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缚鬼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冷风呼呼地刮过人工草地,今晚没有月亮,远处围着cāo场的铁栅栏看上去有些暧昧的扭曲,四周的空气像水纹一样微微浮动,我屏住呼吸伏低了身子,紧张的汗都浸湿了衬衣,仔细观察着周围。 黑暗中只有我自己的喘息声和擂鼓一样的心跳。 突然,我像是有预感一样向后转身,看也没看抬手丢出了一张灵符,高喊,“谨此奉请!迅雷烈风!同出冥冥!九窍之邪!魔障降服!缚!” 这算是我最熟悉的缚鬼之术了,耗费灵力少,咒文念起来顺溜,虽然杀伤力不那么大,不过我用起来速度快,如果能把鬼制住的话再念普渡咒文也不错。可惜——我好像错误估计了对方的速度,脑门上贴着黄符的稻草人咧着大嘴,脑袋一偏就躲过了我的灵符,登时身上就像炸毛一样竖起了无数针尖一样的稻草,毫不客气地冲我招呼过来。 妈妈呀,被扎这么一下那身上可就变成十万个血喷泉开party了!我慌忙往后一倒从口袋里再抽出一张灵符,下意识就要拍到它的脸上,等我意识到这厮脸上也开满了稻草花,我这一巴掌下去铁定满手鲜血的时候,胳膊上的力量已经收不住了,我只好闭着眼不去看手上的惨状同时放弃了咏颂咒文全文,而是高喊一声,“缚!!” 然而我的手又扑了个空,在后背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的时候,头顶上似乎传来刺耳的诡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我睁开眼,一脸挫败的看着布满乌云的天空,太衰了太衰了,我心想要不我就不起来了。不过我也知道不会如我意的,几乎在倒地的同时,左手边一米外的地方“刷”的一声冒出来无数比钢钉还尖利的稻草,然后它们像长了腿一样一波一波从地里冒出来直逼向我,我惊得一下跃起,可还是被最边缘的一溜划破了手,我啧了一声,也不敢看自己伤得怎么样,拔腿就风一样狂跑,可还是感觉那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一直跟在我脚后跟,“我靠!死老头玩儿真的啊!”我跑得满眼灌风,视野都有点模糊了,不过还是可以确定除了后面一直跟着我的稻草,那玩意儿的真身还是没有显露出来,我一边拼命的狂跑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画着不同朱砂咒的灵符,高高举过头顶,灵符被风吹得哗啦啦的响,可是我刚想念咒,脚底不知道绊倒了什么,扑通一下就摔倒了,因为惯xìng的原因往前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住,弄得我灰头土脸,脚腕也有点疼。 不过我没时间管这个,因为后面那怪物没有因为我**轰轰的跌倒了而网开一面,反而加快了速度破土而来,我倒在地上摔得满眼星星,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它的位置,此时也只好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灵符,也没有时间去找特定的那一张了,索xìng全都摔向前方,熟练地在前方的空气中用食指画出了五芒星,手结不动明王印,口念金刚萨埵心咒加持自身,然后我就模糊的看到了几张灵符平整的贴在我刚刚画的五芒星阵上,那堆疯狂逼近的稻草轰然一声撞到咒阵上,就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五芒星阵发出了一圈模糊的光,把那玩意儿弹出了一段。 不过现在不是松气的时候,nǎinǎi的,跟小爷我玩儿真的,那咱就不客气了!我拍掉手上的沙土抹了一把脸,迅速跳将起来抽出刚刚那张灵符举高,单手结印念道,“谨此奉请!子持莲华!灵宝符命!诸生空相!显现!显现!”话音刚落,灵符在我手中碎成千万零星的细光,散在空气中,不消片刻,我就看到右前方的稻草人被灵符的光勾出了影子,我怕它再次消失,立马甩出三张写有束缚咒语的灵符,重新念了缚咒,灵符脱手以后像箭一样shè向稻草,在接触它的那一刻化为三条金sè的锁链将它缚住,几乎同时,我也奔到它跟前,虽然它睁大的空洞的眼球和看起来像大笑又像大哭的嘴还是吓了我一跳,不过这个时候要是还让它跑了那我就真是废物一个了!我迅速用脚尖在怪物身下的土地上画了一个五芒星印,半跪在地上开始结印和念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每结一个手印就念一个字,伴随着稻草怪物越来越猛烈的挣扎和野兽嘶鸣一样的嚎叫,我也觉得五芒星印的压力一点一点反噬到我的身上,咒阵的光芒很不稳定,几乎要由金变红,虽然我最终还是念完了九字真言,但是怪物的挣扎并没有停下,我自觉扛不住了,站直身体想都没想就把它头上的黄符扯了下来,一瞬间,怪物不再挣扎,像无生命的玩偶一样掉了下来,所有的光芒和声音都熄灭了,四周变得特别安静。 我掏了掏震得耳鸣的耳朵,叹了口气。 “白符!!”沙哑的老者声音气急败坏的叫着我的名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上来就点我的脑门,虽然他佝偻的身躯有点够不到我的额头,但是那指头的力气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觉得我的脑壳要被戳出个窟窿了。 黄符早已在手中化为灰烬,我嘿嘿笑了两声,道,“老爹您甭生气,你看我这不也大伤小伤一堆了吗,我也至少逮住这个东西了啊,普渡净化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他妈费神了。” 老爹还是不肯罢休,又顺势踢了我屁股一脚,“臭小子,给你整个假的你不给我好好练,白浪费我的jīng神!你看看你干的这事儿!还好意思说逮住了,你抓个这种东西浪费了多少符我问你!要是遇见了货真价实的鬼怪,你写的那点符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好不容易忍到最后,可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又不净化了!那你缚住它干什么啊!抓它当式神啊臭小子!!” 我自己也感觉挺对不起老爹的,可是现在只能任他打骂还要陪着笑脸,“没关系嘛,反正也是个假的,你看你还让我破相了。”我把手上的伤指给他看,他似乎也消了一点气,骂道,“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志气也没有!” 然而他又低下头,貌似很严肃的叹了口气,嘀咕着,“来不及了啊……”我问,“什么来不及了?”他摇摇头,说,“你这个样子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除魔净化,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转头走到cāo场的zhōng yāng,双手结印闭眼,说了一声,“开!” 压抑的空气瞬间清明起来,微微的空间扭曲感也消失不见了,刚刚还空无一人的cāo场瞬时间有了人声,跑步的人说笑着经过我的身边,远处还有练习笛箫的声音,cāo场入口的小卖部前面有两三个人在买冰淇淋,月光非常明亮。 我挠了挠头,心里嘀咕着这可真是笼罩整个cāo场的巨大结界啊,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做出来,不过现今还是回去处理一下伤口洗个澡睡大觉吧。 是的,我和老爹跟平常人不太一样,历史上,人们管我们这种人叫yīn阳师。 老爹并不是我的血缘亲人,话说回来,我好像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跟着老爹了,反正这个对我来说也不太重要,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以前那档子破事儿呢,老爹貌似是靠着圈内的工作赚钱,所谓圈内,就是知道我老爹身份,有时候会让他除个怪通个灵什么的人,这些工作都是不能在台面上做的,他去的地方大都是yīn气很重的地方,每次他回来我都能闻到他身上yīn魂的味道,不过说来惭愧,我还从来没有实战经验,老爹开始只是教我占卜星相一类的东西,说实在的我真是觉得无聊,老爹没有办法,只好教我除魔通灵,偶尔会用这种贴符的方法让没有生命的物体跟我打一架练练手,不过,就像那次一样,我很少完胜。 第二章 镇魔结界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某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翘了课窝在寝室床上睡觉的时候,老爹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出去一下,我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懒得出去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正经起来,“这一次,我们来真格的。”我一听扑通一下就坐起来,登上裤子就跑出去,见到老爹后,发现他身边站着个更老的老头,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说点啥,他却突然干笑了两声,笑声像从脖子里挤出来一样很不舒服,“这是你那个小徒弟啊,行不行啊?” 我一听就火了,本来还想问问老爹太危险的话我就不去了,结果这话都撂在我脸上了,不去能行吗!不争馒头争口气啊!我立刻挺了挺胸膛,也不看他,直接问老爹,“什么时候出发?!”老爹无语的摇了摇头,说“你准备一下,一周以后就开始。” 我心说我还得跟辅导员请假,“去哪啊?” 老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就在湖北,荆州。” “就在湖北?”我撇了撇嘴,本来以为能去别的省市玩玩儿的,顺便避一下暑的,这下可好。 旁边那老头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想法,他又笑了笑,“小伙子,你可别把命玩儿进去啊。” 我没理他,问老爹,“要准备些什么?” 老爹道,“装备都不用你想,你准备自己的东西就行,灵符多画几张,另外,”老爹压低了声音,“血符也可以准备一点。” 我抽了一口凉气,一般的灵符都是用黑墨或者朱砂画就,不过偶尔也会用术者的血写咒言,这种灵符的力量更强,cāo纵起来更易通术者灵气,常常用于震慑恶鬼,但是如果一旦出现逆风,即咒语反噬,那对术者的侵蚀也是不一般的。 我又有点后悔这么干脆就说要去,可是如今骑虎难下,这时候说不去小爷我的脸可就丢尽了。于是我又挺了挺身板,装作信心百倍的拍拍胸膛,“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那老头只是笑,老爹也只是摇头不语。 这一星期鸡飞狗跳浑浑噩噩暂且不提,一星期后,我们先后乘长途车、公交、私家车、牛车,我本来就路痴,一路上睡得昏沉沉的也没在意车里都是些什么人,最后下车步行时我才有机会抬起头来仔细观察下,人意外的少,加上我和老爹一共只有六个人,不过也是,一般委托老爹的工作都不是啥子正经事情,涉及的人越少越好,但是我发现同行人里居然还有一个女人,正在跟一个白面小生低声说着什么,瞬间我头就大了!我靠!怎么还有女人!这是千里相随为夫送行吗!难道这次任务这么危险吗! 我正纠结着要不要逃跑呢,那个不认识的老头突然背着装备从后面走来撞了我一下,催促我快走,那一对男女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女孩子身材很娇小,个头还不到旁边男人的肩膀,怎么看怎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皮肤很白,面容清秀,跟我对视一眼很快就把视线转开了,没什么表情变化,她旁边那个男的倒是冲我笑了笑,不过也没来得及说什么,我们一路走一路爬山,全程却只有我一个人累的气喘吁吁,连那个女人都如履平地一样薄汗都不出一层的,这下我可知道那姑娘绝对不是来送行的,倒是我看起来像是打杂的,不,我抬起头看了看表情都说不上轻松的众人,说不定……这次我真的是来打杂的了。 最后我们翻山越岭来到了一块山腰上的平地,山上不像是旅游区,树木杂乱丛生,临近傍晚的天气下,薄薄的雾气弥漫在四周,看上去这些浮在脚下的雾气还有一点奇怪的颜sè,瘴气?我皱着眉头把眼镜取了下来四处看看,却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我的眼睛并不近视,眼镜也不是普通的平光镜,上面被施了老爹的咒语,因为我在学校总是能看到些所谓孤魂野鬼,那些小妖小鬼并没有什么危害,但是多少还是让我觉得麻烦,比如走在路上条件反shè给游魂让路,在别人眼里就像我在躲避空气一样,而老爹给我的眼镜可以过滤掉这些东西,让我的视野变得和常人一样,我重新戴上眼镜,心想难道是我多疑了吗?不过看老爹都没有什么表示,那应该就是没问题了吧。可是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呢?我以为会是更有人气的地方呢,如果有妖魔鬼怪作乱的话。 而且,这些装备是什么啊,我惊悚的看到那个貌似老头随从的人――好像是叫阿肯――从背包里扯出一把冲锋枪和两把手枪,正在核实携带的子弹,我卸下自己的包裹,发现里面信号弹、火折子、匕首、大小手电筒和强光灯一应俱全,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这这这――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正当我打算开口询问老爹时,老爹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个暗红sè的东西扔在我脸上,我拿下来一看,竟然是yīn阳师的法衣,衣裤皆长,宽袍广袖,像极了古代衣服,我抬头发现他已经换上了雪白的法衣,摘下了幻象锁链,一瞬间他的容颜像是时光倒流一样年轻了许多,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像有生命一样变长变黑,直垂到脚边,这是一种荣耀和实力的象征,头发越长的yīn阳师灵力越强,就算剪掉顷刻之间也会再长出来,灵力高强的yīn阳师jīng通吐纳养息之术,看上去永远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但是现代生活男子长发多有不便,于是老爹就将幻象的咒符封在项链中,从常人看来他就只是个糟老头子。我撇了撇嘴,心想我要不要也把项链摘下来,老爹已经束好了头发走过来亲自给我摘下项链,我短短的头发瞬间柔软延长,却也只到腰部,老爹翻了个白眼,说我的头发好像就没长了,我怕他再骂我偷懒,连忙问他这繁琐的法衣怎么穿,老爹仔细教了我,还用头带将我的头发高高的竖起来,像个茅山老道一样,我不满地咂咂嘴,也没敢说什么,只是宽大的袖袍用来放灵符还真是合适。 给我整齐装备后,老爹转向那个女孩,问,“四姑娘,你们怎么样?” 那姑娘点了点头,笑道,“劳烦您出马,祁思在此谢过白老爹了。” 老爹摆了摆手,要她不必多礼,然后转向我,“今天本来不应该带你来的,但是这次并不是什么大场面,带你来见识一下也好,白家,毕竟是要没人了。”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什么白家,老爹又道,“你就在这里稍等,我会去另一边,五芒星阵结不起来,至少三角阵是可以结起来的,你、我还有我的式神就够了。” “什么结界这么大,要我们三个结?” 老爹移开了视线,语气波澜不惊,“镇魔结界。” 我到抽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可不妙啊,镇魔结界难度远甚于安魂结界和驱鬼结界,以我的灵力可很是勉强,老爹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他让我安心,“不需要多么强大,你只需要作为三角阵的一个角,保证自己岿然不动就行了,维持结界稳定和灵力输出,这个我们来做就好。” 我点了点头,心下却怎么都不安生,隐隐觉得不好。 天sè慢慢暗了下来,那边的人都已经整好了装备准备出发了,老爹离开后我也站在了老爹指好的位置,脚踩方印立定,拿出灵符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用血符,这时那个白面书生样的人走了过来,似乎看我有点紧张就嘻嘻笑着拍了拍我的背,要我放宽心,马上就会结束的。 我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以示友好,刚想问他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却听那个叫祁思的姑娘叫他出发,他又冲我笑了笑,背着包招招手就走到平地尽头紧靠山腰的山壁上,同时我看到了从老爹那个方向发出的莹绿sè信号,咕嘟了一下喉咙迅速在脚下摆了五张血符,使他们呈包围状整齐的围住我的双脚,同时我用脚尖点地在五张符纸中间画了一个五芒星阵,让五个角朝向五张灵符,然后抬头默念咒文,这个咒文我还是第一次念,本来有些忐忑,不过念着念着我就感觉一定会成功的,在老爹和老爹的式神那里传来的强大力量烘托下,我的身子暖热,原本生涩的咒文也念得顺理成章。 脚边的灵符发出金光直立起来,就在我以为咒阵要成功的时候,祁思一行人拉开了山壁上的杂草,我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植物,全是一些连根拔起的草皮伪装的,草皮下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石壁,看上去光滑干净,全然不像是天然的,我刚想出声询问,却见阿肯和那个白面书生两人将一个圆形的黑sè东西分别嵌入石壁的左上方和右下方,我这才惊讶的发现这竟是一个太极的图案。 然而没等我惊讶多久,整座山像是在地动山摇一样摇晃起来,地震?我一个气息不稳,差点双脚离地,那这咒阵可就白做了。可是我刚刚稳住身形,就惊恐的发现那个石壁居然从中间裂开了,正好分成了太极yīn阳的模样,向两边开去,露出了黑洞洞的洞口,白sè的雾气从中溢出,过了不知多久摇晃终于停止了,那一行人还一脸淡定的拿着强光灯往里面照,祁思最先迈步子往里面走了几步,里面的黑暗特别浓,祁思的身影几乎是立刻就消失不见了,我有些紧张,结印的手心微微出汗,过了一会儿,祁思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下来吧,没事。” 我松了口气,刚想骂他们怎么让一个姑娘家的先下去探路,却听见里面猛然一声刺耳的惊呼,祁思的尖叫让我登时毛骨悚然,白面书生显然也吃了一惊,想都没想就叫着祁思的名字飞身扑了进去,随即也没有了声音,四周忽然死一般的沉寂。 在洞口剩下的几个人明显不知所措,黑暗中只有我脚下的浮光,我们一起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一开始是鸦雀无声的,后来慢慢有了一点幽幽的哭声,我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的呼吸声,后来才发现不是,他娘的好像真的是哭声,虽然我就是干驱鬼这一行的,可是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听到这种声音还是觉得特别的惊悚,老爹又不在身边,我正踌躇着怎么办时,那哭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我凝神去听发现是从洞里传出来的,而且好像不是哭声,是越来越强劲的呼呼的大风声,而且似乎离洞口越来越近,我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里,直觉不好,迅速从袖中摸出一张符想要给老爹发信号,可是咒文还没念出一个字儿呢,大风转瞬就到了洞口,我本来以为这下大家都要被吹飞了,却惊恐的发现那不是往外吹的风,那是向内吸的! 洞口的几个人已觉得糟糕,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了没几步,就像被一只大手抓住一样双脚离地卷了进去,我眼睁睁看着阿肯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几乎已经到了我的鼻尖,又倏地一下向后飞去,我立刻哆哆嗦嗦地画符结印想要抵御这种力量,但是这妖风太强劲了,几乎是在我抬手的一瞬,食指与中指夹着的咒符就化成了粉末,那力量拉扯着我倒栽葱一样倒向了洞口,模糊视线中我脚下那些竖起的血符瞬间吹飞。 不用看我也知道,镇魔结界,破了。 第三章 阿肯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黑暗实在是太浓了,飓风中我裹着一起被吹进来的树枝石子向里面掉去,脑海中一片混沌,脸被抽的生疼,耳朵里充满了阿肯它们的叫声,在空洞洞的洞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拉扯着我的力量减弱了,风力托不住我的身体,我一下就磕到了地上,洞穴是向下倾斜的,侧身着地根本刹不住车,一路打着滚摔了进去,途中不知道碰到多少碎石头,我担心突然用手撑住会骨折,就尽量蜷缩起来保护自己,天旋地转了好久我身下一空,突然掉了下去。 这一下好像终于掉到了底,我睁开眼,黑暗里无数小星星在眼前冒出来,眩晕的感觉久久不退,我好不容易忍住了呕吐的强烈yù望,试着动了动手脚,登时痛的五脏六腑都缩在一起了,不过似乎只是些擦伤和碰伤,并没有断掉骨头。 反正也不能动,我先试着整理了一下一片混沌的脑袋,嗯……也就是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被老爹拉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道那群人为什么到这里来,不知道这个乌漆抹黑的洞穴为什么会把我吸进来,不知道老爹现在在什么地方,只知道镇魔结界肯定不行了,而且,还不知道结这个镇魔结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我靠!”我哑着嗓子骂了一句,现在这个境地真太TM有意思了!我在心里恨恨地把自己和老爹都骂得透透的,才忍着疼痛慢慢的爬起来,头发已经撞散了,我满把抓着随便顺了顺,摸出不少杂草树叶,满心后悔没有带着幻象项链下来,我又不会束发! 我又在地上坐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四周的不对劲,黑暗格外浓郁,伸手不见五指,我记得祁思和阿肯他们都在我前面掉下来的,可是周围太安静了,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我试着叫了叫他们,洞中的回音格外大,倒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这黑暗太诡异了,只剩我一个人让我有点发毛,只能摸索着站起来,手脚一动才发现地上的泥土是湿的,而且――我抓了一把捏了一下,好像还是烂泥,难道这里不久前还是一片水域吗?我身上沾满了泥巴也不去管了,只是伸出手去摸索,如果是从一个长长的洞中掉下来,直走至少应该可以摸到墙壁,脚下的泥非常软,我想我一定留下了很深的脚印。 果然,走了大约十米后,我摸到了湿滑的墙壁,上面黏黏腻腻的满是烂泥,不过这让我多少放下了心来,还好法衣可以很好的固定灵符,我从预想的位置抽出一张符,闭眼默念了一句简单的咒文,灵符瞬间燃烧起来,虽然火焰的颜sè是青蓝sè的。 我无奈的看了看这幽冥之火,为什么召唤凡间热火这么简单的法术我就是学不会呢,一个混吃混喝的小道士都可以口吐火焰,我虽然是个半吊子但好歹也是yīn阳师,怎么就请不动凡火呢,妹的每次看见这种鬼火我都怕自己让牛头马面顺蹄子勾了去! 不过如今这种情况下也就不讲究了,虽然青sè的光将整个洞穴照的更加yīn森,不过我至少可以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的了,于是我一抬头先去寻找自己掉进来的洞口,想看看有没有法子爬回去,然而我在看到这个洞穴的那一瞬间就惊讶的木住了脑袋。 这里,大约不能用洞穴来形容了,我将火焰举到头顶极目向上看也看不到洞顶,上面一片漆黑,不知道有多高,而我掉进来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池子,就像个木桶一样墙壁略微倾斜,底部半径明显比上部要小,不过也非常大,我咕嘟了一下喉咙,一边仰着头观察四周一边向圆心移动,慢慢的寻找洞口。 这并不费事,我立刻在对面找到了一个直径约两米的黑洞,离地面大约有三层楼那么高,看起来我摔下来没事还都是因为底下烂泥的原因。不过洞里面黝黑黝黑的,看起来很不舒服,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窥视我一样,我甩了甩头不去让自己的幻想膨胀,在这种地方不能失去冷静。 可是下一秒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个洞口,离我摔下来的地方太远了!简直就是正好相反的地方,我头皮一麻向左边看去,果然发现正冲着第一个洞口的地方,有另外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大洞,两个大洞相互对称,看上去分毫不差。 看来这里通向两个地方啊,我这样想着,脚下却没停,但是一直仰着头的我没注意前面的路,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扑通一身栽在了泥里面,灵符也从我的指尖甩脱,青sè的火焰一下就灭了。 今天真是倒霉!这下我可是结结实实满身都是臭泥了!我满心不悦的用手撑住身体想要爬起来,手一使劲就陷进了泥里,同时,我的右手摸到了一个柔弱的,但是跟烂泥触感完全不同的东西,有着奇怪的形状,我跪坐在地上,两个手都伸过去摸索,没用多久就知道是什么了,我靠!居然是一只人手! 我立刻从袖子里再抽出一张符召来幽冥之火,青蓝的光芒照亮眼前的一刻,我吓得满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阿肯那张黝黑的脸就在我眼前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他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森森的白骨已经漏了出来,右眼眼珠已经不见,只剩一个空洞的血窟窿,但是左眼却还瞪得大大的,残留着极度恐惧的表情,眼珠都已经突出来了,颜sè却已经死灰。 我“啊”的大叫一声,手脚并用直往后退去,阿肯的尸体居然还是诡异的坐着的姿势,不仅右脸,他的右半边身子都已经破烂不堪,右手不知道哪里去了,血液把衣服染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血肉像破败的布条一样散落在他身边,看上去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的。 我不忍再看也不能再看,俯下身子干呕了好一阵子,身体控制不住地抖成了筛子,这个洞穴底部实在太大了,我刚刚在那一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样子,可是不对啊,我应该是紧接着阿肯掉下来的,十几分钟前他还是好好的,而我掉进来之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明显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可是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哆哆嗦嗦地举起手中的火来细看来路,然后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在我踩下的深深的脚印旁边,还有一个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脚印,亦步亦趋跟在我后面,相差约半个脚掌,我生生咽了口口水,立刻跌跌撞撞爬起来,慌张地照向四周,左手紧紧抓着灵符,冷汗频频而下。 然而我照了一周,青光所及之处除了那具还未冷硬的尸体,我什么也没看到,然而越是未知就越让人惊恐,我努力对自己说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最后伸出手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我才终于吧急促的呼吸压下来。 黑暗中我慢慢屏住呼吸,宁心静气努力去感受四周的环境,然而周围还是寂静如坟墓,就在我又有点急躁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脖子后面有点痒,一个湿湿冷冷的东西突然碰到了我的脖子,我一惊之下立刻向前翻滚出去,一个翻身爬起来向后看,后面却仍然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第四章 怪物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我正感奇怪时,一只湿冷的手突然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脚脖子,我下意识就要挣脱,然而拼尽了全力却无法移动分毫,反而失去了重心向前扑倒,我跪在地上立刻向后看去,登时七魂六魄都要吓飞了,只见一个皮肤犹如泥土身材却奇长的“人”正趴在地上,伸长了他比躯干还要长的手臂抓住了我的脚,正把脸向我这边凑过来。 而那张脸上没有五官,就像一个椭圆的圆球,上面只有一张嘴大大的裂开,占了整张脸的大部分,看起来像是在诡异的大笑,满嘴的獠牙上都是猩红的血和肉末,离我越来越近,似乎在好奇的打量我,嘴里的腥臭味让人作呕。 我惨叫一声,拼尽了全力用zì yóu的脚去踹他,却像踩在沼泽上一样几乎一下就把整个小腿都陷进它的身体里,再也抽不出来了,它被我踩进去的胸口迅速愈合,烂泥包裹住我的脚并且仍在向上蔓延,我极力的挣扎,却不由自主的越来越被拖进它湿冷的身体里,而它继续伸长脖子向我的脸凑过来,嘴越张越大,我几乎都能看到它黑洞洞的喉咙,新鲜血液的腥味直冲我的鼻子,晕眩中脚下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我几乎已经绝望,闭上了眼睛只等它咬下来。 “砰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枪声响彻洞穴,连发的子弹jīng准无比的命中怪物,它的脸应该已经打得稀烂,烂泥一样的皮肤和莫名的粘液崩了我一脸一嘴,头顶传来“呜呜呼呼”的叫声,脚上的力道顿时松了,我立刻抽出脚来,伏在地上呸呸地吐了好几口,嘴里满是恶心的东西还有血腥味,我想起阿肯那具残破的尸体,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受不了了,你到底是不是yīn阳师?!”急切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我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所在,有三个人拿着手电从右边的洞口出来,旁边的老头举起手电就要往我脸上照去,被中间的祁思一手按下来,“别往眼睛上照。” 说着祁思就从上面沿着湿滑的墙壁半爬半滑下来,向我走过来,她先过去踢了踢倒在一旁的怪物,见它没动才向后面喊,“听寒,小心扶着郑老爷子下来吧。” 然后她蹲下来看了看我,秀眉微蹙,瓷器一样的脸颊上有些污泥,沉默时一双美目显得有些冷,笑起来却微眯着,熠熠生辉,她无奈的笑了笑,问我,“你怎么不用yīn阳术呢?有没有受伤?” 我好不容易平复了被惊吓到的心情,这才记起来刚刚慌乱之中全然忘记了用灵符,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那就好,”她呼出一口气,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要是把你弄伤了我可没法跟白老爹交代。” 我立刻紧张起来,“老爹呢?” 她摇了摇头,隐去了笑容,“不知道,应该没被卷进来,其实本来你也不该进来的,只是,我低估了这里面的凶险,这下镇魔结界也没有结起来,我们在里面才会遇到这种东西。真是棘手!”她看了看旁边的怪物。 “这个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按理说应该是粽子,可是形态也太诡异了。” 粽子?我心想,是吃的那个粽子吗? 然而没等我多问,余光里竟然看到刚刚那个怪物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被打的稀巴烂的头部竟然在慢慢回复,身体上一块一块的泥像蠕虫一样爬上头部的缺口,我刚刚来得及惊叫一声“小心!”那怪物就以跟它的体型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向着祁思冲了过来,此刻再去摸灵符已然赶不及,心下不禁惊慌万分。 转瞬间怪物已经到了祁思的身后,祁思却二话没说抓着我扑通一下扑到在地。同时又是一阵枪响,怪物还没长好的脑袋这下彻底的稀烂了。 “哎呀小哥你连粽子也不知道就敢下斗啊,我柳听寒真是佩服。”旁边白面书生已经扛着枪走了过来,满面笑容地看着我,“白符是吧,真不好意思托你下水了。” 我看着他歪起一边嘴角坏笑的脸,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而且,一个大男人居然叫柳听寒,我立时就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小柳儿,心里堵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道,“名字,真特别。” “戏子贱名而已。”他似乎习惯笑前先挑起左嘴角,看上去很有玩世不恭的意思,所幸相貌端正,这个动作并不惹人讨厌。 可是我看着他们,心情顿时复杂起来,“你们是盗墓的?” “确切的说,只有我是,”小柳儿指了指自己,“思思跟你一样,是yīn阳师。” “yīn阳师?” “怎么,不是以为只有你们姓白的才是yīn阳师吧。” “不,我只是,第一次见到除了老爹外的yīn阳师,可是,你怎么不穿法衣?” 柳听寒几乎立刻就笑了出来,祁思似乎也很无语,对我说“因为我本来就是要下斗的,穿yīn阳法衣不适合在墓里活动。” 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对yīn阳师的事情知之甚少,老爹不对我说我也懒得打听,只点点头,打量了一下祁思,她的头发用一根木头簪子挽在了脑后,不过看起来也没有长过腰间,“既然你是yīn阳师,便当知道盗墓绝非义举,扰人安宁不说,古墓里常年yīn气积累,对人百害而无一利!” 人的灵魂本就是脆弱之极的东西,终生都是半只脚踏在yīn间的,全凭人的一口阳气和**才得以在凡间存活,然而坟墓是凡间最接近yīn间的地方,常盗墓的人不仅有损寿命,更会影响命格。 “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横竖已经进来了。”祁思并不看我,而是开始打量四周。 “我说小白啊,你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人生百年就这么插科打屁的一会会儿,怕这怕那的烦不烦啊,柳爷我掏几个明器换俩钱就乐呵几年,掏不着我也就好惊险刺激这一口,这不比没滋没味儿活个几十年强多了!” 我一时之间竟然语塞,想辩驳却找不着理由,只得沉默下去。 过了好久我转了话题,“那你们至少告诉我你们是来干什么的?真的是来盗墓吗?” 祁思早就不耐烦了,她见我纠缠不休,无奈的说,“我们是来救人的你信吗?” “救人?” “嗯!一星期前有一队人进了这个古墓,到现在音信全无,我们受人所托前来救人。”她随意用手一指在旁边的老头子,“是郑老爷子的人。” 那老头没吭声,只跟我点了点头。 我大呼一口气,原来是这样,这样我心里也好受多了。 “行啦白少爷,别纠结了,先看看这里什么情况吧,如果你不想变得跟他一样的话。”小柳儿一手指向阿肯,笑着对我说。 这个柳听寒,三句话给我换了三个称呼,也听不出来是正经还是调笑,不过,我看了看他端在手里的枪,不禁又感到有点佩服,这个唱戏的枪法可真准。、 这时祁思已经走到了阿肯的身边,毫无惧意的仔细看了看他的身体,想到阿肯,我又忍不住一阵心酸,“你们说是来救人的,可人还没见到呢就白白赔进去了一个,这样——” 祁思叹了口气,沉声道,“是啊,这也是没有意料到的,不过也正好告诉你了,白符,”她指着他对我冷声道,“此处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丢掉xìng命,即使你是yīn阳师也一样。没有我们的允许不要擅自行动,你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她呼出一口气,换上了微笑的表情,“那好吧,我们继续走吧,在那个怪物没有恢复之前。” “那阿肯——”虽然我们并不相识,可是将一个刚刚还跟我们在一起的人丢到这里,我总觉得于心不忍。 小柳儿拍了拍我的肩,“走吧,你要是想活命就带不走他,我们都是在阎王老子手心里蹦跶的人,这种结局一早就预见了。” 第五章 密密麻麻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我仍在犹豫不决,那边小柳儿却抽出了匕首在墙壁上掏了一个能容半只脚的坑,右脚踩上去身体伏在墙壁上,在左上方又挖了另外一个坑,我以为他要到达对面的大洞至少要挖十几个着脚点,却没想到他只挖了两个便停了手。 然后他退了下来,退了几步后突然一个助跑向前,借着惯xìng左右两脚分别在坑里一蹬,右手看似随意地撑了一下,整个身体就在空中竖直旋转成一个优美的圈,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大洞前,背对着我们回过头来挑了挑眉毛,笑了。 我看得叹为观止,祁思却像没看到一样神情平静地把绳子扔了上去,小柳儿接住绳子撇了撇嘴,对着祁思道,“你怎么也不夸我一下。” 虽然洞穴很暗,可是我还是看到祁思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小柳儿就不出声了,一脸不爽的冲着我喊,“我说小白,你丫快点过来啊!柳爷我一会儿可不拉你了!” 我又回头看了看那具残破的尸体,心里对自己说,你没有办法了,你已经救不了他了,这才狠狠心走了过去,我看了看搭下来的绳子,说,“要不,女士和老人优先?” 祁思似乎被我磨得不耐烦了,她拽过绳子缠在我腰上,然后让我用手臂缠绕绳子一圈后结结实实地抓住,对着我喊,“跑!” 我倒退几步也开始助跑,然而踩着湿滑的墙壁就打滑,跑了几步上不去了,这时绳子上的力量突然加大,我的腰几乎都要被拉断,最后是贴着墙壁被小柳儿提溜上去的,弄得满身污泥,他苦笑着摇摇头,一边说,“小白你也太不济了。”一边又把绳子扔了下去。 我趁机打量了一下,原来从洞口出来之后并不就是墙壁,还有一个一米长的平台,我们现在就站在这个平台的外延上。 祁思在下面托着老头,几下就把老头弄了上来,看着比我轻松多了,最后小柳儿把绳子放下去,对着下面喊,“思思,上来吧。” 祁思点点头,抓着绳子绕了一圈,助跑之后几步就踏了上来,眼看着马上就要冲上来了,忽然她身体一顿,竟然直直砸向了倾斜的墙壁,我大喊一声,瞬时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祁思,然而在我的手指跟她的手指马上就要接触到时,她却惨叫一声,被什么东西拖着脚直向下滑去。 小柳儿不敢硬拉绳子,只好放了手,我们立刻拿起强光灯去照,却见刚刚那个怪物拽着祁思的脚,无声无息地向下奔跑,脚步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然而我向阿肯那边看去,发现那个被打破头的怪物仍然纹丝不动的趴着,难道这种怪物还有两只吗! 小柳儿已经端起了枪,然而那怪物拖着祁思左右乱闯,速度奇快,我的灯光甚至都追不上他,任柳听寒枪法再好此时也不敢开枪,我暗叫不好,祁思可能早就被吓懵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慌乱之时,却听黑暗里祁思声音洪亮的念了咒文,“谨此奉请!迅雷烈风!同出冥冥!九窍之邪!魔障降服!缚!”她念得飞快,语气却很镇静,一道金光从角落里shè出,一下就缚住了怪物,我立刻循着光芒照过去,看到怪物身上绑着锁链一动不动,手上却仍然牢牢抓着祁思的脚,而祁思的整个腿都陷到了怪物身体里,而且还在不断被包裹进去,她大喊,“听寒!” 小柳儿早就瞄准了砰砰砰打过去,直把怪物包裹着祁思腿的一部分打了下来,祁思立刻抽出腿向我们跑过来。 就在我松了口气时,却听旁边的小柳儿脸sè铁青地说了句,“我靠!”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声,只见我们面前的整个巨大的圆形墙壁突然像活物一样蠕动起来,就像泥土中有什么大型虫子在跑动一样突起落下,灯光所及之处都是这种诡异的动静,我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几乎是跟小柳儿同时对着祁思大喊,“快!!” 祁思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景象,但是她被拖得太远了,一时之间还跑不到跟前,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无数怪物从泥土中抬起身子,一个个像是刚刚苏醒一样张开大大的嘴,森森的獠牙冲着上方,发出长久不歇的“呜呜”的喊声,相互呼应,回声相叠,直震得我耳膜发痛。 “啊!” 身后传来沙哑的惊呼,我回头一看,老头子惊恐地照着脚下,平台上不知什么时候伸过来一只怪物的手,那手奇长,虽然已经抓住了老头子的脚,身体却还在平台下面的墙壁上,只露出一个大笑着的脑袋,我立刻甩出一张符缚住怪物,随手从小柳儿腰上抽出匕首一下就割断了那只泥手,甩了甩残留的泥水对小柳儿说,“匕首借一下。” 小柳儿似乎根本没听见我的话,他手抓着平台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嘴里不断叫着,“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然而更多的手扒着平台爬了上来,同时怪物们注意到了正在向这里奔跑的祁思,一开始还都在试探着向前走,手脚灵活后就都呼号着向祁思跑去,长长的手臂托在地上,看上去无比恐怖。 小柳儿把强光灯和手电甩给老头子,让他照明,而我和祁思几乎是同时甩出灵符,我冲着爬上来的怪物,祁思则是冲着包围过来的一堆,我们咒文都念不全,只能拼尽全力喊着“缚!”,这样束缚力并不能维持很久,越来越多的怪物堆了过来,定住了前面的怪物,后面的就拖着烂泥一样的身子踩着前面的漫上来,不久我们面前就堆满了怪物,遮天蔽rì的向我们爬来,从这里已经完全看不见祁思的身影了。 小柳儿端着枪砰砰砰打个不停,打了不久子弹空了,然而还没等他换上子弹,前面的怪物已经把长长的手伸了过来。 他慌忙用枪托去打,我喊“不要!”已经来不及,枪牢牢地陷进了怪物的身体里,小柳儿一撒手,那枪几乎马上就被包裹进去了,他只要再慢一秒手肯定也遭殃。 我冲到他跟前双手同出各画了一个五芒星,结印、念咒一气呵成,双手一挥,我大喊一声,“护!”两个五芒星发出金光,将面前的两个怪物弹出了好远,直把后面的怪物砸倒了一片。 小柳儿“啧”了一声,从身后的装备里又抽出了一把枪,顺便掏出了一大挂子弹挂在身上,大喊一声“趴下!” 我和老头顿时抱头蹲下,几乎是同时,头顶上的子弹直接擦着头皮飞过去,把周围一圈怪物打得泥浆飞迸,他打空了一套弹夹,立马把枪和子弹扔给我,喊,“换弹!!”自己则再去摸枪。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在震耳yù聋的枪声和怪物“呜呜呜”“咔咔咔”的悲鸣中,我只得大喊,“我不会啊!” 小柳儿恨铁不成钢的看我一眼,却也没时间拿回去了,新的怪物和愈合的怪物层出不穷的涌上来,我不禁感到绝望,这是有多少啊,灵符和子弹都不多了!这时趴在我旁边的老头突然夺过我手里的枪,说,“我来!” 我立刻松手,同时抓过强光灯,就着小柳儿横扫出来的空隙向前探身看去,下面越来越多的怪物包围住了祁思,它们相互重叠,形成了一个骇人的大球,将祁思牢牢锁在里面,一眼看去都是相互纠缠的粗长的手臂,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我看得牙齿都软了,心想这下祁思可真是九死一生了。然而我忽然注意到这个大球竟然在缓慢地向远离我们的方向移动,我脑袋里轰的一声,难道祁思被埋在里面看不到我们,居然走错路线了吗?! 第六章 噩梦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小柳儿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事情,他脸sè惨白,扔下枪单手从包里摸出照明弹发shè到半空中,白炽的光芒一下子炸开,将整个洞穴照的有如白昼,他大喊,“思思!祁思!我们在这一边!!” 然而其实我们都知道,在那些手臂缠绕的半球中一定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而小柳儿的声音在怪物的嚎叫中根本无法传达,他显然也明白祁思的处境,此刻已经面无人sè。 那个巨大的半圆球仍然沿着笔直的线路往反方向缓慢移去,小柳儿绝望中端起枪往那边漫无目的的连shè多枪,发出痛彻心腑的怒吼声,然后扔下枪就想要冲过爬上来的怪物到下面去,在照明弹渐渐黯淡下来时,我眼光一闪,忽然看到了什么,一把就拉住了小柳儿大喊,“你看!”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身体陡然一震,原来这祁思移动的方向,正是冲着阿肯的尸体而去的! 我们正不解其意时,半球已经移动到了阿肯的身边,它停了下来,一阵sāo动后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半球被炸开了一个口子,十几只怪物被炸的支离破碎,手臂都炸成了粉末,同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打了一个滚冲了出来,跌跌撞撞地绕过阿肯的尸体,剩下的怪物见扑了个空,都争先恐后地追了过来,最前面的怪物一下就碾过了阿肯的尸体,破烂不堪的尸体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怪物踩在脚下,还未凝固的鲜血一下就从尸体各处被踩了出来,骨头断掉的声音格外清晰。 似乎是被大量鲜血的气味吸引住了,最前面的怪物竟然撇下了祁思,趴下去看脚下的尸体,大嘴开心地咧到最大,手臂一伸,一下就撕下了阿肯的一只腿,兴高采烈地举起来挥舞着,鲜血顿时溅了周围一圈,更多的怪物受到了刺激,纷纷围了过去,迅速形成了跟方才一样的半球,不过中心已经不是祁思了。 撕扯血肉和啃咬骨头的声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手脚止不住颤抖,胃里不断的翻江倒海,这番景象简直就是地狱! 祁思就站在离怪物不远的地方,这时候也没能保持镇定了,她脸sè白得犹如鬼魅,向这边一边跑一边跌倒,看起来双脚发软,一直在打哆嗦。 然而我们这边情况也不太好,小柳儿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祁思的名字,一边向下扫着子弹,想要给祁思开出一条道来,我探出头往下一看,顿时头晕目眩,整个墙壁就像呕吐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这种怪物。 极目远眺,最远处的墙壁就连穿透力极强的强光灯都找不到,但是我知道那里一定也铺满了这种东西,正在往这边一点一点的蠕动,我们所在的平台就像一个漏水的小船,在一片怪物的海洋中垂死挣扎,马上就要被倾覆。 “糟糕!我把绳子扔下去了,思思上不来!”小柳儿打空了一梭子弹,转手扔给老头,又从老头那里拿回另一把,两人配合倒是十分默契,但是他说的话就不那么让人放心了。 “什么!那怎么办!没备用的绳子了吗!”祁思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要因为这种事情被困死了才TM窝囊呢。 “别开玩笑了!哪有时间扔绳子啊!”老头在后面喝了一声。 我一想也是,正急得团团转时祁思已经结印扔符闯到了下面,小柳儿突然对我说,“抓住我的脚!” 我想都没想就扑通一下跪倒死命抱住了他的脚,同时小柳儿一边紧紧握住枪横扫出一片区域一边直直的倒了下去,头朝下倒挂在墙壁上,要不是我早有准备根本就拉不住他,我冲着身后的老头勉力喊道,“来帮忙!” 老头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枪和灯,扑过来抱住了小柳儿的腿,我腾出手甩了几张灵符震飞了几个冲着小柳儿去的怪物,他大喊,“跳上来!” 祁思和小柳儿的手还有一段距离,眼看层层的怪物又要漫上来,祁思一脸决绝,竟然从怀里抽出一张血符,我一看那咒文上的画符就知道是什么了,我只见过老爹用过,是我们这等灵力所难以企及的yīn阳术,但是现在不用,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记得我为了以防万一也是写过一张的,我侧头对着老头子大喊,“老爷子您抓紧喽喂!” 然后从袖子深处摸出一张血符,几乎跟祁思同时抬手,高声诵念咒文,“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真王馈赠!俯首称臣!杀鬼千万!却鬼延年!破!” 夹杂着风刃的飓风从指间灵符爆出,两风相撞,发出悲鸣,那一瞬间,飓风中的所有怪物全都被风刃斩断,立时飞散出去,然而我们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撑多久,那一瞬间过后,我再也控制不住手里的血符,飓风一下就散了。 不过争取到的这几秒时间已经足够,小柳儿把枪往后一扔,迭起双手,祁思在墙壁上跃了两大步,直跳上小柳儿的手心,而他早就准备好了,双手先是一沉,然后大喝一声双臂向上扬起,一下就把祁思垫到空中,我一手抱紧小柳儿的腿,另一只手一伸就够到了祁思,一把把她拉了上来。 随后小柳儿一撑墙壁非常轻松地爬上来,说道,“快走!”拾起装备就冲进了洞口,我回头一看,刚刚他还撑着的墙壁又开始蠕动,似要产生新的怪物,我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做停留,连忙跟了上去。 我们在黑暗的甬道里跌跌撞撞地跑着,手电的光随着我们奔跑的动作上上下下、忽明忽暗,晃得我心里直发慌。不知道是因为大家跑动的脚步声太大还是我们已经紧张地头脑发热,后面怪物的声音居然没有了。 但是我们也不敢冒险,直往前跑了五六百米才慢慢停下,娘的,要是照这个速度跑大学体育课的一千米,老子早就是满分了!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这个甬道十分平滑,全然不似方才洞穴那样泥泞。 小柳儿干笑了两声,“回去可得给阿肯多敬几只白条鸡。”我想起方才的景象还是觉得觉得满心的不真实感,就像在做一场虚幻的噩梦,那撕食人尸的恐怖仍然停留在我脑海里,让我觉得背后阵阵发冷。 祁思的脸sè也很不好看,苍白的脸上都有点泛青,但是她还是走过来有气无力的拉了我一把,道,“别立刻坐下,要是在这种地方腿抽筋,阎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我就笑了,阎王老子不要我的命就不错了,还救我?不过我还是依言爬了起来,勉强道,“怎么样?没追来吧?” 小柳儿甫一停下就将耳朵紧贴在甬道的墙壁上,此刻已经抬起了头,说,“好像没有,不过真奇怪,就算没追来也不该一点动静也没有啊,我们又没跑出去多远。要不,咱们再回去看看?” “休想!呃……咳咳咳!!”我和祁思同时脱口而出,继而同时卡住了嗓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情绪一起伏,顿觉胸中一痛,竟然有点遏制不住的血气上涌。 小柳儿脸sè一变,不再说笑,飞身抢到祁思身边替她抚背顺气儿,祁思似乎比我还要严重,直咳得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我忍不住白了小柳儿一眼,顺直了气儿骂道,“重sè轻友的玩意儿。” 谁知小柳儿头都没抬,“思思是绝sè不假,你什么时候成了‘友’了?小白你也忒自来熟了。” 我被他噎的又要咳,祁思却没好气的推开了小柳儿,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我刚要笑他拍马屁拍到蹄子上去了,一直默默不语的老头却突然开口,“你们两个方才用的破风咒已经超过本身灵力了,再不节制一点可真的会受重伤的!而且四姑娘你是不是还召唤了式神?” 祁思眉头微微一蹙,态度却是很恭敬的,“我没有办法,方才在那堆东西中,如果不召唤雪儿为我挡出一块空间,我恐怕要么就被怪物生吞活剥了,要么就是被自己的炸弹炸死了。只可惜,还是让雪儿受了伤。” “你用了炸弹?!”我说刚刚那个半球怎么炸开的口子,离自己这么近也敢炸,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 她点点头,拉开了皮质马夹,我立马惊得倒退一步,只见马夹里面有好几个四方口袋,里面除了灵符,还有几个雷管,居然还有个小型的**。我勒个去!这些玩意儿现在只要有一点火星子,我们和这个鬼地方就都玩儿完了。 祁思看我的反应笑了笑,让我放心,说这些炸弹都是特殊处理的,不想让它们炸的时候,它们比块木头还安全无害。 我心说鬼才信你,一边不自觉的往远处挪了挪,又问,“你有式神?” 她点点头,有点莫名其妙的问我,“你没有吗?” 我忽然意识到她的意思了,只得满面尴尬地说,“当然没有啊,其实这次还是我第一次用yīn阳术除魔,啊……如果那个玩意儿也算鬼怪的话,咳。” 所有人的表情在一刹那间都几度变换,神情竟然惊疑不定,祁思刷的看向我,那一瞬间她的眼神里闪过异常的神sè,却稍纵即逝。 第七章 猜谜?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我干笑两声,众人的沉默倒是吓了我一跳,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吃惊?难道是要嫌弃我拖后腿了吗?我想一想刚才自己的表现,虽然算不上可圈可点,可也好歹是帮了点忙的啊,怎么他们的表情都变得这么诡异。 末了还是小柳儿吸了一口气,似笑非笑道,“这么说,白老爹把你保护得还真好!” 我一时愣住,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正捉摸着怎么接口呢,边上老头突然道,“好了,总之四姑娘你万万不可再召唤式神,我看你那式神在那种情况下必然不能全身而退,肯定受了不轻的伤,再强行召唤对主仆二人都没有好处。” 祁思道,“老爷子你放心吧,方才我一脱困就送雪儿回去了。我现在……就算想召唤,也力不从心了。”她抬起右手,拿灵符的食指和中指间已经有了一个不小的伤口,看来是刚刚召唤式神又使用血符,本体出现了逆风的现象,所幸血已经止住了,似乎并不严重。 那老头点点头,又看向我,我立刻举起双手,道“我知道了,要保存体力,我不会乱用yīn阳术的。” 谁知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良久才说,“你还好,法衣对yīn阳师有镇魂护体的作用。行了,我们接着走吧。” 我看着众人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扑了扑身上的泥巴,跟着他们向前走,故意用稍微欢快的声音道,“嗯,我就是从这里掉下来的,我们继续走的话,应该可以找到出口吧。” 话音未落,小柳儿又笑了起来,我现在恨死他这种皮笑肉不笑的声音了,他转头对我道,“小白我还没告诉你吧,我们来见你之前也经过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甬道,那个甬道就是我和思思掉进去的通道,我们原路返回,结果只见到了差点让怪物吃掉的你,你说,你还能从这出去吗?” 他挑起一边嘴角的笑容里满是戏谑,我却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你是说,这条路通不到外面?” 他跑着跑着突然顿住了身形,我一不留神差点撞到他身上,小柳儿却一脸无奈的笑容,随意地拿着手电往前面一照,“自己看?” 前面祁思和老头子脸sè都很灰败,我压抑着满心不好的预感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前面竟然豁然开朗,只是下面很深,刚刚我要是刹不住车,非把小柳儿撞下去不行,我的目光随着手电的光扫视了一周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 刹那间,我的脸sè刷的雪白,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怎么可能!眼前的洞穴跟我们刚刚逃离的那个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只是没有怪物而已。我冷汗频频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祁思从包里拿出几个荧光棒,咔咔几下拧亮了朝着洞穴不同的方向扔去,暖黄sè的光不强,不过足以照亮洞穴底部了,还好,没看到阿肯的尸体和怪物的痕迹,我略感欣慰。 祁思一边扔一边叹了口气,对我道“意料之中了,对我们来说,这是进这个古墓后看到的第三个一模一样的洞穴了。” 看来他们掉进来的是一个跟刚才一样的洞穴,然后经过甬道见到了我,可是我们不是从一个地方掉进来的吗,怎么还分别掉进不同的洞穴。而且照这样下去,我们不知道会见到多少个一样的洞穴呢,如果这些甬道把洞穴连成一个圆的话,这么走下去早晚还是会回到刚刚都是怪物的地方,他娘的老子说什么也不回去了! 我自顾自想着,那边小柳儿在问祁思,“还继续走吗?”祁思沉吟了好一会儿,看向老头儿,“郑老爷子,您看?” 那老头子不语,来来回回踱步晃了好一阵子,才迟疑着开口,“我们刚刚掉进来的时候已经检查过整个洞穴,上面虽然高,不过咱们也打信号弹照了,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是墙壁里面有些古怪,那些泥人好像是对人的鲜血有反应。” 我和祁思都点点头,我心想这老头不知道何方神圣,还挺有谱儿,祁思和小柳儿已经够不可思议了,这老头年纪这一大把还跟他们下古墓,而且看祁思对待他的态度很是恭敬,看来是很有来头。 老头又顿了顿,忽然像想通了什么一样吸了口气,激动道,“难道这洞穴才是甬道,甬道才是洞穴吗?!” 我和小柳儿被他突然激动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四目相对,又都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可是刚刚坐下休息的祁思却霍的一声站起来,大喊一声,“原来如此!很有可能啊!” 我一脸茫然,看着祁思也开始左右踱步,神情倒很是开朗,“原来是这样,关键的突破点不在于这些体积颇大的洞穴,而在于甬道啊!说不定还可以找到通往主墓室的道路!” 这下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了,忍不住就骂了声娘,这墓室的主人还有建造者是有多变态啊,完全反常识反科学啊喂!一般人都会将甬道视为链接洞穴的通道,在里面跑动的时候不会在意,反而将洞穴观察的很仔细,而洞穴里面又埋伏着那种泥巴人,大多数人恐怕都是九死一生。 我忍不住皱眉,这是为了防盗墓者吗?也太别致了吧。用那些泥巴人来防御,未免太高看盗墓者了,方才若不是有祁思和我两个yīn阳师,四个普通人光靠枪可真是出不来啊。 难道!我脑海里电光火石的一闪,也一下站了起来,难道这墓室要防的,本来就是不同于常人的人,譬如说yīn阳师吗?! 小柳儿看我们三个都先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站起来,忍不住笑道,“要不要我也配合一下啊,猜谜吗这是?” 我当即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他们三人竟然都没有吃惊的表情,一脸沉默不语,显得兴奋的我像个傻子。我一顿,“难道你们一早就知道了?” 我咬牙切齿,“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墓啊?老头儿你的人下这个墓干什么?我猜不会是为了寻宝吧!” 老头儿倒是没有追究我大不敬的语气,只摇头道,“说来话长了,如果我们有命出去我就告诉你,现在先退回去搜索甬道,都给我看仔细了!” 我张了张口,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满心不爽地回去查看甬道,这次我们走得很慢,用强光灯仔仔细细在甬道里上下搜索着,果然走回去一半之后,我们在左边墙壁上发现了一个规整的圆盘一样的突起。 第八章 万蚁食人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小柳儿走过去用软毛刷将突起上面的灰尘拂掉,用手电照了上去,圆盘不大,仔细看有十二个同心圆环等距排列在圆盘上,每个圆之间也都等距地分布着一些看上去有的像拉丁文有的又像rì文的符号,每一个圆之间符号的数量不等。虽然圆盘看上去已经年代久远,但是上面的痕迹却非常深刻而清晰。 “这是……罗盘?!”我忍不住惊讶道,“这不是占卜用的玩意儿吗?” “不一定,yīn阳师们用罗盘不只有占卜的用处,还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数,辅助施法之类的。”祁思用手摸了摸这些符号,“不过这个罗盘跟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符号……太奇怪了。” 我也凑过去细细看了看,果然上面完全没有四象五行八卦天干地支这些传统标识,罗盘最中间的圆心是一个倒着的五芒星,小小的凸出来,我一直盯着这个五芒星看,总觉得心里有点疙瘩,很不舒服。 渐渐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视野开始模糊,只剩下眼前这个倒五芒星越来越清晰,周围祁思他们细声讨论的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远,我的耳朵慢慢地一片空茫,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连寂静都感觉不到,我觉得我好像是漂浮在梦中,又好像从来没有降生。 我是谁?白符?yīn阳师?不,这些都是什么,我什么都不是…… 我什么都不是…… “白符!” 祁思和小柳儿的大喊声伴着震耳yù聋的回声在我耳边炸开,我一下惊醒过来,冷汗频频,心脏擂鼓一样跳动,突突地撞击着我的耳膜,我就像倒挂很久脑袋充血了一样,连呼吸都不顺畅,我心有余悸地问,“怎么了?” “你他娘的还问怎么了?我们还想问你怎么了呢!” 什么呀……我皱了眉头回头想继续看那罗盘,一转身就吓了一跳,面前的甬道竟然裂开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口子!里面漆黑一片,幽深不见底。 “我靠!”我吓得差点跳起来,哆哆嗦嗦拿手指着洞口,问,“这、这、这怎么回事?!” 他们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不知道?” 我的火一下就上来了,“我上哪知道去?!” 小柳儿一脸严肃地指着我,“是你突然伸出手把罗盘上的十二个圆环依次旋转了不同的角度,我们问你怎么了,打你拉你你都没有反应,跟掉魂儿了一样直勾勾盯着罗盘,直到把十二个圆环都旋转完了,然后我听见有机关启动的声音,怕有变故就拉着你退后,你丫还是没反应,再然后,门就开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祁思,期望着她能踢他一脚说别在这儿胡说,可是祁思没有,她脸上的表情跟小柳儿一样,非常严肃,用眼神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 我只好再回头去看石门,那是个很宽敞的洞口,向上直顶到甬道顶部,打开的石门厚度约是一个手掌的长度,五芒星原来在石门的中心,现在已经被打开的石门分成了两半。 我摇摇头,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刚才那会儿……好像失去意识了。” “啊?!”小柳儿噗的一声笑了,“你丫逗乐呢吧。” 祁思拉了小柳儿一下让他不要再说了,然后打开手电开始往刚打开的石门后走去,道,“不论怎样,先进去看看再说。小心一点!” 我们慢慢探路进去,小柳儿在最前面,把小手电绑在枪上,始终端着枪保持着jǐng戒的姿势,祁思也在后面手执灵符,神情紧张。 我们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这里跟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墙壁上满是jīng细的浮雕和壁画,颜sè甚至还很艳丽,我仔细看了看画的内容,发现并不是意料中的人物画或者普通的祈福画,而是一些很抽象的线条组成的意义不明的平面,壁画大量采用了浓重的大红sè,在手电光的照shè下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整个通道非常宽敞,差不多能容三个人并排走。两边的壁画也很相似,像描红的云雾一样,我一路看过去,怀疑这是不是一副描绘红云天宫之类的图。我们一直在黑暗的通道里行进了大约半小时才走到了尽头,尽头又是一道巨大的石头墙壁,我们把手电都打上去才能看到墙壁的样子。 上面也是壁画,这次我们看清楚画的内容是什么了。 我咬住嘴唇,这幅壁画……果然太奇怪了,竟然是四只巨大的手掌,上面满是些椭圆的黑乎乎的东西,手掌是鲜红sè的,四个手掌两两在一侧,指尖相对,感觉像是要把墙壁从中间撕开,又像是刚刚将墙壁合上。 “这是……”祁思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急速回转身体面向我们来时的通道,后面一片漆黑,我看她突然转过来瞪着我的身后,忍不住一阵发毛,也打灯向后照去,问,“怎么了?” 我四处照了照,没感觉有什么,又问她,“到底怎么了?” 祁思没搭理我,拿着强光灯快速地顺着墙壁上下照着,照了一会儿许是嫌强光灯照明面积不够大,烦躁的啧了一声抽出了符,轻声念了咒文,喝一声,“去!” 几张灵符瞬间燃烧,像流星一样从她指尖飞出,飞到通道的不同地方,火光一下将通道照亮了。 “喂喂,太浪费灵符了吧。” 小柳儿拉了我一把,示意我不要说话,祁思突然向来时的路跑去,眼睛一直盯着整幅壁画,我正奇怪呢,没过十分钟她又跑回来了,这一次她没有看着墙壁,脸sè却很难看,眉头紧锁,脚步也不太稳。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没等她站稳就一把抓住她,问道,“你干嘛呀?怎么了这是?” 祁思有气无力地指着墙壁,抬头看着我们,声音竟然有点发抖,“我知道这壁画画的是什么了。” “什么呀?!”我真是满心痒痒,恨她说话太磨叽。 她脸sè又白了两分,颤声道,“万虫食人图。” 第九章 你非害死我不可!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灵符烧完了,咒言的法力一消除,黑暗就像野兽一样迫不及待的吞并了我们,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动动手去把手电打开,跟黑暗一起袭来的,还有刺骨的沉默和寒冷。 黑暗中,小柳儿干笑了两声,声音明显中气不足,“不是这么重口吧。” 反正我是一下没了开灯再面对四周墙壁的勇气,最后不知谁叹了口气,祁思终于将灯打开,指着墙壁说,“这幅壁画画的是人,很多很多的人,一层叠着一层,后一个人拽着前一个,像是不断挣扎的样子,密密麻麻地都被虫子咬的残缺不全,最后两个人的手就在这个门上,你们看。” 她又召了凡火照亮洞穴,我忍着满心的不舒服尽量退到墙根仔细去看,把视野放大以后,壁画就更容易看懂了,那些云雾一样的线条是由人体和人体上爬满的黑sè虫子组成的,凡是没有虫子覆盖的地方就都是鲜红sè的——现在想来应该是人的血。 人体确实都被咬的残缺不全,手脚都分离了,而且似乎是很多人相互挤压重叠,人们的形状都变得有些抽象,我甚至在一堆腐肉里面找到了一个圆圆的带着长长黑丝的球体,应该是人的头部。 不过这个头实在是太恶心了,依稀能分辨出是五官的地方挤满了窸窸窣窣的黑sè虫子,细看下甚至能看清他们相互重叠的细长的腿,向外伸着扒在空空的眼眶外,黑洞洞的嘴里也塞了满满的虫子,都把嘴巴撑裂了,边缘一片血红。 我头皮一麻,再也不想细看,这画工还真他妈的好,恶心死我了。 那边小柳儿也受不了了,狠狠地踹了墙壁一脚,骂了一声“大爷的!伤死你柳爷的眼了!这哪个变态画的啊!” 我也干笑了两声,还没说话呢就感觉到后背“哐”的一下撞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直把我往前推了个趔趄,我莫名其妙的回头一看,后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那面画着万虫食人图的墙壁。 不对啊……我刚刚为了看对面的壁画是退到了墙边,但是我记得我没有贴着墙壁站啊,祁思说出壁画内容之后恶心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靠在墙上,我后背有点发毛,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自从进了这个破古墓以后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也怨不得我。 我就对小柳儿说,“你不会是踹了一脚惹得虫子军团生气了吧,我怎么感觉它们推了我一把呢。” 小柳儿鄙视的看我一眼,“你丫还没睡醒吧,大晚上的说梦话。” 我就不服气了,抬头刚想回嘴两句,忽然看到祁思跟小柳儿并肩站着,我脑袋里“哄”的一声,手都哆嗦了,祁思看我脸sè变了,忙问,“怎么了?” 我怎么也捋不直舌头,急得满头大汗时一旁一直沉默观察壁画的老头突然说,“这墙壁会动。” 我一听拼命的点头,把小柳儿和祁思拉过来让他们像刚才一样并肩站着,说,“你们看,刚刚我们进来时这个洞穴可以容我们三个人并排一起走,但是现在——”说着我犹嫌不够地伸手挤到墙壁和祁思中间,道,“你看,现在只能挤下我一只手臂了,两个人并排走都有点挤了。” “也可能是这条路越往里走越窄了?”小柳儿把手放到墙壁上。 “不是不是!”我拼命的摆手,“我刚刚就觉得墙壁推了我一把,肯定是……” 我话还没说完,小柳儿摸着的墙壁突然把他的手推回来一大截,竟然完全无声无息。 “我靠!”他一下子跳开好远,“这玩意儿真邪门儿了!” 老头猛地直起腰来,“快走!墙壁缩紧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往哪走?往下走是死路,往回走吗?” “当然是往回走了!下面是个石壁你不也看见了吗?!”小柳儿带头往回跑,刚跑没两步两边的墙壁又各自往里进了一步,这下彻底不能两人并排了,我们排成一列快速向上跑。 这次用跑的快了很多,一路上墙壁不断地内缩,从容一个半人身,到后来一个人跑都有些吃力,而且似乎越跑越紧。 “不对,这墙壁是斜着挤压的,前面封死了!”小柳儿在最前面大喊道,他奋力往前挤了挤,发现连侧身都挤不过去了。 “我靠!要不要这么智能啊!”越来越迫近的高耸墙壁将空间挤压得只剩一点,我忍不住去想我们会不会被压成肉饼。 “都回去!” 老头一声令下,我们迫不及待的转身往略微宽敞的后方跑,小柳儿已经被卡住了,他在后面大喊,“快点快点!” 我本来是最后一个,反身跑就变成了第一个,这时候本来jīng神就高度紧张,被他这么一催更是乱了阵脚,慌张之下脚底一打滑扑通一下就面朝下摔倒在地。 “哎呦我的白少爷啊,你非害死我不可!”小柳儿在后面恨恨地道,突然又大声喊起来,“啊!手手!手臂卡住了!” 我一听更着急,可是情急之下越想爬起来越爬不起来,堵得后面也没法动。 这时就听祁思在我上面喊了一声,“白符别动!” 话音未落,我身上一痛,祁思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到我背上,一用力就迈过去了,后面的老头也如法炮制,我被这两下踩得连咳了好几声,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吐出来了,小柳儿就费了些力气,忍痛喝了一声才把手臂拽出来,手肘处血淋淋的都是划伤擦伤。 他走过来一把把我从地上揪起来,拍我一下道,“快走!” 我连忙跟上去,还忍不住担心,“这么回去早晚也不行的,前面是条死路啊!” 小柳儿恨道,“看来这破墓的主人是想把我们都困死在这。” 我一想到我们好像是被四周壁画上无数惨死的人手拉脚的这么环抱在这墓道里,心里就一阵的发毛,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如果我们真的被挤死在这里,会不会也变成这壁画上一个变了形的尸体,被这些虫子当做血肉的巢穴? 我把这想法一说出口就被小柳儿拿枪托捅了一下肚子,“别在这扯淡!他娘的开玩笑比我还不会看时间!” 他不理我,一转脸问祁思,“思思!你的炸药呢?” “在这里用炸药我们会被炸死的!”我忍不住道。 “那你说怎么办!” 老头突然喊道,“都侧过身子!” 我们立马改成侧身,把装备都放在手里提着,几乎是同时,墙壁又往里缩了一步,如果不是改用侧身这一下子就得卡住! “不用炸药不行,”祁思拿着强光灯打到最亮,一下就照到不远处那扒着四个手掌的石壁,她抽出了灵符,“我再用一次破风,可以用风刃去抵挡一部分冲击,听寒你拿着雷管,一会儿我说扔你就用力往石壁上扔听见没有?!” 小柳儿几乎是立刻道,“不行!你已经不能再用破风了!” 我道,“用防护五芒星阵不行吗?” “空间太小画不来大的防护!权且两个一起用吧!没时间了!不然都得死在这里!”祁思声音不大,气势却很强,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听从她的话。 这一刻我极度后悔自己只写了一张破风咒符。而且我站在最后,就算用破风也会伤到前面的人。 “混蛋!”柳听寒似乎妥协了,他无可奈何的骂了一句,从祁思衣服里抽出一根雷管,这时墙壁又回缩了,这一次我的前胸后背全都贴到了墙壁,头侧着都转不过来,脸直接贴在满是虫子和尸体的壁画上,觉得呼吸都很困难。 祁思全然不受影响,由于空间的窄小她只画了一个小小的五芒星喊一声“护!”然后举起灵符咏唱咒文,“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真王馈赠!俯首称臣!杀鬼千万!却鬼延年!听寒!” 话音未落,拔了引信的雷管冒着烟儿直直飞向石壁,看得出来扔它们的人用了很大的劲力,片刻的安静之后,“砰!!” 祁思最后那一声“破!”被彻底淹没在了爆炸的巨大声响和气流中,虽然风刃成功抵挡了大部分伤害,我还是被巨大的冲击掀翻过去,直接卡在了墙壁间,半边身子都震麻了,耳朵里嗡嗡地响,眼前也觉得天旋地转,只想呕吐。 我尽量定睛去看前方,成功了!前面被豁了好大的一个口子,整个石壁连同周围的部分墙壁都炸飞了,祁思和小柳儿两个人都不知道炸到哪里去了,我哑着嗓子叫了两声,只有老头迷迷糊糊从我前面爬起来,他看来也被炸得不轻,不过比我镇定多了,一上来就用力把我从墙壁缝里往外拽,嘴里喊着,“快点!这墙壁还没停止收缩呢!” 我才反应过来,连忙撑着断壁把卡住一半的肩膀和手臂从缝隙里往外拔,尖利的石头刮的我膀子生疼,我大喊一声,忍痛使劲拔出了手臂,就在我的指尖离开墙壁的一瞬间,两边的墙壁各进一步,发出巨大的响声合在了一起。 第十章 白家少爷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好险好险…… 我想想就后怕,甩了甩手臂,还好都是些擦伤的血丝,没有脱臼,然后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我心里咯噔一声,忙问老头,“他们呢?” 老头摇摇头,沉声道,“不知道,下面吧。” “下面?” 我探出头去往下一照,我们下面似乎是一个石室,面积不是很大,地面距这里只有不到两米,我手电照下去第一个看见的是一口巨大的棺材,方方正正的放在石室正中间,上面雕着繁复细密的花纹,看上去似乎是某种动物,这是我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见到古墓里的棺材,不过我现在没一点儿心情,因为棺材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很多血红的块状物体。 我只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那是一块一块的人体了。 我长久的立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甚至忘记了害怕,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滑到下面,眼睛死死盯着脚边的一个断手,手指头只剩下了残缺的两个,浸在血水里,我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其实你也没认识人家多久嘛,这种时候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可是我自己也没注意到,我站在那里看着残肢断臂,嘴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呜咽声,一声一声抽气一样从喉咙里冲出来,就在我实在克制不住想要放声大哭的时候,有人从后面牟足了劲儿踹了我一脚,差点把我踹进肢体堆里。 “嚎什么嚎!难听死了!活人也让你嚎成粽子了!” 是小柳儿的声音,我心里一喜,兴奋的回头就拿手电往他脸上照,又被他踢了一脚,“你丫的想照瞎我啊!” 他踢得不重,我也懒得计较,刚想说一声“太好了!”就看到小柳儿怀里抱着祁思,她的头发都散了,跟我一样垂了下来,脸朝小柳儿胸膛上靠着,没声没息的。 “祁思怎么了?” 小柳儿皱着眉头,声音很低,“好像有点逆风侵体,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怕她碰污血会有影响,就一直抱着她。” 我点点头,走上前去说,“我来看看。” 这时候老头也下来了,走过来跟我一起看祁思的脸sè,老头摸了摸祁思的脉搏,说道,“有点紊乱,情况不是太好,不过祁家的四小姐不会连这个也熬不过去的。” 他又在后面貌似无意的补充了一句,“让主家伤成这个样子,算是侍臣的失职啊。” 小柳儿闻言身体一震,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后面没听懂,刚刚想问一句,祁思苍白的小脸就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抖一抖,睁开了眼睛,小柳儿一下就转忧为喜,急道,“你怎么样了?哪里疼吗?”声音格外的低沉温柔,跟平常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祁思睁着眼睛好久之后才有点反应,眼神迷茫的看了看小柳儿,又看了看我们,才沙哑着嗓子说,“我昏过去多久了。” “没几分钟,你现在觉得如何?” 祁思虚弱的笑笑,说,“不要紧,不过谁受伤了吗?好重的血腥味儿。” “啊……没什么的,你别说话了,再睡一会儿吧,我们在这里很安全。”小柳儿的声音更加柔和,就像催眠的乐曲一样越来越低,祁思抬起头还想要说什么,眼神却渐渐迷离,小柳儿继续浅吹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嘘……睡吧睡吧。” 她的小脑袋一歪,又倚在他胸膛上沉沉睡了过去。 我心想这可真是百炼钢成绕指柔啊,刚刚那么粗声粗气踹我的人居然也有这么一面。 待到祁思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之后,小柳儿抬起头来用眼神示意我往墙壁上看,神情非常严肃,我奇怪的拿手电往被炸弹豁了一个大口子的墙上照去,只见红红的一大片,一开始我还没看明白,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仔细那墙壁里塞得满满的,居然都是尸体! 看来尸体原来都是封在墙壁里的,让我们拿炸药都炸出来了,满墙壁的血和断肢残臂,有新鲜的尸体被炸得脑浆飞迸,黄黄的粘稠的脂肪和着血液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掉,也有腐烂了一半的,上半身炸没了,盆骨的骨头炸散了还连着肉块当啷在断壁上,其他早就烂的只剩骨头,就更是炸得粉末一样。 我惊得倒退好几步,一脚踩在两根软软的指头上,忍不住大叫一声跳出好远,低头一看,鞋子上湿哒哒的已经吸饱了鲜血。我再也受不了,伏在另一面墙壁上毫不客气的吐了。 小柳儿在远离墙壁豁口的石室一角将祁思小心翼翼地放下,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一副同情的口气,“怎么样,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的白少爷,还行不行啦?” 我摆摆手,搭在他肩上,“这到底是谁的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在这么玩儿下去,我就快没活路了。” 小柳儿哼了一声,“你才知道啊,从你掉进来那一刻起,就是把脑袋别到了裤腰带上,死活都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 我捏紧了他的肩膀,我想那一刻我的脸sè一定白的吓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我的样子,没再说笑,而是缓缓给我拍背顺气,轻声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这是个楚人的墓,祁郑两家联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其余的,你还得去问思思。” “祁家和郑家?” “是啊,跟你们白家同为yīn阳五家的。” 我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关我什么事?” 小柳儿一下子瞪大眼睛,“你连yīn阳五家都不知道?!” 我仔细搜索了从小到大的记忆,摇头道,“说实在的,我除了会一点yīn阳师的法术,其他的都跟普通人一样,我……我真的不知道。” “普通人?”小柳儿突然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重重地拍了我的背一下,“同为少年家主,凭什么你二十年过得和普通人一样,思思就得拼死拼活?!你还真容易啊白家少爷!” 第十一章 难道还有活的吗?!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但是那一瞬间我的委屈也一下子涌上来了,我也很冤啊,前天我还在寝室里打游戏在教室里上课自习,今天我他妈就在这么个鬼地方围着怪物和尸体打转,还不知道下一秒是死是活,还他妈的被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这么挤兑,yīn阳五家是个球啊!关我屁事啊! 兴许是这里的血腥味闻起来格外让人焦躁,我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就撩开小柳儿的手,一把推开他,嚷道,“你什么意思啊!别他妈说话yīn阳怪调的!”小柳儿也是个暴脾气,火星子一点就着,“怎么着!正好我柳爷心里不爽的很!过来给爷们儿撒撒气!” 说着他一拳就招呼过来了,速度奇快,我都没看清他的动作脸上就挨了一拳,顿时眼前都是小星星,暴怒之下,我顺腿抬脚去踹他,被小柳儿轻巧的一把抓住脚腕,往前一拉差点没把我大腿韧带拉断,痛楚让我一下子弯折了另一只脚的膝盖,直往地上跪去,小柳儿在我头顶讥诮的轻笑两声,也不坚持,松开我的腿让我一下就扑倒在地上,怒气焚烧了理智,我想也不想就从袖子里摸灵符。 不过还没抽出来呢手就被人一把抓住,我抬头一看是那老头,他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喝道,“堂堂白家少主别失了分寸,跟个下人计较!” 我还没还手呢,就怒道,“什么白家少主,老爷子你让开!” 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我丧气的发现我连他的手都挣不开,他在我耳边道,“你想干什么!用yīn阳术对付人类?你连yīn阳师三门禁命也忘记了吗!” 我一愣,停止了挣扎,咬牙切齿道,“我只是想吓吓他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伤他。” yīn阳师三门禁命是所有yīn阳师所必须遵守的三条戒律,一禁伤人xìng命,二禁自卜己命,三禁忤逆天命。这三条禁命,誓死不可违背! 旁边小柳儿还在说,“我什么时候是他的下人了!我柳家是祁家的侍臣,可跟他白家没半点关系!” 老头儿上去就踢了他一脚,怒道,“你还有完没完!当着四姑娘的面做什么混账事情!哼!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戏班子,真是笑话!” 小柳儿的脸登时白了三分,他抬起头来看了老头儿一眼,眼里竟然满是yīn郁。 我心说不好,连忙从挑事儿的变成和事老,抓着小柳儿的手笑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小柳儿恢复了平常的神气白我一眼,没说话。 我顿时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心想我怎么就这么瓜蛋,上舔着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过贴也贴了,我继续没脸没皮道,“老爷子你也别上火,我……” 我边说边拉着他往边上走,刚踩出第一步去,我的脚就踩到了什么,发出非常响亮的“咔哒”一声。 我本来以为会是个小块骨头什么的,心惊胆战的刚想跳开就被小柳儿从肩上死死按住,他的力气很大,我疼得差点叫出来,“干什么!” “别动!是机关的声音!” 我一惊,身体立刻僵住,缓缓屈膝蹲下去,用手电仔细照地板上,地上全是爆炸形成的粉末和石子,我轻轻用手扫出一块空地一看,是些弧线直线和符号,我看着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哎呀我靠!这不是刚刚那个罗盘吗?!” 的确,上面的怪异符号通道石门上那个圆盘突起上符号的扩大版,我现在脚就踩在其中一个符号上,我立刻站起身扫视了周围,这石室的地板是个正方形,上面貌似就刻了一个类似某种yīn阳咒阵的圆圈,共十二个层层相套,跟石门上罗盘如出一辙。 “这是个法阵吗?原来我还以为是罗盘呢。”小柳儿和老头都不敢随便动了,只敢在脚周围扫掉碎石,露出尽量多的图案。 “如果这是个机关的话,应该是踩到某些关键的符号会触发,并不是所有的。”我低下头仔细研究这些符号,问小柳儿道,“要平安解除机关的话,是不是要照着某种顺序走才行啊?” 小柳儿点点头,道,“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哎~小白,你刚刚不是解开一次了吗,这次再试试呗。” 我说,“那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好像是看圆盘中间的倒五芒星看时间长了,然后就开始迷迷糊糊。” 说着我下意识去寻找圆盘的中心,但是圆盘的一大片已经都被碎尸和血迹沾满了,而且圆中心被那个硕大的棺材压着,怎么也看不到。 老头道,“别看了!倒五芒星的意思是天地颠倒、地狱统领,是邪术的代表,yīn阳师从来不用的,我估计你就是因为一直盯着它看才被它控制,这一定又是针对yīn阳师的。” 要不是现在脚不能动我真想一拍大腿做恍然大悟状,道,“怪不得我们中了那墙壁的招,合着这根本就是给我们下的一个套儿啊!” 小柳儿估计连白眼都懒得翻给我了,向着老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老头不语,拿手电往四周照,突然咦了一声顿住不动了,我们纷纷跟着他的手电光看过去,发现石室角落里竟然有一条粗粗的链子,闪着黝黑的金属光泽,呈绷直状态,下面连接着石室的地板,上面直往上延伸上去,手电的光根本照不到,我们两个也把手电和强光灯一起打过去,又往上看到了一些,却仍然是沿着石壁的紧绷的铁链,不知道连着哪里。 小柳儿“啧”了一声,道,“不行了,手电都快没电了。” 我们又往四个角各自照去,发现了一模一样的铁链,加上刚刚那个一共四根,都连着石室的一角,绷得紧紧的,“难道这石室其实只有一个地板,四个角是用铁链吊着的?” 我们都不吭声了,沉吟了许久后小柳儿突然开口,“你们说……” “等等!”老头突然大喊,把我们都吓了一激灵,“你们看!” 我们立刻循着他的灯光看去,他正照着塞满尸体的墙壁,我实在是不愿看,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看去,尸体堆里竟然有什么在动,我心里一麻,靠!难道还有活的吗?! 第十二章 扎成烤串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然而定睛一看,我发现只是一具染血的尸体,上半身只有一半,肠子都涕零当啷淌出来了,挂在墙壁上晃荡,那貌似是一具女尸,长长的头发从后脑勺垂下来,不过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句尸体竟然在一直滑动,她身下淌出脂肪和鲜血,起了很好的润滑作用。 也许这具尸体刚刚就开始在缓慢向下滑了,但是我们没有发觉,现在她的一半身子露在外面,滑动的速度明显加快,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但是老头的眼睛却在死死盯着那边墙壁上的铁链,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去看,发现那条铁链在刚刚的爆炸中被轰的几乎断掉,也许是年代久远的原因,竟然这么不经炸!眼看着它只有一小点还在藕断丝连,再也经不起多一点重量了。 但是―― 我眼皮一跳,旁边那具女尸就在这链子边上,此时正以一种不可遏制的速度从两米高的地方往下掉。 我们三个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连骂娘都来不及就听见“扑”一声闷响,然后整个石室剧烈一抖,“哐!”的一下往一角直坠下去,空气里顿时充满了尖锐的摩擦声,整个棺材都磨得刺啦啦的往同个方向滚去,我没稳住身形,一个猛子扑出去,和在血水尸块里扑棱棱往下滑,直滑到墙角“砰”的一头撞上了棺材才停下来。 这一撞可不轻,我晕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睁眼一片漆黑,手电都不知道甩脱到哪里去了,我叫道,“柳听寒?老爷子?” 好久没听见动静,我又叫了两三声,才听见老头和小柳儿相继发出了两声呜呜的叫声,看来也是摔得不轻,我摸摸索索从袖子里摸出几张灵符,召了幽冥之火。 青蓝sè的火焰在空中缓缓漂浮,老头没有滚过来,正在那里紧紧抓着对面的铁链,小柳儿就在我不远处,看来链子断掉时他直接扑向了祁思,在滑的过程中充当了完美的肉垫。祁思好像情况不太妙,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仍然沉睡,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 小柳儿先把祁思扶着倚在墙边,然后挣扎着站起来,刚刚顿住脚张口想要说话,突然四周的墙壁发出吭哧一声响,他脸sè瞬间煞白,喊道,“你把脚拿开以后机关就启动了!” “啊?!那也没办法,我实在站不住啊,现在怎么办?” 我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墙壁就已经轰然掀起,青蓝sè火焰下,墙壁里的无数长枪尖刺排成密密的网格,从最高到最低,从最左到最右,没留下一点缝隙,啜的一声就弹了出来,直向我们刺来。 “我靠!这是要把我们扎成烤串吗!” 老头儿早已经松手滑了下来,那铁制的长刺就追在他身后,他冲我大喊:“快用符!”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几步抽符结印,当空画了五芒星,大喊,“护!” 铁刺直接撞上了五芒星阵,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那墙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在推送,力气大得很,我拼尽了全力才稳住手上的灵符,灵符一倒,这阵就完了! 老头这时已经滑到了我身后,冲着小柳儿喊,“快打断另外一根链子!” 不用老头说小柳儿也已经荷枪实弹的冲了上来,他跑过的地方又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哒”,我暗道不好,又触发机关了,果然右边的墙壁跟刚刚一样,立刻飞出了棋盘一样密密麻麻的尖刺,我暗暗叫苦,此时已经来不及拿符,我直接咬破了手指当空画了血阵,阻住了攻击。 两边力气都太大了,我撑得手臂都在抖,只能对小柳儿说,“兄弟快点!血阵虽然厉害,但是血迹一干就没用了!” “我知道!”他在倾斜的平面上踉踉跄跄稳住了身形,抬头就往铁链上砰砰砰一阵开枪,子弹打在链子上蹦出许多金黄的火星子,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吵得我心神不宁。 “啊……实在是,不行啦!!” 我刚感觉要撑不住了,脚下的石板又是一震,片刻后只有两个链子吊着的地板整个滑了下去,划着一边的石壁直接竖了过来,我们身下立刻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此时灵符正好从我指尖粉粹,尖刺直冲过来,我连忙把头一低,尖刺擦着头皮就过去了,我甚至都感觉到了耳边的厉风。 一瞬间石板上所有的东西都滚了下去,小柳儿扔下枪冲过去抱住了祁思,棺材翻了个身直掉下去,我就着幽冥之火的余光向下望去,发现下面幽深不见底,这么摔下去早晚也是死,我在空中登了石板一下让自己头朝下掉,在感觉马上就要摔到底部时一连甩了五个定位灵符,连成一个五芒星,结印念咒一气呵成,我大喊一声,“起!” 巨大的光芒从底部掀起笼罩着我们,一下就把我们的速度减缓下来,片刻之后光芒消退,这时候高度已经不成威胁。 我摆好姿势就等着落地了。 但是―― 冰冷的水突然从头上浇下,我下意识吸了口气却被水呛到,一睁眼才发现我们竟然掉进了水里。 我靠!我在心里骂了一声,早知道这样就不用符了,反正掉水里也死不了。 呛了水之后格外难受,我没掉的很深,扑通了几下就浮上来,挣扎着爬上岸,我召出幽冥之火寻找他们,老头正好扒在岸边,毕竟年纪大了,看上去有点迷糊,我帮忙把他扯上来,又过了一会儿水声一响,小柳儿从水里冒出来,把祁思推上了岸,自己却在水里歇了好久才爬上来。 祁思已经醒来了,她从地上爬起来,连咳了好久才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问我,“你怎么召幽冥之火啊,太暗了。” 我心说姑nǎinǎi,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厉害的,有点亮总比没有强吧。 然后她俯下身子去把小柳儿扶了起来,问他,“这怎么回事?不对,你手怎么了!” 我过去一看,小柳儿的手肘弯向了正常情况下不可能的角度,他疼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还勉强笑道,“没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祁思恨恨道,“这时候你就别管我了!老爷子,听寒的手……” 老头儿走过来看了看说,“没事,脱臼了而已。”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小柳儿,像在思索着什么,小柳儿立马就笑了,道,“老爷子,您就甭费心思想怎么转移注意力了,对我,没用。” 他点点头,二话不说上去抓着小柳儿的胳膊咔咔一拧,像接水管一样接上去了,小柳儿只拧了拧眉毛,一声都没吭,反倒是我,听那声音直觉得自己胳膊肘子都要掉了。 各位追看的书友们,我是作者,很抱歉由于明天有一场重要的考试,所以明天要断更一天,后天会继续的,非常感谢支持!! 另外,广告时间,求收藏求点击求回复求支持啊!!!对于新人写手,这个真的是最大的鼓励啊~~~谢谢~~~ 第十三章 秘密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他甩了甩胳膊,又一纵身跳进水里捡装备,我和祁思在岸边帮忙,费了好大劲才都拾回来,几个人一下子都瘫在冰冷的岩石上喘气,浑身湿漉漉的,法衣紧绷的黏在我身上虽然有点难受,不过水洗掉了黏在脸上和头发上的泥巴,又让我觉得清爽了不少。 祁思先站起来召唤了凡火,明亮的火在她指尖燃烧,照亮了这片地方。 我第一个感觉是,好大好高。比起刚刚我们掉下来的那块石板子,这里才像是真正的石室,感觉甚至比我们刚掉进来时的洞穴还要大,中间是个占了底部几乎大部分空间的水池子,就像游泳池一样,四周被光滑冰冷的石台包围,我们就是掉到了这里面。 祁思站起来就在我们头顶发现了壁灯,里面的灯油竟然还满满的,祁思先用匕首挑了一点闻一闻,觉得没异样才用灵符都点了,沿着石室一圈在适当的位置都有壁灯,一一点了,整个石室都变得明亮起来。 我马上就看到了水池前方有一块大的平台,那口大棺材就底朝天的翻在那上面,竟然还没摔坏! “呃……我们就这么让墓主人翻着,不大好吧。”我怯怯的说。 小柳儿走过去绕着棺材转了两圈,哼道“怕毛啊!连他老窝都炸了,现在还假惺惺个什么劲!”他又想了想,“不对,这棺材不是墓主人的,主墓室应该是这里才对,这棺材放在上面,应该是个陪葬或者……” 他顿了顿,沉声道,“或者守墓的玩意儿。” “守墓?用棺材守?”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笨蛋,祁思说“里面会有粽子吗?” “有粽子就好了,”小柳儿谨慎地趴在棺材上,用耳朵贴近了去听,“就怕是别的东西。说真的,现在要碰见个粽子我都能捧着它亲一口!” 过了一会儿他站直身体,轻声说“好像没动静,不过直觉告诉我,千万别碰它。” 我听得一头雾水,在地上休息够了就爬起来,绕过湖水往平台上走去,翻到的棺材还是让我发毛,所幸平台够大,我远远地绕过棺材,继续往深处走,平台延伸的很远,变成一个长长的走廊,有着两边相对的高高的岩柱,上面画着似龙又似鱼的动物和翻涌的云彩,我绕着看了几个,唯恐又是那万虫食人图一样恶心的壁画,不过近看远看一番,似乎都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我想了想,又往深处走去,两边是相互错落的房间,石头做的门jīng巧细致,雕刻的浮雕更是巧夺天工,不过里面没有壁灯,整条长廊渐渐的幽深黑暗起来,我们的手电要么进水不能用了,要么就是没电了,我走了几步不敢往里走了,身边祁思却跟了上来,一点犹豫也没有,一径越过我直接往里面走去,我吓了一跳,一把把她拉住,道,“里面太黑了,进去也看不到什么,说不定还有危险。” 她回过头来,眼神里竟然有些焦躁,却还是点头道,“不要紧,我走到头看看就回来。” 我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远不知尽头的前方,担忧道,“不行,还不知道尽头在哪呢,我们已经没有召火的灵符了,而且这地方这么诡异,万一再把什么引出来可就糟了。” 她还是摇头,好像很着急的甩开我的手,就要往里面走去,小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把抓住祁思的手,道,“我也觉得最好不要进去。你已经逆风侵体了,再勉强下去会受重伤的。” “不行!都到这里了,我绝对不甘心!”祁思仍然在坚持。 我以为她急着救人,心想那老头的人这姑娘倒是挺上心的,“救人也要小心自己,要不你先在这里喊一喊,看看有没有回应?” 祁思有些迷茫的看着我,“救人?” “啊,你们不是说要救人的吗?” 小柳儿不动声sè的碰了祁思一下,她立刻反应过来,“噢,对对,救人,嗯,我去看看他们在不在里面。” 我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当时却没有多想,只是苦口婆心的劝着,祁思态度却很坚决,我瞪了小柳儿一眼,让他赶紧再劝劝,他却摇了摇头,苦笑道,“祁家四小姐决定的事情,谁又能改变的了呢。” 突然祁思的身子晃了晃,眼神也有点飘忽,一手一下扶住小柳儿,yīn暗的灯光下,我看到她长长的头发根部有一点点的变白,然后又迅速的恢复漆黑如墨。 这是逆风侵体对yīn阳师的伤害。 小柳儿用手扶住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不过对于侍臣来说,主家的安全永远高于一切,抱歉了思思。” 话刚一说完,小柳儿就用手在她后脖子上轻轻一捏,祁思一下就软倒在他怀里。 我在旁边特别无语的看着他们,心说你大爷的早用这招不就完了,害我费这半天口舌。 小柳儿抱着祁思往外走,迎头正碰上刚刚缓过气来的老头儿,他也看了一眼黑暗深处,目光沉吟。 我刚想问你不是也想进去吧,他就抬脚往里面走了。 得,刚刚说的话我又得重说一遍。 不过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说,“这是郑家的事情,外人不要插手。” 我刚想回他一句,却被小柳儿拉了一下,让我不要说话。 我轻声问他,“为什么呀?” 他摇头道,“yīn阳五家之间有个惯例,相互之间可以合作可以交好,但是绝不牵扯进各自的家事,哪怕说一句话也是禁忌。刚才郑老爷子那话不是对我说的,是jǐng告你的,意思是再往后问,就是白家干涉郑家了。” 我其实还是没听懂,包括什么yīn阳五家什么白家,说的好像是个多大多气派的家族似的,可是我的亲人横竖一个指头就数清了,就我和老爹两个人,哪有什么白家。 我点点头,又问,“那你刚刚怎么不拦着我劝祁思啊?你还把人家弄晕了,她不应该是祁家的吗?” 他白了我一眼,道,“你说的话屁点用都没有,思思还没有跟你说到那个份上就让我打晕了,至于我,我是祁家侍臣,我干涉那叫名正言顺。” 看着他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我无力的摇了摇头,再往深处看时已经看不到老头儿的人影了,我还是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死在里面啊?” 小柳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叹息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我一边跟着小柳儿往回走一边说,“可我还没有弄清楚这些事情,那老头儿的人下这个古墓干什么?这个古墓的墓主人是谁?为什么墙壁里有这么多尸体?还有,最重要的,”我停在明亮的平台上,“你们好像都有秘密,但是却都不告诉我。” 小柳儿将祁思安顿好之后回过头来,他映着莹莹火光的眼睛看上去却无比冰冷,他依旧调笑道,“呦,我还以为你傻到家了呢,原来还差两步啊。” 我感觉他并不是要说这个,也就没有理睬他的讽刺,只一动不动地直视着他。 第十四章 不是亲生的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 小柳儿将祁思安顿好之后回过头来,他映着莹莹火光的眼睛看上去却无比冰冷,他依旧调笑道,“呦,我还以为你傻到家了呢,原来还差两步啊。” 我感觉他并不是要说这个,也就没有理睬他的讽刺,只一动不动地直视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白符,你现在对于yīn阳师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显然是不太正常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说白了,这是你们白家的家事,我只能告诉你这一定是白家现任家主――也就是你老爹故意为之的,yīn阳五家其他四家的少主或者继任家主的候选人从一出生就开始接受yīn阳家的教育,除了掌握yīn阳法术之外,还要继承家业,完成每一代的任务,熟知yīn阳界的大小事宜并且学会权衡处理,总之,这些人无论从哪一点上看,都与普通人完全不同。” 我听得直冒冷汗,结巴道,“这么、这么复杂?” 他哼笑道,“当然,yīn阳界是一个巨大的网,yīn阳五家就如同五芒星阵的五个角一样,组成一个维系这张网的巨大结界,守护着这个与普通社会截然不同的世界,五家既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又是支撑这个世界的五个角柱,自古而来都是如此,你明白了吗?” 我非常老实的摇了摇头,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的话语却在我心里照起了一块亮,就像闪电突然照亮天际一样,那一瞬间,我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知道这些话信息量远比想象的要大,我不过是管中窥豹。 小柳儿撇了撇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继续道,“但是你却是个例外,说实话,我在刚见到你的时候,看你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我有怀疑过你是不是在做戏,因为yīn阳五家其实相互之间沟通并不多,各家有各家的心思利益,这里面的浑水一向深不见底,而白家少主在其他四家看来尤为深居简出,不轻易露面,但是你今天却出现了,而且还是被白老爹亲自带来的,由不得我们不妨。不过……”他上下溜了我一眼,笑出声,“你好像还真的是白纸一张。” “但是,”他笑过之后又恢复正sè,深深的看着我,“如果你没有问题,那就不得不要思量一下白老爹的意思了。他让你好好的过了二十一年普通人的生活,却突然在这个时候让你掉进来,跟我们这帮yīn阳世家的人混在一起,究竟为什么?” 我就是再白痴也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了,如果老爹是故意让我落到今天的境地,我想起他那天说的“来不及了。”心里突然打了个冷战,这是和我相依为命二十年的老爹吗?我想象不出来。 他看我的样子好像也不忍再说下去了,转了话题道,“至于我们,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当然不是来救人的,当时说的话只是为了试探你而已,没想到你相信的这么彻底,我说白少爷,你懂不懂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这样的心xìng要想继任白家家主,白家恐怕早晚要被其他四家吃个空!” 我现在没心思跟他争,催促他快点说他们的目的。 “我们的目的?这要说起来可就有点复杂了啊,你也知道这次出动了yīn阳三家,思思在找一样东西,郑老爷子是主动联系的我们,说要跟我们同下这个古墓,至于原因,那是郑家的事情,只要他们保证不拖累我们,祁家也没有问的必要,而你老爹,说实在的,我还真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他是祁家请来施镇魔结界的,有了这个结界毕竟安全的多,我们也就不会遇上刚刚那些东西了,不过现在看来嘛,这个白老爹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连亲儿子都搭进来了,这是闹什么幺蛾子?” 我咧了咧嘴,不是滋味的说,“不是亲的。” 小柳儿没听清,说,“什么?” 我提高了音量,说,“我不是亲生的,我是被老爹领养的。” 话音刚落,小柳儿霍的一下挺直了身子,大声质问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我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他,小声道,“我确实是被收养的,老爹亲口告诉我――” “白老爹到底在下什么棋!”他直接打断我,冲过来直视着我,“yīn阳家的血脉一脉相承,你有yīn阳师的能力,却不是白老爹的亲生儿子?!那么白老爹随便收养的一个孩子,居然也是个有yīn阳师血脉的人吗?!笑话!” 我如遭雷击,眼前一阵眩晕,回想起从小时候开始我就被老爹以实话告知,我不是亲生的,是他从孤儿院捡来的,二十年来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是我一直都这么过来了,对有亲生父母的孩子羡慕羡慕也就完了,我从来也不去希冀什么,更没有想过要去寻找父母,对我来说,有老爹这个亲人就够了。 但是,仔细想一想,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去怀疑过老爹的话,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么我是谁的孩子?是老爹的吗?可是他又为什么骗我? 也许是我的脸sè太过难看了,小柳儿放缓了语气,有些同情的说,“或许里面另有隐情,不过后面的就算是白家家事了,你还是直接去问你老爹吧,别想这么多了。” 我摇了摇头,咬一咬嘴唇清醒一下,把这些事情都灌到脑后,勉强笑道,“嗯,再说吧。对了,你说祁思要找一个东西?找什么?为什么到这里来找?”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看上去有点发脆的薄纸,递到我面前,说道“你还真是执着,明明这么懒的一个人,倒是很会死缠烂打。” 我嘿嘿笑了两声,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极为模糊的地图一样的东西,好像只是地图的一部分,纸张的边缘像被火烤过一样破破烂烂,上面的印记也很不清楚了,我就问,“这是什么玩意儿?这里的地图吗?” “不是地图,是星相yīn阳图,只有残缺的一小部分,根据空中星相来定位占卜的一种工具,这星相是九月初九的星相,所对应的位置在地上有好几处,这个地方也是其中之一,你这个除了yīn阳法术什么也不行的家伙,应该看不懂吧。” 我又像个傻瓜一样只会点头,说:“那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古墓的?还用那个黑黑的石头打开了门。” 小柳儿摆摆手,道,“本来也不知道的,不过去过了好几个地方都是古墓,料想这个应该也是,那个石头是郑老爷子给我们提供的,他说这里需要这个,至于他怎么得到的,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说过了,yīn阳五家都不简单,无论是家族内部还是外部,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的复杂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好复杂,光听我都觉得累了,我拿着那残卷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还给小柳儿,固执道,“你还没说你们要找什么。” 这一次他没在调笑,只是低下头斜看着地上,眼角微翘的样子妩媚如女子,他沉声说,“在找一个秘密,也在找一个真相。” 我心说这他娘的说了跟没说一样,抬起头刚想踢他两脚,然而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投向后方,我头皮一炸,直接伸手指过去,舌头又开始打结,嚷道,“后、后、后、后面!那个……那、那个……棺、棺……那、棺……” 他不耐烦地回过头去,嘴里说着,“什么呀……” 同时我终于大喊出来,“棺材开了!” 第十五章 一定活的比你长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原本底朝上翻着的巨大的木头棺材现在侧了过来,厚厚的棺材盖被打开,掀翻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刚刚两个人说话太专注,竟然全然没注意棺材开了! 一瞬间,这个烛火通明的石室突然变得令人恐惧,连空气都紧张起来。 小柳儿显然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很快,先枪身到装备那里,把枪都拿出来摆弄了一番,又颓然地扔在了地上,沮丧的说,“完了,都泡水不能用了。” 我问他,“你除了枪打得神准会飞檐走壁以外,还会不会别的啊?” 他白了我一眼,把刀抽了出来随手耍了一个漂亮的刀花,说道,“放心,在这种情况下,我一定活的比你长。” 我咽了一口口水,不说话了,两个人都紧张兮兮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大气也不敢出,小柳儿把刀举到自己身前,做出防御的姿势,半弯着膝盖走到棺材前,他先是动了动棺材,看没有异样之后才凑近了去看棺材里面,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突然把手里的刀扔出去,发出嗵一声闷响,直刺进棺材里,同时他人往后一弹,退出好远。 我吓了一跳,刚想问他怎么了,却被他用手势止住,他观察半天,“咦”了一声,慢慢走近棺材,我看的满心痒痒,好奇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却又不敢上前,只能紧张的看着他的动作。 小柳儿直接把半个身子埋了进去,扑腾了好一会儿,他脸色奇差的拖着一个东西出来了,颜色黄黄的一片,我立刻凑近去看,只见是一个长长的半透明袋子一样的东西,拧成一长条,好像还是湿的,拖出一长条暗黄的水渍,有点恶心。 我问,“这什么呀?”凑近一闻,还有一种陈年污渍的臭味。 小柳儿不语,用匕首把这条扭曲的麻绳一样的袋子展开,看样子还很柔软。但是随着他的动作,整个样貌显现出来,我的头发都恨不得倒竖了,我靠!这这,我看着摊开的薄薄的一层,有身体有四肢,完完整整,这是个人! 小柳儿拿回匕首在裤子上抹了抹,嫌恶的说,“这是张完整的人皮。” 我忍着恶心伸手碰了碰,它就像动物的蜕皮一样有着黏糊糊的粘液,皮还很柔软,头部甚至能够看到清晰的五官的轮廓,整张皮黄乎乎的,我立刻抽回手,那软塌塌黏糊糊的感觉却还在指尖残留不去。 小柳儿道,“看来这里面的东西蜕了皮,我就知道不是单纯的粽子!” 我似乎终于明白粽子是什么意思了,“是起尸的意思吗?” “你就这么理解吧。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你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再接触到这种东西了,说起来,虽然你老爹负有绝大多数的责任,不过,”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竟然有歉意,“是我们累你到这个鬼地方的,无论如何,我会让你活着出去。” 我一愣,完全没想到大没正经的人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我心里一暖,刚想说什么,眼前小柳儿脸色陡然一变,直接拿刀向我的脸上刺来,我大惊之下根本反应不过来,只下意识闭上眼缩了一下脖子,心想我靠这厮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下死定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肩上却被人用力一推,直往旁边跌去,我扑通翻了个跟头,睁眼一看,小柳儿正拿刀跟一个红糊糊的人对峙,他全身都用力的绷紧,那刀子就悬在那人头顶,却被一双血糊糊的手抓住,不能再前进分毫。 我仔细观察这个人,忍不住冷汗直流,那简直是个畸形,他并不是在用脚站立,而是在躯干两边长出了四大排粗壮的黑色的虫子脚,就像蜘蛛一样稳稳地站在地上,那长条一样的脚确实是虫子脚,太巨大了以至于上面的黑色毫毛都能看见,那人本来的腿却像是尾巴一样软塌塌的垂在地上,而握住小柳儿刀的双手已经看不出手指,整个手模糊成一块,头上还尖尖的很坚硬的样子。 我忍不住大喊,“我靠!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小柳儿的力气渐渐撑不住,冲我喊道,“好像是刚退了皮的粽子,你他娘的快点来帮忙啊倒是!” 我这才反应过来,摸出灵符冲过去,嘴里念道,“谨此奉请!迅雷烈风!同出——啊!” 那粽子似乎是看到了我,他一用力把小柳儿掀翻过去,调转头就向着我冲过来,他的正脸一面向我,我立刻惊得大叫,连咒文都没念全,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占了整张血糊糊脸大部分的,竟然是一双昆虫一样莹绿的大眼睛,高高的突起在面部上面,嘴巴上也是两半触角一样的虫子嘴,吸管一样的黑管子在口中吞吐,那简直就是一个虫子的头部!他一下子就冲到我面前,吓得我屁滚尿流,直往后缩。 眼看着那退了皮的粽子马上就要抓到我了,突然一把匕首破空而来,直接刺到粽子的后肩,让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我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冲着小柳儿跑去。 他一边喊着“你这个废物!”一边抽出我腰间的刀又冲了上去,立刻跟粽子打得难解难分,那粽子不知道怎么搞的,力气奇大,八只脚跑动的速度还特别快,别说攻击了,小柳儿所能做到的就只是左右防御,还一连被那两只锋利的手划了几道血口子。 没过多久只听叮的一声,小柳儿手里的刀直接被打飞,那粽子眼球爆突,手马上要切断小柳儿脖子了,我终于缓过神来,一连扔了五个定位符到小柳儿脚下,喊道,“护!” 微弱的光芒浮起来,形成圆柱的屏障护住小柳儿,粽子被挡住,却全然没有被咒阵弹开,我靠!我在心里骂道,真棘手! 小柳儿在阵上却对我喊,“白符!快跑!” 我一愣,那粽子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他身边,八只脚在地上窸窸窣窣的爬着,身体跟地面平行,一双腿软弱无力的拖在地上,头却高高扬起,一眨眼就爬到了我跟前,虫子一样的高举的锋利的手臂直直向我砍来,现在干什么都来不及了。 就在我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清亮的女声在旁边响起,“灭!” 锋利的一片光刃呈弧线状袭来,直接把面前的粽子打飞了。 我一转头,发现祁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脸色非常差,举起的手却没有一丝犹豫,她放下手中已经失去效力的灵符,瞥了小柳儿一眼,道,“你再有一次这么对我,我就把你从柳家踢出去,让你终生不得进祁家大门!” 小柳儿脸上的表情有点讪讪的,一叠声笑道,“不会了不会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祁思瞪他一眼,“还敢有下次!小心我拆了你的戏台子!” 小柳儿笑的更加欠扁,粘过来,“好啊好啊,正好我就给思思一个人唱。” 我无力的看着这对活宝,挠挠头道,“我说,那什么,打情骂俏也请看下时机好吗?” 我本来是想揶揄一下一直都很严肃的祁思的,但是她听到这句话以后竟然脸色一沉,低下头不再说话了,我心说怎么这个反应,我说的太过分了吗? 通告:不好意思,各位书友,因为正值考试佳期,默泪。。。实在是不得已,不得不断更两天,十号考完之后就皆大欢喜了,我会努力勤耕不辍的,请大家收藏支持,非常感谢! 第十六章 金箍棒啊!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小柳儿只是歪着嘴角淡笑,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湖水突然哗啦一响,只见一个红糊糊的长满黑色蜘蛛脚的人影突然从水里冲出来,直接冲上岸来,八只脚慌张的在地上扒着。 我吓了一跳,以为它又要冲过来,却见它根本没有看到我们一样,只是速度奇快的四下乱撞着,扑通一下撞到了墙,疼的一缩,还不停的沿着墙边乱爬,虫子脚划拉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看上去像是在逃跑。 我奇怪的问,“它怎么了?” 祁思也放下了防备,摇头,“不知道它跑个什么劲。” 我看着那虫人身后拖下的长长的水渍,难道它是在怕那湖水或者湖水里的东西吗?那么,湖水里面有什么是值得这个强悍的怪物这么害怕的? 小柳儿转了一圈匕首,沉下腰道,“别想别的,趁现在赶紧把它弄死!” 话刚说完,他一顿脚嗖的一下蹿了上去,我刚想说你亏还没吃够啊,耳后金光一闪,祁思的缚咒已经追着小柳儿去了,在他砍杀之前就越过他的肩膀直接缚住了仍在乱窜的虫人。 好快的反应,两个人看来早已熟悉这样的配合了。 金色的锁链缚住虫人,小柳儿上去二话不说,一刀插进了那虫人的脖子里,刀子进的很深,整个刀刃都埋了进去,粘稠的血液被堵住,冒得不多,点在小柳儿杀气弥漫的脸上,看起来格外妖娆。 那虫人的脖子都被刺穿了,我觉得他的气管喉咙什么的一定都两半了,如果它还有的话,但是没想到虫人被这一刀刺激,虫子脚大力的将小柳儿踹了出去,仰头发出一连串“吱吱吱吱”的尖锐叫声,刀还插在脖子上,人却已经狂怒的朝着小柳儿爬去。 那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祁思的缚咒早已被打破,灵符从她指尖碎成粉末,她对我大叫,“白符,把它拉过来,布阵!” “啊?!你说的轻巧,我怎么拉啊!” 祁思却不顾我的抗议,径自转生往开阔的平台上奔去,右手在腰间一摸,抽出一把短刺,也不知怎么的在她手中耍了一个大圈,居然变成了一个跟她一样高的长枪,她熟练的一轮,刺尖闪出寒光。 我靠!金箍棒啊! 这厢我也没有精神看了,小柳儿撞得不轻,勉强一滚躲过虫人当空刺来的攻击,我立刻用缚咒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过显然我被他鄙视了,小柳儿身上的仇恨值太高,虫人挣脱了我的锁链后仍然吱吱叫着追着他,手刀劈在地上,把坚硬的石头都劈开了。 我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右脚一动,突然咔哒碰到了什么,我低头一看,是小柳儿丢下的装备,我像看到救星一样急忙抓起来翻着,问小柳儿,“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擦啦一声,小柳儿的衣角被虫人砍到,他用力一挣,撕裂衣服跃开好远,冲着我喊,“好像有雷管,包在油皮纸里!”话刚说完,我就从湿漉漉的登山包里抽出了一包厚厚的包裹,我手忙脚乱的翻开,干燥的雷管滚出来,散落了一地,有五六个。 我一下就头大了,这是一帮什么危险分子啊靠!小爷我真是上了贼船了! 我捡起来一个雷管,不管不顾拉了引信,这才抬头去找他们,却发现两个身影打得难解难分,已经打到长廊里面去了,离我很远,根本扔不到,可是雷管已经冒出白烟了,我一慌,直接愣住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柳儿艰难地踹开压在他身上的虫人,他向我跑过来,身上脸上都是血道子,分不出是他的血还是那虫人脖子上的,他一打眼看我已经拉开引线,顿时气得脸都青了,“**的能不能靠点谱!!” 我这才感到恐慌,傻愣愣的也向他跑去,眼看着白烟越冒越多,小柳儿正跑到棺材边,一缩身倒下,大喊,“扔过来!” “啊?!”朝他扔?! “快!” 我一咬牙,用力扔了过去,小柳儿在地上正好身子,一抬脚就把飞过来的雷管踢飞了,劲头比我扔的大多了,直朝着虫人飞去,他大喊,“结印!趴下!”同时左脚一蹬,整个身体一缩,蜷进了横倒的棺材里。 幸好我反应快,在扔出去雷管的那一刻就结了五芒星阵挡住身体,扑倒在地上抱住头,一边看着虫人那边,那雷管在离它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在空中爆炸了,狂躁的风炸开,壁灯的火苗被吹得直晃,整个石室的光都抖成了一片,就在那火光熄灭的前一刻,我眼光一闪,忽然看到了长廊深处的黑暗里,站着一个长长的身影,光一晃就看不见了,我再想定睛去看时,火光咻的一下灭了,黑暗笼罩下来,同时身前的阵粉碎,我整个人被轰的掀了出去,身体腾到空中又一下顿到地上,连着往外疯狂的翻滚,刹都刹不住。 我只能竭力抱住头,暗暗叫苦不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进来以后不是摔就是滚! 不知道滚了多久,突然一只手把我一拉,上半身突兀的停住了,下半身却还保持惯性,直摔进冰冷的水里,祁思的声音在我脑袋上响起,“上来!” 我摔得迷迷糊糊,看人直重影,发现自己竟然被吹到湖边上了,我爬上来一看,那口翻到的棺材就在不远处,居然还完好无损!小柳儿一个挺身从里面滚出来,轻轻巧巧的站起来,看起来比我从容多了。 我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你倒是会选好地方。 远方炸得一团迷雾,碎石头还在不断往下掉。祁思啧了两声,笑道,“让你们把它拉过来,可没让你们这么大动静啊。” 我怒道,“你还说!我们差点就让它弄死了!” 小柳儿摇了摇头,斜着眼看我,“不,是差点让你弄死了。” 我气结,哼哼了两声没话说了,只闷声道,“刚刚……”我本来想说我看到的那个奇长的身影的,但是一想可能是我看错了,现在这么紧张还是不要疑神疑鬼,让小柳儿和祁思担心了。 “刚刚怎么了?”祁思看我话说一半,问我道。 我摇摇头,说,“我是说那虫人是个什么玩意儿啊,炸药都炸不死。” 祁思嗯了一声,沉声道,“据我猜测,可能是虫子和人的实验体,墙壁里的尸体应该都是喂养这种虫子的,就像我们看到的万虫食人图一样,然后通过某种途径,虫子与某种具有资格的人结合为一体,蜕皮成为这种变体,而且我估计,这还只是个半成品。” 我心里一阵犯恶心,道,“你是说,虫子和人,合成一个?” 祁思点点头,说,“我也只是猜测,这毕竟太不合常理了。”说完,她突然一翻手,把长枪横在身前,双手用力一下就把长枪缩成了短刺,收回腰间,我这才注意到脚下是一个已经画好的五芒咒阵,五角被圆围起来,各有一些阴阳符号和咒文,划痕深刻,直接刺进石面,是个简易的镇魔结界,可以用来困住妖魔,咒阵之力远大于缚咒这样的言咒灵力。 祁思用长枪画的?我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些深刻的划痕,这得要多大的力气啊。 “不用看了,是我用的枪削铁如泥,这点石头不成问题,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发动结界,我逆风侵体,一个人恐怕撑不住。”她看着我淡淡道。 我点点头,抽出血符,她却按住我,握住我的手道,“咒阵里有我的血,别用你的血符。” 祁思把手拿开,我的手心湿湿的,不用看也知道是她的血,我深呼吸,听到她低声说,“来了!” 第十七章 乌鸦心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远处的烟雾里,虫人歪歪斜斜的走出来,看起来也被炸药炸的不轻,前面一条虫子腿炸掉了,刀片一样横着的嘴吱吱叫着,剩下的腿还在扒拉着地面,速度渐快的直冲过来,小柳儿站在阵上,捡起块石头砸过去,让它一头冲着他扑来。 他灵巧一闪,虫人扑了个空,跌在地上,恰好在正中,祁思在我背后用力一推,大喊,“起阵!” 宽袖一展,我冲到阵外扑通跪在地上,拿血手按在五芒星正角的对面,跟祁思一起诵念,“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六己地户!六癸天藏!无始无明!无空无相!万化冥合如一令!起阵!” 金色的光芒在手心流出,水流一样一一划过每一个咒文和线条,慢慢的灌满了整个划痕深刻的咒阵,阵中心的虫人还在不断挣扎,贴住咒阵的身体却怎么都站不起来了,我心内一喜,有效! 我和对面祁思手里的流光渐渐合拢,填满了整个咒阵,金色的光芒开始直立的向空中蔓延,眼看着就要立起来,只要在空中相接,这个结界就可以完成了。 我一瞬不敢分神,这是以祁思的血液构建的咒阵,一旦有什么差错很容易逆风回阴阳师的体内,那可就糟糕了。 可是我想我是天生的乌鸦嘴,还是个乌鸦心,我刚这么想完,咒阵的光芒突然一抖,迅速的退化了下来,金色的光芒也突然变成了暗暗的血红色,阵中心的虫人似乎一下看到了希望,吱吱叫的极其响亮,虫子脚疯狂的刮划着地面,把咒阵里的咒文刮的一片模糊,那骇人的一双灯泡大的虫子眼就在我眼前,空洞洞的一片浑浊。 我心说糟糕!怎么搞的!低头一看不禁大骇,我靠!他娘的我的血符没放好,从袖子里掉出来,掉在咒阵里了!阴阳师用自己血造就的结界就是自己的领域,与自己血脉相连,灵力有多强咒阵就有多强,但是万万不可参进别的有灵力的血液,而我是个阴阳师,我一咬牙,心说还真被小柳儿说中了!自己真真是个扫把星! 正心烦时,忽听得小柳儿在边上惊恐的大喊,“思思!” 我心中一动,忙抬头去看,血红的光影中,祁思整个人都面朝下倒了下去,她的手仍然按在咒阵上,看不见脸,一头的黑发有一半已经花白,微微浮动在空中,我头脑一炸,完了!逆风侵体! 都怪我! 小柳儿着急的就要扑过去,我急道,“别动她!” 但是此刻我其实也满心惶急,如果祁思有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小柳儿交代啊!那虫人已经马上就要挣脱咒阵了,祁思的头发眼看着就要全白,我急得满头是汗,把心一横,红着眼睛抬起头来。 我靠!老子跟你拼了! 我杀心一起,不管不顾的抬起手,咒阵的光一下消除,我什么也不管了,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扑上去,一把拦住那黏糊糊的虫人,一闭眼闷头就把它撞到了水里,我也没刹住车,一虫一人一块儿掉了进去。 扭打中虫人的脚刮的我生疼,冰冷刺骨的水兜头浇下,我一口气没上来,在水里难受的直咳嗽,那虫人却突然一下蹬开我,力气大的我都要吐出来了,它的脚一直在扑腾,不顾一切的向上划着水,疯狂的想要爬出去。 果然!我猜对了,它害怕这湖水!既然如此,怎么能让你跑了!死也要拖住! 我心一定,也扑腾着一把抓住它的脚,硬硬的虫子腿被我死死抓在手里,那腿突然往回一缩,一下把我带回去,又突然用力一蹬,直接把我甩脱了,所幸水中力气并不那么好用,我被蹬的并不远,又挣扎着稳定住身体,继续追它。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我刚一兴奋,突然眼前一花,从黑黑的水底射上来一道冷光,在我面前速度极快的一闪,连水波都没怎么波动,我定睛一看,却见眼前的虫人已经停止了扑腾,我满心奇怪的划着水换了一个角度,不觉大骇! 那虫人身子被从中间拦腰截断了!身体的断面里竟堆满了黑黑的触角,像水母一样从断掉的身体里伸出来,像有生命一样不断的蠕动,挣扎着想要从那人的身体里涌出来,浓血从粘滑的触角里不断流出,渐渐的染红了一片水域。 我一惊之下头脚冰凉,刚刚还冲上头的热血一下就冷了,我转头看向幽幽的湖底,看不到有多深,也看不到下面有什么,但是就是从下面射上来的那道光,将这个强大的虫人拦腰截成了两半!那我呢?如果刚刚在那个地方的人是我,我打了个冷战,死亡的恐惧袭来,我忍不住手脚并用的往有光的水面上划,憋气已经到极限了,这时候一恐惧,马上我就感到了窒息。 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我手脚乱扑腾,感觉自己一点都没有前进,眼前还是无穷无尽的湖水,力气也慢慢耗尽了,我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忽然头顶哗啦一声,小柳儿跳了进来抓住我的手就往上拖,我已经神志不清,憋气憋得实在受不了就要大口喘气的时候,小柳儿双手抓住我往上一托,我立刻浮出水面,同时大口呼吸,空气划过我因为呛水而生疼的喉咙,灌满我的肺部,我一口气呼吸到底,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呼吸是这么甜美的一件事情。 小柳儿从我身旁冒了出来,他看着边咳嗽边大口喘气的我,斜着嘴角笑道,“你这还真是爷们儿了一回啊。” 我呸呸的吐了两口水,这才觉得缓过劲来,眼前还一阵阵的直发黑,我回道,“废话!我本来就是爷们儿!” 他往水里看了看,问我,“那虫人呢?让你弄死了?”接着他又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吧。” 我心想你就这么鄙视我啊,不过这时候也不计较这些了,我一手使劲捶着我的胸,想把嗓子里的疼咳出来,一手推着小柳儿,“上去上去,赶紧上去,这水里面有古怪。” “怎么……”他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我也满脸冷汗,脚下有什么在鼓动,渐渐的形成一股吸力。 “不好!快走!”小柳儿大喊,我们立刻挣扎着往岸边冲,祁思站在岸边看我们脸色不对,着急的站起来,问,“怎么了?!” 小柳儿刚张开口想要回话,我们脚下席卷而来的力量突然急速增强,我的脚就像被人抓住了一样,直拉着我们往下坠去,我挥舞着手臂挣扎着,却渐渐被拉下水,水面没过来呛进我的嘴里,小柳儿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他显然也被呛得不轻,声音断断续续的,“抓住我别撒手!” “听寒!” 只听岸上祁思喊了一声,我眼前全是水花也根本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觉得小柳儿拉我的手突然用力非常猛,跟拉我脚的力量几乎持平,我陡然生出了希望,两只手紧紧抓住他。 水流急速从我身边流过,我头顶上的冲力将我的脑袋顶的生疼,巨大的吸力下,握着小柳儿的手已经麻木,就在我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水流突然变缓,水位也降到了很低的位置,我这才缓过一口气,趴在积满淤泥的墙壁上,头昏脑涨的一顿咳嗽。 我抬头一看,小柳儿还趴在淤泥里,右手拽着我,左手却紧紧的抓住一个棍子,我定睛一看,竟然是祁思的那杆枪,枪那一头被岸上的祁思抓着,她一手持枪,一手结不动明王印,脚下踩着灵符,不动明王印有加持己身,稳固精神的作用,祁思用来固定住自己。 小柳儿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他的嗓子听起来也很沙哑,“快起来,先上岸再说。” 这时祁思却突然顺着墙壁滑到我们身边,她的脸色这下真的是白纸一张了,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头发梢已经变白,眼神却还很清明,能够结那样的镇魔结界和稳固咒阵,抵挡住卷下去的水流,受逆风侵体这么严重了还能自如行动,这女人的头发跟我一样长,按理来说灵力应该与我相当而已,怎么会这么强悍,我看就算是老爹在这里,也不会做的比她更好了。 祁思……祁家……莫非,她是祁家家主? 这么年轻?! 祁思没注意到我的想法,她呼吸有些不稳,被小柳儿扶了一把,他喝道,“小心!”祁思摆摆手表示不要紧,只是指着水潭下面沉声道,“你们看,下面有个洞!” 第十八章 第四空间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hello~~大家端午节快乐啊,有没有吃粽子呢~希望大家吃粽子的时候不要想到本文的粽子哦~当然除非你觉得它有助消化,那么矜豪纵就挟全体粽子向大家说声节日快看顺便打个广告喽,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这是新人写手最大的动力啊 ————————————泥嚎我是华丽丽的分割线———————— 我循着她的指尖望去,果然见到湖底有一个黑洞,相对于整个巨大的湖底而言洞并不大,大概能容两三个人同时通过,刚刚的湖水应该全都卷进这个洞里面了,包括那具两截的虫人尸体。 不对啊,这湖水恐怕在这上千年了吧,如果早就有一个大洞的话水早就漏没了啊,难道砍断虫人的光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谁来跟我解释一下啊我靠! 祁思想要靠近,被我一把拉住,我把水下发生的事情跟他们一一说了,劝道,“要不还是不要下去了吧,我担心——” 祁思摇了摇头,忽然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你做事总是这么畏首畏尾得过且过,可是我问你白符,我们不搞清楚就这么上去,你就不会担心了吗?” 她的神情冷下来,转过头不看我,眼角竟似有哀伤,“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不去做,就能够不去做的,将来你会明白的。” 我一愣,祁思已经跟小柳儿一径滑下去了,我回想她刚刚说的话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说的不错,就算就这么上去我们也找不到出去的路,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我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跟上去。 湖底很平滑,淤泥也不是很多,我伸长脖子往洞里面看去,里面黑黑的完全没有一点光亮,就连壁灯的光也一点都没有照进去,以洞口为分界线,湖底是亮的,洞里确实全黑,连洞壁都看不到。 “奇怪。”只听小柳儿嘀咕了一声,然后把手伸了进去,想去摸摸看有没有洞壁,他的手越过洞口的界限后立刻消失在了黑暗里,一点影子都看不见,然而脸色却大变,神情惊疑不定。 我和祁思忙问,“怎么了?” 小柳儿不语,脸色沉沉的又把手往下伸了伸,直把整个手腕都没进黑暗里,啧了一声又往里伸,直到整条手臂都进去了。 然后他立刻把手抽出来,速度快得像被什么东西咬到了一样。祁思立刻抓过他的手左右看,口里说着,“你的手臂脱臼刚接上,刚刚又用那么大力气,还是小心一点吧。” 小柳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我的手臂没什么,但是这里面——” “里面怎么?” 他的脸色奇差,“我的手伸到里面,就完全没有感觉了。” 我和祁思都没听懂,莫名其妙的说,“没有感觉了?” 他点头,“意思就是,我感觉不到我还有手,我就像手臂瘫痪了一样。” 祁思闭紧嘴不说话了,我还是不太明白,索性自己趴下去,慢慢把手伸到里面,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直到我把整个手掌都伸了进去,想去摸一摸洞壁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动不了。 无论是手指还是已经没到黑暗里的手腕,我都动不了,或者说,我都完全没有感觉,好像它们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好像我从来就没有手,好像它们完全不受我的大脑控制。 我头皮发麻,努力想要去感知,想要把手握成拳头或者动动手指,可是其实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浸在黑暗里的手是握着的还是打开的,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武侠小说里面挑断手脚筋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呢,还真神奇。 我慢慢的把手抽回来,当手腕离开黑暗时,我觉得我又可以控制手腕的关节了,当我把整个手都拿上来后,我握了握拳头,感觉没有任何异常。 我看着小柳儿和祁思,完全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表情,我结结巴巴的说,“你们说,这下面,该不是个什么第四空间之类的吧,要不,黑洞?” 小柳儿干笑两声,“你要试试穿越时空吗?” 我想笑,喉咙却像堵住了一样发不出笑声,突然我又有了一个想法,“我们的身体到里面就都没有感觉,那么如果脚进去了,一直进到没过膝盖,是不是就永远都抬不起来了?因为感觉不到膝盖的关节就不能抬脚了。” 祁思抚了抚额角,接着我的话说,“那如果把头伸进去呢?” 我和小柳儿同时打了个寒战,我道,“那、那是不是就是最接近死亡的状态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思想都没有。” “不,死亡至少灵魂还会脱离肉体,还会转世,可是把头伸进去……”祁思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 小柳儿按着我的脑袋,笑道,“小白你要不要试试啊,一定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一把推开他,怒道,“你怎么不试!我又没什么烦恼。” 他郑重的点点头,道,“也是,你这个年纪也就烦恼烦恼隔壁班的女生有没有多看你两眼。” “别把我说的跟小学生一样!” “那就是烦恼最近的狗粮怎么不是牛肉味儿的了。” “别把我说的跟小狗一样!” 祁思也被我们逗乐了,苍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看上去略有血色了些,小柳儿看到祁思笑了也长出一口气,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样啊?刚刚那个咒阵是因为我……” 她一摆手,说,“没什么,是我灵力不够,没压住,还要多谢你解决了虫人呢。”她用眼风示意我不要说了,眼角有意无意瞥了小柳儿一下。 我一愣,只好不说话了,看来小柳儿还不知道血符的事,我忍不住暗自庆幸,如果他知道了是我让祁思逆风侵体这么严重的,还不得扒我的皮拆我的骨头啊。 说完她又抽出符来,“看看法术能不能打到里面。” 我和小柳儿同时按住她,我说,“别了,你还是少用阴阳术吧,我来。” 我抽出自己的符,“用显现咒吧。” 祁思点点头,让我把咒文念全了。 我高声诵念,“谨此奉请!子持莲华!灵宝符命!诸生空相!显现!显现!”灵符化成千万零散的细光,全部扑进洞口,然后全部淹没在黑暗里,一点光亮也没有。 “不行啊……” 这下我们三个都对这个洞口束手无策了,沉默中我想了想把心一横,把手指放在嘴里狠心一咬,在洞口画了一个巨大的血五芒,然后手掌一按按到黑暗里。 “白符!你干什么?” 我回了一句“净化!”然后就开始一字一顿念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洞口的五芒星发出金色光芒直伸下去,我心想血结的印就是不一样,却发现那光芒到了黑暗里就立刻淹没了,没有一点光亮。 我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行,连净化都没用,这里面看来真的不是鬼神一类的古怪,而是真实的物质世界吗? 但是这太奇怪了,我甚至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空气,如果掉下去会怎么样呢,会有底部吗?不,就算有底部我们也不知道,因为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 祁思也叹了口气,“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我笑道,“反正也不会有个大活人。”然后把手往外抽,然而抽出来后我忍不住大叫起来,小柳儿和祁思也吓了一跳,大喊,“这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我的手居然是握起来的,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我握着的手里还有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我的手! 第十九章 断手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断手?! 我下意识的就想甩手扔掉,然而松了手那手却还是紧紧抓住我,我一急立刻用另一只手抓那只手的手腕,想把它拽下去,可是我一接触到手腕就愣住了,清晰的脉搏跳动从指尖传来,这是个活人的手?! 祁思和小柳儿看我愣住了都急着要过来帮我拽下这只手去,我一手止住了他们,顺着那手往下细看,发现确实不是断手,只不过只在洞口外露出这么一截而已。 我想了片刻心意一定,重新握住那只手往外拉。 小柳儿大惊,“你干什么啊?” 我只道,“是活的。”手上继续使劲,一开始只是一只手的重量,随着更多的身体部分从洞里出来,重量在加大,我手上也越来越吃力,对小柳儿说,“来帮忙。” 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走过来,“是你一定要救的,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救你。” 我说别废话,快救人。两人一起把那个不轻的人弄了上来,一直拖到湖底的平地上,我说,“看来里面是连重量也没有的啊,这个人埋在黑暗里的身体一点重量也没有。” 小柳儿却突然回到洞口前,想了想问我,“你刚刚说的什么来着?” “什么什么?” “噢我想起来了,嗯……反正也不会有好多好多的明器。”说完他一下就把手伸进洞里,等了一会儿拿出来,手里什么也没有。 我和祁思全都无语的看着他,他尴尬的咳了一声,笑道,“看来只有乌鸦嘴才灵啊,我还以为这个洞有求必应呢。” 祁思忍无可忍的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我无奈的摇摇头,懒得管他,就把那个人脸上的淤泥抹了抹,俯下身子细细看他,我不禁一愣,好年轻! 那是一个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年纪的青年,身材颀长,骨骼匀称,周身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看上去是个保持良好锻炼的人,皮肤是被晒的浅浅的古铜色,应该是个亚洲人。我细细看他的脸,他现在昏迷不醒,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安详,甚至有一点冰冷的感觉,棱角分明的脸似乎天生不会笑,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把手放在他脖子上,还好,虽然脉搏有点微弱,不过还算平稳,应该只是有点虚弱。 刚刚讨饶成功的小柳儿凑过来,用刀背在他脸上浅浅划了一下,哼道,“倒是一副好皮相,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毒啊。” 祁思也过来看了半天,忽然伸手把他额角的头发撩开,对我们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过去一看,只见他左边眉角有一道浅灰色的不规则印记,一直延伸到发际中去,我站起来离远了看,觉得像是一小簇斜着燃烧的火焰。 祁思伸手揉了揉,不太肯定的说,“大约是刺青或者胎记之类的东西。” 我看他的衣服,上面也满是污泥,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忍不住喊道,“这是阴阳法衣!”宽袍广袖,确实是的,只是已经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祁思皱起眉头,“是阴阳师吗?” “不知道,是哪家的?” 祁思摇头,“阴阳师并不都是五家的,也有散户,只是势力零散而已。”她蹲下将那人翻了个身,从他背后拿下一个长长的东西,用白布包着。 祁思把那块布拿掉,露出来一个金属质感的白色东西,我忍不住说出口,“剑?” 小柳儿接过来反复看了看,摇头道,“不,恐怕是把长刀。不过有点厚啊。”他伸手拔了拔,却没拔出来,他咦了一声,笑道,“还没有你柳爷拔不出来的刀!” 他大喝一声,牟足了力气用力往外抽刀,刀鞘和刀柄还是紧紧连接,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祁思一把拿过来,抓住刀鞘,让小柳儿拔刀柄,两个人都用尽全力还是没有用。 “我看看。”我拿过刀来,细细看着,这把刀通体洁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触手冰凉,上面雕着精致的纹路,却不知道画的什么。 小柳儿看了看我,说,“别白费力气了,就凭你。” 我心想怎么也得试试,然后积蓄了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拔,我以为会拔不出来所以用力很大,但是刹的一声,那刀居然应声而出,因为我用力过猛差点让我甩出去。 小柳儿和祁思顿时睁大了眼睛,我不禁有点得意,心想怎么也算让他们惊讶一次了。 小柳儿啧啧了两声,笑了,“哎呦,至尊宝拔出了紫霞仙子的宝剑可是要以身相许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踹了他一脚,回过头来继续细看那把刀,那刀身居然也是白色的,祁思一楞,从腰间摸出她的长枪来,凑过来一比对,我发现她的枪头竟然也是白色的,刚刚都没注意。 我惊讶的问,“你这枪哪来的?” 她皱着眉并不看我,模糊道,“故人送的。” 我也不追问,伸手想去碰碰刀刃,却一把被祁思按住了,她说,“别动,这刀锋利不比平常的刀,小心把手割断。” 我心想哪有这么严重,却也不敢碰了,四下看没有什么不妥,就又收回刀鞘里,道,“这刀应该是这个人的吧,他怎么会在这个洞里面呢?他又在里面有多久了?” 小柳儿还在细细看他,说,“应该不会太久,不然早就饿死了。” 我说,“也说不准,这洞里这么古怪,根本就像虚空一样,谁知道人在里面还有没有生理活动啊。” “又或者,”小柳儿回头看着我,“他根本不是人。” “不可能!”我和祁思异口同声的说,“他绝对是人。” 小柳儿还是很怀疑,“你们确定吗?” 祁思解释道,“当然,要是连是不是人都分辨不出来,我这阴阳师也不用做了。” 我点点头,他身上透出的气息有些阴沉有些冷,不过确实是活生生的人没错。 “好吧,”小柳儿耸了耸肩,看起来却还是充满戒心,“只好等他醒来再细问了。” 忽然黑暗中,我听见非常轻的噗的一声,疑惑的回头一看,不禁大骇,汗毛都竖起来了,那洞里的黑暗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漫了出来,现在已经没到我的脚跟了! “我靠!快跑!”小柳儿大喊一声,率先一脚踩了出去,回过头冲着还在呆愣的我说,“你个乌鸦嘴,要是真没到膝盖我们就完了!娘的老子再也不带你下斗了!” 我心一急把那包刀的白布抖开,把刀和那人一起绑在我后背上,抬脚就要走,一转眼却看祁思还在愣愣的看着那黑暗漫过她的脚踝,一脸沉思的样子,我过去拉了她一把,“看什么呢!快走啊!” 她好久之后才有反应,茫然的转头看我,似乎魂不守舍,那边小柳儿却等不及了,过来一把拉了祁思向外跑,她这才踉踉跄跄跟上去。那湖壁都是淤泥,踩上去湿滑无比,真是下来容易上去难,何况我还背着一个大活人,直压得我喘不上气来,两个人的重量太大,我一踩上烂泥就整块的掉下来,如此几步根本就没上去,后面的黑暗却像油水一样漫过湖底,渐渐又到了我脚跟。 小柳儿用一把匕首做支撑,不知怎么的就上去了,他伸手一拽把也爬的很艰难的祁思拉了上去,低头对我喊,“扔下他!带着他你上不来的!” “那怎么行!”那不就跟我亲手杀了他一样吗? 他啧了一声,沉声道,“我们倒斗的有一句俗话,‘活救死不救’,你明白吗?” 我急道,“他是活的啊!” 小柳儿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就救你,但是如果我自身都难保了,那就自己的命自己救吧。” 我咬咬嘴唇,还是摇摇头,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脚陷进烂泥里,我再用力抬另一只脚时整块泥巴都滑了下去,我扑倒在地,直接滑到了湖底,抬头发现黑暗已经没到小腿,马上就要淹过膝盖了,我急蹬几步,脚下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一贯的抬着膝盖,然而脚下都被黑暗淹没了,我看不到情况也感觉不到,只知道自己一步都没有前进。 糟了!我抬起头无助的看着祁思和小柳儿,小柳儿的目光非常冷,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活救死不救,你也不例外白符,真抱歉,我没义务冒这个险。” 第二十章 冰块脸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作者有话说:二十章了,五万字了,虽然成绩比较惨淡,不过还是有人收藏有人在点击看的,码字辛苦自不必说,但是这是我一直想要写的故事,所以我并不怕辛苦,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我的小说,喜欢我的故事,真的,说到底,我也只是想要讲一个故事而已,这章一个很重要的人物登场了,核心的故事就要上场,也许会很漫长,也许会很辛苦,但是白符会走下去,我会走下去,希望我亲爱的读者们也能一起走下去,谢谢~ 祁思却站了起来,一脚下去就要滑下来,被小柳儿一把拽住,他的声音比表情更冷,“祁四小姐,别忘了你身上的责任,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你现在逆风侵体是打不过我的,我不介意再打昏你一次,也不怕被你逐出柳家,你要试吗?”祁思一愣,挣脱他的力道也弱了下来。 我看着已经没到膝盖下的黑暗,一阵绝望,背着人跳脚跳了半天,我也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觉得害怕,可能是下来之后受的刺激太多,神经已经很累了,麻木了。想到这我笑了笑,也挺好,起码不用那么恐惧,还能死英雄一点,我抬头对祁思笑道,“嗯,别下来了,我害的你逆风侵体,再因为我丢了命就不值得了。回去跟我老爹说……” 我想起小柳儿说的话,忍不住苦笑,说什么呢,想问他的话有这么多,可是在这个时候,问了我也不会知道答案了,又有什么意义呢,“算了,什么都别说了。” 想了想我又对着身后说,“哥们不好意思啊,虽然没救出你,不过我也算是来陪你了。” 湖底忽然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微风,长到腰部的头发被风吹起,掠过后面那人的额角鼻息,我感到他忽然动了动,心里一喜,刚要出声,却顿觉肩上一阵大力压迫,直接把我贯到地上,膝盖一弯,我跪倒在地,手脚全都没进黑暗里,顿时我就想完了,膝盖完全没感觉了。 我腰部用力把上半身抬起来,忽然一愣,身上的重量没有了! 我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我前面,我背上那个人直接以我为跳板跳出去,直立的站在湿滑的湖壁上纹丝不动,黑色的背影看上去冷漠孤立,他侧过脸来用眼角看了看我,那眼神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简直不像是活人的眼镜,没有一点情绪,黑的就像无底的洞,莫名的让人畏惧,甚至让我一时忘记了脚下还在蔓延的黑暗,我打了个寒战,却还是只能保持跪着的姿态仰望着他,移不开目光。 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转过身来面对我,一双眼睛波澜不惊,他慢慢伸手到后面,将那把白色的刀压到腰间缓缓拿出来,伸到我面前,也不说话,只看着我。 我莫名其妙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可能是让我抓住刀把,他要把我拉上去吗,不是吧,这厮在黑洞里昏了这么久还有力气吗?而且不说话是要闹哪样啊,让我意会吗,我半信半疑的握住刀柄,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他摇头道,“不行,这刀会被拔出来的。”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还好还好,总算是还有点表情,不然我都以为他的脸面瘫或者被冻住了,他不耐烦的又把刀往前伸了伸,意思是让我快点,我心说你还不信,抬手随便的把刀抽出来又抽回去,耸了耸肩说,“你看吧,我就说我能拔出来啊。” 他眼神里闪过惊讶的光,震惊的看着我,倒是吓了我一跳,这样冷的眼睛也能有别的情绪啊,他立刻把刀拿了回来,疾走几步要靠近我,黑暗已经快没到我的胸部,他进来膝盖也得困在里面,我急忙说,“你别过来!” 他却置若罔闻,脚尖一点轻巧落在我身边,一手抓住我的后脖子拎起来随便一抛,我只觉得眼前一花,顿时天旋地转,我一百多斤的身体就跟块小石头一样被他远远的扔到了湖岸上,直冲着小柳儿砸过去,小柳儿这次倒没有置我于不顾,一把就拽住了我,免得我一直滚过去撞到墙。 我挣扎着爬起来,正忧心忡忡他怎么过来时,那个人却不甚着意的用刀杵进黑暗里一撑,整个人凌空一翻就进了一大步,再往前一撑,循环了三四次,他的膝盖脱离了黑暗,几步跳了上来,身形轻巧不在小柳儿之下。 我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小柳儿,挤兑道,“怎么样,棋逢对手了吧。” 他不语,看我一眼,道,“你不怪我不救你?” 我笑了笑,摇头,生死关头,谁又能怪的了谁呢,即使是老爹弃我而去都是无可厚非,何况是认识可能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呢。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挑起嘴角斜斜的笑了,“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白家少主倒是条汉子。”他拍拍我,又指指刚爬上来的那面无表情的人,说,“这人应该是个高人,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我无奈的点点头,心想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我走过去问他,“那个,先谢谢你救了我,你知道怎么——” 我面对着他说话,他不看我就算了,竟然像全然没听到也没看到我在跟他说话一样,径直走了开去,我说了一半的话也只好尴尬的卡在喉咙里,小柳儿在我身后很不仗义的噗嗤一声笑了,可是人家好歹是救了我,我又不好说什么,一脸憋屈的看他到哪里去。 他走到祁思面前,低头看他,目光很冷,我听到他说,“拿出来。” 祁思眉眼一跳,回道,“什么?” “你拿走的东西。” 她表情没变,“我什么都没拿。” 小柳儿看似不甚着意的挡在了祁思前面,笑着对那冷冰块说,“思思说她什么也没拿,阁下莫不是误会了吧。” 冰块脸没理小柳儿,仍旧不动声色的看着祁思,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我偏头一看黑暗已经充满了整个湖泊,还在不断漫上来,而且好像还越来越快,忍不住说,“别争了,先想想怎么出去吧,出去再解决。” 那冰块脸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听不到我说话,仍然直直看着祁思,祁思皱了皱眉头转身想走,那人却忽然转了方向移动到他面前,速度快的犹如鬼魅,同时白光一闪,他拔刀就往祁思脖子上砍去,下手狠戾没有一丝犹豫,我脸色大变,眼看白色的刀刃就要吻上祁思脖子了,只听空中“叮”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小柳儿持匕首从侧面拦住了那把刀,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轻声说,“思思,退后。” 黑暗已经没过了我们的脚踝,我踩了踩,感觉不到地面让我很不安,然而冰块脸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他终于把目光移到了小柳儿脸上,平静的说了一句,“不自量力。” 我直觉不好,大喊,“柳听寒!快闪开!” 已经来不及了,冰块脸微微一使力,小柳儿的匕首就像张纸片一样被轻易的切断,小柳儿急忙抽身后撤,白色的刀刃没有碰到他,然而两秒后,他的肩膀忽然裂开了一个长长的血口子,血液一下就涌了出来,冰块脸把刀一竖,面无表情的冲过来抬手便砍,这次是祁思从腰间抽出长枪一把挡住了。 我心想不好,祁思逆风侵体不说,就是完好的时候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下要遭殃了,我刚想上去劝一下,那冰块脸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他只看着祁思的枪尖,忽然说,“这枪哪来的。” 祁思咳嗽了两声,气息不稳的说,“与你无关。” 我一看事情有转机,立马扑上去想要拦住两个人劝劝架什么的,可是脚下虚浮的感觉让我没掌握好方向,竟然直接照着两人相接的刀刃扑去了,我大惊,小柳儿的匕首还让我心有余悸,人的肉体又怎么能硬过刀子呢,这下一定要两半了,坏了坏了,就这么自杀真衰到姥姥家了! 当场三人看我这举动都是一愣,还是那冰块脸先反应了过来,抽回自己的刀同时用手将祁思一推,两片白光就在我鼻子尖前面一闪,险险分开,然后他提着我的衣服一把就把我扶正了,我大松一口气,落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直拍胸口。 小柳儿捂着肩膀,表情又痛又想笑,在旁边直摇头。我站稳了之后立刻对冰块脸说,“别打了,你要什么出去再说,都死在这里还要个屁啊。” 那人低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祁思仍然挡在自己和小柳儿身前的长枪,默默无语的把刀收回了身后。我听见祁思也长出了一口气,把枪一缩,脚下却不稳的直晃,我抓住她,她的眼神有点飘忽,恐怕是一直在硬撑,这下可糟了,两个阴阳师,一个是个半吊子一个逆风侵体,小柳儿也受了伤,如果冰块脸不帮我们的话今天死定了! 祁思稳住了身体,从衣服里抽出一卷白纱布去给小柳儿止血,我则头痛的想着怎么跟这个冰块脸交流,现在别说让他救我们了,连说话他都不带搭理的,遇见这种软硬不吃的我还真有点头疼,又不能打他骂他,那就是找死,保不齐哪句话戳他不爽了给我一刀,乖乖,我可没这硬身板儿。难不成跪下求吗,我想了想又实在软不下膝盖,更何况直觉告诉我,他连眉头都不会动一下的。 那这可怎么办呢。我正愁得捶胸顿足的时候,冰块脸突然一个转身朝着平台上走去,我吓了一跳,这人怎么无声无息的,但是我估计他是知道出去的路,立马跟祁思一起扶着小柳儿跟上去,那人却又回过头来淡淡的说,“等着。” 只一句话就让我一步都不敢走了,祁思想了想也顿住了脚步,我们三个人就停在原地看冰块脸转身消失在黑暗的长廊里,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站起来,喊道,“完了完了,我们把那老头子给忘了!” 第二十一章 虫人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祁思摇摇头,沉声道,“我没忘。”我一愣,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郑老爷子会怎么样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我们不可能再去找他,你别想了。”她的表情很冷淡,神色没有一点异常。 我惊讶的张大嘴,“那就留他在这里不管了吗?你刚刚明明还想要救我的。” 她看我一眼,“我救你不是为了你,我自有我的目的,别把人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这些人做什么都是深思熟虑过的,要生还是要死,要走还是要留都是自己决定,与旁人无关,更不会指望旁人来救。你若是执意想去找他也是你的决定,我绝不会拦你。” 说完祁思就不看我了,我没了说话的精神,也沉默下来,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些跟我一起死里逃生一起对抗怪物的人,也许跟我有着很大很大的不同,他们的世界和我的世界之间也许有着我难以想象的鸿沟,我觉得那样不可理喻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却稀松平常,全然不放在心上。 我望着漆黑走廊,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走进去的人好像都不会回来了,他们进去,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这世上一样,而我们静静坐在这里,等着身后的黑暗潮水一样无声无息的漫上来,淹没我们,就像我们也从来不曾存在一样,我进来之后所经历的事情,就是一个从来都不存在的梦。 虚幻的感觉一漂浮上来,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在做梦,整个身体疼痛的地方都消失了,变得很轻很轻,眼皮却越来越重,就这么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 后背突然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我吓出一身冷汗,惊醒过来,眼前是小柳儿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他皱眉拍拍我的下巴,说,“醒醒!怎么睡着了?” 我舔舔嘴唇,腾地一下坐起身来,惊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怎么,快上去。”小柳儿把我拽起来,我往前一看,只见刚刚吊着铁链子的石板竖直在我面前的平台上,祁思正站在侧翻的石板上面,她离地很高,紧紧的抓住旁边的链子,我一愣,问道,“这怎么回事,这个石板子怎么掉下来了?” “不是掉下来了,是那人放下来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冰块脸从石板后面转过来,正把我们的装备用绳子绑在铁链上,小柳儿继续道,“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那个铁链子就一寸一寸的放下来了,我问他要干什么,他只说上去,别的只字未提,我想他大概不会害我们,就听他的吧。” 我笑了,挖苦道,“你还真敢说,你肩上的大口子不是人家砍的啊,这还没结疤呢怎么就忘了疼呢?”小柳儿毫不客气的照着我后脑勺轮了一巴掌,“屁话!你柳爷是什么人,能放过他?放心,我肩上这笔账,等出去了再跟丫算!” 我撇了撇嘴没理他,看冰块脸在绑最后一个背包了,想想也不需要帮忙,我就往那长走廊走去,心想怎么也得叫上两嗓子,如果老头子听见了就让他赶紧回来,不过我也知道其实没有什么希望的,但是还是想尽点心。 我直走到走廊的入口,那里的灯在刚刚的爆炸中已经全部熄灭了,里面漆黑一片,我叫声的回音在黑黑的长廊里回荡反复,听上去十分诡异,我叫了两声也觉得有点发毛,又不敢往里走,正想回头的时候,我忽然看到眼前的黑暗动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有人遮着黑布在漆黑的屋子里移动,虽然还是黑,但是能感觉到一点边缘的影子。 我试探着叫,“郑老爷子?” 没有回答,我隐隐觉得不太好,忽然记起了自己方才看到的长长的影子,心里一毛,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了转身就往回跑,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感觉到了里面一道黑影,带着劲风向我的后背扑来,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一滚,大喊,“救命!” 然而我还没扑倒在地上,后脖子一凉,我感到自己被扑棱棱的东西突然带了起来,一下子双脚离地,耳边全是虫子震动翅膀的嗡嗡声,我往上一看,就看见一张跟刚刚那虫人一样的虫子脸,嘴里的倒钩吞吐着,身体却不是红糊糊的样子,而是圆滚细长像蟑螂一样,上面却有一双嗡嗡震动的黑色翅膀,那虫人的虫子脚牢牢的抓住我的后领,我后背一阵黏糊,往后一看,发现那虫人的腿已经蜕变成了白乎乎的一条尾巴,上面净是粘液,湿哒哒软乎乎的搭在我的后背,让我腻起一阵恶心。 我在空中直扑腾手脚,大喊,“救命!救命!” 眼看着那虫子就要把我往湖中心带,那里已经全然被黑暗覆盖,我在心里大骂,我靠这死虫子不是要把我扔到里面去吧!正不知道怎么办时我忽然感到身体一震,虫子直线向下冲了一段距离,我的脚马上就要碰到黑暗了,直吓得我蜷缩起身子,往上一看竟然是那冰块脸跳到了虫子背上,稳稳地掐着它坚硬的头,举起刀就要砍下来。 “哎别别别!”我急的大喊,弄死它我没意见,我也知道凭他的身手肯定能一踹这虫子,自己跳回石板,可是小爷我就死定了啊,掉进这啥感觉也没有的黑暗里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算了,对!你还是一刀戳死我们两个吧!我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悲愤的瞪着冰块脸,一时间满脑子胡思乱想。 然而我显然是多虑了,我都忘记了这虫人并不是跟个小强似的一鞋底子就能拍死,刚刚那个看上去还进化的不太完全的软乎乎的虫人都让我们三个束手无策,逼得老子差点跟他同归于尽,这只这么硬,恐怕我想同归于尽也没这个机会。果然,冰块脸的白色刀刃劈下来发出尖锐的“铛”的一声,虫子的背完好无损,然而他仍然一副意料当中的样子,什么表情也没有,一翻身抓住了虫子脚吊到我旁边来,对我说,“抓住我。” 在这种时候直觉告诉我,听他的,能活命!我立刻不遗余力的死死拽住他,冰块脸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他把刀伸到我脖子后面轻轻一划就把我的领子划破了,后背拉着我的力量登时消失,我立刻手脚都扒在冰块脸身上,唯恐一个不稳掉下去。 那虫子适应了两个人的重量之后又重新飞起来,继续往湖中心飞去,冰块脸却突然反手一刀割破了那虫人的半截翅膀,这架本来就不太结实的小飞机立刻吱吱叫着倾斜下去,直往墙上撞去,我的一声惊呼还堵在嗓子里呢,冰块脸下一刻竟然把刀扔出去了,只听“叮”的一声整个刀刃都没入了石壁,同时他松了抓着虫子脚的手,我这才注意到刀柄上拴着绳子,直连到他的手腕,我们两个重重的撞上了石壁,痛的我的骨头都要麻了。 我撞得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呢,身旁的冰块脸已经开始顺着绳子往上爬了,速度之快让我觉得自己就要抓不住他了,他一直顺着绳子爬到刀柄处,我往下看了看弥漫的黑暗,往前看了看十分光滑根本无法攀爬的石壁,正发愁怎么回去时,他的手却在刀柄处一摸,像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纯黑的刀,造型与白色那把一模一样,只是略微短些。 他随手一抛将那把黑色的刀插进前面的石壁里,距离我们大约有三臂长,对我说,“抓紧了。”我不解,以为他让我抓紧他,手下刚想用力,他却像提木偶一样揪着我的腰把我从他身上扯下来,我顿时十分尴尬,明明是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大人,却像小孩子一样被他随便的拎在手中,不过生死攸关的时候就不计较尊严问题了,他手下一用力,直接将我抛向那把黑色的刀,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差点抓住黑色的刀刃部分,那我的手指大可以不要了。 我心想这厮多说两句提醒我他要干什么不行吗!娘的“抓紧了”是个什么提示啊我靠!心里虽然老大不情愿,我还是回头找他,想着要不要挪挪地方给他腾出个可以用手抓的地方,却见他并没有跟过来的意思,他拽着刀柄把身子摆成与石壁垂直的状态,然后深蹲下去,接着一用力连人带刀箭一样射了出去,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是冲着那只还在空中摇摇晃晃的虫子去的。 我正担心他一刀砍了那虫子自己怎么回来呢,却见他一翻手腕,看也不看直接把刀往我这边扔过来了,我立刻条件反射的缩起身子,那刀结结实实的没入我脚下的石壁,惊起我一身冷汗,刚想要破口大骂,却发现把身体伸直了之后双脚正好可以踩到白色的刀柄,我心里一动,难道他是怕我手撑不住掉下去吗? 第二十二章 扔来扔去 - 墓墓阴阳录 - 矜豪纵 可是没了刀他还怎么打?我抬头,正看见他一把抓住虫子脚在空中晃荡,巨大的虫人身子是他的两倍,然而他动作灵巧,身体一翻,一脚踹在那虫子的腹部,要不是虫子腹部都很坚硬,那一脚估计直接可以踹破虫肚子了,虫人疼的一哆嗦,残破的翅膀更是不稳,左摇右摆突然一倒,直接带着冰块脸哐一声撞上了石壁,吱吱叫着摩擦着墙壁向我爬来,速度极快。 我眼看着那虫子直向我冲来,一双莹绿的大眼睛死死地盯住我,吓得我立刻松手去袖子里摸灵符,却怎么也摸不到,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而那冰块脸早就翻到虫背上去了,他突然出手,一个猛子扎下去,直接把手从虫人的眼镜里刺了进去,整个手臂都没到了虫子体内,直没到肩膀,片刻之后又立刻拔了出来,手里抓着黑绿色的虫人心脏,整条手臂都是虫子血,黑绿而粘稠。整套动作迅猛狠辣,一伸一缩均在顷刻之间,面不改色。虫人此刻正好爬到我跟前,浓密的汁液喷出,甚至溅到了我身上。 没了心脏的虫人竟然还活着,惨叫声达到了顶峰,整个石壁和长廊都回荡着尖锐的吱吱声,还没等我恶心的吐出来,冰块脸一沉身子用力一蹬,直接将那虫人从石壁上踹了下去,同时借力一跳,我只觉手上一顿,他已经跳到白色刀身上了,吱吱叫的虫子加速坠进黑暗,没进去的时候叫声戛然而止,整个石室顿时显得过分安静。 我吞了口口水,抬头像看天神一样看着毫发无损的冰块脸,他始终面无表情,仿佛刚刚不是杀了一条差点弄死我们的变态虫人,而是拍死了一只苍蝇,他低头看我,“上来。” “啊?”我愣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爬到白色刀上,我想着要不要帮忙拿上脚下踩的刀,看了看几乎整个刀刃都没入石壁的刀,觉得还是不要不自量力了,于是我双手一撑,笨手笨脚的往上爬,石壁上很光滑,我的脚踩上去借不到力,双手抓的刀柄又没有那么长,我扭来扭去也没找到一个可以顺利爬上来的姿势,上面的人却啧了一声,一把抓着我的领子提溜了上去,让我站在刀柄上,我战战兢兢的保持着身体平衡,刚想对他道谢,却见他一翻身直直往下倒去!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他,却什么也没抓到,他的速度太快了,我慌忙往下看,却见他脚背倒钩在刀背上,整个身体倒挂着,像荡秋千一样随着惯性荡着,经过黑刀时伸手一把就拔了出来,荡到前面的最高点时抛出,那把刀又插到了前面的石壁上,我的视线一直随着刀,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竟然已经重新站在我身旁了,动作如行云流水,优美无双。 然而没等我在心里多感叹两句,却见一把绑着倒钩的绳子突然从下面扔上来,一圈圈缠绕住黑刀,倒钩牢牢的勾住黑刀,我循着绳子望下去,却见小柳儿正拽紧了绳子,朝我喊,“小白,一会儿我过去,一定要抓紧我听到没?” 我问,“你要干嘛?”却见小柳儿根本不听我回答,拉紧了绳子突然开始助跑,几步就登上了石壁,一边收着绳子一边倾斜着身子在石壁上奔跑,几步就冲到我跟前,向我伸出手,我还愣在那里,身上一紧,居然被冰块脸揪起来直接抛了下去,顿时我腰上一勒,小柳儿一手横住我的腰,勒的我差点吐出来,接着他双脚用力在石壁上一蹬,手上的绳子全部放开,我就感觉自己急速斜冲下去,一时间满身的血液都冲到脑子上,在马上要摔到地上时绳子被拉紧,我们身躯一顿,小柳儿松了手,我脸朝下直扑倒地上,所幸有缓冲了,虽然姿势丑了点,但是摔得不是很痛。 我站起来,结结实实的跺了几脚,脚踏实地的感觉好的我都快哭了,小柳儿比我好多了,他稳稳地站在地上,却“嘶”了一声,他肩膀处的伤在刚刚的剧烈拉扯中又印出了血迹,我刚想问问他怎么样,眼睛一撇却突然发现黑暗不知何时漫过来的速度这么快了,简直就是像水波一样层层逼近,我忍不住对还在石壁上的冰块脸大喊,“快点!” 话音未落,却看小柳儿大喝一声,一使劲拉绳子,那把黑刀应声而起,直飞过来落在小柳儿手上。 我大惊,忍不住喊,“你干什么!他怎么办!” 小柳儿不耐烦的摆摆手,嫌弃道,“你以为他是你啊,要不是你这个拖油瓶人家早就过来了,你别啰嗦!快上石板!” 这边我还想说什么,祁思却突然在我身后喊,“白符快上来!别耽误时间!” 我张了张口,只好作罢,回身跑到石板下,抓住祁思从上面垂下来的绳子慢慢往上爬,爬到一半却听“嚓”一声,我回头,正看见冰块脸蹬着石壁斜冲下来,右手绑着用做绳子的绷带,随便一扯就把那把白色的刀扯了回来,在他即将掉在黑暗里时,右脚用力一蹬石壁,整个身子直扑过来,右手一撑地面阻住前冲的惯性,一下就把身体摆正,双脚先后落地深蹲下去做了个缓冲,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将刀柄上的绷带取回来缠在染满虫血的臂上。 小柳儿把刀扔给他,一偏头示意他快走,却突然一顿,一把把他左手里的黑绿色心脏抢了过来,嫌恶道,“拿这个干什么?” 说着就要往黑暗的湖中扔,冰块脸显然没有意料到他会有这么一着,大喊“不要!”伸手就要去抢,然而没有来得及,那心脏堪堪擦过冰块脸的手指,直坠到黑暗里,登时黑暗泛起了如同石头掉进水里一样的涟漪,我有些奇怪,刚刚一整只大虫人掉下去的时候一点反应没有,这么个石头大小的心脏进去怎么就有水纹呢? 我惊讶的发现黑暗蔓延的势头止住了,冰块脸却眉头一皱,一拍小柳儿,说,“快走!” 话音刚落,那黑暗仿佛有了知觉一样剧烈的往回一缩,片刻之后突然像爆发的岩浆一样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呕吐般的向着还在地上的两人疯狂的席卷而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没过了两人的小腿,冰块脸在下一波黑暗袭来之前一用力登上了石板,一跃之下竟然跳到了我上面抓住了绳子,小柳儿就没那么快了,他还没起跳膝盖就被没过,顷刻间黑暗猛涨,竟然吞掉了他的腰部。 我大惊之下一手抓紧绳子一手把它朝小柳儿的方向扔过去,无奈距离太远绳子太轻我的力气又太小,怎么也扔不过去,小柳儿看着我道,“别管我了,快点上去!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自己的命,我自己顾!” 我一愣,看着那黑暗已经没过他的胸口马上要涨到脖子了,心下焦躁不安,茫然不知所措时,忽听到头顶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顿时我觉得胳膊一紧,回头一看是冰块脸,他低声说,“上去。”然后一用力拽着我举过头顶,我连忙抓住绳子,此时已经离石板顶部不远,祁思在上面伸手就能够到我了,她帮我爬上来,在只有一脚宽的石板顶部站稳,神色平静的对我道,“放心,他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我不解其意,往下看见冰块脸两三下就将绳子绑在了已经入鞘的刀上,扔给小柳儿,他一把抓住,跟冰块脸对视一眼,略一点头,冰块脸就攀着绳子几步登了上来,然后一手拽住绳子往上拉扯,把小柳儿往这边拖,同时对着下面说,“用力,头进去就完了。” 小柳儿一听,只好忍着肩膀上的伤一寸一寸的拉着绳子,把自己的头撑在黑暗上面,没多久只听一声闷响,他撞在了石板上,冰块脸急拉几下,把小柳儿从黑暗里垂直的拽了上来,然而那黑暗始终追在他脚下,小柳儿的膝盖一脱出,立刻几步登上来,此时黑暗布满了整个石室,却没有淹进长廊,我看着马上就要漫上来的黑暗,急道,“现在怎么办?”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