，他十分高超的武力值，则让他在疯子们中很有威望。精神病院竟然也住的挺舒服。 这种转变，大概得益于脑子里经常会浮现出来的记忆片段——并非是出于一个个体的记忆，很庞大，很繁杂，并不形成系统，但随着年龄增大，这些记忆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这些记忆片段并不包含情感，就像是一些纪录片，唯一不同的是，看过纪录片你可能转头就忘，这些记忆碎片却永远存在脑海中，慢慢化成你记忆的一部分。 辜睿对这种记忆碎片本能的没有什么抵触。 他慢慢的吸收着这些东西，然后开始看这个世界的书籍，杂食，什么种类都有。 到如今他十三岁，只看外表，他已经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精神病人。 但是当然，只是外表，因为他内心中仍然与常人不同，并自觉将自己从人类群体中剥离出来，风度翩翩中，他看其他人类的目光大概就像是高等生物看单细胞生物？ 所以他就一直这么百无聊赖的呆在青山，即使有能力，他也没有出去的动力。只是偶尔的时候，会出来溜达溜达，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散散步。神不知鬼不觉，如果他就这么一去不返，青山那里无论是医生还是疯子，都不会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他从未一去不复返过。 然而昨天，却有些不同。 那个胖子与他迎面走来，目光直直的盯着他，辜睿心中突然一动。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你从小生活在一群单细胞生物中间，蓦然回首，却见到了一只……嗯，一只兔子。虽然与你仍然不是同类，但好歹是和你离得近些了…… 一个人寂寥久了，就算遇见一只兔子，也觉得有些惊喜呢。 他跟着这只胖兔子回了家。 胖兔子手艺不错，这是意外之喜。 辜睿下了床，穿上细软的室内拖鞋，拿上自己的枕头，打开房门。 将胖兔子抱在怀里睡一觉，应该会手感不错吧？ 于是在另一个世界被人绑架、从头到尾昏迷了一天所以一穿回来就与往日不同，睡的比较浅的胖子，在感受到有人抱住他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程小昱：“……” 辜睿：“……” 第019章 胖子傻在辜睿的怀里，眼睛直直的，仿佛还没有醒过神来。在见到辜睿的那个瞬间，他诡异的又对人家好感up了。所以虽然后来脑子略微清醒一点后，明白过来他这是被夜袭了，仍然没怎么生气，而是十分软的带着鼻音问了句：“你怎么过来了？” 辜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收紧了双臂——但是当然，因为胖子的圆周过于大了，他手长脚长的，仍然无法合拢呢，八爪鱼一般的缠在胖子身上，话音淡淡，“上面冷。” 就算对人家好感值略高，胖子毕竟还不到傻了的地步，现在外面可是盛夏啊！人一胖又超级怕热，尽管屋子里开着冷气，胖子被活生生的围了一圈，热的出了一身汗。他毕竟还是对辜睿发不出火来的，只能继续软软的说道：“你先把我放开好不好，我这一身汗的……” 辜睿：“我不在乎。” 不光不在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胖子软软的小声音萌住了，辜睿右手抬起来，在胖子秀气的鼻尖上戳了戳，随后移步到又圆又嫩的脸蛋上，继续戳了戳。他眼睛亮亮的，在光线不足的房间里，反而显得有些渗人了。胖子才发现，这人竟还有一对尖尖的小虎牙呢。 程小昱宛如被天敌攫住的傻兔子一般，只顾着呆呆的看着人家，浑身肌肉那是半根头发丝儿都动不了的。 他在心中泪雨滂沱，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这么倒霉！那边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抓了，他对接下来的命运十分忧心……结果回来地球，还要面对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精神病…… 尤其惨的是，他心里虽然什么都明白，但好感值就是不掉呢，这种躺平了小肚皮就是任人蹂/躏的感觉其实并不怎么好。尤其胖子从小就是个死不吃亏的人，理智跟情感的拉锯战，让胖子脑仁儿疼。 好在戳了一会儿之后，辜睿就停了手。他仿佛抱着一个大号公仔一般，在胖子身上蹭了蹭，眼睛眯起来，溢出了一点点惬意的气息。 胖子给人抱了一会儿，终于理智战胜了那毫无来由的好感，他艰难的将辜睿推开一点，义正词严的要求道：“我真的有事儿，你先放开我！” 他使足了力气，结果也只是推开了一点，这还是辜睿有意放水的，他应该是想看看胖子在搞什么鬼。结果竟依然是想叫他放开，刚刚那点愉悦气息顿时消失不见，换做了危险的寒光（？）什么的……在辜睿看来，程小昱就是他新收养的宠物胖兔子，在他想要抱着胖兔子好好睡一觉时，胖兔子却怎么都不乖的乱踢腿，如何不让他觉得生气烦躁呢？ “现在是睡觉时间，有什么事醒来再说。” 胖子却急了，他是个非常惜命的人，谁知道那边给人弄死这边会怎么样呢？这种惜命让他都能反抗辜睿了，仍然不断地挣扎。 辜睿将他翻过身来，力道适中的拍了他几下屁股，以作惩戒。 竟、竟然被打了屁股！ 程小昱羞怒之下，再也忍不住，就想着翻过身来搞死这个神经病！但翻来翻去，在绝对武力的压制下，又如何能够成功呢？他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啊！顿了两秒钟，胖子爆出了惊天的哭嚎—— 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种。 他还没到变声期，在萌萌说话的时候，有着男童的那种清脆，然而一到了飙高音，可是要了亲命了，完全不像成年男人那种沉闷低音，那嗓子尖利的比女高音还厉害，直接将辜睿吼成了半聋。 住在旁边的六爷也被这一嗓子吓得一机灵，老心脏差点停跳。他老年人警醒，睡觉不实，而且他的职业特性，这么多年也让他养成了睡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习惯。所以，辜睿下楼的声音他没听见，开门的声音可听得清清楚楚，知道那神经病摸进了自己徒弟的屋子，六爷别提多纠结了。 这、要不要去搭救一把呢？ 犹豫来犹豫去，六爷好歹是忍住没动。 他想着，小神经病应该也不至于平白无故的过去弄死小胖子。而至于*啥的危险，以六爷那猥琐的思想，虽然也捉摸了一下，但他也觉得不可能呢。两个不知道毛有没有长全的臭小子，屁个*哟！再说了，以胖子对人家那色.眯.眯的臭德行，真失了身，他没准儿还得偷乐呢！ 六爷放了一半的心，又迷迷瞪瞪的半睡过去了。 结果当头就是这一嗓子，把六爷惊的直接从床上蹿了起来！ 老爷子心中可是悲愤了，这、这是遭遇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儿啊，小胖子叫的竟这么惨！就算打不过那个神经病，这口气这么忍了，他活到一百岁也只能算个长寿的老王八！ 手指间夹着他用惯了的刀片，这是明路上的，他手腕上的那个镯子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呢。费了好多年才打造成功的，他师父早年也有一个，后来被毁了，等他出了师，攒了好久的材料，才原样copy了一个。这镯子看着不起眼，就是普通的银镯子，连个像样的花纹都没有，严丝合缝的贴在手腕上，除了他自己，谁都取不下来。镯子的机关在内侧，一个极为特殊的内嵌式按钮，只要用指甲戳下去，就会突然弹出来一根细若发丝的合金线，无色几乎纯透明，用于暗算再合适不过，手腕一抖，一颗大好头颅就会飞天而起！六爷靠着这个，就过好几次命。 昨天只是意气之争，对方又是个孩子，六爷自然不会动用这样的杀手锏，但如今对方也不知道怎么着自己那可怜的傻徒弟了，说不得，六爷又要破一破杀戒了！ 如同一片落叶般飘到胖子的门前，六爷小心的将房门打开一条缝。 屋里，辜睿正在给胖子顺毛。 他哪能想到，这胖兔子的气性这么大呢。 以往在青山，他将那些过来惹他的疯子一脚踹个骨折，对方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呢！ 他毕竟还是非常珍惜这个胖兔子的，只能忍着耳朵被震聋的危险，将他抱在怀里，非常不熟练的哄他。 第020章 哭嚎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程小昱可不是那些遇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可怜。他见对方已经软了，立刻精神抖擞起来，想着再好好争取一下，务必叫这个神经病赶紧将他放开才好呢！ 结果眼看着就要收声了，他突然眼睛一花，好像有一团小小的黑影急速飙了过来！这一瞬间，程小昱其实连黑影到底是啥都没看清，但他却福至心灵，当机立断的大吼一声——手下留情！！！ 这真是振聋发聩，余音绕梁…… 六爷恍然间还有些生气，妈了个蛋的这胖子的良心竟是被狗给吃了，老子来救他，他却还有闲心为敌人求情！等这事儿一了，老子—— 下一秒，辜睿又回去懒懒的抱住了胖子。 六爷却觉得这几秒钟过的很玄幻。忽快忽慢，慢时他能将在场所有人的动作、微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快时，这几秒钟的时间又仿佛被人偷走了，他感觉到只是眨了一次眼而已，低下头就看到了一手的血…… 这时候，他方感觉到脖颈处一阵刺痛。 胖子在小神经病的压制下，宛如一只被压住龟壳的小乌龟，一颗大头拼命的往上翘，四肢犹如划水，那造型别提多搞笑了。 辜睿那个小神经病还在气呼呼的问他，“我都听你的手下留情了，你怎么还不老实？” 六爷恍恍惚惚的，哦，原来胖子你是叫小神经病手下留情啊…… 胖子憋得一脸血，怒吼，“老实个蛋！妈的都说了我有急事儿要办啊！我要……嗯，尿尿！尿尿你懂吗？再他妈不放开我，老子尿你一身信不信！” 辜睿也不恼，他伸出手来，在胖子的膀胱处按了按。 其实胖子并没有尿意十足呢，所以膀胱里还有一半的空间，要去尿尿只是他想摆脱神经病的借口——也幸好这样，不然给辜睿这么一按，非出大事儿不可。 辜睿探知了胖子的虚实，就将他这个‘请求’驳回了，“别闹，还没满呢！”差一半儿的容量。 程小昱要给这个行事缜密的神经病搞疯了，他啊了一声，威胁道：“就算没满，尿你一身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你放不放开我？” 辜睿这会儿说白了，就是有些无聊。有养小动物经验的人类都有过这样恶趣味的时候，反正就是撩猫斗狗的，看着宠物上蹿下跳呲牙咧嘴，混蛋主人在旁边心满意足的傻乐。以辜睿的生物钟来看，这会儿正是他死活睡不着的时候。以往他只能发发呆看看书什么的，如今胖兔子在手，他马上敏锐的发现了一个新的娱乐方式—— 所以无论胖子作何反应，他都觉得趣味十足，并不觉得生气呢！ 这会儿听胖子继续威胁他，他就将刚刚按过胖子膀胱的手往下一移，在某处部位充满威胁性的暂停了一下，凑到胖子耳边如同大魔王一般阴沉说道：“你敢尿我一身，我就把你这不听话的东西拧下来……” 程小昱觉得身下一寒。 还在一旁站着，貌似完全被当成了背景板，彻底没有存在感的六爷摸着自己被划了一道血线的脖子，简直不能相信他都听到了什么。 他在蹿进来之前，还是扒着门缝好好观察了一会儿的，要是真的不管不顾的往里冲，那不就成了愣头愣脑的傻小子了吗？ 屋里的情形在他看来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傻徒弟被压在下面，小神经病在上面。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儿，好比被咬着脖子吸血？被强x？都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胖子都惨叫成那个样了，你个小神经病竟然充耳不闻，该干什么干什么，仍然动都没动的继续压着！ 事情断难善了，这才有了六爷冲进来英雄救美的一幕。 ……只可惜英雄已老，折戟沉沙了。 光是折戟沉沙倒也罢了，他在这里血流一地，床上那两个小兔崽子继续缠成麻花，还跟调.情一样尿来尿去的……最重要的是，六爷这会儿离得近了，当然看出来了，胖子其实根本没有受一星点儿的伤害，身上完完整整，没有血口也没有缺啥零件，当然也没有被小神经病强x什么的。 六爷简直出离愤怒了，啥都没有，你他妈鬼叫个啥啊？！老子真是贱的过来糟这一回罪啊！ 这鬼徒弟他不要了！夭寿啊，本来他百二十的寿命，再多呆几天，肯定就直接驾鹤归西了。 没人理他就没人理他，他正好收拾收拾走人。 哪知道六爷刚抬脚欲走，就被胖子大吼着叫住了。 “师父——师父——”胖子啪啪啪拍着床板，声声泣血的呼唤着六爷，“您别丢下我啊！我有事儿需要您救命啊！” 六爷啐他，“救个屁的命啊！莫非你是要憋死了叫我救你？”老子以后首先就要改了嘴馋的毛病，自从吃了你一碗鸡杂，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倒霉！别说鸡杂了，以后鸡肉都不吃！ 程小昱就算被六爷嘲讽了，也不能不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只管惨叫，“师父啊！这真的是要命的大事儿！您要是就走了，不管我，我肯定活不成了！” 他心里明白，虽然就武力开说，神经病貌似远胜六爷。但术业有专攻，神经病本事再强，不能速成、无法修习都是没用的。他那边被人绑架了，此时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学点脱身的本事，比如密室逃亡、撬锁解绳子啥的，总之，这一听就应该是六爷擅长的业务范围啊！他不能将自己的小命托给绑匪，如今他有个能两界穿梭的能耐，不利用起来对得起谁？ 这会儿辜睿却不高兴了。其实不光是宠物对主人有独占欲，主人要是见自己的宠物跟别人亲，也是会气不打一处来的。他寒声道：“你有什么危险要找别人救命？有我在，你就一定活得成。” “胡吹大气！”胖子担心六爷就这么走了，记得一脑门儿汗，“知道你神通广大，但那个地方除了我自己谁都去不了，跟你说也没用！所以你还是赶紧着闭嘴吧！别耽误我学艺！” 一个地方，除了他自己没人去的了？再结合胖子与众不同的气息……辜睿沉默着，神色间晦涩难辨。 程小昱说这话却并没有觉得需要藏着掖着，谁能有那么好的想象力，想到他这牛逼至极的能力呢？ 他还在呼唤六爷，“师父，您就是我的亲师父！您今天能过来救我，我特别特别的感激您，真的！我程小昱没有亲人了，以后我会好好孝敬您，您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真的真的是要命的大事儿！那个，你看我现在的确是不大方便，时间也太晚了，要不您还回去休息。我记得客厅那个白色柜子里有药跟绷带，您自己裹一裹，等明天，等明天我再跟您请教！您可想清楚了啊，您一走可不要紧，徒弟我一条小命肯定要玩儿完了！” 简直是字字泣血，程小昱就差把一颗红心剖给六爷看了。 说实话，今天六爷能过来救他，反落得自己一身血，他心里真的感动的不行。六爷不知道自己打不过神经病吗？仍然如此冒险，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的时间，开端还不怎么好，人家就对他如此的尽心尽力，胖子是个重感情的人，从这时起，他是真的把六爷当师父看了。 六爷的脖子，就是被他那个杀手锏蹭了一下，胖子喊得及时，辜睿收手的也及时，就是破了层皮，因为血管多，血流的倒是挺可怕的，但只要裹裹好，连医院都用不着去的。 胖子原本打算就手去请教六爷，以免夜长梦多啥的，但眼看着神经病不放人，他能怎么办？只能稍安勿躁，等天亮了再说了。 他却不知道，这会儿辜睿看着他的目光，是多么的意味深长…… 第021章 程小昱也是非常有滚刀肉的风范，遇见事儿不怵头。但如果发现事不可为，在挣扎过后，他也非常能想得开。 比如现在，既然怎么也挣脱不了神经病，他干脆也不折腾了。难道他还能将他抱到地老天荒不成？不如该睡觉的时候睡觉，好好地养精蓄锐，等待天亮了再做打算。 六爷临走做了个动作，就是非常时髦的拇指食指圈成一个圆，剩下三根手指竖起来，表达‘ok’的意思。程小昱暗暗寻思着，这老爷子都七老八十了，英语手势都懂呢！ 别管怎么说，六爷没有一怒之下走人就是好事儿啊！程小昱松了一口气，就开始上下眼皮打起架来。胖子的作息一向规律，睡眠质量也一向良好，要知道，胖子无论是穿过去还是穿回来，都是在本世界的午夜十二点，所以这就是双重的生物钟，叫他如何能与之抗衡？先头之所以能那么精神，完全是因为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就好比回光返照了一下，如今自然就重新死的挺挺的了。 就算被神经病搂的紧紧的，也不耽误他极快的陷入深眠状态。而当他睡着的时候，就算外面打雷都是吵不醒他的。 所以，辜睿将自己的额头与他相抵长达十几分钟，都没有让程小昱有半分的察觉。 辜睿闭着眼睛，他‘看’到了胖子的许多段杂乱的思维。 当人陷入沉睡中时，思维就呈碎片式交错闪现。 其实人的大脑真的很有意思，如果你能将思维触角探进另一个人的脑海中，就会发现，那简直就像一个规模庞大的‘星墓’。 所谓星墓，有的是自然形成，有的是科技给予的外力打击形成，类似一个庞大的陨石带。因内部所有星体都呈不规则极速运动，所以把寓意为‘星星的墓地’或‘飞船的禁区’。人脑中的思维碎片，就与这些无序的星体类似，因为快速，因为不规则，所以极难捕捉。稍不留神，还会有迷失、受创的危险。 就算人在做梦的时候，梦境是连续的，外人过来看，那仍然是一个不知所云的意识链——科技越来越进步，人的大脑在某种程度上，却仍然是‘上帝的禁区’。就算在另一个领先地球不知道多少年的星域，想借助科技手段来完整的窥探人的思维，也是做不到的。 ‘读心术’这种神技，在远古时代就一直被人反复提及，仿佛那就在人类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大概也是一种无知者无畏吧！人类越发展，反而越是觉得，想要完整的窥探出另一个人的思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多打一打‘催眠’之类的擦边球……其实这样的效果说不定还更好一点，越来越强力的‘吐真剂’，反正能清楚的得知自己需要知道的就好了，其他的何必强求呢！ 然而大千世界中，总是会存在一些无法以常理度之的bug的。 比如……辜睿。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时而能够探知他人的零星想法——这大概是一种种族天赋？不，与其说是天赋，不如说是诅咒。在辜睿完全没有自控能力时，这种坑爹的能力给他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这让他在神经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幸好当时他还有一对疼他的父母，爱子心切，他们敏锐的察觉了幼子的燥郁来源，于是果断的将他与陌生人隔离开来，这个举措挽救了辜睿，使他幼年时不至于被这些杂乱的信息撑得脑子爆掉。 有鉴于这段经历，在他后来可以控制这种能力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 心理阴影是一方面，但最大的缘由显然不是这个。 其一，这个能力是很危险的。因为即使是种族天赋，能否成功的侵入另一个人的脑海，最大程度上仍是取决于双方的精神力量对比。也就是说，如果对方强过你太多，你不但什么都读不到，还有可能会遭受重创，甚至脑死亡。或许你会觉得，不碰那些强者，柿子只管捡着软的捏不就得了？可如果碰上扮猪吃老虎的呢？死得冤不冤？ 其二，是为了避免产生依赖性，也免得让自己显得更加空虚无聊。如果碰上什么事，你都直接粗暴的去查看对方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长此以往，整个人就废掉了，因为你已经不会动脑子，一旦无法使用这个方便的技能，你将无所适从。同时，当所有人在你面前都如同一张一览无余的画，什么都不值得期待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最后，辜睿也的确没有窥探任何人内心的兴趣。你会想去了解一只蚂蚁的内心世界、恩怨情仇吗？ 但是今天，鬼使神差的，辜睿却首先为程小昱破例了。 他非常想弄明白，这个胖兔子所经历的东西，是否和自己有相似之处。 就算可以用催眠来问话，辜睿依然选择了直接进去看，他不能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程小昱的精神阀值自然远逊于辜睿，所以他轻易地探入了程小昱的脑海。那种对别人来说眼花缭乱无法看清的思维碎片，在辜睿看来，却清晰可辨，如探囊取物。 他对程小昱在地球上的过去毫无兴趣，目标明确的指向‘另一个世界’。 其实鉴于‘穿越’这件事的离奇，若被人发现很可能会引来严重后果，所以程小昱对这方面的信息，是尽最大可能的严格保密的。也就是说，他给自己下了简单粗糙的心理暗示，类似于连说梦话都要严格规避这样的内容——若非碰上辜睿这个疑心重又有类似经历的变.态，他以后就算有了老婆都不可能说破的。 但这点粗糙的心理警戒，对辜睿来说完全是形同虚设，连减缓他读取信息的速度都做不到，一分钟都没用，辜睿就将额头移开，他已经彻底掌握程小昱有关‘穿越’的所有信息了。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的‘穿越’是刚刚开始的，只有两天。 而尽管视角不同，但通过胖子脑海中另一份记忆的所有信息，再与自己接受的记忆碎片作对比，很容易就能作出结论——他们两个去的果然是同一个世界。 沉默的看着胖子在那边如鱼得水，笑的开心吃的开心，尽管生性冷漠，又自视甚高，辜睿竟也克制不住的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自己就被活活的关了十几年的小黑屋，这个胖子却过得这么开心？ 忍不住捏了胖子两下。 这胖子却根本没醒，跟只小猪一样哼哼唧唧的往他怀里钻来钻去，睡得不知道有多甜。 辜睿后来也闭上了眼睛，心里开始狂转着各种念头，也许这个胖子，会是他脱困的契机。 程小昱万事不管，一觉睡到天空蒙蒙亮。 第022章 睁开眼，将辜睿搭在他肚子上的手臂移开，程小昱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只感觉到浑身酸痛肌肉萎靡……他从小到大没跟人同床过啊！做了一宿的梦，梦见他知道是谁绑架他了！绑匪的真面目露出来，竟是一只腕足粗长的深海大章鱼，这章鱼将他缠得那个紧啊！骨头都酥了…… 不过幸好，他这次起身倒没有被辜睿拉着不让，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找了个地方打了会儿坐，很快那一温一凉两道气流就涌遍全身，一时间酸痛都减轻了不少。一个小时过后，他就复又神采奕奕的了。 睁开眼睛，迎着金灿灿的初升朝阳，程小昱见到了蹲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影。 不过他这次没有被吓一跳，好像不知不觉都已经习惯了呢（……）。 即使是蹲着，辜睿也并不显得粗俗，他眼巴巴的看着程小昱，“我饿了。” 程小昱被气得一噎，妈的你说你还会说点别的吗？除了缠着我睡觉就是说你饿了！咦？他突然间想起来，这个家伙是个真.精神病啊！所以他是为什么被送到青山去的？妄想症？比如幻想自己是只猫，然后现在是拿自己当主人啥的了…… 辜睿眼看着胖子露出了一个淫.荡的笑容，他用手指戳了戳程小昱的胖脸，重复一遍，“我饿了。” “行，马上给你做好吃的！”这会儿程小昱早忘了昨天发过的誓，关于再给他们做饭自己就是贱的就是猪之类的话……况且，他要向六爷请教脱身的办法，也肯定要好好表现一下啊！ 去厨房煮了一个鲜虾粥，摊了几个嫩嫩的香葱鸡蛋饼，凉拌了个藕片、小青瓜，满屋子的清香。 他去叫六爷起床。 六爷脖子上缠了一层雪白的纱布，纱布中间有着隐隐的黑红色，老爷子见了胖子就用鼻子哼，好容易溜溜达达的出来了，吸了吸鼻子，对早餐刚升起几分幻想，迎面就碰上了死对头小神经病，一张老脸又刷的黑了下来。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六爷碰了几次铁板，这次还差点连命都送掉，自然不会再找不痛快，权当没看见得了。 他昨晚一怒之下，其实是想着走来着，但胖子叫的那么惨，看着像是真遇上什么难事儿了。虽然还没有行正经的师徒大礼，他既然认了这个徒弟，总不能真的看着他倒霉——好歹是个孩子呢！ 六爷以前可真没发觉自己还有这等圣父心肠，人老了莫非就变得感性了？真正让人不爽啊！ 黑着脸尝了一口鲜虾粥，那鲜美十足的口感让六爷忍不住闭上眼睛回味——胖子这手厨艺是从哪儿学来的？他老人家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各地的美食无论是上星级的酒店还是藏在旮旯里的小食摊，他都光顾过，所以一根舌头向来刁得很，一般的美味可没法让他动容，结果在胖子这儿吃了三顿饭，真是顶级的手艺啊！令人回味无穷…… 要说昨天，六爷还对小神经病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那么今天，他就完全视小神经病为空气了，扫都不扫一眼，只埋头吃他自己的，风卷彩云一般。 而辜睿，只要那老头儿不惹他，他才懒得和老头儿计较呢！当下也老老实实地埋头吃，偶尔还非常让胖子受宠若惊的给他夹点菜啥的。 一时间，什么火药味儿都没了，大家和谐又友爱，让一直提心吊胆的程小昱简直就要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他、他本来还预备着给他们劝架来着…… 就算是表面上的和平也很好啊，只要别再刀光剑影啥的，就够让人欣慰的啦！ 为此，胖子还很殷勤的给他们俩添饭加菜呢！ 等大家都吃饱了，他还屁颠儿屁颠儿的收拾桌子洗碗，半点不像昨天那样觉得委屈了——呵呵呵多大点儿事儿啊，顺手就做了……等从厨房出来，他还端了个透明碟子，里面花花绿绿的切了一盘水果，苹果橙子西瓜草莓，刀工不错，琳琅满目，煞是好看。上面插了几根牙签，端给两位大爷做餐后水果呢。 辜睿和六爷都在客厅，一人一张沙发，挑距离最远的两个遥遥的坐了，彼此不搭理，见程小昱出来了，都拿眼看他。 程小昱端着一个果盘，左看看右看看，深恨自己怎么就偷懒不弄两个……这下好了，将果盘摆在谁面前不会得罪另一个呢？ 不过他还是有几分急智的，辜睿离他比较近，他就把果盘摆在他面前。然后不等六爷生气，他就用牙签叉了几个，脚步不停的过去挨着六爷坐了，将一颗红艳艳的草莓递给六爷，一边看他吃一边问道：“师父，如果一个人被迷昏了绑架，他要怎么才能安全的自己脱困呢？” 六爷吃着那颗草莓，觉得真是甜啊！心情好了，他就不吊胖子的胃口，反问他：“知道是为什么被绑架吗？绑匪是怎么控制住人的呢？用绳子绑着？用笼子锁着？有没有人看守？被绑的人有没有受伤？绑匪是要钱还是要命，职业凶徒还是普通混混？” 程小昱当即被问的傻了眼，他、他也不知道这么多详细啊！ 那边他还一直昏迷着呢！ 于是他只能要六爷把所有情形都应对一遍，反正对方能在那种人流密集的地方把他绑走，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尽管把事情往严重里预防就对了！ 六爷见这胖子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结果竟是连具体状况都没搞清楚，十分不能理解。不过胖子显然是有难言之隐的，他也不一定非要问出来不可，唉，谁还没点儿小秘密啥的呢，非要追问讨人嫌干嘛，偷偷的自己找出来不就得了！遂也不说废话，只管一边享受胖子的殷勤伺候，一边给他将大致的状况分说明白。 绑架，最常见的还是将人质倒背着手绑起来，有的用麻绳，有的用手铐。其实要是有六爷这份儿功力，加上他身上常备着各种刀片啥的工具，别管是用什么锁着他，最多几秒钟的功夫他就能悄悄地给解开。但胖子不行，他手没那么灵活，身上要是再没有工具的话，事儿就比较难办。 不过这是在没有六爷教导的情况下，叫六爷说，这些粗浅的东西，只要胖子用心学，不能保证几秒钟搞定，但十几分钟吧不会更多了。 六爷叫胖子给他绑上，他给演示了一下。绳子类、手铐类，都有窍门儿。他还给胖子列举了一下身边随处可见的替代用工具，比如衣服扣子、腰带扣儿、甚至牙齿舌头指甲，兴之所至，他还让胖子见识了一下正宗的锁骨术…… 不过六爷也说了，如果碰上一种绑法，那肯定就是碰上最职业的绑匪了，他这里也没有什么速成的方法——不用麻绳，用那种很细的尼龙绳，不绑手腕，从拇指到小拇指双双对绑，牢固的很，就是他都得费上一番功夫，胖子如果碰上，干脆就找别的机会吧！ 所以，其实最好脱困的还是手铐，比绳子要强多了…… 说完绑住手的脱困方法，六爷又开始介绍如何反制绑匪。 不过说到这一点，辜睿终于忍不住也加入了教学队伍。 第023章 在程小昱看来，六爷更偏重于物理打击，而辜睿更偏重于精神打击。 先说六爷。 他从小就长得比别人身量小，成年了也就勉强够上了一米六。所谓身大力不亏，像他们这样跟身大沾不上边的，就只能往灵活机巧上下功夫了——瞧瞧时迁，你能想象他跟李逵一样挥舞着板斧上阵冲杀吗？但灵巧有灵巧的好处，六爷对人体关节、要害的研究比资深法医还要深入几分，而且谁能对一个快入土的糟老头有戒心呢？所以六爷的实际杀伤力非常可观。 程小昱虽然长得胖，可他个儿矮啊！和六爷站一块儿，俩人是平齐的（……），所以学六爷的制敌功夫，正合适。 他平时是六体不勤，但面临生命威胁，一身懒筋也不药而愈了，学习态度别提多认真，给六爷拧的吱哇乱叫也都忍过去了，倒是让老爷子刮目相看呢。 要说六爷教的东西他好歹是摸到了点儿门，小神经病教的，就让他很傻眼了。 催眠？控制？这、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事儿啊？ 辜睿说了，在不知道自己处身何地，完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与其将绑匪撂倒，不如克敌为友，让其成为自己的臂助，如此才更好翻盘脱身呢！ 他这话其实另有所指，六爷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胖子是在另一个位面被人绑走的。那里和地球是有差别的。就像一个武侠小说里的高手，他就想象不到几百年后大街上到处都有摄像头、普通人拿一把枪就有杀掉他的能力等等，六爷也决计无法将那边超越地球科技的东西计算进去。 比如，他会否一直处于监控之下？智脑控制的大门如何开启？激光类甚至毒气类武器如何应对？甚至就算是侥幸逃脱，他有那个本事驾驶敌方的交通工具离开吗？ 所以辜睿觉得，催眠术是最适合这种状况的了，如果再配合药物，一些简单的指令可以让比胖子精神力高两级的人听话——地球这边对催眠的研究虽然比较原始，但与另一个位面相比，却算得上是另辟蹊径，辜睿博览群书，如今也算得上是集两家之所长了呢。 要说辜睿都能想到这一点，胖子又不傻，他连做梦都琢磨这事儿呢，又怎么可能考虑不到？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六爷不追问他为什么对被绑架这么热衷就很够意思了，他不可能再给他设定出科幻大片里的背景再让他发挥，到时候六爷要么认为他是在消遣他，要么更进一步对他生了疑心，这可如何是好呢？ 反正，‘穿越’这种本事，他是准备带进棺材里的，最好跟谁都不能透露。 正犯着愁，没想到就柳暗花明了，辜睿提出来的这个设想就很有价值！ 催眠……控制……要真能学会，这才是大杀器啊！ 倒是六爷，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认定了这小白脸果然是精神病院出来的啊，瞧这神神叨叨的，他老人家倒是知道有些厉害的心理医生，可以使用催眠疗法什么的，但前提条件可就多了，比如病人得有那个意愿，然后静室、昏暗、还得搭配一些松弛肌肉舒缓神经的药物、精油之类，难着呢！莫非随便和谁走个对面，就能立马将对方催眠了？你当拍电影呢？稍微有点逻辑的电影都不能这么拍！ 偏小神经病不光要教，还将胖子拉走避着他教，切，当谁乐意看吗？发癔症一样！ 整个上午，程小昱跟只忙碌的陀螺一般，跟这个学一会儿在跟那个学一会儿，塞了一脑袋的新知识，如此等到了中午，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他自己按了暂停，决定缓一缓再说。 瘫在沙发上十分钟，程小昱的肚子轰鸣起来，他消耗的能量太多了点。 三个人换好衣服一块出去吃，他实在没力气做饭了。这样等回来还可以顺道买点菜，晚上他再好好地整上一桌席面，一来算是补全了拜师礼，二来，也是感谢辜睿的意思——他自感进步不小，那神神叨叨的催眠术，他仿佛摸着点儿门了呢！ 中午饭是程小昱请的，他这人该花的时候绝不小气，挑了一个附近很受好评，价格也很够劲儿的地方，三个人点了六个菜一个汤，总共花了两千三，算是大出血了。 可就算这样，这顿饭也吃的不怎么爽快。胖子的手艺这仨人才吃了几回啊，舌头就都养刁了——其实他烹饪的水平和这里的大厨们也差不多，但大厨们没他处理材料的本事啊！所以这里的菜一入口，总觉得有股怪味道，就算有调料味重重压着，也无法叫人忽略过去呢，实在是倒尽了胃口。 胖子一边吃一边犯愁，这他妈的，难道以后自己就是顿顿做厨子的命了？这也太悲催了点吧！ 草草的吃了点垫垫肚子，心里滴着血结了账，仨人蔫耷耷的去了菜市场一通扫荡，心里均是念着，中午肚子受委屈了，晚上可得找补回来——到最后，手里都拎得满满当当的回了家。 胖子继续学艺。 就这么直到晚上，他下厨，穿花蝴蝶一般的整出了一桌子的好菜，鸡鸭鱼肉生猛海鲜都齐活了，素的就一个小青菜作为点缀，男人嘛，尤其在座的都是肉食动物，也就不矫情所谓的荤素搭配了。 这满屋子的香气，真是让人坐不住啊！ 左邻右舍就比较苦逼了，跟这种人做邻居，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闻着人家的晚饭香味儿，自己家里的怎么就咽不下去了呢？这、这要不要找个借口过去拜访一下呢？好歹是邻居嘛…… 这边六爷和辜睿都落了座，程小昱也不含糊，一丝不苟的对着六爷行了三拜九叩的拜师大礼，最后敬茶。 他这一套是跟自己爷爷学的，老爷子岁数大了就喜欢啰嗦当年的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逮住啥说啥。胖子又从小比较奇葩，并不觉得烦人，且他也有些传统的脾气，觉得有些老辈子的东西还是值得尊重的，比如像爷爷和他自己师父那种融洽的师生关系，他正经觉得挺让人羡慕呢！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假，不还有一句‘跪天跪地跪父母’吗？真正的授业恩师，比父母也不差了，所以胖子跪的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但辜睿就觉得胖子的举动有些难以理解了，他脑子里可从来没有这么‘古老’的概念啊！看着这一幕简直就像土包子在看西洋景。不过这次他倒是难得的没有说啥，六爷与胖子的神情都很肃穆端正，这气氛竟让他从头沉默到尾，心中若有所思。 大礼行完，也不再多说废话，大家开始扫荡桌子上的菜。 如今程小昱与六爷师徒名分已定，互动中就格外多出了一份亲热来。胖子自己吃还不忘给老爷子布菜，其殷勤程度让辜睿越瞧越是心中光火，暗暗考虑是不是也让胖子拜自己为师才好呢？不过最后他好歹还记得大家物种有别，没有让冲动冲昏头脑…… 一等吃饱喝足，他就拖着胖子回了卧室，要继续教他催眠术什么的。 这次他直接把胖子拖进了‘自己的’房间，二楼主卧，算是自打嘴巴，他昨天还说不许任何人上二楼呢！ 毕竟还是正事儿要紧，俩人一教一学的，时间飞速滑过，等到了九点钟，鉴于要养精蓄锐来面对另一个世界的惊涛骇浪，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停了口，分别洗漱准备睡觉。 昨天被缠着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本来胖子是要求分房睡的，无奈小神经病死活不同意，结果还是缠在一起睡。 幸好累了一天，哪怕微微不习惯，程小昱也极快的睡着了。 然后等他醒过来，就悲愤的发现，做了那么多准备都他妈是白费功夫！ 他现在是被泡在一个装满了不知名液体的罐子里，鼻子嘴那里连着一个呼吸罩，一.丝.不.挂。而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与他同样遭遇的人比比皆是，有的醒了，有的还闭着眼。这一排一排的大罐子，里面形形□□的躶.体，被泡的惨白而无生机，打眼一看，会立马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呕吐*。 这、这种情况他真是死也想不到啊！胖子略有些惊慌的浮动了一下，开始琢磨如何才能翻盘了。 第024章 度过了最开始的那段慌乱期，程小昱沉下心来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应该是在一个庞大的地下建筑里，因为感受不到任何自然光，人造的灯光冰冷而无机质。这种外部空间的一望无际，而自身恰是构成这种一望无际的、十分不起眼的一分子，带给人的心理压力是非常大的。 醒得早的人绝对算不上幸运，因为他们才是最先崩溃的人。 程小昱看到有好几个人脸上浮现出大声哭叫的表情来，但是当然，他听不到一点声音。那些人想必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拼命的用手用脚踢打那透明的罐子，将里面的浅蓝色液体激出幅度很小的涟漪。 全部都是徒劳无功。 胖子闭上眼睛，运行自己的厨神技，尝试着分析这泡着他的浅蓝色液体的成分。 厨神技为何十分鸡肋，毫无杀伤力，最后只能让大食族人做个厨子？理由十分简单，那就是他们分析材料、提炼材料的范围，从根本上被限定在了‘自然生物体’上面。何谓‘自然生物体’？就是包括动物、植物、微生物、及它们内部哪怕最微小的寄生菌、体细胞。 厨神技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分水岭——七级以前，对动物（包括人）只能在尸体状态才可以施加影响，若想在动物（包括人）活着的时候‘分析、提炼’，或者企图间接地通过控制它（他）们身体内部的寄生菌、体细胞，来反过来对动物（或者人）施加影响，都必须将厨神技修炼至七级、及以上才能实现。 胖子现在是三级，很快突破四级。 距离七级虽看着不远，真正达到却遥遥无期。 他也不知道厨神技可不可以分析出来这液体到底是啥，有什么作用。但现在一筹莫展的情况下，他必须要努力尝试。至少有个拼命的方向，可以让他不至于和其他人一样发疯。 一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微观世界在他脑海中呈现出来。 有些细胞成分对程小昱来说是‘老熟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些都是对人体很有益处的营养物质，星际如今被广泛推广使用的一款代替食物的廉价营养剂，里面就有少量的这些成分，可以直接补充人体所需的营养，代替偏于价格昂贵与加工复杂的自然食物。 而有些细胞成分，则‘面生’的很了，他仔细的打量了许久，愣是认不出来是啥。而且印象里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体积更小一点的细胞种类——妈的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他以前怎么就不多努力一点！ 不过有个好消息，大概这液体里加入的东西都是提取自纯天然纯生物体，并没有令人触目惊心的种种化学合成物质，所以，他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吧？ 在这里，不得不说说大食族究竟是怎么‘分析、提炼’手中的生物材料的了。 没有人能不劳而获，生而知之。并不是运行一下厨神技，那些材料的细胞构成就化成一张说明书反映在他们脑子里了——这简直是异想天开。他们能够做到的，就是一下子将材料放大无数倍，让内部包含的微生物细胞成分暴露出来，就像一碗包含着杂质的八宝米，这时他们要做的，就是把杂质拣出去，或者同时也把不需要的桂圆啦红枣啦也一起拣出去，想留下什么都自己决定。 所以这里边有两个难题—— 其一是你要认清楚那些各有不同的生物细胞。还是拿八宝米举例，大米小米红豆绿豆桂圆莲子你都认不全，到时候把好的扔了坏的留下，费半天劲还落不下好，图的什么？ 其二是放大的倍数决定了你工作的难易程度。一碗小米里挑出坏米，这绝对是眼睛花了手残了都干不好的苦差事。但若是一碗红枣、一碗核桃里挑出坏的呢？是不是就轻松多了？ 胖子，无论是哪个世界的胖子，为什么都对这个‘分析、提炼’材料的步骤如此怵头呢？还不是因为以他原来的水平，虽然不至于是‘从小米里挑坏米’，但比‘从大米里挑坏米’也强不到哪儿去。可他现在好歹三级快四级了，难易程度也变成了‘从枸杞里挑坏枸杞’，虽然还是苦差事，但手熟了，找到窍门，胖子已经开始有些游刃有余了。 所以现在唯一限制他发展的，除了扎扎实实的修炼升级之外，就只有老实背诵、记忆，把那些常见不常见的微小细胞体的特征都记清楚了，就像一个好厨子必须能分辨出粳米香米糯米薏米竹米树米籼米等等乱七八糟的米，如此才好煮出一锅香浓可口的粥来呢！ 程小昱星际这边的半身，虽然有点小毛病，但与地球上的半身一样，都是聪明孩子，记性也向来不错，该吃苦的时候也能狠得下心来，所以在基础知识的背诵上，爷爷对他向来是比较满意的。但再怎么说，受限于年龄，需要记忆的东西又太多，程小昱现在肯定是有不少的知识盲点的——他也就是掌握了最常见的那些，十分偏门的，连他爷爷都不敢保证认的全呢！ 在他有认不出的物质的前提下，他是如何能够确认这淡蓝色液体里没有危险的化学合成成分的呢？ 很简单，这就涉及到大食族一个连小屁孩都了解的常识了。 如果什么东西里既有生物成分，又有非生物成分，那因为大食族只能处理生物成分，非生物成分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坨冥顽不灵的废渣，无法放大，无法被影响，就那么十分碍眼的在他们眼中狂刷存在感…… 所以有没有非生物成分是十分一目了然的事—— 要是都受他们影响，那就是纯生物体。要是只有一部分受他们影响，那就是混合物体。要是一点都不受他们影响，那就是非生物体。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所以理所当然的，程小昱见淡蓝色液体如此顺利的就被他放大研究了，自然认为里面不包含化学合成成分。至于那些不认识的微小分子们——当然是他学艺不精咯，没有好好背诵这就是报应啊！ 他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另一个可能。 他的厨神技，变异了。 第025章 就算分析出液体的成分，对程小昱如今的处境也没有半分帮助。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控制不住的心慌意乱起来，脑海中纷至沓来的幻想几乎把他吓尿——环境带来的压迫是很严重的，他毕竟才十三岁，再早熟也不可能对这样堪称是经典恐怖片开场的场景坦然无畏。 他开始数自己的脉搏来转移注意力，顺便估算时间。 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样的考量，他们所有人在透明罐子里其实都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手脚没有被捆起来，身上也没有插着任何乱七八糟的管子、线缆。唯一说得上是固定着他们的，就是口鼻处的呼吸器——就在他前面的罐子里，那个和他差不多同时醒来的人正将呼吸器摘掉，以方便能更大幅度的攻击那禁锢着他的透明墙壁。但他很快呛了一下，脸上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扭曲狰狞，然后还不等他再将呼吸器戴回去，他的四肢就如同过电一般的剧烈抽搐起来。 大概五分钟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人停止了挣扎。 他死了。 这是胖子第一次看到同龄人在自己眼前死亡，如此缓慢，如此残酷。他胃里的食物在剧烈的往上返，但他用尽所有意志力拼命忍住了。 数脉搏半途而废，程小昱转开眼睛，不去看那困在罐子里飘来浮去的新鲜尸体。 人类屏住呼吸，肺活量大的人能坚持好几分钟，就算一般人也可以坚持一分钟左右。所以短暂的摘掉呼吸器，至少绝对不像是找死的行为。可他仍然是这么轻松的死了，像是一个拙劣的玩笑。 一个人的死亡震慑住了所有清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哭。 被绑来的人，就程小昱总结，有几个很显眼的共性—— 他们大致和自己同龄，都是介于儿童与少年之间。 身量差不多，目测均是一米五到一米六。 男性。 至少外表都是人形。 这些共性带给他的信息很不好，程小昱紧咬着下唇，让自己不至于彻底陷入恐慌。 其实看他们如今所处的环境，就能确定一件事——他们被绑架过来，应该是要沦为试验品了，而且这显然是非法的。 所谓的实验，在程小昱浅薄的认知中，大方向上是分为两种的。 其一，就是类似药物的普适性实验。这种大概会倾向于实验人群多样化，比如男女都要有，各个年龄阶层也要覆盖到，还要兼顾星际中的各种智慧种族等等……其实这种反倒比较安全，‘样本’稀缺的状况至少会让‘样本’得到重视……但他们显然不是这种。 其二，就是类似从一大片相同品种的小麦中，挑出一株或几株培育的最好的——至于剩下不合要求的，自然就是淘汰掉。尽管非常不愿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人拿活人做这种丧心病狂的实验，但在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轻易死了，抓他们来的人却连面都懒得露一下的时候，程小昱至少了解了一个事实。 “你们这样的人有很多，所以死一个半个的对我们来说完全无所谓，所以最好好自为之。否则，死了也是白死。”以一条命为代价，这就是抓他们来的人要带给他们的信息。 完全寂静无声的时间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在这样的煎熬中，程小昱可以看到的视线范围内，又有两个人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崩溃，发疯，然后或有意或无意的扯掉了呼吸器。最后自然也是死了，全程都像是一出黑色的哑剧。 这还是他的视线所及之处，那些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死亡。 十三岁左右，很多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并没有太过强韧的承受力。 为了不像这些绝望同类一样崩溃，程小昱闭着眼睛，默默地进入了修炼的状态。很快，他就物我两忘，只关注体内那一温一凉两股气流了。 他是被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吵醒的。 一群裹得严严实实，银白色连体衣，同色系口罩、手套，眼睛那里也戴着半透光的眼镜的人，迈着整齐的步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程小昱第一次觉得，声音真的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东西。在万籁俱寂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就算是机械而僵硬的脚步声，也让人觉得十分激动。 当然，这些都是一时间的幻觉。他很快开始警惕起来，半眯着眼睛注视着这群藏头露尾的家伙。 他们并没有理会活着的人，没有人说话，只专注于将已经死去的人从罐子里弄出来，放进一个漆黑色的袋子里，摞放在一辆自动架子车上面。转了一圈之后再回来时，他们一共收获了十几具尸体，这些蒙面人跟在架子车后面，又迈着整齐的步子退场了。 程小昱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和恶心，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那些人是如何把罐子打开的——其中一个蒙面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遥控器，对着罐子按一下，里面淡蓝色的液体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应该是罐子下方有一个进出水口。再一按，罐子上方就开了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洞，蒙面人利用一种类似机械手的工具，将尸体从那个洞里抓出来。 他们对待尸体的态度非常随意，有的时候因为机械手抓取的姿势不太对，尸体横着出来，出口又不算大，所以有些卡住——明明只要调整一下角度就好了，可他们就那么直接硬来，因为能接收到声音了，所以离得稍微近一点的人都能清晰地听到，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头断裂声。 程小昱左边的邻居，是一个头发为黄色的小帅哥，他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怯懦的表情，自程小昱醒来，已经看到他哭了好多次，肩膀一抽一抽的，在见到第一个人死亡时，就再也不敢看外面。结果刚刚听到脚步声时，猝不及防之下，淡蓝色的液体里混入了一片淡黄色——他吓尿了。 程小昱暗暗给他取名叫黄毛。 黄毛再左边，是一个红头发的，与黄毛相反，这个人就像一只生机勃勃的小狮子，他有一双圆眼睛，总是愤怒的瞪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蒙面人经过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是想要窜出去咬他们一口似的。注意到黄毛吓尿了，他露出了一个轻蔑又嫌恶的表情来，看都懒得看黄毛一眼。 程小昱也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就叫红毛狮。 红毛狮显然也注意到不远处的胖子了，他仔细的打量程小昱一会儿，可能觉得他还不算太怂包，所以最后还是勉强的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说实话，他们已经被不知道关了多久了，所有人都非常尿急，除了黄毛这种吓得失禁的，还有不少人是纯粹忍不住生理欲.望尿出来的。或许他们唯一的庆幸，就是至少还有一个呼吸器，至于身体还泡在里面什么的，现在也顾不上了。 又等了一会儿，那群蒙面人又回来了。 这次他们每人负责一个，先将淡蓝色的液体放空——程小昱和红毛狮都是趁着这个机会解决了小便问题的，反正忍不住了，随着水流一起放走吧！ 然后，下面又灌进来另一种液体，这些液体顺时针——逆时针呈现缓慢的漩涡状，就像一个削弱版本的洗衣机，把里面的人带的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之后，液体再一次被排空。 如是者三次。 他们就像是先前的尸体一样，被同样的机械手抓了出来。 有了前面那样凶残的前车之鉴，只要还有神智的人，都知道自己调整姿势，尽量竖着或团成一团，不要卡住，以免也被搞得骨折之类。 程小昱仔细的权衡了一下，没有选择此时发难，因为根本毫无胜算。 蒙面人马上给他们来了一针不知道是镇静剂还是什么的东西，就算有人想要反抗也反抗不了了。 他们被运到了另一间精致了许多的实验室里，分别放进了一个类似棺材的营养舱里，最后合上盖子。 仍然没有任何人跟他们说过话。 第026章 装修的非常豪华的房间里，一个看上去就位高权重、并且显然已经有一定年纪的英俊男人倚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沓纸质资料卡，正在一张一张的翻看——在科技越来越发达的今天，使用原木家具、翻看纸质书籍等等都已经成了真正的权贵才能享受的奢侈爱好，被默认为是一件很刷逼格的事。 但即使已经足够奢华精致，搭配这个男人的话，许多人还都得承认，他已经足够低调内敛。 萧伯候。 妖尾星域的实际掌权者，帝国三大上将之一，家族显赫，已经在妖尾星域驻军数代，将整个妖尾星域打造的铁桶一片，名符其实的一方诸侯，土皇帝。 除了要听命于皇族，萧伯候已经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止权势滔天，萧伯候还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年轻的时候在帝都星求学，一直保持着全优的成绩，将几万校友——还有同期的兄弟学校校友——统统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学校内外不论男女，仰慕崇拜他的数不胜数。但美人即使如虹，奈何郎心似铁，就连帝国公主的示爱都被他拒绝了。 当时有一句出自于他的名言还因此广为流传——我的心在星辰大海，一日边境不宁，一日无暇成家！ 这是个虎狼一样的男人，而他自己的话他也真的做到了。用了四十八年的时间，他将一直危害帝国边境安全的虫族主力打残了，次年，已经七十三岁‘高龄’的萧伯候终于大婚，新娘十分出人意料，是陪在他身边多年的助手宇文蝶，一个毫无背景可言的孤女，与他同岁。 即使在人均寿命过了两百岁的今天，这个年纪才终于结婚，尤其是对权贵来说，已经绝对算的上是非常晚了。况且新娘不是什么同阶层的白富美，所以显然跟‘豪门联姻’没什么关系。这对新人也不是对成功男人来说十分常见的老夫少妻…… 如此种种，这场结合，让许多非黑非粉的网友纷纷表示，自己又一次相信爱情了。 当然，还有更多萧伯候的粉丝疯狂的诅咒宇文蝶，说她心机深沉、是个空有一张脸的臭婊.子——男神结婚了而新娘不是我，宇文蝶被黑出翔来简直太正常了。 但即使被这么黑，那些人还是不得不承认宇文蝶‘空有一张脸’，且是在她七十岁‘高龄’的时候，可以想见，宇文蝶在外貌上是多么的无懈可击。 又过了五年，他们喜生贵子，取名萧天成。 而今年，萧天成正好十三岁。 *******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萧伯候手腕上的终端闪了一下，看到门外是谁后，他将门遥控着打开了。 一个少年走了进来，态度亲昵的和萧伯候打招呼，“爸爸。” 萧伯候将手上的资料卡放下，拉着萧天成坐在自己身边，“你怎么过来了？” 作为萧伯候和宇文蝶的儿子，萧天成的相貌绝对不会辱没这优秀的基因。他简直是挑着两个人的所有优点长的，哪怕才刚刚抽条，也能看出来以后绝对会是风靡万千少女的妖孽。但同样因为年纪还小，他没有萧伯候那硬朗的轮廓和凌厉的气势，唇红齿白的，倒显得有些雌雄莫辩了，估计会是那些正太控们的最爱。 萧天成调皮的眨眨眼睛，“我呆的无聊，过来找你玩啊爸爸！”他注意到那叠资料卡，顺手拿过来翻看，一边看一边问萧伯候，“这是什么？” 萧伯候由他翻看，态度随意，“哦，是下面送上来的一些有潜力的苗子，我看看挑出几个来重点培养。” 萧天成闻言，开始有些挑剔的挨个仔细看，一边看还一边嘲笑，“这是谁找来的啊，简直要笑死人了……看看这个，多猥琐！还有这个，一看就是胆小鬼！这个，发育的跟豆芽菜一样……哎呀，竟然还有一只发面大馒头混进去了，这也太胖了！就他们还有潜力？办事儿的人脑子是有坑吧？” 萧伯候轻轻的拍了他的后背一下，笑骂他，“你知道什么啊？就大放厥词。” 萧天成作为老来子，从小被双亲宠大，许多人在萧伯候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但他却从来不怕他，向来笑骂随心、撒娇弄痴惯了的，十分不服气的抓住萧伯候的右手固定在一边，“我说的不对吗？都是些歪瓜裂枣。” “不要以貌取人。况且璞玉总是需要打磨的嘛，”萧伯候耸耸肩，任由儿子按着他，问了一句，“不如考考你的眼力，你从这里面挑出你认为最有潜力的一个吧，等选拔的结果出来了，再看看你中没中？” “哎？好啊！不过到时候我要是猜中了，你奖励我什么？”萧天成觉得这个游戏挺好玩。 “随你提。” “你说的啊！”萧天成一下子有了动力，他认真的挑了好久，终于从里面挑出来一个稍微顺眼点儿的，一头显眼的红头发，像只生机勃勃的小狮子，感觉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作为上将之子，见过的军人多了去，一些常识还是懂的，通常有这样气质的人，才最容易创造奇迹呢！ 他将红头发的资料卡抽出来，“你可不许耍赖皮啊！也不许明明是这个人赢了，你却随便弄个别人来糊弄我！到时候我可是会检查的！” 萧伯候接过资料卡看了看，有些赞赏的看了儿子一眼，“眼力不错嘛！” “那是！”萧天成洋洋得意，他顺手把另外几张资料卡也丢给萧伯候，皱着鼻子，“快把这几个人赶紧淘汰掉吧！真是的，也太生冷不忌了！尤其是这个大胖子，看着就觉得腻得慌……” 这次萧伯候却没有听萧天成胡说，“都说了不要以貌取人，现在他们正在接受考验呢，绝对公平，谁通过考验谁脱颖而出。哪能看谁顺眼就挑中谁？以后别总说这种傻话，马上就成大人了，不能总这么任性！” 萧天成一听说教就两耳冒油，连声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 萧伯候这辈子就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只能点了点他的鼻尖，摇头笑道：“你啊！” 又黏糊了一会儿，把儿子好好送走，萧伯候想了想，起身，去外面搭乘自己的专用座驾，设置路线，目的地是一个普通的军事基地。 那个军事基地距离并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他并不多做停留，径自驶进地下停车场。在一个地方停了一下，做了个特殊指令后，墙壁上就显露出来一个隐藏的入口。进去后，接下来一共还有九个关卡，分别需要九种不同的密码指令，其中三个还要有萧伯候的音频、掌纹、虹膜。地势一路向下，九个关卡过后，他已经位于地下一百多米深的位置了。 入目竟是一个建设的非常豪华精密、充满金属美感的地下基地。 这个地下基地不光占地面积广阔，是将整个军营的地下全部掏空了，里面还分为十八层，每层都有独特的功能区——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秘密研究所，和尖端武器兵工厂。有大量的违禁武器包括生物、化学、甚至基因武器在这里研发生产出来。而诸如此类的私密地下场所，在萧伯候名下，远不止这一处。 就是借由这些私密的地下研究所，萧伯候的家族，在历经数代经营之后，已经可以独立生产帝国拥有的绝大部分高精尖武器、机甲、战舰，有些领域，他们甚至已经走在了帝国的前面。 事实上，就算萧家在妖尾星域算得上土皇帝，他们想要在帝国的眼皮底下，不露破绽的置办下这样庞大的产业，也是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代价和心力。 数代人、数百年的殚精竭虑，可怕的隐忍与筹谋。 萧伯候记得自己第一次获得进出的权限时，那种蓬勃的热血，还有呼之欲出的野心。 即使他如今年以近百，仍然无法忘怀、无法消弭。 他此次的目的明确，所以并不在途经的各个分区多做停留，只管径自来到第七层。推开主色调为白色的办公室大门，里面早有一个干瘦、穿白衣、蓄着一把山羊胡的老头在等着他——以萧伯候的权限，只要他进来，就可以即时通知他要见的人，以免耽搁他的时间。 这个老头，就是第七层的负责人，d博士。 萧伯候问他，“情况如何？” d博士对萧伯候的打扰实际上是有些不满的，但鉴于他的身份，d博士还是忍下了。此时听到萧伯候询问试验进度，d博士终于露出了一抹狂热之色。 他随手打开一个长形巨幕，巨幕上显现出好几排棺材形状的营养舱，从编号1一直往下排，最后一个编号是549。萧伯候记性好，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初始数据是673，一天的功夫，已经损耗了124个人。 但他并没有为这点小事质问d博士，实验总是难免损耗，作为管理者，最忌讳外行领导内行。事实上，这673人到最后能剩下一个合格品，就是成功。 萧伯候静等d博士汇报试验进度。 “我们的研究方向果然还有一些偏差。”d博士第一句话就让萧伯候微微皱眉。 第027章 d博士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接着说道：“但我们很快调整了这一点，至少现在，我们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看，实验体完成度最好的几个，已经接近百分之二十五，适应性良好，排异反应基本可控。如果顺利的话，在这些人中，就可以挑出一个合格品，我对此抱有很大的信心！” “最好是这样。”萧伯候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知道，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离‘我儿子’去首都星上学的日子还有两个月零八天，如果届时你给不了我一个完美的□□产品，你不会想知道后果是什么的。” d博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而且你最好记得，”萧伯候微笑着说道，“我需要的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体。花了那么多钱，如果最后你给我的是一个废物……以后出现任何差错，我都会算在你头上。所以，用点心，嗯？” d博士连连点头，“将军放心，我们是有一整套科学有效的计划的，肯定出不了差错！” “行了，每天早上我要看到最新的进度。这件事既然全权交给你，我就不会过多干涉。有任何需要的资源都可以和我要，但再重申一遍，我这里不养废物，你们好自为之。” 萧伯候仔细的看了看现在进度完成的最好的那几个——让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他从里面看到了那个十分眼熟的胖子，而且这胖子竟然就是那个榜首，比第二名领先足足三个百分点。 以如今科技发展的程度，大街上俊男美女比比皆是，反而长得丑或者胖的人比较少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说长得丑还需要去整容，那么长得胖想要瘦下来，甚至都不用去医院专门做手术——少吃点，多运动，然后稍微有点廉耻之心，体型就绝对不至于变成一颗球。 而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又懒又馋，那也可以使用各种减肥产品，来达到减肥效果。 萧伯候身边就从来没有过一个胖子。 虽然教训萧天成不要以貌取人，但在对这个胖球的感官上，萧伯候却是与儿子观点一致的。要么馋要么懒要么怕吃苦受罪，或者干脆所有都占了。 有这样特质的人，基本都烂泥扶不上墙。就算萧伯候不至于像萧天成说的那样，直接把人淘汰掉，在私心里，他也绝对是不看好这颗胖球的。 ……就算能撑得过基因改造，他也绝非合适的人选。 但虽然这么想了，萧伯候却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反正该淘汰的到最后自然就淘汰了，主持完成这个项目的，是一个包含各领域精英的顶尖团队，他虽然对d博士很不客气，但实际上还是很信任他们的能力的。 看完之后，萧伯候就干脆的离开了。 d博士这才有功夫擦擦脑门儿上的汗，然后去实验室监督各个实验样本的实时数据去了。 ****** 程小昱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 清醒的躺在试验台上，清醒的感觉到又有见鬼的液体淹没他的身体，清醒的感觉到身上好几处无法忽略的刺痛—— 应该是有针管扎进来了，且并没有再拔出去的意思。随后，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一口一口吹起来的倒霉气球，从身体内部膨胀起来。他一边恐惧着自己会突然间炸成碎片，一边将冷热酸痛麻痒逐个感受了一遍，那种感觉，别提有多*了。 说实话，长这么大，他遭过的所有罪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天经历的百分之一。 想喊，喊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他连一个小手指都动不了，但神智却从头到尾保持着极端的清醒—— 虽然很想来一场昏迷以逃避这场莫名其妙的酷刑，理智上，程小昱却非常珍惜自己的清醒。不能昏迷啊！要是昏着昏着直接没了命，他妈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教他如何甘心？ 在这个时候，他非常感谢地球的爷爷教给他无名内功心法，这边的爷爷教给他厨神技的修炼方法——总之，尽管并不能确定这会不会给他带来转机，但却是他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情况下，唯一可以寄望的了。 在这种吃苦受罪的情况下，想进入冥想状态，非常的不容易。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又一次感觉到了那两股可爱到爆的气流。然后，也不知道是真的有效，还是纯粹就是心理作用，程小昱感觉自己好了很多，至少没那么欲生欲死了。 他越发努力地修炼起来。 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他的厨神技就像吃了大力丸，行云流水般冲破了第四级，并向第五级逼近。 按正常情况来看，自打地球上的程小昱‘穿越’过来，因为增加了一半的灵魂强度，他当时升上三级，其实并没有用光后劲儿。如果循序渐进的修炼，最多半年，他也是可以进入第四级的——结果在不知名因素的影响下，他提前半年达到了四级的目标，且一路脱缰野马的继续往前冲。 而且，因为无名功法先前就和厨神技如同一体双生的藤蔓，紧紧纠缠在一起，一副同患难共进退的样子。如今不光是厨神技在飞跃着进步，无名功法也跟着凑热闹，欢快的茁壮起来。 其实以正常情况来讲，这样幅度巨大的进步对人体的经脉来说，是有很大负担的，一旦经脉的韧性跟不上去，那就是好事变坏事。就像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那样，走火入魔，经脉尽断，然后成为废人之类的。 但幸运的是，程小昱此时正全身浸泡在高浓度的营养液中。 这些营养液包含的成分，是专门应付细胞损伤的，也就是说，从细胞的角度来修复最深层次的损伤——十分昂贵，一般人根本接受不了的那种价格，黑市从来都是按克卖，但在富可敌国的萧伯候这里，简直就是洗澡水的待遇了。 程小昱可是捞着了。 这一顿疯狂吸收啊！根本停不下来。 所以在所有的实验体中，他这里营养液的消耗是最快的，简直是一个顶别人十个了。负责他们这一区域的研究员还专门过来检查是不是机械故障，后来发现不但一切正常，这个实验体还成了完成度最高的那个……最后研究员只能将一切归罪于三十七号实验体太胖了…… 而就在程小昱不知道修炼了多长时间之后，他忽然进入了一种神奇的状态。 就像是处理马上就要炒炒炖炖的食材时那样，他突然间把自己‘放大’了。但和处理食材又有些不同的是，这种‘放大’很模糊，然后倍数也比较低的样子，以至于他一边像是做梦，一边又仿佛在用肉眼看微雕字画，那叫个费劲啊！关键是就算那么费劲了，他最后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简直急的脑仁儿疼。 正当他死不放弃，打算再好好地努力一把时，他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失重感——今天尤其剧烈——辜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做噩梦了？” 就像是刚从玻璃罩中被转移出来，由极静的烈狱中回到人间，再轻微的响动都犹如晨钟暮鼓，程小昱还在闭着眼睛，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知道，他这是又穿回地球了。 就算是只鬼，逃离地狱返回人间都会欢欣鼓舞，何况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的程小昱呢？他理所当然的首先感觉到了一阵狂喜，但很快，理智回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根据这两天的‘穿越’规律推断，他一天后还是要回去的——危机并没有解除，所以现在高兴为时过早。相反，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被打断，他根本就是吃亏吃大了！ 也许再多给他几分钟，他就能看清楚自己的身体内部，然后记住那里在发生的变化，等回到地球，他就可以去查资料，如此，多半就能对自己被抓去做什么实验有一个大致的推断…… 能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成的小白鼠，就算不能让他马上摆脱困境，至少心里有点底，不至于这么糊里糊涂的等待最终命运的到来。 他忍不住的扭了一下.身子，感受着身下那柔软舒适的大床，胖子仍然闭着眼睛，发出了一声意蕴不明的喟叹。 辜睿正细细的打量他的表情，眸光如剑，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在知道这只胖兔子也每晚穿越，且现在正被绑架之后，辜睿嘴上不说，心里却着实在意他在那边的安危。 一来是因为胖兔子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暖床宠物，在‘物资’稀缺且匮乏的前提下，他当然不想胖兔子就这么被人干掉。二来，如果可能，他希望能借着这只胖兔子的手，把那边被困的自己解救出来。他实在是受够了那永不改变的小黑屋了。 心里惦念着这件事，辜睿在那边度过了漫长的一天，普一醒来，首先观察胖兔子的现状。 其实他也不知道，如果那边胖兔子受到了伤害，这边会不会也有同样的反馈。就像他不知道如果那边的自己出了事，这边会不会也跟着出事。 如此看来，胖兔子又有了一个新的用处，那就是可以作为他自己的参考…… 第028章 程小昱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有气无力地问辜睿，“你都不用睡觉的吗？”昨天醒着，今天依然醒着……不过在这种苦逼的时刻，身边有一个喘气儿的活物，紧紧地和他依偎在一起，此情此景，让刚刚历劫归来的胖子心中涌出一股暖流，看向辜睿的目光格外的柔软呢！ 辜睿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被你吵醒了。” 程小昱继续有气无力，“哦……”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他这次回来还挺狼狈的，说不准就弄出了什么响动呢！ 辜睿又问了一遍，“做噩梦了？还记得内容吗？看你脸色这么差，不如讲出来大家一起分析分析，也算作发泄情绪……” 程小昱有些意外的撩了撩眼皮，这个小神经病今天好正常好温柔，竟让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即使人家凶残又任性的时候，胖子对人家的好感值都噌噌高，现在人家终于给他好脸了，当然更要好感爆表。反正是说说‘噩梦’的内容，他正好把那边见鬼的经历遮遮掩掩的问出来，大家群策群力，总好过他一个人抓瞎。 “我梦见……我被人抓去做了小白鼠。和我一起被抓的还有好多人，然后有人死了……”又回想起那种恶心愤怒又无力的感觉，程小昱讲的很艰难。但因为刚刚经历过，如此刻骨铭心，他连细节都描述得很清楚，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住了口。 程小昱怀疑他自己现如今的身体状况依然不对劲儿。他身体仍然有些麻痒酸痛，脑子也有些昏沉，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心理阴影带来的余韵之类，但过了这么久，他仍然软绵绵的好像在生一场大病，于是心中忍不住更加担忧起来——莫非这两边的身体一直是有联系的？所以看这架势，那边的他如果挂了，这边估计也够呛能独善其身。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更加忧虑了。 作为一个地球乡下孩子与外星乡下星球富二代的合.体，程小昱对高科技什么的基本就一窍不通——地球这边他甚至还没学到数理化呢！再说外星那边，他倒是死记硬背了许多细胞分子特性，可这东西对他能不能顺利逃亡也没太大帮助啊？他连怎么打开那个该死的‘培养皿’的盖子都不知道……倒是想催眠个把研究员，无奈那些家伙全穿的严严实实的，眼睛那里遮着不透光的镜片，且从来不与他对视…… 他担心自己会熬不过那见鬼的实验，憋憋屈屈莫名其妙的就死了，然后尸体被那些畜.生当做垃圾一样的处理掉。他还担心自己熬过了实验，结果发现自己成了一只怪物——就像外国片子里演的那样，恶心巴拉的模样，脑子也只剩下米粒大，还要被谁操控，做尽坏事，最后被奥特曼当做小怪兽干翻…… 程小昱以前可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这么好，他简直控制不住的越想场景越可怖。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体温十分高的身体环住了。 正浮想联翩的胖子还分出了一点神想到，昨天他就有所察觉了，辜睿的体温貌似比寻常人高呢…… 小神经病这会儿竟然显得超乎寻常的可靠，他将胖子的大头拉进怀里，一只手还在他的后背处轻拍，声音低沉，“没事的，只是一个梦……就算梦里很惨，又不能影响到现实……” 胖子小声的反驳他，“其实我觉得我现在身体也有点不舒服，虽然不像梦里那么严重……”说完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一方面觉得透露的有点多了，一方面，他又怕小神经病抓住话柄，跟他念叨什么‘梦是现实的影射’之类，就因为他本人不舒服了，才会做那种操蛋的梦。妈的，如果小神经病认为他是倒因为果，他这会儿正心情不爽，可不能保证会不会暴起给他来上一口。 万幸的是，辜睿并没有说那些屁话，只迅速的放开他，然后二话不说的解他的衣服—— “哎哎？你做什么？”胖子使不上力，也没力气大吼，只能软绵绵的质问一句，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欲迎还拒…… 哪怕他还半点窍儿都没开，并不大懂生命之大和谐过程中的种种情调，但有些本能是与生俱来的，他自己听到自己那恶心巴拉德声调，结合此情此景，首先忍不住红了脸。 要说程小昱，他其实没别的大优点，唯独一身嫩白细滑的皮肤。在乡野间打滚了那么多年，别说野小子们，小姑娘都个个灰头土脸，与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小孩没法比。结果他就是晒不黑，比别人白出好几个色号去，令班上有些发育早已经知道臭美的女孩子颇为羡慕嫉妒恨。 俗话说一白遮九丑，以程小昱这样的体型，他要是再黑点，那就更加不能看了，非跟颗瓷实又敦厚的铁蛋一样不可。但谁叫他白呢？又软，肉呼呼的，加上年纪小，同龄人应该不觉得，但很多老人就会觉得十分可爱，且有福相呢！ 所以他这一红脸，就算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灯，也十分显眼。加之辜睿又将他的睡衣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了，连身上都霎时粉嘟嘟的一片，倒惹得辜睿细细打量了好几眼，最后还没忍住手贱，翘起手指戳了他好多下，尤其是圆滚滚的肚子……程小昱惨被戳中痒痒肉，有气无力、十分艰难的笑着滚了半圈…… 用了强大的意志力，才将手指从那柔软q弹的肉肉上挪开，小神经病感觉到仿佛有幼鸟的羽毛从心脏处扫过，痒痒的，他忍不住轻轻地磨了磨牙。 “到底哪里不舒服？”从外表上看，这胖子简直健康的不得了，但看他连躲痒都躲的这么有气无力，辜睿直接开口询问。 程小昱连内裤都被人扒下来了，仰躺在床上亮小鸟—— 话说就是年前的一段日子，他的小鸟貌似就有了发身长大的趋势（其实他是一帮兄弟中发育的最晚的，乡下男孩子经常会有那种比赛谁尿的更远的无聊游戏，胖子十岁前还能混个中等偏下的水平，十岁以后别人小鸟陆续变大，就他还迟迟不见发动，顾及到他‘总参谋长’的地位，这种大概会自曝期短的游戏他再也没玩过了）。在殷殷盼望中，小鸟终于要长大了，可出于‘男人’的面子，在没有长到能傲立群雄的程度之前，他其实还不怎么想再放出去见人的。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不光暴露了，还暴露在这个小神经病面前，胖子一颗心呐，就别提了。 当然，他还是很有几分城府的，并不将那满满的羞窘显露于外，还努力梗着脖子作大无畏状呢！ 听到小神经病这么问，他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自己如今感觉到的症状，无非就是酸痛麻痒外加肌无力，气若游丝的说完之后，他又自觉不露痕迹的补上了一句，“快给我搭上点被子，冷气开太足，我有点冷。” 辜睿又神经质的捻了捻手指，磨了磨牙，然后才在胖子的殷殷期盼中，把薄薄的空调被给他盖上了。 被子在他的肚皮处有一个非常突兀的起伏，当然，那让胖子觉得挺没面子的小鸟也隐匿其中，再也不会晾在外面扎眼了。 程小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他心中的担忧、恐惧、紧张反而没有一开始那般强烈了，放松了一点之后，终于智商回笼，与辜睿一起，分析‘梦境’中的种种，以及可行的逃脱方法之类。 “能有势力、财力，构建出那种规模的实验室，还可以肆无忌惮的抓人、杀人，幕后势力一定牛逼极了，”辜睿盘着腿，右手托着下巴，宛如一个中二病爆发的熊孩子，在对着一个别人做的梦大放厥词，“何况，你也说了，你的身份是个富二代，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喽啰，他们仍然敢抓你，可见，一来对他们来说，就算你这样的富二代也不放在他们眼里。二来，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他们需要的特质，抓你是有很大好处的。” 这一点程小昱也想到了，他仰躺在床上，撩着眼皮看着滔滔不绝的小神经病，心中一个劲儿的惊叹——他觉得这小神经病在他心中的形象都要反转了。之前他又嚣张又装逼，要么一声不吭要么几个字儿几个字儿的往外蹦，怎么现在都开始长篇大论的说废话了？ 而且以他自己的角度来看，有这么一个热心肠，又能陪着他一起‘解梦’的人绝对求之不得。可他也知道，在小神经病的角度来看，听着他在那里絮絮叨叨的描述自己的噩梦，就已经够屈尊降贵的了，眼下竟还要来一场似模似样的分析吗？这是何等的……神经病啊！ 不愧是从青山那地方跑出来的。 这么暗搓搓的想着青山青山，在辜睿说完一段，与他对视一下的时候，嘴欠的程小昱就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出院没走正规程序吧？就这么跑了，外面会不会还有人找你呢？而且你的身份档案应该还在那边吧？没有身份，你以后可怎么办呢？” 一长串的问题问完，程小昱与辜睿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一会儿，这虚弱的胖子就开始汗出如浆，直恨不得将方才嘴贱的自己啪啪拍死…… 第029章 辜睿愣了一会儿神之后，却并没有如程小昱想象中的那样，狂化后将他收拾一顿，而是继续保持着中二大魔王的姿势，喃喃自语一句：“身份……我需要身份做什么呢？” 程小昱不由自主的跟着这句话浮想联翩了一会儿，说的也是啊，感觉这人已经牛逼到用不着一张身份证的地步了。但他突然间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道：“……可以上学啊！不然等暑假结束我去上学了，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不无聊吗？” 辜睿的表情甚至是带着微微的讶异的，他再次反问：“你要去上学？” 就算是虚弱中，程小昱也噗嗤一声的乐了，笑声震动身体，让他苦不堪言，只能拼命忍住，那种酸爽就别提了，“多新鲜啊！虽然九年义务是结束了，但我不上学干吗去啊！找工作人家都不收，妥妥的童工啊！” 这会儿辜睿也反应过来了，他想起来他接收的记忆碎片里，曾提起过帝国所有公民自出生起就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身份id，这是伴随终身的，没有就是黑户，寸步难行，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那么虽然他一直在青山，根本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常识体会，但同理可证，地球这边的公民，也必然是需要这么一个身份证明的。 他之所以显得如此没概念，一方面是因为他从来用不着，所谓身边即世界，他理所当然的把这事儿忘了。一方面也因为他内心深处还是没有把自己当成地球的人类，人类需要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现在突然间被胖子将话题歪到这里，辜睿顺势一想——也对啊！他现在不在青山了，以后要怎么过大概需要仔细谋划一下了，就算理所当然的住在胖兔子家里，吃他的喝他的，但胖兔子要去上学，他总不能将人拘在家里不让出门，所以最好的拌饭，就是跟着一起去上学。 上学就要有一个合法的身份。 沉吟一会儿，他就有将此事抛诸脑后了，毕竟这点小事一旦想到了，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困难，当务之急还是要救胖兔子于水火。 “先不谈这个，继续说你的噩梦。”小神经病当机立断。 程小昱仰躺在床上，抽了抽嘴角。 不过当然，排除了小神经病的诡异感，对方能这么热心助人，他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毕竟，那是他自己的小命，当然还是他自己最舍不得随便丢。 “不如你先听我谈谈我的看法，再判断一下对不对？”程小昱其实也没闲着，遭苦受罪的时候光琢磨这事儿了，现在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想法要倾诉倾诉，所以就这么打断了辜睿的长篇大论，准备先吐为快。 他现在其实有些谢天谢地，辜睿是个无法以常理度之的神经病了。正常人谁会跟他一本正经的讨论梦境啊！最多哄他两句‘行了都是梦别想太多’之类，也就是从青山出来的精英们，才如此见怪不怪，弱智儿童欢乐多。 “虽然我不确定，但他们真的抓了挺多人的，而且这么不在乎死伤……我分析出了两点。一是符合他们需要的特质的人挺多的，补充起来很容易，所以根本不在乎死多少。二是他们试验的理论肯定还不够完善，但有什么事情在催逼着他们要尽快完善起来，所以应该是在用人命换时间。” “第二条没有太准确的证据，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这对我来说虽然是坏消息，但里面也包含着一点转机，那就是，只要能撑过这段时间，不用费心逃跑，他们也舍不得将最后的完成品们销毁掉的。” “所以，现在需要担心的，除了我不能撑到最后，就只剩下，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不是要将我变成怪物了。” 有一点程小昱没说，其实他对于自己能否撑到最后这一点是持绝对乐观的态度的。他当然会撑到最后，没有任何疑虑！ 而且有一点非常值得期待，那就是在穿回来之前那一刻，他是透视到自己的体细胞了的——是否只是昙花一现，他只要再次进入冥想状态，就能判断出来。所以程小昱有一种非常盲目的自信心，那就是，就算那个见鬼的实验是想将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也找到了最后能够翻盘的法宝。 就这么气若游丝的说了一通，程小昱觉得已经不必再听小神经病分析什么了，他自己足够搞定。 而这种乐观情绪轻易地被辜睿接收到了，辜睿摆了半天的中二大魔王，结果竟然眼看着没他什么事儿了，就是打了场酱油，简直太心有不甘了。 于是他还是补充了一点，“我怀疑幕后主使是想让最后的优胜者去办一件事——而且是有脑子有智商的办一件事，所以应该不会将你们变成蠢蛋或者怪物。你现在最需要提防的，是以后他们很有可能还会用你们的父母亲人来威胁你们就范。” 这、这说的也太玄乎了，程小昱自负智商还可以，就没看出来他说的这一点，所以只能态度谦逊的刨根问底，“为什么这么怀疑？有依据吗？” 小神经病神秘一笑。 程小胖做洗耳恭听状。 结果盘着腿的大魔王突然就那么推金山倒玉柱的躺下了，最后只留下去‘懒得说’，就闭上眼睛光速打起了呼。 程小胖手心儿特别痒，要是他现在好好地，肯定将这混蛋胖揍一顿！妈的，说话说半截是最讨人厌的行为没有之一！ 不过他就算好好地也照样打不过这混蛋，于是也不费那牛劲，干脆也闭上眼睛，重新冥想起来。 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又一次进入了那个神奇的状态，就是将体细胞放大——形象点说，就是放大到小米粒那种程度。他简直是用了吃奶的劲儿，才恍惚中从那小米粒大小的体细胞中，发现了一些浮光掠影般的变异。 程小昱一边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一边又十分清醒且痛苦的知道，就算看得再清楚，那不是一篇大白话说明文，所以他照样不知道这种变异的方向到底是什么，是好是坏，如何阻止或者推动……总之，这一刻，一个文盲所能感受到的最大痛苦，被他感受到了。 他只能让自己先尽量不想这些令人沮丧的东西，沉下心神，一心投入到修炼中去了。 反正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在他是个文盲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前提下，先让客观条件——比如提高放大倍数什么的——更好一点，以后才不至于继续抓瞎呢！ 这一修炼，就到了天亮。 程小昱一脸晦气的起床去做早饭。 不知道是不是在好转，他虽然仍觉得不大舒服，但修炼一晚后，至少可以起得来床，行走坐卧统统没问题不说，还能做出来一锅香味儿诱.人的龙须面。 六爷端着自己的那碗西里呼噜的吃，撩眼皮看一眼小徒弟，问道：“怎么回事儿？肾虚？”黑眼圈都出来了啊！ 胖子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快吃你的吧！” “切，这伙食水准越来越低了啊，就一晚面，连配菜都没有……”虽然面很香，六爷仍然觉得欲.求不满。 “有的吃就不错了……”程小昱三口两口扒拉完，去换了外出的衣服，“我得去趟图书馆，中午饭都自己解决啊！” 辜睿站起来，“我陪你去，把你送到之后，我再顺便办点事儿。” 程小昱想了想，自己这身体也的确需要有个人陪着点，遂点头同意，两个人就这么出门了。 俩人坐着公交，转了两趟车，就到了市内最大的图书馆门口。 等下了车，程小昱先去附近的银行取了点钱，忍着肉疼给了辜睿两千，想了想，又把最后坑刘笙的那张品牌店的购物卡给了他，“我身体不舒服，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去商场买点自己需要用的东西，衣服什么的就去这家店，看上什么直接刷卡就行，里面十万块的余额，别给刷爆了。” 先把被绑架的危机度过去，之后就要想办法赚钱了，否则坐吃山空的，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没想到辜睿却没接，钱和卡都退给了他，“我自己有。” 这个仍然穿着那天的白衬衫的少年从外表看，真是一如既往的光风霁月，简直就像一台移动的荷尔蒙发散机，成功的将胖成一团的程小昱比到了尘埃里。但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胖子最知道他兜里到底有多干净。人家千辛万苦的从青山精神病院越狱出来，连身换洗衣服都没有——他们俩尺寸完全不搭界——胖子对他的那颗心真是没话说了，又劝他将钱和卡收下。 辜睿这次也没跟他继续啰嗦，直接给他塞回兜里，自己扭头走了。 程小昱目送着他汇入人群，仿佛在看着小神经病一步步走进罪恶的深渊啥的……他有个屁啊！该、该不会是要学六爷，想跟谁‘借’点花花吧？虽然他身手貌似好得不行，但如果失手了，肯定会挨揍的！ 怀着这样深切的忧虑，程小昱原地站三秒的凭吊了一会儿，就心安理得的转身走进图书馆，准备临时抱佛脚，找找人体生命科学之类的书啃啃了。 第030章 找工作人员咨询了一下，办了个阅览室月票，程小昱怀着热切的心情去里面按目录找书去了。 首选的当然就是关于细胞、基因的书。市图书馆馆藏量很大，相关的书籍有数排几万册，而且相当比例的还是外文书。胖子就是个土鳖，他哪见过这种阵仗啊！乡下小学就有个多年之前应付差事搞出来的读书角，拥有图书不到一百本，还各种缺页……虽然预感到此行不会太顺利，这种完全是不知从何入手的苦逼感仍然让他傻在了原地。 一时间本来就不大舒服的身体更加渴望罢工了。 这个区域因为都是专业书籍，反正就是一般成常人不会涉足的，所以零星的几个读者都是那种戴着眼镜，一身学霸气息的中青年。胖子出现在这里，带着一脸空茫的傻逼表情，那种违和感就别提了。 说起来，他年纪还小呢，身高一米五几，球状白团子身材，圆乎乎的胖脸，穿着浅粉色t恤，浅蓝色竖条纹短裤，浅棕色凉鞋，背着一只纯良无比的双肩包……他去儿童彩图区都不会这么显眼。以至于好几个沉溺于学术中的学霸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并替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以确定这小胖子是来找谁的。 输人不输阵。胖子淡定的挺了挺胸，走上前去，抽了一本比较顺眼的大部头，捏着鼻子低头翻看。 什么鬼啊…… 那些弯曲的超级陌生的符号都是说什么的？他怎么这么倒霉，随手一抽就是一本外文书！应该不是英文，因为他好歹是会背26个字母的，这本书里却各有增减…… 他注意到有几个人看向他这边，一副眼珠子都要掉了的样子。胖子心中腹诽，看、看个屁啊！这么不专心是好好学习的态度吗！但虽然肯定是丢人了，程小昱却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个性，他又淡定的翻了几页，就想着将书放回去，好歹换一本中文的呢！ “%￥……&*###￥？”一个音量很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这会儿胖子正全身心的凹造型，以免自己的形象崩盘的太惨烈什么的，哪想到有人走路不带声音的过来突袭他，吓得手一沉，差点托不住那个大部头。 他费了老大劲才没有立马将脖子扭过去。程小昱想着，也不知道是哪国的鸟语，看来是个外国友人。他自己不在乎面子不要紧，可不能在洋鬼子面前漏了怯——作为一只纯土鳖，他长这么大没近距离接触过外国人，和广大土鳖们一样，他延续着百年传统，称呼他们为洋鬼子——程小昱将大部头搂在胸前，转身。 头抬得高高的，以至于露出了惨烈的双层下巴。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面前这人黑发黑眼珠，光看外貌可半点不像洋鬼子啊！ 程小昱根本不懂人家说的是啥，只板着一张脸，气势惊人的直视着他。 说起来，从小到大，‘少说话板着脸’已经是程小昱最喜欢用的装逼技能了。他这人早熟且狡猾，很早就意识到，想要镇得住场子，必须不能咋咋呼呼，遇见什么事儿，面对什么人，你要沉得住气，不说话不笑，用气场镇住对方，然后才好继续谈判啦干架啦，不会让人小瞧你。 而这条经验，也是用血泪教训换来的。难道他不想成为那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人物吗？可奈何乡下小屁孩都没文化！个个只会看表面，脑子半个弯都不会拐！你笑他们就认为你怂了，谁也体会不到胖子想成为一只‘笑面虎’的良苦用心！ 当然，有一条很重要的客观因素是不能被忽略的，那就是，胖子一张肉呼呼的圆脸，他笑起来实在离所谓的‘笑里藏刀’有点远，完全就是个软面团一样的大阿福嘛！当吉祥物还不错，想要震慑四方？效果就太虐了…… 这些都是题外话。 总之，程小昱正在和与他搭话（？）的家伙对峙。 这人长得很秀气，像个女孩子……年纪看起来可能比胖子还要小一点，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身高是差不多平齐的。但与胖子不同，胖子是‘一团’，对方是‘一束’，可能将胖子竖着切成两片，每片的重量都比人家单人要重…… 他也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深灰色背带长裤，头发过耳，梳得整整齐齐，整体给人的感觉就跟演电影一样。但有了辜睿的珠玉在前，胖子并不感觉到有任何惊艳或者自卑，他还正经挺有优越感的呢！这种女里女气的豆芽菜，有个毛的好拽啊！ 沉默的气流在两人中间流动了一会儿，那个不速之客又开口了，“#%￥**（*）！￥……？” 这次正对着人家，程小昱可算是看清楚了，这家伙说话的时候，表情那个欠揍啊！那种感觉不大好说，他的下巴也没有比程小昱抬得更高一点，但胖子就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被歧视。 心里已经勃然大怒，胖子却很有城府的微笑了，他说道：“人话都不会说就出来乱晃？” 那小孩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嘲讽程小昱，“所以你连法语都不会说，有什么脸装模做样的看法文书？” 哦，原来这鬼画符是法文啊！怪不得有些字母他认识，有些字母就长得奇形怪状的。不过他是中国人，不会法文有什么可羞耻的…… 程小昱从对方一句话就察觉出来，在吵架上，对方绝对是个战五渣。所以他更加放松了，嘲讽脸摆出来，“怎么，你原来还兼职居委会大妈啊？什么地方都是你家热炕头，忍不住就要讨嫌管一管？” 其实吧，因为在乡下长大，程小昱根本没有见过真实的居委会大妈，但他这人看书杂，什么东西都懂一点。以前跟乡下小伙伴开嘲讽的时候，就得上很直白的人身攻击，稍微出现个生僻词儿都有可能是鸡同鸭讲，杀伤力可以忽略不计。好容易要和城里小孩‘文明’的切磋一下，胖子简直就像打了鸡血。 而跟他的情况很类似，这*语讲的很溜的少年也是没有见识过真实的‘居委会大妈’的，但也不妨碍他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可恶之处。可有一点程小昱是火眼金睛看透了的，这人战斗力渣五，吵架根本不行。他脑子里诸多方案滚滚而过，到了嘴边，却只化为干巴巴的一句—— “你占用公众资源，你根本看不懂！莫非还有理了？” 程小昱终于明白这白痴为什么找茬了，哦，原来是看上他手里的书了！这蠢货，你再晚出声五秒钟，我就将这天书放回去了好不好！不过……看来是天助我也，这笨蛋吵架的本事没有，倒是挺有文化的样子。正愁找不着引路人，天上掉下个活雷锋…… 他将手里的大部头竖起来，封面朝外，指着那一行金色的书名，反问道：“所以看得懂？那你说说这是啥意思？” 少年斜了他一眼，屈尊降贵的给他翻译一遍，“基因工程概述。” 然后，他等着这无知又愚蠢的胖子羞愧的把书还给他。 若非回国的太匆忙，而那帮蠢货竟然把一箱重要行李给他忘记托运了，以至于想看的书籍还要延后两天才能看到……这本法文原著在国内实在不大好找，只有市图书馆收录了两本，其中一本在信息检索的时候，显示已经外借，所以胖子手里的这本就是唯一的选择了。怕再出现什么波折，他才亲自过来寻找，结果就那么巧晚来一步。 所谓关心则乱，天才也是会在某些情况下犯蠢的。比如这个中文名叫李维斯，法文名叫亚历克斯的可怜人，如果他稍微多点眼力或者耐心，此时宝贝早已到手，哪用得着和这难缠的胖子扯皮？ 如今貌似还要被胖子压榨剩余价值了…… 就听程小昱继续问他，“哦？主要讲什么的？” ‘女神’被人劫持，李维斯尽管看这胖子不顺眼，仍然只能耐着性子特别浅显的回答了一下他的问题，顺便还开了一下嘲讽，“人类的遗传基因学说……跟你讲了了你能懂吗？你大概连什么是脱氧核苷酸什么是碱基什么是核酸都不知道吧？” 被嘲讽了，程小昱首先感觉到的却不是愤怒，而是果然捡到宝了的狂喜！他控制着面部表情，努力不露出白痴相，还想做高深莫测状呢！ “会被那些绕口令一样的名称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那些名称还不是人给命名的？作为一个人云亦云的跟风者，亏你还觉得荣幸……我简直要可怜你了！喏，你想看就拿去好了，反正这种长篇大论的东西也没什么意思。联系实际，做开拓者才是我辈当做的呢，呵呵。” 绞尽脑汁的将所有学过的相关词汇都用上了，亏这无耻的胖子还好意思作独孤求败状…… 那个真正的天才少年李维斯果然被他气的脸上空白了一瞬，捧着自己终于被解救出来的‘女神’，李维斯却感受不到那种喜悦，结结巴巴的怒斥胖子，“胡、胡吹大气！” 胖子又追杀一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李维斯想着，实践？高标准的实验室他倒是进去过，但他也没有自己独立的实验室呢！这死胖子…… 没等他再怒斥一句，程小昱又施恩状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能画出真正的细胞内部变化图，要不要看？” 第031章 李维斯深觉与这胖子说话纯属侮辱智商，他抱着好容易到手的大部头，就想转身走人。当然，临走之前还要放句话，“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结构图，背下来很困难吧？还是不劳烦了，想看我自然去看真东西……” “真东西？”胖子高深莫测的嗤笑一声，“大概就是搞点血啊之类的用什么显微镜照照吧？快别逗了！人体基因数据变化光观察观察就能理解？既然这样，敢不敢接受挑战，看看我给你画的示意图，然后告诉我，这种变化到底说明了什么？别拽的二五八万的，实际上屁都不懂！” 李维斯隐带怒气，一双大大的杏眼挑起来看他，“你在挑衅我？” 胖子神态欠揍极了，“少废话吧，就说你敢不敢！” “呵！”李维斯当即点了点头，“那找个地方吧！” 其实，这两个小朋友的对峙，虽然声音放得很小，但因为太过突兀，还是吸引了挺多人的注意。当然，不少人心里想的是，这个年龄的小屁孩个个不知轻重，若是在这里打起来，搞得一片狼藉、损伤了重要图书就不大好了……然后他们就看到两个小孩并肩离开了，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李维斯还是有点戒心的，在路上就给自己的两个保镖打了电话，这讨人厌的胖子万一是钓他的饵怎么办？ 两个人并肩去了一家附近的咖啡店，找了个安静的位子——程小昱其实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亏他十分擅长装逼，李维斯又是那种生活经验基本为零的，竟也没有察觉他的外强中干。程小昱忍着看菜单看吐血的心情，点了两杯中档咖啡。等服务员走了，他从自己的双肩包里翻了翻，找出来纸笔，接着就开始‘闭目养神’…… 这一闭，就用了十分钟。 若非李维斯带着他的‘女神’，在一开始就看书看入迷，就凭胖子这般装神弄鬼，他肯定早就走了。 经过整整一晚的修炼，他的实力又因为某种神秘原因，正处于爆发期，程小昱如今内视时，原来大致与小米粒相仿的体细胞，如今赫然已经与花生米差不多大了。 在这种前提下，他终于察觉到了隐藏于体细胞内部的细胞核。 其实按理说，人的肉眼是无法分辨那些过于细小的东西的，比如那些只有借助高倍显微镜才能观察的染色质。染色质里又包含着无数的核小体，每个核小体又有二百个碱基对，这些构成了四十六条染色质丝，呈螺旋状，是携带人体基因信息、遗传信息的主要物质。如果用人类肉眼的话，别说体细胞有花生米大，就算核桃大也根本看不清那些内部结构。 但有一点很玄妙，程小昱觉得自己大概不是用‘看’的，他就仿佛是‘通灵’了一般，仿佛自己变成了每个细胞的造物之主，所以一眼即能望断，是真正的了如指掌……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离那个境界还远，所以异星球的爷爷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其实他们大食族人之所以能够那般逆天，这种非同常人的‘灵异视觉’才是其中的关键。在程小昱贫乏的想象中，他们提炼材料，就是一个放大的进化过程，从大米变成花生米再变成核桃之类，并天真地认为，可能到了八.九级，就能将一颗细胞放大到西瓜的程度呢！ 但就算能到了西瓜的程度又怎么样呢？析出杂质不是照样很麻烦？甚至弄成西瓜那么大根本毫无必要，核桃大就已经很顺手了……所以很显然，程小昱根本就是在冒傻气，简直就像老农民在揣度皇帝使用金锄头呢！ 事实上，当厨神技到了五级左右的时候，他们就会进化出这种‘灵异视觉’，然后以此为基础，再来分析材料，提炼材料，就变得简单而惬意了。甚至真的到了九级，听说就会到达一个所谓‘大巧不工’的境界，到那时，一切随心所欲，再不必死记硬背的拘泥了。 当然，说第九级有些远，历史上只有一个人到过这种境界，爷爷即使再看好自己的孙子，可也不认为他能够逆天到这种程度。说的太早了，还担心他会好高骛远，失去平常心呢！ 而程小昱现在，就已经到了冲击厨神技五级的关口，所以这一内视，他看清楚了细胞核内部的精确构成。 仍然闭着眼睛，胖子仿佛发神经一样执笔在大张的白纸上乱画。 正巧服务员送了煮好的咖啡过来，端着托盘，走到近前。结果看到这两个小客人，一个捧着词典那么厚的外文书看得入迷，一个就手舞足蹈的发癔症，他无语的顿住脚步，深觉还是先不要把咖啡送上去才好，不然这小胖子发癔症的时候把咖啡扫掉，他们损失瓷杯不说，关键是破坏了人家的‘巨作’，小孩哭闹起来可怎么办？（……） 现在的孩子啊……服务员将托盘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因为今天人并不算多，闲的蛋疼的服务员就坐在旁边，托着下巴观察他们，想着等小胖子恢复正常，他再将咖啡送上去。 结果小胖子这一抽风，差点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咖啡早凉透了，服务员无语的端去热。 程小昱终于完成了他的巨作。睁开眼睛，抖了抖颇为酸痛的右手，他站起身来，挥舞着小胖爪在李维斯面前晃了两晃，“哎，我画好了。” 李维斯骤然被打扰，心中极为不悦，利刃一般的目光戳向程小昱。 程小昱拿着画满了线条的白纸给他看，并不在意人家态度不好。 李维斯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和一个胖子坐在咖啡厅里。现在他理智复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的脑子里是进了什么样的水，才会相信一个白痴可以平白画出一张精确的人体基因图组……而且基因数据变化？是基因变异吧蠢货！基因变异了就去医院啊，找他唧唧歪歪干嘛？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被那晃来晃去的大白纸搞得十分烦躁，李维斯刷的一下抢过来，耐着性子展开看。 一边看，一边组织词句，务必要将这胖子喷的重新做人才好呢！ 然后，他就看的入了迷。 这是两个画得十分清晰的人体基因双螺旋体。根据这两个双螺旋体的细微个体差异，李维斯很容易就判断出来，这是来自于两个人类个体的基因组。 他诧异的看了胖子一眼。令他觉得惊异的是，尽管这画技有些拙劣，有一点却甚为难得，那就是完整性。人类的基因图组是非常复杂且符合逻辑的，一般人即使对着显微镜照着葫芦画瓢，也不可能画的这么清晰完整。而他完全知道，眼前这个胖子，就是只凭着记忆，将这两组基因链画了出来—— 这行为即使再神经病，也无法否定这胖子的天才。 李维斯慎重了一点，他按着那张纸，抬头问程小昱，“所以呢？你画两个人的基因链给我到底想说什么？” 胖子逼近他，小声的说了一句，“如果我告诉你，这其实是一个人的呢？” 李维斯悚然一惊，他又露出了仿佛智商被侮辱了的表情来，“这不可能！” 胖子坐下来，随手接过服务员又一次送过来的热咖啡，高深莫测的微笑着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被烫了一下，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表情不要扭曲，狠狠地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待服务员无语的走开，他才又凑近了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李维斯瞪着圆圆的杏眼，气鼓鼓的不说话。 程小昱又问道：“你有能力独立研究这事儿吗？” 李维斯偏头考虑，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的确，他还没有独立的研究所，但是，他的父母有。如果他想借用一下，只要不搞出太大的动静，都不会有人管他。 程小昱与他对视了三秒钟。 然后，他悠然一叹。 程小昱落寞的看向窗外，细长的小肉眼泛出忧伤的薄雾，一扫方才嚣张又欠揍的姿态，轻声说道：“但我只能相信你了，毕竟我们是同龄人，还没有变成残酷又世故的大人……这是我从一个不能说的渠道得来的基因图组，我只能告诉你，它们绝对是来自于同一个人！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个智商也没有那种资源来分析出这人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若非遇上了你，我根本都不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他顿了顿，又用充满了信任与期待的目光与李维斯对视几秒钟，然后继续说道：“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些那人的组织切片——我不知道，但我看电影，说是一旦有这种奇怪的个例出现，如果意义重大的话，没准会被人抓去切片什么的……事关人命，我只能尽量谨慎对待，你能理解吗？” 是的，胖子觉得，如果必须要选择一个人帮助他，以尽可能的实现趋利避害……他觉得，这个刚刚认识的家伙，反而是比较靠谱的选择。 一来，他始终认为，孩子要比大人更加富有同情心，如果他这种情况会有被人切片的风险，选择这个家伙，绝对要安全得多。 二来，他画的两个螺旋体相似度非常高，加上他的渣画技，这一脸臭屁的家伙看了两眼就知道这是属于两个人的——看来，他是有那个实力的。 第032章 程小昱一厢情愿的黑上了李维斯，觉得人家可以信任，所以把自己的情况全推给了万能的‘我朋友’，打定主意要让他帮自己看看，自己体内正在发生的转变方向到底是什么？ 如此，才心里有个底。且接下来如何应对，才好歹有个方向呢！ 但是，收获了这个陌生胖子的信任，李维斯就感到很荣幸吗？ 怎么可能！ 他在待人接物上是有点不大灵光，对不起天才的称号。但又不傻！他和这胖子非亲非故，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就要帮他分析研究这些狗屎…… 既然他能够拿到这种染色体组型，谁是第一个看到的？如果第一个看到的人不可靠，像胖子所说的，有这种奇葩基因图组的人应该早就被切片了。而如果那人可靠，既然他能够分析出那人的染色体形态，接下来的推论也自可以得出来，不必再让这个胖子跑去‘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比如他—— 处处都是漏洞。所以李维斯不得不怀疑，这胖子根本就是在消遣他——比如搞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基因图组，或者干脆就是凭空臆想了一个，然后他如获至宝的跑去钻研，这死胖子就在旁边捂嘴偷笑，没准还要感叹一下这世界上还真是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 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胖子前脚骗了他，后脚就将这件事儿忘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他顺手而为的一个小小恶作剧，根本没往心里去，反正骗到了就当一个乐子，骗不到也无所谓嘛…… 李维斯拿着那张纸，特别想揪着胖子的脖领子问一句，难道我看起来很蠢？！ 但他向来不屑于动手的，只端起桌子上温度刚刚好的咖啡，缓缓一饮而尽，然后悠然站起身来，抱着那大部头，就要离开。 离开之前，他还对胖子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我没能力帮你，但有一点我是看出来了，所以提醒你一声。” 这、这剧本走向不大对啊！程小昱傻瞪着自己的眯缝小肉眼，心里边的念头百转千回，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听李维斯带着一抹奇异的笑跟他说，“你那个朋友，嗯，先不管他究竟还是不是人——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他的性别吧！不管是正常的男性，还是正常的女性，性染色体都是一对……他有三个，代表他必然是第三性。第三性你懂是什么意思吧？” 他凑近呆若木鸡的小胖子，一字一顿的说道：“就是人妖，不男不女。如果他本来是男的，以后说不定还可以生小孩呢！如果是女的，那说不定就能长出小鸡.鸡……唉，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这个蠢货，他不会就这么相信了吧哈哈哈……李维斯暗暗笑的肚子痛。看这架势，那个莫名其妙的染色体组型说不准还真不是他瞎胡诌的，但一个有着正常男性基因的人，会突然间转变成那种奇怪的组型？李维斯是坚决不会相信的。 ‘报仇’完毕，李维斯从遇见程小昱就十分不爽的心情突然间大好起来，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粉色钞票，这个实际上还没过十二周岁生日的小屁孩，就带着愉悦的笑，径自走了。他身后还跟上了两个气质精悍的成年男人，门外早有一辆低调的奔驰等着，李维斯上了车，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独留程小昱一个人在咖啡馆里渡劫。 九天玄雷啊！ 什、什么第三性，什么人.妖！他感觉到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打开了—— 虽然有那么点小聪明，但无可否认，程小昱绝对是个纯洁又‘无知’的孩子，证据就是，在李维斯说出这番话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男人、女人之外，竟然还会有个尼玛坑爹的‘第三性’！男人也能生孩子？什么鬼啊！都被劈傻了好吗！ 不过，震惊了一会儿之后，程小昱还是坚强的结了账，将自己的咖啡也一饮而尽，带着一嘴的苦味儿，他以坚强不可催的心志驱动，又一次冲进了市图书馆阅览室，先去找工作人员咨询了一下，并在那位热心肠的阿姨的推荐下，找到了一本基础介绍染色体的入门书籍。 他不能只相信那家伙的一面之词！ 因为根本没道理！那幕后黑手抓了那么多人，毫不顾惜死伤，难道就是为了将他们变成人妖？吃饱了撑的？ 他不相信！ 怀着这样急切的心理，程小昱理所当然的没有察觉到，他的记忆力好似又有了很大的提升——其实他从小就很擅长背东西，比如一些古诗、儿歌、课文片段，别小朋友哇啦哇啦的背好多遍，都不一定能够背过，且就算一时背过了，没准喝一碗粥，就又忘得差不多。程小昱不会，他轻轻松松，只背个三四遍，就能完全记在脑子里，虽然时间长了也会忘，但比一般人忘得慢得多。 天生的记性好。 但他现在仿佛记性更好了一点，读一遍，就能有个大致印象，如果想要背下来，就算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符号，最多三遍，他也能囫囵吞枣的全背好。 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肯定不在背诵上面，关键是要理解啊！重点要搞清楚那什么性染色体！ 那位图书馆阿姨推荐的书真的很适合他，因为这本书真的十分浅显易懂，以程小昱的智商，竟也觉得不吃力。 正常人都是有二十三对染色体的，其中一对是性染色体，女人为xx，男人为xy。但是也有一种情况，当人的生殖细胞在减数分裂过程中，如果发生性染色体不分离，那么形成的一个新的生殖细胞中，就会出现有两个性染色体或没有性染色体的情况，这样受精后产生的后代，就会因为这种性染色体的增加或减少，造成人类中常见的性别畸形。 看到这里，程小昱抓狂的看一眼他画下来的第二种染色体组型——虽然看起来不太像xy，但！的的确确是多了一个啊！所以，果然是性别畸形？！ 胖子神经质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又摸了摸自己的小鸡.鸡，生怕突然间上面多了啥下面少了啥。但是所幸，一切还很正常。 他旁边不远处坐着的是一个姑娘，看书间隙正活动活动颈椎，结果就看到小胖子的种种猥琐动作，下巴差点惊掉！若非看在他是个小屁孩的份上，姑娘早当他是变态了！即便如此，仍然拿着自己的书，悄悄地挪了个地方。 胖子一切恍若未觉，他稳了稳心神，继续往下看。 略过女性的情况，只重点看男性。 书上说，如果男性多了一条x染色体——就姑且认为他是多了一条x染色体好了——那么此种病症叫做‘克氏综合症’。患者的外部表现为，睾.丸发育不全，雄性激素分泌不足，性.欲低下……还会皮下脂肪丰富，皮肤好的如同女人一样。并且绝大多数会不育、勃.起功能低下，第二性.征不明显，需要终生补充雄性激素…… 如果是这样……虽然还是个啥啥欲.望都没有的小屁孩，但是，不得不说，男人的本能几乎是与生俱来的！程小昱忍着对那些和谐词汇的羞耻，将这一段艰难的读完，反复的品味，整个人都被这一重又一重的神雷劈成了焦炭。 因为这一段的描述，他心中对幕后黑手的浓浓仇恨又增加了长长长长一大截！ 嗯，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多的那条是y染色体——那么，等他成年，他的身材会变得十分高大，极可能会高于190厘米，甚至高于两米，四肢健壮，行动笨拙，智力也比普通人低个十来点。有眼中的暴力倾向，自制力差，据说世界上三十分之一的罪犯都是这种人。倒是性.功能只有行为障碍，基本不会影响生育。 其实理智分析，倒是这一种的可能性比第一种要高一点，很符合程小昱一开始‘幕后黑手想将他们打造成没有智商的人形兵器’这样的构想。 而别忘了，在多了一条性染色体的同时，他还少了一对常规染色体。会不会，他是被一边改造成了某种强力而凶残的野兽，一边又通过多加一条y性染色体，来进一步增加他的力量，同时降低他的智商？ 如果能有条件具体研究一下就好了，因为这种粗糙的猜测也许会让他误入歧途。 兀自神伤良久，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咦，并没有说男人会生孩子啊？ 他又细细的往下看，终于翻到了真正的所谓雌雄同体——那些人的性染色体反而也是两条，并没有多个x或者多个y……程小昱看到这里，简直出离愤怒了！这个该死的混蛋！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消遣他！而他竟然还真被吓住了，那人会不会一边骗他，一边还要暗地里笑他是个蠢货？ 最重要的是，他才刚发现，他竟然连那个混蛋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知道名字，萍水相逢，他以后很可能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山不转水转！胖子如同一只阴郁的蘑菇，在角落里发着霉，狠狠地将那个给他雪上加霜的家伙列入了首席黑名单。 第033章 程小昱如饥似渴的在图书馆看了一整天的书，中午都没有回去，随便去外面买了个面包填填肚子，回来继续攻读。等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已经看完好几本相关书籍了，并对人体细胞有了一些基础的认识。 他现在打的主意是，那边不就是想让他变异吗？他只要控制这个进程，让变异往好的方向转化——或者，因为一直‘冥顽不化’也许会让幕后黑手将他当做‘废料’处理掉，那就顺着他们的意变异好了，然后等他脱离了那个森严的实验室，就有了逃跑的机会……那么等到逃跑了，怎么样变异的，就再怎么样变回来不就得了？ 说实话，他想的还是很天真的，但也可以说是无知者无畏，出生牛犊不畏虎。就算境遇如此险恶，程小昱也并不觉得多么可怕，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乐观性子，‘多大点儿事啊’！ 一般的十三岁小孩子，遇见这种事，早就懵了，说不定又哭又闹吓掉半条命。也就程小昱这般心大胆更大的，紧张过一头之后，越发气定神闲了。 这种气定神闲，还不是建立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基础上的，如果有外人知道他的真实状况，一定会忍不住踹他一脚，骂一句，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淡定啊！那都是空想好吗！你现在还没有那个本事将空想做出来啊！ ——因为，程小昱在第一时间就暗暗试过了，虽然他可以将自己的身体‘放大’，一颗小小的体细胞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但并不能对其施加影响。也就是说，光能看，不能动！想着和提炼食材一样，将不要的杂质剔除出去，只剩下需要的？没门！就仿佛中间隔了一层钢化玻璃，过过眼瘾就算了，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你有那么硬的爪子吗？ 多崩溃啊！换个正常人知道自己计划不通，别说气定神闲了，抽过去都有可能！但程小昱的脑回路自与正常人不同，他想着，我现在自然做不到，但不代表以后做不到。昨天的时候我还不能将体细胞扩大呢！结果一晚上的功夫，什么都有了。只要拼命努力修炼，一定会赶在情况更糟之前，实现乾坤扭转的！ 看看时间不早，程小昱将自己看完的几本书放到回收车，又挑了几本内容更深一点的，准备办理一下借阅，以便在家的时候也可以翻看翻看什么的。 排队的时候，程小昱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话说小神经病打从早上离开，就再也没露过面啊…… 其实胖子在面对辜睿的时候，是对人家从心里喜欢的，喜欢的不行不行，那叫一个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种种诡异感受无法与外人形容。但现在分开了，他就渐趋于正常。且因为自己当时的不正常，而对小神经病大起忌惮之心。他觉得这小子实在有些邪门儿，简直就是专门用来克他的啊！ 所以，小神经病一去不复返，他反倒觉得是大好事！最好以后都不要见面了，那位爷还是回他的青山吧！ 哪怕小神经病还是挺有脑子，在帮他分析‘梦境’的时候挺有用，程小昱权衡一下利弊，依然觉得大家以后再无交集的好。 ——实在是那种无法自控的感觉太过可怕啊！要是小神经病想要伤害他，他估计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有，还会乐呵呵贱兮兮的迎上去，死都死的心甘情愿…… 这他妈不是邪.教吗！ 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外加貌似甩脱了一个瘟神。程小昱捧着一大摞书籍，心情很好的走出图书馆大门。 门前的大道上，正从远处缓缓地开来一辆黑色的豪车。 这辆豪车真的十分不低调，哪怕程小昱这样的土包子，也一眼看出来必然身价不菲。若他没有‘穿越’，此时定然会暗暗吞口水，毕竟男人谁不爱好车呢？可‘穿越’了一把之后，见识了另一个世界更加牛逼的车，程小昱就淡定了。 在许多人忍不住盯着看的情况下，胖子目不斜视。前面就是公交站牌了，他还得回家呢！ 结果那辆车幽灵一般的开到了他的斜前方，停下，后车门将将与他平齐。 后车窗缓缓地滑下去，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侧脸来。胖子听到不远处传来两个女孩子的吸气声，他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侧过头一看。 呵呵果然！是小神经病！ 辜睿下巴微抬，清冷的声线如玉石相击，并不多说废话，“上车。” 程小昱只在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又失望又晦气，等和小神经病对上眼，立马惊喜又欢欣起来，二话不说，从车屁股后头绕过去，打开车门坐上车，司机很快发动车子，向前开去。 程小昱上下打量辜睿——他此时显然是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是黑裤黑皮鞋，但衬衫却也换成了黑色的。按理说，这样的打扮在夏天会显得十分沉闷，但也可能是大师级剪裁的原因，也可能是穿的人实在太过容貌好气质佳，程小昱只感觉到小神经病简直好看的没法形容！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一颗心荡漾的快要融化了。 “那个，车是哪儿来的啊？”盯了人家好久，胖子才期期艾艾的问出来。 辜睿将胖子拉过来，囫囵的抱在怀里，懒洋洋的反问，“喜欢吗？” 程小昱软绵绵的任他圈着，鼻端嗅到一股极为好闻的香味，“嗯，挺不错的，稳当。” 可怜的司机在一开始胖子上车的时候，就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偷偷观察后面，结果眼看着这两个在外型上万分不搭的少年就滚到一起了，三观还在拼命自救，这貌不惊人的胖子就给他开的车下了个‘稳当’的评语，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你他妈到底懂不懂啊！这辆车可是宾利限量版，本市只此一辆，价值两千多万！结果就换你一句‘稳当’？ 因为见多了所谓的‘上位者’，这个司机也早就磨出了一双利眼，随便看看，就能大致称量出一个人的分量——当然不是单纯的看衣着打扮，那是最低层次的。要知道，这世界上是有不少奇葩富豪，有的是钱，偏喜欢穿地摊货吃大排档，所以只懂得看衣识人的，难免就会有狗眼看人低的时候。这司机却是通过一个人的气质谈吐综合来看人的。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真正久居上位的人，自有一种难言的气质在。那种精气神儿，让他们即使穿地摊货，也与真正的泥腿子截然不同。至于那些出身富贵的公子小姐，就更好分辨了，因为哪怕有再好的家教，他们骨子里都有一种傲气，再加上一些无法仿效的小习惯，是真正的龙子凤孙还是西贝货，有经验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这胖子是个什么分量，司机瞬间就给大致估摸出来了。 当然，鉴于胖子是后面这位爷的朋友，心中再怎么明白，司机也是不敢露出一点轻视之色的。但这可挡不住他心中腹诽啊！你个土包子，知道个屁啊！就敢这样装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结果刚刚存了这样的念头，后面辜睿就一记眼刀飞了过来，生生将司机吓了一身冷汗！凭借着超强的技术水准，才没放松方向盘，让车子走s曲线。 知道后面这位爷厉害，但这种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能力，还是太吓人了！司机不敢再瞎想，只一心开车，并且再也不敢偷偷朝后看了。 辜睿一路抱着程小昱，问了问他都看了什么书，有没有收获，程小昱跟他一一说了，但没有提那个让他吃瘪的混蛋，太没面子了！辜睿很认真的听了，偶尔附和几句，还翻了翻他借回来的书，给他提了几点很有用处的补充。 就在一路交谈中，他们很快到家了。 他们下了车，那个司机就将车开走了。 程小昱正准备往里走，就听到有人叫他。这个声音虽然不常听，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是谁。 辜睿正拉着他的小肉手，察觉到他一瞬间的反常——就好像什么小动物激灵的炸毛了一下——他也顿住脚步，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面白无须，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视线停驻在他们俩握在一起的手上，镜片反光，遮住了一闪而过的鄙夷厌恶，然后，他大踏步的走过来。 程小昱笑呵呵的迎上去，一把抓住来人的手，亲亲热热的叫道：“爸，你来之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那个，你是不是来给我交物业费的？唉，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爸你是不是就想告诉我这个道理？还说叫我自己交物业费，我来了才知道每个月就要一万多，这我哪儿交得起啊！就知道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太坏了你，把我吓一跳！” 程富裕：“……” 他顿了几秒钟，才缓过那种心梗的感觉来。 胖子站在大厅正当中，嗓门又大，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看过来，有个熟人还过来打招呼，“程董，这是令公子？我怎么记得……咳咳，你将这处产业转给令公子啦？大手笔！有气魄！我老胡不得不服你啊！像我们家那臭小子，把他圈在家里还担心他惹事儿呢，要是放出去，肯定反了天！” 程富裕扯着一张笑脸，“哪里哪里，孩子看上了我有什么办法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那个没颜色的胡总又和他废话几句，还和程小昱客气客气，叫他有事儿去xx栋xx号去找他。胖子也一口一个叔叔的叫着，好歹将这人送走了。 程富裕正想再开口，就见程小昱转身招来了物业人员，拉着程富裕的胳膊跟人家介绍，“喏，这是我爹！不是说该交物业费了吗？你们记下我爹的银行账号，以后就从里面走账就行了。”说完，还像模像样的征求了一下程富裕的意见，“这么办行吧，爹？” “……”程富裕在物业的注视下艰难的点了点头，掏出一张银行卡来，“你这孩子啊！行，办吧。” 说实话，他到绝对不是舍不得这每个月一万多的物业费，毕竟平时吃顿像样的饭就不止这点钱，但主要是憋屈啊！而且他到底为什么将好好的一处产业给了他？难道是让他来享福的？这狡猾的胖子到底随了谁？怎么这么讨厌！ 但既然已成定局，程富裕就不再执着于这件事，转而笑吟吟的看一眼旁边的辜睿，问道：“不给爸爸介绍一下吗，这位是？” 程小昱马上放开程富裕，过去拉着辜睿的手，介绍道：“辜睿，我朋友。” “姓辜？”程富裕垂下眼帘，掩饰住里面的震惊之色，态度更加谦和的问辜睿，“不知道辜老是你……” 辜睿芝兰玉树般的站在那里，眸底深深，并没有理他。 结果程富裕竟然也丝毫不以为意，他自己笑了笑，算是缓过了这场尴尬，转而一脸慈父之色的向程小昱说道：“我已经给你办好转学手续了，和你弟弟在一块，明珠学校，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开学了，等开学我会叫人过来送你的，记得好好学习，嗯？” 程小昱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谢谢啊！” 程富裕扯着笑脸，“跟亲爹还客气啥。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物业正好将他的银行卡送回来，程富裕接了，就快步离开了。 姓辜……那辆车是谁的他当然认得出来，难道说…… 他这乡下儿子，是怎么认识这位的？程富裕心中思绪万千，脑海中那两个人手拉手的场景一直挥之不去。 却说这边，程小昱等程富裕离开了，就拉着小神经病回家。 虽然见到这人不怎么爽，但又坑了他一次，怎么也算抵消了。而且没想到他真将他转学到明珠了，是早就有此意，还是临时变得卦？他看辜睿的目光可是很意味深长啊…… 程小昱问辜睿，“老头子问的是什么意思？辜老是谁？” 辜睿回答的很爽快，“是我爷爷。” “你还有爷爷？而且看起来也是个大人物……”就算有点心理准备，程小昱脸上也难掩震惊，“他竟然舍得将你送进精神病院？你看起来也没太大的毛病啊？” 第034章 程小昱难得的起了好奇心，想挖出小神经病的苦逼过往听听。本来以为他那个爹就够奇葩的了，这位的身世却显然比他还要狗血得多。真是有对比才有美啊！ 但无论他怎么问，辜睿也没跟他多说。不但不说，还叫他做好吃的……本来程小昱还想矫情一下的，结果小神经病一说他连中饭都没吃，‘不是你做的吃不下’，胖子的一颗心瞬间就软成发面团了，屁颠屁颠的进了厨房。 他这次意外升级，对厨艺的提升才是最大的。 在他二级的时候，也就算得上是刚入门，用爷爷的话说，就是勉强支起了个架子。所以当前最大的任务，就是背背背——背各种常见的材料细胞结构，背帝国各种族的饮食偏好及忌讳，背各种经典的制式菜谱。 背的头昏脑涨之际，胖子看爷爷做菜的时候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天马行空，自己却苦逼的被圈在一个框子里，这、这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应试教育嘛！书上不是说，小孩子不能限制了先天的想象力吗？他现在就没点创造力，只天天的拾人牙慧，能有什么出息！做个菜还要将各种调料精确到微纳，顺序火候纹丝不能乱，爷爷你怎么就想怎样就怎样，什么东西随手往锅里一扔，就是香飘十里……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简直太过分啦！ 但是抗议了不知道多少遍，该背还是要背，而且没多抗议一回，胖子的日子反而要更加苦逼一点。 唉，苦不堪言。 但现在他如同做了飞毛腿火箭一般，厨神技刷刷的升到了四级后段，距离五级就只有薄薄的一层膜，说不定那会儿就咔吧一声冲破了。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拿起那些做饭的材料时，程小昱才终于体会到老爷子的用心良苦。 前面那些，都是不得不打好的基础。 一个屁都不懂的小破孩，就想着天马行空……倒是的确想象力瑰丽了，但搞出来的东西，估计猪都懒得看一眼。无他，连基本规律都没搞明白，就胡搞乱搞，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唯有基础夯实，等地基有了，什么符合工程力学、美学等等的图纸也能随手拈来了，那接下来你想盖什么房子，还不是随你心意？包管既不会塌方，也能有一些人欣赏。 像是爷爷，为什么能够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人家有底气啊！人家就是能随便往锅里丢，调味料就算只放一点盐，都好吃的不得了。你叫胖子也这么玩玩看？谁知道他能煮出来个啥！ 然后，他现在终于也快五级了，按正常人的晋升速度，到了这个阶段，一般至少也三四十岁了——比如他爹，现在也就这个水平。在外界来看，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厨了。 反正，到了这个阶段，基础已经打好，剩下的就靠悟性了。比如地球上的厨师们，到了某种程度，其实大家的刀工等基础技能都差不多，那为什么有的人就是特级厨师，总能够推陈出新的做出非常美味的菜肴，而有的人就只是普通的厨子，一生只能够对着即成的菜谱照本宣科呢？ 所以，厨神技也不是万能的，它只能给你以技能，不能给你换个好用的脑子。 程小昱左手拿着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右手拿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龙虾，一边左右开弓的处理材料，一边陷入沉思——境界提升总会让人变得蠢蠢欲动的。他前几顿做菜的时候，还非常的保守。也就是说，先前，他都是用厨神技处理了材料，用厨神技在做菜的时候维持了魔法输入，然后用地球上的普通家常菜谱，做出来了一桌菜。 外星球和地球上的食材当然都是截然不同的，就算有形似的，本质上也必然有区别——在没有互通往来的时候，地球上两块大陆的动植物都截然不同，更何况他们是两个位面了。所以，就算在那边背了一肚子菜谱，在地球也用不着。苦逼的程小昱只能做自己吃过的家常菜，简直‘亲民’极了。 可是今天有点不同。 一来，他厨神技突破了，所谓技高人胆大，不想创新的厨子不是好厨子，是不是到了他创新的时候了？就像那边的爷爷一样，随心所欲，帅炸天！ 二来……不创新也不行了啊！六爷竟然买了只一尺多长的龙虾回来！还有十来只螃蟹！还有……这是什么啊，没见过不认识啊！身为一个实在没啥见识的地球土鳖，如今已经没有现成的菜谱给他用了！ 客厅里守着两个吃货……程小昱一边估算着这些食材的价值，要是给他整砸了别说好不好交代了，他自己都觉得好心疼！就算不是花的他的钱，也觉得好心疼！ 虽然有点淡淡的压力山大，但等到将食材处理过一遍之后，程小昱反而慢慢的兴奋起来了，眼中只有这各式的食材，其他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被他抛到一边了。 美食，说起来挺复杂，但基础的原则却十分简单。 如果食材有腥味，首先去腥。 如果食材本身几乎无味，那么就以有味的辅料侵染。 酸甜苦辣咸，还有各种延伸出来的味道，有些是冲突的，有些却相辅相成，期间各有规律。 有些元素碰到会产生有害物质，有些却会生成有益物质，美食的前提是健康。 食材的内部结构决定，有些平淡无奇的食材，放到一起就是绝配，有些非常好的食材，放到一起反而毁了一盘菜——其间奥秘，在‘看到’食材内部细胞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要不怎么说，懂得事物内部规律，提纲契领，世上再无难事呢！ 如今的程小昱，也终于可以享受恣意做菜的幸福了。 所以就算他现在还一副体虚的样子，今天做菜的速度反而比前两次快得多——且那股沛然而出的香气，也醉人了许多。如果前两次的成品，还只能算得上‘好闻’，那么这次，就真的到了‘嗅其香，佛都要跳墙’的程度了。 ——能不好闻吗，他现在提炼出的食材那是一点杂质都没有了，又不再拘泥于家常菜的做法，简简单单，却直指本心，每样菜只最多用两三种辅料，调味料也尽可能的少，一切都为了烘托出食材本身的鲜、香，还未吃进嘴，就已经忍不住食指大动起来。 六爷本来还在装模作样的用一个小巧的紫砂壶品茶，茶几上摆着一局残棋，那棋盘棋子赫然都是名贵古物，他隔一会儿落一子，左手跟右手斗得难解难分——这些东西显然是程小昱去图书馆的时候他搬进来的——茶香袅袅、端坐如钟，好一副神仙中人的模样！ 结果等厨房里香气飘出来，老爷子瞬间不能淡定了。鼻翼高频率的扇动着，六爷有点庆幸手里还端着个紫砂茶壶，等口水快兜不住了的时候，就赶紧抿一口茶，然后淡定的咽下去，否则他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愣给馋的叽咕叽咕的吞口水，老脸还要不要了？ 辜睿却显然没他这么好面子，一早跑厨房门口守着去了。说起来，今天的菜分外对他的胃口，基本都是水产海鲜，绝大部分都是他吩咐人送进来的——他手里有这间房子的房卡，是‘让’那个物业经理给办的。 尽管知道这只胖兔子的底细，但等看到他一点都不怕累的将他送来的菜连珠价的做出来，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时，辜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就像一只懒洋洋的无尾熊，环着胖兔子的水桶腰，每当一个菜做好，他就叫胖兔子喂他一口，嗅着这满室的香气，抱着胸前这软绵绵的一团，人生中大概第一次，如此单纯的快乐起来。 他是快乐了，程小昱却不知道有多苦逼，妈的，做菜虽然是兴之所至，不算苦差事，但身后总拖着个人，甩都甩不开，实在太碍手碍脚了啊！就、就算心里忍不住的喜欢这种拥抱，那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还是让胖子蒸汽腾腾，一直是整张不肯消散的大红脸…… 焗龙虾、蒸河蟹、烧海参、炸鱿鱼……满满的一桌子，十个菜，异香扑鼻，沛然霸道。 六爷是埋头就吃，辜睿是举箸如飞，程小昱也毫不客气，直吃的肚子溜圆才算罢休。 中午只吃了个面包，根本不顶事儿啊！ 且他如今体虚，正要好好滋补，吃完之后还要学习，还要修炼，还要穿去另一个世界，苦逼的谋求一线生机啥啥的，不吃饱，怎么有力气！ 这么大分量的晚餐，他们三个愣是吃了个杯盘狼藉，几乎啥都没剩下。 等程小昱要收拾残局时，辜睿制止了他，说一会儿有钟点工收拾，不是还要看书吗？就别耽误时间了。 就这么一句话，把胖子感动了个眼泪汪汪。六爷在旁边看着，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啊！ 这个臭小子，哼…… 程小昱回去攻读了。 攻读完，就修炼，然后在修炼中重新返回那个‘炼狱’。 在那边挣扎求生，半点不敢放弃希望，然后回来之后，仍然足不出户的补充知识，每天去图书馆换一批新的书籍攻读。 然后，他肉眼可见的‘蜕变’了。 第035章 在各种煎熬中垂死挣扎时，时间变得极慢，也极快。 慢，是每一秒都被拉长到不能容忍的地步，看不到尽头。而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自然的淘汰了绝大多数的试验品……真正的人命如草荠。 快，是就这么忍着忍着，十几天的功夫，竟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程小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体内的所有细胞，都改头换面成了另一种样子。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被困在营养舱中，那么他的外表变成什么样了，也只能自己瞎猜——要是那样，估计他会更加崩溃。人的恐惧，其实最多还是来源于未知，或者是自己吓自己。 比如你被迫伸一只胳膊进一个黑箱子里，就算那个黑箱子里其实什么危险都没有，稍微给你点暗示，你肯定会吓得不轻，严重的心脏病发都有可能。 再比如当你将胳膊伸进了黑箱子，然后感觉到了一阵剧痛，你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怀疑你的手断了，被截肢了……就算你实际上只是被针扎了几下，那种恐惧却绝对会被放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但正是因为程小昱每天都能从另一个世界醒来，然后照镜子观察自己，所以来自‘未知’的恐惧被弱化了，他只要咬牙坚持就够了。 这是他的幸运。 就在他被绑架的第十五天，盖着盖子的营养舱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应该是顾虑到了他被关了许久小黑屋的视力问题，所以实验室里的灯光调得很暗，程小昱只感觉到了微微的晃眼，然后，泛着薄薄一层生理泪花，他被人扶着坐了起来。 身上被插的管子都拆除了，他注意到身边还摆放着十几个未开启的营养舱，一共有四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围着他转，有扶着他的，有操控仪器的，有拿着一个终端低头狂记的，有推着一个轮椅的。仍然没人跟他说话，这四个人很快处理完毕，合力将他从营养舱里拖了出来，摆放在轮椅上。 程小昱浑身软绵绵的，连头都没力气大动，只一双眼睛骨碌碌的扫视整个实验室。他心里一片发凉，此刻只恨不得将拿他们做实验的人渣全部弄死！他被放进来的时候，实验室里营养舱密密麻麻数不清，保守估计也有五百个吧？现在呢？十三个！其他的都去哪儿了？程小昱突然怯懦起来，因为他实在有点不敢想…… 轮椅是合金制品，他就那么赤条条的坐在上面，感觉又冰又硬，还有羞耻。没人想着给他弄身衣服来，那四个人对待他的方式就像对待一块腊肉，没人多看他一眼，也没人觉得他需要什么尊严，完全就像四个毫无人性的机器人。 室温调到最适宜人类生存的程度，所以不穿衣服并不会冻到，但那种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程小昱缓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了，他虚弱了咳了两声，嗓子沙哑的说道：“我要衣服……给我衣服！” 那四个人仿佛没听见，还是推着他往前走，任凭程小昱说啥，一概不理。 实验室太大了，机械的脚步声在里面回荡，空洞又冰冷，连他的声音，也显得突兀又渗人。所以慢慢的，程小昱也不白费力气了，他住了嘴，细心留意着四周的装饰，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数脉搏数到第一千零八十一下的时候，他被推进了一间正常大小的办公室内。 里面有一个又矮又瘦的白胡子老头，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老头对面站着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也都戴着眼镜，他们的气质都很雷同，都有一种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等看到程小昱被推进来，白胡子老头挥挥手叫那四个蒙面人下去。 程小昱感觉到三束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全都是那种狂热又挑剔的感觉，从头看到脚，任何地方都不放过，仿佛在检查一个刚刚出炉的瓷器，能不能达到出厂标准。远看还不算，三个人围了上来，近距离的打量着他的全身，那个白胡子老头还将一只粗糙干瘪的手放在了程小昱的肩膀上感受了一下，差点将他恶心吐了。 “一号样本完成率百分之百，初步来看，非常完美。” “难以置信！这才是真正的改头换面呢……博士，我们成功了！” “人类基因学的伟大创举！我就知道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将军肯定会非常满意！” “唯一的不足，就是样本的脂肪含量还是高了一点，不过这样微小的差异，稍微调整一下就好了，倒是没什么大碍。” “如今还未淘汰的样本，只剩下十三个了，最高完成度百分之八十九，最低完成度百分之六十三，博士，既然一号样本已经成功了，时间紧张，不如调快同化进程？” “还是不用了，就照原来的速度进行吧，多准备几个备用品也是应有之义，毕竟有备无患。就那么几个了，还是省着点用吧！” “好的，博士。” “通知将军了没有？” “已经通知了，将军本人并不在这边，他说一有时间，就会投影过来的。” 程小昱就那么听着这三个人渣在一旁对他评头论足，毫无忌讳，完全当他是个死人。他们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那种对生命的极端漠视，简直令人齿冷。 心中的怒火越积越旺，但他拼命忍住了，只竖着一双耳朵，一个字都不放过的记在心里。不怕他们说得多，就怕任何信息都打听不出来——从他们的话里，程小昱分析着，莫非他们是将他变成了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人？那个将军是谁？看来幕后黑手就是他了，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每天都照镜子观察，程小昱知道的清清楚楚。 也正因为清楚，他才越来越心惊。 好消息是，他没有被变成怪物，没有突然多出一条尾巴或者手脚变成兽爪，智商也貌似没有降低，更没有突然间变得狂暴嗜血之类的，总之，除了模样变了，人也消瘦了不少，尚看不出来明显的不利影响。 但有一点非常值得推敲，那就是，他的厨神技并没有突然间变成哑炮用不出来——据他所知，厨神技是唯有大食族人才能使出来的天赋技能，如果没有了大食族人的血统，厨神技没了血脉依托，肯定就会消散掉了。所以，他的基因变化了这么多，仍然至少是个大食族混血吗？ 坏消息是——也不能说是坏消息，因为如果他是个女孩子的话，这会儿肯定会高兴地不知道姓什么了。他的相貌，在肉眼可见的变化着。不是变丑，而是变好看——变得极其好看！其实五官都只是微调，位置微调、形状微调，所以仍然能在其中看得到他原来的影子，但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哪怕他还没有进化出审美观，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简直好看的要发光。 可以说，单论相貌，他此时甚至比经常让他流口水的辜睿还要强三分了。 就算他每天都做美食进补，体重仍然直线下降，短短半个月的功夫，从一百六十斤降到一百斤，而且极为逆天的是，这么疯狂的掉肉，他也没有皮肤松弛、气色低迷之类，那些肉就像是凭空蒸发掉了…… 他这样大的变化，每天站在镜子前面，自己都感觉到胆战心惊。 最主要的，是他没法跟人解释他身上发生的这种巨大变化。这半个月，为想出逻辑合理的说头，程小昱简直要愁白了头发…… 六爷在开始的时候就十分担心他的身体，很是盯着他进补了几次，生怕这小徒弟将自己作进医院什么的，还给他把脉。因为人无故大幅度的消瘦，极有可能是生了大病，甚至是绝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无论怎么把脉，都显示这胖子身体健康的不得了……于是六爷暗暗脑补，源头上肯定是因为那个青山精神病院出来的妖精，唉，少年情窦初开，喜欢的人长得那么人模狗样，偏自己是个形貌不佳的胖子，的确是不大好受。但减肥也该量力而行吧？徐徐图之，若为了减肥影响了健康，就太不值得了！多少次的恨铁不成钢啊！ 结果一天两天不明显，等胖子眼看着蜕变成了一个白嫩可爱的俊小子，六爷就瞠目结舌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尼玛的丑小鸭变白天鹅都没这么吓人的！莫非先前那层是可以穿脱的皮囊？自己的徒弟突然间想开了，就将臃肿的皮囊脱下……于是，一秒变身？ 六爷活了这么大岁数，自认也见过不少稀奇事儿了，程小昱这样迅速的大变身还是刺激了他的老心脏，简直不能好了。 要说在六爷这里蒙混过关已经很不容易，换到辜睿面前，他就更加心虚了…… 因为晚上俩人都是一起睡觉的，所以胖子腰围的变化，就表现得最明显了。半个月前，辜睿环着他的水桶腰，根本无法合拢。半个月后，却一只手可以搂过来了，两个人嵌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无比的和谐。 第036章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于外貌变化如何解释的时候，程小昱如同截瘫一样的坐在轮椅上，听着那三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毫不避忌的谈论着什么‘一号样本’、‘淘汰率’、‘人类基因学创举’、‘微小瑕疵’之类的东西。过了一小会儿，放在不远处的通讯装置响了一下，白胡子老头过去接通，很快，一个气势惊人地军装男人投影了过来。 白胡子老头，那个被称为博士的家伙恭敬地与那人打招呼，“将军。” 那个将军微微颔首，目光却一直胶着在程小昱身上。 仍然是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打量，将军弯了弯嘴角，一双浅灰色眸子看向白胡子博士，“谁允许你们让他不穿衣服的？” 声音并不大，也算不上冰冷，但瞬间就让在场的三人吓得出了一脑门儿的汗。白胡子博士用眼神向那个女研究员示意，女研究员连忙快步走了出去，没用五分钟，就拿来了一件类似斗篷的衣服。然后，这个女研究员目光游移的将斗篷给程小昱套上了。 自从那个将军说了话，这三个人就没敢再看程小昱一眼。 空气凝重。 这个投影过来的‘将军’，自然就是萧伯候。 投影将他所处的环境也一并涵括了。他身后是一副尺寸相当可观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左手边是一只虫族女皇的标本，因为都是体型庞大，投影只投来了一小部分，但只是局部，就已经足够骇人。 程小昱毫不示弱的与萧伯候对视。 他总觉得，这个外形极为出众的中年男人，他好像是见过。 良久，萧伯候微微欠身，笑容可掬的说道：“你好，我的儿子。” 程小昱瞬间瞪大双眼。 萧伯候饶有趣味的观赏着他的表情，几秒钟之后，他继续说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萧伯候，帝国上将，负责驻守妖尾星域，如果你接下来能继续通过我的考验，那么，我还会是你的父亲。” 没有过多停顿，萧伯候微微俯身，与程小昱凑近，“当然，如果你能通过考验，你就有了新名字，萧天成，好不好听？你会一步登天。因为作为我萧伯候的儿子，你会立即成为妖尾星域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前段时间你的表现很不错，我很看好你，希望最后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你也不要掉队啊……” 距离被拖出来已经快半个小时了，程小昱的身体状况一直在慢慢好转。开始的时候，他全身肌无力，头都没法转动。但现在，他已经找到舌头的存在感了，就是仍然有些麻木不灵活。 如今听到这样一番话，他终于忍不住，大着舌头问了一个略显突兀的问题：“其、其余的人呢？” 萧伯候叹口气，目含悲悯的看着程小昱，“你应该猜得到的……所以我不才想你和他们一样啊……” 程小昱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怒火三丈，或者痛哭流涕，或者破口大骂，或者惊吓畏惧。这样的表现，让萧伯候心中越加满意。 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和自己的儿子已经八.九成像的男孩，才又一次开口问道：“为、为什么，要、要告诉我这些？” 程小昱一问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而萧伯候的表情，也清清楚楚的说明了这一点——还能为什么呢？因为没所谓！无论他听了之后，是愤怒，是恐惧，是伤心，是崩溃，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所谓的反应。就像最开始死的那十几个人，全当着他们的面，连处理尸体都那么光明正大。就像刚才，那三个人讨论实验结果，也完全不担心被他听到。 这样的蠢问题，萧伯候果然懒得回答。 程小昱深呼吸一口，眼睛垂下，长长的睫毛翩跹，如同墨色的蝴蝶。因为突然间变成了顶级的美少年，同样的动作做出来，当他是一只发面团时，只会惹人发笑，但现在，却显得非常令人怜惜。三个科学怪人暂且不提，只说萧伯候，注视程小昱的目光就越来越柔软了。 当然，最大的因素，是因为他长得与萧天成太像。 程小昱问了第三个问题。 “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很简单，”萧伯候回答的非常干脆，“接下来，你要用一个半月的时间，学会我列出来的所有课程、技能。并且，就连行为举止，哪怕条件反射的小动作，你都要和真正的萧天成变的一模一样，就算亲近之人，都不能分辨真假……一个半月后，去首都星的皇家乾元学校就读。” 顿了顿，萧伯候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尽最大的努力，男孩，因为你并不是我的唯一选择，剩下的十三个样本，虽然并不能保证全数存活，但哪怕有一个，而他比你优秀，那么，你都会被淘汰……” 萧伯候从身后抽出来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这是一张全家福，所有人都乐呵呵的，一看就是和美的一家。只是一瞥，程小昱就分辨出来了，上面的人都是他的家人，包括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弟弟……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萧伯候，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估计瞬间就能将萧伯候千刀万剐！ “别这样看着我，嗯？”萧伯候笑吟吟的将照片拿在手里，做出向前递的动作，“你想要，对吗？那就好好干，如果你表现得好的话，过几天我会将它寄给你的，并且准许你保存一个月……但如果你让我失望——” 他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仿古型打火机，火苗跳跃着燃起，慢慢的靠近那张全家福。 两者的直线距离只有几公分后，气氛已经凝重到了顶点，然后全息投影就突然地中断了。 程小昱觉得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秒钟。 然后他脱力一般向下一沉。这就是一个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如果他表现的不好，萧伯候只是烧掉照片？这里面有太多寓意了，在见识过这些人的残忍之后，他早已完全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们。 所以接下来，即使有逃掉的机会，他可能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即使将幕后黑手想的再强力，他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级数的人物。是的，萧伯候，他哪怕最开始的时候没反应过来，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也不可能不清楚这人是谁。 帝国顶级的大佬，身后数不清的光辉履历，不知道多少热血少年的终极偶像……如果绑架他的只是一个隐于地下的恐怖势力，那么无论是逃跑还是对抗，都至少有方法可想。程家好歹算是有不小的能量，只要他甩脱这些人，然后通知驻守的军方捣毁他们的势力，增加安保措施，他们就能安全了。 但竟然是‘官方’所为，是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程小昱感觉到心都凉了，一时间连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以萧伯候的能量，如果他想，将程家全体灭口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说实话，这个事实，因为萧伯候的暗示，将程小昱吓住了。 将他□□成萧伯候的儿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程小昱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天才，所以只转了几个念头，就感觉到头脑发昏。这样六神无主的感觉，对一向心大的程小昱来说，十分鲜见。 另一边，萧伯候将通讯挂断之后，一个相貌十分迷人的女人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杯饮品，皱眉说道：“伯候，你完全可以找d博士唱白脸，亲身上阵没必要，干嘛非让实验体仇恨你，也许会坏事呢！”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萧伯候的妻子，宇文蝶。 “你不懂，”萧伯候笑着摇摇头，“真因为威胁他的是我，是萧伯候，他才能第一时间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仇恨，还有恐惧，会让这个小朋友突破极限的。你知道，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不能有一分钟的浪费。至于□□脸白脸……有必要吗？对待一只蚂蚁，完全不必讲什么策略，你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上帝了，还能翻出什么样的水花呢？” “好吧，你总是有理，”宇文蝶嗔了他一眼，“说起来，这个基因技术完善的太及时了，不然，要去帝都的就是成儿了。都怪我，将他惯坏了，而且成儿的天资也不行，怎么教都不开窍。就凭他的性子，真去了帝都，不但帮不上忙，很可能还会拖了后腿……而且他又是那样的体质，唉。” “就算没有备用品，成儿也不会去帝都的，这样不过是比较好交代罢了，也省的那些人胡思乱想，”萧伯候将宇文蝶搂过来，越过她的头顶看向远方，嘴角噙着一抹笑，“他还小呢，我怎么舍得让他去面对那种复杂的局面？都说了叫你放心听我的，现在信了吧？” 宇文蝶环住萧伯候的腰，笑的安然又甜美。 这边，等萧伯候的投影消去，三个科学怪人均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很快，那个年轻的男研究员就推着程小昱离开了。经此提醒，他们才意识到，时间只剩一个半月了，经不起丝毫的浪费，任务实在艰巨啊！ 当今社会，其实学习的效率已经被无数的科技手段无限拔高了。正常来说，如果想让孩子有个快乐的童年，那就循序渐进的教学，通过全息网络，寓教于乐，然后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再进入真正的学校，学习人际交往常识。 全帝国百分之九十九的孩子是这样度过的，因为研究表明，过多的填鸭式教学，反而不利于孩子的发展。现在人类的寿命已经很长了，完全不必要争那么点时间，可以等脑域发育的足够成熟，再进行更深一步的深造。 这百分之九十九，都可以归为‘普罗大众’，对真正的精英子弟来说，赢在起跑线上，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们有足够的资源、技术、药剂、资金，来应付这种强度的学习。 像是萧天成，他目前初步掌握了的课程，多的不胜枚举。 深度方面，在普通孩子掌握的所有学识基础上，比如程小昱这种，是小升初的水平，那他就已经到了大学水平。然后广度方面，类似宫廷舞蹈、柔术、骑术、贵族礼仪、武术、茶艺、棋艺、书法、绘画、品酒、鉴赏、甚至矿物的鉴别，初步驾驶机甲，帝国各大世家的家谱及势力分布，军政系统每个级别的权利职责，各派系的关系网构成…… 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可以如此‘博学’——他首先有途径接触这些普通人无法接触的知识，其次有条件用那些昂贵的、普通人根本无法得到的舒缓药剂，最后，是客观上的确有必要，费尽心思的掌握这些普通人根本一辈子用不到的东西。 一个半月的时间，程小昱要补上他和原版的萧天成在‘知识’上的差距。然后，他还要全力的模仿萧天成，微表情，小动作，用语习惯，通身气质…… 如果这是在地球，想要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这些事，除非程小昱是智商一百八的天才，否则，纯粹是天方夜谭。 但在这里，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 那些代价，包括一台只流通于顶级上流社会的超级智脑，最专业团队的精心规划，昂贵且大量的相关药剂，以及程小昱自身的惨痛磨难。 其他的先不提，只说程小昱需要面对的那些——非要类比的话，就是比地球上高考前夕的黑暗，还要夸张百倍！ 苦逼的高三狗们，至少还能每天睡上六七个小时，而且只专注于背诵或做题就好了。程小昱则是真正的夜以继日，通过磁感技术加精神药物，他每天只深度睡眠一个小时就够了，剩下的时间，就像一只苦逼的陀螺，渴了饿了灌一支营养剂，学完一样学另一样，而且四肢不勤的他还要学武——学舞，整个人都要被折腾的散了架…… 最折磨人的是，在填鸭式教学的同时，他还要时时刻刻的保持对‘原版’的高度模仿，只要有一点不吻合，立刻一道电流通体而过，那种酸爽的滋味就别提了！以至于程小昱怀疑，这种训练方法，哪怕是一只狗，也会被调.教出条件反射来了。 也许唯一一点利好消息，就是程小昱的记忆功能的确非常强大，尤其是在各种突击训练之后，他甚至达到了真正的‘过目不忘’，这让他学起来事半功倍，比如那些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的世家家谱&联姻&关系网，就一个之前半点概念都没有的土鳖来说，这种东西想要背好，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但正是因为程小昱如今过目不忘，最艰难的部分，他反而过的最轻松。 而就是在这样的□□中，仅仅过了十来天，程小昱不光是外表变了一个人，连气质都截然不同起来。 简单地说，就是从一个纯种的地球乡下土鳖，变成了一个顶级门阀出身的贵公子。 若不是他的本性还在，就这样的蜕变速度，别人非认为他被谁穿了不行…… 第037章 这天，午夜十二点过五分，程小昱在经历了一整天的折磨之后，终于迎来了穿越回地球的时刻。 说起来，‘穿越’这回事目前给他的最大金手指，竟然是‘多了一倍的时间’……虽然有句俗话说，人就像弹簧，只要舍得使劲儿逼压，必然潜力无穷。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科技手段软硬兼施！但毕竟是有违人的天性了，这种被人不断榨干潜力的感觉，简直不能更苦逼！ 但有什么办法呢？程小昱被人攥在手心里，据说还有竞争对手不断加入进来，他要是稍微懈怠一点，都有可能万劫不复。这样巨大的压力下，长此以往，其实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他就非得给逼出毛病来不可。 就是防着这一点，那边就有好几位资深的心理医生随时候命呢，一旦有要被逼疯的苗头，马上介入治疗，务必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事情的进展。 让人意外的是，样本一号——程小昱的代码——的抗压能力简直要逆天了，他就像一棵坚强的小白杨，百折不弯，韧性十足，那是半点要疯的迹象都没有。 那些科学怪人都有点佩服这小孩了。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谁能料想到，程小昱竟还有穿越的本事呢？ 他有多一倍的时间用来缓冲啊！ 话说这事儿说来也巧，按那边的科学研究来看，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最好也是在午夜十一点到十二点这一段，足足的一个小时，到点就金针刺穴唤醒他—— 可倒霉催的是，因为他十二点到十二点零五分这会儿是穿越回地球了，导致开始的几天，无论怎么刺激都不能把他叫醒，简直了！非要多睡那五分钟不可！那些人在开始的时候，自然主张不能惯程小昱这个毛病，可眼看着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能给他扳正过来，到最后，干脆让他十一点零五分进入深度睡眠——这样他就不能再占那五分钟的便宜了。 ……人性何在啊！五分钟而已！这么斤斤计较有意思吗！ 不过程小昱完全是累的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人家怎么摆弄他，他就怎么过。但有一点让他非常腹诽，那就是，金针刺穴这种神技竟然能够隔着时空影响他？以至于就算穿回了地球，十二点零五分也必然要醒一次，再次进入睡眠还要费一番折腾，不能好了…… 这次睁开眼睛，不出意外，仍然是被辜睿搂在怀里的。小神经病已经先一刻醒了，近距离的注视着他——这段时间，因为身心俱疲，也因为条件反射性的心虚，程小昱就像一只冬眠的蛇，躲在房间里养元气，遇见六爷或者辜睿的目光，都会先一步低头避过，生怕这两位刨根问底，他没那个心力找理由应付他们啊！ 但一边心虚，他还一边越来越依赖辜睿——或者说，依赖他身上的体温，依赖他不断散发出来的活气儿。可以说，辜睿就像是一个安全而温暖的港湾，给了他充沛的力量，还有必不可少的锚准。也就是说，被他搂在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程小昱会牢牢地记起他自己是谁，然后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奋斗，所以不要沉沦，也不要怕…… 在之前，如果说他对辜睿的感情来的很莫名其妙的话，到了现在，即使是理智上，程小昱也不会再纠结于这些东西了，他简直是全身心的依赖辜睿——那些待命的心理医生不是好奇他为什么不疯吗？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块浮木啊！ “又做噩梦？”辜睿嘴里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脸上，右手收紧，将他又拉近了一点。 程小昱的一张脸已经由娃哈哈型变成了标准的鹅蛋型，他枕在辜睿的胸口上，轻轻地蹭了蹭，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开始凝神听着他胸膛处传来的心跳声——辜睿的心跳声很慢，他自己跳两下，辜睿才大致跳一下，但沉稳而有力，听着听着，心就静下来了。 辜睿另一只手沿着程小昱的脊椎，从脖子处向下来回的抚摸，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候做这样的动作，满手都是细嫩柔软的肥肉，但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骨节分明了。 整条脊骨都是一个十分流畅十分优美的曲线，不一样的手感，可谓各有利弊，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辜睿都特别喜欢像这样帮他顺毛。 “你现在瘦了好多……” 一个月前，程小昱身高一米五五左右，体重一百六斤。一个月后，程小昱身高一米六，体重暴跌到九十斤。 有的时候，程小昱还会暗暗庆幸，庆幸他原来肥的脱了形，现在他五官都变了，就完全可以推到‘减肥’身上去。要是他以前就这么瘦，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相貌大改，他要怎么解释？难道说去韩国整了容？但他完全就在六爷和辜睿的眼皮子底下，这理由骗别人还凑合，骗他们就难了。 现在虽然减肥减的快了点，好歹还在正常人类的范畴，万般无奈之下，程小昱也只能硬着头皮顶过去，反正‘穿越’的事，他是死都不肯说的。 “我也不想的……但总是做噩梦，天天做噩梦，吃不好睡不好的，当然瘦得快啦……唉，也不知道伤不伤身体。”程小昱呜呜囔囔的说道。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如果继续瘦下去，肯定会对身体不好的。”辜睿将程小昱翻过来，摸他的肚子，“你看，都平了。” 语气中，有着十分怅然的遗憾。 程小昱反射性的抓住他修长的五指，抽了抽嘴角，“不、不要乱摸啊！” 辜睿与他对视一会儿，叹气，“都不软了。” 程小昱无力的瞪了他一会儿，将睡衣拉下来遮好，“反正不许摸！” “好吧……”辜睿只能妥协，他又将程小昱搂进怀里，问，“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吧，你看你都有淡淡的黑眼圈了，还是早点睡吧！” 真、真体贴啊！程小昱思维发散的感叹着，不说话不聊天的闷头躺了一会儿，终于开始眼皮子打架起来，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与过去的半个月一样，他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两三点钟。 在程小昱陷入水深火热的前几天，他在外表上的变化还没那么大，六爷虽然觉得他的表现有些怪怪的，但大致猜测，也只以为他的懒筋发作了——不光没心思与六爷学艺，渐渐地竟连饭都不做一顿了，这让被养刁了胃口的老人家情何以堪？没少为这事儿找程小昱说道。 结果，民生问题还没有获得根本解决，程小昱接下来的变化就让见多识广的六爷都被吓了一大跳！这、这简直就是大变活人啊！半个来月减肥六七十斤，接近整个体重的五分之二！重要的是，就在六爷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小徒弟一不运动，二又如此好吃，三没有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这样都能收到这般逆天的减肥效果，根本没理由啊！ 随着肥肉的消失，小徒弟从一个圆滚滚毫不起眼的胖子，变成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超级美少年……因为问不出原由，六爷转而时常从房间里溜达，驻足于那些古董八卦镜、龙纹风水鱼等等物件之前，一看就是许久不挪动地方，他知道真正的玄学门人，都是很有几分神道本事的，比如程小昱已经过世的爷爷程宝山，那就是位半仙，六爷因为不是很懂，所以就有些肃然，暗暗猜测，徒弟变化这么大，莫不是用了祖传的秘技？ 如果只是外貌上的变化，六爷斯巴达一段时间，估计就自己找理由想开了，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又半个月之后，六爷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了，因为他连气质都大变了！如果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个有些狡黠，但不失淳朴（直说就是略乡土）的泥娃子，那么又半个月后，如果有不知道他的人见了，一定会当他是那种出身顶级世家的贵公子！ 所谓三代出一个贵族，这是颠补不破的真理，富一代与富二代在气质上不会相同，同样在气质上，富二代也与富三代不同。暴发户再有钱，也洗不去那种草莽之气，而真正的贵公子即使穿着地摊货，举手投足也与常人不同。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掩饰的了得。 有一度，六爷是真心怀疑是谁将自己的倒霉徒弟给夺舍了。 但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试探，结果表明，这的确还是那个胖子程小昱，没有给谁掉包。 那么问题来了——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六爷抓着自己早已不甚茂密的头发，愁得牙疼。 乡下胖子变成了贵公子，最直接的影响，还是人家几乎不进厨房了…… 关于这一点，程小昱是有苦衷的……他的确是没时间、没力气、没心情搞什么美食了。补觉还来不及！然后剩下的时间，还要坚持修炼，还要抓紧时间巩固脑海中的知识……现在就不是在意口腹之欲的时候！吃糠咽菜都要挺过去啊！他可绝对没有活够！ 当然，吃糠咽菜只是夸张，他们定的外卖可是星级酒店送来的哟！比他做的自然是有所不如，但也是颇能入口了。 现在地球这边有一件事比较迫在眉睫，那就是暑假马上就要结束，要到了开学的时间了。 辜睿已经办好了入学手续，他们俩年纪相当，都是就读初一…… 第038章 近段时间，程小昱所在的s市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在某个特定的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辜家，那个早已经消失好多年的长房之子，辜睿，突然又出现了。 其实这些年那个孩子究竟去了哪儿，因为当年的事情闹得挺轰动，许多人也是心中有谱的。说句诛心的话，包括辜老在内，那家子人办的事够不地道的。不过辜家有头有脸，财大势大，也没谁找不痛快嘀咕出来。毕竟人家自己都不心疼孩子，他们这些外人，犯得着咸吃萝卜淡操心吗？且自管好自家事吧！ 所以一过这么多年，大家都将这孩子忘干净了，结果那孩子却又出现了。 话说，为什么都觉得辜家不地道？还不是因为这头辜家老大夫妻俩双双空难刚过世，之后等丧礼才结束，不起眼的老二刚刚开始崭露头角，就急急忙忙的将老大家留下的三岁半小儿子送进了精神病院——关键是，辜家老爷子竟然都没反对！ 辜家老二你说你至于吗？家里的财产反正大部分都归你了，老大家就剩一根独苗，随便给口吃的不就养活了？或者实在看不顺眼，送人都行，结果将那么小的孩子送精神病院……他们家做的再隐秘，大家又不是瞎的，许多自认人渣的家伙都暗暗觉得自己这点坏心眼算什么，辜家老二才是真绝色啊！缺德挂冒烟，简直了！ 要说将那孩子送精神病院，只占了个缺德，好歹还可以归为‘无毒不丈夫’什么的，毕竟权利金钱的斗争容不下半点温情，将可能的利益瓜分者扼杀在襁褓里……总之虽然看不过眼吧，‘枭雄’们还勉强可以理解。但如今那孩子长大了，半点不像疯子，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回来了，又变成了风风光光的辜家大少爷——这神展开，就没人能看得懂了。 缺德你就缺德到底，尼玛将人坑成这样，难道你还指望那孩子将你当亲叔叔孝敬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懂不懂啊辜二？你他妈脑子进翔了吧？ 当然，鉴于辜二这人不算好东西，辜家又树大招风，所以多的是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就当看狗血小说了，活生生的一场王子复仇记什么的，多乐呵？ 唯一替辜二着急的，还得说是他的岳家。 辜二和他老婆是政治联姻，对方出身本市另一家顶级豪门，丁家。辜二人长得好，虽然能力不算强，但十分擅长花言巧语，丁家老爷子就一个宝贝闺女，被辜二迷昏了头，两人眉来眼去的，那白富美最后如愿的嫁给了辜二。所以，丁家算得上辜二的天然利益同盟。 老丈人把自己的闺女叫回去一顿狂批，中心思想就是赶紧将那个小兔崽子送回精神病院，要不实在不行干脆送他上西天！辜家老爷子年纪大了，保不准就想起老大的好来，那辜家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万一讨了老爷子欢心，到时候立遗嘱，给那小子留一块大的怎么办？你们俩原先挺明白的啊，怎么突然间脑子短路了？ 作为辜老的亲家，丁老爷子是颇知道些内幕的。比如，辜家老大当年的确是个青年才俊，能力有，手腕有，按说是比辜二强出了几座山去。他很抗拒政治联姻，所以最后是不顾辜老反对，一意孤行的娶了个普通人家的姑娘，生出来的孩子，就是辜睿了。 辜老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被大儿子这么一顶，心里肯定气儿不顺。要是辜家老大不死，这么磨下去，辜老用不了多久应该也能转过弯来。但辜家老大实在运气不怎么样，先是生了个怪胎，他娶得老婆在事业上又帮不了他，还得操心家庭，生生的将自己忙成了个空中飞人，然后，又赶上了飞机故障，在空中炸了烟花，两口子一块找阎王报道了。 丁家老爷子这么分析着，辜老的心态吧，肯定就是极其不待见那个小怪胎。儿子就这么死了，他应该是将所有的罪过全归给那个辜睿了。再加上小怪胎的确看着就精神不正常，辜二帮着敲了敲边鼓，买通了个‘算命大师’，说小怪胎克父克母克全家什么的……于是，大家达成共识，将小怪胎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不挺好吗？小怪胎一去，辜二就是唯一继承人，辜家那么大的家业全归了他。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相干的人才能装圣人呢！该争就得争！其实当初辜二那么杀伐果断，丁老爷子是挺刮目相看的，原先他还觉得这家伙就是个没用的花花公子呢！没想到到真事儿上，他挺扛得住嘛！ 可是，当初有多欣赏辜二，现在就有多恨铁不成钢！丁老爷子喷了自家闺女两个小时，结果平常看着挺精明的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副不走心不拿着当事儿的样子！怎么忍啊！ 到了晚上，辜二终于腾出空来，跑到丁家接老婆回去……又被堵住狂喷。让丁老爷子七窍生烟的是，辜二竟然也死不开窍！往日的精明全然不见，说得多了，他就一副‘你干嘛要离间我们的叔侄深情’的样子，丁老爷子那叫一个吐血啊！你他妈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俯身了？叔侄深情？你现在跟我说叔侄深情？！你不觉得晚了吗？！这么出尔反尔，有这么坑自己的吗？！ 但喷也喷了，吼也吼了，那对夫妻就是跟他妈大傻子一样直勾勾看着他！丁老爷子活生生气个半疯，最后举着自己的檀木拐杖，挥舞着把他们打了出去！爱咋咋地，他不管了！就翘脚等着看他们俩被扫地出门好了，到时候讨饭都找不到地方！ 辜二和老婆开车回家，深深觉得丁老爷子简直是无理取闹，辜睿多好的孩子啊？病都治好了，干嘛还要送精神病院？唉，自己家那两个臭小子怎么就没有人辜睿十分之一的优秀呢？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辜睿就要就读初中了，明珠那学校还凑合吧，等到了开学的时候，他们最好还要去学校找人打声招呼，免得辜睿不熟悉，再受了委屈…… ****** 就在这样古怪的氛围下，辜睿和程小昱迎来了开学的日子。 此时，程小昱已经接受了半个多月的‘突击训练’了，生物钟稳定下来——或者可以说，是被虐习惯了，所以等穿到地球之后，他就不需要垂死一样的补眠什么的了，虽然看起来还有点萎靡吧，倒是不必推迟入学时间。所以程富裕派人来接时，他们已经打包好了行李，时刻准备出发了。 明珠私立中学是寄宿制，所以他们也要住校了。 家里接下来就只剩下六爷看家，他们每半个月放三天假，到时候才能回来。 六爷是个很会自己找乐的人，徒弟先是状态不好，接着又得上学去了，他白白担了个师父的名头，其实才教了点皮毛而已。但他估摸着，自己怎么也有十几年好活，于是也不心急。白天就溜溜达达的出去找老头下棋、喝茶，傍晚混在大妈队伍里跳广场舞，到了晚上，就去本市的古董市场，寻摸着看有没有漏可以捡……生活的有滋有味。 见徒弟上学有人接送了，六爷就不再操心，倒背着手出去玩了。 负责接送程小昱入学的，还是那个倒霉催的刘笙。 其实，作为特别助理，刘笙好歹算是个人物，在原计划里，他是不必亲自出马的，随便派个谁就够对得起程小昱了。 但程富裕上次来，不想竟然碰上了辜家的大少爷，后来关注了一段时间，越发觉得一来辜家这小孩貌似挺有分量，二来这俩人同吃同睡，感情十分要好……程富裕相对普通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有钱，但跟辜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又差了档次。如今眼看着有机会搭上关系，他倒不必亲自前往，排个够分量的手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这么着，刘笙就接手了这个差事。 他是十分不乐意跟那个难缠的胖子打交道的。看看吧！这才多久时间不见啊，胖子非但没有越混越惨，反而轻轻松松就攀上了高枝儿……你说他一个乡下刚进城的小屁孩，怎么这么能折腾啊？唉，本来就够牙尖嘴利了，现在眼瞅着又多了个砝码，不知道要怎么作呢还…… 刘笙将车停在卓菁华府的停车场，下了车，愣不愣的抬了次头，当时就顿住了脚步。 前边不远处，就跟他前后脚进来的那辆宾利，走下来了一个人。 这人，刘笙认识。 额，也不能说是认识，他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他。可以说，至少本市范围内，稍微关注一点财经新闻的人，都能认出来那人是谁。可不就是盛宇的总裁，也就是传说中辜家的老二，辜培安吗？ 他来这里干什么？ 想到程董跟他提的，‘程小昱和辜家大少爷十分投契’这条消息，刘笙颇觉头皮发麻——不是吧！莫非这位大神是过来接‘辜家大少爷’入学的？这也太惊悚了吧？他可不是那位顾家少爷的亲爹，叔叔而已，这位辜总裁是有两个亲儿子的，中小学都是一天开学，他不去接送亲儿子，跑来接送侄子？！ 第039章 盛宇莫非要破产了……他要不要这么闲啊！ 刘笙在心里纠结成了名画《呐喊》状。 他主要是觉得，如果这位辜总裁真的是来接送侄子入学的……他这边可是亲爹，结果却只是派了个手下过来，两相对比之下，就会显得程董这当爹的不怎么合格了。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刘笙硬着头皮往程家原先那栋房子走去。 辜总裁一直走在他前面，他可能觉得怎么总有个人跟着他，回了几次头，搞得刘笙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他还是太没分量了，就这么直愣愣的上去，没准会吃一鼻子灰……人家辜总裁根本不认识他啊！ 就这么纠结着，到了程小昱家房门口，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定，刘笙才终于算是找到了跟辜总裁打招呼的台阶。 辜总先已按了门铃，他们俩傻逼兮兮的站在门口等。 “辜总好！您亲自来接人啊？”刘笙毕恭毕敬的，自我介绍道，“我是承天集团的董事长特别助理，叫刘笙。也是过来接我们家小少爷入学的……呵呵，幸会幸会。” 辜二立刻反应过来，那个承天集团董事长可不正是这家小孩的亲爹吗？顿时和颜悦色起来，“我们家辜睿住在这里，麻烦你们家小少爷了。” 刘笙笑成了一朵花，“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两位少爷相处投契，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辜二矜持的点点头，“嗯，难得孩子关系这么好，回去帮我向程董转达一下问候。喏，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时间大家一起打打高尔夫什么的嘛。我对程董也是久仰大名，神交已久的。” 刘笙双手将那枚烫金色的名片接过来，那上面只有三个花体字，辜培安，其余什么都没有了，显得奢华又大气。他将名片小心放好，心中万分高兴，等回头程董必然会对他刮目相看了。他勉强维持住淡定之色，说道：“辜总太客气了，我一定如实地转达！我们程董也是非常渴望与辜总约见的。” 刚说了这么两句话，就有脚步声传来，房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气质高贵，眉目如画的少年。 刘笙心里想着，这必然就是传说中的辜大少了！看人家这孩子是怎么长的啊……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得扔。光看外表，辜大少就算跟程董家里饱受宠爱的二少爷比，都强出了好几座山，就更别提那个其肥如猪其狡如狈的乡下胖子了。也不知道这么相差悬殊，有如云泥的两个人是怎么相交莫逆的…… 他端着笑脸，上前一步跟‘辜大少’打招呼，“这位就是辜少爷了吧？我是程董的特别助理，过来接我们家少爷入学的。请问少爷是不是在里面？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好了吧？” 辜二用看傻逼的目光看向刘笙。 刘笙虽然跟‘辜大少’打着招呼，一半的心力却仍然放在辜总裁身上。无他，身份地位相差的太悬殊了，若非有今天这样的机缘巧合，他根本不可能与辜总裁这样的人物拉上关系。可以说，他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绝非是接乡下胖子入学什么的，而是想在辜大少面前好好表现，希图通过这个纽带，跟辜总裁套套交情，备不住就能达成几场商业合作…… 哦，那个‘狠心没人性的叔叔将失去父母的亲侄子送进精神病院’的故事，其实目前仅仅只在极小的圈子里盛传，程富裕如今倒也算得上挺有身家的了，但他毕竟是个根基浅薄的暴发户，架子倒是草草的竖起来了，距离金字塔顶层却还差得远，这种陈年旧事、豪门秘闻他是没处打听的。 要是他知道的话，他肯定离这位‘辜大少’远远的。这不是坑爹吗？那根本就是个□□嘛！搭上这条线，不但不能在辜总裁面前刷好感，反而会狠狠地得罪他！ 但正因为程富裕不知道，刘笙自然也不知道，所以，面对‘辜大少’的时候，他是十分谦恭谨慎的。 眼角余光看到辜总裁看他的眼神，刘笙还暗暗纳闷儿，这又是怎么啦？ 辜二自然不会好心为他解惑，倒是给他开门的美少年噗嗤一声乐了，那位疑似的‘辜大少’悠悠然带着笑意的说道，“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辜大少……刘助理你记性不怎么样啊！这才一个多点月不见，连我是谁你都忘了？” 刘笙觉得这人声线有点耳熟。 他细细的对着这美少年打量了一番，这样出色的人物，若是曾经见过，必然不可能忘在脑后。而且竟然知道他姓刘……刘笙心里浮现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但因为太过无稽，被他狠狠地压下去了。手足无措的傻站在原地，没用多大会儿功夫，刘笙就觉得自己背后被汗湿透了。 最后，他终于垂死挣扎的问了一句：“对不起，请问您是——？” 程小昱笑出声来，他故意凑近了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失望……我就是你要找的你家少爷啊！” 辜二继续用看傻逼的目光看着刘笙。 刘笙却再也顾不上了，他瞪圆眼睛，仿佛白日见鬼，怪叫一声，“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程小昱心满意足的乐开了花，面上却依然正经的不得了，“行了，别大呼小叫的了，都进来吧！” 刘笙失魂落魄的跟着进了客厅，期间一直在死盯着程小昱的脸上看，时间久了，他竟真的仿佛从那美少年的五官中见到了胖子的影子，于是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感觉到自己的三观碎成了渣渣，拼都拼不起来。 楼梯上又下来了一个人，看着与眼前这位年龄相差仿佛，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辜二见了他，立刻站起来，殷勤的问道：“都收拾好了吗？学校规定是越快搞定越好，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别再迟到了。” 刘笙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他现在无比期盼下一刻，就会有一个脚步声沉重的胖子走出来，然后告诉他刚刚那就是一个玩笑。 ——一个月而已啊！从一个发面团一样的乡下土胖子，变成了一个贵公子样的苗条美少年！你特么是在逗我？！科学依据呢？逻辑呢？都被狗吃了吗？！ 但是遗憾（……）的是，直到他们拿着行李出门，他都没见到那个‘熟悉’的、仿佛一颗球一样的身影。 因为要与辜总裁同行，刘笙的车最后被用来放行李了，程小昱和辜睿黏黏糊糊的不愿意分开，所以都坐在辜二开来的车里。刘笙好好地一辆奥迪a6，不错的车了，但跟人家的车一比，立刻降到了烧火丫头的层次，也不敢提什么意见，就灰溜溜的在后面跟着。 虽然沦落到行李车听起来有点惨，刘笙内心深处却十分巴不得。他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重启一下三观。 一路无话，明珠私立中学很快就到了。 今天是开学日，所以门前豪车排队，就像万国车展，十分壮观。 明珠私立中学是本市最大最好的私立贵族学校，师资力量雄厚，硬件设施一流，各种教育资源也应有尽有。 就像那些三流偶像剧中演的一样，明珠私立中学也一共招收三种学生—— 一，学习成绩逆天，用来充门面的寒门学霸。他们是拿奖学金的，所以可以负担这里的高昂收费。 二，有特长的，艺术特长体育特长或者偏科偏到逆天的特长都算。这些人也有奖学金，负责让学校在多重领域全面开花，没有短板的碾压同类学校。 三，有钱有权人家的小孩。 作为万恶的、粗暴的、不考试就入学的学生，程小昱跟辜睿自然就是这第三种。 刘笙作为那个理所当然要跑腿的可怜虫，冒着大太阳去给他俩报了到，拿着被分配到的宿舍钥匙，几个人拖着行李箱，循着楼号房号找过去。 明珠私立中学的宿舍楼都是统一规格的，并没有按着学生家境分为三六九等。全部都是四人间，不准任何人搞特殊化。一些明智的家长对这一点很赞同，因为这样一来不会让孩子在学校内就划分阶级，搞得互相敌视什么的，二来，也有助于培养他们的自理能力，可以稍微吃苦耐劳一点，然后多交一些朋友。 程小昱和辜睿当然分在了一个宿舍，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个人到了。这人穿得很朴素，苍白羸弱，戴着一副啤酒瓶底一样厚的无框眼镜，正捧着一本书看。见有人进来，这位只撩动了一下眼皮，然后就完全当来人是空气，他仍然不死不活的闷头看书。 宿舍内十分闷热，这位神人不知道来了多久，竟然连空调都没打开…… 刘笙找到遥控器，将空调开到二十三度。然后他回头一看，跟他一起的三位爷全都袖手旁观，行李箱就摆在一边，连个人打开都没有……得，都等着他干活呢对吧？ 他这会儿倒是有些相信那大变身的家伙就是原来的胖子了，跟一个多月前一个德行啊！话说他原先还天真的以为，一个乡下来的小孩嘛，无依无靠的，肯定会是个自卑复又自怜的小白菜，头都不敢抬一下的那种，且必定缺爱，讨好亲爹继母，被这边的姐姐弟弟欺负的不要不要的。哪知道，偏偏他就变异了……这可真是个大爷啊！ 第040章 不过到最后，也不是刘笙一个人干的活。没过一会儿，就又来了一男一女，据说是辜家派来的佣人，专门帮辜睿收拾房间的。鉴于刘笙笨手笨脚，一点都不专业，他很快就被嫌弃的赶到一边，他们俩全都包揽了。 这边都交给专业人士就行了，辜总裁提出建议，大家还是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慢慢等就好，就不用在这边傻站着等了。程小昱去跟那个比他们早来的同学打招呼，“那个，我叫程小昱，他叫辜睿，大家以后就是同学了，认识一下吧？” 那个眼镜小哥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我叫于鸿。” 四个字说完，他又成了据嘴儿的葫芦，再不吭声了。 程小昱又热情的叫他一起出去喝一杯，“天儿太热了，而且宿舍里这么乱，也打扰你看书不是？咱一起去？” 于鸿又一次茫茫然的抬头，死鱼眼看了程小昱一会儿，继续慢吞吞的吐了仨字儿出来，“我没钱。” 说完一秒钟不带耽搁的又低下头看书了。 饶是自认交际能力满分的程小昱，也被这位噎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吧，程小昱之所以这么热情，一来是大家以后都是同寝了，肯定要打好关系。二来，这人穿的那么朴素，叫程小昱这个前土鳖一看就觉得特别亲切。加上人家一副好学至极的模样，虽然程小昱以前算是乡里一霸，对这种书呆子学霸却也挺佩服的，不光不欺负他们，偶尔还扮演一下大侠英雄救美什么的，所以向来在这一群体中口碑良好。 没说的，就是这么怜惜弱小，就是这么普度众生…… 话说以前他也碰见过不爽他的书呆子，但那都是因为他‘凶名在外’，那些人不了解他的一颗红心！可现如今他都进城了，以前的名声全都雨打风吹去，换句话说，‘恶霸’这俩字儿早不在他脑门儿上刻着了，怎么这位还是如此火眼金睛，上来就要和他划分清楚界限呢？ 程小昱感觉到有点受伤。 然后他的右手就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果然是辜睿。辜睿熟练地与他十指相扣，然后一言不发的将他拖走了。 得，人家不赏脸，只能他们四个去了。 辜二，辜睿，程小昱，刘笙。 刘笙算是厚着脸皮跟上的，毕竟按理说，他的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了，直接走人就好，用不着再留下。可谁叫他一心盼着和辜总裁搭上关系呢？自然不肯就这么回去的。 拉开宿舍门，一行人正准备迈步出去，却迎头和另一帮人差点撞上。 这一票人的排场也不小，好几箱的行李，后面跟着一个学生样的男生。 程小昱从人缝中看到那个男生的脸，顿时大吼一声，“是你！” 李维斯正生着闷气，浑身黑气缭绕，满脸写着‘惹我者死’。他听到这么突兀的一声，转头望过去，就看到屋里有个人正拿手指指着他。这人长得就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那叫一个唇红齿白，穿着一件粉色的短袖衬衫，奶绿色的背带短裤，露出来的胳膊腿又白又嫩，单凭相貌来说，算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的……正太。 那小孩好像一只骄傲的花孔雀，向他走来，笑眯眯的放话道：“咱们可真是有缘啊！我还以为逮不到你了呢！”话语中咬牙切齿的味道简直要突破天际！ 李维斯挑了挑眉毛，嘴巴慢慢的张成了o型，他说：“……你是那天那个胖子！” 程小昱感到很意外，“你竟然这么快就认出来我是谁了？”不是他说，他的变化真的太大了，一般人没点儿想象力根本不可能不可能将他认出来，比如今天的刘笙。 “竟然真的是你！”其实李维斯纯粹是蒙的。他只是觉得这人的说话口气很像当初的胖子，而且仔细看的话，眉眼也略微有点相似之处，加上近期在国内他只跟一个胖子有过节……如今见他承认了，李维斯反而觉得难以置信起来，“你怎么会变化这么大？！你该不会去抽脂了吧？” “哼！为什么要告诉你？”程小昱对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那天跑那么快，现在还不是照样落到我的手里！” 一想起那天这家伙骗他，说他马上就会变成不男不女的人妖，而他竟然还傻呵呵的相信了，并被活活的吓出了一身冷汗……程小昱就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想上去锤这家伙一顿！ “呵呵，”李维斯半点不怕他，若说他还是个胖球的时候，还算有点体型优势，但再看他现在这粉嘟嘟的小模样，他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干掉他！当下嘲讽脸说道，“莫非我还怕你？！” 跟着李维斯的那票人都是一脸黑线，画风转的好快啊，突然间就斗志昂扬起来了呢…… 要说以前吧，程小昱就是个嘴炮，战斗力简直渣五。但经过另一个世界地狱般的培训之后，对那边的牛人来说，他当然还是渣五，但对付李维斯这样的弱鸡，却十拿九稳！想到这一点，当即就信心满满起来，想要立刻揍得这家伙哭爹喊娘。 后面一只手拉住了他。 辜睿声调平平的问他，“这是谁？” 虽然声调平平，但鉴于辜睿简直就是程小昱的男神，所以他还是非常敏锐的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善，当即放弃了亲自揍人的构想，无耻的求男神帮撑腰，“就是他！以前有次差点没把我吓死！你快帮我报仇！” 说来也怪，在辜睿没出声的时候，李维斯光注意那个前.胖子了，其他人全都化为背景板。但当辜睿一出声，他的存在感就立刻鲜明起来。与他的目光一对视，李维斯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 出于小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李维斯慌忙的移开目光，梗着脖子对程小昱说道：“叫什么帮手！有本事单挑，叫人帮忙不是好汉！” “哈，那你就等着！”程小昱半分不示弱的再次亲身上阵，“不过你还得铺床，今天就先放过你，反正来日方长，早晚叫你知道知道厉害！” 放完话，程小昱昂头挺胸，如同一只战胜的公鸡，拖着辜睿与李维斯擦肩而过。 他觉得还是不要再多纠缠的好，小神经病不知道突然又发了什么疯，从刚才开始就老是死劲儿攥他的手，力气越来越大，搞得程小昱很有些疼痛难忍。他也不愿当着这么多人下自己男神的面子，只能速战速决，先走人再说。反正那家伙都住进来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能叫他好看。 等出了宿舍门，迎面就是腾腾的暑气，真真是冰火两重天。辜睿终于放松了手劲儿，开始细细盘问程小昱与新同学的结怨过程。程小昱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跟他从头到尾说明白了，重点放在自己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环节上，然后深深叹息自己和那个妖孽比，貌似智商有点低……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辜二和刘笙走在他们后面，相处的模式是刘笙拼命巴结，辜二面无表情。 程小昱是知道辜二的情况的。其实就算辜睿不告诉他，里面的猫腻也能一眼看出来。因为，首先辜二绝对不是好人，至少对辜睿从来不会心存善意。否则他也不会在辜睿那么小的时候将他送精神病院。其次，辜睿很有些神神叨叨的本事，至少十分擅长催眠之类……最后，心狠手辣的大仇人突然变成了弥勒佛，转而对辜睿视若己出…… 所以，确定了这一点后，哪怕现实中辜二的身份再牛逼，程小昱也不用特意招呼他了。只在前面与辜睿叽叽咕咕，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刘笙对这一点简直谢天谢地！毕竟他才是最期待这个机会的人，程小昱不过来捣乱就够烧高香的了。 就这么两两分组，辜家两个男人一路沉默，陪同的那两个却一路云山雾罩的不停嘴，程小昱是场景再现，刘笙则是马屁如潮，等到了卖冷饮的咖啡厅，嘴巴都活生生的说干了。 这一路上，因为程小昱和辜睿十分逆天的相貌，还有与之匹配绰绰有余的气质，回头率简直要逆天了。不光家长们看，初中生大都处在情窦初开的美好阶段，不知道多少小姑娘看他们看直了眼，甚至还有两个不小心撞树的…… 无奈两个美少年却心无旁骛，兀自一说一听的十分认真。 辜睿听完了程小昱的招供，沉吟了一会儿，虽没有明确表态，但程小昱也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顺利过关了。 唉，有个占有欲十分强的男神，也是很苦恼的事啊…… 他们分了两桌在咖啡厅喝了好几杯饮品，消磨过差不多有两个小时的光阴，这才返回宿舍。再确认好什么都不缺，一切圆满就绪之后，辜二与刘笙就返程回家了。 开学的第一天，程小昱就遇到了宿敌，并要和宿敌住一个宿舍。现在四人间的宿舍，成员包括一个书呆子，一个臭屁精，一个蛇精病……作为其中的唯一一个正常人，程小昱觉得压力山大，首次住校的经历，估计不会有什么美好了…… 第041章 明珠私立中学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隔壁还有附小，程小昱的便宜弟弟程舒扬就在隔壁附小读五年级，便宜姐姐程丽雅则在这边读初三。 又是一年开学季。现在的小学生初中生上网上多了，个个心思多的很，尤其作为贵族学校，不可免俗的要推行素质教育，学校鼓励学生参加各种社团，学习之余培养兴趣爱好、拓展知识面什么的。而且在这方面，学校是奉行学生自治政策的，也就是学生会统筹管理，老师们顶多监督一下，并不参与具体事务。 这个带来的好处，就是锻炼了有志于此的学生的社交能力、组织能力、管理能力，反正加入学生会的一般都是富二代权二代，他们学习过得去就行，所以十分有精力搞这些东西。至于那些学霸们，最多不掺和就行了，人各有志嘛。而且学生会就算再多自理权，也不会跟那些脑残小说中一样，一手遮天，顺昌逆亡，搞得学校乌烟瘴气…… 唯一的坏处，就是加剧了学生们在各种层面上的竞争。不过好歹控制在一个标准之下了，所以这些竞争还不算太恶性。但校园欺凌、校园暴力什么的，也算是时有发生的。 小学、初中、高中，学生会都是相对独立的系统。当然，如果你之前就是学生会的，在小升初或者初升高之后，会根据你之前的表现，有不同幅度的‘状态加成’。也就是说，只要你以前不是表现的太垃圾，而升学之后仍旧有意加入，那基本就会免予考核，直接特招了。 像是程舒扬、程丽雅这样有个性的富二代，自然是不可能不加入学生会的。 且都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尤其是程丽雅，她都马上初三了，被封为‘初中部四大校花之一’，颇有一些拥趸，现任学生会初中分部文娱部部长。她交了个男朋友，是高中部的一个富二代帅哥，然后还有数量不明的备胎们，在学校风光的很，虽说不到一呼百应的地步吧，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至于程舒扬，他倒是还没有‘拥护者力量加成’，但也是小学部炙手可热的小霸王之一，除了有限的几个之外，他的意思还没什么人敢无视的。 让程富裕将程小昱转学到明珠，在一开始，还是他们俩出的主意。 最初，那个又邋遢又臭又土的死胖子，还说要跟他们一起读明珠，姐弟俩觉得恶心透顶，特别想一脚将他踹飞，妈的，什么好事儿都敢想，还上明珠……滚去上农民工子弟学校吧！但等胖子走后，愤怒的心情平静下来，他们又开始觉得让他上明珠是个绝妙的好主意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巴巴的进入他们的地盘啊！ 要是天高皇帝远，他们还没什么功夫炮制那个猥琐的胖子。但如果他进了明珠，那就不同了…… 其实，照程丽雅看来，都不用她们多做手脚，胖子这样恶心的家伙，就算老老实实的扮缩头乌龟，就凭他那挫样，也有的是人看不顺眼欺负他——每个班总会有那么几个软蛋负责扮演出气筒大沙包，看看胖子一个人集齐了多少相关特性？ 蠢胖子是一条。土鳖乡下人又是一条。普通话说不好也算一条，插班生生面孔当然也算一条……哦，对了，他还不讲卫生，嘴又特别的贱，你说说，这样的沙包模板型人物，他不入地狱，老天都看不过眼啊！ 如果他去读了普通学校，那没准程小昱这样的挫货也能混个富二代呢！到时候过的比谁都滋润，不是白便宜了他么？ 论折腾人的办法，整人的小点子，没有谁比明珠私立这帮闲的蛋疼的家伙厉害。程丽雅和程舒扬对他们寄予厚望…… 今天也是这姐弟俩返校的日子，忙乱了半天，才终于缓过口气儿来，程丽雅和与她一个宿舍的妹子，叫朱雨薇的，两个人一边各自刷手机，一边闲聊。 程丽雅刷的是校园bbs，不同于别的学校，明珠私立中学的bbs向来都十分的兴旺热闹，隔几秒就有新帖子或建立或被顶上来，都有意思的很，时不时就逗得程丽雅大笑出声。 这里，其实也算得上是学校学生会的重要根据地。 有什么通知，都是在这里公布出来。 当然，为了兼具娱乐性，学生会在bbs上还做了各种专题讨论——其中最成功的话题，就是四大校花，四大校草啥啥的，四个中还要分出先后来，并且随时会有微调，有的时候还会有人掉落榜单，有的人成为最新的众望所归。 这话题简直太三俗了，校花校草什么的……但令人无奈的是，大家就是喜欢三俗，青春少年少女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每每讨论的热火朝天，楼层早就hot了，还分别被置顶，标红。 程丽雅刚一升入初中部，就被推选了进去，刚开始的时候是第四，等升到初二，她又长开了一点，然后有一个学姐升学了，一个学妹被挑进来……她就升到了第三。 每次登陆bbs，程丽雅都要点进校花贴、校草贴，那真是每次看都是神清气爽，算是她不为人知的小爱好之一。 当然，她的对外形象，一向是比较高冷女神范儿的，所以刷也是偷偷摸摸的刷，要让人知道她这么介意所谓的‘校花排名战’，她的形象就崩了…… 话说现在开学第一天，更是要时刻关注一下，因为原来的初三生要升学，然后又有新的初一生加入。程丽雅虽还未看到新的推举结果，但自己在脑内比了比，她觉得这次她最差也要升到第二名……红唇微微翘起，几多志得意满萦绕心间。 按照惯例，先上候选人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现拍的，各种抓拍的角度，据说都是校报摄影记者亲自出马，全身照和清晰大头照都有，一楼一张的，每个楼层下面都有一个投票按钮，喜欢的话就投一票——为了避免眼红病恶意捣乱，校草榜只允许女同学投票，校花榜则只允许男同学投票，bbs是实名登录的，非本校学生只有浏览功能，不能参与任何讨论或者投票…… 每个学期，每个id都只能投票一次。总之，根据投票总数决定排名，得出来的结果还挺有权威性的。 当然，‘异性投票制’也是有不少人吐槽的。同性.恋没人权啊？这不是歧视是什么！不过反对归反对，到最后组织方也没改，大家也只能认了。 校花贴首先还是先上‘老牌美女’，先定一个标准嘛，让老生养养眼，新生开开眼。程丽雅的照片就排在第二个出场，其实有好几张她自己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抓拍的，但效果都算不错，没有丑照，有个别角度不太好的，也无伤大雅，她很快就心满意足的往下拉了。 排除她们这些‘老牌美女’之外，一般这种帖子的总体原则，就是欲扬先抑，后面出的才是压轴的。初一的小女孩还大都没怎么长开，多是可爱风，最多算清秀可人，小美女吧！程丽雅以俯视的心态浏览着图片，觉得新一届还算有点质量，几个小女孩长得算凑合。 她同寝朱雨薇也凑过来看，“哎，我觉得比你差远了……话说今年的压轴是谁啊？应该是方桥桥吧？我见过那小孩，在小学部挺风光的，学芭蕾，长得不错气质也不错，应该就她了！” “我也觉得应该是，”因为弟弟在小学部，程丽雅对那边比朱雨薇还要熟悉一点，所以也觉得应该是方桥桥压轴，“喏，这不来了吗？拍的不错嘛！腿挺长的。” 这个方桥桥应该能挤进四大校花，不过肯定是吊车尾，程丽雅觉得她不足为惧。 “咦？怎么还有？”程丽雅有些惊讶。 这貌似是一对小情侣，十指交扣，光看背影，就觉得必然十分般配。在身高上，穿白衬衫的男生要高半头，但有一点比较特别，右边的‘女生’也是短发——是那种超短发，穿着到膝盖的背带短裤，要不是两个人拖着手，右边这个还真看不出是男生还是女生。 程丽雅将目光落在那人一双无比笔直修长白皙的小腿上，弧度刚刚好，瘦不见骨丰不见肉，她一向自负美腿，但跟人家一比，还是不得不承认……输了。 这他妈哪儿来的妖孽啊！ 往下看，还有侧面图，正面图，特写图……拍照片的显然拍high了，不但数量超级多，而且还将左边‘她男朋友’拍进去了，稍微做了点虚化处理，但还是能分辨出来，那也是个足以将前任校草榜首轰下来的大帅哥……可程丽雅没心思注意帅哥，全部心神都被那个横空出世、雌雄莫辩的‘美女’吸走了。 输了。 这种输不是对比出来了，因为差距太大了，前面那个方桥桥已经算小美女了吧？这么放到一起，却生生的被比成了烧火丫头。五官身材且先不说，气质先有了天壤之别……程丽雅甚至开始庆幸，自己不是那个可悲的对比参照物。 下面还有一句话：“惊为天人，但这好像是个男生……但不管了，女神，为了你我连直男都可以不做！！！” 第042章 “这、这……”朱雨薇盯着照片，感叹道，“这长得也太犯规了吧！比那些明星还要夸张……而且竟然还是男生？哈哈哈把他放在校花榜是什么鬼啦！” “神经病，真不够无聊的！”程丽雅将笔记本电脑啪的扣上。 从下面的投票情况来看，偏偏就是这个混入校花榜的男生，得票数异军突起，远远地抛开了其他人包括程丽雅。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程丽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挤到了第三名…… 这种不男不女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捧啊！程丽雅心中异常火起。 其实，严格来说，这种投票还是有点不公平的。因为初二初三的美女们比较有群众基础，而且因为年纪的原因，会比青涩的小妹妹受欢迎得多。程丽雅今年都初三了，她今天特意打扮的很漂亮，就是想要一鸣惊人，在最后的一年冲冲看会不会成为第一校花……结果可倒好，第一没戏不说，竟然仍沦落到第三了…… 尤其还是被一个男生压在头上，怎么忍！ 心中有火，又不能随便乱发，程丽雅突然想起来那个胖子了。 “哎？丽雅，你要出门？”朱雨薇见程丽雅站起来往外走，出声问道。 “嗯，对，我去找铭宇。”她的事儿宿舍姐妹都知道，铭宇就是她那个高中部男朋友。 程丽雅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她是那种很明艳的漂亮，皮肤也算白，穿红色很亮眼。这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她都昂着头目不斜视的走过了。唉，过了今天之后，正式开学就要穿校服了……不爽。 和孙铭宇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进门的时候，正好赶上程小昱一行结账离开，她与他们擦肩而过。程丽雅先是注意到了程小昱，毕竟才刚刚看过照片，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真人比相片还要漂亮，简直就是闪闪发光……程丽雅愣在原地，交错而过的瞬间，那人的目光掠过她，然后一秒钟都没停，仿佛她跟随便哪个路人甲没区别，就走过去了…… 自卑这种心态，打出生就和她不沾边，但今天却终于体验到了。程丽雅突然觉得自己皮肤状态好糟糕，不够白，不够嫩，毛孔好像也比较粗糙，偏黄发暗……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或明或暗的看着别人，她第一次被集体无视了。 脑子空空的往里走，孙铭宇果然早就到了，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她。但她都走到跟前了，孙铭宇也没看到她，只一个劲儿的伸长脖子往外看……傻瓜都能看出来他在看什么！程丽雅突然间气不打一处来，抡起自己的小包给了孙铭宇一记！ “啊！”孙铭宇回过头来，无辜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到的？干嘛打我！” 程丽雅又打了他几下，“你说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看别人都在看……”孙铭宇将程丽雅拉到对面坐下，笑嘻嘻的问，“好几天不见了，咱们还是好好聊聊天吧，不然等到开学，又轻易找不到机会见面了。” 程丽雅挺在乎孙铭宇的，不想跟他撕破脸，所以只是对他翻了个白眼，就不再闹了。喝两口果汁，她问道：“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儿吧？” “什么事儿？” “你不会忘了吧？”程丽雅在桌底下用脚踢他，“就是我那个乡下亲戚的事儿啊！你可答应帮我教训他了！” “哎呀别急别急，多大点儿事啊，我记着呢！”孙铭宇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是个土了吧唧的小胖墩儿，叫程小昱对吧？包在我身上了，我一会儿就去找人行了吧姑奶奶！” “哼，”程丽雅终于赏脸笑了，“算你有点儿良心！那小子特别讨厌，你不用留情，让他要多惨有多惨！对了，忘了说，他每个月有两万块的生活费呢，最好都给他抢走！我不方便直接出面，等收拾完了记得拍照片留念啊！我得欣赏欣赏。” 孙铭宇的关注点却偏了，“什么？每个月两万块生活费？开玩笑吧！我爸每个月才给我两千！他真是你乡下亲戚？别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啊！”孙家有钱是有钱，但孙铭宇才十六，住校，吃饭的饭卡不用他自己充钱，全是零花，每个月两千已经算不错的水平，周围富二代都是这个档次，长辈们估计也是怕给太多让他们学坏了，这一点卡的特别死。 本来孙铭宇觉得自己挺不错了，结果人家壕比他多十倍…… 程丽雅当然不会告诉他程小昱是自己老爸前妻生的儿子，毕竟她是比那个乡下胖子大两岁的，解释起来太麻烦，好说不好听。 提起那个胖子，她都说是乡下亲戚，现在孙铭宇问起来，她自然还是要坚持这个论调，“你放心吧，钱是我爸给他的，不给不行，这胖子特别的刁钻可恶，我爸抹不开面子，就当打发要饭的了。不然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啊！你干脆找人把他的钱都抢走，叫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那行！你就等着瞧好吧！”孙铭宇瞬间积极性提升了好几倍。本来就是为了讨女朋友欢心，结果竟然有利可图！这就是意外惊喜啊！ 却说这边一对狗男女在发坏水，那边，程小昱当然看到程丽雅了，那女人却显然没认出来他是谁，程小昱懒得理睬她，全当没这个人了。他和辜睿手拖着手返回宿舍，辜二和刘笙等人离开了，两个舍友都没在，宿舍里终于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哎，还是躺着舒服……”程小昱以前夏天的时候都铺凉席，那是因为有一身肥肉做缓冲，不显得那么硌得慌。现在瘦了，加上有空调，就不再自找苦吃，床上铺的特别软，就像云朵。因为一个房间四个人，为了合理利用空间，他们学校也和大学一样，用的是上铺下桌的那种床。他和辜睿在一边，另外两个在一边。 辜睿也爬上来，他没去他自己的床，照样和程小昱睡在一起——也就是程小昱突然变瘦了，不然以他的体积，这样窄的双人床两个人还真没法躺的开呢！ 这俩人在一块儿睡习惯了，已经自行摸索出最合适的姿势，很顺手的拥成一团。还是那句话，胖子没人权。当程小昱胖成一颗球时，辜睿抱着他，俨然就像是抱着一个等身大玩偶，唯一的感想就是有点囧……但现在他成了水灵灵的美少年——只有他们自己不觉得，但在外人看来，就特别的闪瞎狗眼。 李维斯就是可怜的被闪瞎的那个。 话说他的爹妈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风，觉得‘天才儿童也要有正常且美好的童年’，跳级太夸张容易没朋友，以至于变得孤僻自闭不像人……所以奋斗不差一会儿，在正确的年纪，就要做正确的事，比如他今年十二岁，掐指一算，该读小学六年级了…… 这他妈是不是亲儿子啊！李维斯差点被这对神经病父母搞疯！最后据理力争了许久，大方向上没改，倒是将‘上小学六年级’升级成了‘上初一’。于是李维斯就这么异常苦逼的被押解进来了。 偏偏还碰上了这样该死的‘缘分’，竟和那天遇见的胖子成了同学和同寝…… 哦，不对，是前.胖子。 现在那个痴肥的胖子突然来了个华丽大变身，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除了都是人类之外，前后两个形象几乎没有一点契合点…… 作为一个天才少年，李维斯是很崇尚科学的，所以他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情况非常非常不对劲。 他瘦的太快了……如果随便减减肥，就能有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皮肤照样紧绷，身体线条流畅有美感，精神状态一级棒，面部红润有光泽，肌肉群一点都不显得夸张…… 总之，一切减肥后遗症，他都没有！ 碰上这么有意思的案例，李维斯将被逼入学的郁闷丢到一边，斗志昂扬起来！ 这么看，和小胖子.前同吃同住也是有好处的…… 不知怎么的，李维斯突然回想起来，小胖子给他画的那一组奇怪的基因组型图了……这里边是不是被他忽略了一点什么？他觉得，要不要真的偷着拔他一根头发，等放了假去老爸的实验室观察观察…… 怀着这样的心情推开寝室的门，李维斯眼睛无意识的随便一扫—— 我勒个去！他们俩还真是一对儿啊！ 对辜睿的观感，李维斯得说，他觉得这人有点可怕。 这种可怕是很隐晦的，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一个人坐在一座活火山上，火山尚未喷发，但你能感觉到地下那不断涌动的岩浆，而一旦喷发出来，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觉得，辜睿人形壳子下的内芯，正束缚着一头凶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凶兽就会脱闸而出，择人而噬。 这种感想太主观了，李维斯自己都觉得好笑。但有一点是很肯定的，那就是他有点怕辜睿，最好离他越远越好。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在他眼里，程小昱就是一个令人十分眼馋的大宝藏。如今宝藏入口处蹲守着一只恶龙，他要如何在不惊动恶龙的情况下，接触到宝藏呢？ 第043章 程小昱和辜睿两个人甜甜蜜蜜的睡了一小觉，醒来时，时间大概是中午十二点左右。 两个人在睡梦中，都听到了仿佛老鼠偷食儿吃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听的人又是牙酸，又是肚饿…… 程小昱毕竟刚脱离胖子的种群，再说他减肥根本不是节食之功，导致他瘦是瘦了，胃口照样好得不得了。这样一来，当然是再也睡不下去了，探起身来，循声望去—— 却是那个叫于鸿的眼镜小哥儿，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捧着一只馒头，旁边摆着一袋开了口的榨菜，一边低头看书，一边吃的津津有味。李维斯坐在他不远处，鼓着一张包子脸，十分抓狂的瞪着他，可惜人家一点感觉都没有，照样吃得开心。 程小昱特别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馒头榨菜这两样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以前动不动就这么凑合一顿，他吃的要死要活的，数次放话等自己有了钱，就再也不碰这万恶的组合了……但过了一个多月的好日子之后，也不知怎么了，闻到这气味，他倒怀念起来了。 身后一只手绕过来，抚了抚他瘪瘪的肚子。 程小昱不争气的轰鸣了两声。 “走，咱去吃饭！” 所谓贵族私立学校，在吃上，是不会亏待学生的。毕竟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可不行。但食堂菜怎么也是国内的第九大菜系，源远流长，不容亵渎。在口味上，肯定是连校外稍微高级点的馆子都比不上的。 其实学校刚建的时候，也曾想过要不要跟偶像剧里演的一样，搞几个高级餐厅，专门供给各种二代们。但大股东当场拍板，坚决不搞特殊化——他筹建学校的初衷还是因为宝贝儿子，私心里，相信骄奢淫逸太过，对孩子的教育肯定有不良影响，故此，一意孤行，以至于明珠私立学校有且仅有一个食堂，食材丰富，口味一般，海纳百川…… 这决策后来证明绝对是英明的。学校越办越兴旺，引得许多家长争先将孩子送进来，且送的放心、舒心。 但对许多吃货来说，这一行为简直就太坑爹了！ ……话说程小昱一手bug级别的厨艺，早已经将这俩人的胃口养刁了，兴冲冲的过去点了几个菜，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这倒也的确不能怪程小昱矫情，他厨神技前两天正式突破五级，不光手艺涨了，嗅觉味觉也跟着提升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吃未处理过的菜肴，狠狠心还能往下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昧着良心咽，就太难为人了。异味的存在感太强，比正常人吃中药还让人痛不欲生…… 除了这一顿，在最近的一个来月里，他还真是极少吃外面的东西，所以竟不知道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瞅着一桌子菜，想到接下来还要住校……这一刻他的心几乎是崩溃的。 本来他想的挺好啊！小爷又不是没吃过苦，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吃主食不也活过来了吗？最多囫囵吞枣啥的，闭着眼睛吃呗！结果肚子饿得咕咕叫，点了一堆的东西，却眼看着要浪费掉，于心何忍！ 辜睿也早就停了筷子，他坐在对面，看着程小昱不死心，还憋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夹了一根红烧鸡翅中往嘴里放，结果刚勉强触到嘴唇，就再也忍不住的干呕了一下……不由伸出手来，攥住了他的手腕。 “……嗯？” “别吃了，我看到有卖西红柿、黄瓜的，干脆买点对付对付。一会儿我叫人送点东西进来，以后大不了自己做。” 程小昱叹了一口气，惆怅的看了一眼几乎没动过的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辜睿没理他，干脆的起身走人，去买西红柿小黄瓜去了。 程小昱：“……” 好吧，他就是犯了矫情病，就算是乡下人，他还真没怎么干过农活，所以这首诗的意境别指望他真懂。反正就算辜睿没提出来，他也不可能真勉强自己吃下去。说穿了，他之所以犯病，一部分大概是由于他文青娘的遗传，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另一个位面的魔鬼训练了…… 就这一点，程小昱是十万分搞不懂啊！那个将军，一看就是铁血又霸道的男人，枭雄式的人物，结果他的儿子，也就是程小昱要复制的‘真品’，简直就是个文艺小清新啊！学的东西都特别‘温柔’，简直有点‘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了……所以程小昱受其影响，偶尔就要感慨一下。但不算严重，相当于抽风了…… 所以说，有这个世界的缓冲，对程小昱来说太重要了。他在那边就相当于入戏，还是深层次的，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因为入戏太深，就容易拔不出来，他原来的人格就会慢慢的磨灭了，最后很可能会假到真时真亦假，他就真被洗脑成另一个人了。但穿越回来，他就有了一个锚准，这就跟导演喊cut一样，那边就真成了一场可以随时抽身的戏了。 辜睿买了一袋西红柿黄瓜，两个人和来时一样万众瞩目的离开了。 等回到宿舍，程小昱亲自去洗菜，照样是‘加工’过的，两个人咔嚓咔嚓的啃黄瓜，真是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吃完没多久，辜睿就接到电话，说他需要的东西都给送来了，是不是直接给送到宿舍？ 其实，非特殊情况下，也就开学的这天能允许夹带私货，等正式上学之后，门禁就会变得很森严，几乎不允许家人给送东西——要不然学生吃不进苦，让家里人给顿顿送饭怎么办？毕竟都不差钱。可这个口子一开，那就啥也别干了，就等着学校门口天天车水马龙吧！ 这最后的机会，好歹是给他们赶上了。 就看见三个大汉，提着好几个纸箱子进来，然后分别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随着程小昱的指挥往合适的地方摆。 李维斯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居高临下的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哎，你这都搞得什么东西？” 程小昱充耳不闻。 李维斯继续哎哎哎，“问你话呢！” 程小昱斜了他一眼，“哎什么哎，谁是哎啊？你忘了你得罪我的事儿了？竟然天真的认为我会不计前嫌的告诉你？” 李维斯反唇相讥，“当谁稀罕啊！现在看来用不着你了，先头两样我不认识，后面的可难不倒我！这是小冰箱吧？竟然还有菜跟肉……莫非你们还打算在宿舍里开火不成？我记得管理条例上写了，宿舍不许使用大功率电器，你们这是要明知故犯？” 程小昱气焰一滞，继而梗着脖子鄙视他，“是又怎么样？你要去找老师告状吗？就知道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家伙，典型的狗腿子！碰上点事儿就去告老师，是不是回家还要跟爸妈哭啊？哼！” 李维斯冷笑道：“谁说告状就是狗腿子了？你如果在宿舍乱搞，引起火灾怎么办？再说了，就算不会有火灾，你搞得乌烟瘴气的，肯定也会影响我的生活质量！如果不想被查封，劝你让他们怎么来的就怎么给你送回去，不然……” 辜睿撩了撩眼皮，轻描淡写的看了李维斯一眼。 李维斯顿时就像是被剪了舌头的鹌鹑，脖子缩了缩，却是不再多说了。但他眼睛还在骨碌骨碌的转，显然是面服心不服，估计只要程小昱不照做，他还是会举报。 送东西来的人全都低头做事，并不搀合进来。倒是另一边的于鸿，对身后的动静完全充耳不闻，自己低头看书，仿佛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几样小电器，包括小冰箱、小烤箱，还有一只小型电饭煲，一只怪模怪样的锅，一个小型电饼铛——李维斯没认出来的就是后两种——都不是什么费事儿的东西，几个人很快就卸完了，分门别类的摆放好。然后还有一袋五公斤装的面粉，一袋五公斤装的香米，一箱鸡蛋。一袋一公斤装的糖、一小包盐，一小壶油。至于菜就很简单了，有虾，有一只鸡，还有一袋土豆，一个西兰花。 当然，还有碗筷，以及一只大概是用于洗菜盛菜的盆，一把刀，一个小巧的案板。 至于什么酱油、醋、料酒等调料，则一概没有。 像李维斯这样的主儿，自然是从来没进过厨房的。但没进过不妨碍他懂基本道理，看完他们送来的东西，李维斯就暗暗笑了，就凭这个还想自己起火？这两位不会是搞笑呢吧……没调料，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真是瞎折腾！ 三个送东西的完成任务之后，就干脆的走人了。 程小昱也不答理目光炯炯的李维斯，先洗干净那个奇形怪状的锅，盛了半锅水通电去煮着，然后端着虾去洗顺便挑虾线，没五分钟就回来了，这时水也开了，他哼着歌，将一小盆虾倒了进去。 李维斯简直不知道要说点啥好了，这粗暴又原始的厨艺啊！ 果然，直到虾煮好出锅，他离着这么近，又是在上风头，竟然一点香味儿都没闻到……呵呵，这也算是煮出水平来了，毕竟哪怕是厨艺小白，煮个虾也至少有虾鲜味儿吧？人家程小昱就是这样牛破天际，俨然像是在煮木头虾，要不是他亲眼看着锅里的虾由青变红，估计还以为锅里只有清水呢！ 等虾捞出来，他又刷干净锅，然后新做开一锅水，如法炮制，将一整只鸡丢进去了，然后盖盖，不管了……打了两个鸡蛋，加水加盐加面粉，电饼铛加热，涂一层油，极为快速的摊了几张鸡蛋饼。整张饼色泽十分好看，通体金黄，但又是中看不中用的，李维斯吸吸鼻子，还是一点香味没有！ 不过，他这次倒不忙着先暗暗嘲笑程小昱了，因为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想了一会儿，终于想通了关窍——按理说，只要是做菜做饭，那就绝对少不了烟火气。做得好，出来的是香味，做的不好，出来的就是怪味，甚至是糊了焦了，青烟滚滚……这都很正常，但一点气味都没有算怎么一回事？这、这这不合常理啊！ 做完一张鸡蛋饼，程小昱就用筷子夹起来，巴巴的给那个辜睿送到嘴边——鸡蛋饼一个只有拳头大，是他故意弄这么小的，所以吃起来倒是很顺手——两个狗男男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甜蜜蜜着，李维斯在一旁看得狗眼都要瞎了，牙酸的不行。 咳咳，说起来，因为被逼着入学，太气愤，所以李维斯中午其实根本没吃啥东西，刚才也不饿，但看着程小昱开小灶，动作间仿若行云流水，虽然成品中看不中闻，但色香味里也算占了一个‘色’字。李维斯主观上觉得自己特别经得起考验，但其实结果却是惨烈的，他肚子叫了两声不说，还忍不住咽了两回唾沫……大家离这么近，什么动静瞒得过人啊！ 所以那真是特别丢人，李维斯又是格外好面子的，一时间钻地缝的心都有了。 哪知道认命的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程小昱的毒舌。不光不毒舌，他还特别友好的将盘子举到他面前，“给个面子尝一块？” 李维斯僵持了几秒钟，本来是想不理会的，但辜睿又看过来了（……），于是他稀里糊涂的就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咦？！” 李维斯的表情仿佛白日见鬼。 又不信邪的放到鼻子处闻了闻，还是没有香味！然后又咬了一口细细品味，嘿，还真邪了门儿了！那满口的香气啊！就是最醇厚最迷人的麦香蛋香，咸淡刚刚好，那种绝妙的口感……李维斯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蛋饼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根本不科学啊！ 李维斯愣神儿的功夫，程小昱已经热情好客的给于鸿塞了两三张鸡蛋饼了。于鸿整个外表看，就是个八杆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书呆子，他就像游离于俗世之外，脸上就差刻几个字了——‘别理我别理我别理我’……但程小昱真热情起来，他还真扛不住！最后只能手足无措的拿着两张新出锅的鸡蛋饼，觉得烫了就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呆呆的看了一页书，想要翻面的时候，却发现两只手都是油……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就那么放进嘴里了——那里最不占地方，吃完就洗手。 和悲催的李维斯一样，他也是嚼了两口之后，就完全的呆住了。 这——鸡——蛋——饼——也——太——好——吃——了——吧！ 糖衣炮弹总是无往不利，屡立奇功的。也不知道怎么发展的，这俩外人跟着蹭完鸡蛋饼，就接着蹭白灼虾，最后还吃了好几块鸡肉，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意犹未尽！等最后一块鸡肉消失时，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就没了呢嘤嘤嘤…… 程小昱阴险的笑着，哼哼，吃人的嘴软，看你们俩还好意思举报我不！ 第044章 吃了一顿小灶之后，李维斯果然不再威胁要举报了，他看程小昱的目光简直就像在看一个神奇生物，不断追问为什么他做出来的菜闻着没有香味，可吃起来却好吃的不得了。但是当然没有得到答案。 难道要告诉他，这是厨神技五级之后的独特技能吗？程小昱只能摆出一个独孤求败的姿势，忽悠他是家传秘方概不外传了。 一招鲜吃遍天，中国人的交情果然是饭桌上吃出来的，就算是初中生也一样。程小昱露了这一小手，不光喂饱了自己的肚子，也让两位脾气古怪的新室友对他好感大生，一时间，新认识的四个人竟也初初建立了些交情出来。 下午开班会，晚上开迎新生晚会。 开班会的时候，当程小昱上台做自我介绍时，班上的同学被他非人的荣光所慑，竟全都成了呆头鹅，其中相当一部分看他看的眼睛发亮脸蛋发红，就连班主任，一个毕业两年的女老师，都几乎忘了正常反应，差点失态。当然，由此待遇的不光他一个，辜睿和他同班，还是同桌，引发的效果几乎同样惊人。 除了这两个之外，李维斯的外表也十分优秀，与程小昱的极端精致、辜睿的神秘漠然不同，他是那种纯正的斯文贵气，虽然单论外表算是略逊一筹，但正常来说，也是个校草级别的小帅哥。 于鸿其实长得也不错，但他太过苍白瘦弱了，又一看就书呆子不善言辞的样子，加上还穿的相当寒酸，所以自我介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把他无视了。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全部心神都用来偷瞄那三位帅哥了，好事者还给取个‘三剑客’啥啥的囧称号，不同的是，女生纯粹是春心萌动，男生则大多是羡慕嫉妒恨了。 哦，当然也有意外，那就是，因为程小昱现在太雌雄莫辩了，一米五几，就像个晶莹剔透的玉娃娃，以至于和辜睿、李维斯不同，他顺便也吸引了班上男生的注意，其中一个看他看的简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迎新生晚会比较特别，表演的人都是新生，初一和高一，明珠附小算另一个系统，并不和本部一起，所以只是初中高中联合举办，所有的学生在学校的礼堂集合。节目都是现报的，只有最多半天的准备时间，至于都由谁上——按照传统，都是在开班会的时候，大家公推出来的。一个班十分钟的时间，出什么节目自己安排，初一高一各十个班，演完了当场评一二三等奖，算是开学班级竞争的第一弹。 一般情况下，推出来代表本班的，要么是毛遂自荐，才艺确实惊人，然后获得一致认同。要么就是在附小的时候就已经‘声名显赫’，大家都知道他的牛逼之处——毕竟还是直升的多，‘土著’们了解情况，风云人物大家几乎都认识，所以附小直升的学生抱起团来，这样的‘风云人物’也比较容易胜出，然后获得这个表演名额。 至于大家为什么会希望代表本班‘出战’，很简单。一来，学校里除了天才就是二代，都比较有傲气，不服输，争强好胜自然当仁不让。二来，一旦得奖，是有不小的好处的。比如最实惠的现金奖励，荣誉证书，还有隐形的地位加成等等，都是青春期的孩子，谁不想成为全校知名的风云人物呢？ 程小昱所在的班级，是初一七班，班里是有两位附小直升的‘名人’的——一个叫孙萌萌，女孩子，从小学芭蕾舞，跳得相当不错，还在市里拿过奖的。一个叫许以轩，男生，钢琴八级，同样十分优秀。在正常情况下，迎新晚会的表演名额，肯定是他们俩的，而且根本不用自荐，完全众望所归。 孙萌萌和许以轩也早有觉悟，一早就准备好了，甚至连演出服都带来了。 结果，在看到程小昱、辜睿、李维斯时，他们俩心中就泛起了不祥的预感。 这预感很快就应验了——众望所归的完全换成了别人，提到他们俩的寥寥无几，其中，喊程小昱的声音最大最洪亮……妈的，人家都没说自己会什么才艺好不好？简直要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程小昱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高的人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主持投票的班主任。班主任盈盈的笑着冲程小昱点了点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了板，还说是尊重传统，完全民主，我们班级的荣誉就要靠程同学了加油哦你肯定行哒！全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种神展开让不幸中枪的程小昱彻底无语了。 “……我不会……” 没人搭理他，班主任还笑着叫他不要谦虚，赶紧回去准备吧，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比如演出服什么的，她有门路，可以借到专业的，就看他要出什么节目了，唱歌还是跳舞还是玩乐器？ 程小昱：“……” 李维斯坐的离他不远，他看着程小昱那如丧考批的表情，只觉十分喜感，脸上就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个幸灾乐祸的挑嘴笑。 程小昱恰好看到这一幕，一时间火气冲顶，站起来要求，“上台可以，但我需要李维斯同学一起表演，这样有利于提高节目质量。” 李维斯脸上的笑容僵掉了。 坐在程小昱旁边的辜睿则不轻不重的踩了他一脚。 程小昱低头看了辜睿一眼，发现他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但一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却显然隐隐带着不善。他一时间福至心灵，又补充说道：“不单单要加上李维斯同学，辜睿同学也要一起上！” 辜睿：“……” 这、这简直就是完美结局啊！班主任激动地不行，别管出什么节目，凭着这三张脸，刷颜值也能刷回个来奖来！她心中万般情愿，却还是耐着性子求问大家的意见——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大家一致热烈鼓掌，表面上看，竟然几乎没有任何人反对。 就连被抢了机会的孙萌萌，还有许以轩，虽然愿望落空，脸上也没有露出多少嫉恨之色……无他，程小昱的外貌实在太犯规了，不论是男是女，看着他就会情不自禁的心软下来，想要将最好的捧给他挑拣…… 于是，没用五分钟的时间，程小昱就多了一个‘迎新晚会’表演的差事，陪绑一起跳坑的，还有辜睿、李维斯。辜睿只是面瘫着一张脸不作理会，李维斯却咬牙切齿，看那架势貌似想要扑上来与程小昱扭打一番。 这事儿确定下来之后，班会开完，就散会了。班主任过来问程小昱想出个什么节目，程小昱满脑袋糨子，哪有什么头绪，只能推脱自己还是先考虑考虑，稍后再说。然后就青着一张脸，拉着辜睿往宿舍走。 李维斯跟在后面，阴气森森的说道：“我可什么都不会！”他这话倒的确不是说假的，人总有不擅长的东西，他在科研上的天分有目共睹，但文艺细胞就少的可怜了。唱歌跑调，跳舞就像抽筋，且对任何一种乐器都不擅长，被逼着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开始就像锯木头，坚持了两个月，依然好像是在锯木头……后来还是逼着他学的老爸主动投降，陈恳的说明了自己的错误，请他务必不要再锯、咳咳，是拉小提琴了。 这样的一朵奇葩，竟然叫他同台？程小昱脑袋有坑吧！ 为了不上台丢人，李维斯跟在程小昱后面，一点都不藏着掖着的把情况陈述了一遍，并放话说，如果程小昱执意要坑他，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这里的同归于尽，当然不是要一起死，而是一起上台丢人。 作为表演队伍的核心，一旦闹了笑话，程小昱绝对是那个最受诟病的人。 这一点，程小昱如何看不明白？但就这么被活活的逼上梁山了，他也是倒霉催的好不好！眼下陪绑的李维斯还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这也太倒霉了吧！ 他饱含希望的看向辜睿，问道：“你呢？你会什么？” 辜睿残忍的摇了摇头。 程小昱只感觉到眼前一黑。 他坚强的挪回了宿舍，爬到床上去躺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诈尸一样坐起来，一拍脑门，哈哈笑道：“有了！这么点困难可难不倒我！” 地球乡下少年出身的程小昱，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上台表演的才艺，但另一个星系上的程小昱则不同，尤其是在特训之后，他马上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节目。 李维斯不报任何希望的看了他一眼。 辜睿如同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肩上，也没有出声。 程小昱却一下子信心百倍起来，掏出手机给班主任打电话，交代了几句演出服的事，班主任满口应下，说完全不用担心，一会儿就给他们送过来。 “不光演出服，还要一面大鼓！”程小昱补充道。 那边也都应下了。 挂断电话，李维斯特别无语的问道：“你是准备了什么奇葩节目啊，竟然需要大鼓？” “天机不可泄露……”程小昱挤眉弄眼，捂着嘴偷偷的乐，“不过有一点可以友情提示——大鼓是给你准备的哟~” 李维斯：“……” 程小昱接着吐槽他，“谁叫你啥也不会！敲鼓总会吧！” 第045章 李维斯反问道：“那你呢？你会什么？” 程小昱摆了个pose，“当然是跳舞啦！” 说实话，长得好就是沾光，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又显得很*的动作，程小昱做出来，偏偏看起来就分外养眼。 李维斯显然没料想到程小昱还有这技能，因为前不久他还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呢，这样的体型能跳什么舞？跳什么都很好笑啊！ 但他现在问他，想来也不会得到答案。李维斯转而看向辜睿，“那他呢？他也跳舞？”要是这位也肯跳，那他敲鼓也认了！ 程小昱托着下巴想了想，跟辜睿商量，“要不然，你负责吹箫？” 李维斯做惊讶状，“他会吹箫？” “不会也没关系，”程小昱立刻转变话锋，“大不了就做个样子嘛！咱们假吹，到时候放现成的箫曲！” “……”李维斯简直无语，“还有，大鼓和萧算是什么组合？要不然我也摆样子好了，敲鼓肯定也是需要鼓点的，更别说还要搭配箫曲，让我乱敲的话，我预感到那会是一场灾难。” “还说自己是天才呢！”程小昱鄙视他，“你记一下箫曲的节点不就得了！都用不了十分钟，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尽管知道这是激将法，李维斯也不能忍。天才总是骄傲的，他才十二三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同龄人能让他真正服气的，程小昱自然也不行，“那好！你先给我听听曲子！” 程小昱掏出手机，“我找找看！” 找出来好多箫曲，他一首一首的听。听了几首总不满意，李维斯慢慢的也看出来了，“你不会连合适的曲子都要现找吧？” “……”当然要现找了！程小昱只有个大概的轮廓，如果是在另一个位面，现成的曲子他倒是知道几首，但在这个位面，他之前一首都没听过，怎么可能立即就能找到合适的？ 竟然露了怯……顶着李维斯的鄙视目光，程小昱硬着头皮又听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一个勉强能用的。这时，有人敲宿舍门，打开一看，果然是班主任送道具过来了，还有三身演出服。 “我有一个亲戚家里是开影楼的，这些东西都是从他那儿拿来的。至于萧还有鼓，则是跟乐器店租的，等你们用完了，我再给送回去。”班主任十分积极的问他们，“说说看，你们准备出演什么节目？我也帮忙参谋参谋啊！” 程小昱三言两语将班主任送走了，说要保证神秘感。 关上门，他就开始美滋滋的查看，显然对这些道具都挺满意。 辜睿和李维斯懒得理会抽风的程小昱，俩人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听那首被选出来的箫曲。 半个小时后，辜睿拿着那支墨紫色的洞箫，呜呜的吹了起来，而李维斯也合着箫曲，凭感觉轻轻地敲着鼓点，俩人合作默契，完整而和谐的演奏了一遍。这效果差点把程小昱的眼珠子吓出来！太过分了啊！先前辜睿明明说不会吹箫的，李维斯也说自己不会敲鼓，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天才了不起吗，还给不给普通人活路了？！ 问怎么会的，俩人表示——网上有教程。 得，还是难得糊涂吧…… 等到了傍晚，程小昱又一次亲自下厨，蒸了一锅米饭，烧了两个菜，宿舍里四个人分吃了——他们已经说好了，回头每天从食堂后厨那里买点鲜菜，馋了就自己吃小灶，又便宜又美味。四个人中只有于鸿家庭条件不好，所以他负责跑腿，其他人负责出钱，皆大欢喜。于鸿虽然木讷，但也不是死不开窍的人，考虑了没多久，就答应了。 ——程小昱的好手艺应该算是最大的诱饵，再说于鸿自己也知道，天天吃咸菜肯定会影响身体发育。新舍友的姿态并非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接受起来并不算太困难。 吃完践行饭，宿舍四个人拿着道具服装，去了学校礼堂。报上节目单之后，他们找了个角落换衣服。 “……竟然连假发都有！”李维斯彻底无语了，“我不会弄啊！” 程小昱倒是兴致勃勃，他当然也不会弄，但男孩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还不是将自己装扮成大侠客，舞刀弄剑！如今装备这么齐全、专业，让他能一尝夙愿，简直高兴死了好吗！没错，这个被赶鸭子上架的迎新晚会，就成了他实现梦想的舞台了……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头套，发现弄上去倒是容易，弄好就难了，一不小心就歪掉，总是固定不好。 到最后，于鸿负责给李维斯戴，辜睿和程小昱互相戴，折腾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才总算搞定。然后换上衣服。 后台来来去去的都是一会儿要表演节目的人，无关人员一概不许逗留，所以于鸿给李维斯弄好头套之后就被轰出去了，三个人熠熠生光的站在角落里，一脸淡定的任由别人围观，等着前台报幕。 程丽雅和朱雨薇并肩进了礼堂，找到他们班划定的位置，朱雨薇坐下，见程丽雅站着四处张望，不由笑着打趣她，“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既然这么离不开，不如你混到他们班那里去算了！”她以为程丽雅是在找孙铭宇。 程丽雅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在看他！” 她继续东张西望，皱着眉，嘀咕道：“到底是哪班呢，怎么看不见……” 这时，手机响了。她接起来，那边孙铭宇的声音传来，“我拿到初一的分班名表了，有两个叫程小昱的，一个在三班，一个在七班，你看看到底是哪个？” “竟然有重名的……”程丽雅嘴巴嘟起来，“不过不用辨认也没关系，总不可能两个都是胖子吧？你找那个长得胖的就准没错！” “知道了！你等我消息吧，肯定给你出口气！” “就知道你靠得住，啵~”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挂了电话，朱雨薇哼了一声，“还嘴硬！真是嫁出去的闺蜜泼出去的水，你呀~” “哎呀，真不是！”了却一桩心事，程丽雅心情好了许多，和朱雨薇打闹起来，两个女孩子声音清脆，很是吸引了许多目光。一会儿之后，程丽雅气喘吁吁地举手投降，“我不骗你，刚刚我是在找我的一个仇人，叫程小昱，初一的，是个超级恶心的丑八怪！孙铭宇说要给我出气呢……” “丑八怪？”朱雨薇眼睛转了转，“他怎么得罪你啦？自古丑人多作怪，不会是哪个猪哥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吧？” “一言难尽，反正那人恶心透了，我一定要给他好看！” “真可怜啊！怎么这么想不开，偏偏来明珠上学了呢？不过也是活该啦，竟敢得罪咱们的大美女程丽雅，教训他就教训他，好歹叫他知道知道死字怎么写！” “哈哈那是一定的！不过先不说这个了，七点要到了，晚会马上开始，也不知道今年的新生水平怎么样……” “拭目以待咯，当年你代表咱们班可是拿了二等奖的，我记得你跳的孔雀舞，好多人眼睛都看直了呢！” “唉，提起来就有气，才二等奖……” “你不要给我啊！呜呜呜羡慕嫉妒恨！” 在两个人的互相打趣中，晚会开始了。 负责报幕的并不是新生，主持的大致架构早就弄好了，具体的词汇却是后来填上的，毕竟责任重大，串联、救场都少不了他们，两个人妙语连珠，为迎新晚会拉开了序幕。 节目出来，有独唱、对唱、合唱，有独舞、双人舞、集体舞，有魔术，有相声，还有人唱了一段戏，总之，这样仓促的准备下，节目却并不显得潦草，相当的有水平。 但是在程丽雅和朱雨薇看来，只能算差强人意，就是普通的水准，无功无过，没有哪个节目给人带来大惊喜。 就这么无聊着等到时间过半的时候，主持人出来报幕——“接下来，有请初一七班的程小昱、辜睿、李维斯，为大家带来一个舞蹈，名字叫做《侠客行》！” 程小昱！ 程丽雅眼中厉色一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是有两个重名的程小昱吗？只要确定了这个的真伪，用排除法，另一个人是不是也就一目了然了！但按常理推断，这个程小昱肯定不是真的，因为能够代表本班出战的人，肯定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就凭那个乡下胖子的尊容，穷地方出来的寒酸样，谁会眼瞎的支持他？ 霎时间，脑海中千百种念头匆匆闪过，程丽雅沉下心来，看着那紧闭的幕布缓缓拉开，露出了里面三个人的侧影。 首先看体型——嗯，都很苗条，没一个胖子……果然，这个七班的程小昱不是。那么，三班的那个就肯定是了。 正想低头给男朋友孙铭宇发条短信，她却突然听到了一片抽气声，包括身边的朱雨薇，她简直就像疯了一样，攥住她的手腕，过电一般的来回甩着，嘴里发出‘啊啊啊啊’的微弱颤音。 “怎么了？”程丽雅惊讶的往台上看，然后，她终于知道了这些人突然发疯的原因。 第046章 台上三个人，都是穿的古装，一个全身红，一个全身白，一个全身黑。 全身红的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柄寒光闪闪的三尺长剑，头上束着金冠，露出来的脸和手莹白如玉，眼仁却出奇的黑，乍一看，就像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王侯，火焰一般，让观众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霎时被惊艳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左侧后方，侧面站着一个全身白色深衣的少年，垂眸，手里拿着一只深紫色的洞箫，抵在唇边。有风吹过，衣袂翻飞，长发只用一根丝带松松的系在脑后，其冷如冰，风神如玉，简直就像是书上写的翩翩白衣公子，令人见之忘俗。 他的右侧后方，摆着一张尺寸有怀抱粗的鼓，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手执鼓槌，寒面如霜，右手举起，狠狠砸向鼓面，咚的一声，然后，慷慨激昂的鼓点骤响，他专注的盯着鼓面，吝啬于往别处看哪怕一眼，却自能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洞箫声呜呜响起，与激昂的鼓点相和，本来是两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乐器，不知怎么的，一时间却显得分外契合起来，一种空旷辽远，一种激昂狂放，激发出来的，却是一种纯粹雄性的热血沸腾！ “嗬！太帅了！” 红衣服的人应者鼓点，在跳一支剑舞。 他跳的剑舞有些奇怪，和电视里演的不大一样，动作很不主流。但看得出来，那绝对不是什么花架子，下面的人都怀疑自己听到了破空声！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跳舞之人腰肢盈盈一握，柔韧的不可思议，但又内蕴钢劲，一曲剑舞只开始了一分多钟，下面就沸腾起来了！有人掏出手机，对准舞台拍摄起来。 朱雨薇捏着程丽雅的手腕，“啊啊啊啊！” 程丽雅却没工夫甩开她了，她自己也正目眩神迷呢。 朱雨薇啊了半天，貌似终于捋顺了舌头，“看！那不就是那个男校花吗？！小编太有眼光了！给他点无数个赞！” 程丽雅闻言一震，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果然，那个跳剑舞的就是！虽然心中有一点不舒服，但公允的说，这人的确够资格——但此时她的注意力却被另一个人吸引去了，就是那个穿白衣吹洞箫的男生，一个侧影而已，却让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嘴里发干。 朱雨薇却径自在她耳旁尖叫，“哈哈不光校花有了，校花的男朋友也有了！两个人你吹箫来我舞剑，绝配啊！” “什么？”程丽雅闻言皱眉，下意识的反驳道，“什么校花的男朋友，那所谓的校花不是男生吗？” 朱雨薇盯着舞台，小小的翻了个白眼，“你忘了？校花贴里人家两个人可是手拉着手的！虽然男朋友没露正脸，但我有预感，肯定是吹箫的那个！别跟我说你还歧视男男恋啊，爱情是不分性别的！” 程丽雅心中泛起一丝浮躁，“你肯定看错了，再说，普通朋友就不能手拉手了吗？” 朱雨薇却没留意到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只坚信自己的眼光是正确的，“等着瞧好啦！” 她们俩说话声音不算小，加上女孩子的音频比较高，以至于周遭的不少同学都听到了。虽然觉得有些吵，但八卦总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那个校花贴校草贴正经挺多人关注，经朱雨薇这么一提示，大家就都想起这一茬来了，再看舞台上的三个人，就开始情不自禁的脑补一场青梅竹马外加深情男配的大戏了…… 一场剑舞，时间在七八分钟，结束的时候，伊人袅袅背影离踪，厚重的绛红色幕布合拢，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咦？怎么这就结束了？也太短了吧！ 所以顿了两秒钟，礼堂内这才掀起雷鸣般的掌声。 三个人利索的换好衣服，把闷闷的长发头套摘下来，均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也不再多说，带着记得的道具往外走。先前他们三个如果是众人目光焦点的话，那现在就几乎被灼灼的热度烤糊了，有人惊艳中带着爱慕之色，也有人是羡慕嫉妒恨，尤其是紧排在后面几个的节目演员，心里大叹自己命不好，因为短时间内这节目的余波肯定不会结束，大家的心神都没收回来呢，谁会看他们呢？ 但别管是什么样的目光，三个人都一概不理，权当没看见，很快就分开人流，从后台出去了。 夏夜还是有些习习凉风的，空气比拥挤嘈杂的后台强多了，女班主任正好小跑过来，脸颊兴奋成了潮红色，她手里拿着三瓶脉动，分发给他们，自己接过衣服和道具，“你们真是太棒了！我真没想到节目效果会这样好！不出意外的话，一等奖肯定是你们的了！一万元奖金外加校内积分！天呐，咱们班这是开门红了啊！” 所谓校内积分，是真的很有用的，比如确定交换生名额，各种大型比赛的名额，夏令营名额等等等等时，校内积分都占着很大的分量。 程小昱出了一头的汗，头套摘了之后，细细软软的头发贴着头皮，其实形象看起来挺狼狈的。一般人比如李维斯，这么一看美貌度就降低了几个档次，所谓的斯文贵气就剩一点残余了。但程小昱不同，他五官头型都长得太好了，哪怕搞成这种德性，看起来竟也有另一种凌乱美，笑出两个浅浅小小的酒窝，和班主任聊了两句，就说再见回宿舍了。 至于辜睿，他根本一点汗都没出，李维斯一边气急败坏的拿湿巾整理，一边在辜睿看不到的角度怒瞪他好几眼，就说了叫他敲鼓自己吹箫，一敲敲七八分钟真不是人干的，胳膊都酸的抬不起来了……结果人家还是人模狗样的光鲜着，真是碍眼啊！ 节目结束了好一会儿，程丽雅都有些心神恍惚，一时竟忘了还要给孙铭宇发短信。但她不发，那边的短信却先过来了——‘看来是三班的那个了？’ 孙铭宇发完短信，又托着下巴回味了一会儿，心中感叹道：程小昱……程小昱啊！唉，这么好听的名字，程丽雅家那乡下亲戚竟然也敢叫，等回头非教训的他回去改名不可！免得玷污了这个名字！ 说实话，孙铭宇还是刚刚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双的倾向呢！身为一个富二代，今年已经十七岁，所以该见识的也都见识过了，以前也见过人家玩小男孩，他却从来都觉得那些人脑子有坑，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才可爱，大家都一个构造有毛线可玩的！但见了这个程小昱之后，他才感受到了心间的那种痒…… 就像一根羽毛在来回骚动，痒的令人情不自禁啊…… 却说程小昱可不知道自己引发的效果，他只是恰逢其会，然后满足了一下武侠梦罢了。剑舞的动作之所以显得有些奇怪，自然是因为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剑舞。星际时代，个人武勇重新得到重视，身为将军之子，萧天成就算性子偏弱，该会的东西还是得会。程小昱被突击训练了这么多天，至少花架子是有了，所以哪怕随意发挥，一曲剑舞出来，效果也绝对能令人惊艳。 那是真功夫，可以用来对敌杀人的。搭配厚重的大鼓，悠扬的洞箫，一剑霜寒，红衣如酒，只要眼睛不瞎，自能看出这节目的好来。 不过，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还是要归功于三个人的外貌皮相……就像他们的班主任想的那样，这三个人站在舞台上当花瓶都能捧回个奖来，大家都是肤浅的，有颜就是这么任性啊！ 这些东西，三个人谁都没有觉悟，都只是洗完澡，该练功练功，该睡觉睡觉，该看书看书，淡定得很。 这次的午夜十二点，五分钟之后，程小昱睁开眼睛，浑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以应对新一轮的‘特训’。 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原先硕果仅存的十三个未完成试验品，又折损了十个，最后加上他，只成功了三个半。 实验进度没有瞒着他，应该是故意塑造一种紧迫的氛围，比如你并不是我们的唯一选择，稍有松懈，后面的人就会反超回来——你肯定不会想知道，候补的命运是什么。 未知的的确是最恐怖的，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如果可以出去，谁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魔鬼来抉择呢？ 成功的试验品三个半，那半个，据说算是有缺陷的成功，他的基因模型已经彻底转变了，但由于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感情认知系统崩溃，所以只有外在是好的，内芯却相当于一个傻子，浑浑噩噩，只会傻笑，对外界的任何指令都无动于衷。面对这样的状况，那个d博士告诉成功的三个，实验体是不会被浪费的，所以他会成为他们三个的后备器官基因库，预防着一旦他们三个出现意外，换心换肝换肾都方便又快捷，并没有任何排异反应。 当然，充当后备器官基因库的绝不单单是这个半成品，如果他们本身不努力，失去存在价值，也会随时转化角色……所以千万，千万不要懈怠哟！ 这种毫无人性的话，参与实验的研究员们对他们总是特别‘坦诚’，似乎完全不担心他们知道□□后，会不会有造反的可能。程小昱一开始很愤怒，但到了后来，却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心中也渐渐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地位、力量不对等，他们怎么会担心试验品造反呢？家人的性命捏在人家手里，身边安插的都是人家的手下，使用的身份、终端、各种高科技产品均是由人家提供，一举一动、哪怕花了一分钱都瞒不过去，这样的情况下，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呢？相反，所有的威胁摆在明处，这反而是阳谋，更容易让试验品畏惧乃至服从，甚至长此以往，产生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情绪出来…… 这是一种摆在明面上的竞争机制，谁赢了，谁就获得出去重见阳光的机会，哪怕是个冒牌货，但对外的身份就是萧家的小王子……输了的人就继续暗无天日，随时迎接莫测的命运。 三个人的竞争。 当这种竞争摆出来的时候，紧迫的气氛中，理所当然的，他们的敌人就不再是将他们捉来做实验的萧伯候了，而是彼此。 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骨子里，就有一种欺软怕硬的天性。 相对彼此来说，萧伯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以至于只要想想，都会绝望。那么在这个时候，他给了他们一个选择，‘你不必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只要是三个人中跑的最快的就行了’。 就像那个笑话中说的，熊吃人，人在跑，落后的就会被吃掉，前面的就能逃出生天。在这种情况下，逃跑的人反而不回去憎恨熊，而是憎恨和自己一起逃跑的人，巴不得有谁崴了一下脚，落在后面，成为熊的美餐，然后自己就平安了。 就是因为这种奇妙的心理，本来应该同仇敌忾，同舟共济的三个幸存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彼此敌视，就像是一个蛊盆里的蛊虫，只盼着能够吞吃对方，在最后成为唯一胜出的蛊王。 程小昱若非有另一个世界作为缓冲，他肯定也会被蒙蔽心智，被彻底的洗脑。但也许正因为他现在是唯一清醒的人，他才会显得这么痛苦。 很凑巧，幸存的三个半，他认识两个人。 在最开始泡在罐子里时，就和他紧挨着的红头发和黄头发。 当时红头发活力四射，就像一只永不服输的小狮子。黄头发则惶惶不可终日，最后还吓尿了，哭唧唧的像个软蛋。 没想到，他们俩也都撑过了实验，红头发是他的竞争者，黄头发则是那傻掉的半个——其实可以想象，那个黄头发一看就是心理脆弱的人，或许对他来说，崩溃了、不再记得任何事，也是一种幸福吧！ 红头发就像一团火焰，烈烈的燃烧着，他有着不屈的斗志，但仍然被萧伯候牵着鼻子走——他是萧伯候的疯狂崇拜者，哪怕发生了这种事，他仍然想要做到最好，最后成功的站在偶像面前。 他是程小昱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第047章 当然，说是红头发、黄头发，那也不过是以前了。在现在，他们其实都长着一张脸，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发型一样的服装……唯一能做区别的，就是胸前的金属铭牌了。而之所以能将红头发、黄头发认出来，要归功于当初程小昱观察的仔细认真，【145号】、【139号】，正好是他们两个的编号，像他自己，编号则是【142号】。 按原来的时间表，应该还有十二天，才到正式验收的时候。选出优胜者，乘坐专用宇宙飞船去往首都星，然后正式入学。这算是最后截止日期，再晚的话，就会赶不及。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萧伯候提前了十二天出现，通知三个候选者，因为出发日期必须要提前了，所以以此时的成绩为准，实验体一号——也就是程小昱——成为最终优胜者，其余二位成为备选。 这对两个‘备选’来说绝对算的上是晴天霹雳！尤其是红头发，他当时就被震傻了！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红头发暴怒的吼道：“我不服！这不公平！我是比那个垃圾要强的！你们都是知道的，我真的是比那个垃圾要强！”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程小昱在内，都明白他暴怒的原因。 以此时的成绩来看，程小昱是第一，红头发是第二，剩下的那个是第三。但是别忘了，程小昱是第一个活着完成实验的，他比红头发提前了两天学习萧天成的一切，这是一个固有的优势，谁都没法否认。但在一个来月的学习中，红头发始终像是一匹饿狼，狠狠地眈着走在前面的程小昱，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心气儿又高，所以虽然他们间仍然有着一小段差距，但那差距应该是每天都有微小的缩短的——在红头发看来。 红头发一直坚信，他肯定会完成反超的！等到了验收的日子，第一就一定是他了，程小昱肯定是垫在他脚下的阶梯石板！ 他给了程小昱无比巨大的压力，这反过来也激发了他的潜能，两个人你追我赶的吸收着知识，就像两块饥渴的海绵。一如红头发的自信，程小昱也是坚信着，自己会是最后胜出的那个。 巨大的心理生理压力下，红头发被成功洗脑，视程小昱如仇人。程小昱倒是还维持着难得的清醒，他觉得毕竟是同病相怜，大家都是可怜人……但别管怎么说，他不可能将像人一样生存的机会拱手让人，因为知道两位对手的下场如何，在这样悲凉的情况下，哪怕红头发骂他是垃圾，他都默默的忍了。 萧伯候微笑着看着红头发，问道：“你比他强？强在哪里？你现在只是第二名。” 红头发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直迸，“但只要再多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保证……” 萧伯候打断他，“可问题是，我并没有再多几天的时间。” 红头发张口结舌，表情似笑似哭，“……不公平，他只是运气好罢了……” “你说的没错，”萧伯候笑着点点头，“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别的我懒得管，我只知道，他才是现在最好的那个。这就够了。” 红头发从满怀希望，到跌入绝望，整个人都变成了灰色。 但萧伯候一句轻描淡写的补充，就又让他原地满血复活了——“所谓替补，一旦真的比第一顺位要优秀，我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也许到时候会角色颠倒啊……” 程小昱看着红头发眼睛一亮，立刻斗志昂扬起来，心中第一万八千六十八次诅咒萧伯候不得好死。 衣服换成萧天成喜欢的款式，然后手腕上戴着莲花形状的银白色终端、脖子上戴着装有定位器和能量保护罩的项链，左耳耳垂上一粒殷红色的耳钉，这耳钉其实是机甲的放置空间钮，里面有一架与原身萧天成拥有的一模一样的顶级定制机甲，虽然只是二级，却比普通的四五级机甲还要强力，当然它的价格也堪称天价。 一队人数为二十的精英护卫队，也都是萧天成从小使用的熟面孔，能力卓越非凡，并对萧家有着绝对的忠诚。有他们在，‘冒牌萧天成’的可信度又增加了许多，而且他们也可以近距离的监视程小昱，确保他不会做出任何不必要的小动作。 所有的小细节都准备的尽善尽美，经过一番打扮的程小昱就像一个真正的小王子，享受着最奢华的待遇，于护卫拥簇中走下豪宅的台阶，准备前往萧家私人的航空港，然后搭乘萧伯候专用的航空舰，在一众护卫舰的护航下出发前往首都星。 萧伯候夫妻俩在台阶下等着他。 相顾无言了两秒钟之后，那个英俊又高大的男人上前一步，温柔的帮程小昱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就像天下任何一个慈爱的父亲一样，不舍的蹭了蹭程小昱的额头，轻柔的说道：“亲爱的儿子，在首都星的时候，别忘了多想想你的爸爸妈妈啊……” 程小昱幅度很小的打了个冷颤。 萧伯候口里说着爸爸妈妈，不知情的人听来，肯定会觉得他是在表达父爱。但程小昱却知道，这个魔鬼是在又一次用他的亲人威胁他。 宇文蝶也挂着慈爱的笑，走上前去用右手抚了抚程小昱的后脑勺。 程小昱就像是被女鬼摸了一样，又是恶心又是发毛，但他好歹是克制住了没有甩开她。 自由——哪怕是带着限制的——就在眼前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倒在这最后的一步上。 这世界上恶心的人实在太多，见多了就习惯了。 程小昱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对夫妻，忍着恶心上去分别给了他们一个拥抱，‘浓浓的不舍之情’总算是表演完毕，三位最佳演员完美的谢了场，萧伯候夫妻俩留在原地，目送程小昱带领着大批随扈，分乘几辆飞车，转瞬就跑了个没影。 按照原计划，搭乘上私人航空舰，起飞，脱离行星大气层，接着第一加速度，第二加速度，在合适的时候还要跃迁几次，航空舰队很快就远离了妖尾星域，程小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 “头儿，咱们真的要去捋虎须啊？姓萧的可不是好惹的……再说了，小九传过来的消息，萧家小崽子出行可是有一整个编制的护卫舰随行，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咱们就这么撞上去，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反吃了可就惨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略带忧心忡忡的说着。 他口中的头儿，就是血槌星盗团的老大，人称马王爷的马景忠。血槌星盗团原来是一个大型星盗团，巅峰时期有三十四艘一级航空战舰，小型护卫舰数不胜数，手下的星盗光算精英，就有近万人，虽然算不上顶级势力吧，也是小有名号的。但辉煌的一切都往事随风了，如今的血槌星盗团，已经几乎被打残了，成了一个二流势力，差不多缩水了四分之三。 将他们打残的人，就是萧伯候。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这些人成天咬牙切齿，就想给萧伯候点颜色看看，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他也感受一下他们所经受的痛苦！ 但以实际来说，萧伯候如果是一艘航空母舰的话，他们血槌星盗团，估计也就是个浮木，量级完全不对等，敢找上门去挑衅，分分钟就让人灭了，不会比打死只蚊子困难多少。 所以他们一边狼狈逃窜，听到萧伯候的名字就远远遁走，不敢直缨其锋。一边死咽不下这口气，天天想着另辟蹊径，打打骚扰战什么的，至少恶心他一下都是好的。 正瞌睡就送上门一个热枕头，这天，潜伏在妖尾星域的星盗团成员小九，传回来一个消息——萧伯候的独子，萧天成到了年纪，正式启程前往首都星求学。随扈人员不少，但因为萧伯候有事不能送行，所以护卫舰远未到夸张的地步。也就是说，那的确是块难啃的骨头，但念在战利品肉多味美，豁出去算计一番，没准还真能让萧伯候那个老狐狸好好地痛上一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样的好机会可是稍纵即逝，再难奢求的。 马王爷牙疼的权衡了许久，最后狠狠地一拍桌子：“娘的，干了！” 他能从无到有的建起一个大型星盗团，就说明脑子和手腕全都不缺。马王爷可不想为了报仇把最后一点家底折腾进去，决定干了之后，就马上给一个老兄弟发了条多重密码的简讯——坐标（xx,xx,xx)，有大鱼，萧伯候的儿子搭乘座舰路过，要不要一起干？ 他这个老兄弟，组建的星盗团名字叫做黑背鲨，和他有着共同的切肤之痛。不过黑背鲨情况稍微好点，现在的实力比血槌高出一条线，日子过得比血槌是要好的。黑背鲨也是毁在萧伯候手里，论起对萧伯候的仇恨，黑背鲨的老大海鲨甚至比他还要深，原因很简单，海鲨的小儿子就是死在了当年的围剿下，被炸了礼花，连灰灰都没剩下。 那个小儿子，是海鲨最看好的继承人，当时海鲨连根萧伯候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可谓痛不欲生。 不出马王爷的所料，海鲨马上回了一条肯定的简讯。一个临时同盟就这么成立了。 第048章 马王爷的血槌星盗团与海鲨的黑背鲨星盗团，正分别在两个方向，冲着一个目标全力进行空间跳跃。 程小昱搭乘的航空舰也在一众护卫舰的拥簇下，向着首都星的方向前进。 一方是狩猎者，一方是懵然无知的猎物。尽管萧家势大，但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两个星盗团的联合，只要舍得付出一定的代价，程小昱那边是凶多吉少。 其实，萧伯候的独子出行，为了安全考量，消息是肯定要封锁的。在消息封锁的同时，护卫舰的实力又相当强悍，所以安全系数非常高。再说，舰队如果遇上袭击，只要坚持一会儿，附近的驻军肯定会过来支援的——萧家的小公子如果在他们的辖地出事，谁能承担萧伯候的怒火？所以哪怕消息泄露，真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捋虎须，下场也会是灰飞烟灭。 不得不说，哪怕程小昱是个冒牌货，为了效果尽可能地逼真，他所获得的待遇，和真正的萧天成也差不了多少了。 唯一有所不如的，估计就是消息的保密程度了。 所以血槌这样的中等星盗团，才能在第一时间掌握了敌人的行踪。 但这点小破绽，根本没有引来马王爷和海鲨的注意——萧伯候向来就是这样狂妄的一个人，在他眼里，所有的星盗团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所以又怎么会顾忌他们呢？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马王爷和海鲨心中有着被小瞧的怒火，但与此同时，又弹冠相庆。 马王爷正在和海鲨保持通话。 “萧伯候那个蠢货，会为他的狂妄无知付出代价的！真当他是帝国皇帝了？等干完这一票，就去腾蛇星域躲风头！我有一个老兄弟就是混那一片的，那边虽然没有这边经济发达、有油水，但出了名的混乱无序，三不管的地界，我那老兄弟过的不知道多自在，哪像我们，跟三孙子似的，估计在萧伯候眼里，我们就是他羊圈里豢养着的肥羊，隔三岔五宰一头吃肉，真是他妈的！” “行！其实本来我也打算换个地方打拼了，没想到老天开眼，临走之前还能让我有个报仇的机会……我听说腾蛇星域的乱星带另一头，又发现了不少新的资源星，有些还有新发现的智能生命，那边的地下奴隶市场又火了一把！干！乱世出枭雄，这种未开发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宝库啊！” “没错！所以既然都不用担心后路了，咱哥俩就轰轰烈烈的玩最后一场！也叫妖尾星域的同行们看看，咱们可没被姓萧的打怂了胆！妈的，还敢嘲笑我？老子至少和姓萧的真刀真枪的干过！那些只知道嘴炮的怂蛋们，听见萧伯候的名字就吓得望风而遁了，真他娘的叫我看不上！” “哼，我这边是没问题的，你别掉链子就行。我海鲨跟姓萧的是实打实的血海深仇，不死不休！就怕你打着保存实力的念头，到时候啥都啃不下来，那就成大笑话了！你可想好了，到时候就算逃到腾蛇星域，也保管抬不起头来！” “呵呵，你还真别激我，我马王爷别的不敢说，绝对是条汉子！你就瞧好吧！” 俩人墨迹了半天，也算是抒发了一下大战当前的压力。别看他们嘴里不承认，萧伯候绝对给他们种下心理阴影了。如今哪怕以优势兵力，来围堵他儿子，心理压力也是十分巨大的。 毕竟，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萧家盘踞在妖尾星域数百年，历代家主都十分的英雄了得，堪称一代人杰。哪怕如今的小公子年纪还小，平时低调得很，并没有显赫的名声穿出来，但如马王爷和海鲨之流，也不敢对他小看。气势汹汹的扑上去，结果被一个黄毛小子给收拾了，那他们也不必去腾蛇星域避风头了，干脆找根绳子上吊得了，丢不起那人。 “对了，你确定牛开心去了冯杜星？” “当然确定！其实老马你也用不着问我，那个白痴的行踪向来不瞒人，大张旗鼓的，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呵呵，我这不是不敢相信嘛，看来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简直顺利的就像是特意安排的一样……” “要是别人，我还会怕是特意安排的圈套，牛开心？那种货色……” 牛开心，本名不叫牛开心，而是叫牛英豪。这人也是相当的有名，现任水王星驻守将军，统帅水王星的一切军事力量，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了。但他之所以能成为驻守将军，绝对不是因为他有能力，而是因为他投了个好胎。所以说白了，这就是个典型的纨绔二代，老来子加独生子，他爹豁出去老脸给他谋了个这样的差事，就是盼着他能在历练中成长起来，不至于太为牛家丢人。 但牛英豪绝对是白瞎了这个名字，因为他既不英也不豪，整个烂泥糊不上墙，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泡妞，顺便混吃等死。他还有一句名言——‘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传出去之后，大家就开始叫他牛开心了，直把他英明神武的老爹气了个半死！打他打了个哭爹喊娘，但人家就是死性不改，神仙都没治！ 这不，前几天，又传出来风声，牛开心又看上了个妹子，于是带着自己的亲卫队，轰轰烈烈的去往冯杜星追美去了。 牛开心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一来追求排场，二来怕死，所以他的直属亲卫队绝对是十分给力的，要人有人要舰有舰，所以他一走不要紧，留守在水王星的武装力量，一下子就损失一大半——剩下来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平时吓唬吓唬平民百姓还成，对付星盗团就抓瞎了。 而且有一点十分重要，牛开心再怎么废柴，他也是最高长官，拥有着调动军队的最高权限。他一旦不在，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大部分驻军就只能干着急，在自己的地盘上趴窝，连大气层都出不去。 至于牛开心为什么会这样胆大，敢于擅离职守……很简单，那是因为水王星是个非常和平安稳的地界，位于冥皇星域中心位置，既不是交通要冲，也不是荒僻的边缘地带，平时别说是星盗团肆虐了，小动静都难得一见，安全得很。其实只要想一想，这样不靠谱的家伙，帝国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叫他统帅星球驻军了，可见这必然是个轻省的活，只要稍微用点心，傻子都能干好。 牛开心的老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靠谱，给他配备了精英助手团，包括智囊和执行者，牛开心只要负责签字就行，用脑子的事儿都不必他操心——多么的用心良苦啊！只可惜纨绔总是没有下限的，谁知道牛开心又抽了什么风，愣是死不听劝，带领着自己的全部助手团跑去别的星球泡妞去了呢？手下们简直苦逼的一脸血，给他爹告状吧，老爷子特别护短，收拾完牛开心，他们也捞不着好，只能好劝歹劝，让牛开心答应了三天之内必须回去……他们也觉得三天而已，不会出什么事，只能没奈何的放任自流了。 还好歹做了点伪装，搞成军事交流的形式——要不然作为首席长官，你就这样擅离职守，是不是不想干了？换成现在这样，说是去冯杜星进行军事交流，那就有话好说了，至少小辫子不会显得太明显，被人轻易地揪住。而且这样虚虚实实的，不法势力摸不到底，也不会趁此机会搞事……然后等他们反应过来，牛开心一行已经回来了，万事大吉，皆大欢喜！ 可谁知道就这么巧，偏偏就是这两天，萧伯候的独子要去首都星报道，途经水王星，而两支声名狼藉的星盗团，选了许久，终于选定，要在这里设伏，全歼萧家舰队！至于萧天成，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当场击毙！ 天赐良机，血槌和黑背鲨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抓住！ 他们两家合力，对收拾萧家舰队是有信心的，唯一可虑的，就是开打不久，萧家舰队向周围驻军求援。到时候官方力量加入，运气好点，他们就是功败垂成，运气不好，很可能会被反过来全歼！可驻守水王星的牛开心不在，这就给他们多了至少十几分钟的时间——除了水王星之外，其他附近星球的驻军赶过来，至少要多用十几分钟——关键时刻，一秒钟都要争取，如今多了十几分钟的宝贵时间，萧家舰队死定了！ 所以也怪不得马王爷和海鲨这样有信心，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们这边了！ 如今他们终于会和，在水王星所属的一颗荒废卫星上面集结，双方的舰队都做了一些伪装，灰突突的与卫星上面的裸岩同色，还小心的屏蔽了一下电子信号，除非特意搜查，否则很难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存在。 然后，只剩下等。 血槌的人和黑背鲨的人都兴奋起来，全身鼓噪着热血，渴望着一会儿大杀四方！加入星盗团的人，性子都是十分彪悍的，他们信奉及时行乐，甚至比一般的军人还要悍不畏死，十分的凶残！其实，对萧伯候充满仇恨的又何止马王爷和海鲨这两位首领？下面的人才是最渴望报仇的！ 第049章 马王爷拿着一个高倍数的望远镜，正在仔细观察远方的动静。 之所以用这种原始的望远镜，还是因为谨慎。毕竟屏蔽所有电子信号不是说说好玩的，在这种时刻，任何细节都不能忽视，因为一点点疏忽，就可能导致功败垂成。这是血的教训，马王爷和海鲨纵横星际这么多年，这点道理比谁都明白。他们俩甚至都不再维持通讯了，都在静静潜伏着，默默准备。 而就在这时，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走了过来，向马王爷汇报说道：“头儿，好像有动静了！” “嗯？”马王爷闻言，心中一紧，调转望远镜，往手下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是萧家的舰队！那个碍眼的家徽……一会儿非要仔细把玩把玩哈哈哈！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小崽子到了，叫他尝尝咱们血槌的厉害！” 与此同时，海鲨那边也发现了萧家舰队的踪影，也都蓄势待发！ 程小昱可不知道有人正在埋伏他，因为据他有限的见识来看，萧伯候这样的一方巨擘，土皇帝一样的人物，这世界上敢得罪他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你看人家萧伯候都预谋着要造反呢！没点实力敢这样干？他又不是疯了想要找死…… 唉，这也正是他发愁的地方。 敌人太强大，他就像一只笼中鸟，再多的小聪明，都想不出脱身的办法——别说自己还有一家子性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就算没有，他这手无寸铁的小胳膊小腿，在层层包围之下，也没法跑啊！ 可真是愁得头发都白了。 其实按理说，他如今也算是脱颖而出，待遇优越的很，不夸张地说，物质方面，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了。所以貌似只要听话，逃不逃的，也不怎么吃紧。但程小昱十分相信一句话，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萧伯候费了这么大力气，糟践了那么多条人命，才弄出来了三个半复制品，绝对不可能是让他们代替他亲儿子来享福的。 危险无处不在，种种潜流暗涌，就像沉在幽静黑暗的深海，看似风平浪静，实际却暗藏杀机。他若是软弱的任由摆布了，到时候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程小昱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就算自认有那么点心机城府吧，在这样的未知煎熬中，也是快要焦虑的患上抑郁症了。 破局的点到底在哪里啊？！ 满眼的无望中，程小昱甚至开始求神拜佛起来，漫天神佛拜个遍，就盼着天降大神，来收了萧伯候这个妖孽！ 要知道，虽然程宝山是个著名神棍，由此程小昱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但他实际上也是个另类的无神论者——毕竟哪怕程宝山都跟他承认了，自己就从来没见过鬼啊妖啊啥的，风水可以归为阴阳，算命可以归为术数，都是有完整理论的东西，特别的科学。 就这样，他都开始被逼的寄希望于神佛了，可见萧伯候这个*oss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妈的，别以为他从乡下来，就没玩过网游！人家玩网游，都是从新手村，一步一步的杀鸡杀狗，等级别上去了，才杀精英怪，小boss，最后才挑战*oss……可他这顺序不对啊！怎么上来就和*oss单挑了？尼玛这不坑爹吗？还怎么玩？！手上一没装备，二没势力，唯一的金手指还是做厨子……不能好了。 程小昱躺在宽大又柔软舒适的床上，盖着丝滑的薄被，手边摆着一个造型精美价值不菲的置物架子，上面分好几层放着水果、点心、饮料，散发着甜美诱.人的味道，伸手就能拿，不喜欢还能换——门外有起码十个人专门伺候他，等待着他随时传唤，急他之所急，想他之所想，往往还没等他吩咐，事儿就都办好了，可见这些人都是何等训练有素的精英…… 一句话，这完全就是顶级的享受，才半天而已，程小昱就觉得骨头都酥了。 但他又不是傻吃傻喝就开心的蠢猪，这样的生活再舒服，他也是毛骨悚然，不得安宁。他宁愿这些训练有素的忠仆们离他远点，谁也别来打扰他！ 可惜，作为一个面子工程冒牌货，没人在意他的实际看法如何，该怎样就怎样，表现标准完美的好像教科书。 程小昱就跟刚进皇宫的小燕子一样，物质上是享受了，皇宫生活比大杂院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可精神上就折磨了，身边时刻围绕着十来个容嬷嬷，那叫一个*啊，简直生不如死…… 所以他看似是这样滋润又悠闲的躺在床上享受，实际上却浑身僵木，整个人宛若一片饱受蹂.躏的白菜叶，可怜极了。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震动。 程小昱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 因为这很不正常！ 他所乘的座驾，是萧伯候所属的古堡号。虽然不是他最好的亲王号和无畏号，但在萧伯候的座驾中，也能排的上前三了。其特点就是庞大、舒适、稳重，以及超高的安全系数。亲王号算是萧伯候的依仗座驾，专供他用于政治目的，算是妖尾星域掌权者的门面。无畏号则是专门用来战斗的，其特点就是无坚不摧、战斗力爆表，令所有敌人闻风丧胆。至于古堡号，则比较偏重……旅游用？没那么高的政治、军事意义，舒适又华丽，特别适用于像是萧家太子入学这样的情况。 别的不说，搭乘古堡号出游，全程就好像踩在陆地上，感受不到一点颠簸，也不会有普通民航那样的失重状态，加速减速都不会有任何感觉。像是程小昱，对这一点就深有体会。他在上船一个小时后，都在纳闷为什么还不起航，结果打开窗帘，就看到了外面璀璨而深远的星空，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容嬷嬷’还很自豪的跟他介绍，说古堡号怎么怎么牛逼，采用了多少多少最新科技，然后使用了多少多少昂贵又珍稀的材料，耗费了多少多少时间和精力，这才成功的打造出来。单论舒适度，古堡号甚至比亲王号还要出色，当然更比无畏号强，帝国内敢说和古堡号比舒适度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程小昱当时全副心情都用来注意那无垠的星空了，这些炫耀的话都是听过就算，全没往心里去。但现在一感觉到颠簸，立刻敏感的支起身来，透过透明的窗口向外看。 一个‘容嬷嬷’马上走了过来，将窗帘拉上了。 摆明了不许程小昱了解事态发展。 但几秒钟的时间，程小昱已经看到了一点东西，他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着，肾上腺激素迅速飙升。 敌袭！ 大批的战舰！而且己方已经吃了亏，古堡号想来也受了伤，在惊鸿一瞥中，他仿佛看到，己方的一艘护卫舰在突袭中爆炸了，远远地就像一朵豪华版烟花，没有声音传来，星空中的战斗无声无息。 几个‘容嬷嬷’除了帮他拉上窗帘，全程都是淡定又漠然的，仿佛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根本不足为虑。程小昱知道就算他要求，这些人也肯定不会让他看外面的战斗状况，只能强自压抑着，全身肌肉紧绷着做回床上。 他此时的内心特别矛盾。 也许，这就是他一直期盼着的契机？ 但这个契机可不一定是好的。因为他现在的对外身份就是‘萧天成’，攻击他们的人肯定是萧伯候的仇人，如果他们这边失败了，他要么跟着整个舰队一起陪葬，要么落到那些人手里——一个是死，一个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反正一想也知道，就算他跟那些人说自己是冒牌货，谁相信？他现在连基因都和真正的萧天成一模一样！ 所以，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盼着情况如何发展了。 但无论如何，保住自己的命，才有继续希图将来的可能。否则，他这里死了，萧伯候手里还有两个备用品，到时候对外宣布舰队只是障眼法，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举，就可以再放出来一个活蹦乱跳的‘萧天成’，除了一些物质损失，根本不可能让萧伯候伤筋动骨。 暗暗的抚摸着自己的左耳耳垂，那里的殷红色耳钉是存放机甲的空间钮，他虽然在驾驶机甲上还是一个纯菜鸟，但如果古堡号被毁，这就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这是顶级配置的机甲，可以短暂的在太空中滞留，非战斗状态下，大概可以坚持三个小时，如果激烈战斗，则时间缩短到半个小时左右。 在程小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而毫无办法时，外面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萧家舰队，一共损失十三架护卫舰，与此同时，血槌损失三架，黑背鲨损失四架。 按理说，萧家舰队算正规军，战舰的质量是要比星盗团这样的杂牌军要抢的。但星盗团们胜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第一回合，就足足损失了十架。接下来，萧家舰队反应过来，又以三架的代价，干掉了血槌和黑背鲨七架。 而古堡号，也被击毁了两个引擎，损毁度接近百分之十。 第050章 “老马，你他妈能不能给点力！再藏拙，大鱼就要跑了！”海鲨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兴奋过度造成的喑哑。 随着战局的展开，黑背鲨的损失已经超过血槌的三分之一了。 不是因为黑背鲨实力弱，而是因为黑背鲨敢拼，他们要比血槌积极得多，毕竟说起来，海鲨的亲儿子是死在萧伯候手里的，他现在已经算是红了眼，仇恨勃发，一心一意想将萧伯候的儿子也搞死回来。萧家舰队虽然数量上来说，比两家联军要少得多，但绝对是块硬骨头，十分不好啃。海鲨拼了老命，自然损失惨重。 只要能报仇，这点损失他不心疼。可血槌这帮家伙，妄想着出工不出力，最后摘桃子吃，就打错的算盘！海鲨点出来这一点，就是要让马王爷了解清楚，时间紧迫，再不拿出点真本事，大家全都鸡飞蛋打，最后灰溜溜的跑路。 除了报仇之外，马王爷和海鲨都清楚，打这一场的最大动力，还是狠狠地捞一票——包括萧家的军用物资，还有更加珍贵的名望。要知道，他们去往腾蛇星域，人生地不熟，实力又不过分突出，若还只是个被人打残的无名小卒，凭什么站稳脚跟？但挟着干掉萧伯候独子、外加一整个舰队的威势，就什么都齐活了。如果再搞到一些稀缺的物资，那当然更好，足以让他们度过艰难的过渡期了。 可是，已经打了十分钟，萧家舰队还在负隅顽抗，虽露出了颓势，却仍有余力反击。 虽然牛开心不在，给了他们更多的反应时间，但如果不一鼓作气拿下的话，拖得越久，变数越大，随时可能功亏一篑。 马王爷寒着一张脸看着外面，他听到了海鲨的话，心中也在快速的权衡着。 突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色，“看来要拼命了！海鲨，我也不说别的，咱哥俩现在也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得罪了萧伯候，已经是不成功则成仁的局面！也别藏着掖着了，一起亮大招吧！让萧家这群狗.娘.养的看看咱们星盗团的风采！” 海鲨闻言长声大笑：“好兄弟！早就该这样了！行，一起亮大招，等啃下了这块硬骨头，咱哥俩把臂同欢，一定得好好喝一顿！” 笑罢，血槌星盗团和黑背鲨星盗团，都开始变阵，气氛凝重，对面的萧家舰队也体味到了这种山雨欲来的凝重感，心里明白，最强的攻势就要来了。 萧家舰队的首席指挥官，名叫唐尼，人称鹰眼唐，是个相当了得的人物。他此时观察着对面，一脸凝重，又向旁边的副官问了一句：“援军还没到吗？” 副官也脸色不好，“距离最近的水王星驻军发来信息，说主将不在，他们并没有权限出动战舰……倒是距离比较远的火翟星已经在第一时间组织舰队前来救援了，但也因为距离远，他们赶到这里，估计还要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远水解不了近渴，是我疏忽大意了。”唐尼嘴角翘了一下，“看来只能凭我们自己的力量突围了。这些可笑的爬虫，真以为古堡号就是个样子货吗？简直天真！就让他们体味一下统帅级座驾的威力吧！” 长久以来，外界舆论一直认为，萧伯候的三个座驾，单凭战斗力来说，无畏号最厉害，其次亲王号，古堡号垫底。所以这里就有一个错觉，好像古堡号就是一个豪华舒适版的极品样子货，战斗力渣渣。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此时，程小昱正被一群容嬷嬷押送着关进太空营养舱。 这东西防震，可以扛得住普通战舰直接攻击三次，而且一旦古堡号被摧毁，太空营养舱就会变为救生舱弹射出去，理论上来说，如果里面有人的话，在太空中可以漂流三个月之久，而不虞发生生命危险。 这的确是个好东西，但程小昱真心不想被关进去。 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个变种的救生舱绝对安装了定位装置，他才不相信萧伯候会就这样将他放生呢！而且，考虑到救生舱有可能会落到别人手里，为了避免麻烦，里面肯定还安装着后手——比如打开需要密码，一旦密码输错里面的人就会化成飞灰啥啥的，程小昱最不缺乏想象力了，这些最基本的推理充斥脑海，他才不要将自己的小命交托在别人手里！ 毕竟，一旦进了这救生舱，他就会自动陷入沉睡中，全靠里面的营养物质提供生存来源……也就是说，一旦事情有变，他可能就在睡梦中死的渣渣都不剩了。 与其交给命运，他宁愿自己驾驶机甲拼一拼！ 但几位‘容嬷嬷’实在是孔武有力的厉害，他这小胳膊小腿的，拼了吃奶的劲儿都挣脱不开，眼瞅着要沦陷了！ 结果古堡号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船身倾斜了超过九十度！程小昱已经坐进了营养舱内还好，他及时的抓住了舱壁，只是头被磕了一下，其余没有大碍。但几位站的笔直笔直的‘容嬷嬷’却没那么走运了，猝不及防之下，全都被甩了出去，成了滚地葫芦，自然而然的放开了程小昱，狼狈极了。 程小昱心中大喜，在飞船稍微稳定一点后，他就飞速的跳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大门口，跑出去之后，还顺手将门关上了。 几个‘容嬷嬷’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跑掉，自己努力挣扎着爬起来，再去拼命追。 但程小昱却早跑的不见影子了。 若不是在紧急状态，只要调出船上的监控，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将程小昱找出来。但外面打的正激烈，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分心，反正他还能跑出这条船不成？再说了，他身上有定位器，只要去总控室查一下，躲都没地方躲。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个看护觉得没必要兴师动众，互相看了两眼，就很有默契的分方向找人去了。 程小昱不知道，如果他从外面看的话，古堡号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就跟变形金刚似的，原来的古堡号真的就像是一座太空古堡，哑光黑色的船身，层楼叠榭的造型，总之一看就特别土豪，特别有档次。但此时的古堡号，有的地方沉了进去，有的地方凸了出来，十几秒钟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座战争巨兽的模样，有点类似……坦克？ 反正，一下子从享受用模样，变的杀气腾腾起来。 这其实是古堡号从未显露于外过的第二形态。 刚才那种剧烈的震荡，就是源自于此。 但变不变形程小昱懒得管，他现在一心一意的在逃跑，趁容嬷嬷们没追上来的空挡，找地方藏起来。 可能因为现在古堡号内，除了他和容嬷嬷们是闲人以外，其他人都各司其职的在战斗，所以程小昱跌跌撞撞的跑了很久，也愣是没人上来抓他。关键时刻，他也算是激发潜能了，跑的特别快——因为依稀记得出入口在下层，他觉得还是往下跑比较靠谱，所以几分钟之后，程小昱就狂奔了十来层，下到了最深处。 楼梯就到这里，再往下已经没了路，地面仍然在时不时的剧烈震动一下，显示着敌人仍然在猛烈攻击着古堡号，程小昱稳住心神，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继续往里跑，他听到一个容嬷嬷在叫他了，还有紧随其后的脚步声——当然，那个容嬷嬷管他叫少爷，态度十分的谦卑，显然，哪怕到了这个地步，那些人仍然在敬业的演戏，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细节决定成败吧？ 程小昱虽然心中在不断地吐槽，但他们敬业其实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船上除了最高指挥官及其副手之外，知道程小昱是个冒牌货的就只有这些容嬷嬷，所以只要这些知情人不翻脸，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少爷，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对他动粗的——这场战斗如果到最后是萧家赢了也没关系，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完全可以推说是吓坏了，程小昱觉得，可能会有一些惩罚，但他们不至于会为这个就丧心病狂的将他换掉。 但如果萧家失败了，他就有了逃跑的可能！哪怕机会渺茫，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他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后面的人追得很紧，也许很快就会转过弯来，看到他的身影了。在这样紧迫的情况下，很自然的，程小昱开始慌不择路了。 这时候，他突然间发现，前面有一扇门是开着的。再往前看，过了这扇门之后，前面就是死胡同了，也就是说，再往前走已经没有路。程小昱咬了咬牙，果断的进了那扇开着的门，然后随手将门轻轻关上，并小心的锁死。 他紧张的往里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里面显然是有人。 程小昱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房间的构造十分简单，但细节处却考究极了，地上铺着雪白的长绒地毯，有一组看起来就十分舒适的长沙发，中间摆着一张茶几，上面还摆放着瓜果茶点，看起来，不久之前这里还有人呆过，且那人肯定级别够高。 他蹑手蹑脚的往里走，果然看见了一个侧门。那侧门开了一条缝，细微的声响就是从那个门里传出来的。程小昱凑近了往里看，就看见里面正蹲着一个穿着军装的人，那人小心的打开了一个橱柜，然后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神经质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戴上手套，从橱柜里捧出来一枚白色的……蛋。 程小昱直觉认为，这家伙看起来很像小偷啊…… 看这贼眉鼠眼，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对他来说，是个再坏不过的消息。 很简单，如果这家伙是个贼的话，他混入萧家的队伍，就明显是居心不良。现在和萧家的小少爷来了个狭路相逢，他肯定不会恭恭敬敬的束手就擒，发起狠来，谁知道他会不会来个杀人灭口？最不济，将他击昏也是很有可能的。他跑这么远，难道就是为了换个地方昏一昏？那他还不如昏在营养舱中呢，起码还有一个结实的壳子保护…… 透过门缝，程小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疑似贼的家伙，接二连三的从橱柜里掏出来十几个蛋，什么样花纹的都有，包括最普通的灰白色、青绿色，还有比较奇葩的黑色圈形斑点的，金色小星星的，琳琅满目，大大小小型号俱全。程小昱琢磨着，这些蛋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货色，瞧那个贼都激动得面部充血了！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契约生物蛋？ 据说，这种东西，当前的帝国文明还打不到破解的程度。有研究表明，契约生物蛋很可能是某个高级文明，或者说是上个毁灭的文明遗留下来的产物，十分神秘，又十分强大，因为数量稀少且珍贵，几乎所有的契约生物蛋都掌握在帝国顶尖上层贵族的手里，偶尔有一两枚出现在各大黑市拍卖会，均会引发轰动，屡屡打破最高成交额记录。 契约生物蛋的好处，程小昱了解的并不多，就好像地球上的普通民众基本不了解那些价值数亿的国宝一样，那对他们来说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很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所以有那份儿精力，不如去研究一下哪个超市在大降价大酬宾啥的。反正对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程小昱只知道几点——那是蛋，那很贵，有缘的人可以和某个契约生物蛋签立契约，然后获得某些神秘的好处……至于都有些啥好处就不知道了。 以萧伯候的身家，拥有数枚契约生物蛋，想来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且有传言说，萧伯候之所以那么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在少年时期，就和某个契约生物蛋签立了契约，等里面的生物破壳而出，萧伯候的实力就一飞冲天，然后这才达成了种种非凡的成就。 但这个传言并没有得到官方证实，以至于大家津津乐道许久，却根本没谁知道，具体和萧伯候签约的生物是个啥。要知道，契约生物也是分等级的，有一些是极品，就必然有一些是普通货色，至于你能签个啥，只能说随缘了。大家纷纷猜测，如果萧伯候真的有签约生物，肯定是个极品货色……真是羡慕嫉妒恨啊！不知道多少人偷偷意.淫，要是自己也和一个极品契约生物签了约，会不会也能成为帝国大将军啥的…… 不强求是极品，普通的契约生物也行啊！ 都是白日做梦。 这些先不提，但根据这些似真似假的传言，萧伯候拥有契约生物蛋的可能性十分大！ 而古堡号作为他的座驾之一，存放着一些契约生物蛋……在逻辑上也很能说的通！ 程小昱想及这一点，哪怕外面仍在激战，小命随时有不保的危险，他仍然感觉到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暗暗地吞了吞口水。 ……如果，他能和一枚契约生物蛋产生共鸣…… “咦？”程小昱刚刚才想到这一点，就突然间感觉到了心口处一热，他抬眼看去，就看到那个贼正从里面掏出来一枚纯黑色的蛋来，这枚蛋看起来十分普通，黑色很暗沉，没有花纹，大小和一枚橄榄球差不多，那个贼显然也没觉得这枚蛋有什么特别的，摆放起来特别随意。可程小昱却眼睛都看直了，他感觉到了一种纯粹的吸引力在诱.惑着他，那枚蛋好像在散发着一种只有他才能感受到的超声波，在呼唤着他，仿佛要与他血脉相连，合为一体…… 程小昱剧烈的怦然心动了，他真是用了吃奶得劲儿，才克制住了那股马上冲过去的冲动。他可不敢忘了，那边还有一个贼呢，要是敢这么冲过去，分分钟就会被料理了，死的比窦娥还冤。 但克制是克制，他整个心神都被那枚黑色的蛋吸引了，现在他就一门心思，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那枚蛋抢到手！ 那是我的！！！ 程小昱脑子飞速的转动着，他明白，如今只能智取，不能硬来。那个贼再怎么废柴，都肯定比他要强力的多，硬来就是给人送菜！ 可要怎么智取呢？ 时间太紧迫了，程小昱瞬间就急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他漫无目的的左看右看，突然间，他的眼睛落在了身后的茶几上，那里摆放着好几碟瓜果茶点，还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呢！ 瞬间，一个主意浮上心头，程小昱也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蹑手蹑脚的回到门口，咣的踹了一下大门，做出刚刚甩门进来的姿态，然后他加重脚步，老实不客气的将自己扔到沙发上，眯缝着眼睛，舒服的出了一口气。 隔壁房间的动静一下子就凝滞了。 程小昱却仿佛没有留意到，他从茶几上拿了两个点心，一个放在嘴里慢慢吃着，另一个则只拿在手里不动，然后提高声音问道：“有人吗？是不是有人在啊！出来个喘气儿的！” 然后他自己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哼，到底搞没搞清楚，我才是萧家的小少爷！外面什么情况全都瞒着我，谁都不跟我说，莫非让我糊里糊涂的给你们陪葬？谁都不拿我当事儿，等回了家，非给爸爸告状不可……” 见这么久都没人出声，程小昱更是暴躁，又踹了茶几一脚，再次喊道：“到底出不出来！我知道里面有人，门都开着呢！莫非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不出来我就自己去揪人了啊！” 他话音刚落，里面那个贼就躲躲闪闪的出来了。 他首先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屋里果然只进来了萧家小少爷，并没有随同人员。然后又看了一眼大门，发现大门是锁着的。出来之前他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但此时却全都转为了惊喜——正愁逃跑几率太低呢，天上就掉下来一个现成小肉票！只要他将萧小少爷扣在手里，哪怕事情暴露了，唐尼也要恭恭敬敬的将自己放出去！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哈哈哈！ 但出于谨慎的心理，他并没有当场发难，而是一边陪着笑脸往程小昱的方向移动，一边从程小昱的口中套话，“少爷您怎么过来了？我正在奉唐尼将军的命令，收拾整理房间，您知道，星盗团们来得太快了，唐尼将军原本正在查阅古董资料，这些东西要是不好好的归放整齐，损失了一星半点，和萧将军没法交代……” 程小昱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的话，“别跟我说这些，我才懒得管。上面兵荒马乱的，我就是下来避避风头，没想到这里有间屋子开着门……嗯，这点心还算不错，挺好吃的。” “是啊，都是大厨的手艺，我们这些小兵想吃还吃不到呢！”那人随口说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又问道，“少爷，不知道外面的战局如何了？” 程小昱皱了皱眉，“我哪儿知道啊！谁都不跟我说，拿我当小孩子，切，当我稀罕吗？！” 那人心中对程小昱这样的二世祖很是不屑，他也不想再多和他纠缠了，就打算立刻发难，将这个人质抓到手。 谁知道还没发动，萧少爷就递给了他一块点心，“喏，看你还算顺眼，这块点心给你吃！” “哈？”那人有几分傻眼，这什么时候了，谁有那个心情吃什么点心啊！ 正打算将点心打掉，顺便抓人，但一股十分诱.人的香气传了过来，那人的动作僵住，他的口中急速的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心中一个念头浮起：妈的，这些权贵们真是享受啊！太香了！怪不得连萧家的小少爷都说点心不错……刚刚也没留意到……时间貌似还来得及，不如就尝一口？ 人的最原始的欲.望总的说来，就分为食欲和性.欲，其中食欲才是最基本的。哪怕不是吃货，真的遇到了那种人间至味，也很少有人能视而不见。 小偷先生拿起那个点心，放进嘴里，吞进了肚。 第051章 点心闻着香，吃起来更是十分过瘾。口感外皮酥脆内芯松软，那人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睛，深觉这大概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一边吃，还一边考虑着，要不然，等将萧家小少爷击晕之后，就顺便装上两块？路上带着当零食也好呀…… 然后，他就带着这样幸福的微笑，失去了意识。 程小昱等着这人栽倒在自己面前，砸在地摊上发出噗通的闷响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将汗淋淋的手心往那人的衣服上蹭蹭，雀跃的往内室里钻，打算去收缴自己的战利品。 唉，可怜的小偷先生，这已经是第二个栽在口腹之欲下的神偷了……等他醒了，估计和另一个世界的同行六爷会很有共同语言——这就是经验教训啊！妈妈没有告诉过你们，不要吃陌生人递给你们的东西吗？瞧不起小孩子呀？那就活该倒霉啦！ 厨神技三级的时候，程小昱已经可以利用食物杀人于无形，现在都升到五级了，算计个人什么的更是手到擒来。小偷先生唯一幸运的点，就是程小昱还不怎么敢杀人，所以用的药不是立刻致死的，因此他还能留条小命……但在这种情况下留条小命，要让他选的话，估计会觉得还不如死了呢！妈的，这是被萧家俘虏了啊……下场简直不敢想！ 失败者没有发言权，这会儿可没谁在意他的想法。 程小昱一心想着那枚黑蛋，短短的两步路愣是跑成了顺拐——这种又酸又甜的心情，简直就像是约见梦中情人！程小昱眼前全是粉红泡泡，根本一秒都不能多等啦！ 他想着，这一定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金手指！是与他百分之百契合的契约生物蛋！只要他和这枚蛋合体——哦不，是签立了契约，里面的契约生物孵化出来，他就可以大杀四方所向披靡，脱离萧伯候的掌控，成长为一方传奇，最后反过来将姓萧的一家虐完再虐，报了前日之仇…… 人的思维是十分神奇的东西，当一个人兴奋起来的时候，一秒钟的时间，可能就会转出上百万种念头来。一共十几步的路，等程小昱蒙头蒙脑的捧到那枚黑蛋，思想的世界中，他已经成为世界之王了…… 然后当沉甸甸的黑蛋拿到手，他反而脑子清明起来，再无一丝杂念。 心脏砰砰砰的狂跳着，程小昱捧着黑蛋回到沙发那里，从茶几上拿过来一把巴掌长的水果刀，从自己的手心上比了比，然后一狠心，闭上眼睛狠狠地来了一刀！ 真他妈的疼啊！程小昱眼睛里的泪花当场就下来了，但他也不想功亏一篑，嘶嘶着凉气儿将见了血的左手心往黑蛋上一放，瞬间，他感觉到冰冷的黑蛋慢慢发起热来，然后产生了一股吸力，显然，一点点的血并不能满足它的胃口，它需要更多。 一开始的时候，程小昱还很淡定，觉得吸血嘛，多正常！要还是？尽管来！但五分钟之后，他的脸越来越白了，眼前发黑，头脑眩晕，这是典型的失血过多的症状……这、这是要将他吸干啊！ 觉得不好，连忙甩手，打算脱离那枚邪恶的黑蛋——是的，此时的黑蛋已经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并且就像一枚跳动的心脏一般，咚咚咚咚，先前那种强烈的吸引力、初恋一般的感觉统统不见了，这黑蛋俨然就像上完床就翻脸的人渣，把纯洁的程小昱骗到手之后，立刻拔吊无情，露出了狰狞邪恶的真面目！ 程小昱挣扎的越来越无力，他慢慢感觉到浑身发冷、生命力枯竭。心里面泪雨滂沱，只觉得自己都从魔窟里活着出来了，结果竟然却要死在这里……这尼玛什么世道啊！连一枚蛋都不能相信了…… 脱离了那种魔怔的初恋感，程小昱才察觉到种种破绽，比如他从来不知道契约生物蛋的签约方式，那么，他到底为什么会上来就给自己一刀呢？仿佛已经认定了，想签约就要给它血一样…… 所以，这也是黑蛋在引诱他吗？ 慢慢的，程小昱的脑子就僵住了，他瘫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了濒死状态。但就像死不瞑目的冤魂一样，他的眼睛仍然睁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那枚黑蛋，仿佛如果他还有力气动的话，一定会马上拿大锤子将它打个稀巴烂！ 就在这时，黑蛋砰的一声，裂成了蛛网状。然后蛋壳簌簌的掉落，里面的生物站起来，抖抖身子，轻盈的伸了个懒腰。它漫不经心的扫了濒死中的程小昱一眼，动作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程小昱还没有察觉到，他本来充满仇恨的怨灵眼，已经又一次变成了粉红色的星星眼…… 这是一只……黑猫？ 没有长角，没有长翅膀，没有多长一只眼睛，也没有含义复杂的花纹，总之，如果不是出现在这样的诡异场合，叫谁来看，这都是一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色的黑猫。 它的眼睛宛若最上等的茶色琉璃，就站在程小昱的一米之外，和马上就要咽气儿的程小昱静静对视。 程小昱混沌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它死了又如何呢？感谢上苍，这是我最大的荣幸！ 总之，这念头如果给第三者看见了，肯定会认为程小昱是个极品m神经病，脑壳坏的太严重…… 好吧，此时没有第三者，只有一个对程小昱所有念头洞若观火的……幼年体黑猫？ 和脑壳坏掉的程小昱不同，黑猫此时神志清醒的很，但是刚从壳里出来，就碰上了熟人，这让它也有点如堕梦中，深觉不可思议！ 但再多的不可思议，看来也要留着稍后再说了。除非它想看着眼前这人就这么送了命。 只迟疑了两三秒钟，黑猫的头上就浮现出了一个复杂又充满玄奥之美的金色光斑。这光斑仿佛有生命一般的飞起来，落在了程小昱的眉心处，然后融合、消失不见——不，不是消失不见，而是化为一点黑痣，这黑痣仿佛是程小昱天生就长出来的一样，在他因苍白而越发美的惊心动魄的脸上鲜明极了，平添了几分魅色。 程小昱浑身暖洋洋的，慢慢的将他死不瞑目的大眼睛闭上了，并发出了细细的呼声。 显然，他这并不是死了，而是睡过去了。 黑猫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它有几分不适应的来回走了几步，别手别脚的，中途还绊倒了一次，好容易走到程小昱的肚子上……然后，它蜷缩成一团，也沉沉的睡过去了。 睡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程小昱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在黑猫的传承记忆之中，不知道多少代的所有祖宗加起来，除了它之外，也仅有一个是成功的和人签订了契约的。 没成功的那些？当然就是送了小命呗！所以你看程小昱多走运，几乎十死无生的情况下，他愣是成了第二个幸存者！ ……以现在帝国的科技发展水平来说，他们知道契约生物蛋是分等级的，有的逆天有的普通，但无论用什么办法，在里面的生物破壳之前，那个蛋是什么级别，没人可以肯定。这点小小的瑕疵，对见都见不着的普通人来说，根本不算啥，因为哪怕是普通的契约生物蛋，也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可那些顶级权贵就抓瞎了，家里摆着几十枚……怎么选？ 这就跟地球上的翡翠赌石一样，神仙难断寸玉，想知道里面是啥，只有切开看看了。 但契约生物蛋的特性，却是只有签约了才能破壳——与此同时，破壳后的契约生物如果契约人死了，它也不能再和另一个人第二次契约了。同样的，一个人也不能同时或者前后契约两个契约生物，双方都只有一次机会，赶上啥是啥，公平的很。 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帝国人也不是一点规律都没找到的。比如，有花纹的蛋比没花纹的蛋有更高的可能性出产强力品种，颜色越深越容易契约失败，甚至还有一些颜色深的蛋有可能反噬契约人…… 在这样的原则下，这枚漆黑色的蛋就那么放在角落里吃灰了好多年——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没谁会吃饱了撑的选它？ 所以黑猫竟然还敢嘟囔说程小昱走运……他其实根本就是倒霉催的好吗！走运的明明是黑猫！要不是程小昱是个没常识的家伙，傻不愣登的就和黑蛋契约了，黑猫想要出世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呢！ 若不是选了黑蛋，随便挑一个，他都不会有送命的危险。 不过鉴于黑猫没看着他死，非说是程小昱走运的话，也很说得通。 高回报就要面临高风险。黑猫看着普普通通，实际上呢？ 想要让黑蛋破壳，取的血量不多不少，契约人肯定会陷入濒死状态。这个时候，就要看出壳的黑猫怎么选了——它如果看那人顺眼，就同意签约，留他一条小命。如果看那人不顺眼，就多等几秒钟，等对方咽了气儿，就万事大吉。 ……问题是，黑猫的种族个个都是奇葩，基本上看谁都不顺眼，以至于脑抽和它契约的人，基本上全都落了个死的不明不白，可谓惨烈极了。 但这只黑猫偏偏就看程小昱顺眼了，不止和他签了约，选择的签约方式也有很有几分说头——这里暂且不表。总之，即使是程小昱之前唯一幸存的那位前辈，所签的约比起程小昱来，那也是苛刻了不止一点半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究其原因……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谁叫他们双方均有奇遇，早就熟识呢？ 没错，这只刚刚出世的幼生体黑猫，在地球上还有另一个身份…… 辜睿。 他遇见程小昱的时候，也想过利用他，把自己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但可悲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儿了，找都无从找起。没办法，只能耐心等待时机了。 这天晚上，他照样是搂着软乎乎的程小昱睡的，完全不在意同寝另两个人的诡异目光。睡着之后，当然就又被关了小黑屋。但十几年过去，他也多少有些习惯了，通常都是半眯着，顺便挖掘传承记忆，增强自身实力。 但今天貌似有些不同。 他感觉到了震荡，然后……小黑屋被托起来了？ 嗯，这么多年下来，他称呼小黑屋已经习惯了。其实时至今日，小黑屋到底是啥他也基本可以确定了。但就是这一点让他很是无语，难道另一个世界，他一直都在蛋里？无论怎么折腾，这蛋就是没有一丝要破壳的意思，莫非传承记忆里说的是真的，想要破壳，必须和人类签立契约？ 这是谁定的奇葩规矩啊！！！ 好吧好吧，他心理准备都做好了，怎么就偏偏没有人出现呢？莫非他是被放在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洞中？这可就糟糕透了，他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而今天，他终于感觉到了外部的震荡！辜睿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他竖起耳朵，细心地感受着外面，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期盼。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牵引力，根据传承记忆来看，那表明周围有适合与他签立契约的人类！这一瞬间，饶是他性子冷漠淡然，也要激动地热泪盈眶了！谁来和他契约不重要，反正就是个阶梯而已，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逃出升天了！ 辜睿开始有意的增强对外面人类的吸引力，诱.惑着那人赶紧过来和他签约。 十分煎熬的几分钟之后，那个人终于将血抹在了蛋壳上。 辜睿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十分享受的微笑…… 成了。 事情已成定局。 在脱困之后，或许唯一让他意外的，就是契约人的身份了。程小昱，竟然真的是他……莫非，他们果然有着非常的缘分，有着注定越来越深的羁绊？ 没有过多考虑，他就选择了那一种契约方式…… 但他可没打算告诉程小昱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观察程小昱的另一面，想必会很有意思。 …… 等程小昱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仍在沙发上躺着，只是身边除了多出一只黑猫之外，还多了一个身穿帝*服的男人。 程小昱瞬间被激起了一身的冷汗。被抓了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是后怕——他昏迷的时候，外面可是激战正酣，整个古堡号被打的摇摇欲坠，若是昏迷期间古堡号完蛋了，他肯定已经不明不白的见阎王了！而且……契约、黑猫、失血濒死……原来，他曾经这么多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想及此处，如何不冷汗涔涔！ 以至于面对很可能马上就要兴师问罪的唐尼将军时，程小昱反而麻木了，就那么呈大字状摊着看他。 唐尼端着一只精致典雅的青瓷茶杯，啜了一口，微笑着对程小昱说道：“你很幸运。” 程小昱继续一脸麻木的看着他。 “首先，我们答应了星盗团，古堡号安然无恙，所以你就不必被舍弃……”唐尼继续自说自话，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哪怕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他在外表上仍然无懈可击，就像刚刚参加完舞会的绅士，充满了浓浓的装逼味道，“其次，在你企图逃跑之后，竟然误打误撞的放翻了一个内奸，然后更是与一个契约生物签立了契约……” 唐尼举着茶杯做了一个庆祝的姿势，深色的眼睛盯住程小昱，就像狼：“或许你以前并不清楚契约生物蛋的价值，但现在，你真应该庆幸有这样的运气。好的男孩，你的价值增加了，在既成事实面前，我们只能这么认了……所以除了小小的惩罚之外，这次你并不会被直接换掉。” “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唐尼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冰凉的指尖点了点程小昱的尖下巴，“我们的宽容是很难得出现一次的，若你想仗着这只小猫恃宠而骄，不用多，只再有一次类似的事……那我们就只能遗憾的再一次将你，和你的新伙伴一起送回试验台了。” 黑猫琥珀一样的眼睛轻瞥了一眼唐尼，然后，它转过身来，流畅的身体曲线搭配着比缎子还要锦亮的皮毛，显出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张力来。黑猫无惧无畏的面对着杀气腾腾的唐尼，突然张开嘴，响亮的吼了一声。 “嗷呜~~！” 这显然不是什么猫咪的娇软叫声。这一刻，黑猫虽然身长不足尺，但在气势上，竟并没有被嚣张的唐尼压制下去。 程小昱原本无动于衷的表象瞬间破裂，他一把将炸毛的契约对象搂进怀里，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唐尼，显然，他在担心，这个才刚刚出生、还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小东西，会因为帮自己出头，而触怒了对方。 唐尼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头一次对那只看似普通不起眼的黑猫露出赞赏的神色，“好吧好吧，我道歉，看来我误会你的品种了，原来你并不是黑猫……那么，你是豹子？”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打算去挠挠黑猫的下巴——养过喵星人的人都知道，无论是大猫还是小猫，只要是猫科动物，就有这样的弱点，一旦有人帮忙挠下巴，立刻柔软起来，那股子惬意的劲头，化敌为友都是小case。 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只黑猫样的契约生物，很不屑的跳开了，它看向唐尼的目光，宛若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唐尼沉默了两秒钟，决定不跟一只刚刚出壳的小东西计较。该警告的已经警告了，他也不准备站起身来，就那么坐在沙发上欠了欠身，毫无诚意的请萧小少爷移步，“随从们找不到您可是急坏了，少爷，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吧！对了，忘了恭贺你成功绑定了一只契约生物……嗯，看来你们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喜欢这样感人的场面。预祝您和您的契约伙伴……友谊万古长青。” 程小昱有些迟钝的站起身来，怀里抱着那只黑猫。他虽然活过来了，但失血过多的症状依然还在，才走了两步路就有天旋地转的感觉。但他努力克制住了，仍然坚强的往外挪——出于小动物的敏锐第六感，他觉得这个唐尼实在是个危险人物，能离他远点就尽快离他远点，免得事情有变。 是的，越狱失败，如今的状况已经算是可以预料的最好程度了，他可不能作死的继续试探看押者们的底线，惹急了他们，真把他换了可就惨了。 等走出这个房间，就看到外面守着几个熟悉的面孔，正是令他又恨又怕的容嬷嬷们。 这些人一拥而上，假惺惺的演戏道：“少爷，您怎么自己偷偷的和契约生物绑定了？唉，都怪我们没有看住您，将军肯定会罚我们的……咦？少爷，您的脸色不对啊！怎么会这么虚弱？难道——” 几句话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容嬷嬷们这才大呼小叫的叫来急救床，不由分说的将程小昱架了上去，然后一行人风驰电掣的回去原来的房间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程小昱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又一次昏迷了过去。但哪怕他失去了意识，双手仍然紧紧地抱着新得的契约黑猫，而奇怪的是，这只黑猫也十分的老实通人性，就那么任由他抱着，对所有试图将它移开的容嬷嬷不屑一顾，有人敢碰他当即就是一爪子，彪悍的很。 船上的伤员不止一个，虽然古堡号大发神威，将合伙打劫的血槌和黑背鲨打了个七零八落，但正所谓蚁多咬死象，古堡号也并非毫发无伤的，加上护卫舰上的伤员，整个古堡号可谓是元气大伤，不得不在附近的水王星上暂时整顿。看到小少爷也被昏迷着推了上来，没有人觉得奇怪，碰上的人只是简单地表达了几句问候，就通通让行了，不敢耽误小少爷的治疗。 第052章 程小昱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地球的一家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辜睿在旁边守着他，他们的班主任也在，看到程小昱醒了，班主任激动得很，端了一杯红糖水给他喝，嘴里面不断地说着：“怎么会突然贫血呢？怎么会突然贫血呢？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快喝点红糖水补补，这东西最管用了！” 也不管程小昱内心有多么的囧，班主任的雷厉风行不容拒绝。不过她也说了，所谓的红糖水只是事后偏方，实际上按照医生的建议，这种情况最好输点血，因为他贫血的程度实在有点严重……本来刚送来的时候就应该输血的，但陪着他的辜睿同学却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一个小孩子，和程小昱只是同学关系，通常来说根本不必在意他的意见，但谁叫他出身够硬呢？谁都拿他没办法。 班主任絮絮叨叨的说了挺多，但就是没有提到家人什么的，她表情还有些紧张，显然是担心程小昱主动问起……但最终他也没问，这让班主任松了一口气之余，越发的母爱之心泛滥，觉得这样好的孩子偏偏爹不疼娘不爱，真是作孽…… “说起来，也是邪了门儿，”关心的话说了许多之后，没词儿了，病房里就陷入了寂静中，只听得到程小昱小口小口啜饮红糖水的声音。班主任毕竟和程小昱不熟，搜肠刮肚的寻思了好久，才找到了个新的话题。不过，说到这个，班主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气愤的神色来，“新一届的学生，有两个叫程小昱的……对，和你同名同姓。我跟那个班的班主任关系不错，听她说，你这边才刚刚进了医院，那个程小昱也被送进来了，就跟你隔壁房……”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程小昱是严重贫血，那个程小昱，却是晕血，吓得应激性休克。 虽然都是昏迷着被送进了医院，但他们俩的性质却截然不同。 这个程小昱贫血，说穿了，怨不着学校。毕竟才开学一天，贫血这种病症，他身上又没有伤口，所以只能是历史原因。但那个程小昱的情况就不同了，这是校园暴力啊！都动刀子了，绝对是恶*件！那孩子被不知道谁往胳膊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当场吓晕，送到医院来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 这边贫血的程小昱爹不疼娘不爱，连个家人过来探病都没有。那边的程小昱可截然不同——人家不但很快的来了一屋子亲人，且其中一位的身份高的差点把闻讯而来的校长当场吓尿！这他妈做的什么孽啊！校长特别想将罪魁祸首拎出来抽个满脸桃花开，可遗憾的是，这事儿是谁干的根本没有当场抓获，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目击者’出来指正，想知道是谁干的，估计得等到那个程小昱醒了再说了。 也是因为这个，程小昱这边才显得这么冷清。校领导都在隔壁房献殷勤呢！班主任之所以和程小昱聊起这事儿来，还是因为他们俩同名同姓同一时间住院……要不是说这话不合适，班主任特别想叫程小昱出院以后就去庙里烧香去去晦气，因为说不准最近他的名字有些说头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小昱颇感兴趣的和班主任聊了一会儿八卦，然后就露出了疲惫的神色。班主任见此，就跟他说先离开了，等晚上的时候，再给他送饭来。 她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剩下了辜睿和程小昱两个人。 程小昱心虚的垂着眼皮，生怕辜睿会问他为什么贫血。但提心吊胆的等了好一会儿，辜睿都没有说话，他忍不住撩起眼皮来看了他一眼。 却正撞上了辜睿冷岑岑的一双眸子。 “额……”程小昱摸了摸鼻子。他觉得自己在辜睿面前越来越没有底气了，只是突然对视了一眼，就感觉到心脏处又酸又烫，好容易攒起的一点力气又消失不见了，简直就像是病入膏肓…… 辜睿却俯下身来。 程小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因为紧张，眼睫毛细微的发着抖。 一种温热又柔软的触感停留在了自己的眉心处，程小昱的心脏紧缩了一下，然后他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砰砰砰的狂跳起来。 认真算起来，时间估计也就最多有一秒钟，但感觉上却无限的漫长。 程小昱终于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辜睿缓缓离去的下巴。他的脸色就像烟花爆炸一般的绯红起来，吭吭哧哧良久，才憋出来一句话：“你、你干什么呀……” 他首先被自己那婉转绵柔的声调狠狠地麻了一麻…… 辜睿却神色如常，仿佛刚刚那不合时宜的动作不是他做的一样，探出冰凉的指尖，在程小昱的眉心处点了点，说道：“这里长出了一颗痣。” “哈？”程小昱呆滞了几秒钟，然后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啥，脸上的绯红稍微消褪了一点，傻乎乎的自己摸了摸，“什么……痣？” 辜睿神色莫测的点了点头。 程小昱摸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让辜睿拿镜子来自己看看。 可惜他们俩都是男孩子，身上不可能带着镜子。倒是特护病房配备的洗手间里有镜子，还没等程小昱提出自己过去照，辜睿就二话不说，将程小昱打横抱起，送到了那块一尺见方的镜子面前。 竟、竟然是公主抱…… 程小昱刚想别扭一下，就被镜子里自己的脸吸引住了。 这是一张苍白羸弱，但又异常好看的脸。 因为才跟了自己不久的时间，程小昱显然还没有习惯。他看着镜子，就像是看着另一个人，有着无法掩饰的陌生。但再怎么说，他也得承认，这张脸和他原来的那张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不是他原来太丑，而是现在美的太过。 审美观这种东西，每个人都大同小异。但只要不是特别奇葩的，面对这样一张脸时，都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不好。之前他生机勃勃的时候，这张脸给人的感觉就是艳若桃李、俊美逼人。现在他病了，这张脸就又换了一个风格，显得风姿楚楚、惹人堪怜起来。说不上哪种风格更吸引人一点，如果程小昱更有文化一点，就能吟上一句‘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啥啥的应应景了。 被自己的脸美呆，这感觉是不是过于酸爽了？ 程小昱愣了两三秒钟才回过神来，有点尴尬的转了转眼珠，接下来他才回想起来照镜子的目的，连忙将目光定格在眉心处，然后果然发现那里多了一颗芝麻粒大的黑痣。 这颗黑痣长得很正，长在那里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起到了类似画龙点睛的作用，程小昱自己也说不大好，总之，有了这颗黑痣，本来就极为出色的一张脸，瞬间又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魅力——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可以说是有些‘妖’吧？ 程小昱用手指往上面扣了扣，发现果然是长上去的，不由忧心忡忡的向辜睿问道：“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天呐！他一个男的长这种鬼东西干嘛？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这娘里娘气的样子，肯定会被人嘲笑！ 辜睿将他抱着放回病床上，带着笑意问道：“我觉得挺好看的，你不喜欢？” 程小昱小小声地嘟囔道：“怎么可能会喜欢啊……对了，我记得这种痣是可以点掉的？等我病好了就去点掉怎么样？” 辜睿看着他笑了一会儿，然后在程小昱的脸再一次越来越红的时候，又一次俯下身在他的眉心处吻了一下，“不要点，很漂亮，我很喜欢。” 又、又来？！ 程小昱那个心虚气短啊，根本扛不住这样的轰击，摊着一张大红脸晕了过去。 恰好护士过来查房，看了看程小昱的病历卡，还十分奇怪，这个好看的过分的小孩真的是贫血？这脸色也不像啊…… 叫来医生检查了检查，发现送来的时候还是严重贫血，现在却已经转成轻微的了。这种程度根本不必吃药更不必住院输血，稍微注意着多补充点营养就行了。好几个医生都过来看稀奇，都觉得这小孩的恢复力太强悍，造血功能强成这样，先头的严重贫血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出来的——还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他身上会不会有针孔啥的，当然，这种检查很难说有没有其他的目的，比如说一饱眼福啥的…… 就是他那个帅哥富二代同学不好惹，才看了看胳膊和小腿就开始放杀气了，以至于吃个冰激凌都是浅尝辄止，不禁大为遗憾…… 在地球上的这一天没什么好说的，程小昱到傍晚的时候就又醒了，没过多久班主任提着保温杯过来看他，里面是炖了很久的、加了红枣莲子枸杞的鸡汤，味道相当不错，程小昱也饿得挺惨了，当下也顾不上挑嘴，西里呼噜的吃了个肚圆。吃饱了之后，他就闹着要出院，班主任去找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但最终也没有同意他出院，哄他说明天就可以了，得知辜睿晚上要在这里陪他，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不放心的离开了。 临走之前，程小昱问了问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倒霉鬼的情况如何了，班主任告诉他，说是烧已经退了，听医生说马上就能醒。学校已经做了决定，参与这件事的学生都要被记过，肯定不能轻饶…… 她只说了学校的态度，但其实学校的态度反而不太重要，重要的反而是那个程小昱家长的态度。也不知道是哪个熊孩子惹出来的祸，真是的，总有这么多坑爹货…… 在医院还是在宿舍都一个样，两个人睡一个床习惯了。不过因为那两个吻，程小昱总是觉得别扭，加上也算是昏睡了一天了，折腾了好久才睡着。 再睡醒时，又换了一个世界，陪在身边的不再是辜睿了，而是那只才出壳不久的黑猫。 古堡号已经再次起航了，据说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 程小昱心里有点紧张，因为他还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萧伯候并没有明确的指示，他只知道自己要去首都星上学……莫非是要让自己做间谍？ 他神经质的抚摸着黑猫缎子一般顺滑的皮毛，觉得在这个时候，哪怕陪着他的是一只才出生的猫，他也稍稍觉得安慰了。良久之后，他长出一口气，给了黑猫一个么么哒，微笑着说道：“才想起来你还没有名字呢？得像个好听又威风的名字才行！嗯……看你这么黑，叫你钟馗怎么样？” 黑猫冷艳高贵的看着他。 程小昱邪邪的笑着。“不喜欢吗？那包拯怎么样？还是你更喜欢李逵？程咬金呢？” 黑猫轻轻地用爪子拍了他一巴掌。 程小昱攥住，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展昭！展昭你知道吗？厉害极了，长得又帅武功又高，有南侠的称号呢！正好你又长得这么黑，干脆以后就叫你包大人好了，简称大人，我也占你的光，希望此行能跟展昭一样，一切牛鬼蛇神全都斩成八块！咱们俩双剑合璧，一定会所向披靡的！” 他在那里叽叽咕咕，都是用的地球上的大湾村方言，在一众虎视眈眈的容嬷嬷听来，就是一堆意义不明的乱码。程小昱也就是仗着别人都听不懂，接下来才越说越放肆，把刚刚出炉的‘包大人’当成了猫形树洞，语调平和的狂骂了萧伯候半个小时，包括他们家的祖宗们……骂完之后，整个人都痛快了。 古堡号在首都星的皇家码头着陆，程小昱早被换上了一身华服，头上戴着小巧的礼帽，胸前别着萧家的家徽，在萧家仪仗队的陪同下从升降梯那里出去，外面有一群人正在等着，迎到程小昱之后，领头的青年向前走了两步，笑吟吟的向程小昱行了个礼，“阁下，欢迎来到首都星。” 这人看起来大概有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相是那种温文尔雅的俊俏，着装是那种低调中带着奢华的风格，笑的很有亲和力。有礼仪官随后向程小昱介绍这人的身份——陆森，皇室旁系出身的子爵阁下，受命过来迎接萧小公子的到来。陛下交代，五皇子殿下正好和萧小公子即将成为校友，所以接待工作就交给五皇子殿下。陆森负责引领。 一个多月的地狱式突击训练效果还是很卓越的，程小昱很顺畅的和这个陆森子爵做了交接，态度落落大方，十分有萧家人的翩翩风范。他怎么也是搭乘古堡号过来的，又是第一次的正式亮相，怎么矜持都不为过。但完整的礼仪过后，大家都是年轻人，就不必太过绷着了，两个人聊得还是很轻松愉悦的。 搭乘着一列豪华飞车，一行人很快抵达了五皇子殿下的宫邸。 来之前，程小昱也是做了功课的，首都星所有值得关注的人他都背下了他们的资料，其中当然包括即将要见到的五皇子殿下。 说起来，既然是帝国，那必然是有皇帝和皇室的。 在地球上，以程小昱学过的那点历史知识来看，这里竟然还是帝国制度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 皇帝什么的，不应该是封建社会的产物吗？ 进入现代之后，世界上虽然有些国家还保留着王室，那也是一个摆着好看的空架子罢了，没有多少实际的军政大权了，王室大多就是一个类似吉祥物的象征，就算是它的臣民们，对王室的态度也都缺乏基本的敬畏了。 可在这个世界，这个比地球要发达不知道多少年的世界，竟然还保留着帝国制度，且皇帝并不是空架子，虽然达不到封建社会那样一言九鼎、一言决人生死的地步，但也的确是实际上的最高统帅，终身制以及世袭制。 目前在位的皇帝年号为奚成，年龄有一百多岁，个性比较温和，算是个守成之君。他一共生了七个皇子，三个公主，其中公主们都已经成年，除了三公主之外也全都嫁了人——三公主也即将大婚了。大公主二公主性子和皇帝类似，行事都很温和，唯有三公主比较骄纵，但按萧伯候的话来说，程小昱大可不必在意她，因为年龄相差太多了，且毕竟男女有别，基本打不着什么交道。 至于皇子们，几位皇子的性格、为人处世方式，还有得宠程度、上位的可能性等等，程小昱都背的滚瓜烂熟。其中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了。 四皇子性格强势，很有几分聪明，目前来说算是上位可能性最大的，今年二十五岁。五皇子阴沉暴戾，就像一个神经病，能不惹就最好不要惹，今年十八岁。六皇子倒是很好相处，且年龄和程小昱最为接近，今年十一岁。至于七皇子，还是个奶娃娃，可以不必理会。 现在，要接待他的竟然是那个传说中暴戾的就像个神经病的五皇子……怎么这么倒霉！ 不过，凭着他如今的身份，五皇子再怎么神经病，也不可能得罪他吧？ 怀着一点点忐忑的心情，程小昱默不作声的抱着猫，下了车，步行着进入了那座装修的十分奢华的宅子里。 这座别墅从外面看就已经够奢华的了，进去一看，里面的布局的更加闪亮——是真的闪亮。从亭子到走廊，主体颜色均为金色，点缀着各色稀有昂贵的宝石，那些宝石切割的十分璀璨夺目，以至于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那般的瑞气千条、不可逼视。程小昱一边暗暗口水着，一边觉得单凭这口味，五皇子的性格就很令人担忧了…… 随从领着他们一行人走了很久，穿过那些复古式的回廊、假山、亭子，进入一座造型奇怪的建筑里面——这建筑并不是往上走的，而是螺旋着往下走，从内部看，其造型很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未进来之前，外面其实都显得很幽静，最大的声音就是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但进来之后，他们就像是陡然进入了异次元空间一般，霎时人声鼎沸，喝彩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震得程小昱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陆森也楞了一下，他显得有些尴尬，但很快就稳住心神，向旁边的程小昱介绍说道：“……五皇子殿下比较爱玩，他应该是为了迎接阁下，才组织了这一场斗兽比赛……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样的游戏——” 说着，就有穿着清凉的男女侍者穿梭而过，陆森越说越尴尬，他早知道五皇子殿下不靠谱，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不靠谱！他以为萧家的人是谁？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所以说长得好的人总是有优待的，像是程小昱那样轻轻地看过来，纯洁又懵懂的样子，陆森虽然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有原则的好人，此时也觉得没法面对人家。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五皇子殿下混世魔王的名号不是白来的，连皇帝陛下都管不了他，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子爵呢？ 距离并不远，他们只转了一个弯，二十几步的功夫，就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斗兽台前。 斗兽台的中心是沉降下去的，四周越来越高，呈螺旋状，座位上几乎都坐满了人，都在面朝着斗兽台的方向，大声嘶吼着，狂吹口哨，有些人激动了就拼命揉搓怀里几乎一.丝.不.挂的男女们，兴致来了就狂吻起来，甚至有人在可疑的耸动着，程小昱刚往那边瞄了一眼，陆森就果断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程小昱移开目光，皱着眉头看斗兽台的中心。 那里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战斗。 战斗的双方，并不是臆想中的野兽，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只是那两个浑身浴血的人类和他们有点不同，其中一个多长了一条尾巴，甩来甩去的，就像鞭子，显得十分有力。另一个却头上有角，他利用尖锐的角顶了另一个人的胸膛，霎时血花飞溅！ 第053章 见了血，围观的人更是响起了海啸般的吼声！ “打死他打死他！” “快将他撕碎！不然我就将你撕碎！！” “你个蠢货，反击啊！老子真是瞎了眼才压你赢！输了你就死定了！” 这种原始的撞击是最能刺激人的肾上腺激素的，一群纨绔high起来之后，那场面就更加不堪入目了！当然，还有一些豪放的女人，直接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上身就那么真空着弹动着，面上却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有一个还在尖叫着：“谁赢了，我今晚就是谁的！” 有人冲她吹口哨起哄：“莎莎，你真要陪一个没开化的野人？那还不如陪我呢！” 莎莎对他竖了一个中指：“就你那牙签一样的东西，我可没胃口！老娘宁愿陪野人，至少人家那里足够大！” 一群人哄然大笑，那个搭腔的家伙憋红了一张脸，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程小昱：“……” 正看得三观尽毁中，一双有肉垫的小爪子捂住了他的眼睛。 事实证明，这个举动绝对是十分有必要的，因为马上就发生了极其血腥的一幕！长尾巴的那个突然间狂性大发，不顾胸前还在突突的冒着血，两只巨手抓住长角的那个的一只胳膊和一只大腿，然后长嚎一声，生生的将他撕裂成了两片！霎时间，鲜红色冒着热气的内脏就撒了一地，而长尾巴的那个浑身浴血，宛若魔神在世！ 这样刺激的场面，更是让观战的纨绔们疯狂了！ 那铺天盖地的声浪，将程小昱冲击的耳朵嗡嗡响……他虽然看不见，但鼻端却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也正是因为此，他没有移开黑猫的爪子，就那么和一群人站在那里不动了。 群魔乱舞一般的狂欢之后，押对了宝的人得意地笑，压输了的人则晦气的咒骂一通，而斗兽台上早有专门的人员上去清理了。因为打斗的双方实力很接近，那个长尾巴的赢是赢了，却也是一场惨胜，连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被清场的人用自动处理器铲走拉下去了。 而就是在这样的空隙里，有人终于发现了程小昱他们一伙。程小昱没人认识，倒是陆森，显然是个名人，大家都是同龄人，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陆森虽然是个子爵，在场的纨绔们的身份却也不低，有几个站起来和他打招呼，但更多的却鸟都不鸟他，让这位接待官脸上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 有人向五皇子殿下小声汇报了几句，这位主人家终于肯转过身来，一双细长的眼睛往这边杵着的一群人前扫过，然后，他幅度很小的竖起了右手。 慷慨激昂、煽动人心的音乐戛然而止。正发出各种声音的人群猝不及防，下一秒才发现了不对劲儿，纷纷住了口往四周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人却正在趁着气氛大好，干些少人不宜的勾当，所以大家都收了声，他们却还在哦哦呀呀的叫着，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又在圆形的空间里形成回声……下一秒，所有人都哄然大笑。 五皇子殿下在笑声中站起身来，这些纨绔们虽然个顶个的嚣张，其实都留着一分心力关注着五皇子呢，见他这边有了动静，就都停止了对出丑的人的嘲笑，以至于他才迈步出来，面积广阔的斗兽场就又恢复了鸦雀无声。 他左手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大胸女人，右手搂着一个相貌俊美脸色潮红的颀长少年，缓缓向程小昱的方向走来。 程小昱将猫爪从自己的眼睛上移开。 他上下打量着这位声名远播的皇子。 和影像中一样，五皇子殿下虽然才刚刚十八岁，但身材已经相当的高大魁梧。他目测有一米九左右，肌肉贲张，皮肤黝黑，观看外形，就充满着一种勃然的爆发力。严格来说，他长得算是十分俊美，面目线条如刀劈斧凿般深刻有型。但可能是因为眼睛长得过于细长了，又喜欢眯着眼睛俯视着看人，所以整个人就显得阴鸷又傲慢，一看就十分不好相处。 程小昱此时的身高还不到一米六，所以离远的时候还好，当五皇子殿下走近了，他就得拼命仰着脖子看人，这样的角度，尤其他又是那种纤弱的身板，皮肤还是那种美玉一般的洁白温润，所以这样强烈的对比，不光旁观者那么认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显得很弱气。 ……他搂着个女人倒比较好理解，为什么还要搂着一个男人？ 程小昱忍不住分了一下神。 五皇子殿下秃鹫一般的眼睛对着程小昱上下打量，那目光极具穿透力，就好像他可以透过繁复的衣料，将程小昱看光了一样。这让他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毛。 “听说你是萧伯候的儿子？”五皇子嘴角咧开，鲜红色的舌头探出来一下又缩回去，就像是蛇信一样，“看起来不怎么像嘛……” 如果这话是被真正的萧天成听见，肯定会气的七窍生烟。毕竟，子不类父纯粹就是骂人的话，尤其当‘父’很优秀时，那种浓浓的轻蔑味道，‘你这个弱鸡’……就差直接说出来了。 程小昱却不会生气，他和萧伯候一点关系都没有，说起来还是大仇人，巴不得不像他呢！于是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淡淡的回了一句：“是吗？” 然后，他不等后面的礼仪官提醒，稍微欠了欠身，对着面前的男人如同教科书般严谨的行了个礼：“五皇子殿下午安，我谨代表我的父亲萧伯候，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五皇子殿下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然后，他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将左右搂着的一男一女挥退，右手重重的按在程小昱的肩膀上，“你很不错，有点意思。不用叫我殿下了，我有名字，以后叫我荣安……那么，你呢？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 程小昱挪了一下肩膀，想将那只手晃掉，但遗憾的是，单凭力气来说，他和这位五皇子一点可比性都没有，那只大手就像一座巨山，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好汉不吃眼前亏，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回道：“我叫萧天成，殿下。” “都说了不要叫我殿下！”五皇子将危险的笑收了回去，右手却突然施力，将程小昱的骨头捏的一阵剧痛，“我的话你莫非没有听到？” ……妈的！资料上果然没有标错，这个五皇子真的是个神经病！ 程小昱努力撑住让表情不过分扭曲，他咬着牙出声：“……荣安。” “嗯，这才对。”五皇子终于松了手，他陡然转身，向程小昱介绍自己的斗兽场，“天成你来的很是时候，今天的斗兽才刚刚开始，父皇叫我好好招待你，我想了又想，觉得妖尾星域虽然什么都有，但这种场合，萧将军估计不会带你去……如此恰逢其会，天成也来压几注如何？男人嘛，唧唧歪歪的没意思，就应该玩这种游戏！机甲对战算什么？哪有血肉横飞来的过瘾？！你说对不对？” “可是殿下……”他看到五皇子猛地回头，连忙改口道，“荣安。虽然很想参与，但我的父亲在这方面比较严格，从来不许我……” 五皇子摆了摆手，“一听这话，你就还是个没断奶的奶娃子！爹的话要有选择的听，现在你都来帝都星了，天高皇帝远，萧将军也管不着你。再说了，当年萧将军就学的时候，何等的威名赫赫？听说他自己都亲自下场过！放心，要是他找你麻烦，你就报我的名字，保你平安无事！” 于是，好说歹说没有用，程小昱最终还是被五皇子拉着去了贵宾席就座，纨绔们虽然个个胡闹，但还算有些眼色，方才两个人在那里对峙，他们就都眼巴巴的看着，一丝声音都不发出来。等音乐重启，擂台重开，他们就又像没事儿人一般玩闹起来，没用五分钟的功夫，整个场子的气氛就又high起来了。 半天的功夫，程小昱的三观不断地碎裂又不断地重组，一共吐了四回，当他终于可以退场休息，整个人就像一颗脱了水的小白菜一般了，那惨白憔悴的脸色，摇摇欲坠的身影，真是让人看着就觉得惨不忍睹。盛大的接风晚宴，他也没多少胃口，意思意思的挑了两筷子，好容易熬到散场，再也没力气想别的，到了五皇子给安排的房间里，就扑倒在床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沉沉睡去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又回到了地球时，竟发自肺腑的高兴起来，搂着身边的辜睿扭股糖一般哼唧了一会儿，就原地满血复活了。 他不肯再往医院里躺着，吵着闹着要出院，要去吃大餐！当然没所谓的吃大餐，都要靠他自己动手。 医生们过来给他检查了一通，发现他的身体果然已经全好了，啧啧称奇一会儿，也不再过多坚持，通知了他的班主任之后，就爽快的在出院通知书上签了字。程小昱如同一只出笼的小鸟，迫不及待的蹿了出去。 外面已经有人接了，因为如愿的请到了一天假，所以先不忙着回学校。先去菜市场疯狂的采购了一番，两个人就杀回了家。 打开别墅门，迎面正好撞见六爷。只见六爷穿着一身宽松的传统唐装，一只手呱啦呱啦的搓着一对玉黄色的文玩核桃，一只手提着一个青黑色造型华丽的鸟笼，里面正依偎着两只毛羽鲜亮的相思鸟。他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看到程小昱他们竟然回来了还很纳闷儿，“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放假了？” 因为办理入学手续都是程富裕经的手，学校里留的电话也是程富裕的，所以程小昱这一住院，学校当然只通知了程富裕，哪想到这亲爹就跟后的一样，一个助理就把人打发了，说是没时间，就全权委托给学校安排了。以至于他住院时连个亲人过去看望都没有，要不是有个辜睿陪着，那场面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搞得班主任都母爱之心泛滥，不知道腹诽了程富裕多少次。 所以，六爷也不知道程小昱还住了回院，见他们回来，十分意外。 不过他眼尖得很，打眼一扫就看见他们手里提的副食袋子了，立刻将鸟笼子挂到阳台上，也不出门了。 程小昱调侃他：“我说师父，您这副模样，真是越来越像传说中的八旗子弟了，就差后脖领子里再插根扇子，太滋润了！” 六爷自在的喝着茶水，不理他。 程小昱将菜肉都放进厨房，洗洗切切的忙活起来。 一边忙活，一边跟六爷解释，将自己说成了营养不良，总之急需大补，他们可是有请假条的，不是逃课！ 他现在级别越来越高，做菜也找到了不少熟能生巧的小窍门，煎炒烹炸焖，十八般武艺的使将出来，不大会儿的功夫，就搞出来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一摆上了桌。三个人也不多说话，风卷残云一般的埋头吃起来，生怕被人抢了先，很快就吃了个肚皮溜圆。在美食的抚慰下，程小昱也终于彻底的缓过神儿来了，惬意的长舒了一口气。 说起来，他在家做的菜，与在学校时做的截然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在家做时，菜肴是色香味俱全的，尤其闻起来，那叫一个香飘十里，打老远闻见就得垂涎三尺。可在学校做时，无论做什么菜，光是闻的话，愣是没有一点香味，只有吃起来，那香气才会在嘴里爆开来，齿颊生香、回味无穷。 说起来，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学校里要低调，搞得到处都是菜香味，是想等着被抓吗？二是，他今天实在是饿极了，并不想多费什么工夫，差不多就得，先吃饱了再说。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了，真正能做到闻起来没味道，吃起来却滋味无穷可是十分不简单的，这也是他到了厨神技五级才多出来的技能，重点就是将香味儿‘锁住’。可想而知，就像有名的‘叫花鸡’一样，所有的香味都攒在一起喷发出来，肯定要比从头到尾都香气四溢要高明。以至于通过那种方式烹饪，出来的菜肴口感会更好一点——如果给那些星级大厨们吃一吃，肯定会大呼小叫着说是‘神乎其技’的。 等吃完之后，程小昱回了自己房间，往大浴缸里接了半缸热水，里面加了泡泡浴盐，脱了衣服泡进去，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刚刚的‘美食进补’算是一种舒缓剂，现在他的心情总算是调整过来了，终于有心情梳理一些另个世界发现的脉络。 说实话，昨天的斗兽场，让他大开眼界之余，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生在一个和平年代，从小到大都是活在一个算得上是平静祥和的小山村里，程小昱之前见过的最大场面，估计就是以狗头军师的身份，混迹在以沈茂军为首的小团伙里，和另一个小团伙对峙、干架，最后导致一个倒霉蛋被打掉了大牙，糊了满嘴的血…… 哪怕是在萧伯候的地下实验室里，因为他们被做的是基因实验，并没有谁被切胳膊切腿切脑子，有人死也是好像睡着了一样——不是说不残酷，只是这样的死法，冲击力显得没那么大。 那个斗兽场却不一样。 有人被扭掉了脑袋，有人被撕成了两半，还有人破七破八的成了两个血葫芦，最后扭曲着同归于尽……而与此同时，几米之外的看台上，大家都在兴奋地叫嚷，偶尔有骂人的，也是因为赌输了。这种人性的残酷与血腥，让程小昱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和控制不住的恶心反胃感—— 哪怕搏斗的双方是野兽，他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战斗的双方都是人类——或者换句话说，是人型生物，从他们的眼睛里，还有听不懂的语言里可以知道，这些人都是有智慧的。但在这个斗兽场里，他们一文不值，被驱赶着进行一场又一场的生死搏杀，如果有谁敢反抗，立刻当场击毙，然后把尸体当成垃圾一样的铲出去。 程小昱没有那么心大，也不可能跟那些看客们一样的兴奋激动，他看的简直难受死了，却迫于五皇子荣安的淫威，不得不从头看到尾，还要拿钱出来投注。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但是当然，程小昱现在泡水静思，不是因为这些无法改变的东西，而是因为五皇子荣安说的一句话——他当时刚刚吐完一拨，正自头晕耳鸣，可那句话就好像是春雷乍响，程小昱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内心深处却是翻江倒海，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些土著们的战斗力还是不行，没什么意思……不过听说腾蛇星域边缘处又发现了几颗行星，其中一颗上面有些土著十分厉害，我已经叫人运一批过来了，到时候开战，天成记得还要赏光哟……” 新发现的行星……运来一批土著…… 这么几个字眼而已，却让程小昱心惊胆战，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什么样的人，算是‘土著’？ 如果地球被某个类似的高级文明发现，人类是不是也会被归为这样的‘土著’？ 程小昱忍住了没有问，他觉得这个问题说不定属于‘常识’的范畴，也许查查资料就能了解，根本不必在那个神经病一般的五皇子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 但也许是被吓到了，他就像一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回去之后就沉沉睡去了，根本没有去查资料。 也或许，是因为资料查不查都没什么关系了，因为答案是明摆着的，只看他肯不肯直面了。 一想到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地球也有可能沦落到那样的境地，程小昱就浑身汗毛炸起，脸色已经不是惨白了，而是铁青！ 这个假设荒谬吗？一点也不！因为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想对地球做点什么，地球根本不会有反击之力！是的，不会像那些主旋律的美国大片一样，无论遇见怎样的灾难，都会出现一个或者一群英雄，力挽狂澜于既倒，然后在历尽磨难之后，迎来光辉美好的团圆结局。 因为拿帝国与地球相比，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也许只出动两艘战舰，就可以横扫了。 说是未雨绸缪也罢，杞人忧天也罢，程小昱如今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坐在了正在活跃中的火山口上，那叫一个胆战心惊，不知道灾难会不会降临，以及什么时候降临。 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吗？他又不是联合国秘书长！就算是联合国秘书长，敢和大家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地球有危险，所以大家要众志成城，不要内耗，努力发展科技，争取在灾难来临之前攒够实力，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巴拉巴拉，也肯定会被认为是患了失心疯，然后被集体投票赶下台。 危言耸听，无稽之谈！纯粹是破坏社会的安定和谐嘛，安的什么心！ 而且程小昱如今也是处在听风就是雨的境地，他严格来说，就只是看了一场惨无人道的生死擂台赛，然后听神经病五皇子说了一句话……也许不必太过紧张，等回去之后查查资料，说不定情况与自己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土著什么的，是有另外一种解读方式？ 他想的脑仁儿疼，烦恼的很，忍不住啪啪拍水，打飞了一串又一串的五彩小泡泡，还有一块沾在了嘴角上，凉凉的，有几个爆掉了，溅了他一脸。 浴室门突然打开了，辜睿出现在门口，定定的看着泡澡浴池里的程小昱。 程小昱又一次刷的脸红了，他往后躲了躲，恶声恶气的说了一句，“你干嘛！快出去！” 辜睿却径自脱起衣服来…… 第054章 “你也要洗澡？”程小昱结结巴巴的说着，“隔壁也有浴室啊！浴缸也很大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就只有几秒钟的功夫，辜睿已经将衣服脱光了，他先用喷头简单的冲了冲，然后就迈进了浴缸里，与程小昱对坐。 不止脸颊，程小昱浑身的肌肤都变成了粉红色。而且他感觉到很热、很闷，脑子涨涨的好像进了水，啥念头都没有了。垂着眼睛，他简直就是羞答答的，根本不敢抬头看辜睿——这太说不通啦！因为作为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孩子，谁没有成群结队的去河里洗澡的经历呢？一群男孩子个个脱光光溜小鸟，谁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害羞的。可一想到那是辜睿，程小昱脸热的都要冒烟了…… 一双纤长漂亮的手捧住了他的番茄脸。 程小昱被迫抬起头来，与对面同样一.丝.不.挂的辜睿对视。 辜睿问他：“你都泡了快半个小时了，在想什么？” 程小昱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在想怎么样拯救地球。” 他等着辜睿骂他神经病。 可惜辜睿的反应就是那样与众不同。这人淡淡的哦了一声，问道：“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程小昱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哦，对了，貌似辜睿才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经病来着，所以他将自己往疯了的方向整，反而会跟他惺惺相惜，频道对接？这、这是天大的惊喜啊！至少有些事不必一个人扛了！可以似真似假的说出来，好歹有个能商量的人呢！ 于是程小昱稳了稳心神，试探着问他：“就是毫无头绪呢？我在想，如果跟电影里一样，有外星人或者什么怪兽之类的入侵地球，咱们可怎么办呢？” 辜睿依然神色淡淡的，没有笑程小昱想太多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他眼眸深深，貌似陷入了思索中。 程小昱充满期冀的看着他。 良久之后，辜睿说道：“……让自己强大起来？” 程小昱满头黑线。白期待了，这尼玛不是废话么！ 但他是不舍得向辜睿口吐恶言的，只期期艾艾的回了一句：“可问题是，该怎么样强大起来？” 辜睿一脸天凉王破的架势，摆了摆手说道：“这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就好。” 说完之后，他就完全不管‘正事儿’了，开始专心和程小昱‘鸳鸯戏水’起来…… 程小昱只能忍着满脑子的卧槽，娇羞嗒嗒的应付着变得越来越奇怪的辜睿，两个人折腾了多半个小时，幸好这浴缸够先进，水一直是恒温的，要不然，刚从医院出来没准儿就又得回去了……辜睿先出去，将泡的皱皱的程小昱捞出来，照例打横抱起回房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第一回被公主抱时，程小昱还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到现在第二次，他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了——就是迎面撞上六爷时，面对六爷那仿佛被雷劈过一样的表情，程小昱才终于生出了一丝迟钝的羞耻心…… 然后辜睿就神色如常的将屋门甩上了，把六爷呆滞的皱纹脸挡在了外面。 程小昱一脸的凄风冷雨，他觉得自己需要缓缓。 不过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吧，反正经过这件事之后，程小昱就再也没有心情忧国忧民了，他觉得单凭他自己的能力，反正是啥都做不到，那还不如把事情都推给辜睿呢，大不了就当他是个人形树洞，垃圾倒进去，他反正已经一身轻松…… 一天无话。 到了凌晨十二点，他死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离开了温暖又安全的地球，回到了另一个极端凶残的位面。 五皇子荣安一大早就派人过来找他，说要带他‘见识点新东西’，程小昱一脸娇弱的躺在床上，推脱自己身体不舒服，好容易才应付过去。那个五皇子也不知道相信了没，反正他是暂时放过程小昱了，可喜可贺，喜大普奔。 程小昱吩咐容嬷嬷们给他准备相关资料，他需要系统的了解一下。 这些随行的护卫，最大的功能大概就是监视程小昱，防止他不老实，做些不必要的小动作。但除此之外，在一些不伤大雅的小事上，也不会过于违拗程小昱的意思——尤其当进入了首都星之后，这些人就变得比在古堡号上时谨慎了许多。他们十分恭谨，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的那种恭谨，仿佛程小昱是货真价实的萧家小王子。面对这样的情形，不抓住机会对得起谁？程小昱用他们用的很顺手。 其实相关的资料很好获得，因为帝国并没有秘而不宣，这些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至于为什么程小昱没概念，那是因为他以前对这种事没兴趣——事实上，帝国挺多人不关心这个的，大家都只对与自己利益休戚相关的事情投以关注，其他的？whocare？以如今地球的发展水平来说，每天要应对的资讯就已经算得上是浩如烟海了，更何况星际大宇宙时代？ 当然，以萧家的地位，搜集的资料是肯定比普通民众所能看到的要更深入的。 程小昱耐着性子翻看起来。 在星际大宇宙时代，有一些基本的概念是早就定好了的。 比如，这么多年来，帝国的疆域不断地扩大，每年都有新的星球被扩入版图。其中大部分星球是没有智慧生命的，根据星球拥有的资源，一些可以归类为矿物星球，盛产一些稀有宝石类、能源类、金属类等等。一些星球则覆盖有大面积的植物，所以就被开辟成生物库、旅游景区或者农业发展区。再有一些实在没啥好开发的，就干脆充当了垃圾星，许多不可回收不可利用的有害垃圾，就被丢弃到这种星球上，方便又廉价。 但有的时候，就会碰到已经有原住民存在的星球，那些原住民确定是智慧生命——这样的星球自然要和普通的星球区分开来。 这里要强调一点。 并不是所有的新发现原住民，都可以被称为土著的。 就像程小昱在这边的家乡兰水星一样，兰水星当年也是独立星球，被帝国后来发现收编。但兰水星的居民就不能算是土著，所以经过短暂的磨合之后，兰水星原住民顺利的加入了帝国国籍，和原来的帝国人享受同等待遇，并没有谁被抓去做了奴隶啥的，可以算的上是‘和平演变’。 因为当时的兰水星，是已经独立的挺过了‘星球浩劫’的。 这个‘星球浩劫’，程小昱有点模糊的概念。 他又看了看资料，相互印证，很快就彻底搞懂了何谓‘星球浩劫’。 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样的原理，每颗适合有智慧生物生存的星球，在某个节点，都会爆发一次浩劫。 这种浩劫的表现形式并不固定，比如有些就表现为自然灾害——类似全球性的地震、洪水、火山喷发、酷寒、恒星异变等等。有些就会表现为异种生物入侵——包括从地心钻出来的异种生物和突然变异的原生生物，或者干脆是太空来客，不一而足。还有一些，则表现为各种病毒——包括即死类和慢性传染类，无论哪种都足够可怕，一个不好就会造成物种灭绝…… 这三种主要类别是最常见的，还有一些不怎么常见的就不一一列举了，按资料上来说，这些‘星球浩劫’是会必然发生的，它就好像是一个智能的筛选仪，一个有关‘进化还是被淘汰’的单选题，非生既死，如果通过考验，那么整个星球上的人就成了‘被拣选的人’，通不过去，就自然是烟消云散，不必多说。 所以很明显了。 那些通过考验的人，就是类似兰水星居民那样的，根据不知是谁制定的‘宇宙公约’规定，发现这样的星球，只允许吸纳、合并，不允许仰仗武力，对他们进行反人道武力打击——除非他们主动寻衅。 而还没有经历‘星球浩劫’的星球，其上的智慧生物，则通通可以归类为‘土著’。发现这样的星球，高等级文明只能袖手旁观，不可插手其文明进程。不可对他们的种族造成毁灭性伤害，不可让他们探知高等级文明的任何信息，可以观察，可以采样，可以适量研究…… 程小昱将这一段文字自习咀嚼了好多遍。 可以观察，可以采样，可以适量研究…… 十分平淡又轻松的句子，但程小昱越是读，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五皇子荣安的斗兽场里的那些‘土著’，并不是他们攻占了一个陌生星球，然后大肆劫掠来的奴隶。那些人严格算来，都是‘秘密抓捕’的，打的旗号大概是‘用来观察、采样、研究’。反正又不会‘对他们的种族造成毁灭性伤害’，并不会违反那所谓的‘宇宙公约’。也许斗兽场出现过的那些人，在他们原本的家乡，只是‘失踪’了，他们的亲人或许找或许不找，反正过上几年，就不会有多少人记得他们。 那个‘宇宙公约’也让程小昱很在意，因为资料上只提到了这个名词，说的很是含糊不清。‘宇宙公约’是谁订立的？究竟有多大的约束力？如果违背了，施行者会不会付出代价？代价的执行者又是谁？许许多多的问题，资料上一概没提。 但这显露出来的一鳞半爪，已经让程小昱冷汗涔涔，汗湿重衣了。 他神经质的抚摸着怀里的黑猫，不断地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以抚平自己焦灼的心绪。他不断地安慰自己，其实这样的情况反而比原来料想的要好许多？毕竟在他原来的料想中，像是地球这样的，如果被帝国这样的高等级势力发现，势必就会飞快沦落，然后人民统统变成奴隶，凄惨无比……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神秘的宇宙公约！哪怕是袖手旁观，当他们是野生的大猩猩也好，至少还有生存余地，还有缓冲的空间。 房间里很安静，那些容嬷嬷们个个都好像是隐形人，如果不特意去看他们，保证连细细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程小昱情不自禁的开始了各种脑补。 ——他想到，在地球的古早时期，那时候是恐龙的天下，恐龙们当时多么昌盛啊！结果发生了什么？大陆漂移？板块碰撞？冰河世纪？反正什么样的说法都有，总之就是恐龙们通通灭绝了，一头都没剩下，地球就那样重新洗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际元……所以，会不会就在那个恐龙灭绝的节点，地球就已经发生过一次‘星球浩劫’了？ ——他还想到，无论是网络上，还是报纸上、电影中，外星人的题材总是经久不衰。他曾经猎奇的看过爷爷收藏的一些趣闻八卦，里面似真似假的列举了许多有关外星人出没的事迹，什么麦田怪圈啦，飞碟光影啦，飞船残骸啦，异形尸体啦……多角度的论证这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有些人信有些人就是看个乐子，当初年幼无知的程小昱也是痴迷过一段时间的。 ——还有一些神秘的岩刻、壁画、甚至金字塔等等，不是有说法称，哪怕以如今地球科技，都无法解密出来，数千年前的先民们是如何做到的？会不会其中就有外星人的手笔？ ——但他现在就身在外星，所以外星人是肯定有的了！所以，那些浮光掠影，会不会真的就是外星人留下的足迹？他们会不会就像央视的动物世界中演的那样，地球人扮演着被观察的动物的角色，而他们肆无忌惮的观察着，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地球上每年失踪那么多人，会不会也像那些拼命厮杀给人看的‘土著’们一样，是被外星人抓走了？ ——地球的‘星球浩劫’，什么时候会来？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均是细思恐极。 程小昱又叫容嬷嬷们去找来关于‘星球浩劫’的具体资料，他觉得与其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不如勇敢面对，锐意进取——这样好的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他也太对不起老天的厚爱！ 没用多久，他就拿到了新的资料。 这些资料，就是关于‘星球浩劫’的具体研究文献了。 他重点在看所谓‘星球浩劫’的征兆，和最佳应对方式。 帝国的疆域十分广阔，如今直辖的星球，光算有智慧生命存在的，就有数千。至于其他资源星、废星、垃圾星，则更是不胜枚举。 有这样巨大的基数，只收集它们的资料，简单的归纳其中的规律，就可以形成一份足够权威、足够有说服力的研究资料了。更何况以帝国如今的科技进程，早已经到了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程度。几份相关的论文而已，就已经深入浅出的论述清楚了，哪怕以程小昱如今的‘文化程度’，看起来仍然不费什么力气。 或者说，容嬷嬷们也是充分的考虑到了程小昱的水平，这才专门挑了几分浅显的科普资料。以免‘萧家小少爷’落下个狂妄自大的名声，满眼蚊香圈的平白丢人。 他们倒是很理解程小昱的做法，毕竟昨天他们也是陪同人员，全程观看了十几场血腥无比的斗兽赛——这些容嬷嬷都是出身精英军人，他们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在他们看来，五皇子搞的这些只能算是小儿科，不止一哂。可程小昱不同，他们知道这个冒牌货的底细，上来就看这么重口味的东西，怎么可能适应得了？绝对是受了大刺激！ 可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无法质疑五皇子殿下的任何决定，所以只能维持着一脸的担忧，忠心耿耿的护卫在他身边，为他稍稍提供一些温暖的臂助了。 所以如今他找资料来偷偷用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这大概就是普通人所拥有的廉价同情心了吧？ 叫他有些寄托也好，省得他有精神出去搞事。所以容嬷嬷们对这一点是相当的乐见其成的，帮他找各种资料找的很勤快，几乎是予取予求。 所以，程小昱就这么闷在房间里，扎扎实实的看了一天的资料。 然后带着满心的忧虑，倚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做了一顿简单又营养的爱心早餐，程小昱心不在焉的勉强吃完，就和辜睿一起去上学了。 他们只请了一天假，今天就得继续去上课。本来程小昱觉得心情烦躁，想着要不然再请两天假好了？但他稍后又想，反正也是毫无头绪，呆在家里说不定更煎熬，还不如去上课转移一下注意力呢？至少有点事做，不会闲着没事儿只能胡思乱想。 ……‘星球浩劫’果然是有一系列的预兆的。 比如，大批量的频繁出现以前从未见过的病毒，且病毒具备高传染性和致命性——*算不算？禽流感呢？好像还有一种叫做埃博拉的，算不算？ 但这一点光靠猜测的话，其实有些不靠谱。因为哪怕程小昱没什么文化，他也知道在历史上是出现过更加可怕的传染病的，比如天花和黑死病，一些地方简直就是十室九空，造成的后果可是比现在的*禽流感埃博拉要严重多了。当年都没有引发星球浩劫，现在也没理由会突然爆发吧？ 再比如，各种自然灾害频发。如果可以监测的话，恒星的一个什么什么系数也许会出现持续增长的状况……或者土壤中会出现一种叫做‘西纳圭’的元素，这种元素十分微量，但它是一种不能忽略的信号……再有，空气中也许会出现一种特殊的负氧离子，也是含量轻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海水中也可能会出现一种神奇的物质，可以通过监测这种物质的变动曲线，来预测‘星球浩劫’的爆发日期。 这种预兆是比较靠谱的，但有一点比较蛋疼的是，因为征兆都太细微了，所以需要的监测仪器要求很高，必须有极高的分辨率才行——先不提地球上有没有达到要求的仪器，就算有，叫他去哪儿找？而且，那些什么什么元素什么什么系数，都是用那个世界的通用语标述的，也就是说，想要转成中文，需要有逆天的翻译技能—— 就像翻译科学文献一样，懂得两国外语是最基本的，但除此之外，你肯定要真正的理解那些科学名词，这样翻译过来才能让人看得懂，不至于形成天书。那么问题来了，程小昱是个理科废柴，一个刚刚小升初的学渣！叫他怎么描述，才能让人知道，他需要监测排查的那些什么什么元素什么什么系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稍微想一想，就头大了一圈。程小昱还不想自找折磨，所以他决定先放一放，轻轻松松的去上学，感受一下校园里的美好气氛啥的，说不定等心情好了之后，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当然，在路上的时候，他还是对着辜睿树了个洞，重点讨论了一下外星人的阴谋什么的，然后稍微提了一下‘星球浩劫’，当然，他换了个词，就说是世界末日啥啥的，然后适量的畅想了一下，比如世界末日肯定不是突如其来的，一定有什么征兆。所以有没有办法弄来一些仪器，监测一下空气啦土壤啦水源啦，说不定会有大收获巴拉巴拉。 各种高谈阔论。可惜作为一个知识储备严重不足的学渣，程小昱一大段描述里，就能错两三个词组。他说的磕磕绊绊，词不达意的，送他们过去的辜家司机在前面听得简直痛苦极了，一脸的扭曲，费了吃奶得劲儿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有钱人家的小孩真是太古怪了，不好好的讨论足球篮球游戏机小美女，偏偏做出忧国忧民的架势来，结果吹牛都吹不到点子上……还世界末日，小朋友，2012早就过去了知道不？！ 听程小昱在那里神神叨叨简直痛苦，司机最后只能掏出耳机戴上，听了一路的摇滚乐，这才好好的将这两位小公子送到了学校。 程小昱反正是树洞完了，心情轻松了一些，和辜睿手牵手的走进学校，去找他们的教室上课。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俩在新学校的第一节课呢！ 到了班里，好多人都对他们行注目礼，女生们尤其激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边小声的叽叽喳喳，一边拿眼镜不断地往他们俩身上瞄，不时传来一阵悦耳的嬉笑声。女孩子的友谊就是来的这么快，这才开学多久啊，就俨然有了闺蜜的样子，说着说着，有的人还打闹起来了。 程小昱感受到各种目光停驻在他们身上，一时间竟十分不习惯起来。 他以前胖的时候，可没这么引人注意。而且就算有人看他，目光里的热度也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简直可以将人灼伤了。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定睛往教室里还空着的座位上看。 两个空着的座位很明显，但并没有排在一起，一个在左后方，一个在右边的中间位置。两个座位的‘同桌’都是一看就性格很泼辣大胆的女生，眼睛带着笑意看着终于回来上课的两个人，脸颊红扑扑的。程小昱注意到，这两个人的目光其实各有侧重点，比如右边中间那个就在看着他，而左后方那个就在看着辜睿，显然，她们俩已经暗暗‘瓜分’好了，说不定私下还有了什么协议之类。 程小昱下意识的回头看辜睿。 辜睿拉着他径直走向左后方。 此时，他们简直称得上是万众瞩目。 此时，他们简直称得上是万众瞩目。 那边那个女生眼镜亮晶晶的看着辜睿，雪白的牙齿咬住下唇，看起来，她很有些紧张。 辜睿盯着她，说道：“你可以搬去那边吗？”他指了指另一个空位。 那个女生愣了一下，然后就搬走了（……）。 于是，程小昱和辜睿成了同桌。 第055章 在程小昱托着下巴上课的时候，学校里一对情侣却正在轰轰烈烈的闹分手。 ……事实上，闹分手已经持续了快两天了，如今不过是愈演愈烈罢了。 以至于如今分不分手反倒不怎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有理有据的推卸责任。 这两个即将劳燕分飞的小鸳鸯，当然就是程小昱的便宜姐姐程丽雅，和她的男朋友孙铭宇了。 他们此时的境况，大概正印证了那句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还不是夫妻呢！ 孙铭宇简直要疯了，他这两天觉都睡不好，胆战心惊的就像一只遭了雨淋的鹌鹑——本来那个叫程小昱的胖子白眼一翻晕倒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好，事儿要闹大了，毕竟欺负欺负同学不算什么，见了血还要送医院就严重了。但他也没有太拿着当事儿，毕竟程丽雅说了，那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乡下孩子，估计也找不到人为他出头，他们孙家好歹是有些分量的，学校方面估计也不会太为难他。就是可能要被捅到老爸哪里去了，晦气…… 哪知道，事情的发展眼瞅着就向一个再也预料不到的地方去了！ 那个程小昱！他哪是什么乡下孩子啊！他爹是程岩威！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孙铭宇简直就要吓尿了好吗！ 程岩威是谁？普通人可能不会留意。因为这人是才调过来的，现任本市主管经济的副市长！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副市长，可想而知他们家的背景有多硬！程岩威前段时间过来赴任，就顺便将儿子的学籍转过来了。当官的嘛，尤其是刚上任，势必要谨慎低调的。所以程小昱的背景，竟没人提起。那小胖子也不是那种专门坑爹的纨绔，自己也从来没提过，结果就被校园暴力了…… 孙铭宇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啊！妈的最烦你们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了！低调个啥啊，你倒是不坑爹了，可却是要把我坑死啊！ 孙家是干嘛的？商人。确切的说，是搞房地产的商人。 他们家不算顶级富豪，满打满算有几亿的资产吧！这些钱听着挺多，但玩房地产的话，就捉襟见肘了。所以只能算入门级玩家，十分依赖政府支持。孙铭宇他爸孙守聪性子八面玲珑，向来打点的到位，政府随便漏下一点，就够他吃的了，这些年倒也顺风顺水，赚了不少钱。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偏偏生了一个坑爹的儿子。 知道程小昱的背景之后，孙铭宇当场就萎了。 他根本不敢站出来承认，更不敢跟他爹说，满心的侥幸，毕竟直接出面威胁程小昱的并不是他，他顶多算幕后人物，也许就能瞒过去呢？孙铭宇将所有有名号的中外神仙都拜了个遍，就盼着能平安过关。 然后，他想到就是程丽雅这贱人害他的，心里的邪火如何能按捺的住？约出来一顿狂骂。 程丽雅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能受这委屈？俩人对掐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已经彻底撕破脸。但因为心虚，他们俩谁也不敢将这事儿捅出去，吵架都不敢叫人听见，简直憋死了。 程丽雅纳闷儿极了，新生里就两个程小昱，据说进医院的的确是个小胖子，怎么会找错人呢？ 为了解开心中疑团，程小昱一回来上课，程丽雅就偷偷跑过来看，她打量了许久，觉得这个必然不是那个恶心的胖子……差距太大了，没有一点关联性！ 但她这次留了个心眼，突然地叫了他一声：“程小昱！” 程小昱条件反射的回过头来，见是李茉莉的女儿，面上露出了一抹厌恶的神色来，然后他吊着眼睛回道：“你来找干什么？” 程丽雅一瞬间仿佛见了鬼！ 一个人的外貌可以变化，但表情和小动作却不会变。当程小昱是个猥琐的胖球的时候，他翻出这样的吊白眼特别的讨打，给程丽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初印象。但他现在瘦了也好看了，同样欠揍的表情却有另一种美感——具体可以参照漫画中性格恶劣的美少年们——但此时的程丽雅反正是看不出啥啥美感的，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你真的是程小昱？！”程丽雅本能的尖叫起来，食指指着他，“你竟然整了容！” 程小昱用看疯婆子的目光看着她。 程丽雅梗住了，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因为她搞出来的动静太大，许多人都闪烁着八卦的眼神看向她，其中有一些女孩子还对她怒目而视。 程丽雅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她咳嗽了一声，尽量放柔声音：“你才多大，就偷偷去整容……不是我说你……唉，叫爸爸知道了不知道会多生气呢！” 整容！ 挺多看程小昱不顺眼的男生嫌恶的咧起了嘴，还有几个窃窃私语着：“怪不得长成这种样子，原来是整的啊！早就觉得他的脸假了！亏那些花痴还说他长得帅！” 李维斯的座位也在角落处，离他们不远，此时他正微微侧着身子，饶有兴趣的观察着程小昱的反应。事实上，关于‘整容’这件事，他也心存疑虑，因为毕竟一个多月前，他是见过程小昱一面的，结果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程小昱的蜕变，是在辜睿和六爷的眼皮底下进行的，结果这样的‘潜移默化’都让他们俩接受不了，更何况这些一步到位的了。 “奇怪了，”程小昱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挑眉问程丽雅，“你是我的谁啊？咱们俩又不熟，我整没整容你倒是门儿清……这空口白牙的，合着污蔑人不犯法啊？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程丽雅柳眉倒竖，怒道：“你！” 正在这时，上课铃声就响了，程小昱皮皮的对她挥手拜拜。 程丽雅见老师都要进来了，只能顿了顿脚，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程小昱回头环视一圈，与那些善意的恶意的目光一一对视，那些人毕竟没有程小昱的功力，也没有他的厚脸皮，全都示弱的将目光移开了。 在没有奇遇之前，程小昱都不怵那一家子极品，更何况如今？对他来说，程丽雅这样的简直就是战斗力渣五，他本来还想着有机会恶心恶心他们，但如今心态不同了，谁有那个耐烦心陪她们过家家啊！所以程丽雅过来挑衅，他只当是调剂了，三两句将她喷走，就继续烦恼地球安危这种大事了。 其实他现在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变化问题，因为见过他原来模样的，除了那个小山村的人之外，这里只有辜睿、六爷、程富裕一家子、程富裕的助理刘笙，最后再加上一个李维斯。但这些人根本没有程小昱原来的照片！也就是说，他们空口白牙的，凭什么让别人相信？ 程小昱从小到大，就没有拍照片的习惯，唯一保存下来的一张，还是他四五岁时候的…… 总之，他淡定得很。 ……不过，等等！ 程小昱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他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貌似他如今的基因已经变异了啊！如果程富裕提出要验怎么办？被查出来不是他儿子反倒是小事儿，如果程富裕一口咬定，他是冒牌货，自己的亲儿子被掉包了……那他岂不成了来历不明的、居心叵测的犯罪分子？或者查出来他的基因与正常人类不同，然后他就成了小白鼠…… 看来，他得早点做计划了。 上午的课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上完了，程小昱和辜睿手拉着手回宿舍。 按照他们宿舍早就协商好的，于鸿负责去学校食堂的后厨那里买菜买肉——据说他有一个亲戚在那里工作，这点小事完全可以搞的定。然后程小昱负责做好宿舍四人的午饭，大家吃了，稍稍午休一小会儿，再去上下午的课。 今天程小昱在做饭的时候，李维斯一个劲儿的打量他。 程小昱问他：“看我做什么？” 李维斯笑了笑：“今天那个女的是你什么？你真的整容了？” 程小昱翻了个白眼：“白痴！你要不要过来揉揉我的脸啊！” 李维斯眼镜蹭的亮了一下：“可以么？！” 辜睿淡淡的看了程小昱一眼。 程小昱立马就怂了，他很坚决的摇了摇头，“废话，当然不可以！” “那好吧，”李维斯识时务的耸了耸肩，“但是你的变化真的挺大的，我给你看一下我做的模拟图！” 他打开自己带来的银色手提电脑，极为快速地按键操作了一通，然后调出来一副对比图。程小昱正好将锅里的一条清蒸鲈鱼端了出来，趁此空隙，往他的电脑上瞄了一眼，然后就呆住了。 “这是我？！”程小昱惊讶的大叫。 这真不能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这个之前仅有一面之缘的李维斯肯定不会有他的照片，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的电脑上竟然显示出了一张他原来胖胖的样子——阔别一个月，他看着就有点陌生了，但毕竟曾跟了他那么多年，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亲切感。 “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程小昱瞪着李维斯，“你偷拍我？” 李维斯满头黑线，无奈极了。程小昱冤枉他不怎么打紧，旁边那位误会了才叫事情严重！连忙解释道：“拜托，你仔细看看！这是三维合成的图像好不好！我自己凭记忆做出来的。” 哪知道程小昱根本不相信，“之前我们才见过一面好不好！隔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说你现在还记得我原来的样子？喏，连我脖子上的一颗痣都有，还说不是偷拍！” 李维斯简直要被他气死，“别说才一个多月了，一年前的人，只要我留意过的，我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然后做出三维图像来！你自己做不到，就别臆测别人的能力好不好！” 程小昱将信将疑的离近了仔细的观察，而李维斯为了洗清偷拍的嫌疑，在一旁拿着鼠标不断转变合成图像的角度，以便让这个土鳖有一个直观的印象。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没好气的问程小昱：“怎么样，是合成的吧？” 程小昱又回去做菜了，一边做一边狐疑的问他：“好吧，姑且相信你。不过你闲着没事儿干吗要给我做合成图像？” 他虽然现在表现的很淡定的样子，其实内心深处却羡慕疯了！李维斯这一手简直酷炫到没朋友，莫非这就是天才与凡人的不同？隔着一个多月的时间啊！不过是萍水相逢，他竟然可以做到完美再现！程小昱不会连自己原本的模样都认错，李维斯做出来的图片真是惟妙惟肖，无一处不像！所有细节都尽善尽美，拍照片也就这水平了。 这逆天的记忆力！ 李维斯就当没听到那句‘姑且相信你’，他又敲击了几下电脑，解释道：“因为我想根据你原来的头骨走向，和五官形状推导一下你瘦了的样子。” 程小昱震惊之下，手里拿着的勺子磕了锅底一下，发出duang的声音。 辜睿凑过去看他的‘研究成果’。 李维斯一向是有些怕他的，稍微躲远了一点，让辜睿自己看。 电脑屏幕上，此时被分成了同等大小的四个格子，每个格子上都有一个人工合成的三维头像。 左上角那个，就是程小昱原来胖胖的样子，略微显得细长的丹凤眼，小巧而挺翘的鼻子，肉嘟嘟的粉唇，皮肤白的几乎可以发光。仔细看的话，他长得一点都不差，甚至因为肉乎乎的，显得很有几分可爱。 而右上角那个，就是李维斯所谓‘通过合理推导得出来的程小昱减肥完成后的样子’。那也是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少年，从眉眼上能看出来和左边胖胖的样子有一些相似之处，但和程小昱如今的模样的确是有些差别的。但总的来说，底版是有些对的上的，程小昱如今的模样，很像是经过了一些微调——就像那些狗血网游小说中写的那样，‘玩家可以在原本外貌的基础上上调十五个百分点’啥啥的。 总之，如果现实中的程小昱可以打一百分的话，那个‘设想中的减肥版程小昱’大概只能打八十分。 右下角的图片，就是程小昱如今的样子，上下对比鲜明，一目了然。 而左下角，则是以现在程小昱的外貌为基础，做了一个反推——也就是设想一下程小昱再次发胖后的理论外貌。可以看出来，和上面那个又有细微的不同。 辜睿一张一张的看过去，看得十分仔细。 不知道什么时候，于鸿也放下了从不离手的大部头，悄悄走了过来，也好奇的看那两组图片。 他突然用食指指了指其中的一张，出声道：“这里错了。” “嗯？”李维斯不信的凑过去，“哪里错了？” “这里，”于鸿将鼠标拿过来，在右上方的图片上画了一个黄豆粒大的圈，“颧骨这里表现的不对，阴影部分没有处理好，应该再高一点点的。嗯，还有眼睛这里的弧度也有点问题……这样一改就没问题了。” 李维斯向来自负，他也有自负的本钱。从小到大，他自认也见过不少所谓的‘天才’了，但大多只能算稍微有点聪明罢了，反正没有一个能让他产生类似‘惺惺相惜’这种情绪的。也许每个天才都会因头脑出众而显得傲慢，李维斯当然也不会例外。 所以听到于鸿说他错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计算机领域虽然不是他最擅长的，但输给一个刚上初一的小孩子？怎么可能！ 此时他貌似是忘记了，以他的年龄，正常来说应该才上小学六年级的，所以人家还比他大一岁…… 他盯着图片看了好一会儿，慢慢的脸色变了。操作着鼠标，照着于鸿说的微调了一下，出来的效果果然有了一些变化，但看起来却显得自然了许多。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承认，果然是自己错了。 李维斯第一次正眼打量于鸿，像是要将他深深的印入脑子里一样。几秒钟之后，他才深呼吸一口，问他道：“你很擅长利用电脑进行逻辑推导？” 没想到于鸿却摇了摇头：“我很少有机会使用电脑。” 一句话就将李维斯噎了个半死！ 他忍着一口血，咬牙切齿的‘赞美’他道：“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不如试试看深研？” 于鸿又一次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买不起电脑，等以后攒够了钱再说吧！不过我以后应该也不会钻研这个，我更喜欢机械物理……” 一直以来，都是李维斯气别人，让别人对他羡慕嫉妒恨，这还是头一次，他被一个同龄人轻描淡写的‘炫耀’糊了一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程小昱终于做完了午饭，他洗了洗手，摘掉前面缝着雪白色小兔子的围裙，也凑了过来。 刚才他虽然在认真做饭，也放出了一丝心神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呢。说实话，因为心虚，他是真的有点心乱如麻的。没想到机缘巧合碰上个李维斯，偏偏他还是个记忆力逆天的大变.态！竟然会这么较真，一会儿叫他想个什么样的理由解释才好呢？ 愁得做菜手艺都有点失水准了…… 绞尽脑汁的打了一些腹稿，他才忐忑不安的过去看。 那四张简简单单的图片，愣是吓得他心脏紧缩了好几秒…… 察觉到他走了过来，围在电脑旁的三个男生齐刷刷的回头，盯着他看。 程小昱连胃都要疼起来了。 没想到首先开口的反而是于鸿。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程小昱一会儿，就移开目光，“那张图真的是你一个多月前的样子？” 程小昱真想矢口否认，但李维斯刚被于鸿打击了，此时火气足得很，盯紧了程小昱，仿佛只要他敢昧着良心否认，他就立马将他喷的重新做人！程小昱呵呵着模糊问题，回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于鸿自言自语道：“那就真的有点奇怪了……” 三个人中，程小昱最难与之对视的反而是辜睿。所谓关心则乱，对那两个人，他胡搅蛮缠也好，理直气壮也好，总之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可以应付过去。但辜睿不同，于鸿没见过他原来的样子，李维斯也只见过一面，唯有辜睿，他们几乎称得上是日夜朝夕相对，他能够瞒得过另外两个，却肯定瞒不过辜睿！而对着他明目张胆的撒谎，真的是太挑战程小昱的承受底线了。 现在辜睿不知道是不是也怀疑他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生他的气……因为平时遇到这样的情况，辜睿肯定一早就站在他这边力挺了，绝对不会就这样放任着别人‘逼迫’他……想到这里，程小昱竟忍不住鼻子泛酸起来，心里委屈的不行，他也是有苦衷的好不好！不是不想跟他坦白，怕就怕跟他坦白之后，他却当成笑话听，甚至把他当成病友啥的，难道大家要一起去青山精神病院治疗吗？！ 程小昱倔强的站在那里，紧咬着下唇，并不做任何解释。 李维斯托着下巴，开口道：“医学上有一种说法，叫做基因突变……他会不会就是这种情况？” 于鸿见他是看着自己说的，迟疑的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对这方面了解的不多。” 李维斯的脸色终于转好了一些。是了，这就是术业有专攻了，谁都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他实在不必钻牛角尖，用自己不擅长的和这人擅长的对比……但没想到同个宿舍就能遇上一个不白长了脑子的，看来以后不至于太过无聊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辜睿终于开口了，他缓缓说道：“我准备建一个高标准的实验室，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成为第一批使用者，研究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东西出来？” 第056章 “高标准的实验室？”李维斯愣了一下，失笑道，“你知道要建一个所谓的高标准实验室，要花多少钱吗？那可不是买一辆豪车之类……而且，给我们？几个小孩子？” 辜睿哦了一声，“原来你也认为你是小孩子，那算了。” 尽管知道这是激将法，李维斯一时间也怒上心头。是的，因为经常光顾老爸的实验室，所以他手下那些研究员的水平李维斯都看得清清楚楚。无论是知识储备、动手能力，还是创新意识，李维斯都能完爆他们——甚至不客气地说，再过一两年，他能保证自己不会比老爸差……可结果是什么呢？一句‘你还是个小孩子’，他就必须被关进学校上课！学一些他四五岁时就已经搞懂了的知识！ 所以，他心中肯定充满着怨念。 但这个恐怖的家伙竟然许诺说给他们建实验室？没人比他更清楚一个高标准的实验室需要花费多少金钱了，光那些必不可少的仪器，每台就要数十甚至数百……美元。而一个完备的实验室，那些昂贵的仪器需要多少呢？以他老爸的实验室为例，只算仪器的支出，每年就要过亿！而除了仪器之外，还要有诸多的必要投入，这是一个大财团都需要全力支撑的烧金兽。 当然，如果他只是过家家一样，搞两台仪器拼一拼，然后全体成员就在场的这几个……那就当他没说好了。但那样的小作坊，他不可能有兴趣加入。 相对李维斯的家学渊源来说，于鸿就是纯草根了——看他现在的穿着就能知道，都是洗的发白的地摊货。校服据说要过几天才发下来，估计到时候校服就是他最好的衣服了。‘没什么机会碰电脑’不是说来矫情的，他是真没钱买。所以李维斯考虑的那些，他根本想不到，此时只有在一旁静静听着的份儿。 李维斯深呼吸一下，耐着性子问辜睿：“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你准备为你的‘高标准实验室’投入多少钱？研究方向呢？” 辜睿耸了耸肩，“还没开始前，说多少都没用，不如等我准备好了，你们再去参观？” 李维斯大着胆子吐槽了一句：“好吧，就算你有钱，可你知道什么样的设备才是合适的吗？没有门路的话，连最前沿的东西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只能买回来一堆别人淘汰的东西……” 辜睿轻笑一声：“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聪明人。” 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儿了，程小昱插入其中，端着一盘色泽诱.人的清蒸鲈鱼冲他们晃了晃：“行了，正事儿还是等吃饱了再说，看看都几点了，我们大概连午休的时间都没有了！”他本来因为辜睿不帮他说话心中委屈，结果辜睿不说话是不说话的，一说话就放大招！心情很快好了起来，乐滋滋的招呼大家吃饭。 他做菜的时候，那些菜就好像与空气隔了一层保鲜膜，只看得到热气，却几乎没有一点味道渗透出来，但此时，程小昱只轻轻地一激发，那沛然的香气就霸道的飚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本就已经饥肠辘辘了，此时却哪还忍得住，早忘了刚刚在聊什么了，每人盛了一大碗饭，埋头风卷残云起来。 吃过之后，果然没有午休的时间了，大家一起去上课。 走在路上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警笛声。有三辆警车开进了学校，几个警.察下车，进了教学楼，来往的许多学生都对他们行注目礼，交头接耳的聊着八卦。因为距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许多人就先不忙着回教室，都等在原地看热闹。 幸运的是，那些警.察们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很快，他们就带着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出来了，并将他们一起押送进车里。几名校领导脸上带着尴尬的笑，目送着警车鸣着笛开走了。见有许多学生关注着这里，连忙将人轰走，大部分学生还是比较怕老师的，均是一哄而散。 程小昱他们一行人也都随着大流在走，这个宿舍的四个人算起来都是‘转校生’，也就是他们都没有在明珠读小学，刚开学不久，班上的人都没有认全，其他人就更不认识了。但身边有不少‘百事通’，碰上这样的热闹，好几个均是大声谈笑，并不介意让别人听见，反而颇以此为荣，更是激发了许多谈兴。 “你们看见那个染着棕色头发的高个儿男生了没？那人我认识，是高中部的，叫孙铭宇，平时可嚣张了，听说经常欺负同学……哦，听人说，咱们初中部的四大校花之一，就是那个程丽雅，就是他女朋友！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儿，这下可要倒霉了！活该！” “嗯，我也知道他，听说家里挺有钱呢，怎么警.察也不给他们家点面子？看来犯的事儿不小，他爹也兜不住了……这就是坑爹啊！” “那其他几个呢？你们认识吗？” “认识，怎么不认识！不过具体都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们都是特招进来的体育生……我特烦他们，仗着自己长的人高马大，结成小团伙，粗鲁的很！而且特别欺软怕硬，光有本事欺负那些穷学生，对那些富二代们就巴结得很，切！” “估计这次就是玩儿大了吧？撞上铁板了？没准儿本来想捡个软柿子捏，结果却发现软柿子变成了霸王龙哈哈哈……” 一群人欢乐的胡乱猜着，殊不知他们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 程小昱倒是对那个‘程丽雅的男朋友’这句比较在意，但他想了想，那个叫孙铭宇的他见都没见过，所以估计跟他也没关系，于是就很自然的略过不提了。等开始上课，这些东西就很快忘在脑后了。 他在一个练习本上写写画画，这些几乎是无意识的，因为他又一次走神了。等下了课，李维斯正好从他身旁经过，无意中瞄了一眼，他将那个薄薄的练习本拿起来，翻着看了看，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程小昱回过神来，看了看，发现自己无意识中写的竟是另一个世界的宇宙通用语，然后还夹杂着满篇的符号，总之在外人看来，肯定就是一堆鬼画符了。他将本子夺过来，掩饰性的合上，“没什么啦，我胡乱画的。” “不可能！”李维斯却很笃定，“这是一门语言！” 程小昱简直要给他跪了！这他妈都能看得出来？还是他是在诈他？他当即否认道：“谁说的？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是哪国的语言呢？看起来倒有点像是汉藏语系和印欧语系的结合呢……但我肯定没有见过类似的拼写方式，莫非是某个小语种？或者是某个古代语种？”李维斯却好像没听到程小昱否认一样，他还饶有兴趣的分析起来，“真没想到，我小看你了……介不介意告诉我这是哪个种族的文字？书写起来还挺有美感的。” 他没有用‘哪个国家’，而是用的‘那个种族’，是因为世界上的主要语言构成，他就算不能掌握，至少能够辨认出来，但这种他保证见都没见过——可通过拼写规律，他猜测这种语言是很成熟的，要知道，一种语言想要发展的成熟规范起来，必须要有丰沃的土壤、也就是相当数量的人口基数和完整延续的文明脉络，比如相当一部分少数民族的语言，甚至都不会有对应的文字，而即使有，也是词汇量少、含义不甚丰富的。 程小昱瞪着一双形状极为好看的眼睛，他现在觉得，这个李维斯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人家这分明是提纲契领，学语言都直接从各语系的规律入手……别人都还在痛苦的背单词，他却早已进入了另一个境界……这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天才’这种令人讨厌的生物！ 他脑子高速转动，想着要怎么编瞎话才能将这个妖孽骗过去。 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人在夺他攥在手里的练习本。 转头看去，竟然是坐在他旁边的辜睿。 程小昱做贼心虚的问他：“你干嘛啊？” 辜睿看着他：“让我看看。” 程小昱无奈的松了手，他嘴里嘟囔着：“看什么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俩怎么都这样好奇心奇重啊……我真的是随便画画的……” 辜睿不搭理他，草草的浏览了一遍。 他方才看到程小昱在那里乱写乱画了，但因为他自己也在走神，考虑接下来的发展计划什么的，所以也没有具体留意，此时看李维斯也对这东西感兴趣，自然要先过滤一下。 宇宙通用语，他自然是看得懂的。 他写得这些句子十分眼熟，辜睿很快就看出来了，他这是将星球浩劫的种种表现形式，和之前的种种预兆，以及如何预测，各种精确的数字、包括恒星系数和新生物质的精确数值，正是他之前废寝忘食看过的。说实话，辜睿也对程小昱刮目相看了，因为他写的这些竟是一字不漏，精确又严谨，他的记忆力竟然也这样强悍！ 看完之后，他就将练习本递给了李维斯。 程小昱巴不得李维斯赶紧将这事儿忘掉呢，哪知道辜睿却是个猪队友，这是在资敌啊！ 他眼巴巴的看着，却终究是敢怒而不敢言。 就听辜睿对李维斯说道：“既然感兴趣，那就先借给你研究一下好了，你不是自诩聪明吗？就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好了。” 李维斯深深的看了辜睿一眼，就踩着上课铃声，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程小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练习本就这么易了主，他向辜睿抱怨道：“干吗不经我同意就将我的东西胡乱许人！” 辜睿揪了一下他额前的呆毛，说道：“物要尽其用，人也要尽其用。想要做成什么事，一个人是不行的，你要学会相信别人的力量。” “可是……”程小昱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拯救地球这样巨大的命题，他有自知之明，单凭他自己的力量，肯定就直接洗洗睡了，反正活一天算一天吧，挣扎也无用。若是集齐一群有本事的人，一起谋划，那说不定还真能起些作用……可事情的起因，也就是他的奇特经历，本来就像是一个神经病在疯狂臆想，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就这么暴露出来，引发的后果大概只能分为两种—— 一种，是听到的人当他是神经病，是个有被害妄想症的神经病，然后对他嗤之以鼻。 一种，是将他当成奇货可居，然后将主要精力放在他的奇特能力上，然后他必然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地球这个原本的避风港，也会和那边一样变得危险起来。 相对前一种来说，他更害怕后一种……因为他做够小白鼠了，那种毫无尊严、毫无*、生死任人鱼肉的无力感，哪怕回想起来，都会感觉到一阵阵恶心。他没那么伟大，如果拯救地球的前提，是要让他称为殉道者，那他大概宁愿装作盛世太平，反正即使没有他，地球说不定也能挺过去，他只是个刚上初中的乡下孩子，做什么要那么为难自己？ 所以辜睿未经他允许，就擅自替他决定的行为，让他十分生气！ 辜睿很清晰的看出了这一点。 程小昱在面对他时，表情总是那么生动，喜就是喜怒就是怒，从不掩饰。再说，因为那个契约的缘故，程小昱的各种细微情绪对他来说更加了若指掌，虽然他不会对他采用读心术，该知道的却一点都不会少。 他看着程小昱的眼睛，轻轻说道：“你信不信我？” 程小昱赌气道：“不信！” 辜睿表情很严肃，他又问了一遍：“你信不信我？” 那句不信已经哽在嘴边，却很难吐出口。程小昱恨恨的瞪着他，干脆一言不发。 辜睿却又轻轻地问了第三次：“告诉我，你信不信我？” 程小昱好似从他那琥珀一样的眸子里读到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他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对方用力的攥住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辜睿这才用蚊蚋一样轻微的声音对他说道：“你若信我，我必能护住你……不管你有什么秘密，哪怕被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了，他依然不能吐诸于口，也不能付诸纸上！你忘了？我会催眠，如果有人想对你不利，我会叫他忘干净的。而且，这个李维斯应该可以相信的，他是个骄傲的人，不至于搞些鬼蜮伎俩，你可以放心。” 程小昱听了，心中一热，脱口而出道：“你知道我有秘密？不怪我隐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东西没有告诉你，这有什么可介意的？”辜睿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现在不告诉我，只能说明我们的关系还没到一定的程度，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对我坦诚的，对吗？” 程小昱没有注意他前面那句话，只注意了他后面说的，简直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觉得遇到这个小神经病，真的是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本来爷爷没了之后，他就孑然一身了，结果现在不但有了一个师父，还有了一个这样好的知己！辜睿对他太重要了，他简直就是他的心灵支柱！若是没有他在身边陪着，两个世界的压力扛在肩上，也许他早就垮掉了。 在一开始相遇的时候，他还总是腹诽辜睿，说他是个喜怒无常的小神经病……辜睿还打过他的屁股，那时候他简直要恨死他了！可这才短短一个多点月的时间，他的心态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若不是此时老师还在台上，讲着一堆他大部分都听不明白的英语，程小昱这会儿说不定能丢脸的哭出来！ 他含着眼泪，对辜睿说道：“嗯！等有机会，我一定会完完整整的告诉你！” 辜睿又捏了捏他的手，轻声笑道：“好的，我等着……” 可怜的程小昱，如果他知道，那边和他刚刚订立契约的‘黑猫’就是眼前这个卖乖的家伙，说不定会气得当场和他拼命！ 可惜他不知道，所以理所当然的当辜睿是天下第一大好人，谁敢提出反对意见，他肯定抽谁！ 却说那边的李维斯，对着那个练习本研究了半天，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将练习本送了回来。现在上面多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读书笔记，用的也都是程小昱辨认不出来的鬼画符，他看了两眼就闪退了。李维斯叹了一口气，“我大概摸清了这种语言的基本规律，但样本太少了，而且没有参照物，所以得到的结果还不精确……” 程小昱觉得自己已经被打击习惯了，他坚强的等着李维斯这个非人类继续打击他。 李维斯用指尖点了几点，说道：“喏，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应该是一种符号，类似abcd或者aβγδ，所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应该就是某个公式了。公式除了符号之外的那几个肯定是数字……但这几个公式有些奇怪，我并没有见过类似的，所以一时间也无法确定这几个数字到底具体代表什么……现在唯一缺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字符对照表了。” 他的话意非常明显，那就是只要有这么一个基本的字符对照表，那他就能顺利的掌握这一门语言了。至少基本的读写没问题，如果再给他标出基本的读音来，他说不定就立刻可以和另一个世界的人用宇宙通用语交流了…… 程小昱麻木的看着他。 李维斯却并没有炫耀的意思，他皱着眉，看着程小昱说道：“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语言？我查了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类似的语言形式，何况基本所有的语言，在公式上通用的数字都是阿拉伯数字，指代的字符要么是英文字母，要么是希腊字母、拉丁字母等等，可你写的这些，通篇竟没有一个这样的字符，这很说不通。” 程小昱真的要给他跪了！ 他经过辜睿的一番开导——尤其是底气十足的保证之后，这会儿的思想观念也基本转变过来了，告诉李维斯一点干货又怎么样？要是他不可靠，那就关门放辜睿，让他给李维斯洗脑！所以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就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专心的编故事忽悠人了。 程小昱对他说：“现在说不太方便，回宿舍吧！正好让于鸿也听听，省的我还要说第二遍了。” 李维斯点了点头。他这会儿也有了一些预感，觉得要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了，心中颇为期待。于是带着难得的雀跃心情，一行人回了宿舍，然后等到于鸿买了菜回来，程小昱一边剥剥洗洗，一边组织语言。 “我通过一个特殊的途径，得到了一些书。” 李维斯敏感的问道：“什么书？在哪儿？我能看看吗？” 程小昱瞪了他一眼，“能不能专心听我说？” 李维斯讪讪的笑了，他做了个给自己的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示意程小昱继续说。 程小昱将一棵葱放到案板上，一边切，一边说道：“那些书是从哪儿来的不能告诉你们，原版也不能拿给你们看，但我可以给你们复述出来。我只能告诉你们，那些书里面写着的内容很惊人，我也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 第057章 “这样好了，”程小昱直接拍板道，“你不是说关键资料太少，不能完全解读出这种文字吗？回头我将它和中文的对照表给你复制一份！到时候你们自己看好了。但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们——” 程小昱此时的表情变的很严肃，“所有的资料，都严——禁——外——传！因为我怀疑这些资料其实是来自于外星文明……它透露出来的一些尖端科技非常的，嗯，非常的骇人听闻。想想看，就算是国与国之间，落后国窃取了发达国家的核心科技，发达国家都肯定会火冒三丈，然后给落后国一个狠狠的教训！更何况，那是另一个星球的智慧种族了……” 他又拿了头大蒜剥皮，嘴里继续说道：“总之……别管是老天对我们的眷顾还是别的，反正我们获得了这样一批资料，那我们就应该闷声大发财，千万不要被‘失主们’察觉，然后生出什么不必要的波折。你们都懂吧？” 李维斯真的很想告诉他，若是他不一边洗洗切切，一边絮絮叨叨，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肯定会显得更能说服人的多…… 他有注意观察程小昱的表情，同时也在留意着辜睿，等程小昱说完，他还和于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是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他们俩目前的立场肯定是一样的，那就是一切看证据，除非程小昱接下来能拿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否则，这种天方夜谭的东西，他们肯定是不能相信的。 这世界上有没有外星人？一些愚昧无知的人会将相关的消息当成猎奇饭后小点心，但稍微了解一点概率论的人，就能做出肯定的答复：有，当然有！这世界上肯定是有外星人的！ 因为只用哈勃望远镜观测星空，就能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根本望不到边际，光算那些闪闪发亮的恒星，就已经没办法数得过来了，更何况每颗恒星都有数量不等的行星环绕！在这样庞大的令人目眩的基数下，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只有地球是受眷顾的，想必实际上能够发展出文明的星球会多的令人目瞪口呆！ 所以，‘有外星人’不会让在场的几个人感到震惊，他们的着眼点其实全都放在了‘记载着外星文明的资料书’上面。如果程小昱没有撒谎的话，他真的得到了一系列的‘外星文明书籍’，这对李维斯和于鸿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而在此基础上，保密什么的，不是必然的吗？甚至他们比程小昱还明白一旦泄密会带来怎样的严重后果。 李维斯心里痒痒的，他在吃饭的时候，还忍不住追问道：“所以你已经能够看懂这些‘外星文字’了？写的这么流畅，这些公式都代表了什么意思？” 程小昱也没想到这几个人会连挣扎都不用的信了他说的话，此时倒弄得饭都吃不安生，于是带着微微的恶意回道：“代表了世界末日的预兆。” 李维斯顺口往下问：“都有些什么预兆？” 程小昱用死鱼眼看着他，“不是吧，你还真信了？” 李维斯耸了耸肩，“为什么不信？世界末日很稀奇么？” 这逆天的接受能力！程小昱不得不服，然后耐心的一条一条的给他们讲解。 但没想到在第一条的时候就卡住了—— “什么系数？这个概念具体是怎么来的？那个什么射线的波段是什么？光谱呢？这个常数又是怎么来的？还有还有……” 作为一个学渣，程小昱好容易绞尽脑汁的直译了过来，结果不但李维斯化身为问题宝宝，一向沉默寡言的于鸿也跟着搀和一脚，提了好几个问题……可把程小昱愁得头发都白了！他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好吗！能将那个长的吓人的公式完整的背下来已经足够逆天了，还想怎么样！ 可能是看出了程小昱的抓狂，李维斯和于鸿终于好心放过了他，等着他讲解下一条。 然后就是循环往复。 其实不光程小昱崩溃，李维斯和于鸿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敏感的意识到了这些资料的合理性，如果开始的时候，还对程小昱的‘获得外星文明’说持怀疑态度，现在就有把握了许多。也许世界上所有的学霸都一样，那就是当遇到自己不懂的、感兴趣的问题时，必须抓心挠肝也要整明白了！可程小昱总是一脸懵然无知的样子，真是让人无力啊…… 到最后，四个人围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李维斯才开口说道：“算了，你还是直接将相关的资料完整的带过来吧，不用翻译了，免得不尽不实，反倒越搞越糊涂。” 程小昱空白脸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李维斯突然抽风一样地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猝不及防之下，把程小昱吓得心脏差点蹿出来！ 就见李维斯兴奋地捏紧了拳头，一阵低笑过后，说道：“没想到我们马上就要是拯救地球的超级英雄了！这可真是、真是太妙了！我很小的时候就觉得我会成为一个这样的男人，当时我的父母还嘲笑我，但是现在！看看吧，我的预感才是正确的！” 于鸿在旁边，也是脸色潮红的接连点头，对李维斯的话深以为然。 程小昱开始还觉得这两个人就是在发神经，可没用多久，他就也被感染了这样激动的情绪，也跟着一起畅想起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什么世界末日、外星高级文明，都算得了什么啊！拯救世界的重任就放心交给他们吧，保证妥妥的！ 总之，就这样画风突变，从严谨的科学交流会，变成了中二病重度患者的集体意.淫。程小昱原本自己一个人背负着这个秘密，分分钟被压得喘不过气儿来，结果没想到说出来却是这么容易！且他们都接受度良好，顺利的就像是做梦一样！这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再也不用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弓弦，时时刻刻都有断裂的危险了。 而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弄出中文和宇宙通用语的互译‘词典’来，要尽量专业，尽量精确。当然，仓促之间，别指望能做到尽善尽美，他现在只要弄出一个大致的框架来，以后需要什么具体的内容，再往里面填肉就行了。这东西弄起来会相当的麻烦——像是他用宇宙通用语写出来的那篇东西，就不必花费什么功夫，因为严格来说，他只是‘誊写’一遍罢了，也就是说，‘他不生产水，他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比如你叫一个英语和中国话都说的很溜的人，分别‘誊写’一篇已有的文章试试看？就连小学生都能够胜任。但你叫他凭空搞出一本中英文权威词典出来？ 快省省吧！那绝对会让他哭出来的。 但程小昱却必须要挑战这样高难度的事——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对程小昱这样的理科废来说，文科的东西好歹还可以勤能补拙，但一定要让他自己吃透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概念、公式、定理，还不如直接杀掉他来的轻松！所以现在咬咬牙，将这部工具书先搞出来，之后他向这边‘偷渡’资料时，就可以原文照搬，省掉了大量的翻译功夫…… 这就是所谓的磨刀不误砍柴工了。 是的，‘偷渡’资料。这个念头他一早就有，现在不过是更加坚定罢了。如果守着那样一个巨型宝库，他还要捧着破碗讨饭吃，那不叫有操守，而叫脑子进水！谁知道地球还剩下多少时间？按部就班的研究，然后走大量的弯路，这本来的确是常态。可现在有了终南捷径可走，当然不必再绕圈子。 有一点他说的很对，这些资料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他因为另一个世界的经历，此时早已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莫须有的外星人——就像是人类观察动物时，本来一切好好的，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动物们就都能使用工具，甚至能端起枪来互扫了！他们在惊奇之余，说不定就会深入调查，然后发现程小昱这个bug，为了维持‘游戏的公平秩序’，他这个bug没准儿会被清理掉。 如果没有辜睿的‘洗脑能力’在后面撑着，程小昱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勇气拿出干货来给‘外人’看。不过事实没有如果，正因为有辜睿在，程小昱无形中就多了一丝底气。他相信辜睿能够保护好他，相信辜睿不会怀疑他……这种相信很莫名，但程小昱却显然接受度良好。 总有一天，他会将自己的‘奇遇’对辜睿全盘托出的！ ……现在唯一的难点就在于，哪怕只是个毫无技术含量的搬运工，程小昱的脑子又不是u盘，看见什么需要的就能直接拷过来——他穿越好像都只是穿越了精神体，也就是说，除了记忆之外，地球的东西他带不到那边去，那边的东西也别想带到地球来！于是，所谓的‘搬运工’，就真的变成了一个折磨人的苦差事了。 他记忆力是不错，可叫他完整的背下一本大部头，过来之后再一字不差的誊抄下来？ ……救、救命！ 第058章 之后的许多天里，程小昱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本来想的很好，不就是搞一本双语词典嘛，咱不用弄得太专业，差不多就得。可他还是小看了双语词典——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是毫无头绪！他在两个世界的学识都是小升初的水平，也就是可以通读大部分文字，偶尔会遇到不认识的字，然后读错或者理解错的程度。他本来想着就把对应的词组一一罗列出来就好，而且现实中早已有了双语词典的编撰规则，照着来总没问题…… 可事实上，词汇量真的大的让人崩溃！然后一词多义、包括微小语境上的不同、多种语言融合所增加的新词汇、约定俗成的成语和俗话、俚语……程小昱才刚刚开始下笔，整个人就接近癫狂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搞定的事，反正绝对不是他能搞定的事！ 他在为这事儿心烦的同时，还要被那个气场吓人精神有问题的五皇子殿下拉着到处跑，有的时候是参加舞会、聚会、酒会之类，这些还好，就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疲劳而已。但有的时候就不是像他这样的正常人能hold住的了，就好比第一天下马威一样的斗兽场、甚至五皇子会直接下场来个生死时速啥的，当然，那个时候程小昱就必须要坐在副驾驶上，五皇子一头扎向石柱、水池之类的时候，还癫狂大笑，笑的程小昱死的心都有了。 他被这样的双重折磨逼得，简直就想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地球都安全了至少上下五千年，没理由就在他有生之年出事吧？他干嘛这么兢兢业业，凭着人类这么能折腾，没准儿什么都不管，几十年之后也能进入大宇宙时代了，到时候什么样的浩劫能奈何的了这样的战斗民族？程小昱越来越觉得自己特别不自量力，特别吃饱了撑的！ 但他冲动的性子摧毁了他的平静生活…… 若是他早就想明白这点，前几天就不会向辜睿、李维斯、于鸿做交代。以至于他自己想着撂挑子，另外三个尤其是李维斯却不能同意！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等着他拿出‘外星文明资料’，那一脸的残念，差点害的程小昱做噩梦……他甚至想过，干脆让辜睿给这俩人洗脑得了，但辜睿根本不搭理他，权当他在说梦话…… 后来有一天，等的快成望夫石的李维斯忍不住问程小昱：“你跟我说实话吧，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外星文字和中文的对照表’那种东西？” 程小昱有些难堪，但也是有些松了一口气的点了点头：“对的，我编不出来那种双语词典。” 李维斯却愣住了，慢慢地，他的额头处好像迸现出来了一个‘井’字，他强忍住抓狂吼道：“双语词典？！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程小昱眨了眨眼睛，迟疑道：“……什么意思？” 李维斯继续强忍怒火：“什么双语词典，谁期待过那种东西了？！” 程小昱还是搞不明白他的愤怒点在哪里，但拿不出早就许诺过的东西，总之是他理亏，于是这会儿的脾气也好到爆表，并不在意李维斯的炸毛，仍然细声细气的问他：“……我不大明白？” 所以说和智商低的人真是没法交流！ 李维斯耐着性子问他：“你其实是看得懂外星文字的对吧？” 在这一点上，因为心虚，程小昱有着十分强大的警觉性，他目光无意识的躲闪了一下：“干吗？我已经说过了，有些事我不能说！” 李维斯瞥了他一眼：“放心，没人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我现在只关注结果。所以，你是看得懂的，对吧？” 程小昱缓缓的点了点头。 李维斯这会儿已经大致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了，甚至是带着微笑的启发程小昱道：“那事情不是很简单吗？把你所有的资料，翻译成中文，然后原版一份，中文一份，拿给我看——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把你的联系本写满的那么多看过之后，接下来就基本不用你翻译了。这样还有问题吗？” 程小昱目瞪口呆的愣了一会儿之后，点点头，然后很快，他又摇了摇头。 李维斯皱着眉头问他：“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程小昱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就是有些很专业的名词没法翻译，我找不到中文的对照词组。然后有一些概念上的东西，我本来也看不大懂，强行翻译估计也会不那么准确……” 李维斯宽容的看着他，轻声道：“难道这些我没有考虑过吗？放心吧，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就行。你要知道，那些所谓的‘外星文明资料’，对我们来说估计只能起个启发的作用，一切现代化文明都是循序渐进的，是建立在相应的工业体系、能源及原材料基础之上的，没有这些跟进，就算有先进的理论，那也只是空中楼阁，是获得不了实际的利益的。” 就比如说你让五百年前的人类，知道了现代最重要的几条科技理论又有什么用？他们根本理解不了。就算理解了，以当时的生产力，也根本不可能依据那些实现现代化。所以研究一些‘来自高科技文明的论著’当然是有好处的，可事情不能本末倒置。也就是说，那些外星文明，只能对他们有启发作用，然后在依据现有的体系，将那些吃透，最后反馈回来，加速地球的文明进程。 或者要求更低一点，那些资料只能充当一个灯塔，一个正确的指路标，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们可以依据那些，来排除所有错误的方向，确定那唯一正确的路。也就是说，他们真正能够缩短的，就是原本必不可少的探索时间。但哪怕有了灯塔，路也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不可能一步登天。 而考虑到程小昱连资料的来源都不愿意透露，那这来自于外星文明的资料的真实性就不能保证了，所以还有一半的可能，资料是假的——别管那些外星人是在逗你玩还是什么，他们得先有一个正确的判断，等之后如果判断错了，那最好的后果就是外忙一场，严重点还有可能中了外星人的诡计……总之必须要‘用批判的眼光看问题’。 一篇学术论文，是必须要绝对严谨的，而且作为科研工作者，不能像那些普通人一样，遇见个东西会用就行，根本不必在意原理啥的。知其然，也不需要知其所以然，这才是科研的正确态度。如果以此为标准，让程小昱这样的‘半文盲’来做翻译，根本就是笑话。可像上面说的一样放宽标准的话，也算是聊胜于无了吧？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一想到这里，李维斯就深恨为什么有奇遇的不是自己——不过回想他唯一看过的一本网络小说的内容，获得金手指的主角都是满脑子不知所谓的蠢货，相反与他并肩作战的反而有点脑子……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连俗话都说了，老天疼憨人嘛，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程小昱幸好没有辜睿那样逆天的‘读心术’技能，不然听到李维斯的真实心声之后，说不定就干脆一拍两散，爱咋滴咋滴了。脑子聪明了不起啊！最烦这些仗着脑子聪明就瞧不起普通人的败类了！ …… 不管怎么说，有了李维斯的‘开导’，程小昱茅塞顿开。只是用中文将文章转述一遍，这还是比较容易的！而且李维斯也说了，多给他几篇作为参照，他就能自己摸索出宇宙通用语的拼写规则，然后掌握这门语言。所以他只需要翻译几篇，以后就可以原文照搬了，这虽然仍需要他的记忆、背诵，工程量却明显变小了很多。 他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尝到了甜头，也在这种交锋中深深意识到了自己iq的不足，程小昱终于学会了‘将问题转给专业人士’这种黑心资本家的独有技能，他向李维斯讨教如何提高记忆力——具体点儿说，就是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将最多的知识‘速记’下来。不要求理解，甚至不要求过几天还会记得…… 李维斯听了，眼睛一亮。他心中转了多少念头暂且不提，只说这种锻炼速记能力的方法，问他绝对是问对人了。 过目不忘，打从古时候起，就是人人向往的神技。 但真正天生的过目不忘，其实反倒是一种负担。现代医学有一种说法，天生的过目不忘也可以称作为‘记忆强迫症’。想象一下，你连今天一共遇到了多少个人，其中多少男人多少女人，一共遇到了多少辆车，那些车的车牌号都是什么，走路一共迈了多少个台阶，台阶都是什么材质的……铺天盖地的垃圾信息，如果都要‘过目不忘’的话，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折磨？ 甚至有一些天生的过目不忘者，他们记下了这些信息，却理解不了，处理不了，于是这些信息就成了‘刻板记忆’，这会严重影响他们的生活，以至于相当一部分的‘过目不忘者’罹患抑郁症、孤独症等精神疾病。所以正常人‘健忘’反而是好事，难得糊涂嘛。 可对一些‘精英’们来说，很多时候，他们却必须要过目不忘，以比普通人快一步、更快一步。 在李维斯的身边，从小到大，就充斥着大量类似的‘精英团体’，所以如何科学的提高记忆力？向李维斯讨教绝对要比向那些打着各种美妙旗号的学习班要强得多。 程小昱原本就记性好，他的穿越，让他的记忆力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而后他被萧伯候抓去做实验，完了又要在一个月内完整的将自己转变成另一个人，萧天成所学的技能，和程小昱怎么可能一样？但在死亡的压力下，程小昱竟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弥补上了那巨大的鸿沟！除了他足够努力之外，也有‘科学系统的训练’的功劳。 也就是说，程小昱在另一个世界是受过‘提高记忆力’这样的魔鬼训练的，以至于在短时间之内，他原本就十分好的记忆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以至于他看完有关‘星球浩劫’的资料后，回到地球来，在走神的前提下，都能完整的复述出来…… 但他马上就要大批量的‘偷渡’各种大部头了，程小昱觉得，再多的准备也不嫌多！也许地球上目前的提高记忆方法也有独到之处呢？所以，他干脆向李维斯请教起来了。 辜睿就是从青山长大的，也许在那里学了不少邪门知识，但这些‘正统’知识肯定不如李维斯掌握的多。至于于鸿，程小昱觉得，他应该才是真正的草根天才，如果去测iq，说不定李维斯都要甘拜下风。但他是野路子，没有‘传承’，这些问题问他应该也问不出啥，纯粹浪费时间。 现在程小昱最缺的就是时间。 李维斯也没有让他失望，他的确是从小就做了有关方面的训练，据说对小孩子来说，相关训练有‘启智’和‘奠基’的功效，认真做了真的会让孩子变得更聪明……李维斯也不藏着掖着，把相关方法在宿舍内部公布了。辜睿看不出来是不是感兴趣，于鸿和程小昱反正是感兴趣极了，虚心求教，小心实践，最后均觉得收获良多。 作为回报，程小昱加班加点，差了不知道多少资料，字典不离手，总算是将‘星球浩劫’相关的资料转化为了尽量精确的中文，宇宙通用语是手写体，中文是用电脑打出来的文档，一式两份，交给了李维斯和于鸿。 这俩人头碰着头，对照着两份资料研究了起来，半晌没有说话。 于鸿不像李维斯，那么有语言天赋，他反正是不能从这份双语表述的资料里，推导出宇宙通用语的正确解读方式。他只一心沉浸在资料的内容里了，越看越是震惊，并深为宇宙的神秘浩瀚所震慑！ 李维斯也是同样，不过因为还要研究宇宙通用语，他看完的速度要比于鸿慢得多。两个人兴致上来，均是一宿没睡，第二天全都眼底发黑，但精神却诡异的十分坚挺，两双带着红血丝的大眼睛闪闪发光，死盯着刚起床的程小昱，把他吓得够呛。 这天，他们四个谁都没有去上课，有辜睿的便宜叔叔辜二出面，他们顺利的请了假。本来照李维斯的意思，他们干脆找家酒店开个房间，方便又安全。可辜睿却显然有不同的意见，他们四个坐着辜家派来的加长林肯，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停进了一个陌生的地下停车场里。 辜睿领着他们去坐电梯，刷卡，他们注意到辜睿的右手往一个方形盒子里停了一下，然后他按了一个正常的一楼键。但奇怪的是，电梯并没有上行，而是直接往下走，大概十来秒钟之后，才终于停下。辜睿在前面带路，领着程小昱的手，李维斯和于鸿跟在后面。 这是一个雪白色的安静走廊，灯光明亮，但没有一点声音，仿佛他们就是这里唯一的来客了，以至于轻轻的脚步声都显得突兀又响亮。程小昱用力的抓着辜睿的手，经历过萧伯候那档子事儿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对类似的地下建筑过敏了，在电梯里的时候就不舒服起来，等从电梯出来，就连汗毛都要炸起来了。若非有辜睿在身边陪着，他一定会转身就跑，绝对不肯多呆一秒钟！ 但正因为此时有人陪着，出于青少年必有的好强心，程小昱好歹是撑住了。辜睿显然也察觉了他的这种不安，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小手指轻轻地在程小昱的手心处画着圈，无声的安抚着他。这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紧张。 至于后面的李维斯和于鸿。他们俩不但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反而对这个地方充满着兴趣和探索欲，他们好像是猜到了这个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 走过这条长廊，转了个弯，就看到了一扇磨砂玻璃大门，门上挂着一把锁，辜睿掏出钥匙打开，里面的景象就呈现在了四个人面前。 严格来说，这地方还没有完全布置好。里面摆放着数台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仪器，还有专门应用于科研的电脑，在场的人中，李维斯是最有发言权的了，毕竟真正高精尖的实验室，他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甚至属于他老爸的那个，他进去过不知道多少次，还好奇的使用过一些贵的吓死人的仪器——后来被抓包，被他铁面无私的老爸臭骂一顿——总之，真正高精尖的实验室是怎样的配置，他一清二楚。 他仿佛陷入了终极的梦幻之中，带着满脸的惊喜，轻轻地拂过那些银色的、散发着冰冷味道的仪器，就像是抚摸着自己情人的肌肤……他一直往里走，推开另一扇玻璃大门，然后再次迎来新的惊喜……一间屋子又一间屋子，那些磨砂的玻璃门挡在那里，门后就是他最心爱的宝藏！李维斯一扇又一扇的推开，带着一种夹杂着期待和紧张的心绪，俨然如同一个梦游患者…… 期待，是因为那些门好像永无止境，宝藏越来越多，以至于期待接下来还有什么？至于紧张，则是担心推开这扇门之后，如果没有下一扇了该怎么办？这就是人性的贪婪啊！无论拥有了多少，总是那么的患得患失，希望能够拥有更多…… 但门当然不会是永无止境的，李维斯也终于发现了那最后的一扇，而此时，他才终于发出一声如梦似幻的喟叹。 他转过身来，看着辜睿，用叹咏调一样的声音赞美道：“天呐，你真是比上帝还要伟大！告诉我时间有半个月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小昱不爽的瞪着他。 李维斯却仿佛全然没有发现，他赞美完辜睿，就变成了一只快活的小鸟，迈着轻盈的步子，愉快的从这个房间流窜到另一个房间，看那些各式各样的精密仪器的目光，就像是守着自己财宝的巨龙，简直令人遍体生寒。 而知道此时，程小昱才突然发现，于鸿呢？这个幽灵一样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家伙，怎么见不到他的影子了？拉着辜睿往回走，终于在其中最大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于鸿。 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正蹲在一个形状古怪的机器旁边，将这个机器从头摸到脚，在从脚摸到头……如果说李维斯是博爱的花蝴蝶，于鸿就是专一的某种植物，扎下根来就不再挪动了，可其表现出来的夸张程度，简直比李维斯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小昱满头黑线，他四处看看，觉得这些机器也就那样，毕竟萧伯候的那个实验室已经养刁了他的胃口，哪怕是地球上的尖端科技，也是和那个没法比的……而且除了好认的电脑之外，其他的他一概连基本功能都猜不出来……只能说他和这两个人的‘兴奋点’完全不一致…… 他甩了甩辜睿的手，绷不住那满脸的笑，浑身的喜悦简直是从每一个细胞内迸发出来的，根本无法控制。浮着满身的粉红泡泡，程小昱问道：“你什么时候把这里弄出来的？我都没见你离开过……这一共得花多少钱啊！”他这会儿已经完全忘了对‘实验室’的阴影。 辜睿也好像被他的好心情感染了，也笑着说道：“想给你个惊喜，怎么样，喜欢吗？” 程小昱没有说话，两个人就那么傻兮兮的对着笑了半天。 直到那两个发疯的家伙终于回过神来，过来找程小昱、 李维斯拿着那叠宇宙通用语写就的资料，另一只手拿着一支小巧的录音笔，说道：“你一字一句的，将整篇资料读一遍吧！我看看能不能根据这个，给你编写出一个专门的拼写工具来，手写实在太没有效率了。” 第059章 程小昱觉得，他现在已经足够坚强了，至少关于‘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这个命题，他已经可以淡然接受了。所以他拿着那个录音笔，语调清晰的把那份资料从头到尾的读了一遍，保证是标准的帝都星口音，抑扬顿挫，说不定可以去参加校园广播主持人的评选啥的…… 李维斯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还深思几秒钟。用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程小昱才嗓音沙哑的将资料通读完毕。他有些期待的问李维斯：“多久能弄出来你说的拼写工具？” 李维斯无意识的叼着笔头，回道：“很快的，别着急。” 等榨干了程小昱的最后一分剩余价值，李维斯就不再搭理他了，和于鸿两个人头碰着头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讨论啥，被彻底忽略了的程小昱和辜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的要死，最后两人使了个眼色，悄悄地离开了。 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才刚刚下过一场雨，天气没有前些天那般燥热了，附近的小区绿化做得相当不错，漫步在林荫路上，有凉风习习吹过，程小昱抬头，看着那些从层层叠叠的枝叶间隙漏出来的光斑，慢慢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有一种只有在春暖花开的盛世年华中，才会有的融融惬意。 他此时才恍然间意识到，自从爷爷死后，他从那个偏僻的、不甚富裕的山村里面出来，虽然屡逢奇遇，日子过得比以前富足又精彩了不知道多少倍，可原来每天都能感受到的惬意，却再也未见过了。 一时间，他竟有些茫然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得这么苦逼……他都进城两个月了，结果去过的地方只有他爹程富裕的家里、他自己的房子、学校。这个城市对他来说仍然是陌生的，以至于若有人问他对这个城市的印象，他只能是茫然以对……本来成天闷在家里，为生存的问题担忧，他还没有这样直观的感受，然而今天出来散散步，看着城市里陌生的人群，他终于有了一种过客般的寂寥。 好吧，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说寂寥什么的，纯粹就是无病□□。 他侧头看了看辜睿漂亮的侧脸，心中萌发出了一个冲动！ “我们去玩吧！” 辜睿讶异的挑了挑眉，“……去哪儿玩？玩什么？” 嗯，和程小昱一样苦逼，或者说是比程小昱要更加苦逼——过去的十三年辜睿大部分时间都在青山精神病院度过，极其偶尔才出来一次，也绝对没什么‘玩’的概念，充其量就是在街上走走，看看人群什么的。以至于程小昱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的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茫然了。 程小昱心脏怦怦跳着，他突然地快乐起来，根本无法自抑！他拉着辜睿，像只兔子一样的奔跑起来！两个人因为出色的外貌，本来就极为引人注意，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多看他们几眼，结果他们这样飞奔起来，不知道多少人顿住了脚步，然后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情不自禁的报以微笑，惊艳也好，羡慕也好，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街道尽头。 他们穿过了几条街道，其中有正在跳广场舞的大妈，下棋的老人，散步的情侣，纳凉的夫妻……这两个人就像一阵风吹过，他们的快乐也感染了那些人，这样美好的情绪，浮动于暗香漂流的夏末，两个出色的发光的美少年，给见到他们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程小昱却不在意这一点，他兴冲冲的拉着辜睿，没有叫辜家的司机接送，两个人打了个车，去了本市最有名的水上主题公园，买了票进去，坐着皮筏艇玩漂流、划着独木舟去湖心采莲、参观瑰丽缤纷的水族馆……虽然与家乡的小河不同，可作为一个捣蛋鬼，来到这样的地方，程小昱简直就像鱼儿跳进了水池，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大声尖叫着，拉着辜睿一路玩过去！对任何敢于挑衅他的‘敌人’直接碾压！不过因为挑衅他们的人太多了，有几次他被围攻的失了手，落进水里，成了落汤鸡，可依旧笑得灿烂无比！ 辜睿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他绷着一股劲儿，根本放不开。但慢慢的，在程小昱的不断作死下，挑衅别人也被别人挑衅，两个人都湿透了，连头发都在滴着水，真是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好气又好笑，辜睿也不再忍了，有的时候是两个人并肩作战，和其他游客对抗，有的时候却是同室操戈，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就窝里反了，这个时候一般都是程小昱先挑起来的，结果就是辜睿轻轻松松的将他镇压，然后程小昱再毫无节操的讨饶…… 他们俩显然没有意识到，普通人的湿身算是狼狈，美少年们的*却是秀色可餐……今天选择过来水上主题公园的人有眼福了！这也是他们‘敌人’那么多的最根本原因。由此可见，在特定的情况下，没有人不是颜控…… 他们中午吃了许多特色小吃，还你争我夺的吃了几个冰激凌雪球，补了补血之后就继续疯玩，直到太阳就快落山，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主题公园，带着快乐的余韵，回去接那两个研究狂回家。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根本没有给那两个家伙准备午饭……程小昱觉得，他敢打赌！那两个人肯定还饿着肚子呢！怀着一点点的愧疚，作为补偿，他们买了不少好吃的，相信有了这些，肯定能将他们安抚好。 结果等回去之后，那两个家伙连他们的脚步声都没听到，犹自一人霸占着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的精密仪器，嘴里各种念念有词，程小昱拿着敞开了口的食品纸袋子，冲着他们俩扇香味儿，好半晌才有人空茫茫的看了他一眼，看表情，显然他们俩也饿了，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几乎要流出口水来。但他们俩的心神还沉浸在别处，收不回来，所以就呈现出一种‘短路’了的状态，很可能都没看出来程小昱到底是个啥…… 程小昱：“……” 他觉得，他现在终于了解到，天才和普通人更深层次的差别是什么了。 这样夸张的专注力……让他看的简直都羞愧了好吗！ 折腾了好久，才将这俩人的魂儿叫回来。他们俩回魂会儿之后，反倒是终于感觉到饿了，捧着香气袭人的食物一通狂吃，等顶过那阵饿劲儿之后，才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嘟嘟囔囔的挑刺儿，这个说食物不好吃，那个说有一种怪味道，反正一堆的毛病。 就这点来说，程小昱和辜睿挺理解他们的，因为他们俩是这两个人的加强版——就像是喝惯了真正无污染的山泉水的人，突然去喝城市里用漂□□净化了的自来水一样，渴得要死的时候还能闭着眼往下咽，可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喝这东西就纯粹是煎熬了……程小昱做的饭，这俩人才吃了多久？而且受限于学校的条件，做出来的东西也都是简化版。程小昱和辜睿可是吃了好久的真.绿色.纯净.无污染.无添加的美食的，那舌头锻炼的比他们俩新丁敏感多了！ 今天出去玩，玩high了的时候，吃什么东西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种气氛，和身边陪着一起吃的人。程小昱很好脾气的听着这俩人抱怨，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理暗搓搓的想着，你们还是尽早认命吧！这才到哪儿呢？以前让你们俩沾光吃自己亲手做的，那时因为大家好歹一个宿舍的，根本躲不开。等你们开始专心科研，就基本再也没机会品尝了。 当然，为了这两个宝贝的身体健康，他们会为他们定制科学的营养食谱的——但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营养食谱，那就真的只是‘营养’了，至于美不美味……咳咳，就别要求的那么苛刻了。 所以程小昱听着他们的抱怨，心中还乐呵呵的为他们俩点了一排的蜡，你们只知道今天的饭难吃，殊不知，这只是开启未来生活的一个小小的序幕罢了…… 等吃完了饭，他们就围成一圈坐下，准备开一个小小的碰头会。 主要的讨论方向，就是他们如何兼顾学业的问题。 对李维斯和于鸿两个高智商的非人类来说，去学校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初中那点东西，还用学吗？至于为什么去上学，李维斯是被无良家长逼得，于鸿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拿了学校的大笔奖学金，这些钱足以支撑他的学业和生活，让他不必浪费大量时间在谋生上。而且学校的图书馆里，有大量的免费图书可以看，再加上清净单纯的环境，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当然要答应入学啦！ 总之，这四个人能遇上，也算得上是天大的缘分了……真是阴错阳差赶一块儿了才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啊！ 所以，对所谓的校园生活，这俩人都没多少留恋，会议刚进行到一半，他们就表态说，只要能够搞定学校，他们就或退学或休学，然后加入这个新成立的实验室，大家一起为了地球的美好明天而奋斗！ 在会议的后半段，李维斯举手提出了几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首先，人手不够。先不说他们的课题有多大了，只说这么大的实验室，这么完备的仪器设备，结果只有两个未成年在搞？就算他们再狂妄，也不可能办到！所以务必要增加人手。 其次，因为资料来源问题无法说清，出于保密的原则，无论是招研究员，还是招助手，都必须要找信得过的人。当然，信得过只是必要条件，绝不是充分条件。招来的人必须要有能力，有创造力，然后还要有饱满的热情！在这一点上，李维斯已经有了一些解决腹案，这个稍后再提。 再次，想要做救世主，一个实验室只是最基本的，但光有实验室，是无法即刻转化成事实生产力的。终归揭底，制造业才是国民基础，不然他们已经试验完成了某个成果，结果空拿着一张完善的图纸，却做不出来，岂不是照样要抓瞎？所以，有鉴于此，一个高精尖的、真正可靠的‘加工厂’也要构建起来。 最后，他们要做的是救世主，而不是被人摘桃子的苦逼娃或者干脆是阴谋叵测的大反派。做出来成果，如果没有实力保住的话，好点的情况，就是会被人摘了桃子，然后将他们这些‘幕后功臣’撇到一边。还有更惨的情况，就是在官方和财团——更甚者是国家博弈中，成为一团可怜的炮灰。所以，如果他们无法保证这一点的话，干脆就将资料匿名交给国家机构算了，省的费力不讨好。 四个问题依次排列下来，都很简单，但是却是绕不过去的。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虚话假话瞒不过去，想来这几个问题再提出来之前，李维斯应该已经早就和于鸿商量过了，现在两个人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辜睿，等待他的最终答复。 程小昱发现在这样重要的时刻，自己竟然被这三个混蛋集体无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才是发起人好不好！有这样过河拆桥的吗？！ 但人家就真的过河拆桥了……全当程小昱是专业打酱油的，简直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程小昱：“……”我忍！ 然后，辜睿三言两语的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人手不够，那就补，补到够为止。 第二个问题，他们俩有什么提议，尽可以畅所欲言，大家不必有太多忌讳。 第三个问题，后期的制造加工厂是肯定会有的，而且绝对配得上实验室的档次，他们尽可以放心。 第四个问题，他姓辜，就是辜家的那个辜。顺便，他还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很神秘的巴掌大证件本，封皮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烫金色的国徽——仔细看的话，那国徽可不是用金粉印上去的，而是用真正的金线压上去的，金线很细，弄出来的效果有一种十分低调的奢华感，一看就高大上极了。 程小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他心里猫爪也似的，特别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证件。但他还是忍住了，反正等单独的时候，他想看多久都行，这会儿就不必给辜睿拆台了。就专心留意着那两个人的面部表情。 只见他们俩翻看了几秒钟之后，嘴巴就慢慢地张成了o型，其中李维斯因为家学渊源，对这张证件的含金量更是明白得很，所以他才受到了更大的震撼。他失声道：“这是真的？！” 辜睿淡淡的点了点头。 李维斯果断的将证件合上，递还给辜睿，他此时已经再也没有对这个项目的迟疑了，郑重的点了点头，“那好，我没有问题了，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加入咱们的实验室！保证不会泄露任何秘密，学校休学的时，就麻烦你了。” 于鸿也跟着说了同样的话，也拜托辜睿帮他办理休学手续。 辜睿当然都答应了下来，这都是小事，大概就是一句话的事。唯一有些为难的，就是程小昱肯不肯一起休学，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去普通的学校学习，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如果想要一纸文凭的话，到时候过去考试就行了，根本不必绑在那里，不得自由。 他觉得这个可以稍后再说，好好和程小昱分析一下，他应该会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更好的。 大方向的事情搞定之后，接下来要谈的就是细节问题了。 比如，李维斯那会儿说的，关于招人问题，他有一些自己的见解。 辜睿示意李维斯详细的说说。 他们如今已经算是站在一条船上了，有些话自然就可以开诚布公。李维斯也不矫情，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说：“一些真正的大拿，要么在国家科技园里，要么就被一些财团捷足先登，早早的供养起来，挖这些人的墙角，很不现实。至于那些次一等的所谓专家，相当一部分都是名不副实，尤其是一些高校里的教授、导师，许多人都被腐蚀了，天天巴望着多争取一些研究经费，勾心斗角，与其说是科学家，不如说是政治家了。偶尔有一些有真材实料的，依然还是那句话，凭辜睿的档次，在不透露秘密的情况下，那些人不会被他招缆的，到时候难道要用钱砸吗？” 李维斯说完这一点之后，话锋一转，说道：“鉴于我们要做的是一种开拓性的事业，此时，也许经验并不是必要的，反而过多的经验没准儿还会造成阻碍。所以，他们目前最需要的并不是那些‘权威’，而是一些真正有开拓性，可以接受一些‘新鲜观念’，且尚未崭露头角的‘天才’！” 说到这里，李维斯非常臭屁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于鸿，说道：“嗯，就像是我和于鸿这样的，天才。”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李维斯和于鸿就开始‘如胶似漆’起来——他们之间的如胶似漆，还和程小昱与辜睿之间的截然不同。他们俩经常性的争论，激烈的好像随时会打起来，嘴里冒出来的各种词汇正常人根本听不懂！他们俩却吵得津津有味，然后等吵完，就又肩并肩头挨头的唧唧咕咕起来了。 目睹了无数次这样的场面，程小昱从一开始的满头黑线，已经飞速进化为波澜不惊了。没办法，也许这就是‘天才’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吧…… 所以像是现在，李维斯在臭屁的时候，竟然还不忘将于鸿拉上一起炫，这伟大的友谊，简直把程小昱感动的快要‘哭’了！ 他忍不住插言道：“怎么？你认识很多像你们俩一样的天才？”莫非天才这样不值钱，就像大白菜？ 反正程小昱觉得，像是他们一样的‘非人类’肯定不会有很多，至少他活了这么大，也只遇到了这么两个——话又说回来，如果身边充斥着这样的非人类，哪怕程小昱还是那个心宽体胖的胖子，他也肯定会被逼成一个心思敏感的小变.态，太容易打击人的自信心了啊！ 所以程小昱问这句话时，脸上情不自禁地就带上了点嘲讽的情绪。 哪知道李维斯却理所当然一般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算多，但填充这个实验室，却绝对够用的。” 程小昱暗暗决定，等实验室开了张，他能不踏进一步，就绝不踏进一步！光靠想的就能体会到那种氛围了！这些非人类没准儿脑袋上面都顶着一根天线，平时交流都不用语言，滴滴滴滴几声，就什么都齐活了。混迹在这些人中间，心灵稍微脆弱点，就甚至会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又嘴贱的问了一句：“你从哪儿认识的这么多‘天才’啊？我怎么活这么大除了你们俩就没见过别的？” 李维斯嘲讽脸的回了一句，“你听过一句话吧？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程小昱一脸苦逼的坐在那儿充哑巴去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说话的好。 李维斯嘲讽完程小昱，就转而正经的和辜睿探讨起来。 他说了一个对程小昱来说很新鲜的观点：“那些天才儿童，天才少年，分布的比例最大的地方，应该就是精神病院了。” 辜睿若有所思。 程小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里吐槽道：如果你知道辜睿也是精神病院儿童，会不会吓得下巴脱臼？ 李维斯却继续说道：“天才和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一些天生就极为聪明的家伙，在外在表现上，有些就是自闭症，有些就是狂躁症，或者精神分裂，什么样的都有。而这些人并不是个个都那么好运，出生在一个足够开明，足够博学，足够有爱，也足够富裕的家庭里面的。一些家长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将他们干脆的遗弃，或者送进精神病院，然后他们就能解脱了。” 说到这里，李维斯脸上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显然，这些话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忆，顿了一小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了句抱歉，这才接着往下说。 这次，他就比较干脆利落了：“总之，我认识很多这样‘非主流’的天才，他们年纪都不算大，最大的一个也没有超过二十岁，最小的一个今年甚至才五六岁，但我想你保证，只要稍微多一点耐心，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就能做的比谁都好！最重要的是，他们绝对可以帮我们保守秘密……” 地球的崛起，这样正常人一听就觉得他们是在犯神经病的论题，估计只有交给一群真正的神经病，才会相得益彰，彼此不用嫌弃对方吧？ 李维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辜睿。 而辜睿怎么说？他当然就点了点头。 第060章 对普通人来说，蛇精病们的世界是不能理解的。同样对普通人来说，天才的世界也是不能理解的。比如，明明都是十几岁的年纪，为什么有的人还在读中学，然后为每次的考试成绩发愁，及格都是一种奢侈。而有的人却连博士都读完了，更夸张的说，人家已经在某个领域取得了许多人一生都无法想象的骄人成绩。 一些夸张的事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性的忽略过去，因为这太打击人了，大家都是长了一副脑子，结果面对着这样一批变态，你会有一种自己的年纪全活在狗身上了的错觉。所以要么选择不相信，要么选择闭目塞听，反正不出意外的话，你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类似的变态——如果你的层次不够高的话。 但就算这些人牛逼到了非人的程度，说实话，普通人也完全不必羡慕他们，因为人的幸福和智商高低是完全无关的，甚至有一种说法是，越聪明的人，就会活的越痛苦……再有iq高不等于eq高，世界上几乎是不可能存在‘全才’的，某个方面是天才，就注定了某个方面发育不良。木桶理论是怎么说的？决定一个人某某指数的，其实是那块短板。所以相对来说，‘天才’们总会各有各的苦逼。 在进城之前，程小昱可没有料想过，他有一天能一次性的见到这么多‘天才’。 当然，这些人不全是蛇精病，反正相当一部分看起来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正常。可立身于这些人面前，程小昱依然感觉到全身发凉，总之很有些不祥的预感，压都压不下去。他在人群中站了一小会儿，就没法再待下去了，倒是李维斯和于鸿和他们相谈甚欢，如鱼得水的样子，所幸还有个辜睿在一边坚定地陪着他，没有被‘熟悉的病友’勾走，给了程小昱一丝难得的慰藉…… 学校已经正式批准他们四个休学了，奇怪的是，程富裕竟然从头到尾都没过问过这件事，仿佛程小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上不上学都没所谓。程小昱和自己这个见都没见过多少次的亲爹没多少感情，此时也乐得他不来打扰自己。休学之后，就一心忙‘地球崛起的伟大事业’了，他心中虽然有些紧迫感，倒不至于勉强自己做一个苦行僧，劳逸结合，辛苦当然还是辛苦，却绝对不会吃不消、伤身体。 不过这样一走向正轨，他就想起来还在乡下的‘大哥’沈茂军了，当初承诺自己一稳定下来，就叫他过来一起打天下什么的，可惜前段时间两个世界的拼命折腾，根本没有那个心力，现在好歹是不那么赶死一样了，程小昱就给沈茂军打了电话，给了他自己的具体地址，本来他还有些不放心，说要去接他呢，但沈茂军却死活拒绝了，叫自己原来的小弟千万不要小瞧自己，只等着他自己找上门来就好。 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天，沈茂军终于风尘仆仆的上门了，他显然没想到程小昱竟住上了这样的大房子，走在光可鉴人的大块地砖上，映照出他和原来的程小昱一样土了吧唧的身影来，这个叱咤风云了多少年的少年突然间窘迫起来，心虚气短，以至于敲开门见到程小昱的时候，一米八的身高愣是显得矮了许多，然后他就面对面的看着程小昱，脸红的宛若熟透了的番茄。 他大概是将程小昱看成是女的了，跟晚熟的程小昱不同，沈茂军早交过好几个小女朋友，情窦开得都合不上了，所以他特别能感受到如今的程小昱那种摄人心魄的美，吭吭哧哧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几秒钟之后，他的鼻孔里蜿蜒出两管活泼鲜艳的鼻血来，滴在干净的地板上，异常的夺目。 程小昱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己这位‘大哥’这么狼狈过，暗暗的笑的肚子痛，千辛万苦的忍住了，将还在云里雾里的沈茂军拉进门，他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用两团纸巾给沈茂军堵住鼻孔，看着他洗完手后，递给他一双筷子。沈茂军蒙头蒙脑的扒了一碗饭，这才恍然间像是醒过味儿来，一张嘴吓得可以往里面塞一枚咸鸭蛋。 不知道费了多少唇舌，程小昱才让沈茂军相信，自己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鉴于沈茂军一路奔波劳苦，又受了这样巨大的精神刺激，他们也没多聊，将沈茂军安排在一间客房里，交代他怎么用里面的沐浴设施之后，就体贴的为他关上了门，想着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好歹给他点时间缓一缓呢。 至于程小昱自己，他又用了会儿攻，也洗洗睡了。 他在另一个世界，这些天竟然也过得风平浪静，那个变.态五皇子好像又有了新的乐趣，反正他也不再那么热衷于折腾程小昱了，这可真是谢天谢地！除了偶尔不能不去的交际之外，程小昱就安心的住回了自己的地盘——这里算是他的便宜爹萧伯候的别业，早在他少年求学时，就住在那里，此时‘儿子’也来帝都星求学了，自然也是安置在这里。 距离开学还有十来天的时间空挡，程小昱就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疯狂的通过各种渠道，收集那些合适偷渡的技术资料。不一定要最新的，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搜集到最新的研究资料反而要更方便一点，但他要找的却大部分都是早已经淘汰的技术，就好比在地球的二十一世纪，非要找到最详尽的蒸汽机研制原理——又不是考古！他的这种行为简直太奇怪了，为此送他来首都星的最高指挥官唐尼，还专门过来告诫了他一顿，叫他不要没事找事，乱打鬼主意。 但哪怕唐尼和容嬷嬷们再怎么纳闷，也搞不懂程小昱做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反正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他都显得非常老实听话，于是那些人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狐疑，对程小昱听之任之了。 他主要搜集的资料，大概都集中在能源类、材料类、一些古老的监测仪器类。都不是什么高精尖的东西，他拿到材料之后，就是稀里哗啦的翻一遍，之后就扔到一边，再不过问。好几次都有随身护卫巧妙地在和他的闲聊中，夹杂着一些试探性的问题，结果表明，程小昱真的只是随便翻翻，他虽然都看过了，但好像统统没有走脑，相关知识点根本没有一点属于他自己的理解——当然，不排除他是在演戏，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有可能会有这么逼真自然的演技吗？所以长此以往，程小昱照样每天‘抽风’，那些贴身监护人却再也懒得搭理他了。 如今比较令他们在意的，却还是那个和程小昱签订了契约的‘黑猫’。 那个黑猫模样的契约兽，单看外型的话真的很普通，但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它其实只是和黑猫长得有点像，但许多小细节上，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而接下来它的发育速度，也十分有说服力的帮它摆脱了做一只黑猫的命运。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它就跟被吹了气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了，到程小昱即将开学的前夕，这只不明种族的契约兽，已经身长差不多有两米（不算尾巴），体重一百五十斤左右，流线型的身材，目光森冷而锐利，充满着一种慑人的危险之感。 程小昱一开始的时候，和他的契约兽的相处模式，大概就是他或躺或坐，黑猫趴在他身上。等契约兽快有他两个重，这种模式就悄然变了，开始是程小昱或依靠或趴伏在契约兽身上，一个长相精致秀美，肌肤如同羊脂白玉一样温暖柔腻，一个却俨然是一头危险至极的猛兽，有着一身黑亮光泽的皮毛，当他们对比鲜明地依靠在一起时，任何人见了，都得公允的说一句，这种极富冲击力的美感，简直就如同艺术品了。 所以这天，五皇子殿下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间闯了进来，入眼就看见了这一幕，他细长的双眼霎时间亮了一下，里面充满着兴味，接着他上中下三路的来回打量了程小昱好一会儿，其情其景简直要形容一句贪婪了。程小昱平静了这么多天，突然又见到了这个变.态皇子，心脏情不自禁的缩了一下，对上五皇子那双邪肆又暴虐的眼睛，程小昱突然间升起了一个念头，他特别想干脆将那双眼珠子抠出来算了…… “这是你的契约兽？有名字了吗？” 程小昱好歹是忍下了那股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冲动，干巴巴的回答道：“有，我叫他包大人。” “包大人？”五皇子荣安沉吟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鬼名字？！” 程小昱干脆没有理他。 两个人僵持了一小会儿，程小昱才再次开口，问道：“殿下突然过来，莫非是有事？” “哦，对，”五皇子点了点头，说道，“我父亲说要见你，他说直接用通讯方式通知，显得很不礼貌，所以就派我来。” 程小昱有些意外，他自从来到首都星，那个神秘的皇帝陛下还没召见过他呢，此时突然派人来找，却不知道有什么事。 第061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代表权力最高点的皇宫，而这皇宫的建筑规格、内部装潢也十分对得起它的地位，哪怕程小昱最近已经见识广博了许多，他也看的十分瞠目结舌——当然，他现在的身份是萧伯候的独子，有几个随身护卫的暗暗提醒，一些不合时宜的表情是绝对不能露出来的，于是前呼后拥之下，程小昱好歹是保住了作为顶级高富帅的逼格，令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暗暗点头，深觉果然虎父无犬子。 皇子陛下在相貌上来说，是个顶级的帅大叔，而且难得的是，他的气质相当的温和，并没有程小昱幻想中的邪魅狷狂，而且他对待程小昱——嗯，应该说是对待萧天成的态度十分亲切和善，甚至比对五皇子荣安还要好的样子，拉着程小昱的手，零零碎碎的问了许多问题，例如在首都星习不习惯，想不想家什么的，就像一个普通的慈爱长辈，令人如沐春风。 但即使如此，毕竟他的地位带来的压迫感太大了，程小昱一直提着心，应付的很累。然而这位陛下最终也没表露出任何特定的目的来，他好像就是单纯的想要关心一下老友的孩子，反正说的一堆都可以归类为干巴巴没什么营养的套话，唯一让程小昱比较在意的，就是他临走的时候听到的那句。 他们在交谈了快一个小时的时候，那位陛下微笑着说道：“对了，你明天还要去学校报到，我就不多留你了，要不然害你没精神，表现不佳，到时候萧伯候肯定会跟我抱怨的……再说了，陪着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也很无聊吧？你们年轻人才更有话题，以后就让荣安多陪陪你吧，你们也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听到这句话，程小昱一边嘴里说着他一点都不老，一边忍不住抬起头瞄了五皇子荣安一眼，结果却正好看到他意味深长的冲着自己笑，这笑容太诡异、太邪恶了，让程小昱感到很不舒服，心中也由此泛起了一点很不好的预感。 但这点预感他终究还是错身而过了，只暗暗嘀咕着，谁要和这么个死变.态培养感情啊？他巴不得五皇子就跟前几天一样，彻底忽略他的存在呢！ 见过皇帝之后，程小昱就怀着满肚子的心思，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明天就要去新学校报道了，新学校就是所谓的皇家学校，招收的学生都是非富既贵的，也有相当比例的真正天才被接纳进去，说起来，这也是换汤不换药，只要有阶级差异，就必然会有类似性质的学校存在，甚至在地球上的明珠私立中学，也能算得上是这个皇家学校的简化版，道理上是一样的。 以常理推断，这种学校肯定会非常不好混，尤其在程小昱还是萧伯候的‘儿子’的前提下，以萧伯候的彪悍战绩，黑黑粉粉多得数不清，无论是想要‘检测’一下他配不配做萧伯候的儿子的，还是想要通过‘打击萧伯候的儿子’从而扬名立万或者隔山打牛的，都有可能会直接找程小昱单挑——这种可以预见的悲惨未来，让程小昱对开学一直都提不起兴趣来……何况还要被迫和一个神经伯培养感情’？ 培养个屁啊！程小昱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狐疑的看了五皇子一眼，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过，今天的五皇子明显比较好说话，他没有在程小昱的住处停留多久，就主动告辞离开了。 躺在床上，程小昱和比他块头大了一倍的契约兽‘包大人’依偎在一起临睡觉前，程小昱又抓紧时间背了一篇关于新型能源的文章，这才心事重重的进入了梦乡。 回地球之后，大概的日常就是——将背下来的东西默写出来——补课，在家学习初中的知识——和辜睿各种腻歪——和六爷斗嘴，间或学点偏门的本事——如今又加上了一条，就是让自己原来的大哥沈茂军重新跟自己熟悉起来，别再对着他动不动就脸红了，那感觉实在太诡异…… 总的来说，这样的生活，完全可以说是轻松而惬意了。 等再回到另一个凶残的位面，郁闷的一天是从被舔醒开始的…… 没错，他的契约兽，被命名为包大人的契约兽，有一个特别恼人的癖好，那就是晚上睡觉必须要和他一个床，早上的叫醒服务，一定要是舔舔舔……程小昱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正是不可撩拨春.梦初发的年纪，就算没有这些外界刺激，他都能擎天一柱，何况包大人这么不遗余力的撩拨了…… 第一次被自己的契约兽舔出生理反应的时候，程小昱的脑子简直就是一片空白，他仿佛听到了世界观被粉碎的声音， 提着包大人的耳朵教训了一顿，程小昱还觉得这次应该只是‘小孩子’不懂事儿，意外事件而已，教教就好了……然而事实证明，他真是太天真了。事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持续恶化了——就因为包大人的体型见风就长，每天都会比前一天大一圈，这就导致了它的舌头与程小昱肌肤的接触面积越来越大，尤其坑爹的是，因为种族差异，包大人的舌面和人类截然不同，很粗糙，温度很高，舔舔舔的效果就是……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包大人听的时候认真极了，但第二天早上，该怎么做还继续怎么做，就像一只给自己圈定地盘的野兽一样，程小昱暴躁了许多天，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还是没有包大人执着，所以现在，就是程小昱麻木了，然后包大人得寸进尺。 好在他还没有完全的放弃治疗，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依然坚定着自己的下限不动摇——包大人目前也只是舔舔舔，还没有让他身寸出来过……程小昱觉得，对一个才出生半个多月的野兽来说，要求还是不要那么高了，人家大概只是想要亲近主人吧？只不过忽略了自己那可观的体型……想想看，如果一直是猫咪大小，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就很萌了？ ……好吧还是一点都不萌，但阿q精神懂不懂？计较那么多还要不要好好相处了？！ 使劲儿将包大人推开，程小昱也不管那越来越有存在感的部位，就那么直挺挺的去盥洗室刷牙洗脸，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可不能第一天就迟到。 结果，在他准备要走的时候，五皇子又找上门来，说要陪他一起去，顺便负责当导游，给他介绍一下校园，让他能尽快的适应新生活…… 程小昱心里想说，其实他的飞车上有详尽的攻略地图，还有好几个贴身侍卫陪着，完全不需要导游这种东西。可惜他婉言拒绝了好几遍，五皇子都当他是在放屁，充耳不闻，特别的我行我素。 胳膊扭不过大腿，最后程小昱还是得和五皇子一起去，他的排场可比程小昱的大多了，一看就是奢华无度的样子，前后一列豪华车队，随行人员清一色的美女帅哥，都殷勤小心的伺候着，而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和程小昱手拉手的进学校，以至于不知道多少人对他们行注目礼，程小昱当即知道，自己已经一举成名了。 他自暴自弃的随着五皇子的脚步往里走，很快，一辆华丽的敞篷跑车停在他们面前，那车比较小，他们俩乘坐倒是很合适，可包大人就没法上去了。程小昱打着要陪包大人的旗号拒绝，可惜他忘了五皇子是个任性的土豪，手一招，就又有一辆敞篷跑车驶了过来，他歪嘴笑着和程小昱说道：“虽然契约兽很重要，但毕竟只是宠物，没必要成天形影不离对不对？如果你觉得不放心，那好，我让我的契约兽陪它好了，相信它们会很有共同语言？” 程小昱惊讶的挑了挑眉，他没想到五皇子这个变.态竟然也有契约兽了，因为从来没有看见过——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他有契约兽简直就是必然的，因为他今年都十八岁了，皇室就是最大的壕，契约兽蛋还不是随着他挑？ 五皇子得意的一笑，他又一招手，从随行的一辆车里，就窜出来了一头身高一米多，体长接近三米的狼形契约兽。这契约兽的皮毛呈青黑色，在阳光下像毫毯一样根根竖立，让它身周好似凝聚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它走起路来，十分的威猛有力，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错认的煞气，让人一眼就能判断出来，这必然是只强大的、拥有巨大杀伤力的凶残怪兽！ 五皇子用淡淡的语气介绍道：“它叫爵爷，作为契约兽来说，还算合格吧！” 程小昱麻木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你他妈不装逼能死不？！ 可惜那个爵爷的态度比五皇子还要拉仇恨，它迈着轻盈而有力的步子，跳到了后面的那辆敞篷车上，然后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包大人。程小昱在这一刻简直担心极了，毕竟包大人还是‘婴儿’，就算体型涨上来了，但实际战斗力呢？何况它从来没经历过一点训练，实战经验为零，程小昱的要求很低，他觉得，包大人只要不被那个臭屁的爵爷当场吓尿，就是好样的了！ 第062章 包大人一脸淡定的也上了车，一脸淡定的坐在爵爷身边，看爵爷那样子，貌似很想张开大嘴咆哮一声什么的，但它突然停住了，还伸着鼻子凑近包大人，轻轻地嗅了嗅，之后，那张狗脸上就清晰地露出了一个‘妈呀见鬼了’的表情，它瞬间好似矮了一头，在比较狭小的车厢里，爵爷尽最大可能的远离着包大人，耳朵整个儿耷拉下来，刚刚那种睥睨无敌的气质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看起来简直又怂又窝囊…… 程小昱：“……” 他其实已经坐上车，车子开动了，因为担心‘落入狼口’的包大人，一直通过车子的后视镜观察着，见到这一幕，无语之余，又松了一口气——自家的孩子，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当然是宁愿他欺负人，也别被人欺负了。 五皇子却正在老神在在的看着前方，偶尔给程小昱介绍一番校园的风景和建筑物，他仿佛都忘记身后还跟着两个契约兽了，连眼角余光都懒得分出去一点。显然，他对自己的爵爷有着十足十的信心，根本不相信会有别的契约兽让自己的爵爷吃亏。 虽然这种嚣张傲慢的态度非常讨人厌，但此时此刻，程小昱却恨不得他再多傲慢一点，免得留意到包大人的特异之处，再给他惹来什么麻烦。 在人家的地盘上，程小昱作为一个冒牌货，心底总是有些发虚的，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尤其是面对着五皇子这样的暴力狂神经病， 他们就这样各怀鬼胎的大致逛完了整所校园。 因为是开学的第一天，校园里其实是非常热闹的，到处都是人，有新生有老生，还有过来送孩子入学的家长们，在这所顶级的贵族学校里，最不缺有钱有权人家的孩子了，校园又那么大，没有人会傻到用两条腿走路，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开着各种各样的车呼啸来去，至于那些很少的特招进来的学生，没有私家车可坐，学校也很人性化的配备了公用的代步车，只要招招手就有，完全不必担心会无所适从。 但哪怕到处都是豪车，五皇子程小昱这一行人，也是十分拉风、十分吸引眼球的。 无他，一来，是打头的车上有着十分显眼的皇家徽章，只要是帝国居民，没有人会认不出来。二来，紧跟着的第二辆车上，显然是两只契约兽！它们都卖相极好，站在那里就能看出品种不凡，能够拥有这样的契约兽，几乎是所有人的梦想了。最后，却是这前后一致的十几辆豪车，后面每辆车里都坐了几个俊男靓女，连带着打头的两个最出众的人物，遥遥看去，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当然，那些报以欣赏、倾慕目光的，肯定是来自外星球的新生，且他所在的圈子必然不怎么高级，不然怎么可能知道五皇子殿下是个什么德行？！除了那些和他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之外，其余人等闻风就躲好吗！连看他一眼都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他的喜怒无常，暴虐成性已经是出了名的了。 而那些实权人物家的小姐少爷们，对这行人的态度就呈现出了两极分化。 其中相当少的一部分，大概是和五皇子臭味相投，远远地见了，就要打声招呼，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模样。 而更多的一大部分，则是对他敬而远之，那态度冷冷淡淡的，哪怕点点头行个礼什么的，‘不想和他有什么深层次的瓜葛’这种潜台词是谁都能看明白的。有的时候程小昱觉得，如果不是被这么个人物抓着一起游街的话，说不定自己会更加受欢迎一点——毕竟是萧伯候的独子，他的分量不言而喻，有不少人看起来是挺想和他结交一番的，但就是因为五皇子在旁边像一只恶狗一样的扫视着，绝大部分的善意就这么被屏蔽掉了。 现在程小昱已经彻底搞不懂萧伯候的用意了。 他费尽心机的弄一个冒牌货到底想达成什么目的？从始至终，他也没有给程小昱发布什么行动指南，那些随身护卫也只是盯着他不要搞小动作，不要露出什么马脚，至于他怎么处事？竟然就那么放任不管了！也没有让他处心积虑的结交什么人，然后盗窃什么机密资料？潜进什么地方搞破坏？没有，统统没有！好像萧伯候就是让他伪装成自己的儿子来享受生活一样，乖乖上学，其他都不用他掺和…… 也正是因为这种种的‘宽和优待’，随着时间推移，让程小昱越来越毛骨悚然。 萧伯候不是大善人，也不是闲着无聊胡搞乱搞的蠢蛋，他有多英明、有多残忍，前者通过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可见一斑，后者则是来自于程小昱的亲身体验，这样的一个人，手握一整个星系的力量，他制造出了好几个亲生儿子的克.隆体，绝对是在下一盘大棋！可程小昱就是想破了脑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借自己达成什么目的…… 最深层次的恐惧，总是来源于未知。 真正死的那一瞬间，反而不可怕，最可怕的却是等死的漫长过程。 程小昱就这么头顶着一颗□□，提心吊胆的等着它什么时候轰然炸响。 这种感觉，说实话，真的是操.蛋极了。 所以哪怕他的现状是多么的歌舞升平，程小昱也一刻不敢放松自己，逃出去，摆脱掉萧伯候的掌控——在确保家人安全的前提下！ 开学的第一天，程小昱就在五皇子的游街中，正式被打上了他的烙印。 那些以前连见都没见过程小昱的人，也对这个‘萧伯候独子’有了自己的理解，然后该疏远的疏远，该归流的归流，程小昱在这所皇家学校的朋友圈，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定好了。 两个世界都是普通阶级的程小昱大概还是想不明白，这些顶级权贵的世界，和他所处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例如程小昱作为普通人，他想要交朋友，只需要考虑一下性格相不相投啦，彼此看不看得顺眼啦，三观什么的有没有冲突啦，或者干脆就是脑袋一发热，随心所欲的就和谁谁要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和另外的谁谁成为‘宿敌’、‘对手’，见了不说话，瞪眼吐口水打群架什么的都太正常了，反正就是一群刚进入青春期的小崽子嘛，行事作风就是这么任性！这么毫无章法！ 但他现在是‘贵族’，顶着‘萧伯候独子’的身份，所谓的交朋友，就不能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要考虑到派系问题，还有家族的发展方向、个人的发展方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纨绔总是去找纨绔玩，精英也只和同档段位的人交朋友，再往深了讲，出身军官家庭的孩子，也一般只和军官家庭的同伴厮混，政伐家族、财团家族自然也是同样——顺便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才会再细分出来各种派系，同派系的人抱团，不同派系的人排异。就算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也都在骨子里刻上了这些‘贵族烙印’，所以一间学校，也是一个小社会，大家已经提前进入了社交预演。 萧伯候的成分，是掌控一方的大军.阀，他的主要力量不在首都星，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他的主场，所以哪怕萧伯候再权大势大，人走茶凉，独子过来读书，也需要重新规划好自己的社交圈，然后培养出自己的人脉来。在这些学生中，有和萧伯候的势力天然友善以上的，也有天然对立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天然中立——萧伯候名气那么大，他的儿子今年入学，必然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强势关注，大家都在关注‘萧天成’的动向，因为根据他的动向分析，就能判断出接下来萧伯候的发展策略…… 萧天成才十三岁，他的所有举动，肯定都有萧伯候在后面遥控授意。 结交哪个，排斥哪个，萧天成初来乍到的，怎么可能自己做决定？肯定是萧伯候先前打好了腹稿，然后他只要乖乖照办就好。 这是所有势力，所有新生旧生一致认可的事情。 所以，在程小昱完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他，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和谁多说了一句话、冲谁笑了冲谁板了脸，都不知道被放大了研究了多少遍——他竟然和五皇子一起游览校园，还有说有笑，难道说萧伯候看好五皇子？ 不勒个是吧？ 程小昱就这么单纯且傻逼的度过了开学第一天。 如果他知道这些背后的忖度，他一定会大笑三分钟，然后暴漫脸的告诉大家——真的没有.一.点.隐.情.啊！他那个便宜爹什么指示都没有！五皇子也是他自己凑上来的啊！而且是皇帝陛下交代下来的！萧伯候也没提出反对意见啊？他也不想和五皇子混在一起好吗！搞得所有人都猜他是不是也跟五皇子一样混蛋了，他招谁惹谁了？ 但程小昱是一点不知道的，所以他不用为这些事抓狂了，他唯一苦恼的就是如何跑路了。 他算是睡了个好觉。 等在地球上醒来，例行去看望那群越来越疯魔的‘研究员’的时候，李维斯找他问了一个问题。 “新能源问题有没有办法解决？” 第063章 李维斯过来问他：“新能源的问题能不能解决？” 程小昱傻兮兮的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哈？你问我？！” 虽然不想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程小昱从小就非常有自知之明，他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办多大的事，心里清清楚楚，所以从来不会瞎逞强。而且他也从来不觉得面子有多重要，在他看来，死要面子活受罪才是真.傻逼。 一早他就把所有关于地球崛起的责任全推给那群蛇精病了，他就是负责搬运搬运资料……现在“天才”李维斯却跑来问他新能源问题能不能解决？ “我怎么知道啊！你问错人了吧？”程小昱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儿。 李维斯满头黑线，换了个问法：“我是说，你能不能找到其他可利用的新能源资料？” “不是给了你几种方案了吗？都不行？”程小昱奇怪了。 他搬运回来的有关能源方面的资料，总结起来，一共有五种。 有的比较简单，有的则比较复杂，都是星际那边曾经使用，和现在正在使用的能源方式。 其实，就像地球这边的能源进化方式一样，他们也是从“就地取材”，变成“矿物、资源能源”，再变成原子能粒子能，最后又分支出了更多更稳定、更廉价、更高效无污染的新能源。 随着工业的发展，生产需要的能源越来越接近天文数字——比如古早的时候，人们需要能源，只是用来烧水做饭，最多陶瓷、炼铁什么的，上千度就很够用了，煤炭石油都没有大规模利用，因为用不着。 但工业革命之后，为了适应机器大生产，煤炭石油天然气就要登场了，至于武器，同样也是使用汽油柴油火药什么的，装备了这些，就已经是工业强国，所向披靡。 进入二十世纪后半段时，煤炭石油天然气又不够用了，于是水力发电、核反应堆什么的陆续登场，与此同时，太阳能、风能是作为补充的，算是零星使用，但总体来说，现在的地球，最多还是仰赖水力发电，石油天然气，还有核反应堆的。 前者最著名的工程，就是我国的三峡大坝，后者则是各种各样的核电站。至于石油天然气，则广泛用于交通方面。 但这三种主要能源方式，都有很大的局限性。 比如水力发电，就需要大江大河大工程，还不能移动。 比如石油天然气，这都是非可再生资源，据说地球上的储量最多只够用几十年了，然后用它们的时候还会产生污染——最重要的是，这些资源，我国人均储量并不算多，一旦有什么战争之类的，中东那边运输线一断，我们就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样……受制于人，实在可怕。 再比如核反应堆，以现在的技术来说，根本无法保证安全性和稳定性，这么多年以来，发生了多少起核泄漏、核爆炸事故啊！ 能源问题，还真是最基础的问题，你看中东那帮皇亲国戚，就是因为脚底下的油田，都富成什么样了？同时，那个地区从来没有太平过，几个超级大国博弈，天天都有局部战争，流血冲突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利益在作祟？ 其实，凭着这么一群中二病少年，就想全球崛起什么的根本不科学，毕竟整个地球的工业生态，都是一环套一环的——能源能不能支撑？材料符不符合要求？成千上万道工艺环节，是不是全部可以满足要求？新技术有没有市场？会不会因为妨碍到原来的既得利益者而被清算？ 每个大问题，还会延伸出无数的小问题，那真是想想都要头大。这事儿还真必须交给一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神经病，不然换任何一个权威过来，都会认为这个计划纯粹是痴人说梦！ 现在李维斯突然跑来问程小昱要新能源，屁事儿都不懂的程小昱当然要表达自己的疑问。 李维斯很有耐心的告诉他：“那倒也不是，其实你给我的五份资料，我都看过了，拍出三种以现在的条件根本无法实现的方案，还有两种，是很有可行性的。但我们并不是中科院的院士，所以有可行性也不行，太大张旗鼓了。” 程小昱满脸茫然：“……哈？” 又和中科院院士有什么关系啊？这些中二病天才不是向来自负，觉得自己牛逼的不行，根本不把中科院的权威们看在眼里吗？ 李维斯深吸一口气。 他不断地安慰自己，用不着生气，程小昱只是个凡人，听不懂不是很正常的吗？好好解释，你可以的！ 还是那句话，幸好程小昱不懂读心术啊，不然分分钟要跟臭屁的李维斯决斗！ “给你打个比方吧，比如你拿来的那两份新能源资料，是说让我们建一个三峡大坝……或者大型的核反应堆。如果我们是中科院院士，再有充足的理由前提下，我们就可以和国家申请，然后有国家做靠山，我们就能秘密的、不费吹灰之力的、完全没有麻烦的，把三峡大坝或者核反应堆建起来，而且不会在一开始，就闹得满城风雨，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在搞新能源……懂了吗？” “你这么说我当然懂啦！”程小昱很不忿的继续翻白眼，被当成蠢货的憋屈谁能懂？ “孺子可教……”李维斯欣慰的看着他。 “……”程小昱觉得，他和李维斯之间，十分有必要安插一个负责沟通的人员，不然早晚有一天，不是李维斯被他气死，就是他被李维斯搞疯，或者更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俩决斗，然后双双同归于尽！ 太他妈气人了有没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仿佛全都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能继续“友好”的交流下去。 “所以说，你是想有那种既隐蔽，能让你们暗搓搓的进行研究，然后又强力，比如用不着动用大工程，就能拥有充沛海量的能源……的那种能源？”程小昱显摆一样的总结道。 他的神情很是睥睨，仿佛在说：明明这么简单就能说明白了，偏偏要罗里吧嗦一大堆，还说不清！说不清就算了，还要怪听不懂的人蠢，没见过你这么奇葩的奇葩！ 李维斯懒得理会他的这种得瑟，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有这种能源吗？” 他其实没报太大希望，程小昱又不是小叮当成精，再说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啊，新能源又简单又廉价，还规模小能量高，要是有的话程小昱不至于送来五份，都没提及一句。 哪知道程小昱却果断的点了点头：“你早说啊，还真有！” 李维斯愣了一下，这还用得着早说？这种问题你应该一早就想到吧？ 不过听到了这样的好消息，他可没心思再和程小昱针锋相对了，连声追问：“真的？！能把资料带回来吗？我们急着用呢！” “但是……”程小昱有些踟蹰。 李维斯恨不得把程小昱掐死！ 哪怕这小子长得再漂亮，再惹人“怜爱”也照掐不误！反正他又不是颜控！ 说话大喘气是想把人憋死吗？但是什么鬼？！ 程小昱暗笑着接下去：“但是这种能源它比较玄幻……” “怎么说？” “你看过那些网络小说没？”程小昱正色道，“就是那种用‘精神力’绘制的能量盒，巴掌大的一块，换算成电能，最低等级的都可以供普通人家用一年。” 李维斯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在逗我？！就算真有这种技术，我去哪儿找有‘精神力’这玩意儿的能人？！” 他觉得程小昱太欠揍了！ 要不是有辜睿那个霸王龙在一边虎视眈眈，他真恨不得和程小昱掐一架！ 把他打得满脸桃花开！ “嘿嘿嘿……”这个欠揍的家伙还在欠揍的笑，“你要找的能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哈？”李维斯难得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他宛若见鬼的瞪着程小昱，“不是吧，你有精神力？！” “嗯哼！”程小昱点了点头。 这种秘密，如果不是对着李维斯，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有了在另一个世界被当做试验品的遭遇之后，他对搞科研的人其实已经有心理阴影了，一百个不信任。但李维斯却不同，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知道他绝对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变态科学家，所以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辜睿就在他旁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辜睿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相信他永远不会伤害他，相信他有能力将他保护的好好的，哪怕他将自己有精神力的秘密说出来，也会对他一如从前。 或许终归揭底，往返于两个世界的程小昱，还是寂寞又不安了吧，找不准自己的定位，就像是没有根的人，于是他迫切的想要释放一点压力——这也算是对李维斯的试探了吧，看他能否成为自己可以倚靠后背的小伙伴。 秘密有了一个口子，其他的也没有太多必要隐瞒。 他只是不想再一个人苦撑了。 而李维斯震惊之后， 第064章 绘制能量盒其实不算难，难的是绘制能量盒的材料。 载体是一种特殊的合金，制作起来不算难。 那作为绘制颜料的物质，才是重中之重。 好消息是，那所谓的颜料并不是什么珍稀昂贵的天然矿物，如果那样的话就没可能大规模应用了。同时坏消息是，那种用高质子对撞机制作出来的物质，需要的技术条件比较高。 唉，偷偷摸摸搞研究，还是这种□□一样的研究，实在太难了。就好比古人想制作一把枪，他得自己调配火.药、制作子.弹、研究枪.身金属、制作弹簧……所以就算古人掌握了丰富的理论，最后也很可能制造不出一把枪来——从材料那一关就被卡住了呀！ 同理，程小昱想要制造能量盒，他得先搞出合金，再搞出涂料，哪像在另一个世界啊！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拿来用就行。 程小昱跟李维斯说好了，很快就会把能量盒有关的资料拿给他看，让他先不要着急。 李维斯着急也不能催他啊！再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他可以趁着这点时间，为“迎接”能量盒做些准备。 比如一个电器，用电池跟用电源插头不能混为一谈，一辆车，用天然气跟用电、用汽油也不是一个概念，你得先改装才行。 根据程小昱的描述，他风风火火的回去，跟一群志同道合的蛇精病们商量改造方案去了。 打发走了李维斯，程小昱跟辜睿说道：“我得练习一下跳舞，最好有老师能帮着指点，你知道应该去哪儿练吗？” 程小昱之前在萧伯候的实验室里，曾经接受了一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包括萧天成的一切行为习惯以及特长技能，还速成了一下贵族需要掌握的一切才能，比如跳舞、骑马什么的。 在首都星，无所事事的贵族们喜欢社交，而社交都是通过舞会，以及各种无聊的攀比进行的，你什么都不会，那就必然不合群，他们肯定会怀疑萧伯候做什么将自己的独子培养成一个粗鄙的家伙，进而就有可能让冒牌货穿帮。 程小昱被这种填鸭式教育折磨的不清，可说实话，某些情况下，这种教育方式还是可以堪称快捷高效的。程小昱就那么从一个小土鳖脱胎换骨，成了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很贵族的家伙。 但经不起细看。 就好比跳舞吧，那所贵族学校规定，新生会有一个交流性质的舞会，方便让新生们尽快的互相熟悉起来，到时候会跳舞一整天，而程小昱作为身份最高的、萧伯候的独子，他是要“领舞”的，万众瞩目之下，任何一点不协调都会被人看出来，程小昱已经被唐尼警告过了，务必不能出一点纰漏，不然分分钟换人——他算是看出来了，如果不能摆脱萧家，萧家能用“换人”这俩字吓唬他一辈子。 在那边要偷偷练，在这边，最好也加班加点。 程小昱还是有些小心机的，他觉得比“标准”，自己跟那些从小练的贵族子弟是拍马也及不上了，所以咱们可以扬长避短啊！搞一点创新小花样，他们有任何疑问，自己都可以推给“创新”，反正摆出一副高冷嘴脸，任何人质疑他都要鄙视对方老土、跟不上时代、死脑筋，自己才是潮流先锋，时尚小王子。 而想要忽悠的高明，他需要请一个专业的老师，把那种交际舞改编的更合乎情理，更有说服力。 有了需求，程小昱很自然的找辜睿寻求帮助了。 而辜睿果然没有追问他做什么要练习舞蹈，他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一面镶嵌着落地镜的练舞房中，有一个身穿练功服的男人早已等在那里，这就是辜睿找来的“专业人员”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长相很清秀，可能是常年跳舞的原因，他身材很棒，整个人气质都是昂扬向上的，所以猜他的年龄，你会觉得三十到五十均有可能，反正一看就特别有大师气质，另长了一些见识的程小昱看的眼睛都直了。 而那位陈老师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看着这两个小小少年，眼睛也亮起来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两个跳舞的好苗子。 长得也太好看了！身体柔韧度也好，虽然现在才开始学晚了点，但肯下苦功的话，也能练出成绩的。 他知道请自己来的人能量很大，所以忖度着这两个小少年大概都是所谓的二代，跳舞应该是玩票性质的吧？真是可惜了。 压下那点小心思，他询问了一下他们打算学哪种舞蹈，得知要帮那个叫程小昱的少年改编舞蹈，就欣然让他跳上一段再说。 程小昱换上紧身舞蹈服，这就下场了。 那个世界最流行的舞蹈——或者说最“高雅”的舞蹈，都是来自上流社会的舞会。 分为双人、单人，还有群舞。 现在没有搭档，程小昱就先来了一个单人的。 陈老师没有看错，程小昱手长腿长，身材一级棒，柔韧度又好的吓人，一开始他还有点放不开，但当他投入到舞中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就像是一轮耀眼的小太阳，辜睿看着他，眸色暗沉，深不可测。陈老师见猎心喜，很快他就也跟着一起跳起来了，他觉得这种舞蹈难度并不大，但非常富有节奏感，同时又十分优雅大方，风格独特。之前并没有见过这种舞蹈啊！不会是这个小朋友自创的吧？ 那他就是真正的天才了！ 等程小昱跳完了，陈老师实在忍不住，问他有没有意向以跳舞为专业，果不其然，程小昱拒绝了。 虽然不讨厌跳舞，可业余玩玩就算了，他哪有时间搞这个啊！ 陈老师又问他这舞蹈是不是自己编的，程小昱只能含糊其辞，说是自己一个早已去世的长辈教给自己的，这都是一个系列的舞蹈，有单人的双人的和群舞，他想在此基础上搞一点创新。 “这种编舞水平，绝对是高人啊！”陈老师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好像未能跟那位程小昱的长辈结交，十分遗憾一样，“不如我配合你，你再试试跳双人的？” 程小昱正想欣然点头，舞会的重头戏就在双人舞呢，他当然希望能直切要害了！ 然而这个时候，自始至终都在沉默不发一言的辜睿却突然开口了：“我陪你跳吧！” “咦？”程小昱惊异的看了他一眼，“你竟然会跳舞吗？” “有什么难的？”辜睿活动了一下手脚，原封未变的把刚才程小昱跳过的单人舞复制了一遍，他和程小昱跳出来的是两种味道，程小昱比较清新自然，他则更加动感有力。 一曲跳完，程小昱啪啪鼓掌。 虽然很惊艳，但感觉又受到了打击怎么破？ 陈老师则有遗憾了一番，为什么这么好的两个苗子偏偏不能专业学舞。 接下来自然是程小昱拉着辜睿一起跳双人舞。 想想看另一个世界贵族阶层的糜烂，就知道在他们的舞会中流行的双人舞，肯定是有很多“小动作”的。 其实刚才的独舞就有这方面的倾向了，陈老师火眼金睛，如何看不出那里面有很多“性.暗示”的东西？如果让一个成年人跳起来，估计会很挑.逗吧，但程小昱年龄太小，还未开窍，于是懵懵懂懂的，反倒把一曲暧.昧至极的性.感独舞跳的无比清新，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但独舞可以幸免，双人舞就不行了。 程小昱当初学的时候，因为亚力山大，光忙着担心小命了，谁有那闲工夫乱想啊！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这种双人舞有什么特别的，可当他和辜睿对跳的时候，慢慢的，他开始整个人都不好了。 尴尬、燥热，他垂着眼帘，看都不敢看辜睿一眼。 他觉得舞动中的辜睿就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吸引着他的视线，然而这种光大概是太耀眼了，他总觉得把自己都快烤化了……于是慢慢的，程小昱白玉一般的脸蛋上就浮现出了两朵晕红，这一曲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跳完的，只觉得下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微醺的，就像是喝多了酒。 第065章 一曲跳完，陈老师啪啪鼓掌。 看着这两个小小少年，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学跳舞的时候，搭档就是你最亲密的战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而时光流逝，曾经的那个人早就不见了……那时候真美好啊，想想都令人禁不住会心一笑。 程小昱的脸颊依然是红的，他用手背摸了摸额头上的薄汗，不敢再看辜睿，迈开几步离他远了一点，上前问陈老师：“就是这样了，您有什么灵感吗？” 陈老师闭目将方才的舞蹈回放了一边，然后疑惑地问道：“能看得出来，这种舞蹈其实已经非常成熟了，我敢保证，只要传授出去，好好宣传，世界上就又多出来一款热门舞种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你非要改呢？” 程小昱沉吟道：“这个嘛……” 陈老师却自动给他找好了理由：“不过有一点倒的确不容忽视，这种舞蹈……不大适合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跳……” 真的是太“挑逗”了。 他一个成年人，在旁边看的着实有些尴尬。其实就形体来说，程小昱刚发育不久，就像是一枚青涩的小果实，你偏偏给他催熟了，可想而知，口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要是程小昱能大几岁，不用多了，两三岁就好，他跳出来的味道，就绝不是今天的样子……所有人的情绪都会被他引燃到爆炸！ “对啊！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程小昱击了一下掌心，“您给看看，最好多吸收一下其他舞种的优点，不用考虑普及型，就为我量身打造就行，街舞、拉丁、爵士、探戈，甚至咱们古典舞也没问题，只要适合我，而且得好掌握一点，我等着急用呢。” 陈老师考虑了一下，就点点头：“要是为你一个人设计，那就简单多了。这样，刚才我也没录下来，不如你跟辜睿再跳一次，有了视频资料，我回去再找找灵感，争取明天搞定。” 程小昱听了他这话，顿时眉开眼笑：“行，谢谢您，陈老师。” 然后回过神来，才想到这意味着又要和辜睿跳一次，心里暗暗叫苦，他真怕自己当场事态，暴露了“丑陋”的嘴脸。 辜睿从头到尾面无表情，见程小昱向他走来，微微屈膝，做了一个“请”的起手式。 程小昱的心脏处微微一酥，好似被电流穿过的感觉。 这曲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跳完的。 客客气气的送走了陈老师，两个小小少年并肩离开，青春的气息总是透着一股涩然的味道，程小昱的心中有了暗藏的心事。 他以往就对辜睿很好，然而那种好里总带着三分畏惧。现在的程小昱，却发自内心地想要“讨好”他，让他高兴。 一场舞为契机，他就这么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情窦初开了。 两个人转路去了一家大型超市，咨询辜睿的意见，买了好多菜肉鱼虾，都是照着他的口味来的。后来经过酒水专区的时候，程小昱突然心中一动，从架子上选了两支一百元左右的红酒。辜睿看他时，程小昱解释道：“你以前喝过酒吗？我爷爷不让我喝，听说味道挺好的，不如今天咱们尝尝？” 辜睿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这一举动。 两个人大包小包的回了家，六爷见他们回来，别提有多高兴了，指挥着傻大个沈茂军把那些大包小包接过来，他老人家扒开几个袋子往里看了看，然后啧啧连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傻徒弟：“小胖子，你也不是闺女啊，怎么就学着外向了？”这些菜全都是辜睿爱吃的，他喜欢的牛腩、豆腐、桂鱼，一样没有！ “我现在可一点不胖，”程小昱振振有词，“再说了，这怎么能是外向呢？辜睿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话音刚落，就看见曾经的老大沈茂军一脸失落，他赶紧亡羊补牢的加了一句补丁：“——之一。” 六爷哼了一声，“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天生怕老婆的命。” 程小昱忍住一脸喜色，然而眼睛都弯成月牙了，他悄悄瞄了辜睿一眼，跟六爷贫道：“怕老婆挺好，我就乐意怕老婆。” 六爷算是被他这死不要脸的精神打败了，也不在这儿杵着生闲气，跑去外面听广播去了。 没用多长时间，程小昱就超常发挥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那一阵香飘四溢，自从他入住这个小区以来，邻居们可是被他折磨苦了，愣是都学了乖，只要放假的日子，饭点儿时大家就都躲出去，不然光闻见香味却吃不着，遭老罪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从程小昱成立了蛇精病联盟，上课的日子也不固定了，说不准哪天就请假，作息时间那叫一个神出鬼没，大家摸不到规律，于是三天两头就被他堵在家里，苦逼的捂着肚子咕叽咕叽咽口水。 这到底什么手艺啊！邪了门儿了，五星级大厨也比不上，以往觉得可好吃的外卖，就着人家的香味再吃，味同嚼蜡啊！也是不能好了。 “哟呵，今儿个还买了酒，”六爷看了看那满是洋文的标签，撇了撇嘴，“可怎么是洋鬼子的酒啊，这玩意儿不好喝，比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白酒差远了！” 他是老一辈的人，提起洋人来，从来不会有好话，算是一位骨灰级愤青。 程小昱取了启瓶器，像模像样的拔着软塞，反驳道：“白酒度数太高，再说了，咱们就是喝一个情调。” 正说着，软塞□□了，他将鼻端凑近瓶口闻了闻，然后眉头皱起来：“怎么感觉有点酸啊？” 又酸又涩又苦……这酒能好喝？ 没让他倒酒，沈茂军把酒瓶接过来，每个人都是满满一大杯，显得特别实在。 第一口也没说什么祝酒辞，在座诸位平时听红酒红酒的，早就好奇滋味了，一百多块也算中档了吧，色泽倒是的确挺好看，就不知味道是否真那么好。 六爷不理他们，埋头吃菜，等着看笑话。 程小昱第一个呲牙咧嘴的。 沈茂军人实在，他灌了一大口，把酒杯放下，吸着凉气说道：“一白多块钱啊，买点什么不好……” 对他这番话，程小昱嘴上没说，其实心中颇以为然。 那边辜睿也泯了一口，接下来就没再动那个酒杯。 都倒上了，喝吧，挺受罪，不喝吧，真够浪费啊！ 程小昱跟沈茂军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自动把这杯红酒换算成人民币，全都心疼的很，到最后不但喝完了自己那杯，还替另外两个喝掉了。程小昱负责辜睿那杯，沈茂军负责六爷的……至于沈茂军到底什么心情，暂且不说，只说程小昱，他猥琐地故意找准了辜睿下嘴的位置，暗搓搓脑补这是间接接吻吧？嘿嘿嘿的笑着，他脸颊通红，其实早已经神志不清了。 “刚才那酒你为什么不喝啊？”沈茂军喝完跟没事人一样，负责收拾桌子刷碗，程小昱乖宝宝一样被辜睿牵去沙发上坐着，就这样，他还一字一句，异常迟钝的坚持拉着辜睿的手和人家聊天。 不等辜睿回答，程小昱就自己傻笑着接上了：“不好喝对不对？我也觉得不好喝。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酒，明明难喝的要命啊！还敢卖那么贵！” 辜睿就那么任他拉着，听他在那里絮絮叨叨。 “你放心，回头我研究一下酿酒的方子，我觉得肯定是咱们没找到好酒，等我酿出来好喝的酒，就拿给你喝……别人谁也不给！” 六爷根本听不下去，提上鸟笼子出门遛弯去了。 沈茂军还在厨房收拾残局，于是客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辜睿，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你知道吗？”程小昱大着舌头，眼睛亮晶晶的，说完这句，他突然竖起右手食指，嘘了一声，“这话我肯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 他将头埋进辜睿的胸前，嘿嘿傻笑着，声音越来越轻微：“喜欢你，就只喜欢你……唉，明明你是男生啊！我会一直对你好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穿越啊？真想你能陪我一起穿越，我一个人在那边，好累……好寂寞……要是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我想你一直陪着我……” 他睡着了。 辜睿久久地看着他，然后他抬起头来，与刚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沈茂军对视，沈茂军好歹也是纵横乡里的混混头目，愣是被他这一眼看的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辜睿没有理会他，重新低下头，将睡成一团的程小昱跟抱小孩一样托起来，两个人进了卧室，门被关上了。 第066章 程小昱一觉醒来，又是在星际时代了。 他本以为没有了辜睿在身边，孤枕难眠的，一定非常空虚寂寞冷。 然而却并没有。 他好像盖了一个又厚又暖的毯子，热烘烘的，摸起来又滑又舒服，超级有质感。 疑惑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片漆黑——原来是他的契约兽包大人。 包大人现在的体型越来越大只了，在床上伸展开来，比程小昱大了几圈。幼年期萌萌的样子再也不见，现在它满步着大型猎杀者的冰冷气势，一双竖瞳，孕育着无穷的危险。 程小昱却并不觉得它可怕，反而觉得跟包大人依偎在一起，十分有安全感。他凑上去直接搂住包大人的脖子，在它油光水滑的颈上蹭了蹭，哇啦哇啦的叫着：“啊啊啊包大人怎么办啊！怪不得人总说酒醉误事，我好想跟辜睿告白了……不知道辜睿会怎么想啊啊啊啊好丢脸，简直不想回去了。” 包大人任由他发疯一会儿，然后故技重施，伸出舌头舔他的下巴，粗糙滚烫的舌尖掠过他的嘴唇，带来一种非常奇♂妙的触感。 可惜这会儿程小昱还在深切的羞窘之中，没工夫应付包大人的“撒娇”，只将它的“猫”头朝外退了退。 然而正是这个动作，不知道那个点惹到了包大人，它突然间伸出粗壮的前臂，一把将程小昱掀翻在床上，自己挺身压上。 程小昱最开始还以为这是惯例的“宠物与主人撒娇日常”，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了，包大人两腿之间那硬硬的、一直在狂戳他的物体是什么？ 他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感，抬头向包大人看去，一边推他一边喊着：“你冷静一点啊？你是不是发情了？明明才出壳这么短时间啊！”欲哭无泪。 包大人那张皮下，原本就是辜睿的意识。 也不知道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程小昱的刺激，还是它原本就该此时发情——身下少年的触感和味道，让它根本无法克制。 事实证明，人身和兽身状态下，他的心理也会有微小的不同。 比如，兽身状态下的他，更加具有攻击性，克制力也远不如人身时候强悍。 “包大人”当然知道程小昱喜欢“辜睿”。 但有那么一个瞬间，“包大人”和“辜睿”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人格——这当然只是错觉——可这错觉却让“包大人”突然吃起了乌龙醋。 【你竟然在我身下，为别的男人苦恼伤神！】 ……妈的，如果程小昱知道包大人皮下到底是谁，他估计会在第一时间破口大骂：卧槽有些变态的脑回路正常人真是猜不透，你竟然好意思吃你自己的醋？是不是有猫病？！ #每天早晨醒来，都会被我的契约兽舔遍全身，今天尤其过分，差一点就射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简直累不爱。 程小昱不久前还是个纯洁到蠢的无辜少年啊。 每一天都要沦丧一点，或许再过不了多久，他就变成“丧尸”了，然后朝“巫妖王”的方向坚定前进着…… 洗过澡，草草吃了顿早饭，“容嬷嬷”们从头到尾虎视眈眈，这样的目光下，任谁都得吃成胃溃疡。 程小昱按着课表安排，去不同的教室上课。 说实在的，这些课，大部分内容程小昱一点也听不懂，少部分他听懂一点点，却又发现想彻底弄明白，最好去借阅一二三四五六七……不计其数的书刊，不成系统不成方圆嘛。 类比一下，他此时的状态，就好比一个小学生，突然坐在了大学生的课堂里。那雾煞煞的感觉。 且他这会儿还要尤其惨些，毕竟小学生听不懂大学课程，没人会觉得是他的错，听不懂才正常嘛~他却不是。萧伯候家的少爷，从小精英教育，这些对他完全小菜一碟！ 这个时候，靠的就是谁演技高明，谁更会装逼了。 程小昱每天都摆出一张高傲脸，目中无人的架势，仿佛包括老师同学在内，一个能入他眼的都没有。 老师不敢叫他起来回答问题，哪怕叫了，他也高冷状只管坐着不动。 同学们也不敢跟他求教，装没听见还算好的了，偶尔还能收获一顿喷。 总之，没用几天，程小昱——或者说是妖尾星少主萧天成，就在普通人中混了个极差的人缘儿，彻底成了狗不理。 ——好吧，还是有些谄媚小人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围着他，程小昱只当他们是恼人的苍蝇，权作锻炼自己的意志力了。 程小昱经常逃课。 对外的理由，就是大少爷不爽了，懒得跟一帮白痴浪费时间。 他对“容嬷嬷”们的解释是，自己基础太差，为了不穿帮，还是偷偷自学吧。 程小昱打算用笨办法。 既然小学生注定听不懂大学课程，那干脆也别强求了，从小学学起，初中高中统统补起来！把十二年教育吃透了，大学课程想来就不会难了。 藏起来暗搓搓地自习，结果没用两天，他就突然发现了“容嬷嬷”们存在的好处。 比如，他们可以帮他辅导功课！ 不要钱的家教啊！ 还是成打的，想要什么风格都有！ 也许是和□□病联盟混久了，程小昱的一些想法也发生了变化。 他出身农村，童年过得幸福而逍遥，与此同时，也散漫、无目的、随波逐流、缺乏野心。 为什么老话会说三代看文采？所谓世家的底蕴是怎么来的？ 家长言传身教，等孩子长大了，势必会带有一部分原生家庭的影子。 说得更直观一点。富二代哪怕再纨绔，他们也比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更了解“钱”。官二代哪怕再不肖，他们也比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更了解“权”，高知家的孩子一般不会辍学，明星家的孩子想进入娱乐圈总会更方便。 方方面面的耳濡目染，不只是资源倾斜，更多的还有意识形态上的偏差。这一点点偏差集合起来，日积月累，二十年后，他们会长成不同的人。 当然，不是说底层人家的孩子就一定爬不到上面去了，你看程小昱的渣爹程富裕不就暴发了吗？可惜只有一张人皮不干人事儿。 起点落后了，你跑快点，也能超越一部分人，但你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且足够聪明。 人最怕的，不是暂且落后，而是你不肯努力。而人最悲哀的，不是你不肯努力，而是哪怕你想努力，却摸不到正确的那条路。 原来的程小昱便是如此。 他进城之前，最想做的，就是过得比渣爹好，混的比渣爹成功。至于如何做到？ 你看他一直表现得很硬气，老子谁的气也不受，老子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叫你们恶心的！ 然而终究不过十六岁乡下少年，眼界所限，只能跌跌撞撞往前爬。 如果没有这场穿越奇遇，没有认识到那么多精彩的人，程小昱的前路一定会更坎坷一点——当然，他聪明有韧性，摔的跟头多了，早晚历练出来。 现在不过是从爬改成跑罢了。 跟蛇精病联盟那群变态比起来，程小昱自然智商一般。 但这不是放弃努力的理由。 穿到星际时代，有机会接受他们这边更先进的基础教育，他自然不能错过。 而负责看管他的容嬷嬷们，最开始简直是崩溃的。 尼玛这到底是从哪儿挖出来的奇葩啊！ 地球人看十六岁少年还不会解方程组……是什么心态，容嬷嬷们看程小昱就是什么心态。 看程小昱的资料，他出身其实还算可以啊！这么有钱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怎么跟猪似的？当初那么多被选者，全部淘汰挑出一个程小昱，里边不会有什么黑幕吧？ 他们没人会给程小昱面子，于是程小昱每天都被家教们冷嘲热讽。他心里想着，你们还真误会我这边的父母了……再怎么乐天知命，原来的程小昱也是有好好上学的，不过就是学的不怎么样罢了。 简称，学渣。 等他跟原来的程小昱合二为一，原来囫囵吞枣的东西，更仿佛覆盖了一层薄膜，它缺乏代入感你懂吗？ 你们爱骂就骂，爱嘲讽就嘲讽，程小昱只当他们更年期内分泌失调，如微风拂耳，全不在意。该请教还是去请教，每天过得十分充实。 慢慢的，他记忆力超强的优势显现出来了。 第一天，他还是小学生水平。 第三天，就大步迈向初中生。 最重要的是，人家还博览群书，踏踏实实地夯实地基，每一科都不放过。 进步飞速！ 这给他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 原来，他“抄书”只是抄书，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只能算一个搬运工。 到了现在，他已经可以理解一些东西，偶尔还能跟蛇精病们讨论一二。 尤其等他把基础教科书们带回去之后，连李维斯那个臭屁又毒舌的家伙，也肯赞他一句goodjob了。 程小昱的精神面貌开始蜕变，他从里而外的自信起来。 而自信的人，总是时刻绽放光彩的。 如是半个月后，学校举办的盛大舞会，终于拉开序幕。 第067章 这场舞会，作为在校生身份最高的两个人，五皇子和萧少主必然得身先士卒，先去舞池转一圈，引燃全场气氛。 当然，按照传统，他们俩不一定非得组合跳。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类似的情况下，选择彼此为舞伴的还真是少数。 除非俩人有婚约，或者好兄弟情投意合。 不然，大家身份都摆在那里，谁没个心气儿压对方一头呢？都带上最漂亮、最能给自己长脸的舞伴，把风头抢光，让另一个家伙变成背景板！ 程小昱闷头把舞技练好了，至于舞伴，反正萧家护卫队早给他物色好了，爱谁谁，都一样。 可五皇子却不走寻常路，舞会前一天，人家专程上门来，意思很明确——“我来做你的舞伴！” 程小昱当场就拒绝了。 可五皇子的态度却非常坚定，除非你能找到比我身份更高贵的人，不然就是羞辱帝国皇子！我这人脾气不好，虽然不敢直接找到萧伯候面前，可谁给你做舞伴，我拿他开刀！ 威逼利诱一番，五皇子就翩然而去，都不等程小昱给出确定答复。 程小昱气得直转圈。 容嬷嬷们则过来劝他：“不就是跳舞吗，萧家和帝都方面还不能撕破脸，为了完成任务，你也得好好跟五皇子周旋。若坏了大事，呵呵，你知道后果。” 搞得程小昱中二病差点爆发，尼玛老子一怒之下跟你们一拍两散！ 还是黑豹子包大人抬爪安抚了他。 那富有弹性的肉垫，捏一捏，提神醒脑，令人压力顿消。 “好啦好啦……”和包大人独处一室，程小昱艰难地往后躲开包大人火热的舌头，搂住它的脖子，整张脸埋在他脖颈处的细密绒毛中，小声说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感觉就像是陷进了沼泽地……趁着还能跑，想办法跑了再说吧……包大人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包大人腹中发出猫科动物特有的、呼噜噜的响声。 第二天，五皇子一早就来接程小昱。 程小昱却不肯乘上他的车，为此还发了一通脾气：“莫非我们萧家没车坐？五皇子殿下可真够霸道的，不然我给你连线我父亲，您亲口跟他说？” 五皇子混不吝地笑道：“怎么就急了呢？美人太爱生气容易长皱纹啊！好吧，我们一前一后，注意跟紧啊，到了地方再一起下车好了。” 程小昱冲他竖了个中指：美人你大爷。 五皇子哈哈大笑而去。 车上，容嬷嬷们又跟他唧唧歪歪，让他注意萧少主应有的风度！ 程小昱冷笑道：“风度不等于唯唯诺诺的软蛋，是否真正的萧少主在帝都星，也要过得跟我一样憋屈？如果不是，那就闭嘴！一群猪队友，有朝一日我若穿帮，绝对是被你们坑的！” 容嬷嬷们给他堵得没话说。 事到如今，程小昱算是明白了，一定程度上，他强硬一点反而效果更好，只要他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来，萧家就不会真的换了他。而强硬带来的自由度，也方便他找到机会逃出这樊笼。 包大人就那么沉默地跟在他身边，尾巴一甩一甩的，半勾住程小昱的腰肢。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小礼服，衬得一张小脸清雅又美好，如描似画，容色姝丽。 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不过大概是因为从小在山里野惯了，哪怕穿越后顶了另一个皮囊，程小昱的气质中仍然留存着一丝蓬勃的野性。也正是这点野性，如同画龙点睛一般，让他卓立于众人之上，步入舞会会场时，人群便如摩西分海，自动给他留出一条大道，无数人忍不住将目光凝注在他的身上。 惊艳，妒忌…… 五皇子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一副衷心骑士的做派。程小昱根本不鸟他，启步便往前走。 不过一会儿之后，他就傻眼了。 包大人竟然没跟在他的身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衣香鬓影，却哪里还找得到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心里微微慌了一瞬，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包大人可不是那种柔弱的小猫，在场没有人可以一点动静没有的把它制服的。 时间快到了。 舞会即将开始。 五皇子已经要准备朝程小昱伸出右手了，这是邀舞的姿势。 其实，一起参加舞会的同学们，再见到他们两个携手而来的情景时，便已经猜到今天的首场舞大概就是两大巨头合作了。 个个眼中闪动着八卦的火焰，莫非萧家有打算要和皇室联姻？ 有些想的深远的，更是已经在考虑若皇室和萧家成了姻亲，之后的政治经济格局又要发生什么样的变动了。 程小昱叹口气，内心非常不情不愿地准备接受五皇子的邀请。 哪知道就在这一刻！ 变故陡生。 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不速之客，正排开众人，直直向着程小昱的方向快步走来！ 程小昱转头过去看，只一眼便惊呆了，刚有苗头要抬起来的右手就那么僵在原处，整个人变成了一尊美丽的雕像。 是辜睿啊！ 辜睿！ 卧槽为什么辜睿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等等……会不会只是长得很像？ 辜睿走得很快，来到程小昱面前后，就直接对他伸出了右手。 完全不把脸黑成炭的五皇子殿下看在眼里。 一双黑如点漆的眸中，只看得到程小昱的身影。 程小昱脑子还是一团浆糊，行动上却半点不曾迟疑，在辜睿将右手伸出来的那一瞬，他就抬起手来，轻轻放入他宽大干燥的掌心。 是他，他真的来了。 骤然响起的音乐驱散了他眼底溢上来的泪意，程小昱向他绽放了一个灿烂又华美的微笑。 下一刻，两个人翩然划入舞池。 围观群众一脸斯巴达地看完这幕神展开，又条件反射地望向形单影只的五皇子殿下。 那个脸色哟，忽青忽紫，忽黑忽白，让人根本不忍心看…… 一曲舞的时间，在某些人感觉中，真的太短了，仿佛刹那间便结束。相对的，在某些人感觉中，又太长了，仿佛无休无止，每一秒都是那样的难熬。 程小昱如今晕陶陶的马上就能上天，哪还有心思理会别人的感想？ 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你原来以为你是孤军奋战，茫然四顾，竟没有一名同伴可以互相依赖，只能在陌生又冰冷的世界中禹禹独行……就在这时，叮！你的暗恋对象辜睿上线！ “你、你怎么会也来了？怎么会找到我的……” “你猜？” 程小昱耐着性子捋了捋逻辑。 “莫非，你是包大人？！” 辜睿先是点点头，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却蓦然阴沉起来：“还没跟你算账——你竟然允许它舔你？” 程小昱一脸懵逼：“哈？” 桥豆麻袋，你刚刚不是承认了你们是一个人吗？ 辜睿一眼便看出来程小昱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你之前又不知道包大人就是我。”他仍然是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妒夫嘴脸。 程小昱：“……” 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 尼玛当包大人的时候，就吃人身的醋，等摇身变成人，又跟包大人过不去……有意思吗？ 他还生气呢：“原来你已经猥亵我那么多次了！我还说你年纪小又不是人，只好慢慢调♂教不能跟你计较……” 辜睿半点没有被受害人指责的心虚，一副“啊，老子就猥亵你了怎么地吧”的倒霉德行。 这边程小昱发完火，突然又反应过来辜睿=包大人的另一重含义来。 他可是当着包大人，说过许多无法对人言的中二少年小秘密啊！ 仗着包大人不会说话，完全当它是个好用的树洞…… 啊啊啊苍天误我！ 哪知道辜睿还有这神奇的技能，披上豹皮，这特么就是人兽版的无间道吧！ 脸色唰的就红了。 可能脸红也是能感染人的，辜睿本来还黑着一张面瘫脸，俨然兴师问罪的架势……这突然看见他脸红，立刻也跟着不自在起来，大量的粉红泡泡升腾在二人中间，除非周围人都眼瞎了，不然谁看不出来呢？ 说起来，因为在地球上有特训过，彼时程小昱和辜睿便是舞伴，练了那么多回，如今这一上场，那叫一个配合默契，舞姿优美动人，排除掉所有其余因素，光这么看着，这一对璧人在舞池中，还挺养眼的。 好吧，其实是光芒四射，把舞池里其他人全比的渣渣都不剩！ 可现在一部分人还真没法用纯欣赏的目光看他们。 个个上蹿下跳，就是想赶紧挖出来，这个敢撬了五皇子殿下的墙脚，且十分眼生的小子到底是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 尤其五皇子，更是心里发狠——这小子让他丢脸，他就让他丢命！先前他都放出狠话，谁敢做萧少主的舞伴，就是跟他过不去……既然有人不信这个邪，他如果不显露几分手段，以后说出来的话就只当是放屁好了！ 从此不必在帝都做人。 先去问了问舞会的安保人员，毕竟那小子不是本校的，他从哪儿拿到的入场券？ 安保人员拿出来一份盖着李家徽章的邀请函——得，又一位封疆大吏搅合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