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薛府嫡女(1) 有凉沁的水泽感,举目都是蓝绿色的。 夏克洛克落入了水里。 水声扑通,岸上有一两个模糊的身影,看见水里的人花容失色,才大声嚷嚷着:“不好了!大小姐和三小姐同时落水了!” “快来人啊!三小姐她——不会凫水的啊!!” 声音由近及远,想来是去叫人帮忙了。 夏克洛克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大小姐哪个是三小姐,也不管这大小姐和三小姐之间有没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只紧紧依附着那副躯体,从超能力来解读是:雌性哺乳类动物,精神狂躁,肾上腺激素急速分泌,生命体征正在逐渐消失。 陌生的身体,陌生的窒息感。 夏克洛克曾经执行过水底任务,所以对于水底并不陌生,只是因为这躯体被强行注入了,两者磨合不多,她又从未试过用四肢哺乳动物凫过水,所以在水里还是很艰难的划了几下。 皮肤有被水流抚摸过的感觉,痒痒的,麻麻的。 原来鼻尖、嘴巴都可以用来呼吸。一口凉沁的水瞬间灌入口中,有咸咸的味道。 这就是……人类的触感。夏克洛克继续对自己的凝聚力和这副人类躯体进行融合匹配。 她在水中睁着眼,很清晰看见水里还有另一个人类。 女性,年龄六岁,不识水性,正在水里疯狂挣扎。 夏克洛克刚刚通过外星仪器看见这副躯体在匹配前一刻正在和对方缠斗,两人均穿着绫罗绸缎,缠着缠着自己这身体被推入水里,随即抓住对方脚踝拉着一起下了水。 对方在水里胡乱抓了一把,不知道怎么的拉到夏克洛克的腰带,就想扯下来,谁知被夏克洛克一个劲儿的摁头扯发。 那人好不容易浮起来,又给夏克洛克从头到脚给摁了下去。 夏克洛克还没从刚刚匹配的紧张感中缓解出来,到了水中,更是四通八达,把全身的力气都挥发到四肢百骸,只觉得胸中沉着一口闷气,郁郁不发,于是更加用力的抓踢勾踹了。 对方挣扎着,口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娘,救、救命……啊……”又被摁了下去,她还想再喊,脚下又被人给狠狠踢了一脚,这下真没力气喊了。 夏克洛克也不着急上岸,反而想在水里熟悉一下这副身体的灵敏度。于是把左手伸直了,脚踢出去,就算是在水里也虎虎生风,连带起一大片的水流。 夏克洛克在踢和踹的过程中,又免不了要蹬到旁边的那位。夏克洛克是个下重手的,虽然水里缓解了她的力气,但真挨上了,也不是那么好受的事儿。 另外那位本来在水里就难受得不行,划拉不上,又吃了夏克洛克几脚,痛得在水里哇哇直哭,越是哭,水便朝着她的耳朵嘴巴鼻子往里流。 她痛苦得五官都变形了。 而夏克洛克不仅仅锻炼身体四肢,还把脸上的表情都做了一遍,抖抖眼睛抖抖鼻子,觉得嘴巴弯的角度不够大,还伸出左手拉了一下嘴巴,再用右手拉了一下眼皮。 她的脸在水里成了很可怕的一个表情。 对方再也禁不住这样的打击,在水里竟然就……便溺了…… 第2章 穿成薛府嫡女(2) 等到被人从水里双双打捞出来,夏克洛克只是沉着一张脸,毕竟谁都不喜欢在便溺的池子里畅泳吧……更何况是个外星人…… 而对方早已是白着一张脸,呼不出气,就差被人从水里四仰八叉的给抬出来了。 夏克洛克的耳力太好了,仿佛可以听见三小姐那痛苦的呜咽声……唔,估计是真疼,五官都攥成一团了。 虽然一直在痛苦的呜咽,人却还没醒来。 “三小姐,三小姐你怎么样?”努力摇晃那三小姐的是一个看起来中年的老婆子,应该是薛氏的下人,专门服侍三小姐的嬷嬷。 对方被人又掐人中又摇晃,至此,夏克洛克是大小姐无疑。另一个下水的就是三小姐了。 抬薛三小姐起来的仆人也是全身湿哒哒,为着避嫌不敢在此地多加逗留,被三小姐的奶娘刘嬷嬷打发去叫人了。留在池边的就又剩下三个女人:夏克洛克附身的大小姐薛宝儿、三小姐薛晴儿,和她的奶娘刘嬷嬷。 作为一个啊细细亚星人,夏克洛克比人类的触觉要敏感很多倍,因此可以分辨出人类对自己的态度,是喜欢还是讨厌,是憎恶还是厌烦。只要把那人的感官放大,由五官的触觉发展,就可以对那人的爱憎做出判断。 夏克洛克虽然不曾附身在人类身上,但也晓得该怎样做一个完美的间谍,此时的形势上,刘嬷嬷是薛晴儿的人,而薛晴儿的敌意也非常明显了,想到这一层,夏克洛克也就任凭自己倒在地上装沉默相对,静观事态发展。 通过夏克洛克的观察,刘嬷嬷的眼光已经从她身上狠毒的给了一遍,差点就把她给扒了皮。 薛晴儿通过刘嬷嬷的掐人中和拍后背的举动,在吐了好几口水之后,也幽幽转醒。转醒的第一件事,她突然就想起来刚刚在水里的一幕,用手指着夏克洛克,哆哆嗦嗦的说,“刘嬷嬷,她……她她她她是妖怪啊。” 刘嬷嬷平时也是看着大小姐薛宝儿长大的,薛晴儿突然指着薛宝儿说她是妖怪也让刘嬷嬷吓了一大跳。 刘嬷嬷估摸着是薛晴儿在水里受了惊吓,一时没有回过魂来,所以又安抚着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姐莫怕,那是大小姐,并不是什么妖怪啊。” “不是的,她刚刚、刚刚在水里……”薛晴儿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可想而知她刚刚在水里是受到多大的惊吓了。 但是就算薛晴儿怎么扯着刘嬷嬷的衣袖,她也不敢胡乱的相信,眼前这个扎着小辫的七岁小姑娘薛宝儿会是什么妖怪。这明明就是薛府的大小姐薛宝儿,她从小看到大的薛宝儿嘛,而且眼下看来,这个薛宝儿的情况可比自己的三小姐好多了。 刘嬷嬷甚至害怕三小姐是不是三魂丢了七魄,要是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克洛克听到这句话,倒是比刘嬷嬷兴奋多了。瞧瞧!没想到只附身了这一小会,就已经有人认出她的真身,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她正想站起身来好好研究一会薛晴儿,却在鼻尖闻到薛晴儿身上的尿骚味而止步,便很“好心”的提醒刘嬷嬷,“她便溺了。” 第3章 穿成薛府嫡女(3) 饶是在自己的奶娘面前,薛晴儿也被闹了个大红脸。 她可是足足六岁了,居然被薛宝儿就这样**裸的在下人面前说自己便溺,薛晴儿恼羞成怒,又因为刚刚在水里憋气的缘故,整个脸都红紫了,抱着刘嬷嬷不依不挠的说,“她胡说!她胡说!刘嬷嬷,把这个妖怪给我赶出去!给我赶出去!” 薛晴儿刚转醒那会儿,会指证薛宝儿是个妖怪,不过是因为自己在水里看到她那惊恐的表情就晕过去,醒来后自然会第一时间想起这件事,而现在她已经把这件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想撒泼把自己便溺的事给蒙混过去。 饶是给刘嬷嬷三百个胆子,在明面上她也决计不敢把薛宝儿给赶出去的。于是刘嬷嬷更加确信了薛晴儿真的是惊吓过度,在胡乱说话了。 “三小姐别慌,到底是怎么掉下水里的,你还记得吗?” 刘嬷嬷不愧是府里的老嬷嬷,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这下薛晴儿可是倒豆子一样的把事情说了,“是姐姐把我给拉下去的。” 而事实上,确实是薛宝儿把薛晴儿拉下水,但起因却是晴儿推了宝儿一下。 夏克洛克对于薛晴儿这样的说辞简直不值一顾。 刘嬷嬷飞速瞥了夏克洛克一眼,“放心吧,三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待会夫人过来了,肯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说法的。” 这句话是说给薛晴儿听,也是说给薛宝儿听的。 意思很明显,等着夫人过来,如果真的是大小姐你做的,那你就死定吧!谁不知道夫人是三小姐的嫡母,而你大小姐薛宝儿虽然占着大小姐的位置,你的亲娘却已经魂归西天没办法庇护你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不过夏克洛克可不知道刘嬷嬷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只知道薛晴儿说了谎。并且这个谎话对自己而言可能不太厚道。 夏克洛克撇了撇嘴,很轻很慢的对薛晴儿说:“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再回想一次。” 薛晴儿听到这话脸都刷白了,薛宝儿居然威胁她。居!然!威!胁!她! 虽然平素薛宝儿在家里嚣张跋扈惯了,但一直吃亏在说话太过直白,在薛晴儿身上从来没得过好处,反而是处处吃瘪,但今天薛宝儿居然胆敢和自己叫板,而且态度很不一般,薛晴儿才发现,今天的薛宝儿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薛宝儿的目光平平,说话的口气很稳当,没有一丝波澜,但实在是太过……霸气了,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难道以前的薛宝儿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假装被她和她娘玩弄得七荤八素,其实心里头亮堂着? 薛晴儿突然有点怕这样的薛宝儿了,哆哆嗦嗦的躲在刘嬷嬷的背后,“刘嬷嬷,不要让她接近我!” 薛宝儿性格暴戾,平时喜爱辱骂下人、虐待动物已经传得薛府里人人皆知的地步,和薛晴儿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听到薛晴儿这样说,刘嬷嬷自然如临大敌,把着薛宝儿,就怕她一时不查伤害了三小姐,那夫人肯定会治罪的。 薛宝儿倒是很云淡风轻的说:“你是在回避我吗?” 薛晴儿声调都变了:“刘嬷嬷!快把她赶出去!” 刘嬷嬷冷汗涔涔,眼前的大小姐虽然和平常一样装扮,个儿只到自己的腰间,但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强大的不可忽视的气势,让她不寒而栗。 三伏天里,她居然被这样的气势震慑得狂流汗,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要说三小姐害怕,就连她自己也汗毛竖起,但是为了三小姐,她还是咳了咳,对薛宝儿说:“大小姐请自重,要是三小姐有什么伤了磕了碰了的,怕是不好对夫人交代。” 搬出夫人出来,她应该会怕了吧?刘嬷嬷这般想着,再看薛宝儿,也不过七岁大一个小姑娘,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想来她应该做不出什么事情的吧? 眼前的这个老嬷嬷实在是太啰嗦了,薛宝儿只有两个字,“滚开。” 第4章 薛宝儿是大力士(1) 刘嬷嬷显然也被激怒了,她可是薛府里的老人了,在薛府里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岔子,薛府一般是不会把她扫地出门的。而因为自己带三小姐带得好,连夫人都对自己礼待有加,眼前这个小女娃子居然一出口就让人滚开,显然让刘嬷嬷不淡定了。 刘嬷嬷耸动着自己的大膀子,说话的时候圆滚滚的身材也向前倾,脸气得涨成猪肝色,“大小姐,虽然你是大小姐,但现在管事的可是夫人,只有夫人才能让我滚……你说滚就滚了,你以为你真的有办法让我离开这宅子?” 刘嬷嬷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大小姐虽然担着这个名,但根本就不受老爷重视,不得夫人喜欢,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嫡女,能拿我怎么着? 对着刘嬷嬷的这一席话,薛宝儿保持沉默。 刘嬷嬷以为自己震慑住这个七岁小女娃儿了,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嚣张的在薛宝儿面前走来走去,哼哧哼哧指着自己身上的眼睛鼻子,一字一顿的对她说:“有本事你打我眼睛这里啊,打我鼻子这里啊……” 她本来就吃得膘肥体健,薛宝儿只站到了她腰间的位置,在她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提的小娃娃。 在刘嬷嬷看来,薛宝儿几乎就是只能抬头仰视她,刘嬷嬷也料定了,薛宝儿不敢打她。 刘嬷嬷继续口沫横飞:“你敢打我这里?呵呵……有本事你把我赶出院子啊!” 薛宝儿低着头,蹙眉,不消一秒,已经飞速的抬起头,同时嘴里振振有词:“左眼三次,右眼两次,鼻子一次,下巴四次……” 记清楚了要打哪里几下后,薛宝儿就真的按照刘嬷嬷所说的位置,朝她下手了。 首先是眼睛,鼻子,再到下巴,到手臂,手肘关节。薛宝儿打得很认真,一下一下在心里默数着,并且为了控制自己的力量,她还要计算出每次出拳大概要用到多大的力度,用什么样的频率,从而把伤害降低至不会伤害人类性命。 而这一系列动作,在刘嬷嬷看来,不过是一瞬间就发生的事,全身就痛得像散架了一样。如果她此时有镜子在手里,会发现自己脸上早就已经鼻青脸肿。 薛晴儿已经整个说不出话来了。她只看见穿着粉色衣裳的薛宝儿似乎朝着刘嬷嬷的方向走过去,然后就是一团粉色物体在飞快移动着的情景。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眼睛根本就来不及去反应。 薛宝儿数完数,最后抓起刘嬷嬷的衣裳后领,一记漂亮的抛扔动作,把她扔出了园子。 刘嬷嬷的声音由近及远,是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啊,犹如杀猪的惨叫,回响在天空中。 夏克洛克的动作太快,就连近在旁边的薛晴儿也看不清楚薛宝儿到底做了什么,让身姿肥胖的刘嬷嬷在一瞬之间就消失无踪。 刘嬷嬷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上一秒她还在园子里,下一秒,就摔倒在宅子的墙外。 她只记得刚刚似乎有人提起了她的衣领,似乎就那么随手往外一扔。 但……那根本就不可能,薛宝儿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哪来那么大的臂力! 第5章 薛宝儿是大力士(2) 刘嬷嬷被吓懵了,加上全身都疼,眼前一黑,突然就晕了过去! 留在园子里的薛晴儿也懵了,“你你你你……妖妖妖……” 薛宝儿很认真的看着妹妹,轻轻对她说:“现在轮到你了,我会很认真的执行你的要求。” 敢情刚刚薛宝儿就是在执行刘嬷嬷对她所说的“要求”?!薛晴儿脸上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红,瞳孔睁得大大的,表示她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 薛宝儿鼻尖又闻到一股味道,低头一看,薛晴儿又便溺了。 “姐姐姐姐……不要打我,不要打晴儿。晴儿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薛晴儿也不顾自己身上有多污秽,只爬过去哆哆嗦嗦想抓着薛宝儿的手臂哭泣。 薛宝儿根本就不让她有碰触到自己的可能,只是盯着她,很认真的说:“我什么都不会,最擅长打人了。如果妹妹下次还想被揍,不要客气尽管都告诉我。” 最后,薛宝儿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姐姐一定会满足妹妹的。” 在这样的打击中,薛晴儿终于眼前一黑,双眼一抹,倒地晕眩过去了。 薛宝儿觉得无趣,这样的揍人历史,于她的辉煌历史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她曾是个军人,身上拥有无数多的军功章,对家族、对皇室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关于她的家族,阿尔亚特家族,她永世难忘。那是一个创造了无数辉煌的家族,是星际里所有人瞻仰的名讳。 可惜,她被x射线照过,玷污了这个名字。 因为被验出身上具有x射线,她成为了被遗弃的古皇族成员,永远的背离了她所钟爱的军队,所钟爱的星球,所生活的一切。 她是被啊细细亚星所放逐的外星人,在她的放逐原因一栏,写着:被x射线照过的古皇族。 由于飞行器损坏的缘故,来到这颗蓝星球。 而她现在的打算是,暂时屈居于这个小女孩身上,等待总部联络队的援救。 从刚刚,薛宝儿就知道有多少个人从园子里的什么角落里走过来,她能听到所有人的脚步声,其中有一个富家官太太打扮的妇人应该是刘嬷嬷口里说的夫人,其他的人都在她身边听她使唤,那群人正浩浩荡荡的从园子东边走来。 薛宝儿懒得应付那群人,在薛晴儿身边坐了一会,知道马上就有人循着仆人的指引来到她们身边,计算了一下时间,也跟着薛晴儿一样卧倒在地上假寐,看到那群人到了,才幽幽转醒。 随后,夏克洛克就落入一双锐利的眼神里。 虽然眼前这个人身体富态丰盈,一副富家官太太养尊处优的姿态,并没有多大的攻击力和战斗力,但她的眼神比刀锋还要锋利。 看着夏克洛克,就好像看着杀父仇人似的。 假如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夏克洛克估计自己早已经千疮百孔。 那目光不过一闪而过,却刚好被夏克洛克给捕捉到了。下一秒,那人已经眼疾手快的,扶起了在一旁的薛晴儿。 “晴儿,我的晴儿,你现今是怎么样了?怎么刚从院子里出来就成了这副模样?你可不要吓娘啊……”那妇人痛心疾首的说,还不忘再扫一遍底下的仆人们,“这是怎么回事?” 第6章 薛宝儿是大力士(3) 仆人们早吓得哆嗦,捞起薛家三小姐薛晴儿的小厮抖的和筛糠一样:“奴……奴才只知道刚才有人在喊,说大小姐和三小姐同时落了水,救起来的时候三小姐就已经成了这样,再往后,再往后小人就去找夫人了……” 那妇人眼风一使,她旁边的老嬷嬷早已经一拧旁边的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城东的杜医生过来给三小姐看病!” 那一掐看着很是要命,虽然不是用了多大力气,但却是用了暗力用指甲刮的,夏克洛克看见那丫鬟眼圈都红了,抿着嘴风也似的跑出去了。 一群人在王氏的指挥下忙着寻医问药,忙着把薛晴儿扶起来坐到通风位置,忙着给薛晴儿递手炉递披风,却没有人去搭理这在一旁也是湿哒哒的夏克洛克。 她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虽然也有人偷偷的看她,却都迫于那妇人的威慑力而不敢开口说话。 所幸,蛰伏在大小姐体内的夏克洛克还有凝聚力护体,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异样。只是外人看着着实可怜,同样都是落水的两个人,一个被薛家主母嘘寒问暖抱在身侧,另一个连瞧也不瞧,只当是透明的摆设,也没有过问下到底从水里捞出来好不好,有没有什么要紧的。 ——亲生的和非亲生的,此刻看来对比如此强烈! 但众人也只是看在眼里,并不敢对此有丝毫的怠慢。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大小姐薛宝儿,只是一个死了亲娘的挂名小姐,而三小姐薛晴儿,才是如今薛家当家主母的嫡亲女儿! 但对于夏克洛克来说,她的脑海里压根就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她只滴溜溜看着那妇人把那薛晴儿搂在怀里,紧张的问:“晴儿,你可转醒了?” 眼风一转,又斜斜瞥在自己身上,声音里是不容质疑的凌厉,“宝儿,你又对你妹妹做了什么?” 夏克洛克滚着一双圆圆的眼珠子,很坚定的和王氏对望,并且很纯洁的说了句,“我不知道。” 王氏气得要死,偏还要拼命压抑着。 对王氏来说,虽然她恨薛宝儿恨得牙痒痒,但却不能在外人面前对她动手,因为她必须要维持自己当家主母的身份地位,还要在薛老爷面前作一副和薛宝儿母子情深款款,对薛宝儿十分爱护的模样。 即便是她要对薛宝儿疾言厉色,也是要在特定的状况之下才能表现出来。而每每她对薛宝儿小惩大诫,施以教育,总是要在薛老爷面前假装心疼薛宝儿从小失去母爱,缺失了教育,性格偏激,让薛宝儿在薛老爷面前留下一个坏印象,又心疼自己对薛宝儿所做的一切牺牲,更加疼爱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薛晴儿。 这已经成了她打击薛宝儿的一个十拿九稳的招式,屡试不爽。 就在这个时候,有下人拿了熏香过来,王氏拿着在薛晴儿鼻尖下薰了一会儿,薛晴儿果然转醒了。 可是一醒来不得了,拉着王氏的袖子又是哭又是闹的,薛晴儿几次对着王氏欲言又止,又恰恰好对上薛宝儿的目光。 第7章 薛宝儿是大力士(4) 刚刚薛宝儿的行为还历历在目,给薛晴儿一百个胆子,她也决计不敢再威胁宝儿。 但现在不一样了,薛晴儿有了母亲作为靠山,扯个谎,言语上挤兑什么的太轻而易举了。 她躺在母亲怀中看了夏克洛克一眼,怯弱着说:“娘,是姐姐看我拿了块爹给的玉佩,想要拿过去把玩,在姐姐的拉扯下,我自己把握不住平衡摔下去的,不关……咳咳,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到水里去的……” 王氏一听就明白了薛晴儿的意思,虽然表面上听起来没什么,但事情发生就是因为薛宝儿看上了薛晴儿的玉佩! 王氏几乎要在心里暗笑了,就这个理由,今晚等老爷回家,又可以在他面前告薛宝儿的状,不仅觊觎妹妹的玉佩,还因为抢夺玉佩连累妹妹落水,差点不治! 王氏着人打发走了薛宝儿,又命嬷嬷好生的吩咐了一遍杜太医,让他待会看完病后,把薛晴儿的病有多严重写得多严重,再盘算着把今天看到事发经过的人好好的盘问了一个下午,就等今晚上老爷从大理寺回来,好生的惩治一下薛宝儿。 这件事就这么的被王氏一石二鸟了,做得天衣无缝,任凭薛宝儿你有几张嘴巴都说不清楚。 薛晴儿看着娘亲让人把薛宝儿打发走,这才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王氏说了。 没想到王氏眉头一皱,差点就要刮薛晴儿耳刮子,四下里屏退了旁人,才捂着她的嘴,低声呵斥,“你是发了什么疯,净给我胡说些什么!薛宝儿怎么可能把刘嬷嬷胖揍一顿,又给扔出园子!” 薛晴儿有苦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娘,娘,是真的,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不信你可以问一下刘嬷嬷,她最清楚不过了。” 就算叫来了刘嬷嬷问又有何用,她是薛晴儿的奶娘,说什么当然都是偏占着薛晴儿。王氏只以为是薛晴儿心里有鬼,又想出一个什么计谋来冤枉薛宝儿。 王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越看越是觉得可惜。 晴儿只不过六岁余,已经晓得揣摩她爹的脾性,对待下人和那两个姨娘们也懂得拿捏轻重缓急,也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自己的性情:课业不精,却很精于算计。 虽然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但晴儿她现今只有六岁啊! 王氏揉了揉额头,只疾言厉色对薛晴儿说:“不要再信口雌黄说些这样的话,薛宝儿才多大,能有多大力气把刘嬷嬷甩出去。”又暗自嘱咐她,“什么宝儿是妖怪有神力,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没有人相信的,只会把你当成疯子,知道吗?” 薛晴儿见自己母亲说得这样,虽然心里有气,却也只能默默忍下来,心里委屈,潸然就落下泪来,“母亲……” 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是薛府的嫡小姐,她薛宝儿就总是要处处压她一头,难道就因为她的母亲是尊贵的敏敏郡主,所以就比别人要高贵吗。可是她的娘亲已经作古了,她的父亲也不疼爱她了,现在已经没有人会为她撑腰了。 薛晴儿口头应承着王氏,却在心里想着,今天所受的屈辱,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薛宝儿加倍奉还! 第8章 薛宝儿是大力士(5) 被王氏打发走后,夏克洛克举目看了下四周亭台楼阁,花榭水台,却不知道自己要要走到哪里去。 下人们都被王氏身边的人轰着去做别的事了,她就兀自穿着一套浸了水的衣裳,呆呆的向前走。 直到薛宝儿的贴身丫鬟春意着急的找到她,红着眼扑上来,啜泣着说:“小姐怎的成了这副模样?全身都是水,要是冻坏了身体落了病根可怎么是好?” 春意本是和薛宝儿形影不离,方才从王氏的院子里出来,就被指使着去替薛宝儿拿了糕点,回头一看,薛宝儿已经不见了。待得她从院子里跑出来,才听人说大小姐和三小姐同时落了水,再跑到湖边,哪里还有大小姐的身影? 幸好大小姐也是出了院子不远,身体又往下淌水,她才眼尖发现了薛宝儿。 在她眼中,薛宝儿哪里还有平素骄横跋扈的样子,眼神迷离,衣裳尽数湿了,头发也是零落的往下淌着水,好生狼狈……而就在这么的狼狈中,居然连一个嘘寒问暖,服侍着的人都没有。小姐好歹也是薛家嫡女,当朝的金枝玉叶,要是大小姐的生母敏敏郡主在,哪里舍得让她受这样的苦?府里头有一些下人们虽然也同情薛宝儿,但听说她性情暴戾,辱骂下人的事迹后,也渐渐对她产生了敬而远之的心态。 连她自己都破罐子破摔了,哪里还有人会去可怜她?只会叹一句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其他的又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了。 昔日风光嫁入薛家的敏敏郡主而今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坟墓是造得美轮美奂,但美人却成了一捧黄土,她那本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儿又能何如? 春意想得心疼,呜呜的想哭,却又不敢真的哭出来叫王氏的眼线看见,只得颤巍巍扶着薛宝儿回了她的不起眼院落里。 薛宝儿住的是薛家靠南边的棠和院,院子地处偏僻,东冷夏热,本来只是堆放杂物的一间小院落。 原来薛宝儿并不住这里,而是住在靠近东边的珍宝院,但只因为王氏一句话,说薛晴儿也喜欢住珍宝院,让薛宝儿要让着妹妹,这就把薛宝儿给赶了出来。 而王氏那边对薛老爷的说辞则是,薛宝儿觉得珍宝院里太过嘈杂,喜欢妹妹住的棠和院能经常放风筝,和下人取乐,死活要和薛晴儿换院子。 薛老爷对这样性情骄纵而又不求上进的薛宝儿只是无奈,也默许了王氏的做法。却没有真的往下想一层,为什么薛宝儿突然就会有这样的转变?其实不过是王氏变着法儿的在他耳边吹枕头风,薛老爷却对其中的缘由不去了解。这才造就了现在这个和父亲作对,不修边幅,又性情暴戾的薛宝儿。 薛宝儿的贴身丫鬟春意和晚秋是从小跟着薛宝儿一起成长的,对她的际遇简直是感同身受,王氏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做法,简直让她们恨得发指。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姐的吃穿用度,自己每个月的赏银,都是要看着王氏的脸色做事的,更甚至于,小姐往后的日子,自己的命运,也都掌握在王氏手中。 他们都是在锅里的鱼,只能对着王氏敢怒不敢言。 第9章 薛宝儿是大力士(6) 对于薛宝儿来说,全薛府里能和她同心同德的应该也只有薛宝儿的贴身丫鬟春意晚秋,真正会心疼薛宝儿的,也只有她的奶娘林嬷嬷了。 林嬷嬷在后院里就听说薛宝儿落水的事,三步并作两步在院子前给薛宝儿披上披风,生怕她吹了风,又连忙把她扶到里屋换洗干净衣裳。 薛宝儿始终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木讷木讷任人摆布。 丫鬟晚秋看见薛宝儿这副苦兮兮的样子,以为薛宝儿这次真的是伤心到尽头了,赶紧安慰她道:“小姐,你要是伤心了,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夏克洛克蹙眉,伤心?她为什么要因为那个妇人不理她而伤心?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不习惯自己的凝聚力在这个生物体体内,让她在面容上做出各种生动的表情而已! 夏克洛克眼观鼻鼻观心,很自然的就说出去一句:“我为什么要伤心?”人类真是无趣! 春意和晚秋只是觉得薛宝儿这次真的伤心到说不出话来,只一直红着眼抹眼睛,看来往后的日子,要更加的苦了。 晚秋生怕薛宝儿气坏了身子,便是把桌子上的宝器瓶子给端了上来,“小姐,你要是真的不顺心,就摔摔东西吧。” 平时薛宝儿生气又没处发泄的时候,就是晚秋奉献了这个点子,以至于让其他院子都有了“薛宝儿生气会乱砸东西乱打人”的误传。 “摔东西?”夏克洛克更奇怪了,“我为什么要摔东西?” 莫非蓝星球上的人无聊起来就会拥有奇怪的破坏力?她可搞不清楚摔东西对于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作用,不过是再浪费身上的气力而已。 春意和晚秋陷入了沉默,连平时的法子都不好用了,那可如何是好?她们从小便被教导要让主子开心,以主子的喜悲为喜悲,于是又卖力的在抹眼泪了。 回应她们的是薛宝儿肚子不小心传出来的咕咕声。 这个时候还是林嬷嬷贴心,凑上来关心问:“大小姐一早上过去那边请安,还没吃过午膳,此时定是饿了,不如先让人布菜吧?” 夏克洛克此时也感应到自己附身的这个躯体上的能量不足。 蓝星球上的人是需要依靠进食一些动植物的躯体来保存能量的,薛晴儿的躯体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过东西,早已经是饿得七荤八素,如果不是有夏克洛克的凝聚力在支撑,怕是早就要晕过去了。 夏克洛克的凝聚力也不是万能的,她需要汲取能量,虽然进食东西只能补充小部分能量,但也比没有来得强。 她肯定了林嬷嬷的说法,点头让他们上菜,又眨眨眼道:“恩,本小姐饿了,快布菜,有什么都端上来。” 红烧水晶肘子,椰汁燕窝盅,玉米莲子羹……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夏克洛克几乎是眼也不眨的就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清空掉了。越吃越感觉饿,又催促她们赶紧上菜,赶紧上菜。 春意和晚秋就在一旁伺候着,看着她们从小陪到大的大小姐把桌上的东西一个又一个消灭掉,看得眼睛都直了。 夏克洛克又消灭掉一碗米饭,放开了胃口,直接说,“再来三碗,哦不!来一桶!” 第10章 薛宝儿是大力士(7) 春意擦了擦汗,“回小姐的话,没……没有米饭了。” “没有了?”夏克洛克舔了舔嘴,估摸着自己体内的能量值已经有所上升,怕吃的太过引人注意,便识相的摆了摆手,让他们撤掉桌上的东西。 “那不吃了,我出去晒晒太阳。”夏克洛克如是说。 除却吃东西,晒太阳也是保存能量的一种方式,就在夏克洛克酒足饭饱,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夏克洛克叫来了春意,春意很为难的说林姨娘在偏厅里,正在为小姐的事伤心难过。 在方才晒太阳的空隙,夏克洛克已经快速的翻阅了薛宝儿的记忆库,补充了一下她对薛家人物的基本了解。 既然打算以薛宝儿的身份在薛府安身立命,那么这一切的了解也就有了必要性。 除去刚才已经出场的夫人王氏和薛晴儿,薛家的主要人物大概有几个,薛宝儿的父亲薛大人,往下还有薛大人的两个姨娘,一个姨娘本家姓林,是薛宝儿母亲敏敏公主的陪嫁丫鬟,生有一子一女,也是薛大人唯一的儿子,名叫薛晨,今年四岁,女儿闺名蓉儿,今年六岁。 另一个李姨娘是薛大人从外头纳进来的,生有一女,名为月儿,今年也才三岁。 其余的就都是一些下人嬷嬷之类的,夏克洛克也就懒得去翻了。 现今来她院子里啼哭的,就是薛宝儿母亲的陪嫁丫鬟,林姨娘。 林姨娘当时对敏敏郡主也是忠心耿耿,在敏敏郡主还在时,也颇得了些老爷的宠爱。可惜好景不长,就在王氏的怂恿下,薛老爷又纳了李姨娘进来。这位李姨娘很是了得,灌了薛老爷一碗又一碗**汤汁,迷得薛老爷七荤八素,很是偏爱,相比之下,虽然林姨娘膝下有一子一女,但林姨娘不懂得说好话讨好老爷,又时常在薛老爷面前提起叛逆的宝儿的好,让老爷反感至极,连带着也冷落了不少。 而林姨娘在听见今天宝儿和晴儿一同落水,宝儿无人照拂之后,又伤心得难以自抑,想着过来探一下薛宝儿,以尽自己对敏敏郡主的忠心,没想到居然在棠和院里吃了闭门羹。 薛宝儿居然连见她一面都不愿见。 林姨娘不知道夏克洛克只是为了耳根清净才不见自己,只当薛宝儿还在闹脾气,只得幽幽叹了口气说回去了。 没想到在棠和院门口时,春意又叫住了林姨娘,说大小姐想和她谈谈。 林姨娘也是个老实本分人,在敏敏郡主在世时,也是养尊处优的姨娘,因为生养了两个儿女,面容和体型已经不复从前那般窈窕。 她走到院子里,看见薛宝儿正在闭目养神。 火辣辣的太阳直直照射在她面上,而她就那般躺着,身上也没穿戴个别的贵重的物什,和自己的庶女又有何区别。 林姨娘知道薛宝儿身边的心腹大抵也只剩下一两个丫鬟了,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破落,一思及此,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再度流了出来,嘴里喃喃说着:“我苦命的大小姐呵……”然后又倒豆子一般,把敏敏郡主去世前宝儿过得怎么怎么好说了一遍,把她现今过得怎么惨又说了一遍。 薛宝儿听得不耐烦,只得打断她:“林姨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弱爆了?” “????”林姨娘睁大了眼,不知道薛宝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薛宝儿本来是坐着晒太阳,看了林姨娘一眼,迅速的站起来,环顾四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墙角处一个蓄水的大水缸。 水缸里现正蓄着水,少说也有几百斤那么重。 在薛宝儿眼里却不过九牛一毛,像提个菜那般简单。 她走过去,迅速的抬了起来。 又扔下去哐当一声砸得稀烂。 然后,拍拍手,对着林姨娘眉眼一抬:“你觉得这战斗力如何?” “……”林姨娘眼泪还垂在脸上,顿时晕了过去。 这可是今天第三个被吓晕的人类了,薛宝儿无奈了。 第11章 盘问清楚,王氏反击(1) 王氏午睡过后,便让人把知情的仆人叫来好好盘问了下,李耿家的在旁边帮衬着。 在场的共有两个下人看见,都是负责修缮花园的,其中一个也是下水救薛晴儿的人。 一个离得远了看不清楚,另一个叫潘大的对王氏说,看见大小姐和三小姐吵闹着走到了池边,推搡间,三小姐好像是推了大小姐一把,大小姐在掉下去的时候又拉了三小姐一下,两人就都掉了下去。 王氏沉吟了一会,“你可仔细瞧清楚了,大小姐是怎么掉下去的,会不会是和三小姐吵闹间,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潘大额头全是汗,“回夫人的话,我……我看不清楚。” “潘大,我可记得你一家老小都住城西,可还指望着你好好挣钱回家赡养父母怜惜妻儿。现在你好好想想,到底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李耿家的在一旁对潘大使了个眼色。 潘大想了想才说,“是,是,也有这样的可能。” 王氏头上珠翠佩饰,一抬头就叮咚做响,“那你可还记得三小姐是怎的落水?” 李耿家的乘胜追击,“是不是大小姐给拉下水的?” “是,是,我就看见大小姐把三小姐给拉下去了。” 李耿家的又说,“其余的呢?” “其余的小的一律看不清楚。”潘大把头低下去。 李耿家的又低声叮嘱了他几句,给了几锭银子让他别忘记了自己家的老小就让他下去了。 潘大下去后,王氏也觉得乏累了,斜躺在贵妃椅上纳凉。 闭上眼睛,只低声对李耿家的说:“李耿家的,你可知道我第一次看见那孩子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李耿家的是王氏的心腹,也是王家派来给王氏出谋划策的奴才,她的一大家子都在薛府里干活,对王氏效忠,自然知道王氏对她说的话,都没有掺杂假话。 李耿家的也如实作答,“我只听人说,这薛宝儿,着实长得很像那故去的敏敏郡主。” “非常的干净,漂亮,听话乖巧。眸子像没有被污染过的清澄的水。” 躺在贵妃椅上,王氏像陷入了回忆里。 李耿家的说得没错,薛宝儿继承了她娘敏敏郡主的容貌,小时候已经是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样。 她第一次看见薛宝儿的时候,就已经为她的样貌所惊叹。一双眼睛长得滴溜溜乱转,抓人心扉。眼眸流转间,只见天真浪漫,叫人发自内心的想要捧在手心里疼惜爱护。 听人说这薛宝儿和她母亲长得极像,要是薛老爷在薛宝儿身上时时刻刻看到她死去娘亲敏敏郡主的影子,那必定不会宠爱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这是王氏所不愿意看到和承认的:她居然一直在和一个死人斗法,甚至连死人的女儿也要忌惮三分。 李耿家的也知道薛宝儿和薛晴儿自小一起长大,年岁又相当,又都是薛府的嫡女,自然容易受人比较。 “三小姐的容貌也是顶顶尖的好呢。”李耿家的只得这么说。 “不,还是有所不同的……”王氏痛心疾首的说。 她自己嫡亲的女儿,薛晴儿虽然也是长得不俗,却没有薛宝儿那种天生的优雅贵气! 第12章 盘问清楚,王氏反击(2) 自己这庶出的王家女儿,拼了老命才能挤进薛府做大理寺卿薛大人的填房,眼看自己的女儿真的成为了薛家嫡女,可只在课业上和举手投足间,就输了真正的薛氏嫡女薛宝儿一大截! 作为一颗鱼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鱼眼的旁边有一颗熠熠闪光的珍珠!俗话说的好,不怕没好货,就怕货比货。 这怎么能不叫王氏气得牙痒痒! 本以为自己既已做了当家主母,自己的女儿便是鸡犬升天,而那薛宝儿没有了亲娘的庇护,只需要早早将她指出去便是了,到时还愁自己的女儿不能找一个好亲家帮扶着。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如王氏所预期的那样。 既然如此,那么也只有自己尽力周旋了,在王氏的运筹帷幄间,薛宝儿的脾气性情渐渐有了改变,甚至和她爹之间也产生了从来没有的间隙。对于宝儿的改变,薛老爷长吁短叹,王氏却始终在他耳边吹枕边风,告诉他,这一些都需要时间,她会让宝儿乖巧听话。但这些话到了宝儿耳边,又都成了别样的话语。 在她周旋之下,宝儿和她爹的罅隙渐生,父女俩也渐渐产生了一些不如意的事,这更导致了宝儿的性情越发暴戾和不可控。 王氏坚信,只要有她在其中斡旋,很快她就可以毁掉薛宝儿的一切,并且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成为薛家最为宝贵、薛老爷最为喜爱的嫡女。 王氏蛰伏着,静待黑夜来临。 有了白天的教训之后,薛晴儿也不敢随意招惹宝儿,但又不甘心吃亏,就暗暗想着要如何报复。 在算了薛老爷回家的时辰后,薛晴儿在薛老爷回屋的必经之路拦下了薛宝儿。 薛宝儿刚刚晒完太阳,全身舒服得就像充满力量,脸上却是冷冷的,“有什么话赶紧说。” 薛晴儿也害怕又像白天一样被揍,只不过还是放低了身段,轻柔的说,“姐姐,白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好,知道姐姐喜欢这枚玉佩,就应当让给姐姐,而不是自己拿在手上把玩。” 薛晴儿伸出手,手上一枚玉佩雕刻成貔貅的模样,很是姗姗可爱,也难怪之前的薛宝儿会喜欢了。 不过现在的薛宝儿却是一幅不置可否的样子,眉毛一提,连看都没看那玉佩一眼,“这东西你拿回去。” 薛晴儿眼风一扫,适才她已经看见爹的轿子在门口停稳,计较了下时间,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了。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嫌弃妹妹的这份心意。白天的事情,妹妹也不会再向谁提起,姐姐您就饶了晴儿吧,晴儿再也不敢和姐姐抢东西了。”薛晴儿一脸委屈的说,一边说一边啜泣。 不过一会功夫,薛晴儿脸上已经流出了眼泪。 “……”薛宝儿一脸平静,她已经习惯薛晴儿这样的表演了,而且她也已经预感到薛老爷在身后愤怒的目光。 果不其然,刚回府的薛老爷一踏进长廊,就看见三女儿晴儿拉着宝儿的手,哭哭啼啼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宝儿一脸鄙夷的样子,晴儿哭得更可怜更委屈了,小肩膀不停的耸动,又一幅不敢让人看见的强忍着的模样,简直是我见犹怜。 第13章 盘问清楚,王氏反击(3) 薛晴儿那梨花带泪的样子,让薛老爷一阵心酸。 不用怀疑其他,他认定一定是那一向暴戾的宝儿又对晴儿做了什么,才会让晴儿苦苦哀求又苦苦的掉眼泪,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薛老爷大踏步向前,呵斥着:“宝儿!你又对晴儿做了什么!让她哭的如此伤心!” 本来女儿间的事情,薛仁贵是不屑去管的,宅子里的事情大多都让王氏打理了,而且她也能把人管得服服帖帖的。但就是唯有这个薛宝儿,不听管教,让人头疼。 虽然王氏多次求情,请求他再给宝儿一点时间,让她好好教导这个不成器的嫡女,但这个女儿总叫人失望至极! 薛仁贵恨铁不成钢,对宝儿的训斥也就更为严厉了一点。 薛宝儿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只是呆呆的说,“我什么都没有做。” “混账东西!”薛老爷从来就没有在府里头被人这么忤逆过,一时之间又急又气,“你没有做什么,为什么你妹妹会哭成这样?难道你想说你妹妹冤枉了你吗?” 宝儿抬眼飞快扫了薛老爷一眼,更加被薛老爷误解为“叛逆”、“不服管教”。 薛晴儿在一旁连忙煽风点火道:“爹,真的不关姐姐的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晴儿硬是要姐姐收下爹给晴儿的玉佩……” 那块玉佩很是难得,是一位得道高僧所赠,听说能化解戾气,逢凶化吉,薛老爷本来是属意给薛宝儿的。但王氏又对他说,最近晴儿时常梦魇,怕是要取一件难得的宝物镇压,于是辗转送了晴儿,又寻了另一块边角料做的给了宝儿,可是和晴儿那块就没得比了。 听到是玉佩的事,薛仁贵口气一松,“爹给你的就是你的,还拿给你姐姐做什么。” 薛晴儿哭得更加委屈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晴儿也不知道……不知道姐姐也是属意这块玉佩的……” 那边厢,王氏得了薛晴儿的信也寻来了,便“一五一十”的把今早的事对薛老爷说了,一边心里想着,晴儿这番作为真真是有谋有略,确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王氏一番颠三倒四的说辞,就让薛仁贵怒不可遏,一下就觉得宝儿贪心不足,有了别的,又要觊觎妹妹的,实在太不像话。 不仅如此,他薛府的大小姐,居然还为了一块玉佩对自己的妹妹大打出手,如此小家子气,实在有辱门风。 薛老爷越想越是暴跳如雷,开口便是叫人拿“家法”来。 薛府虽然只是朝中新贵,薛老爷也仅仅只是大理寺里三品大臣,但薛府世代读书,对于子女的养育也十分严厉。 从薛老爷上几代起,就有了一套非常严厉的“家法”,一旦触犯了家法,便要受刑。 下人很快就拿来了“家法”,装在精美的匣子里,由上好的木材制成,薛老爷拿在手中只觉得沉甸甸的。 面对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薛宝儿却总是一幅成竹在胸的姿态。 薛老爷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实在是急怒攻心,气急败坏的喊着:“你这个逆子,还不给我跪下!” 薛宝儿轻飘飘瞥了薛老爷一眼,很认真的说,“我又没做错。” 薛老爷拿着“家法”朝着一旁的石墩狠狠甩了一下,“还说你没错?” “家法”发出了咻的声音,吓得旁人魂魄四散。 薛宝儿冷冷的站在薛老爷面前,指着薛晴儿,“只是因为她会哭,你才认为我错了。” 第14章 盘问清楚,王氏反击(4) 王氏皱眉,沉思片刻才说,“你这就是在说你爹断案不公,胡乱推测了,这……” 薛老爷是在大理寺里专职断案的,最忌讳别人说他断案不公了,王氏这么一说,恰好说到了他的痛处。 他顿时变身咆哮马,一下怒火冲天,“你这个不孝女!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一番大动静之后,薛府的两位姨娘也鱼贯的来了。 李姨娘扭着腰肢过来,一看老爷就心疼的说:“老爷,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林姨娘尾随其后,看见薛老爷手中的“家法”,吓得脸都白了,薛宝儿可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又还年少,她扑腾一下跪下了,拉着老爷的衣裳哭喊着:“老爷,这家法向来是教育男娃娃的,她可是您嫡亲的女儿,可是薛府的大小姐,这……这可怎么成啊?” 李姨娘冷哼一声,“可不是呢嘛,女娃娃家做错了什么,就是把她爹气成这样,都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呢。” 这一下薛老爷更像点燃的炮仗,气愤道,“是女娃娃又怎么了,女娃娃我也一视同仁!” 林姨娘眼看薛宝儿就要吃亏,又跪着向前挪动了两步,“老爷啊,就算大小姐真的做错了,也求你看在她自小没了亲娘……” “没了亲娘就没有亲爹了吗?俗话可是说,养不教,父之过,要是老爷不教养,怕是往后别人会说我们薛府的不是呢。”李姨娘三两句话就把林姨娘的话逼入了死角,又接着落井下石道,“今日只是觊觎她妹妹的玉佩,要是往后觊觎她妹妹的夫婿婆家,那岂不是……哎呀,呸呸呸,我真是……” 这句话戛然而止,却又引人深思,让人回味无穷。 “对!”薛老爷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今天不好好教导她,往后出去,不是要说我没有管教了?” 王氏听完了这些话,才慢悠悠的说,“老爷,宝儿她也还小,性情什么的可以慢慢****。” 薛老爷一听宝儿还小,越发的生气了,自己的三女儿薛晴儿更小,怎么她就懂得谦让姐姐,平素懂事又乖巧,从来不让他这个父亲生气呢。 想到这些,刚刚对敏敏郡主的愧疚也没有了,薛老爷狠狠的拿着“家法”,就往薛宝儿身上招呼过去。 其他人心里皆是一紧,那“家法”扫过去,四两拨千斤,实在很是要命,也不知道薛宝儿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要怎样皮开肉绽了。 薛宝儿冷眼的看着面前几个人脸上的面部表情,虽然都只是十分细微,但都被她所捕捉到。 薛老爷的耳根子软好拿捏,王氏和薛晴儿的阴险狡诈,林姨娘的软弱无能,李姨娘的落井下石,谁要她好,谁想她死,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她刚才之所以一言不发,一是因为她懒得发言,就算发言,也会被这群人给扭曲掉意思,二是因为,她知道薛老爷的那根家法,根本就无法碰到她的一根毫毛。 第1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1) 薛老爷那根家法一挥出去就后悔了,他用力太狠,想收回来已经太晚,再睁眼一看,薛宝儿根本就好端端站在那里,连一动也未动过。敢情他刚刚那一挥,是挥空了? 薛老爷并不知道,就在他刚刚招呼的那一瞬间,薛宝儿已经完成了离开又回复原地的姿势。事实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看清她到底是怎么躲过了薛老爷的那“家法”,又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 连同一直在哭的薛晴儿也停顿了声响。 薛老爷气急败坏,只认为是顽劣的薛宝儿搞的鬼,这下丝毫不留手,又狠狠的揍了上去。 薛宝儿看见薛老爷每次的战斗力,知道他挥舞得越发用力了,转头又看见哭得梨花带泪的薛晴儿,眉头微微一皱,就把自己的位置向着薛晴儿那边带过去。 薛晴儿本来是在战场外侧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薛老爷居然拿着“家法”向着自己靠近了。再一仔细看,薛宝儿不知什么时候起,慢慢逼近了自己,薛晴儿眼看不妙,正要走到旁边去,却突然被薛宝儿挟持了手臂! 薛晴儿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棒,疼得她眼泪都出来,张开嘴却叫不出声音。 “啊!”最先喊出来的却是王氏,她看见老爷的“家法”上带出了血,正想暗自叫好,却没想,那血竟然是来自于薛晴儿手臂上的。 “老爷!老爷!你糊涂了,怎么打了晴儿!她可是晴儿啊!”看见伤的是自己的嫡亲女儿,王氏声嘶力竭的大喊。 薛老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打错了,居然把家法挥到了薛晴儿的身上。 只见薛晴儿的手臂上被“家法”打到的地方,已经红肿,更有一处地方微微开裂渗出血来。 可想而知,那“家法”是有多么厉害! 李姨娘看着那抹触目惊心的红,都忍不住觉得薛老爷这次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打的人可是他的亲女儿,无论是薛宝儿还是薛晴儿,挥在身上可都是要人命的。啧啧,还好还好,不是打在自家的薛月儿身上,那要多疼啊,女儿家的身体上留了伤疤以后可怎的嫁个好婆家。 薛晴儿已经疼得叫不出声音来了,只闭着眼哑然叫唤着,“娘……娘……救我,救我啊娘!” “嗷!我可怜的儿啊!”王氏已经狂扑上去了,就想把薛晴儿从薛宝儿手下救出来。 可是哪有那么简单,薛晴儿的手臂就如同粘在薛宝儿手上似的,死都挣脱不开。 薛老爷打得眼红,又死命的追着薛宝儿打,见她挟持着妹妹挡在自己身前,气得又是一顿胖揍,可怜这些都无一幸免的挨在了薛晴儿的身上。 “宝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把自己的妹妹拿来挡在身前!”王氏疯了一般大喊。 薛宝儿依旧是那个呆呆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她自己硬要挡在我前面的。” 薛晴儿身上已经挨了七八下,也许真是被打傻了,居然傻乎乎的跟着叫着,“爹,别打了,爹,别打了,疼!” 第16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2) 薛老爷被薛晴儿这么一喊,犹如被一盆冷水由头浇遍了身体,突然意识到,他今天是怎么了?一回府就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又拿了“家法”,又要揍自己的女儿,挥的却全落在了晴儿的身上。 那可是他的引以为傲的宝贝女儿晴儿,是王氏嘴里最乖巧懂事的女儿! 看着薛晴儿全身的伤痕,薛老爷忽而不忍,才把“家法”放下。 薛晴儿全身伤痕累累,脸上红的白的,鼻涕眼泪一起流淌,已经哭得整个都不能看了,哪里还有平时楚楚可怜,让人想要怜惜的感觉? 薛老爷看了薛晴儿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径自踢了跪在地上的下人一脚,鄙夷的说,“都是你们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蠢才,没事拿家法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拿回去?都皮痒了是吧?” 下人被薛老爷一阵踢踹,吓得魂不附体,收拾了“家法”委委屈屈的去了。 薛老爷满身的气都发泄在了下人身上,面对着薛宝儿,却只是吩咐她回棠和院里思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出来。 王氏一听说薛宝儿只得了这样轻的惩罚,而薛晴儿却被揍了一通,心里气得牙痒痒,却又不得发泄,只委委屈屈的假意问着,“老爷,那晴儿的伤?” 薛老爷本来就对薛晴儿的伤怀有愧疚,只能推卸到晴儿是自发的为她姐姐挡棍上面去,况且薛晴儿本来就十分乖巧听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并不稀奇。 薛老爷就真的认可了薛宝儿的这个说法,对王氏说,“晴儿乖巧懂事,你好生照顾便是。” 薛晴儿本来还撑着一口气,想看薛老爷怎么处置薛宝儿,没想到只是罚她闭门思过,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瘫在地上不得动弹。 爹已经默认她是为宝儿挡棍,无论如何她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了。她太疼了,身上疼,心里也疼,可是眼泪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只能默默的往心里流。 薛晴儿眼神毒辣的望着薛宝儿,都是她,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薛宝儿静静的在一旁,忽然很认真的问薛老爷,“思过是什么意思?” “就是好好思考你今天犯下的过错!”薛老爷又一次被薛宝儿激怒,他认为她必定是要气死他。 “如果没有过错呢?要怎么思?”薛宝儿却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而且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李姨娘的声音刺耳般响起来,“什么?大小姐的意思是,老爷冤枉你了?” “胡说八道!”王氏说,“老爷怎会冤枉宝儿?”表面是偏袒老爷,实际上就是多踩宝儿一脚。 薛宝儿面无表情的盯了她一眼,似乎在认真的思考,仔细琢磨推敲着:“今天的事情,潘大看见了。不过他可能不能说实话。” “潘大,哪个潘大?”薛老爷平素就是在大理寺里审案子的,对于这些事情当然颇有能耐。 旁边的嬷嬷提点着,“就是管理花园坛子的那个潘大。” “他为何不能说实话?”薛老爷转向了薛宝儿。 此刻她眉头深锁,眼神像在思考,并不像是在撒谎。 第1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3) 撒谎的人眼神会四处望,并且手指会不经意颤动,这些,都是薛老爷平时审犯人得出来的经验,但他没有说出来。 “潘大得了太太三两碎银子,此刻就藏在他右手衣袖的袖口上。”薛宝儿语不惊人死不休。言毕,薛宝儿又学着王氏和赵嬷嬷的口吻,将他们下午怎么威逼利诱我潘大的对话展开了模拟,对他们的言行举止、口吻神态进行了复制,就像真的王氏和李耿家的在说话一样。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因为薛宝儿演得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活灵活现,就好像身临其境一样。其中有不得不让人信服的力量。 一听见薛宝儿提起潘大,又说到三两银子,连同潘大把银子放在何处她都知道,王氏已经彻底被震慑住了。在她看来,薛宝儿或许能知道自己收买强迫了潘大,但她不可能知道自己给了潘大多少银子! 除非薛宝儿她在场! 但这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事!难道潘大出卖了自己,他不想活命了吗? 看着薛宝儿模拟起自己和李耿家的对话,王氏脸都绿了,因为她知道,薛宝儿所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如果老爷执意追查起来的话,她这边肯定有人要遭殃的! “不!老爷!”王氏陷入了极大的恐惧,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有人知道你所有的罪责,她尖锐的叫了起来,“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李姨娘双眼放出了亮光,犹如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物事一样,只不依不挠的说,“老爷,看来今天这事有可能是审错人了呢。” 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今天最大的黄雀,可是王氏呢。李姨娘脸上笑得眉眼都开了,她不是不知道王氏忽悠薛老爷纳她进来,是为了对抗柔弱无依的林姨娘,可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她王氏却好好的坐着嫡母的位置,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姨娘争宠,自己置身事外,仿佛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李姨娘老早就看王氏不顺眼了,今天可不是来机会了,墙倒众人推,肯定是要使把劲的推了。 薛老爷一听见宝儿那样模拟,就知道**不离十了。可是他却不想去相信这样的事实,王氏在他心目中,一向是端庄的正妻,晴儿在他眼里,也是乖巧懂事的孩子。 李耿家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之下,突然跪下,说自己的确借给了潘大几两银子,只是因为潘大家里窘困,娘子得病,才借给他的。 事情犹如搅坏了的一盆水,越来越乱,越来越乱。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就连薛仁贵这种经常审案的大老爷,也被这群婆娘搞得头痛不已。 薛老爷一拍板,“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李耿家的扣去三个月的薪禄,宝儿回去思过,其他的不许你们再提!” 虽然如此,但经此一役,薛老爷明显对王氏的语气不如从前亲昵了。 面对精乖的薛宝儿,王氏也只得认栽,拉着薛晴儿回去养伤,再好好的思考怎样对付越来越强大的薛宝儿了。 回去的路上,薛晴儿止不住的黯然神伤,“娘,难道真的拿薛宝儿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王氏心里一团怒火烧得正旺,“你不知道现在连你爹都在质疑我了吗?你还想着怎么去搞死那贱种?” 无论如何,潘大这颗棋子是不能用了,而且薛老爷那边,还需要安抚。 第1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4) 夜深了,薛老爷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王氏用计支开了两个姨娘,穿着单薄的衣裳,命下人端着一碗人参鸡汤去了。 薛老爷还在气头上,看见王氏,也没有了平时的温和语气。 王氏也不作什么,就只是默默的把人参鸡汤放在桌上,静静的陪着薛老爷。她的纯净和隐忍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薛老爷,薛老爷抬眼一看,只发现王氏已经悄悄的落了泪,眼泪滴落在桌上,悄然无声。 “老爷……” 薛老爷才发现王氏今晚上穿的甚为单薄,虽然已经生养过晴儿,身材却是丰腴的。 薛老爷叹了一口气,放下纸笔,看了王氏一眼。 王氏默默的拭着泪,把薛老爷的手抓着,往自己的心口靠,“老爷,我对宝儿的心思,真的是发自肺腑的。不信,你摸摸看,我是不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替你分忧解难。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一片赤诚的……” 薛老爷的手就被她放在胸口揉捏着,揉捏着,果然是一门心思的,果然是一片赤诚的。薛老爷这个百炼钢就成了王氏的绕指柔,把王氏搂在了怀里好好的疼爱了一番。 王氏得了机会,也使劲浑身解数的服侍着薛老爷。 薛老爷从王氏处降了火,其余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对王氏的怨怼也烟消云散,没过几天,又把潘大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另一方面,薛宝儿在自己屋子里闭门思过,每天吃饱睡醒了晒太阳,偶尔忍受林姨娘的啼哭。 在薛宝儿第十三次砸碎水缸之后,林姨娘脸色惨白,终于没有晕过去了。 半个月后,薛宝儿终于等来了出关的日子。 当今的朝阳公主,也就是薛宝儿她娘敏敏公主的表姐,给薛府的两个嫡女发来了拜帖,邀请他们下个月的初一到府上一聚。 朝阳公主是本朝皇帝的亲姐,也是出了名的才女,地位和名望很高,能够得到她的拜帖,已经让薛府面上有光。 有幸能在她拜帖上的女子,皆是当今最赤手可热的大臣及皇子嫡孙,很多姻亲关系,皆由此起。虽说参加的都是闺阁女子,但沾亲带故的,各自都有各自的门楣,女子总有兄弟,聚会女子的兄弟们又都是当今的王公子弟,好好的笼络一番,也算是对自家的帮衬。 薛仁贵的官职并不算高,但因为敏敏郡主的缘故,薛宝儿的名字赫赫在列。 薛晴儿因为同是嫡女的关系,也有幸在拜帖中。两个姨娘的女儿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夏克洛克通过对薛宝儿记忆库的搜索,理解到这种聚会,就是蓝星球人中上流雌性无聊烦闷,聚在一起谈星星谈月亮,聊诗词歌赋,聊人生哲学的无聊聚会。 因为薛老爷对薛晴儿有着愧疚,什么药材都是用上好的,薛晴儿也在极力的养着伤,就等着下个月初一能够盛装又体面的出席聚会。 终于等来了那天,马车一早停在薛府门口,等着两位嫡小姐。夜深了,薛老爷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王氏用计支开了两个姨娘,穿着单薄的衣裳,命下人端着一碗人参鸡汤去了。 薛老爷还在气头上,看见王氏,也没有了平时的温和语气。 王氏也不作什么,就只是默默的把人参鸡汤放在桌上,静静的陪着薛老爷。她的纯净和隐忍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薛老爷,薛老爷抬眼一看,只发现王氏已经悄悄的落了泪,眼泪滴落在桌上,悄然无声。 “老爷……” 薛老爷才发现王氏今晚上穿的甚为单薄,虽然已经生养过晴儿,身材却是丰腴的。 薛老爷叹了一口气,放下纸笔,看了王氏一眼。 王氏默默的拭着泪,把薛老爷的手抓着,往自己的心口靠,“老爷,我对宝儿的心思,真的是发自肺腑的。不信,你摸摸看,我是不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替你分忧解难。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一片赤诚的……” 薛老爷的手就被她放在胸口揉捏着,揉捏着,果然是一门心思的,果然是一片赤诚的。薛老爷这个百炼钢就成了王氏的绕指柔,把王氏搂在了怀里好好的疼爱了一番。 王氏得了机会,也使劲浑身解数的服侍着薛老爷。 薛老爷从王氏处降了火,其余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对王氏的怨怼也烟消云散,没过几天,又把潘大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另一方面,薛宝儿在自己屋子里闭门思过,每天吃饱睡醒了晒太阳,偶尔忍受林姨娘的啼哭。 在薛宝儿第十三次砸碎水缸之后,林姨娘脸色惨白,终于没有晕过去了。 半个月后,薛宝儿终于等来了出关的日子。 当今的朝阳公主,也就是薛宝儿她娘敏敏公主的表姐,给薛府的两个嫡女发来了拜帖,邀请他们下个月的初一到府上一聚。 朝阳公主是本朝皇帝的亲姐,也是出了名的才女,地位和名望很高,能够得到她的拜帖,已经让薛府面上有光。 有幸能在她拜帖上的女子,皆是当今最赤手可热的大臣及皇子嫡孙,很多姻亲关系,皆由此起。虽说参加的都是闺阁女子,但沾亲带故的,各自都有各自的门楣,女子总有兄弟,聚会女子的兄弟们又都是当今的王公子弟,好好的笼络一番,也算是对自家的帮衬。 薛仁贵的官职并不算高,但因为敏敏郡主的缘故,薛宝儿的名字赫赫在列。 薛晴儿因为同是嫡女的关系,也有幸在拜帖中。两个姨娘的女儿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夏克洛克通过对薛宝儿记忆库的搜索,理解到这种聚会,就是蓝星球人中上流雌性无聊烦闷,聚在一起谈星星谈月亮,聊诗词歌赋,聊人生哲学的无聊聚会。 因为薛老爷对薛晴儿有着愧疚,什么药材都是用上好的,薛晴儿也在极力的养着伤,就等着下个月初一能够盛装又体面的出席聚会。 终于等来了那天,马车一早停在薛府门口,等着两位嫡小姐。 第19章 公主府的聚会(1) 去朝阳公主的聚会乃是薛府之光,自然也是要格外重视。 薛老爷去了大理寺,王氏和两位姨娘把宝儿和晴儿送到了门口。 王氏攒着薛晴儿的手,暗自嘱咐着:“去了公主府,可不比在自家,要处处当心。”又望了望宝儿,严肃的说,“你们姐妹两也要互相帮衬着,切不要丢了薛府的脸面,嬷嬷教导的可是记住了?” “娘放心吧,晴儿一定会当心的。”薛晴儿养完伤这半个月来,都有教导嬷嬷教着,就为的在这一天扬眉吐气。 薛宝儿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两人就着小墩子上了马车。 马车里还算宽敞,上了车之后,薛宝儿就开始闭目养神。薛晴儿坐在她对面,冷不丁握着她的手,被宝儿抽开了。 薛晴儿叹了口气,眉眼低垂下来,可怜又委屈的说,“那天的事,姐姐可是还怪罪妹妹?” 薛宝儿懒得搭理她,继续闭着眼。 薛晴儿见薛宝儿不理她,眼里已经起了雾蒙蒙的润湿气体,语气越发可怜起来:“妹妹知道姐姐不待见我,但妹妹一点也不记恨姐姐,真的。” 薛宝儿一动不动的坐在马车上,连眼睫毛都没有抬一下。 薛晴儿抬起头,脸上滑落下两串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又单纯,又善良的说,“姐姐,妹妹一直都不怪姐姐的……” “你那天没打疼?”薛宝儿一脸平静,双眼熠熠如华。 薛晴儿这才发现,薛宝儿近半个月以来,竟出落得更加的水灵了,眼睛本来就生得好看,如今竟流光溢彩,像是能勾人心魄。皮肤像水晶人儿似的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白得不得了,她可是总听人说薛宝儿每天都去院子里晒太阳的,可是为什么皮肤会越来越白皙,实在是太奇怪了! 薛晴儿按捺着自己的心情,继续与薛宝儿扮演姐妹情深,她就是要恶心死她,恶心死薛宝儿。 “姐姐,妹妹知道那天是我鲁莽了。可是爹爹也是为着我们好,所以即便他打了我,我也不记恨他的。”薛晴儿眨巴眨巴眼睛,可怜道,“而且姐姐知道,妹妹是为了姐姐才上去挡的,无论爹爹怎么打,只要不打在姐姐身上,妹妹都是愿意的。” 这一番言论,要是原先的薛宝儿听了,铁定膈应死。但现在的薛宝儿,只当是蚊子嗡嗡嗡在响。 她声音平稳,很认真的看着薛晴儿,“看来你很受用,你是受虐狂?” 薛晴儿的眼泪几乎都凝固了,薛宝儿的一句话,粉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加上那天和刘嬷嬷一起吃的亏,她有点怕这样的薛宝儿了。 要是她说被打得很爽,那薛宝儿说我再满足满足你,自己不是又要被揍了吗?自己的奶娘刘嬷嬷可是被丢出了园子都不清不楚,不知道去找谁人算账好呢! 一路上,薛晴儿都讪讪的,不敢再和薛宝儿说话。 不多会到了公主府,下人停了马车,递上帖子,便有公主府的人过来迎接。 朝阳公主蕙质兰心,素来很得皇太后的喜爱,她的夫君也是当朝赫赫有名的铁青卫将军,人称铁将军,都是贵之又贵的皇族贵胄,贵不可言。 第20章 公主府的聚会(2) 公主府建造得精美绝伦,园子错落有致,假山水涧连绵不绝,薛宝儿和薛晴儿跟着绕了好几个回廊,薛宝儿一直都是面无表情,薛晴儿虽然也想象宝儿一样,但终是掩饰不住自己眼里的激荡和羡慕,因为公主府实在是太!大!了! 走了好久都走不完,足足有好几个薛府那么大,逛得她眼睛都花了,薛晴儿忍不住对着来迎接的赵嬷嬷连声称赞着。殊不知那赵嬷嬷心里想的却是,都是薛府的嫡小姐,怎么一个看起来高贵庄重,另一个就如此庸俗聒噪呢,简直俗气! 赵嬷嬷在公主府里久了,自然练就了识人的一番本事。见那薛晴儿表面上称赞着,心里怕是忍不住要羡慕嫉妒恨呢,反而是另一个不出声的薛大小姐薛宝儿,没有多一句话,但走路步子很扎实,呼吸平稳,看人的目光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只是点到为止,心里就对这个静默的薛大小姐又多了一分喜爱。 只不过是走了一段路的时间,薛宝儿和薛晴儿在赵嬷嬷的心里已经是高下立分。对她们两个人的态度也有了截然的不同,对薛宝儿是恭敬的,对薛晴儿是淡淡的,但面上隐隐有了不屑。 “两位小姐,请走这边。”赵嬷嬷如是说着。 薛宝儿和薛晴儿见赵嬷嬷指着的是一个园子,园子里摆了几处座椅,最上头的应该是朝阳公主的位置,旁边是曲觞流水,连带着不远处的亭台楼阁,很有一番文人雅士的做派。 薛晴儿一直以为朝阳公主的聚会,定然是滂湃大气,金碧辉煌的,谁知道竟会在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园子里,口气里便多了一番鄙夷:“原着……是在这儿?” 薛宝儿的表情百年一样,对她来说,聚会在哪里举行都是一样,都是一群人一起谈星星谈月亮,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赵嬷嬷在心里白了薛晴儿一眼,“是的,公主嫌弃屋里头又闷又拘束,觉着外头更自由,因此才将地点设在了这园子里。还有便是,铁将军经常在这园子里和公主饮酒对诗,更时常在这处操练刀法。” 赵嬷嬷指着角落里一处放着几把大刀的位置说,“那便是铁将军有时玩耍的刀具,现今还摆放在那里不曾动过。你们可不要小看了这园子,这可是朝阳公主最喜爱的园子了,平素不让人进来的。” 薛晴儿方恍然大悟道,“多谢嬷嬷赐教。”面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对着朝阳公主不无鄙夷,认为她纵然有金山银山,却连一点好玩的贵重物品都不舍得拿出来让人欣赏,连聚会也定在了这个小园子里,还说是什么最喜欢的园子,未免小气寒酸。 看见薛晴儿面上的鄙夷神色,赵嬷嬷对她的印象更不好了,便把她的位置安排在了更后头。 薛宝儿坐在前头,园子里已经三三两两来了其他府里的小姐,不是皇族子弟,就是地位尊崇的官小姐,平时也有交好的,一遇见了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公主府建造得精美绝伦,园子错落有致,假山水涧连绵不绝,薛宝儿和薛晴儿跟着绕了好几个回廊,薛宝儿一直都是面无表情,薛晴儿虽然也想象宝儿一样,但终是掩饰不住自己眼里的激荡和羡慕,因为公主府实在是太!大!了! 走了好久都走不完,足足有好几个薛府那么大,逛得她眼睛都花了,薛晴儿忍不住对着来迎接的赵嬷嬷连声称赞着。殊不知那赵嬷嬷心里想的却是,都是薛府的嫡小姐,怎么一个看起来高贵庄重,另一个就如此庸俗聒噪呢,简直俗气! 赵嬷嬷在公主府里久了,自然练就了识人的一番本事。见那薛晴儿表面上称赞着,心里怕是忍不住要羡慕嫉妒恨呢,反而是另一个不出声的薛大小姐薛宝儿,没有多一句话,但走路步子很扎实,呼吸平稳,看人的目光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只是点到为止,心里就对这个静默的薛大小姐又多了一分喜爱。 只不过是走了一段路的时间,薛宝儿和薛晴儿在赵嬷嬷的心里已经是高下立分。对她们两个人的态度也有了截然的不同,对薛宝儿是恭敬的,对薛晴儿是淡淡的,但面上隐隐有了不屑。 “两位小姐,请走这边。”赵嬷嬷如是说着。 薛宝儿和薛晴儿见赵嬷嬷指着的是一个园子,园子里摆了几处座椅,最上头的应该是朝阳公主的位置,旁边是曲觞流水,连带着不远处的亭台楼阁,很有一番文人雅士的做派。 薛晴儿一直以为朝阳公主的聚会,定然是滂湃大气,金碧辉煌的,谁知道竟会在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园子里,口气里便多了一番鄙夷:“原着……是在这儿?” 薛宝儿的表情百年一样,对她来说,聚会在哪里举行都是一样,都是一群人一起谈星星谈月亮,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赵嬷嬷在心里白了薛晴儿一眼,“是的,公主嫌弃屋里头又闷又拘束,觉着外头更自由,因此才将地点设在了这园子里。还有便是,铁将军经常在这园子里和公主饮酒对诗,更时常在这处操练刀法。” 赵嬷嬷指着角落里一处放着几把大刀的位置说,“那便是铁将军有时玩耍的刀具,现今还摆放在那里不曾动过。你们可不要小看了这园子,这可是朝阳公主最喜爱的园子了,平素不让人进来的。” 薛晴儿方恍然大悟道,“多谢嬷嬷赐教。”面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对着朝阳公主不无鄙夷,认为她纵然有金山银山,却连一点好玩的贵重物品都不舍得拿出来让人欣赏,连聚会也定在了这个小园子里,还说是什么最喜欢的园子,未免小气寒酸。 看见薛晴儿面上的鄙夷神色,赵嬷嬷对她的印象更不好了,便把她的位置安排在了更后头。 薛宝儿坐在前头,园子里已经三三两两来了其他府里的小姐,不是皇族子弟,就是地位尊崇的官小姐,平时也有交好的,一遇见了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第21章 公主府的聚会(3) 薛晴儿忙着巴结这个巴结那个,但说的话题始终无关痛痒,其他人只是面上和她打着哈哈,其他的都说不上一起去。 薛宝儿坐下去之后,没有像薛晴儿一样仔细聆听别人说什么,跟着说几句,而是一直目沉如水,只在下人递上茶水后说了一句谢谢。 过了一会,便有人通报说朝阳公主到,薛宝儿随大流一起起身行礼,众人簇拥着朝阳公主一起坐下了。 看见朝阳公主来了,薛晴儿也是激动得难以自抑,双手一直捏着手中的丝巾,就怕错过了朝阳公主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旦朝阳公主看过来,她就眨巴着自己纯洁的眼睛,流露出楚楚的神态。 薛宝儿因为以前是军人的缘故,坐姿和其他人略有所不同。其他的人坐久了,难免会有一些弯腰驼背的,但宝儿却是挺直了腰杆,坐姿始终如一,不动巍然如山。 朝阳公主扫了一眼,便觉着这坐在前方的丫头和其他人的不同,轻轻一笑,对着大伙说:“今儿个请的都是自家的姐妹,大家也不要拘束了。” 坐在薛宝儿旁边的宁家大小姐宁紫瑶最为活跃,她爹是当今宰相,她娘是朝阳公主的姐姐平阳公主,自然而然的,宁紫瑶也是这群人眼里身份地位很出彩的人。 朝阳公主虽是宁紫瑶的姨妈,两人的年纪却也只是差了七八岁,平时时有来往,很是要好。 宁紫瑶噗嗤一下笑了,“可不是,若是姨妈总端着架子,可不要吓坏了我们这群娇滴滴的大小姐们呢。” “就知道婶婶偏袒着紫瑶呢。”另一个说话的是铁将军的嫡亲侄女,名叫铁木兰,说话大大咧咧,长得英气,笑容也爽朗,和宁紫瑶一样,都是平素在公主府里行走的,惯会和公主插科打诨。 几个人三两句话,气氛就活络了不少,不一会,便有人提议说来点不一样的节目,诸如表演才艺什么的。 在场的女子里,平时都有学点琴棋书画之类的才艺,即便拿不出手,也算懂点皮毛。况且这些才艺在闺阁圈子中也算是外交手腕,不能不会。更有甚者,家里还给请了专门的教习先生教书识字,因此对于这个提议,都没有人反对。 宁紫瑶想了一会,便说:“要是按顺序表演才艺就太无趣了,不如我们来玩击鼓传花,花到了谁手里,便轮到谁表演才艺。” 听到她这么说,铁木兰便血气上涌,直嚷嚷着,“我来敲,我来敲。” “那怎么成呢,你莫想要偷懒,我还希冀看你的表演呢。”宁紫瑶捂嘴笑,环顾一圈,笑眯眯道,“至于打鼓,看来只能劳烦姨妈代劳了。” 对于她的说法,朝阳公主也表示同意,“就你鬼点子多,不过能欣赏到众多亲儿侄孙的精彩表演,我乐意奉陪。” 花和鼓很快便布置好了,朝阳公主转身打鼓,鼓声一响,花便从宁紫瑶处开始传递。 众人跃跃欲试,又想着拿到花,又想着先看看别家的姑娘做了什么,才好和自己的对比。一时之间,花朵传得很勤。薛晴儿忙着巴结这个巴结那个,但说的话题始终无关痛痒,其他人只是面上和她打着哈哈,其他的都说不上一起去。 薛宝儿坐下去之后,没有像薛晴儿一样仔细聆听别人说什么,跟着说几句,而是一直目沉如水,只在下人递上茶水后说了一句谢谢。 过了一会,便有人通报说朝阳公主到,薛宝儿随大流一起起身行礼,众人簇拥着朝阳公主一起坐下了。 看见朝阳公主来了,薛晴儿也是激动得难以自抑,双手一直捏着手中的丝巾,就怕错过了朝阳公主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旦朝阳公主看过来,她就眨巴着自己纯洁的眼睛,流露出楚楚的神态。 薛宝儿因为以前是军人的缘故,坐姿和其他人略有所不同。其他的人坐久了,难免会有一些弯腰驼背的,但宝儿却是挺直了腰杆,坐姿始终如一,不动巍然如山。 朝阳公主扫了一眼,便觉着这坐在前方的丫头和其他人的不同,轻轻一笑,对着大伙说:“今儿个请的都是自家的姐妹,大家也不要拘束了。” 坐在薛宝儿旁边的宁家大小姐宁紫瑶最为活跃,她爹是当今宰相,她娘是朝阳公主的姐姐平阳公主,自然而然的,宁紫瑶也是这群人眼里身份地位很出彩的人。 朝阳公主虽是宁紫瑶的姨妈,两人的年纪却也只是差了七八岁,平时时有来往,很是要好。 宁紫瑶噗嗤一下笑了,“可不是,若是姨妈总端着架子,可不要吓坏了我们这群娇滴滴的大小姐们呢。” “就知道婶婶偏袒着紫瑶呢。”另一个说话的是铁将军的嫡亲侄女,名叫铁木兰,说话大大咧咧,长得英气,笑容也爽朗,和宁紫瑶一样,都是平素在公主府里行走的,惯会和公主插科打诨。 几个人三两句话,气氛就活络了不少,不一会,便有人提议说来点不一样的节目,诸如表演才艺什么的。 在场的女子里,平时都有学点琴棋书画之类的才艺,即便拿不出手,也算懂点皮毛。况且这些才艺在闺阁圈子中也算是外交手腕,不能不会。更有甚者,家里还给请了专门的教习先生教书识字,因此对于这个提议,都没有人反对。 宁紫瑶想了一会,便说:“要是按顺序表演才艺就太无趣了,不如我们来玩击鼓传花,花到了谁手里,便轮到谁表演才艺。” 听到她这么说,铁木兰便血气上涌,直嚷嚷着,“我来敲,我来敲。” “那怎么成呢,你莫想要偷懒,我还希冀看你的表演呢。”宁紫瑶捂嘴笑,环顾一圈,笑眯眯道,“至于打鼓,看来只能劳烦姨妈代劳了。” 对于她的说法,朝阳公主也表示同意,“就你鬼点子多,不过能欣赏到众多亲儿侄孙的精彩表演,我乐意奉陪。” 花和鼓很快便布置好了,朝阳公主转身打鼓,鼓声一响,花便从宁紫瑶处开始传递。 众人跃跃欲试,又想着拿到花,又想着先看看别家的姑娘做了什么,才好和自己的对比。一时之间,花朵传得很勤。 第22章 才艺表演(1) 朝阳公主敲鼓点的频率更是好玩,时快时慢,搅得人心里大乱,花朵拿在手里都颤颤巍巍,生怕到了自己手中就停了。 花到了薛宝儿手里,她也脸不红心不跳,快速的从前一个人手里拿过,交给了下面一个。 鼓声停停续续,不多会便真的停了。 朝阳公主回头一看,花居然落在了宁紫瑶手里。 朝阳公主一乐呵便笑了,“这下好了,居然落在始作俑者手里,看你以后还敢出点子不。” 宁紫瑶一摊手,也没辙了,只能认栽。 铁木兰也打趣她,“紫瑶姐姐,还不赶紧的露一手给我们瞧瞧。” “好好好。”宁紫瑶两手一摊,“平时弹琴什么的姨妈定然是看乏了,今天我便手书几个大字给众姐妹们瞧瞧吧。”说完便让人备了笔墨,在白纸上写下了“行止庄正,敬慎敏书”八个大字。 宁紫瑶写完字算是完工了,鼓点又开始响起来,陆陆续续也有被点到的人,陈家二小姐跟着作了一首诗,林家大小姐弹了一曲古筝。 第四次鼓点停,这次抽到铁木兰。 铁木兰时常跟着她爹爹舞刀弄剑,对于这种风雅的事情是真不会,不过她头脑灵活,断断续续的背出了一首《从军难》,也浑浑噩噩的过关了。 朝阳公主敲了好久的鼓,连说累了,于是接下来敲鼓由精力过剩的铁木兰代劳。 铁木兰平时跟着她爹行军打仗,气力大得惊人,鼓点也是像是行军打仗似的砰砰砰节奏性的响着,颇有点鼓舞士气的感觉。 砰砰砰,砰砰砰。不多会儿,鼓声停了。 花落在了薛晴儿的手里。 薛晴儿捏着花儿灿然一笑,可轮到她了,便有嬷嬷在朝阳公主面前提点着说,“这是薛府的三小姐。” 朝阳公主微微点了头,示意她可以起身表演。 薛晴儿向前忐忑走了两步,在此之前,她已经接受了王氏请来的嬷嬷的“特训”。 为了这一刻,她等了好久,也想了好久,到底用什么表演,才能博得朝阳公主的喜爱,从而对自己另眼相看呢。朝阳公主平时琴瑟诗歌肯定是看得多了,也听得多了,普通的丝竹之声,根本就不能够吸引她的注意。 除非有新意。 她今天准备的是一首歌曲,但刚刚已经有人表演过唱歌了,虽然唱得不俗,但朝阳公主只是随便赞扬了两句,并没有其他的赏赐。 这对于好大喜功,想要搏出位的薛晴儿来说,明显不够。 她还想要更多的,能够让她一举成名的,比如说,一边唱歌,一边做点别的事。 她起身,汇报完自己想要表演的唱歌曲目后,居然从桌子上拿了一把剪子。那把剪子是方才有下人拿来剪花枝留下的,恰好被眼尖的她看见了。 薛晴儿一边唱歌,一边拿剪子修剪着桌子上的一盆白牡丹。 对于她的举动,朝阳公主虽然只是轻轻皱眉,却也没有出声禁止。 倒是拿着鼓的铁木兰看不过去了,走过去制止她道:“住手!你在做什么!” 薛晴儿吓了一大跳,剪刀掉在了地上,看着疾言厉色的铁木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第23章 才艺表演(2) 薛晴儿对着朝阳公主一下跪下去,楚楚可怜道,“公主赎罪,奴才只是看见这牡丹挺好看,想要修剪了枝桠为公主插瓶……” “放肆!”若不是宁紫瑶阻止,铁木兰就要一掌劈在薛晴儿面上,“这可是姑姑最喜爱的白牡丹,谁让你动了?简直荒唐!” 薛晴儿听完这番话,便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一直磕头道,“奴才错了,奴才错了,奴才真的不是有意的。”涕泪连连,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任谁看了都可怜。 朝阳公主见她那样,哪里还忍心责怪她。 本来薛府在朝中只是一般人家,薛仁贵也只是从三品的官员,很难和在场的其他官宦子女攀上关系,朝阳公主此番给薛宝儿姐妹帖子,也是看在薛宝儿母亲敏敏郡主的面子上,想让薛宝儿融入这个圈子。因着薛晴儿也是嫡女的关系,便也派了帖子过去。 没想到薛晴儿根本就不知道朝阳公主的喜好,拿捏错了方向,把朝阳公主最喜欢的白牡丹给剪掉了。 虽然朝阳公主面上没说,但也露出了不喜薛晴儿的表情,只淡淡说,“算了,薛府的人第一次来,不怪她。既然喜欢,那就把这花赏了她把。” 虽然是赏,却也其实是罚。 薛晴儿拿着那枝白牡丹,竟似烫手山芋一样,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尴尬得无以复加,眼睛哭红了,只想有个洞钻进去才好。 宁紫瑶看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只打了个哈哈,又继续让铁木兰敲鼓了。 铁木兰心疼朝阳公主,为着白牡丹愤愤不平,但既然朝阳公主都说算了,她也就两眼一抹,继续敲鼓了。 薛宝儿一直冷眼旁观着薛晴儿的所作所为,等花拿在手里的时候,鼓声已经停了。 赵嬷嬷看了她一眼,在朝阳公主耳边说,“公主,这位便是薛府的薛宝儿了。” 在来之前,薛宝儿是根本就不知道要表演才艺这回事的。 在薛仁贵面前,王氏只说要找人“培训”她和薛晴儿,但过来教导的嬷嬷只教了礼仪的部分,并没有提起说要表演才艺这事。 于是在刚刚看到有人表演才艺的时候,薛宝儿一度很苦恼。 在看到薛晴儿表演之后,她更加苦恼了。 弹琴?那是神马玩意,简直就是要和自己的爪子过不去吧。看那爪子在细细的琴弦上弹奏,薛宝儿只觉得一个字,疼。 唱歌?她还没试过用薛宝儿的歌喉来放声歌唱,很怕自己唱出来后,大伙都会抱头鼠窜。 还有什么写字作诗等乱七八糟的………………那更加不是薛宝儿的作风了。 虽然作诗作对子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排列组合的东西,比如山对水,花对鸟,只需要在薛宝儿的记忆库里搜索出对应的词句,就可以“作诗作对子”。但那只是普通的排列组合,没有什么意思,不能和数字运算一样,算出最终正确的结果。 夏克洛克还没熟识蓝星球的文化,很怕作诗出来以后,会有奇怪的字词出现,更别提把这些玩意儿用笔写出来了。 于是,她一路都在想着,要怎么判断鼓点的频率,躲过那朵花的停留。 第24章 才艺表演(3) 刚才朝阳公主在敲鼓的时候,很好把握,她喜欢先快后慢,在第三次快频率的时候停顿,所以薛宝儿一路都“错过”表演机会。 而到了铁木兰敲的时候,她的力度均匀,频率也几乎一致,在停顿上没有什么格外的爱好,就是想停就停,这就不好估摸了。就在薛宝儿出神的一刹那,花就一不小心落在她手上,鼓点也停了。 薛宝儿硬着头皮出列,接受朝阳公主的目光。 她也学着薛晴儿那样,跪下叩拜,“奴才薛宝儿见过朝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朝阳公主和敏敏郡主也算是沾亲带故的表姐妹了,薛宝儿和敏敏郡主又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下就对薛宝儿就很有好感,连忙让人扶起来,问她想要表演什么。 薛宝儿目光炯炯,眼神深沉如水,很平静的看着朝阳公主说,“我什么都不会。” 在场的人都静默了,有的几乎要捂着嘴笑了。刚刚薛晴儿的出丑还历历在目,还以为她的嫡亲姐姐能为她挣回个面子,没想到……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主。 还有的在想,还是赶紧下去算了吧,免得像薛晴儿一样,想要出风头拿彩,却误踩了炸弹,坏了公主的心情,殃及池鱼,惹的大家都不痛快。 铁木兰本来就对薛晴儿印象不好,连带着对薛宝儿也不好,口气略为不爽,“既然不会,那就换下一个人吧。” “这怎么行。”宁紫瑶很会做场面功夫,既然今天薛府三小姐出丑在先,断然不能让薛宝儿再次出丑了,怎么说也是公主请来的,不能让她们两人都闹笑话吧。 既然宁紫瑶都出来打圆场了,其他的人也就都奉承着说几句,“就是,既然拿到花了,断然没有不表演的说法,不然大伙以后都不表演了,那就不好了呢。” 沈太傅家的小姐也说,“连木兰姐姐都表演了一曲《从军难》呢。要不然薛家妹妹再想一想,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也让大家好好欣赏欣赏。”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连铁木兰那样平时舞刀弄枪啥都不会的主都念了一篇文章,你薛宝儿该不会比她还差吧,那可是要贻笑大方了。 要是在平时,薛晴儿肯定跳出来说一通,但此番已经闹出了笑话,她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看着薛宝儿下一步怎么走。 薛宝儿刚才对朝阳公主说的,的确是实话,也不知道人类女子怎么那么喜欢这些“才艺”,搞得她浑身不畅快,只想好好的流一下汗舒爽舒爽。 她忽而想起来赵嬷嬷刚才说的话,又望了一眼远处的据说是铁将军的刀,心里有了打算。 虽说距离冷兵器时代已经过了好久,但如果说让她来耍耍大刀什么的,应该不难吧?平时只有操控军舰的经验,她都不知道拿着冷兵器是什么感觉了。 她看着朝阳公主,一脸认真道,“我会舞刀。” “舞刀?” “是的,舞刀。”薛宝儿很平静的走过去,指着不远处,“可以借用那个吗?”刚才朝阳公主在敲鼓的时候,很好把握,她喜欢先快后慢,在第三次快频率的时候停顿,所以薛宝儿一路都“错过”表演机会。 而到了铁木兰敲的时候,她的力度均匀,频率也几乎一致,在停顿上没有什么格外的爱好,就是想停就停,这就不好估摸了。就在薛宝儿出神的一刹那,花就一不小心落在她手上,鼓点也停了。 薛宝儿硬着头皮出列,接受朝阳公主的目光。 她也学着薛晴儿那样,跪下叩拜,“奴才薛宝儿见过朝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朝阳公主和敏敏郡主也算是沾亲带故的表姐妹了,薛宝儿和敏敏郡主又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下就对薛宝儿就很有好感,连忙让人扶起来,问她想要表演什么。 薛宝儿目光炯炯,眼神深沉如水,很平静的看着朝阳公主说,“我什么都不会。” 在场的人都静默了,有的几乎要捂着嘴笑了。刚刚薛晴儿的出丑还历历在目,还以为她的嫡亲姐姐能为她挣回个面子,没想到……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主。 还有的在想,还是赶紧下去算了吧,免得像薛晴儿一样,想要出风头拿彩,却误踩了炸弹,坏了公主的心情,殃及池鱼,惹的大家都不痛快。 铁木兰本来就对薛晴儿印象不好,连带着对薛宝儿也不好,口气略为不爽,“既然不会,那就换下一个人吧。” “这怎么行。”宁紫瑶很会做场面功夫,既然今天薛府三小姐出丑在先,断然不能让薛宝儿再次出丑了,怎么说也是公主请来的,不能让她们两人都闹笑话吧。 既然宁紫瑶都出来打圆场了,其他的人也就都奉承着说几句,“就是,既然拿到花了,断然没有不表演的说法,不然大伙以后都不表演了,那就不好了呢。” 沈太傅家的小姐也说,“连木兰姐姐都表演了一曲《从军难》呢。要不然薛家妹妹再想一想,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也让大家好好欣赏欣赏。”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连铁木兰那样平时舞刀弄枪啥都不会的主都念了一篇文章,你薛宝儿该不会比她还差吧,那可是要贻笑大方了。 要是在平时,薛晴儿肯定跳出来说一通,但此番已经闹出了笑话,她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看着薛宝儿下一步怎么走。 薛宝儿刚才对朝阳公主说的,的确是实话,也不知道人类女子怎么那么喜欢这些“才艺”,搞得她浑身不畅快,只想好好的流一下汗舒爽舒爽。 她忽而想起来赵嬷嬷刚才说的话,又望了一眼远处的据说是铁将军的刀,心里有了打算。 虽说距离冷兵器时代已经过了好久,但如果说让她来耍耍大刀什么的,应该不难吧?平时只有操控军舰的经验,她都不知道拿着冷兵器是什么感觉了。 她看着朝阳公主,一脸认真道,“我会舞刀。” “舞刀?” “是的,舞刀。”薛宝儿很平静的走过去,指着不远处,“可以借用那个吗?” 第25章 才艺表演(4) 虽说闺阁女子舞刀弄枪的不太好,但薛宝儿的表情真的很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朝阳公主沉吟了一会,“好,不过那是铁将军的佩刀,十分锋利,你可要小心为是。” 又扬声,“来人,去取刀。” 下人十分恭敬的把刀拿给了薛宝儿。 薛宝儿个头小,把刀拿在手中,几乎要让人忍俊不禁了。 那是一把十分锃亮的长柄刀,单面长刃,短兵器,攻击距离一米不到。但却有薛宝儿半个身子长。 “公主,这……真的可以么?”赵嬷嬷有点担忧了,毕竟从刚刚的表现来看,她还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不卑不亢,但她才只有七岁啊,要说耍刀,真的能行么?不会太过勉强? “既然她说可以,那就让她试试吧。”朝阳公主说着。但她很清楚,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铁将军被人称为铁将军,不光光是因为他姓铁,更是因为他身子强健,力大无比,在战场上无往不胜。他拿的佩刀,可不是一般的佩刀,足足要比其他小兵的佩刀重上十几倍,普通人根本难以驾驭。 但是那七岁小儿居然一只手就拿起来了……她的力气,不容小觑。 如果不是练习过,那便是天生的神力了。 薛宝儿很认真的拿着刀,手腕一用力,便随意舞上了。 她根本就没有章法套路,只是凭着记忆随意来,觉得以前使过,就使出来了。 在啊细细亚星的时候,她学习过宇宙军体拳,还有近身格斗术,但那和耍漂亮的花刀不同,都是刀刀致人命的,一丝一毫都经过精准的计算,错了一点,都会死。 而且在啊细细亚星,毕竟近身格斗的机会太少了,只会在战友之间互相切磋,很少有和真正的敌人近身格斗的机会。 所以,当她拿着刀,只是觉得那招可以,就使出来了。即便如此,也非常让人难以置信了。 在朝阳公主等人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见薛宝儿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子,穿着浅蓝色衣裳,头上还扎着两个小髻,却能够把那沉甸甸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毫无缝隙。 还有她的脸上,神色坚毅,根本就不是一个在耍花刀的女孩子,而是一个虔诚的战士,一个似乎应该铁骨铮铮站在战场上的军人,似乎她天生就应该拿着那把刀,在战场上流血流汗。 她,应该是一名真真正正的军人啊! 在场的人没怎么看出来,但铁木兰看出来了,薛宝儿的刀术,是密不透风的。也就是说,现在即便有人想要攻击她,也根本就没办法近她的身,她那把刀所到之处,是滴水不漏,密不透风,一只苍蝇蚊子都飞不进去。 铁木兰的反应比其他人的还要大。但在其他外行人看来,也是惊诧到不可思议的。 薛宝儿舞得很快,刀光剑影之间,她的小小人儿在做着各种神乎其神的动作和姿态…… “好快的动作!” “好历害的人儿!” “真神乎了!简直就是铁将军在场啊!”虽说闺阁女子舞刀弄枪的不太好,但薛宝儿的表情真的很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朝阳公主沉吟了一会,“好,不过那是铁将军的佩刀,十分锋利,你可要小心为是。” 又扬声,“来人,去取刀。” 下人十分恭敬的把刀拿给了薛宝儿。 薛宝儿个头小,把刀拿在手中,几乎要让人忍俊不禁了。 那是一把十分锃亮的长柄刀,单面长刃,短兵器,攻击距离一米不到。但却有薛宝儿半个身子长。 “公主,这……真的可以么?”赵嬷嬷有点担忧了,毕竟从刚刚的表现来看,她还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不卑不亢,但她才只有七岁啊,要说耍刀,真的能行么?不会太过勉强? “既然她说可以,那就让她试试吧。”朝阳公主说着。但她很清楚,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铁将军被人称为铁将军,不光光是因为他姓铁,更是因为他身子强健,力大无比,在战场上无往不胜。他拿的佩刀,可不是一般的佩刀,足足要比其他小兵的佩刀重上十几倍,普通人根本难以驾驭。 但是那七岁小儿居然一只手就拿起来了……她的力气,不容小觑。 如果不是练习过,那便是天生的神力了。 薛宝儿很认真的拿着刀,手腕一用力,便随意舞上了。 她根本就没有章法套路,只是凭着记忆随意来,觉得以前使过,就使出来了。 在啊细细亚星的时候,她学习过宇宙军体拳,还有近身格斗术,但那和耍漂亮的花刀不同,都是刀刀致人命的,一丝一毫都经过精准的计算,错了一点,都会死。 而且在啊细细亚星,毕竟近身格斗的机会太少了,只会在战友之间互相切磋,很少有和真正的敌人近身格斗的机会。 所以,当她拿着刀,只是觉得那招可以,就使出来了。即便如此,也非常让人难以置信了。 在朝阳公主等人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见薛宝儿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子,穿着浅蓝色衣裳,头上还扎着两个小髻,却能够把那沉甸甸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毫无缝隙。 还有她的脸上,神色坚毅,根本就不是一个在耍花刀的女孩子,而是一个虔诚的战士,一个似乎应该铁骨铮铮站在战场上的军人,似乎她天生就应该拿着那把刀,在战场上流血流汗。 她,应该是一名真真正正的军人啊! 在场的人没怎么看出来,但铁木兰看出来了,薛宝儿的刀术,是密不透风的。也就是说,现在即便有人想要攻击她,也根本就没办法近她的身,她那把刀所到之处,是滴水不漏,密不透风,一只苍蝇蚊子都飞不进去。 铁木兰的反应比其他人的还要大。但在其他外行人看来,也是惊诧到不可思议的。 薛宝儿舞得很快,刀光剑影之间,她的小小人儿在做着各种神乎其神的动作和姿态…… “好快的动作!” “好历害的人儿!” “真神乎了!简直就是铁将军在场啊!” 第26章 才艺表演(5) 在场的人们纷纷惊叹,见过铁将军的人不少,也觉得薛宝儿仿佛就是铁将军的关门弟子,那把刀在她手中,简直就是一根簪子似的,舞得就像会飞。 太历害了。 太可怕了。 太无法形容了。 而且薛仁贵不是文官吗,他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的!简直就是天才! 薛宝儿舞完了,拿着佩刀对着朝阳公主作揖。 一时之间,全场静默。 朝阳公主都看呆了,过了一会被嬷嬷摇了摇,才喃喃自语道:“太精彩了,简直有如铁将军在场一般!宝儿,快过来给我瞧瞧你!” 薛宝儿被嬷嬷们簇拥到了公主面前,公主仔细为她拭了汗(虽然她根本就没有出汗),还嘘寒问暖的问了她好多家里的事,薛宝儿都言简意赅的答了。 朝阳公主大喜过望,她平时爱铁将军爱得如痴如醉,现在看到了把刀舞得那么好的薛宝儿,更加对她爱屋及乌起来,不仅赐了她好多金银珠宝,又对她连声称赞。 即便是被公主这样对待,薛宝儿也依旧是不卑不亢,连同平时高高在上的宁紫瑶和铁木兰也对朴实薛宝儿另眼相看,十分有好感。 朝阳公主已经是热泪盈眶,抱着薛宝儿道,“这孩子真好,要是敏敏看见了,不知道该多欣喜。” 宁紫瑶对薛宝儿不吝称赞,铁木兰则好奇的问薛宝儿是不是拜了什么高人做师父。 薛宝儿默然,过了一会才说,“没有,都是我自己摸索的。” 铁木兰根本就不信,拉着她一直要她说出师父是谁。朝阳公主被闹得乏了,便先回后殿休息了,宁紫瑶和铁木兰也起身去换衣服了,其余的人则继续在园子里聊天说笑。 薛宝儿表演完后,不仅得到了公主天大的赞扬,还得了许多好东西,其他人皆有些愤愤不平。 还有一些没有机会来得及表演的,脸上都是不忿的神情。 薛晴儿看到薛宝儿表演完后,得到公主称赞,又得了奖赏,气得脸都绿了,却还是勉强撑起面容,作一副开心的样子,敛着身子到宝儿身前道:“晴儿恭喜姐姐,贺喜姐姐了!妹妹真为姐姐高兴!” 薛宝儿一向是把薛晴儿当成空气的,在这个时候,她更把薛晴儿当成是空气了。 在感受到现场各种不安好心的目光之后,她起身,对下人说:“我想去茅房。”连看都不看薛晴儿一眼。 薛晴儿看到薛宝儿连理都不理睬她,站在那儿,眼圈又红了,不一会,眼泪又掉下来了。 她轻轻的擦拭着眼泪,仿佛对着空气歇斯底里的喊着,“姐姐,为什么啊!我是你的妹妹啊!我也为你得到公主的青睐而感到骄傲和开心啊姐姐!你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其他的人冷眼看着薛宝儿对薛晴儿做的事,刚才还在看薛晴儿的笑话,现在又有点可怜她了。 本来她和薛宝儿两个人都是薛府的小姐,薛宝儿居然在外人眼前,都如此冷对她,也不知道在府里是要怎么欺侮她了。 而且薛宝儿的母亲是敏敏郡主,在府里肯定过得风风光光。薛晴儿是填房所生,虽说也是嫡亲的小姐,可毕竟不能和薛宝儿比。 更何况,方才薛宝儿可是大大的出了风头,而作为她的妹妹,却是受到了冷待。 第27章 侯门小姐斗殴事件(1) 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人们总是怜悯过得不如自己的人,好比一悲悯这样的人,自己就有了圣母的光环。 沈氏小姐心肠很软,连忙把薛晴儿给拉过来,好心安抚着:“薛妹妹快别这样,好好的姐妹们聚一场,可不要哭伤了身子。” 薛晴儿看着有人可怜自己,呜咽着说,“谢谢沈姐姐的关心爱护。我……我真的很伤心很难过,我的姐姐居然如此待我。平素她在府里怎样我都不计较,可是现今,她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可是她的妹妹啊。” “哎,这可真是作孽啊,没想到薛姐姐居然是这样的人。”陈小姐也忍不住出言相慰,刚刚她就很想表演了,可是居然没有出头的机会,看见薛宝儿这么对薛晴儿,她感觉她和薛晴儿有了一样的敌人。 薛晴儿脸上有泪,可怜又苦楚的说着,“敏敏郡主可是朝阳公主的表姐妹啊,我也羡慕姐姐有朝阳公主的爱护,我知道我处处比不上姐姐,也知道姐姐看不起我,可是……” 薛晴儿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来抹泪,“不经意间”露出了上个月被薛老爷家法伺候的伤痕。 沈小姐眼尖看见了,颤巍巍说道,“哎呦,这可是怎么了,好好的小姐手腕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这让人看见了可如何是好呢。” “呜呜……”薛晴儿发现有人发现了自己刻意露出来的伤痕,哭得更委屈了,“沈姐姐快别说了,我真的不想说是谁做的,真的真的不想啊!” “难道会是……薛姐姐做的?”陈小姐一联想就联想到了,握着薛晴儿的手,一揭开她的袖子,上面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下手也太狠了吧,她怎么能这样对待她的妹妹呢!” “我看她刚刚舞刀弄枪的,力气大得不得了,会这样也不稀奇吧?”林大小姐也出来帮腔。 沈小姐看到薛晴儿的伤痕,气的不得了,“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呢?敢情她平时都是用晴儿来练手,才能练就这样的好刀法呢!” “太可恶了吧!”众人唾弃着。 “看不出来,她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恶毒!” 经过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议,一盆脏水就这样稳稳妥妥的泼在了薛宝儿的身上。 “各位姐姐,晴儿知道各位姐姐的仗义,晴儿谢谢各位姐姐的怜悯,但请各位姐姐不要为了晴儿和宝儿姐姐大打出手,晴儿不忍心让各位姐姐为难。晴儿回府后,一定一定会好好的听宝儿姐姐的话。”薛晴儿泪眼朦胧,声若游丝,又在各位姐妹身上下了一剂猛药。 本来大家都没有想到要为她出头,没想到要去找薛宝儿的麻烦,但是她这么一提,顿时变成如果不去找薛宝儿出头,就不够仗义不够义气了。 沈小姐连忙摇头,“不行!我们怎么能看着她这么欺负你呢!” “就是,傻妹妹,我们都是宗室里的,大伙儿帮你提点下她,往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太过难过啊!”林小姐也说着。 “不要啊!”薛晴儿苦苦哀求着,“我姐姐她臂力惊人,各位姐姐又怎么够她打?”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人们总是怜悯过得不如自己的人,好比一悲悯这样的人,自己就有了圣母的光环。 沈氏小姐心肠很软,连忙把薛晴儿给拉过来,好心安抚着:“薛妹妹快别这样,好好的姐妹们聚一场,可不要哭伤了身子。” 薛晴儿看着有人可怜自己,呜咽着说,“谢谢沈姐姐的关心爱护。我……我真的很伤心很难过,我的姐姐居然如此待我。平素她在府里怎样我都不计较,可是现今,她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可是她的妹妹啊。” “哎,这可真是作孽啊,没想到薛姐姐居然是这样的人。”陈小姐也忍不住出言相慰,刚刚她就很想表演了,可是居然没有出头的机会,看见薛宝儿这么对薛晴儿,她感觉她和薛晴儿有了一样的敌人。 薛晴儿脸上有泪,可怜又苦楚的说着,“敏敏郡主可是朝阳公主的表姐妹啊,我也羡慕姐姐有朝阳公主的爱护,我知道我处处比不上姐姐,也知道姐姐看不起我,可是……” 薛晴儿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来抹泪,“不经意间”露出了上个月被薛老爷家法伺候的伤痕。 沈小姐眼尖看见了,颤巍巍说道,“哎呦,这可是怎么了,好好的小姐手腕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这让人看见了可如何是好呢。” “呜呜……”薛晴儿发现有人发现了自己刻意露出来的伤痕,哭得更委屈了,“沈姐姐快别说了,我真的不想说是谁做的,真的真的不想啊!” “难道会是……薛姐姐做的?”陈小姐一联想就联想到了,握着薛晴儿的手,一揭开她的袖子,上面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下手也太狠了吧,她怎么能这样对待她的妹妹呢!” “我看她刚刚舞刀弄枪的,力气大得不得了,会这样也不稀奇吧?”林大小姐也出来帮腔。 沈小姐看到薛晴儿的伤痕,气的不得了,“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呢?敢情她平时都是用晴儿来练手,才能练就这样的好刀法呢!” “太可恶了吧!”众人唾弃着。 “看不出来,她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恶毒!” 经过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议,一盆脏水就这样稳稳妥妥的泼在了薛宝儿的身上。 “各位姐姐,晴儿知道各位姐姐的仗义,晴儿谢谢各位姐姐的怜悯,但请各位姐姐不要为了晴儿和宝儿姐姐大打出手,晴儿不忍心让各位姐姐为难。晴儿回府后,一定一定会好好的听宝儿姐姐的话。”薛晴儿泪眼朦胧,声若游丝,又在各位姐妹身上下了一剂猛药。 本来大家都没有想到要为她出头,没想到要去找薛宝儿的麻烦,但是她这么一提,顿时变成如果不去找薛宝儿出头,就不够仗义不够义气了。 沈小姐连忙摇头,“不行!我们怎么能看着她这么欺负你呢!” “就是,傻妹妹,我们都是宗室里的,大伙儿帮你提点下她,往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太过难过啊!”林小姐也说着。 “不要啊!”薛晴儿苦苦哀求着,“我姐姐她臂力惊人,各位姐姐又怎么够她打?” 第28章 侯门小姐斗殴事件(2) “一个人不够,我们几个人一起上,总不会打不过她吧?” “就是!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了她一个!” 这么一个想法,经过简单的提炼和传递,成为在场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想法。 众人都默默的等着薛宝儿的到来。 薛晴儿默默的藏了一把剪刀在袖口,就是她刚才用来剪花草的刀。 她必须要给薛宝儿一个教训。她想要剃了薛宝儿的头发。 薛宝儿在外头无聊的转了一个圈,回来的时候发现众人眼里的仇恨值嗖嗖的往上涨,鄙视的目光不绝如缕。 她冷笑着,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虽然说好了一起上,但因为刚刚薛宝儿的表演太有震慑力了,她坐下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 薛晴儿按捺不住了,一把当前冲上前去,想抱着薛宝儿的大腿哭嚎,却被薛宝儿先一步发现她袖子里的剪刀,不留情面一脚蹬在地上。 其余人看见了,眼里的怒火更盛了,薛宝儿的行为,简直就是当她们不存在!在她们面前都能这样蹬开薛晴儿了,薛宝儿平时是要怎么狠揍薛晴儿啊! 不行,应当给她一个教训!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所有人都自动朝着薛宝儿聚拢成一个包围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想着怎么揍上薛宝儿为薛晴儿出气。 薛宝儿看见这些人的幼稚举动,轻轻问了一句,“你们是要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杀气。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可怕的杀气。 从薛宝儿身上爆发出来的,可怕的杀气。 薛宝儿回来后,自然知道是薛晴儿搞的鬼,但是在场的人家中非富即贵,如果自己在这里把她们都打趴下了,薛老爷在官场上的命运大概也就戛然而止了。 她很清楚明白,自己还需要薛老爷的官职庇佑,还需要在薛府安心生活。 面对众人的包围,她只暗自退了几步,然后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捏在掌心。 随后,大家发现,想上前揍她的人都会一不小心踩到石子摔倒。 这更坚定了大家想要揍到薛宝儿的决心。 哪里还需要一个一个上,当然是要一起上!于是轰然一下全跑上来了。 薛晴儿就跑在最后,袖口里放着那把剪子,她要趁着混乱彻底剪下薛宝儿的头发! 这一切都被薛宝儿看在眼里。她不置可否,只是身形闪动,很快就避过了所有人,并且,接近了薛晴儿。 这一切,都还不用零点几秒的时间,在众人眨眼间,薛宝儿已经抽走了薛晴儿放在袖子里的剪刀,握在手里,对着薛晴儿的发髻,一刀剪下。 然后,头发扔在地上,剪刀放回她袖子里。 再移动回去。 唰的一下,薛晴儿只觉得自己头发散了。众人也只看见有浅蓝色的身影在移动,但她们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啊!”有人看见了薛晴儿的改变,吓得尖叫了起来。 薛晴儿摸到了自己手里的剪刀,又看到了地上的那缕头发,再摸一摸自己的头发,不可置信的尖叫,“我的头发——我的头发!!”“一个人不够,我们几个人一起上,总不会打不过她吧?” “就是!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了她一个!” 这么一个想法,经过简单的提炼和传递,成为在场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想法。 众人都默默的等着薛宝儿的到来。 薛晴儿默默的藏了一把剪刀在袖口,就是她刚才用来剪花草的刀。 她必须要给薛宝儿一个教训。她想要剃了薛宝儿的头发。 薛宝儿在外头无聊的转了一个圈,回来的时候发现众人眼里的仇恨值嗖嗖的往上涨,鄙视的目光不绝如缕。 她冷笑着,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虽然说好了一起上,但因为刚刚薛宝儿的表演太有震慑力了,她坐下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 薛晴儿按捺不住了,一把当前冲上前去,想抱着薛宝儿的大腿哭嚎,却被薛宝儿先一步发现她袖子里的剪刀,不留情面一脚蹬在地上。 其余人看见了,眼里的怒火更盛了,薛宝儿的行为,简直就是当她们不存在!在她们面前都能这样蹬开薛晴儿了,薛宝儿平时是要怎么狠揍薛晴儿啊! 不行,应当给她一个教训!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所有人都自动朝着薛宝儿聚拢成一个包围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想着怎么揍上薛宝儿为薛晴儿出气。 薛宝儿看见这些人的幼稚举动,轻轻问了一句,“你们是要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杀气。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可怕的杀气。 从薛宝儿身上爆发出来的,可怕的杀气。 薛宝儿回来后,自然知道是薛晴儿搞的鬼,但是在场的人家中非富即贵,如果自己在这里把她们都打趴下了,薛老爷在官场上的命运大概也就戛然而止了。 她很清楚明白,自己还需要薛老爷的官职庇佑,还需要在薛府安心生活。 面对众人的包围,她只暗自退了几步,然后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捏在掌心。 随后,大家发现,想上前揍她的人都会一不小心踩到石子摔倒。 这更坚定了大家想要揍到薛宝儿的决心。 哪里还需要一个一个上,当然是要一起上!于是轰然一下全跑上来了。 薛晴儿就跑在最后,袖口里放着那把剪子,她要趁着混乱彻底剪下薛宝儿的头发! 这一切都被薛宝儿看在眼里。她不置可否,只是身形闪动,很快就避过了所有人,并且,接近了薛晴儿。 这一切,都还不用零点几秒的时间,在众人眨眼间,薛宝儿已经抽走了薛晴儿放在袖子里的剪刀,握在手里,对着薛晴儿的发髻,一刀剪下。 然后,头发扔在地上,剪刀放回她袖子里。 再移动回去。 唰的一下,薛晴儿只觉得自己头发散了。众人也只看见有浅蓝色的身影在移动,但她们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啊!”有人看见了薛晴儿的改变,吓得尖叫了起来。 薛晴儿摸到了自己手里的剪刀,又看到了地上的那缕头发,再摸一摸自己的头发,不可置信的尖叫,“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第29章 头发被剪了(1) 薛晴儿扎的是一个行云流水发髻,被薛宝儿这么一剪,差不多一大半的头发都没了,剩下的像狗啃的一样,七零八落的披散在头上,其他的女眷也被这样的事情吓得不轻。 古人最重视自己的头发,眼看自己留了这么多年的头发一瞬之间化为乌有,薛晴儿眼睛都红了,发了疯一样的追问薛宝儿,“是不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吧?” 周围的人也都感觉不可思议,沈家小姐站得最靠近薛晴儿,刚刚薛晴儿的速度快如闪电,就算是隐隐感觉是她做的,但也苦于没有证据。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在一眨眼间,就分辨出这件事是谁做的。 有两个参与打人的小姐一下就晕过去了,被下人扶着去了偏厅,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 帮自己撑腰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偏偏沈家小姐还是挺好心的,想要上前宽慰一下薛晴儿,谁知道薛晴儿复原能力惊人,根本就不用人劝慰,不消一下子,眼泪就盈满了,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盯着薛宝儿,“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可是你嫡亲的妹妹啊……” 从刚刚的震惊、不可思议、无法接受到现在的转惊为怒,转怒为悲,薛晴儿的脸上变换出许许多多的表情,尤其生动。 不用一会,薛晴儿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楚楚可怜的想要拉着薛宝儿的衣袖,拉不到,只能改为低着头啜泣,哭诉不公,她坚信,在场的人会为她见证,会帮忙指责这个剪她头发的凶手,她一定不会让薛宝儿那么容易就逃脱的! 况且现在还是在公主府里,公主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薛晴儿仿佛看见胜利的曙光,没了头发算什么,只要能把薛宝儿拉下来,让她不受公主的关注,自己的这头发没了也就没了。 她哭得肩膀都抖动起来,一字一句都指向薛宝儿,“姐姐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妹妹从来就不敢奢望能够和姐姐一起同争光辉,为什么姐姐就如此的容不下妹妹呢?” 薛宝儿被她这么哭,仍旧面无表情,站在离她一丈远的距离,英姿飒爽的站着,只冷冷看着她说,“你在说什么啊?” 薛晴儿凄厉的大喊,“姐姐你还不认账,那么多人看着呢,看着你剪了我的头发,你还想赖账吗?姐姐,妹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姐姐你为何要把我逼迫到这样的地步,要知道,头发可是女儿家看之为生命的啊!姐姐难道是想要妹妹……妹妹嫁不出去吗?” “我剪了你的头发?”薛宝儿仍然站在那里,眼睛里澄清一片,真诚的说,“可我用什么剪了你的头发?” “你用的是……” 薛晴儿刚想说出来,身形一动,那把藏在袖子里的剪刀冷不防的掉在了地上。 薛宝儿挑着眉毛,看着那把剪刀从薛晴儿的袖子里跌出来,一字一句,平静问她,“你说我用这把剪刀剪了你的头发?”薛晴儿扎的是一个行云流水发髻,被薛宝儿这么一剪,差不多一大半的头发都没了,剩下的像狗啃的一样,七零八落的披散在头上,其他的女眷也被这样的事情吓得不轻。 古人最重视自己的头发,眼看自己留了这么多年的头发一瞬之间化为乌有,薛晴儿眼睛都红了,发了疯一样的追问薛宝儿,“是不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吧?” 周围的人也都感觉不可思议,沈家小姐站得最靠近薛晴儿,刚刚薛晴儿的速度快如闪电,就算是隐隐感觉是她做的,但也苦于没有证据。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在一眨眼间,就分辨出这件事是谁做的。 有两个参与打人的小姐一下就晕过去了,被下人扶着去了偏厅,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 帮自己撑腰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偏偏沈家小姐还是挺好心的,想要上前宽慰一下薛晴儿,谁知道薛晴儿复原能力惊人,根本就不用人劝慰,不消一下子,眼泪就盈满了,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盯着薛宝儿,“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可是你嫡亲的妹妹啊……” 从刚刚的震惊、不可思议、无法接受到现在的转惊为怒,转怒为悲,薛晴儿的脸上变换出许许多多的表情,尤其生动。 不用一会,薛晴儿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楚楚可怜的想要拉着薛宝儿的衣袖,拉不到,只能改为低着头啜泣,哭诉不公,她坚信,在场的人会为她见证,会帮忙指责这个剪她头发的凶手,她一定不会让薛宝儿那么容易就逃脱的! 况且现在还是在公主府里,公主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薛晴儿仿佛看见胜利的曙光,没了头发算什么,只要能把薛宝儿拉下来,让她不受公主的关注,自己的这头发没了也就没了。 她哭得肩膀都抖动起来,一字一句都指向薛宝儿,“姐姐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妹妹从来就不敢奢望能够和姐姐一起同争光辉,为什么姐姐就如此的容不下妹妹呢?” 薛宝儿被她这么哭,仍旧面无表情,站在离她一丈远的距离,英姿飒爽的站着,只冷冷看着她说,“你在说什么啊?” 薛晴儿凄厉的大喊,“姐姐你还不认账,那么多人看着呢,看着你剪了我的头发,你还想赖账吗?姐姐,妹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姐姐你为何要把我逼迫到这样的地步,要知道,头发可是女儿家看之为生命的啊!姐姐难道是想要妹妹……妹妹嫁不出去吗?” “我剪了你的头发?”薛宝儿仍然站在那里,眼睛里澄清一片,真诚的说,“可我用什么剪了你的头发?” “你用的是……” 薛晴儿刚想说出来,身形一动,那把藏在袖子里的剪刀冷不防的掉在了地上。 薛宝儿挑着眉毛,看着那把剪刀从薛晴儿的袖子里跌出来,一字一句,平静问她,“你说我用这把剪刀剪了你的头发?” 第30章 头发被剪了(2) 古时候有一句话叫捉贼拿赃,现在剪刀从自己的袖子里掉出来,分明就是意味着薛晴儿是自己做贼喊抓贼,况且刚才薛宝儿的速度太快,根本就没人看见她是怎么做的,要是说这事是薛宝儿做的,还不如相信是薛晴儿自己拿把剪刀趁人不备,自己剪了自己的头发呢。 其他人的目光也随着她们的对话而变得玩味起来,更有一些小姐捂着嘴,细声细气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事情完全变成不可逆的情况,一想到这里,薛晴儿简直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会把这件事草草收场,免得各自都不好看。但薛晴儿就是薛晴儿,就算她讨不到一点好处,她也不会让薛宝儿今天全身而退。 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就一味的哭,哭得越凄楚越好,哭得仿佛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公主给哭出来。 事情僵持着,刚刚为薛晴儿同仇敌忾的候家小姐们,也都不敢再随意做什么动作了,一是迫于薛宝儿武力的威慑,一是坐山观虎斗,没必要为了一点点小事而去蹚薛家的这浑水。 没过一会,公主没有出来,进去换衣服的宁紫瑶和铁木兰次第走了出来,听见薛晴儿的哭泣声,纷纷向着她们走过来。在看见薛晴儿披头散发后,倒是双双都吃了一惊。 宁紫瑶还是老好人的样子,温和的拉着薛晴儿手,问她,“好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是谁欺侮你了?” 铁木兰就和宁紫瑶不同了,她从小在军中长大,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因为担心外面的喧闹吵到了公主的休息,她脸上就带了三分怒气,说话也是气冲冲的,“也不怕吵到公主休息么,有事情也不应该这么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了?把公主府当成什么地方了,街口卖菜的么?” 铁木兰打小在军里,说的话都不留情面,字字钻心,一句话“街口卖菜”说得薛晴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而在她们询问薛晴儿的时候,薛宝儿依然那个平静无波的样子。 宁紫瑶皱着眉头看了铁木兰一眼,“晴儿妹妹头发没了一大截,伤心也是很正常的。”又问薛晴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薛晴儿却一味的哭,把头晃成拨浪鼓,一边哭一边还说,“不关我姐姐的事,求你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公主,不要让公主惩罚我的姐姐,求求你们了。” 听她这么说,宁紫瑶和铁木兰就把目光移向了坐在一旁的薛宝儿。 宁紫瑶难以置信在公主府,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剪掉头发是一件大事,她低呼,“你说,是薛宝儿做的?” 薛晴儿也不说话,只是委委屈屈的哭,“呜呜呜……” 铁木兰感觉事情蹊跷,盯着地上的剪刀,对薛晴儿说,“这把剪刀我认得,就是你方才修剪白牡丹所用,刚才已经赏赐于你,此刻为何会在这里?” 被她这么一说,宁紫瑶也觉得有问题,要说是薛宝儿拿剪刀剪了薛晴儿的头发,那她也不会那么傻,就在公主府里头剪啊!那不是平白让人抓把柄吗? 第31章 头发被剪了(3) 宁紫瑶也不是吃白饭的,她从小在宰相府里长大,母亲又是朝阳公主的姐姐平阳公主,对于苦肉计是十分了解的,对于旁敲侧击更有一套。 她轻轻的走到薛晴儿身边,拿起那把剪刀仔细端详,却在薛晴儿耳边说,“说起来,若不是要修剪花草的缘故,带上这种利器到公主府里头,意欲行刺,无论是行刺谁,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呢。” “何止掉脑袋,恐怕还要连累家里!”铁木兰也说。 这么一两句话,顿时把薛晴儿吓得魂飞魄散,她全身都出了冷汗,才发现这里可是公主府,如果说薛宝儿拿着剪刀剪了自己的头发,那定薛宝儿罪的同时,是不是也要把她们薛家的所有人都拉下水? 要知道,薛家不仅有薛宝儿那个讨厌鬼,还有她的娘亲,她的爹,她的丫鬟奶妈子嬷嬷等一干人,她可不想所有的人都跟着薛宝儿倒霉! 况且,今天的情势,很明显就是薛宝儿对她以大欺小,刚才她怎么舞刀,个个都看得很清楚,她今天不如就扮柔弱,把事情给承担下来,给这些世家小姐看见她受了委屈,以后还怕没办法收拾薛宝儿吗? 这么一个想法在薛晴儿心里成型,她迅速的对宁紫瑶和铁木兰福了福,“两位姐姐的话,晴儿听清楚了,今天的事情,是晴儿糊涂了。晴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听宝儿姐姐的话,不会再造次了。” 虽然是说自己糊涂,但薛晴儿还是要把薛宝儿拉下水。 宁紫瑶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她的话,“那你这个头发的事?” 薛晴儿紧紧咬着下唇,“是晴儿方才觉得自己做错了,想要以头发谢罪,才……” “妹妹可糊涂了,刚才公主可没怪过你呢。”宁紫瑶用扇子捂着嘴,轻巧的笑,“况且,做什么都好,也别为难自己啊。” 铁木兰已经认定是薛晴儿自己施展了苦肉计,就想要博得公主的可怜,“哼,还不知道是谁在里头装神弄鬼,分明是想要公主内疚么!” “晴儿,晴儿不敢。”薛晴儿急忙说着,眼睛如秋水般委屈的看着宁紫瑶,“紫瑶姐姐,晴儿身子不适,就先下去偏厅了,今儿的事情,还望两位姐姐多多在公主面前为宝儿姐姐‘美言’几句,没的公主错怪了姐姐,错怪了薛府,就不好了。” 薛晴儿还特意在美言两个字上加重了,而宁紫瑶只是敷衍的对她笑笑,铁木兰根本都不屑于和她说话。 在铁木兰心里,已经被薛宝儿刚才的刀法所征服了,如她爹爹所说,刀法便如人心,刀拿得正拿得稳,人心也便是正气凛然的!薛宝儿是她心里的不战之神,她才不管薛晴儿发生了什么事呢,她只想让薛宝儿什么时候有空能教她那套刀法就好了! 而薛宝儿心里根本就没有想法,就算薛晴儿把她供出来,她也是无所谓的。反正头可断,血可流,外星人的革命意志不能丢。既然她是啊细细亚星的人,就要把啊细细亚星和阿尔亚特家族前辈们的遗训传承下去。 第32章 头发被剪了(4) 阿尔亚特家族的人,不会让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刚才薛晴儿已经把剪刀拿在手上了,薛宝儿认为这是对自己极大的侮辱。 在薛宝儿心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一人做错,连累全家”的想法,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薛晴儿心里,已经千回百转了多少个算盘,多少个坏点子了。 薛晴儿在说了一堆话之后,终于自请回去,理由是自己蓬头垢面的,不宜再面见公主,公主也准了她的请求。作为同伴,薛宝儿也要求陪同薛晴儿一起回薛家。 一场好不容易得来的宴会,搞得不欢而散,剪了公主喜爱的白牡丹不说,还赔上了宝贵的头发,在坐上马车后,薛晴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薛宝儿认为,这次薛晴儿没有假哭了,这哭声,嘹亮得很。 薛晴儿在马车里,是真真切切的伤心了,捂着嘴,哭得声嘶力竭的,“姐姐,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们是亲姐妹啊!你让我这副样子,以后要怎么在世家里头立足,怎么出去见人呢,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说到动情的地方,薛晴儿是真的伤心不已。 “你还想剪头发?”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如果可以,薛晴儿真的好想在疾驰的马车上跳下去。可是马车跑得太快了,她在跳和不跳之间,左右为难。 “你说我好狠的心,我是不是要把你的头发全剪了,才能显得我真的很狠心呢?” 薛宝儿是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在她认为,她没有伤害薛晴儿的身体,也只是惩罚性的剪了她的发髻,如果她再这么哭哭啼啼下去,自己应该要出手表示一下狠心才够诚意把? 薛晴儿晕了,她是真的被吓晕了,一直到回到薛府,她还一直在昏迷状态。 而她们回家后,王氏在看到薛晴儿的头发之后,也晕眩了几分钟,醒来后哭嚎着,“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的命苦啊?得罪谁都好,也不应该去得罪朝阳公主啊,那可是金枝玉叶啊。” 王氏听陪她们回来的嬷嬷说,薛晴儿今天在公主府闹了不少笑话,还弄坏了公主的一盆白牡丹,以为剪她的头发是公主对她小惩大诫,还很怕薛老爷怪罪下来。 后来在听到薛晴儿的哭诉之后,王氏才知道,原来是薛宝儿剪掉了晴儿的头发。 王氏恶狠狠的摔掉了一个碗,开始咒骂起来,“那个杀千刀的,我就知道她包藏祸心!” “娘,这次你一定要帮女儿一把,除掉那个薛宝儿为女儿出气啊!” 薛晴儿委委屈屈的趴在床边,头发已经让丫鬟梳理好了,但就像杂草一般长短不一,短时间内是没办法见人了。 王氏气得破口大骂,“我何曾不想除掉她!可你也太没用了,竟然让她在光明正大之下剪了你的头发,又无处伸冤!” “女儿哪里知道她的厉害,她就是拿捏到女儿的软肋了……呜呜。” 薛晴儿啼哭不已,“娘你是不知道,她拿刀舞剑的时候,有多凶狠,那把刀又沉又大,她一只手就提起来了,力气大得惊人呢。就在剪女儿头发的时候,身手也是快如闪电,行走如风,就像……就像鬼魅!”!” “女儿哪里知道她的厉害,她就是拿捏到女儿的软肋了……呜呜。” 薛晴儿啼哭不已,“娘你是不知道,她拿刀舞剑的时候,有多凶狠,那把刀又沉又大,她一只手就提起来了,力气大得惊人呢。就在剪女儿头发的时候,身手也是快如闪电,行走如风,就像……就像鬼魅!” 第33章 回薛府告状(1) 王氏急忙去捂住薛晴儿的嘴,严厉道,“没的胡说,这些话是能乱说的吗?” 难道……是死去的敏敏郡主在帮着她的女儿,所以对付了宝儿?王氏一想到这里,就感到不寒而栗。莫名之间,就好像敏敏郡主在冷冷的盯着她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不可能的,绝对没有这样的可能。 薛晴儿眼里蓄满了眼泪,看起来可怜又无助,“可是,娘,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为免自己的女儿再胡乱说话,胡乱猜测,王氏只好草草的安慰了她,并且叮嘱她不要想东想西,好好蓄养头发才是。 王氏的心腹李耿家的此刻凑上来,献出了一条妙计,“我听闻民间有些个手艺工匠,能够把篦子篦下来的头发编成髻子,别在头发上,也煞是好看呢。” 薛晴儿的眼睛立时大放光彩,“如此甚好!娘,快为我寻来!” “恩,那就由李耿家的去寻吧。晴儿,从此以后,我会命小厨房天天给你炖乌鸡黑芝麻之类的补品,你尽可能的给我吃掉,把失去的头发给补回来。”王氏如是说道,“你放心把,今天的事情,我会让薛宝儿也付出代价的。” 从薛晴儿的房间里走出来,王氏询问起了李耿家的,“今天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耿家的想了一会,才说,“夫人,老奴认为三小姐的头发已经成这样了,也长不回来了,为今之计,是让老爷也知道这件事,引起对夫人和三小姐的怜惜才是。” 当天,薛老爷回府后,就听到薛晴儿和薛宝儿在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急匆匆跑去王氏房里想要质问她,却只看见哭得眼睛红肿的王氏。 王氏一直哭着自己教导不当,才会让薛宝儿做出这样姐妹不和的事情,惹了众家笑话,又让薛老爷不要问罪于薛宝儿,说这都是自己的错,希望能够代替薛宝儿受罚。 薛老爷又叫人带来了薛晴儿,在看见她凌乱的头发之后,一阵血气上涌,就要去找薛宝儿的麻烦。 王氏和薛晴儿硬是左右一边一个,抱住了薛老爷的脚,王氏尤其哭得悲切,“老爷,怎么说我也是家里头当家的,宝儿做得不对,就是我教得不好,老爷头一个要罚,就罚我吧。” 薛晴儿也凑上前去,企图说服她爹,在上次她爹想要揍薛宝儿一顿的时候,她就受了些皮肉之苦,现在那些伤还没好呢,谁知道那个力大无比的薛宝儿还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她还不想再莫名其妙的被揍一次,所以只能尽量说服薛老爷,以攻心为上了。 薛晴儿哭得涕泪直流,还向薛老爷磕了几个头,大哭道:“爹,是女儿不孝啊!宝儿姐姐会这样,也是做妹妹的我没有恭让姐姐,没有体谅姐姐的错!女儿错了,求爹爹责罚!” 薛老爷很生气,他 第34章 回薛府告状(2) “老爷,您今天打了宝儿,说不定她还会更加暴戾,更加无法无天,这样的话,天上的敏敏郡主也会伤心的。依我看,不如叫些个嬷嬷来家里教导她学规矩,反而能够让她有所受益。”王氏擦了擦眼泪,终于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其实拜她所赐,薛宝儿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系统的规矩学习,请去的嬷嬷不是被她赶走,就是被她骂走,王氏总有法子让她不爱学规矩。 而且薛宝儿能不能学规矩王氏才不管呢,她就是想要让薛老爷对薛宝儿反感,离间他们的感情,让薛老爷一听见薛宝儿的名字就皱眉头,连看都不想看到她,那就最好了! 薛老爷也承认自己的女儿性格暴戾的事实了,王氏这么一说,他觉得十分贴心,是啊,好歹薛宝儿是敏敏郡主的女儿,要是自己三天两头打女儿的事情传出去,对他的官声也不好听。 “那就依你说的办,好好的让嬷嬷们教她学规矩。”薛老爷想了一会,又补充道,“还有,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是不能放过她的了,就让她去祖宗灵位前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老爷英明!” 王氏嘤咛一声倒在了老爷的怀里,薛老爷突然发现自己家的夫人长得面带桃花真是好看,连哭也哭得梨花带泪,叫人想要去怜惜一把。 而下人们和薛晴儿,早就看出了王氏的企图,早早的躲下去了,就剩下王氏和薛老爷。 王氏悄悄的对薛老爷哭诉自己和晴儿的委屈,薛老爷也觉得自己挺对不住这个填房和她所生的女儿,面对王氏的柔情攻势,他又雄起了一把,越加的发现王氏的体贴和温柔了,也越加的讨厌起薛宝儿了。 就在王氏攻陷薛老爷的时候,薛宝儿正在自己房间里面发呆。今天小小的舞了一回刀,没有让她血液沸腾起来,反而更加惆怅了,让她一个高级文明的啊细细亚星人留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 而且今天回来得晚了,没有办法晒太阳了,补充不了能量源,薛宝儿痛心疾首。 春意和晚秋看见自己的小姐回来后,愁眉不展的样子,还以为她在公主府里被薛晴儿所连累,受了委屈。 两人嘀嘀咕咕的合计了一下,又联想起三小姐回来时候那披头散发的样子,都在心里幸灾乐祸的想:还好没头发的,不是自己家小姐!谁叫那个三小姐经常逞威风欺负小姐呢,真真是活该了! 可春意和晚秋还没有高兴多久,就乐极生悲了。 老管家特意上的棠和院,说老爷让大小姐到祖宗灵牌前头跪着。 薛宝儿脸上淡淡的,轻飘飘哦了一声就跟着老管家去了。春意和晚秋哎呀一声,心道不好了,这下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了。 春意是个忠心的,拉着薛宝儿的衣袖,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小姐,祖庙那里寒气重,夜来风大,小姐怎么受得了哟……” 晚秋也着急的对老管家说,“能不能对老爷说说,我们真的很怕小姐扛不住啊。” “这个是老爷亲自下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老管家如是说,他也不是不心疼薛府的大小姐,只是眼下老爷看重谁,大家都明白得很,没必要为了大小姐丢了自己的饭碗,毕竟干活么,眼力劲也是很重要的。薛宝儿的衣袖,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小姐,祖庙那里寒气重,夜来风大,小姐怎么受得了哟……” 晚秋也着急的对老管家说,“能不能对老爷说说,我们真的很怕小姐扛不住啊。” “这个是老爷亲自下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老管家如是说,他也不是不心疼薛府的大小姐,只是眼下老爷看重谁,大家都明白得很,没必要为了大小姐丢了自己的饭碗,毕竟干活么,眼力劲也是很重要的。 第35章 回薛府告状(3) 看着两个丫鬟哭得七零八落,薛宝儿知道她们是在担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眨了眨眼,用口型对她们说,“不用担心我。”说完,就被人拉走了。 在走去祖庙的空挡,薛宝儿已经完成了对记忆库的翻阅,看来薛宝儿以前没少被罚过跪祖庙,祖庙在她的印象里像一个又黑又冷的盒子,晚上没有风,没有吃的穿的,非常恐怖。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薛宝儿了,祖庙对于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就算是跪一百年又何妨,只是不能晒太阳而已。 薛宝儿很从容的就去了,在老管家看来,又多了一分钦佩,只希望老爷能够在小小的惩罚之后,放过大小姐。 到了祖庙后,薛宝儿找了一处干净宽敞的地方幕天席地的躺下来,把双手放在脑袋后面,抬起头来,通过那扇通气的窗子看向院方的天空。 啊细细亚星,距离蓝色星球有一千亿光年的距离。 她现在正远在一千亿光年之外,看着自己的星球。或许,她的灵魂会更换无数个躯体,但再也回不去辉煌的啊细细亚星了,她本来就是被x射线照射过的,被放逐的不祥人啊。 在这个祖庙内,薛宝儿突然伤感了。 同样的时间,老爷已经醉卧于王氏的温柔乡里,王氏虽然生育了一个薛晴儿,但是还是处于风韵犹存之时,自然伺候得薛老爷十分妥帖,在那份妥帖之下,他完全把薛宝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到第二天刚好是老爷休沐,薛老爷一下睡到日上三竿,在老管家的提醒下,才想起来昨天夜里随口说了一句让薛宝儿去祖庙里跪着的事,到现在也大概有十几个时辰了。 老管家也是看着敏敏郡主嫁过来,直至逝世的,对薛宝儿不得不说也多了一点怜爱,在薛老爷面前也就多提了几句。 薛老爷正在用粥,想着要过去祖庙里瞧瞧,却被王氏摁住了,悄声细语又说了几句好听话,又说现在薛宝儿肯定是非常疲乏了,不若由她过去,对薛宝儿体恤关怀一阵,也好让薛宝儿体谅她这个做母亲的,往后母女感情融洽也是她的荣光云云。 薛老爷被王氏云里雾里绕晕了,转念一想,觉得王氏说得不错,自己的确不用亲自出面,让她一个妇道人家过去更好,也就准了。 王氏带着一众奴仆,浩浩荡荡的去到祖庙门口,本想看到的是薛宝儿病恹恹的样子,谁知她连扶都不用人扶,是自己走出来的。走出来后,依旧是昨天进去那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也没见有什么不舒服的。 王氏本想看她笑话,这么一瞧,却是没发现她有哪里疼痛的了。 王氏心里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不过脸上还是砌着笑,想要拉着薛宝儿的手套近乎,毕竟昨天晚上她很开心,所以今天心情格外的舒畅。 “宝儿,跪了一夜,为娘真是挂心。昨儿个身子没甚不爽吧?” 王氏这样阴阳怪气的态度让薛宝儿膈应个半死,面对王氏的爪子,薛宝儿自然闪避了一下,王氏连她的袖子都没摸到,扑了个空。 王氏倒也不着急,摸了摸自己满头的金钗珠坠,让下人好好的把大小姐带回院子里将养着,实则是变相的软禁,又让王嬷嬷去请个信得过的医生去瞧,对外就说薛宝儿得了风寒,一时半会好不了,要在院子里头养病。 看着薛宝儿生龙活虎的样子,王氏心里头气个半死,想着:我的女儿短时间内没办法见人了,我也不要你在外头高高兴兴的蹦跶,哼! 站在祖庙外侧的李姨娘看着王氏对薛宝儿笼络的样子,想着今儿个是没好戏看了,愤恨的拂袖而去。 薛宝儿回院子后,看见的就是春意晚秋和奶娘林嬷嬷哭红的桃子眼,外加一个瑟瑟站着的林姨娘。今天心情格外的舒畅。 “宝儿,跪了一夜,为娘真是挂心。昨儿个身子没甚不爽吧?” 王氏这样阴阳怪气的态度让薛宝儿膈应个半死,面对王氏的爪子,薛宝儿自然闪避了一下,王氏连她的袖子都没摸到,扑了个空。 王氏倒也不着急,摸了摸自己满头的金钗珠坠,让下人好好的把大小姐带回院子里将养着,实则是变相的软禁,又让王嬷嬷去请个信得过的医生去瞧,对外就说薛宝儿得了风寒,一时半会好不了,要在院子里头养病。 看着薛宝儿生龙活虎的样子,王氏心里头气个半死,想着:我的女儿短时间内没办法见人了,我也不要你在外头高高兴兴的蹦跶,哼! 站在祖庙外侧的李姨娘看着王氏对薛宝儿笼络的样子,想着今儿个是没好戏看了,愤恨的拂袖而去。 薛宝儿回院子后,看见的就是春意晚秋和奶娘林嬷嬷哭红的桃子眼,外加一个瑟瑟站着的林姨娘。 第36章 软弱的林姨娘(1) 林姨娘昨晚上听说薛宝儿被关,就担心得一夜没睡好,天一亮就在老爷房前等候,却坐了个冷板凳,被人冷嘲热讽的赶了出来。回来的路上才听说薛宝儿被放出来了,又赶着过来瞧。 看见林姨娘那样子,薛宝儿知道她是真心的对自己好,心无城府是好事,但是在内宅的争斗中,不免落于下风。 细看之下,林姨娘眉眼之处长得挺好看,也算是非常秀丽的女子了,但却不得薛老爷喜爱,也只能说是因为她纯笨和软弱的缘故。 林姨娘哭哭啼啼的对薛宝儿说,“大小姐,以后不要跟着她们鸡蛋碰石头了,有的时候,该低头时还得多低头……” 薛宝儿沉默的听了一会,才说,“那你低头了,得到好处了吗?” “我,我那是……”林姨娘手里的丝巾都要被她扭成麻花了,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措辞可以解释,薛宝儿说的是啊,自从敏敏郡主死后,自己在这里忍辱偷生,在王氏和李姨娘面前,是半分便宜捞不到,在薛府毫无地位,也没有得到薛老爷的疼爱,连带自己的儿子女儿也不能留在身边。 一想到这里,林姨娘就想嚎啕大哭,“我也想强硬的啊,可是……” 可是自己没实力,又能怪得了谁。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姨娘而已。 “那你强硬过,抗争过吗?”薛宝儿说的话不多,却总是能拿捏到最重要的地方。 林姨娘哭得不能自己,一下就抽了过去。 春意探出个头,弱弱问着,“小姐,林姨娘这是怎么了?” 薛宝儿很想说是哭泣太过休克了,不过面对两个丫鬟,她只是很简单的说,“晕过去了。” 在此之后,薛晴儿难得很乖巧的躲在闺房里头蓄养头发,没有出来对着薛宝儿张牙舞爪。 薛宝儿被王氏下了命令待在棠和院里,说是养病,其实也是禁足,不过薛宝儿每天吃饭睡觉,午间晒太阳,倒也过得非常自如。 另一方面,她一直在暗地里用凝聚力查探总部联络队的消息,可惜信号源杳无音信。 想也知道,总部联络队也不知道要多少光年才光顾到这个蓝色星球了,自己会在这里一辈子吗,等到这副身体老去枯萎腐朽,夏克洛克陷入了沉思中,这样说来,自己是不是要努力的适应这副身体,好好的过好薛家大小姐的每一天? 风平浪静的过了半个多月,薛府众人迎来了薛老太太的大寿。 薛老太太是薛老爷的亲娘,平时住在庆寿堂里吃斋念佛,没事也不出来,所以很少和孙子孙女们见面。 这次,为了做给官道上的人和亲戚朋友看,也为了体现薛老爷是多么的克尽孝道,孝敬亲娘,薛老爷拍板决定,要为薛老太太的大寿大搞特搞。 所谓的大搞特搞,就是找一堆人在薛府里头吹吹打打,哼哼唱唱,哄老太太开心。 府里从十几天前就开始准备了,也请了戏班子,派出了不少的帖子。整个薛府都装扮一新,挂红灯笼什么的,面上是一派红红火火的景象。 第37章 软弱的林姨娘(2) 为着老太太的寿宴,王氏这近十几天来,忙得团团转,也没有空去理会薛宝儿,薛宝儿更加乐得清闲,每天没事就是晒晒太阳,再不然翻翻记忆库,搜索一下还有什么自己要恶补的蓝色星球知识点,免得在和人对话中不灵敏,吃了暗亏也不知道。 现在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薛宝儿了,不会辱骂下人,也不会虐待动物,每天修生养性,外头的人不知道,还以为是薛老爷对她的小惩大诫有效果了。 其间,薛晴儿因着蓄头发心里苦闷,也来闹过几次,但都以吃瘪告终。在薛宝儿面前,她是在脑力和武力上,都落了下风,再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薛老太太庆寿当天,薛府来了不少当今朝堂上有头有脸的人和他们的家眷,这是一个平步青云的好时机,也是一个联络感情的契机,薛老爷在外面宴请宾客,王氏作为主母陪着女眷,薛府里头敲锣打鼓,欢声笑语,一片清平之色。 因为作寿的缘故,也没人盯着薛宝儿那个小小的院子了,是以她有空溜出来,在四周围来回走走,也好把整个薛府的地势地貌给收入脑中。 就在她走到一个小花园处的时候,隐约听见假山后面传来了啜泣声。 薛宝儿的耳朵非常灵敏,一下就听出来是林姨娘的声音。 此时,林姨娘正在和好不容易见到的儿子,也是薛老爷唯一的儿子薛晨说话,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小声的哭泣,被刚好路过的薛宝儿给听见了。 按照薛家的家规,作为姨娘,是没有权利抚养自己的孩子的。姨娘的孩子一出世,就要被抱到太太房里养育。在称呼上,也只能叫自己的亲娘为姨娘,不能叫娘。所以,姨娘在薛府是很没有地位的。 不仅仅在薛府,薛宝儿还了解到,在这整个大环境下,其他所有人也是这么想的,这里的整个社会,都笼罩在男权底下生活。 对女人来说,只是男权或者说男人的一种附属品。这让在啊细细亚星过来的夏克洛克来说,很不舒服。 这种畸形的社会心态还牵涉到男权等有关内容,这也是薛宝儿最近翻阅记忆库里得知的,反正和薛宝儿在啊细细亚星里的社会形态和社会阶级来说,有很大的不同。 在啊细细亚星,就是以能力分胜负,没有男女之间的不同,男人和女人之间,谁强就听谁的,只凭借能力和基因、表现等等来做主,不存在男人比女人等级高之类的阶级意识。 强者为尊,弱者为卑,一切以能力和高科技实力来说话,这是薛宝儿从孕育包里出来之后,所学习到的阶级意识,如果不是来到蓝色星球,这个阶级意识会贯穿她的生命始终。 但这些阶级意识,从到达蓝色星球以来,通通被打乱重整。 薛宝儿伸长耳朵,听着林姨娘和薛晨的对话。 薛晨今年也只有四岁,正是懵懵懂懂的时候,不过也知道林姨娘才是自己的亲娘,自己平时口口声声叫的娘,是别人的娘。 第38章 软弱的林姨娘(3) 林姨娘也知道,薛晨平时养在王氏房里,在薛老爷面前或许会扮扮样子,但薛老爷走后,肯定没有对他多好,平素扔给奶娘带,也只是不缺吃穿罢了。 连薛晨也这样,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才六岁的薛蓉儿生活就更难说了。 林姨娘也确实是软弱,想起来这些,她也只能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哭,还不敢让人看见。 当时王氏娶进来续弦的时候,林氏只是一个通房,后来薛老爷还念着敏敏郡主的情分,对林姨娘也有着几分温存。恰巧林姨娘也怀孕了,就让她给王氏敬茶,给提了姨娘。 自己刚刚嫁进来,通房就怀孕了,也升了姨娘,还经常和老爷说着当年敏敏郡主怎么怎么的话,王氏肯定是视林姨娘为眼中钉,但当时刚嫁过来,没有根基,也就没有怎么对林姨娘出手了。 林姨娘做了姨娘后,和王氏的生产前后只相差了一个月,林姨娘生薛蓉儿在前,是为二小姐,王氏生薛晴儿在后,是为三小姐。 薛蓉儿还没满月,王氏就大手一挥,直接把薛蓉儿抱进了房里,成为了要挟林姨娘的工具。 当时的林姨娘,也是非常清丽可人的,虽然没了女儿,也没有失望,两年后,和薛老爷再接再厉,生了一个儿子,取名薛晨。 晨,也即是晨光的意思,那是冉冉升起的太阳啊,王氏一听不好,要坏事,又大手一挥,把薛晨也抱进了房里。 林姨娘和老爷闹也闹了,哭也哭了,薛老爷一开始还心软,觉得王氏专权垄断,王氏最会装腔作势,各种给林姨娘小鞋穿,后来连薛老爷也觉得林姨娘哭得有点讨人厌了。 在这个时候,王氏就适时的出手了,在外面寻了一个良妾,以给老爷排忧解难,抒发思绪的名义接进了家门,这位就是李姨娘。 李姨娘既是王氏命人专门找来的良妾,身份也不算差,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还会舞文弄墨,说几首酸不拉几的诗词,和娇羞又什么都不会的林姨娘比,更有一些风情在里头,薛老爷得了李姨娘,渐渐的就把林姨娘给抛在脑后了。 林姨娘在薛府,从此受到了冷待,王氏开始了对她克扣银两,克扣缎子的事情。 两个孩子都捏在王氏手里,林姨娘敢怒不敢言,身上没有多少钱,就没多余的闲钱买胭脂水粉和漂亮衣裳打扮,连带两个孩子还不在自己身边,心情一不好,久而久之成了黄脸婆,薛老爷也嫌弃她没有以前那么温婉可人了。 而和林姨娘不同,李姨娘自己的女儿薛月儿,今年三岁,却是养在自己房里的,对外则说是因为王氏身边有太多孩子了管教不来。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因为李姨娘是王氏身边的人,被王氏收服,用来抗衡林姨娘的。王氏的意思很明显,能受我用的、被我收服的人,就有好果子吃,你林姨娘心心念念只有你的旧主子敏敏郡主,那就陪你的敏敏郡主去喝西北风把。 林姨娘平时省吃俭用,也只是凑了几个银子,买通了奶娘,在王氏没有察觉的时候,偷偷的见一下自己的儿子。 毕竟女儿是要嫁出去的,泼出去的水,只有儿子才是自己日后的根基所在,所以林姨娘拼了老命,也要牢牢的抓住自己的儿子,不让他被王氏所瓜分。我收服的人,就有好果子吃,你林姨娘心心念念只有你的旧主子敏敏郡主,那就陪你的敏敏郡主去喝西北风把。 林姨娘平时省吃俭用,也只是凑了几个银子,买通了奶娘,在王氏没有察觉的时候,偷偷的见一下自己的儿子。 毕竟女儿是要嫁出去的,泼出去的水,只有儿子才是自己日后的根基所在,所以林姨娘拼了老命,也要牢牢的抓住自己的儿子,不让他被王氏所瓜分。 第39章 软弱的林姨娘(4) 薛宝儿的耳朵很灵敏。自从凝聚力和这副身体重合之后,她每天都没有忘记晒太阳补充能量源,在能量源充足的情况下,她欣喜的发现自己的一些能力终于在这副身体里有所体现了。 比如灵敏的听力,比如蝇眼,还有,她发现自己集中凝聚力,还可以看见和听见方圆300米的东西。 其他的能力,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觉醒,但薛宝儿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在自己真正的掌握了这副身体后,应该可以把原来的能量都激发出来。 是以,薛宝儿站在园子外头,却把假山里面林姨娘和薛晨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薛晨还是一个四岁的小娃娃,但从小生养在王氏眼皮底下,心智还是未开化的样子,看来王氏什么都没有教给他。 林姨娘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没说话泪就流了一地,只会摸着儿子的小手小脚,问着平时生活上的事情,小薛晨木讷极了,也只会回答是或者不是。 两个人在假山后面说了有好一会话后,奶娘提醒了一下时间,林姨娘才依依不舍的放掉了薛晨,三个人刚从假山后面鬼鬼祟祟的走出来,迎头就看见了听壁角的薛宝儿。 薛宝儿大方的表示自己不是想要听壁角,她是正大光明的在听的。 林姨娘求薛宝儿不要说出去,薛宝儿一直认为“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虽然林姨娘平时哭哭啼啼,产生噪音让人不快,但她是敏敏郡主的人,在王氏看来,想来也是把她们划分为一个阵营上的了。 夏克洛克是行军出生,知道阵营之间结为联盟的好处,也知道团结互助,守望相助的道理。 同是一个阵营上的人,她能去扯林姨娘的后退么?当然不能。 所以她让林姨娘放心,她没有那么无聊去嚼舌根的。 谁知道今天林姨娘真的很不走运,前头刚被薛宝儿发现,后头又被薛晴儿发现了。 薛晴儿今天也是被关在房门里太久了,因为蓄养头发的关系,她不得不找老太太寿辰的这天出来放风,没想到巧遇到了林姨娘私会自己儿子的事情。 遇到薛晴儿,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薛晴儿是什么人,不事利己,专门损人的人,她从小和薛蓉儿一起长大,两年后自己的弟弟出生了,抢走了自己的宠爱。 和王氏一样,薛晴儿也是视林姨娘和薛蓉儿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她是巴不得林姨娘遭殃的人,又怎会轻易放过林姨娘。 如果是在平时,薛晴儿肯定让自己的人扣住林姨娘不给走,自己偷偷去叫王氏过来,不过今儿前厅在开宴席,王氏势必走不开。 她想着不能这么白白放过了一个机会,就想出去前厅去找王氏说去。 自从那天从公主府回来之后,薛宝儿就没见到薛晴儿了,一看到她就很自然的打招呼,“你的头发长出来了?” 自从那天李耿家的献计说民间有手工艺人会编制发髻后,王氏就让人寻了来,平时系在薛晴儿头上,充当假发使用。 今天薛晴儿溜出来,头上自然也顶着一顶假发,虽然心里挺美的,不过薛宝儿的话,还是严重的损害了她的自尊心。 她笑得像狠毒的蛇蝎,“呵呵,妹妹怎么会忘记自己的这头发是拜姐姐所赐?” “哦。”薛宝儿摆了摆手,轻轻晒笑,“这倒不用谢。” 虽然已经有了超能力的提升,但是要在脸上做足表情,对薛宝儿来说,还是有一点难度的,到现在为止,她也只学会了微笑。但对于薛晴儿来说,却是莫大的挑衅!的头发长出来了?” 自从那天李耿家的献计说民间有手工艺人会编制发髻后,王氏就让人寻了来,平时系在薛晴儿头上,充当假发使用。 今天薛晴儿溜出来,头上自然也顶着一顶假发,虽然心里挺美的,不过薛宝儿的话,还是严重的损害了她的自尊心。 她笑得像狠毒的蛇蝎,“呵呵,妹妹怎么会忘记自己的这头发是拜姐姐所赐?” “哦。”薛宝儿摆了摆手,轻轻晒笑,“这倒不用谢。” 虽然已经有了超能力的提升,但是要在脸上做足表情,对薛宝儿来说,还是有一点难度的,到现在为止,她也只学会了微笑。但对于薛晴儿来说,却是莫大的挑衅! 第40章 软弱的林姨娘(5) 薛宝儿一句话把薛晴儿堵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林姨娘几个大骂道,“好你们两个人,加上奶娘三个,趁着老太太做寿的日子来这里私会,一个包庇纵容,一个无视家法,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是怎么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犹如螃蟹一样,横行无忌,她半刻都等不得了,她要去向王氏告状!她要让这两个人在众宾客面前出洋相! 林姨娘是个软弱怕事的,生怕事情败露,以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薛晨了,急忙上前苦苦哀求,“三小姐,我也只是一个想要见到自己儿子的可怜人,求求三小姐通融一下,放我和晨哥儿一条生路吧!” 又推搡着薛晨,“晨哥儿,快和娘一起,求求你的三姐姐啊。” 薛晨本来就吓得一张小脸白了半边,被自己的娘这么说着,也对薛晴儿说着好话。 薛晴儿瞄了一眼薛宝儿,展示着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看着这个惨兮兮的画面,薛宝儿在心里腹诽道,看薛晴儿的为人,你求她,还不如气她来得有用呢,求她又有什么用,只会让她更狂妄罢了。哎,她的儿子薛晨看起来,也继承了她软弱的性格,往后怕是更加不像一个男子汉了。 哎,林姨娘这个猪一样的队友…… 听着林姨娘和薛晨的哭诉,薛晴儿有点不耐烦的把他们的手都拍走,扬声道,“哭什么哭,今儿是老太太的寿辰,你们要哭到所有人都听见吗?” 停了一会,薛晴儿又尖酸刻薄的说,“林姨娘,我刚刚可是听见晨弟弟叫你‘娘’来着,我看你私底下教了他不少东西吧?呵呵,没想到你倒是有这个胆子,等我去告诉娘,看你怎么办?欺上瞒下的坏东西!” 薛晴儿几句话说得林姨娘面无血色,是啊,她怎么能让薛晨叫她娘呢,可平时也只是背地里叫叫,今天她是一时情急说漏了嘴,可没想祸害晨哥儿啊。 薛宝儿心里啧啧称奇,这也是一个基因无比强大的产物,虽然只有六岁,但却像是和王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样。 林姨娘真是跪下去了,可怜她一个姨娘,要去跪才六岁的三小姐,也真真是可怜。 林姨娘当年跟着敏敏郡主嫁到薛府里,虽然不是世家贵族,但也是体面人。个个都看着敏敏郡主的面子,不敢对她大声说话,说话也是要陪着小心,现在人到中年,却被这么欺压,实在是落魄。 林姨娘拉着薛晴儿的裙摆,老泪纵横,苦苦哀求道,“三小姐,是我错了,求三小姐不要怪晨哥儿,要怪就怪我这个做姨娘的害了他,我害了他啊……” 薛晨虽然才四岁,但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也够震撼了,估计会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埋下可怖的种子。现如今在这个当口,他也只是傻傻的啜泣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谓寄人篱下,就是这么的悲惨没自尊。 可怜就算她怎么求,薛晴儿也是一门心思的要去告状,林姨娘怎么哭求都没用,薛晴儿已经走远了。看样子,她是真要去找王氏的。 “林姨娘,算了,不用求她。”看完这一场闹剧,薛宝儿冷冷开口了。 所谓寄人篱下,就是这么的悲惨没自尊。 可怜就算她怎么求,薛晴儿也是一门心思的要去告状,林姨娘怎么哭求都没用,薛晴儿已经走远了。看样子,她是真要去找王氏的。 “林姨娘,算了,不用求她。”看完这一场闹剧,薛宝儿冷冷开口了。 第41章 软弱的林姨娘(6) 林姨娘摸了摸脸上的泪珠,奶娘已经带着晨哥儿从小道上跑了,林姨娘目送走了晨哥儿,才忧愁的对薛宝儿说,“大小姐,我是个无所谓的人,反正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可我不能祸害了晨哥儿啊,晨哥儿从小是养在太太膝下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要怎么活啊?” 哪有那么容易就三长两短啊,王氏又不敢在明面上伤害晨哥儿,只会背地里放冷箭罢了,况且如果以后薛府没有男孩子了,王氏恐怕还要把他留在身边的,薛宝儿在心里吐槽着。 眼看林姨娘又要开始倒豆子一样诉说悲惨往事,薛宝儿只一句,“你且回去,我自有办法。”现在说话,薛宝儿也能时不时的文绉绉一下了。 “大小姐,你可……莫要和他们硬碰硬啊。”林姨娘担心的说。 薛宝儿心想,够了,我有你那么愚蠢吗! 林姨娘亦步亦趋的走了,薛宝儿并未循着薛晴儿的路线走,而是左右看了下没人,纵身一跃,跃到了园子屋顶上。 薛府的人很多都忙着招呼宾客,今天的防备也松懈,没有人顾着去看一个七岁的女娃娃跳上房顶。 隔着假山和几颗大树,薛宝儿看见薛晴儿的确是向着女眷们摆宴听曲儿的小偏厅去了。王氏正坐在正中,陪着老太太和一群官太太们唠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个个笑得花枝乱颤的。 薛晴儿仗着自己头上有假发,走得身板倍儿直,薛宝儿趴在房梁上静静蛰伏,眼看着薛晴儿走过了花厅,走过了曲水流觞,走过了小亭子,就在她将将走入众女眷眼帘里的时候,拿起刚才在地上捡的两颗小石子,朝着薛晴儿脚底的方向,弹了出去。 薛晴儿心想着拿捏到薛宝儿的短处了,正兴高采烈的要去向王氏告状,没想到脚底一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呦一声,引起了其他女眷的注意。 本想偷偷的给王氏告个状,眼下是打水漂了,薛晴儿出师未捷,勉强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才发现头顶的重量少了一半,右手朝头顶摸了摸,终于大叫起来,“我的假发髻,我的假发髻哪里去了?”又跺脚,低声掐了贴身丫鬟一下,“你们这群吃干饭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帮我找!?” 丫鬟本来是想帮着找,谁知人一多,发髻也不知道被踩到哪里去了,后来发髻在找到的时候,已经被压扁了,戴不回去了。 本来薛晴儿摔倒的动静就很大,她这么一嚷嚷,本来不想注意她仔细听戏的人,也都转过头去看她了。 戏台上的人老不高兴了,好不容易能上薛府表演一回,居然被你这个小妮子给抢去了风采。 王氏正听戏听得高兴呢,没想到薛晴儿跑来了。跑来也就算了,居然还在众人面前摔了一跤。 王氏刚想起身去扶她,却见她头顶上的假发髻给掉下来了。这下好了,本来想要在众人面前掩盖的事情,看来是盖不住了。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在众多贵客面前,看着薛晴儿大呼小叫的样子,不仅仅她的面子丢光了,整个薛府的面子都丢光了。 王氏气急败坏的走过去,小声训斥薛晴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不是让你好好在房里呆着,别到前厅来吗?”氏刚想起身去扶她,却见她头顶上的假发髻给掉下来了。这下好了,本来想要在众人面前掩盖的事情,看来是盖不住了。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在众多贵客面前,看着薛晴儿大呼小叫的样子,不仅仅她的面子丢光了,整个薛府的面子都丢光了。 王氏气急败坏的走过去,小声训斥薛晴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不是让你好好在房里呆着,别到前厅来吗?” 第42章 大少爷被劫(1) 听到王氏的训斥,薛晴儿翘着个小嘴,委委屈屈道,“娘,我的发髻不见了,我的发髻不见了,快叫人帮我找啊。” 自从没了头发以来,她是真伤心,李耿家的献宝一样拿来这个假发髻,她就像个宝贝一样端着揣着,生怕没了,现在在众人面前,不计后果也要找到发髻,也是为了她的宝贝啊,她的娘亲怎么就不能够理解她呢。 王氏使了个眼色,让人遮挡着薛晴儿的头,但她那凌乱的头发,也是一下就被暴露在众人面前的。 眼看是遮不住了,王氏气急败坏的说,“什么发髻,你还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滚回去,是想要让你娘我难堪吗?” 薛晴儿从来没有被王氏这么呼斥过,把林姨娘和薛宝儿的事情都抛到喜马拉雅山上了,嚎一下大哭出来,被王氏使眼色让人给半拖半拉弄下去了。 王氏心里是怒其不争,回去后,也没办法继续平静的听戏了。 一个女眷实在好奇,对王氏问着,“我看方才走出来的,是薛府的三小姐薛晴儿吧。” 又有人掩嘴笑,“我听说上回朝阳公主派请帖,把薛府两个小姐就叫去了,三小姐还在薛府里大大的‘出了风头’呢。” 王氏听后也只能陪笑脸,说些别的,把话题带过去,心里却是愤愤的想着,薛晴儿你这个没眼力劲的,害你娘我在众人面前丢脸赔小心,还不能发火,看我回去后不扒了你的皮。 宾客里头有人捻着一颗果子吃进去,又吃吃的笑着,“我看着三小姐的头发,怎么没了一大半,该不会是有个什么顽疾吧?” 底下就有人偷偷的在说,“我看长得玉雪聪明的,该不会是个秃子吧……” 底下一片的讨论声,“不是吧,你是说她整个头都是光的?”“看她那宝贝假发髻的样子,我看也像。”“啧啧,那得多可怜啊。”…… 还有幸灾乐祸的说,“我说薛夫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可认识一些个名医,说不定能医治好啊。” 连薛老太太平时不问世事,也偷偷的命人询问王氏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把寿宴搞成了闹剧,还有,薛晴儿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 王氏觉得自己要疯魔了,她只想仰天长叹,神啊,为何要如此对我,难道是天要亡我??? 看完王氏吃瘪的样子,薛宝儿果断跳下房顶,走过偏厅的时候,还听见薛晴儿在闹,她的贴身丫鬟都被她捏了好几块了,手臂上都青紫了,还闹着要回去找王氏。 薛宝儿走过的时候,心想着,还要去找王氏,此刻你娘怕不得要扒了你的皮吧。 回到院子里,薛宝儿活络了一天,还没坐下喝杯茶,林姨娘又上棠和院来了。 薛宝儿以为她是想探听风声,没想到林姨娘一来,即刻就对着她扑通跪下了,哭喊着,“大小姐,这回你真的要救救我的晨哥儿啊!我求求你了,来生我们母子两个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第43章 大少爷被劫(2) 薛宝儿心想,你自己做牛做马,也别拉你儿子下水啊。况且下辈子我还不知道在哪个躯体里呢,你想做牛做马说不定也找不到我啊。 脸上却很平静的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晨哥儿他他被人劫走了,我,呜呜呜我往后要怎么活啊……”林姨娘一时又是我,一时又是晨哥儿,连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后来还是林姨娘身边的宝娟走出来,对着薛宝儿福一福,把整件事情给说囫囵了。 恩,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在园子里和薛宝儿分头走之后,还没走几步呢,林姨娘就看见晨哥儿的奶娘单独一个人走回来,东张西望的,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在林姨娘的追问之下,奶娘才说出了是晨哥儿跑丢了,自己正在找的事实。 宝娟口齿伶俐的说,“分明是那个奶娘自己贪着听戏,没理会我们晨哥儿,对着姨娘却偏说是我们在见面的时候,把晨哥儿弄丢了。” 宝娟顿了顿,又补充说,“那奶娘说,如果在天黑之前找不到晨哥儿,她就要把此事禀报给老爷和太太。” 林姨娘又苦苦哀求着,“大小姐,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眼下也没人帮我,只有你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晨哥儿吧。要是晨哥儿不在了,我也没法活了。” 春意皱着眉头,就想婉拒掉,“林姨娘,我们小姐此时的境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夫人盯得紧,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又怎么能帮你呢?” 其实春意说的也对,在外人看来,薛宝儿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在王氏乃至薛老爷面前,都说不上话,本身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罢了,能有什么能耐呢。林姨娘此举,很明显是强人所难了,要是找到人了还好说,要是找不到了,连带把自家小姐给拖下水了,那可才冤枉呢。 其实春意也没有掌握到事情的重点,摆明了是奶娘看林姨娘是软柿子好拿捏,少爷弄没了,也可以推给她了事,自己最多就落一个看管不严的罪名,可林姨娘弄丢了薛府的大少爷,估计不被打死也要被丢去庄子里了。 如果林姨娘不是那么软弱的话,这事说不定就有周旋的余地,但是她实在是太蠢笨了,被那奶娘一威胁,就忘了其实根本就不是她自己弄丢晨哥儿的。不过自己的儿子说丢就丢了,上一刻还看得见摸得着,下一秒说没就没了,也是够锥心的了。 薛宝儿略略思索,觉得春意其实说错了,这忙自己是不帮也要帮了。 其一,自己和林姨娘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本是被王氏列为同个阵营的人,如果林姨娘没了,自己也不会好过。 其二,刚才薛晴儿看见自己包庇林姨娘私会的事,过后免不了要宣扬一翻,如果脏水泼到了林姨娘的身上,那么自己也会受罚的。 所以她是务必要帮这个忙了,而林姨娘看来是真的没办法,她知道自己力量微薄,想来想去,在薛府里头也只有薛宝儿一个帮手了,所以才会来求助自己的。 第44章 大少爷被劫(3) 在啊细细亚星时,夏克洛克就是一名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她的排兵布阵,她的战术指导是史无前例的优秀。 蓝色星球被拐走一个小孩,对夏克洛克将军来说,比歼灭一颗小行星简单易行得多了。 但在行动之前,她得先了解敌人的路线,从而进行战略部署。所谓的不打无准备之战嘛。 薛宝儿沉吟一会,让林姨娘的丫鬟宝娟先去找那个奶娘,务必问清楚几个问题。 “那个奶娘在弄丢薛晨的时候,身处哪里?她最后看见薛晨,是在什么时候?当时薛晨在做什么?”薛宝儿说完这些,就静静的等着宝娟的消息。 过了半盏茶时间,宝娟带着消息回来了。 “都问到了吗?”薛宝儿问道。 林姨娘走了几个来回,已经有点站不住了。宝娟在一旁回话道,“回大小姐的话,那个奶娘说了,当时她正带着晨哥儿经过戏台子,看见晨哥儿喜欢听小曲儿,就多待了会。因为人多吵杂,就和晨哥儿失散了,那个奶娘左右等不到人,才返回原路去寻找的。” 宝娟想了想,又道,“奶娘又说了,最后看见晨哥儿时,晨哥儿似乎是在棚子旁玩耍,再过一会,就看不到他了。” 宝娟说的棚子,大概就是戏台子的后台,为着老太太的寿宴,薛府一早就搭了棚子台子,还请了著名的“梨园戏曲班”。 唱戏之时,人声鼎沸,后台边上不仅有薛府的人,还有“梨园戏曲班”的人,鱼龙混杂,晨哥儿也才刚刚四岁,如果是被薛府的人带走也就算了,可如果是被外头的人盯上,那就麻烦大了。 听完宝娟说的,林姨娘早已经是泣不成声,“带着晨哥儿回去,压根就不用经过戏台子,那个奶娘八成是顾着自己听戏,就把晨哥儿给忘了……呜呜,我命苦的晨哥儿啊……” 如果薛晨不是被人别有用心的带走,必然还在薛府里,要搜寻的话,也可以先从戏台子边开始搜索。 薛宝儿确定好路线图之后,站起身送客,“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们先回去吧。” 林姨娘又扑通一声给跪下了,“大小姐,那奶娘说如果天黑之前还找不到晨哥儿,就要……就要禀报了老爷和太太啊……” “恩,我知道了。”薛宝儿简短的打断她,“如果你还要继续哭的话,我找的时间就又少了一点。” 林姨娘哀嚎一声,被宝娟扶着回去了。 送走了林姨娘和宝娟,屏退了春意和晚秋,并叮嘱不要让人跟着,薛宝儿又开始故技重施——跳上房顶,在琉璃瓦盖上,一寸一寸的搜寻薛晨的气息。 在房顶上看,薛府采取的四方格局,共有四个出口,分为东西南北门。东为大门,后门为西。其他的两个门是偏门,今日来的戏曲班子,就是全部从北门进的。 有头有脸的宾客都是从大门进,如果有人拐走了薛晨,不可能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而南门附近又是厨房所在,所以进出困难。 余下的就只有作为后门的西门,和偏门北门了。 第45章 大少爷被劫(4) 薛宝儿施展了全身的凝聚力,从戏台子周边开始,在薛府周围搜寻薛晨的气息。 凝聚力覆盖到女眷聚会的戏台边,薛晴儿又差点跑出来大吵大闹,被王氏命人弹压了,弄得风声鹤唳的。 薛宝儿皱了皱眉,又继续搜寻其他角落。 最后果然在奶娘所说的戏棚子周围,感应到薛晨的气息。 薛宝儿发动蝇眼里细密的光学元件,按照薛晨气息的强弱程度,大概摸索出刚才薛晨的行走路线。 一开始是跟着奶娘走过了长廊,来到戏台子边。又在戏台子逗留了五六分钟,和奶娘分散,被人从戏棚子抱走,放在置放道具的箱子里,连换了两个箱子后,被车从北门处运走。 搜索完薛府后,薛宝儿得到的结局是,薛晨现今已经不在薛府了。 薛府里还在吹吹打打,戏台子已经在演今日的第三出戏了,王氏坐在一旁,脸色铁青。薛宝儿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跳出了薛府的范围。 这还是夏克洛克作为薛宝儿,第一次踏出薛府大门。不过今天时间很紧,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薛晨,现在已近黄昏。 薛宝儿的外形又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在外人看来,不可能走得太快。 薛宝儿以尽可能行进的速度,利用追踪术追赶着载着薛晨的那辆马车。当她走出人潮耸动的东四大街之后,立刻闪身上树,在树与树之间窜过去,速度比步行更快。 随着距离的拉近,薛宝儿也逐渐可以看清楚薛晨所在的地点,以及劫持他的人。 马车上,加上薛晨在内,一共有四个人,其余三人为劫匪,都统一穿着“梨园戏曲班”的衣裳,一个是小生模样,另两个五大三粗的似乎是跟班,一个脸上有黑痣,一个是麻子脸,好记得很。 薛晨被迷晕了,就藏在马车上的箱子里。 那三个人驾着马车,却没有回梨园,而是随意狂奔,似乎在找落脚点。但是出于薛宝儿所料,那三个人好像产生了内讧。 那个小生模样的人皱着眉头,对那两个五大三粗的说,“两位大哥,你们行行好,到时拿得了钱,就放了这位大少爷吧……薛府那般厉害,薛老爷又在大理寺中,我生怕那薛老爷查起案来,把我们一窝端了可怎么是好?” 黑痣恶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头,“现在后悔了?刚刚看见那小兔崽子落单的时候,怎么不后悔啊?” 麻子脸啐了一口,更加用力的催拉马车了,回过头对那小生模样的说,“反正我不管其他的,就要钱,到时拿到钱还好说,拿不到钱的话呢……哼哼,那小子小心他的命!”说完一脸横肉的瞥了一眼马车里装有薛晨的箱子,眼里的杀气喷薄而出,小生也吓了一跳,慌忙去求黑痣。 那个小生模样的看起来很是害怕,想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涕泪纵横的,“大哥们,求求你们手下留情啊,要不是前些天手气不好,在赌坊输了钱,我也不敢做这样的勾当啊。” 黑痣听了就不耐烦了,骂骂咧咧的对那小生破口大骂道,“怕什么!要是怕,你现在就给老子滚下马车去!”又接着说,“还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看住那个箱子,别让他给跑了!” 那个小生哆嗦了下身子,又把头缩回去,老老实实的看管薛晨了。 眼看天色已晚,薛宝儿想是在天黑之前无法追到马车了,就把那三个人的模样给记住,又掉头回了薛府。 天黑之后,宾客走了,奶娘担心事情暴露,一定会去对王氏禀报薛晨丢失的事,事情怕是要被捅出来了。薛晨在马车里暂时没有威胁,但薛府里的林姨娘就难说了。样的事情,涕泪纵横的,“大哥们,求求你们手下留情啊,要不是前些天手气不好,在赌坊输了钱,我也不敢做这样的勾当啊。” 黑痣听了就不耐烦了,骂骂咧咧的对那小生破口大骂道,“怕什么!要是怕,你现在就给老子滚下马车去!”又接着说,“还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看住那个箱子,别让他给跑了!” 那个小生哆嗦了下身子,又把头缩回去,老老实实的看管薛晨了。 眼看天色已晚,薛宝儿想是在天黑之前无法追到马车了,就把那三个人的模样给记住,又掉头回了薛府。 天黑之后,宾客走了,奶娘担心事情暴露,一定会去对王氏禀报薛晨丢失的事,事情怕是要被捅出来了。薛晨在马车里暂时没有威胁,但薛府里的林姨娘就难说了。 第46章 薛府一团乱麻(1) 薛宝儿在走回去的路上,看见三三两两的宾客或坐轿子,或坐马车离开薛府,看来已经是宾客尽欢了。 她也不着急,绕着去了马厩处,给拿了一条绳子,一边走,一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给自己绑上。 然后就蛰伏着,等到宾客真正的散完了,夜幕初上后,薛宝儿看见薛府四周围没什么人在走动,才大大方方的走到薛府门口敲门。 很快有下人开了门,看见是全身被绑着的大小姐,急忙让了进去,薛宝儿眼疾手快的闪身进去,左右再瞄了瞄,应该没人看见她。 薛府外头风平浪静,但里头已经是风声鹤唳,一片愁云惨雾了。 其实薛晨的奶娘骗了林姨娘,她压根就没有想要等到天黑才揭发这件事,等到宝娟第二次去找她的时候,她左右寻不到薛晨,已经存了想要去寻王氏的心思,如果不是王氏一直在偏厅里招呼宾客,走不开身,又加上薛晴儿那么一闹,奶娘估计早就把事情给王氏说了。 可惜奶娘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也怕怪罪到自己身上,直到等到宾客走得差不多,才找了王氏的心腹李耿家的,把事情添油加醋的给她说了。 当然,奶娘说的,自然是四两拨千斤的部分,把自己怎么尽忠职守,但是苦于林姨娘把人弄丢了,她不好交差的事说了。李耿家的觉得不好,这要坏事,就在王氏面前狠狠的唾弃了一把林姨娘,说她怎么怎么不顾薛府规矩,暗地里见薛晨,王氏一听,顿时气炸了。 薛府的唯一庶子不见了,这可是件大事。王氏一个妇道人家也拿不定主意,但深觉是一个打击林姨娘的好机会,也就拈轻怕重的给薛老爷说了。 薛老爷怕惊扰了薛老太太,等到宾客们都回去了,把薛老太太请回了庆寿堂,才让人把奶娘和林姨娘都抓来问话。 薛宝儿被人领进去的时候,隔着屏风可以看见林姨娘和奶娘正跪在地上,林姨娘哭得整个人都快脱水了,披头散发,满脸是泪。而奶娘已经被人拿绳子双手反绑在身后,整个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 眼看里头雷霆万钧,薛宝儿示意老管家先停步,等里头缓和了,再向老爷禀告她的事。老管家的眼力如何毒辣,也觉得大小姐的主意出得对极了。两人一大一小杵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对话。 林姨娘跪行着逶迤到薛老爷面前,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老爷,老,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儿子,那是我含辛茹苦十个月生下来的,是我的心头肉啊。” 李姨娘在一旁冷冷道,“听你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晨哥儿不是我们太太生的,太太就不疼他,就不找他了吗?”一句话,把薛老爷对林姨娘的怜爱之心浇了个透心凉,是啊,要是说薛晨是他们的孩子,那他还从小养在太太身边的呢,太太能不心疼吗。 王氏假装揩了揩眼泪,语重心长的说,“李姨娘说的是呵,晨哥儿每日养在我膝下,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融了,晨哥儿不见了,我的心里就像刀割似的。”算是前后呼应了李姨娘的话,也把林姨娘说得面无血色。 且不论王氏平常对薛晨怎么样,就是她这个哭泣的模样,也没人敢说她对薛晨不好啊!薛宝儿觉得王氏简直是拿捏到了薛老爷的七寸,他想要一个怎样的贤内助,她就能给他一个怎么样的形象,也难怪林姨娘被她拿捏在手里那么多年,生育了两个儿女也不得翻身。 第47章 薛府一团乱麻(2) 薛晴儿站在旁边,装腔作势的指着林姨娘的鼻子呵斥道:“哼,你还敢说出这般的话,要不是你偷偷的买通了奶娘去见弟弟,他又怎么会不见了?” 薛晴儿气焰嚣张,说得林姨娘顿时矮了三截。薛老爷看不下去了,咳了咳,“晴儿,不许无礼。” 面对着薛老爷,薛晴儿顿时化身成娇滴滴的小女儿形象,怯生生的说,“爹,不是我无礼,实在是林姨娘无视我们薛府的家规。” 说完这些,薛晴儿就把今儿下午怎么遇见的林姨娘偷偷见薛晨,奶娘和薛宝儿在一旁放风的事给说了。 说完,她还添油加醋的加了几句,“爹,女儿本来是不敢说的,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事情都这样了,你还不敢说吗?”薛老爷怒不可遏。 “因为宝儿姐姐说,要是我说出去了,就要我好看哪……”薛晴儿抹了抹眼泪,楚楚可怜的说。 薛宝儿站在厅外,只觉得薛晴儿这招真是狠,自己和她一样,也不过是路过的,怎么就成了放风的呢?还胁迫她不准说出去?这下可好了,偷偷见薛晨已经是罪过,还扯上了一个大小姐和一个奶娘,这不是明摆着没拿薛老爷当回事嘛。 屋里头,薛老爷气得七窍生烟,奶娘知道事态严重,生怕怪罪到她头上去,也龇牙咧嘴的说,“三小姐饶命,奴才……奴才也是被迫的啊,奴才根本就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是、是林姨娘强迫奴才的啊!老爷,太太明鉴啊!” 薛老爷本来心里头就燃着一把火,刚才死死憋着没对林姨娘发,奶娘正好堵在枪口上,对着奶娘一脚就踢过去了,奶娘生生挨了一脚,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停下来。 “贱妇!夫人把少爷交给你,就是要你好好看住他的,你不仅没有看住他,还带着他私会姨娘,又顾着听戏,将少爷置之不理,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可以赔!”薛老爷正在气头上,说的话也是比平时严厉。 奶娘一张脸顿时吓得煞白,爬过来哭嚎道,“老爷,老爷饶命啊老爷!奴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拉出去乱棒打死!”薛老爷在大理寺断案,审起人来也是眼睛都不眨,说话之间,已经要让人把奶娘给拉出去行刑了。 王氏心里想:老爷你真偏心,只打我这边的奶娘一个人,而那个林姨娘,却连怎么处置都没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偏袒她吗!等到奶娘被乱棒打死了,口说无凭了,那不是便宜了林姨娘? “老爷,现在晨哥儿下落不明,奶娘是最后见到晨哥儿的人了,如果随意发落了,说不定也便没了晨哥儿的线索。”王氏想来想去,拐来拐去的说了这么几句话。 听见王氏这么说,薛晴儿也心领神会,对薛老爷说,“爹爹,娘说得正是,难道打死了奶娘,林姨娘偷会晨弟弟就没错了吗?况且宝儿姐姐也不见了,我看哪,就算是她带着晨哥儿出去玩,也不无可能呢!” 薛晨不见了,连薛宝儿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会不会刚好就是薛宝儿带薛晨出去玩了。薛晴儿越想越是感觉到这种猜测很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薛宝儿从此以后,可就别想在薛老爷面前翻身咯! 薛晴儿这几句话,刚好戳到薛老爷的痛处,他气急败坏的看向王氏,“宝儿也丢了?” 王氏早已经掉了眼泪,细声细气道,“刚才看管棠和院的家丁来报说,宝儿没在院子里,也不知道是偷跑去了哪……老爷,都是我治家不严,弄得姨娘私会哥儿都不知道,连带宝儿也丢了,呜呜……” 她这么一哭,薛老爷哪里还会去怪她,只叹了一口气,“夫人,不怪你,要怪就怪下面的人,无视家规,漠视你当家主母的地位!”说完,又瞪了林姨娘一眼,林姨娘早已经如颓败的柳枝儿,不知道要摆向何处去了。 薛宝儿在门外,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在后面推了老管家一把,老管家踉跄的进了屋,对薛老爷诚惶诚恐说,“老爷,大小姐寻到了!” 想想又觉得不对,人家大小姐是自己回来的,老管家又更正说,“哦,不是,是大小姐自个儿回来了!” 第48章 薛府一团乱麻(3) 薛宝儿慢慢的踱步进了屋子,一时之间,众人的表情很是生动,大部分都是“大吃一惊”,但有人是惊喜,有的人是悲喜不明。薛宝儿这么一回来,就说明了事实上,不是她带着薛晨出去玩才走丢的,薛晴儿和王氏对看一眼,默然无声。 林姨娘本以为薛宝儿是去寻薛晨,没想到她回来了,薛晨却没回来,差点昏死过去,只爬了两步,拼死问道,“大小姐,我的晨哥儿呢,我的晨哥儿呢?” 薛老爷忍不住叱责,“住口!现在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林姨娘顿时面如土灰。 薛宝儿都一一看在眼里,然后走到主殿正中央,双眼莹然,刚直不阿的看着薛老爷。 薛老爷面上乌云盖顶,虽然平时不喜欢薛宝儿,但看见自己的女儿被人绑着回来了,还是十分生气,着急的问,“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氏也连忙假装关怀的问,“宝儿,是谁欺侮你了,快与为娘说。” 面对众人的疑问,薛宝儿只言简意赅的说了句,“薛晨被人劫走了。” 她身上的绳子还没有解下来,仍旧缚在身上,对她而言不过是挠痒痒,但薛老爷已经怒不可遏的对下人们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帮大小姐松绑!” 众人上前,七手八脚的帮薛宝儿松了绑,其实她没有自虐倾向,但却是按照啊细细亚星的绑法来的,所以看起来忒有点惨烈了。 看见她这个样子,薛老爷也不忍苛责她,只让她坐了凳子,便让她诉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下午我看见有三个人把薛晨塞进装道具的箱子里,鬼鬼祟祟的从北门运出去。” 薛宝儿只负责说这两句,后面的让其他人自己去联想吧,反正她可不想编造自己跳马车或者是被绑的事情,那也太丢她阿尔亚特家族的脸了。 不过如她所料,接下来的果然有人继续接了下去,薛老爷蹙眉,摩挲着胡子说,“所以,你就跳上了马车,而后被发现,在千钧一发之际,跳车逃亡?” 这说辞,是人都会这么想,不过再往深一层想,薛宝儿全身只是狼狈了一点,却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如果说她是跳马车的,那也太有破绽了。 不过她能够说出薛晨的下落,又被缚着回来,已经很有说服力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薛宝儿已经从失踪人口,进化成保护弟弟,又力扛匪徒的英雄式人物,在众人心目中,蹭蹭蹭有了突飞猛进的跳跃!一个美好的嫡姐形象顿时跃然纸上。 对于薛老爷的猜测,薛宝儿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正她就是说了事实,其他的,自己去想呗。 看见薛宝儿赢回了一成,王氏和薛晴儿气个半死,心想好你个薛宝儿,为了在薛府的地位,这次连小命也不要了,马车怎么没有摔死你呢!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也只能不动声色,目前来说,也只是薛宝儿平安回来了,但薛晨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李姨娘则坐在殿中,悠悠的品着茶,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瞄了一下王氏坐立不安的样子,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哎呦,原来大小姐竟是大功臣呢。” 众人各怀心事,但其实薛宝儿并不是如王氏所想的那样豁出去,刚刚她做出一副被缚的样子,只是不想浪费口舌向众人解释她一个下午去了哪里。要她解释去向,还不如说自己也被绑走了,反正人是回来了,薛晨嘛,要找也不难。 第49章 薛府一团乱麻(4) 王氏可没心思等着薛老爷认可薛宝儿,赶紧岔开话题,伤心欲裂道,“宝儿是回来了,可晨哥儿还生死未卜啊……” 一听见生死未卜,林姨娘脸色刷白了,匍匐着走向薛宝儿,哭诉道,“大小姐,大小姐,您为什么不把晨哥儿也带回来呢?” 薛宝儿翻了下白眼,心想我只答应你找到他,没答应帮你找回来吧?不过她没说出来,只是避重就轻的说,“来不及。” 薛老爷瞪了林姨娘一眼,替宝儿打抱不平,“宝儿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你还想要她怎么把晨哥儿带回来?” 林姨娘呜咽一声,只想去撞死了算了,薛宝儿是来帮她的啊,她居然把救命恩人往外推。 在这混乱的局面中,薛老爷突然现出了一丝清明,想起来要问薛宝儿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三个绑走晨儿的人,你可认得他们的相貌特征?” “一个清秀点,一个脸上有黑痣,一个麻子脸。” 薛老爷一听,赶紧拍板,让人去请衙门的画师过来,并且吩咐薛宝儿道,“待会画师过来,你把那些人的面部特征,眼睛鼻子嘴巴眉毛耳朵是长得怎么个样子,给画师说说。” 此时其他人坐得也乏了,薛晴儿坐在王氏旁边,李姨娘发挥她的柔媚功夫对着薛老爷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加衣斟茶,体贴又暖心得很。 林姨娘一脸颓败的坐在一旁,高下立分。 薛宝儿仍然是维持着那副军姿的样子,挺挺拔拔的坐着。倒让薛老爷有些恍惚,自己的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坚强了?不过转念一想,兴许薛宝儿和薛晨就像薛晴儿说的那样,偷偷跑出去玩,被人抓住了也说不定。 过了一会,画师来了。 画师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也是衙门里头经常给通缉犯画画、协助破案子的人。他过来后,依次给薛老爷和王氏作揖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唯一的知情者薛宝儿,一个七岁模样的小娃娃。 “听闻大小姐知道那三个劫匪的模样,请大小姐示下。”下人们抬来了一桌一凳,那画师便在桌子边上铺陈开一张纸,开始画画。 薛宝儿想了想,说:“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比较瘦削,瓜子脸,眼睛狭长,鼻子高挺,嘴唇较薄,第二个四方脸,右边脸上有个黑痣,鼻塌嘴厚,第三个脸上有麻子。” 画师用毛笔沾了墨汁,开始在纸上画第一个人,一边画一边又仔细询问薛宝儿的意见,比如嘴巴是怎么样的,眼睛是不是椭圆的,薛宝儿略略思索后,都给一一回答了。 过了不久,画师的第一张画成型了,不过是略微几笔,已经描绘出一个人的眼耳口鼻,五官基本看得出眉目,脸型用一个圈代替,眼睛用一个圈里加一个黑点代替,鼻子是个三角形,耳朵就是两个圈。 那画师颇为满意,让下人把画作递给了薛宝儿,就等着薛宝儿的意见。 本以为薛宝儿这个七岁小儿应该会觉得满意,谁知道薛宝儿拿到画作,只看了一眼,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认真道,“唔,太不像了,按照这样来画,根本就抓不到匪徒。” 亏得还有人说这个画师的画多么的入木三分,这样一看,连啊细细亚星的一个刚会拿笔的人,都可以轻易的秒杀他了。 第50章 薛府一团乱麻(5) 画师脸上一阵尴尬,想想他可是衙门里头赤手可热的人,还曾经因为画的画抓到犯人而升了六品的官员,多少人巴望着让他上门作画,他都不屑哩,现在居然让一个黄毛小丫头鄙视了,他实在难堪。 画师打了个揖,对薛老爷说,“既然大小姐认为鄙人画得不好,那鄙人只能回去了。” 画师平时在衙门里也是颇有技艺之人,他这么一说,薛老爷也挺为难,觉得薛宝儿根本就是在为难人,只得囫囵的说,“张大人请留步,作画而已,能有七八分像已然是不错的了,哪能有十足十的像呢。小儿之言,实在不足挂齿。” 薛大人说完,又转而对薛宝儿说,“还不赶紧向张大人赔礼道歉。” 薛宝儿扎着两个小圆发髻,认真状,“我有何错?画人物肖像,最重要的就是神态了,要是连神态都画不出来,还怎么找人?” 薛宝儿又看了那画一眼,“那画连长相样子都画不好,更别提神态了。” 抓人是非常神圣的事情,像他这么画,到时抓错了人,不是更加的麻烦? 薛宝儿不这么说,那画师还留有几分面子,她这么一说,简直就是说那个画师在胡乱的画画了。 那画师听她这么一挑衅,马上撂挑子不干了,对薛老爷说,“请薛老爷另请高明吧。” 薛老爷气得挑鼻子瞪眼睛,就想去呵斥薛宝儿,谁知道薛宝儿已经非常认真的把纸平铺在桌子上,拿了一只毛笔开始在画上涂鸦。 其实薛宝儿想的是,在口舌上是说不过蓝色星球上的人的,不如以实力战胜,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人物肖像画。 薛宝儿没有另起一图,而是在原来画师张大人的基础上,再添加了几笔而已。画师张大人站在她旁边,原来是很不屑的神情,但是越看她画,脸色就越难看,到了最后,渐渐有心悦诚服之感,到最后,已经是对薛宝儿五体投地了,“原来大小姐竟然是作画的世外高人,张某惭愧。” “张大人,这怎好意思?”薛老爷赶紧走过来,拿起薛宝儿描绘的人物画像一看,虽然是在画师的基础上画的,只是寥寥加了几笔,但人物的神态感和阴影部份已经出来了,如果说张大人画的是平面简易画,薛宝儿画的就是3d立体画,人物栩栩如生,远远看着竟然就像真人在眼前一样。 薛宝儿画的正是那个小生含情微笑的神态,其余人见了,顿时大惊失色。 最近看见的李姨娘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这人不正是‘梨园戏曲班’里的小生余晋笙吗?” 梨园戏曲班子平素在贵族世家的圈子里经常有表演,所以里头的小生名角儿也经常串场子,李姨娘能认出来,实在不奇怪。而李姨娘认出来以后,王氏和王氏身边的人,包括薛晴儿在内,也都认出了这个人的样貌,正正是那个小生余晋笙。 薛老爷哼了一声,讶然道,“我道晨哥儿怎么没了,原来竟是这厮里外勾结!” 李姨娘赶紧的搀扶着薛老爷的手臂,又用手抚了抚他的心口宽慰道,“我想太太也是并不知情,才会让梨园的人过来承办老太太的寿辰的。” 本来如果李姨娘没有提起,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有人会想起来让梨园的人进屋子的,就是王氏。而李姨娘这么一说,不正好在说内鬼便是王氏吗?就算不是内鬼,薛晨丢了,她也要负上审查不严的责任! 第51章 薛府一团乱麻(6) 听见李姨娘这么说,王氏立马头大了,心里想着:好你个李姨娘,我含辛茹苦把你迎进家门,让你对付林姨娘也就罢了,现在你翅膀硬了,竟然想来针对我了? “老爷,这真真是冤枉啊!”王氏顿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起来。 薛老爷闻言大怒,“晨哥儿还未找到,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王氏只得解释道,“那‘梨园戏曲班’也是许多人举荐了上来的,合并老太太也是点头了的,并非我一人之错啊。” 薛老爷见王氏竟然扯出了薛老太太,气急败坏道,“如你所言,竟是老太太的不是了?” “我怎敢妄言老太太的不是?老爷你可要明鉴啊!”王氏只是苦涩的摇头,含泪说着。 薛晴儿也跪下了,“爹爹,娘也是为了寿宴,怎知道里头竟然有这样豺狼野心的人?” 薛老爷被她们闹得头痛不已,回头一看,薛宝儿已经把另外两个人的画像一并画好了,就拿了几张画像,说是带着护卫一齐出去寻人了。 薛老爷前脚一走,王氏后头立刻变脸,命人把薛晨的奶娘关在柴房里听候发落,林姨娘和薛宝儿回去自己房里面壁思过。 李姨娘哆哆嗦嗦的想回房,却被王氏叫住了,一起去她房里探讨《女戒》和《女则》。 到她屋里时,王氏淡淡的拿起茶杯,拂去了上面的茶叶,对李姨娘说,“我见你方才的眼力劲是挺好的,一下就看见了那人是梨园的小生。你照顾月儿辛苦,有空就抄几十份《女戒》来给我吧。” 李姨娘知道王氏又以月儿的事情要挟她要听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的事也是她说过头了,想要打压王氏太过心急,反而被王氏发现了,只得向王氏说了几句表忠心的好话,表示一定会唯王氏马首是瞻,王氏这才放她回房思过去。 李姨娘走后,薛晴儿才在屏风后走出来,“娘,你这样就放过李姨娘,也太轻饶了她。” 王氏放下《女戒》,对薛晴儿语重心长道,“李姨娘的月儿虽说是养在她房里,但往后月儿的婚配,可是要靠着我的。如果她不听话,以后就把她的月儿发配出去了,她又能怎样?所以对她,只需要敲打敲打,让她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地位,就可以了。” 薛晴儿撅起了嘴,“那那个宝儿呢?娘对她如法炮制不就行了?” 王氏闭眼,揉了揉额头,轻柔道,“她和月儿不同,月儿只是一个低贱的姨娘生的,但薛宝儿却是正正经经的嫡女,是你爹和敏敏郡主的女儿,如果配得低了,那就会成为薛府的笑话,所以是万万不可的。” “哼!那个死蹄子!我看她是越来越成为我们的威胁了!你没看她今天画画那个趾高气扬的样子,眼睛都长到天上去,还说人家张大人画得不好,偏偏那个张大人还对她俯首,爹也护着她,真是气死人了!”薛晴儿一想到今天不能告发薛宝儿,还反被她出了风头,真是可气至极。 王氏也觉得今天甚为不爽,但她是看见那薛宝儿的画的,画得真是栩栩如生,想来也奇怪,她并没有帮薛宝儿请什么教习画画的先生,怎么那薛宝儿竟然无师自通了呢?难道真的是有所谓天赋吗? 王氏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薛晴儿,什么都不会不说,还在今天寿宴上乱说一气,害得自己被人嘲笑。 第52章 薛府一团乱麻(7) “先别说那宝儿的事,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居然就跑出来,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头发是个什么样子?”王氏一想起今天薛晴儿被人诬蔑是秃子的事,就非常生气,以后要是看见那两个妇人,她肯定要让她们笑不出来。 薛晴儿委委屈屈的说,“娘,我这不是为了告发她们几个,才会急匆匆的跑出来吗?” 王氏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悠悠叹了一口气,“只怪那个薛宝儿运气好,偏偏让她遇到了薛晨的事情,反正薛晨能不能找回来,还不是一个定数,也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呢,我们且看看事态发展吧。”又叮嘱薛晴儿,“等这事情过去后,娘帮你找几个稳妥的先生教你琴棋书画,你多讨讨你爹的欢心,别让那个薛宝儿给越到你头上去了。” 王氏心里打的算盘很简单,如今薛宝儿七岁了,薛晴儿六岁,正是需要启蒙先生的时候,薛宝儿现在恐怕连字都没认得几个,之前去朝阳公主府里表演才艺,也不过是舞刀弄枪,哪里有薛晴儿这般讨喜,往后等到她们两个泾渭分明的时候,谁是珍珠,谁是鱼眼,便一目了然了。 临近凌晨的时候,薛老爷带着护卫回来了,却没有带回来薛晨的消息。 整个“梨园戏曲班”被他翻了个底朝天,说是有余晋笙这个人,但自从昨天在薛府出来后,就不见了这个人,其余的两个人,均是马车车夫,只知道是余晋笙在外头聘请的,并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人。 线索自余晋笙这里就中断了,薛老爷只得先回了府,再派人临摹了薛宝儿的画,继续搜索城里的各大角落了。 薛老爷一回来,薛府的其余众人便也醒了,这事情瞒不住薛老太太,薛老太太自从知道孙儿在自己的寿宴上被劫了之后,一气之下,竟然病倒了。 王氏自然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对其余的人截了薛老太太生病的消息,自己衣不解带的照料着薛老太太,薛老爷一到了庆寿堂,看见的就是王氏满脸憔悴的模样,心里一下便软了,昨天对王氏积攒的怒气,全部都化为乌有,又对王氏百般怜惜起来了。 王氏全然不顾薛老太太还卧病在床,顿时就和薛老爷在病床前说了几句软话,薛老爷心里头的一团火被融成了一滩水,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老娘病倒的事情。 其实昨天半夜里,薛宝儿也是忙活了一晚上。薛老爷前脚刚出了屋,薛宝儿后脚就跳出了薛府的大门,在她看来,薛老爷的战斗力简直是弱爆了。本来自己还留着一夜的时间给他捉拿匪徒,没想到他居然直奔梨园去了,不用想肯定抓不到人。 薛宝儿把凝聚力扩大到整座城,很快就追踪出薛晨的具体位置。那三个匪徒驾驶马车到了一座郊区的破庙,三人估计是打算在里头睡一夜。 到了破庙里,小生本打算把薛晨从箱子里捞出来,黑痣和麻子脸却阻止了他。 黑痣黑着脸道,“余晋笙,你是活腻了?让那小子看见你的脸,你往后不想露脸了?” 余晋笙对着黑痣说,“大、大哥,我也是怕那小孩子在里头憋着气,万一憋死了……” 麻子脸插嘴道,“憋死了,那也是他的造化,我们只管天亮之后拿到钱,其余的我不管!” 第53章 薛府一团乱麻(8) 黑痣又说,“那薛府的人,会拿钱出来赎人吗?” “应该是会的吧,我听说,这是薛府里头唯一的一个儿子呢。”余晋笙对于这些官僚世族的内部关系比较了解,所以也知道薛晨是薛老爷的唯一儿子。 就在他们三个讨论着薛晨的时候,薛宝儿已经静默无声的,到达了破庙的房顶。 她在夜色中,拿帕子盖住了脸,在头发后面打了个结,压低声音对底下三个人说,“放了他,我饶你们一条命。” 薛宝儿本来就是一个七岁的女娃娃,这一句话,字句铿锵,很有力度,但说出来,还是娃娃音。 黑痣三个人在底下笑的眼都弯了,对着屋顶大叫道,“什么人,怪声怪气的?装什么女娃娃,是英雄好汉的就出来打一场!赢了钱对半分!” 看来黑痣他们以为是遇到了黑吃黑的人,那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想要来捞一笔好处费。 谁知道当他们把头伸出去,往那人的方向瞧,却也只看见一个小孩子的身段的人,隐没在房梁处,身体站得笔直,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他们。 黑痣当下就笑弯了腰,“我当是谁,不过是一个女娃娃,哈哈哈哈……哈啊!” 哈了几下,他就哈不出来了,因为薛宝儿已经出手了。只听见黑痣啊的一声,他的手骨已经整个从背后被掰断,脚也被薛宝儿踹了一下,当场就跪下去了。 余晋笙和麻子脸感觉到不妥想要走,但还没有所动作,已经被薛宝儿一人一拳打在腰腹部,整个肚子都麻了,也不知道五脏六腑里头是不是全都移了位,疼得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薛宝儿的拳头又狠又准,只听见嗖嗖的风声,黑痣三个人几乎都看不到她是怎么出手,就觉得全身骨头尽断,连动都动不了,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对方只有一人,身段矮小,但动作迅速,连怎么出现的都没看清楚就中招了,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可怖。 薛宝儿打完了几拳,又嗖的一下跳到房顶上,把自己的身子半淹没在夜色中。 黑痣三个人全部都匍匐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吸气的份了。 黑痣觉得自己肺里要漏风了,就连说话都痛,看来这回真的是惹到一个人物了,但是这个人,为什么只有女娃娃那样的年岁,难道是江湖上传闻的童子神功,练就了之后就会变成女娃娃,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麻子脸也在地上哼哼,“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薛宝儿只留下一句话,“天亮之后,去薛府自首。”说完后,就轻飘飘的踏着月色离开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个人,觉得遇到了了不得的人物,却半丝怠慢不得。 “大哥,如果去了薛府,事情不就败露了?”余晋笙哭都哭不出来了,本来他还是梨园的台柱子,还能巴结下贵妇太太们,是有很好的前途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以为在这样的高手之下,我们还有活命吗?要是明天天亮没有送去,我估计我们就要送命了。”麻子脸至今仍旧对那个神秘人物心有余悸。 在这个夜晚里,三人都有一个统一的共识,那就是:就算去薛府自首,也强过被这个神秘人给活活打死。 第54章 伴读名额(1) 薛老爷只在薛老太太床前眯了几眼,就有人来通传说绑走晨哥儿的人来薛府自首了。 一看见黑痣三人的样子,薛老爷更加确信了薛宝儿所言不假,黑痣三个人和薛宝儿所画的画像几乎可以说是丝毫不差。 薛老爷穿着官府,和衙门里的人一同连日审了那三人。 黑痣三人对绑走薛晨的事供认不讳,但对于为何来薛府自首的事情,却只说是良心发现,薛老爷虽然发现其中有点不对劲,但又只能如此作罢,按照律例罚了那三人在脸上刺青以及流徙三千里,永远不得再回京城。 而弄丢薛晨的奶娘被薛老爷以家法处置了,林姨娘则被禁足,没出来之前不得再去偷偷见薛晨。 “放风”的薛宝儿功过相抵,薛老爷也就没有罚她,只训斥了几句就算了,不过其实薛老爷心里自有他的算盘。 处置完府中众人之后,薛老爷到了王氏房里,一个晚上****后,薛老爷对王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不是曾经替宝儿找过辅导画画的先生?怎么我竟不知道这件事?” 王氏眨巴眨巴眼睛,依偎在薛老爷身上,其实她是在想对策,说有辅导过,那不是显得同样有先生教的薛晴儿低人一等,如果说没有,那不是承认了薛宝儿具有画画的天赋? 王氏想来想去,还是装糊涂糊弄过去,对薛老爷说曾经有过启蒙先生教过几天,但薛宝儿不喜欢,把先生给赶跑了。 这样一说,倒符合薛老爷心目中薛宝儿“暴戾任性”的特点,薛老爷顿了顿,说,“虽然她性子不好,但这画画的手艺真是上佳,要是能好好雕磨,往后兴许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薛老爷这话说得隐晦,但王氏还是听出他的意思了,薛老爷所在大理寺是个专门断案的地方,平时冤案悬案多,有的时候办的不好还要掉脑袋,如果有了薛宝儿的这个技艺,要抓住犯人,加官进爵什么的可就不难了。 想来薛老爷只是想要利用薛宝儿达到自己升官的目的而已,并不是真心的喜欢她,王氏一想到这点,顿时笑开了花,连声道,“我晓得了,必定会为宝儿寻一个好的先生提点提点她。” 可在王氏还没来得及奔走相告之前,有人更早一步的盯上了薛宝儿这块璞玉。 过了几日,宫里头来的口谕,说是因着朝阳公主的举荐,让薛府的嫡女薛宝儿到宫里做贞娴公主的伴读,下个月起就让薛宝儿进宫陪读去。 贞娴公主,乃是朝阳公主的嫡亲侄女,也就是当今最为受宠的皇上之女,能够做她的伴读,不仅有脸面,而且还能和皇室攀上关系,这样的事情对于薛府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薛老爷早就得了口信,穿了官服在门口候着,等到接了口谕,这才兴冲冲地把薛宝儿叫来,好一通教化,让她在宫里头要小心谨慎为上。 薛老爷在教化薛宝儿的时候,薛晴儿在房里发了好一通的脾气,一边咒骂薛宝儿的好运气,一边乱扔东西。 就在文房四宝、茶杯器皿都漫天乱飞的时候,王氏赶到了。 第55章 伴读名额(2) 看见薛晴儿胡乱发脾气,王氏横眉直竖,厉声道:“怎么了这是,谁招惹你了?” “呜呜……娘,你也不看看那个薛宝儿是怎么爬到我头上的!”薛晴儿气不打一处来,又摔了一个茶杯,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生怕被这个三小姐给砸到了,又没地方哭去。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想做第二个薛宝儿吗?还不把杯子都给我放下来?”王氏给李耿家的递了个眼色,下人们都被清理出去了,门也关上了。 薛晴儿嘟着嘴,哀怨的叫了一声,“娘……” “好了好了,现在关起门来,就咱们娘两个。你还信不过娘吗,娘会忍心看着她爬到你头上去吗?”王氏轻描淡写的宽慰着薛晴儿。 “可是眼看她已经博得了爹的喜爱,现在又要去宫里头伴读,那些可都是天潢贵胄,贵不可言,万一要是被她攀上个什么关系……更何况,她娘本来就是一个郡主!” 薛晴儿最后的这句话,深刻的刺痛了王氏的心,她只是一个普通官家小姐,哪里有敏敏郡主那样的身家地位,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比起薛宝儿,就像鱼目混到了珍珠里,她就心痛难当。 王氏咬牙切齿道,“她这不是还没去吗?就算她想去,我也能让她去不成!” 薛晴儿弱弱道,“娘,我也想去……”如果能去宫里见识见识,再多认识几位皇孙公子,那以后不就是平步青云了吗,谁还敢低看她一眼? 王氏抚了抚她的背脊,“不要担心,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我去与你爹商议后再作打算。” 出了薛晴儿院里,王氏让小厨房炖了碗鸡汤,亲自端着站在薛老爷书房前,等到薛宝儿出来,便强迫她喝。 薛宝儿自然是不肯吃,在这推拒的过程中,又再一次让薛老爷体会到王氏的体贴和辛苦。薛宝儿走后,王氏就进了薛老爷的书房,为他磨墨。 “宝儿的事,我是真心的高兴。”王氏说着说着,就叹了一口气,眼泪滴在石墨里,荡出一圈水汽,“可是,我们的晴儿怎么办呢……” 王氏拿着手绢又擦了擦滴落下来的眼泪,“不是我做娘的偏心,只是晴儿打小诗书文采就比宝儿要好,宝儿进了宫,我就开始担心,会不会又闹出了什么事情,换做是知书达理的晴儿去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王氏停了停,望了眼薛老爷,“听说宫里的师傅请的都是最好的,如果晴儿能够进宫伴读,在宫里头耳濡目染,谁还敢看不起咱们晴儿呢?往后不说别的,能够嫁进更高的府邸,也是老爷之幸,薛府之幸啊。” 进宫读书被王氏这么一解读,倒真真成了镀金之旅,薛老爷这么一合计,也觉得如果是听话懂事的薛晴儿去的话,或许效果会比薛宝儿更好。 但是让谁去,却着实不是薛老爷可以决定的事情。 薛老爷犹豫道,“进宫伴读的名额本就不多,眼下宝儿占了一个,其余宁府和铁府也各占了一个,余下的几个便是要统一进行笔试,再觐见皇太后和皇后,由宫里头指的……” 第56章 伴读名额(3)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笔试的小姐们也是可以由各级官员举荐上去的,由老爷和我娘家那头各自写了折子递上去,为晴儿争一个笔试的名额,应当不难吧?” 王氏挖空心思,也只想出了这个办法,剩下的,也只能让晴儿努力念书了,反正王氏想好了,如果晴儿去不成,那么她就以宝儿身体不适为由,扣住宝儿不让她去。 过了几天,薛老爷竟真的帮薛晴儿争取到一个面试的机会,十五日后,统一写一篇文章,由各自的父亲呈交,再由皇太后和皇后钦点哪些人可以进宫伴读。 薛老爷在各个关卡都给了不少银子,买到了试题后,又找了枪手帮薛晴儿修改文章,薛晴儿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在薛老爷的努力下,也争取到了伴读的机会。 薛府一门,竟然出了两个伴读的小姐,一时之间,薛老爷面上有光,连去王氏房里的次数都增多了。薛老太太也在这样的喜事之下,病好了,薛府难得一派喜气融融。 在入宫前,薛晴儿继续她的岗前培训,而薛宝儿则依然继续吃饭睡觉晒太阳的日子,连平时喜欢过来啼哭的林姨娘都因为被禁足而没办法过来棠和院,薛宝儿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薛晴儿见薛宝儿这阵子的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心里头又不高兴了一阵子,自己平素里头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早晨要练字念诗,下午要学习刺绣和弹琴,哪里还有时间去找薛宝儿晦气。 不过在进宫的前几天,为了避免薛晴儿太过劳累,王氏特地给薛晴儿放了假,薛晴儿一得了空,就拿了皇太后的懿旨到棠和院里头对薛宝儿耀武扬威,为了壮大声势,她还带上了薛蓉儿。 薛蓉儿是林姨娘的女儿,打小养在王氏身边,大了薛晴儿一个月,却处处受薛晴儿的欺负。薛晴儿欺负薛蓉儿多了,渐渐没了征服感,把目标瞄向了薛宝儿,薛蓉儿最近的日子才开始好起来。 薛晴儿亮出手里的懿旨,“看见了没,金光闪闪的,皇太后还夸赞我字写得好呢!” 薛宝儿眯着眼,懒得鸟她。 薛晴儿扬了扬自己的刺绣,“哼,皇后还赞扬我蕙质兰心,聪颖可人,绣品了得。” 薛宝儿沉默。 “慧太妃也说我是个可造之材,待在贞娴公主旁边是最最妥帖的人儿呢!”薛晴儿又不甘心的说。 “哦。”薛宝儿终于懒洋洋开口,“你挡住我的阳光了。”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了!”薛晴儿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视为宝贝的东西,却被薛宝儿毫不留情的打击了,在薛蓉儿面前,未免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而且薛晴儿最生气的,还是进宫伴读的方式上,她和薛宝儿的有所区别了。薛宝儿只需要朝阳公主的一句话,轻轻松松的就能够成为伴读。而她却要辛辛苦苦的去求爹爹,求舅舅,拼了老命的读书写文章,才能够争取到一个名额,她那么辛苦的学习,薛宝儿却居然在晒着太阳,还对她拿来的东西不值一顾! 薛晴儿手里还拿着绣包,冷不丁的从里头拿出一把剪线头的小剪子,对着薛宝儿的胳膊就那么直剌剌冲过去。 第57章 争执(1) 薛蓉儿在一旁吓了一跳,低声惊呼,“不要啊!”她遮住了眼,不敢再去看。 小时候薛晴儿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经常欺负丫鬟,拿薛蓉儿取乐,刺绣的时候拿针扎过她的手臂,写字的时候还曾经用石墨把她的额头砸出血来,想来是习惯使然,今天她也用来如法炮制的对付薛宝儿了。 可惜,薛宝儿却不是薛蓉儿那般仰人鼻息。 她眼疾手快的看见薛晴儿的动作,在她还没来得及刺到自己的时候,伸手往薛晴儿身上一推,她便连人带刀的飞出去,砸在了大水缸上。 冲力太大,水缸都被砸得稀巴烂,看着地上无数多的碎片,薛晴儿只觉得自己背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哪里伤着了,她攒着剪刀,急怒攻心的喊着,“薛宝儿,你居然敢——” 薛晴儿那句话还没说完,薛宝儿已经轻轻踮起一脚,跳到她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居然敢什么?” 薛蓉儿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前的事情发生得太过迅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薛晴儿就被推了出去,而后水缸破裂,薛宝儿窜过去,俯在薛晴儿身边不知道和她说着什么。 薛宝儿和薛晴儿两人隔得近了,薛晴儿看见薛宝儿脸上白得如豆腐般的皮肉和吹弹可破的肌肤,眉眼纤细,说话的时候睫毛眨一眨就像蝴蝶的翅膀几欲飞出,为什么……她竟比以前出落得更美貌了? 薛晴儿记得薛宝儿以前虽然也长得貌美,但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像是玉石一般,美得让人惊艳,身材也越发高大玲珑了。 薛晴儿双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却摸索到了水缸的碎片,一块粗大的、尖利的东西,薛晴儿抓起来一块,就想要去刺破薛宝儿的脸。 薛蓉儿走近几步,看见薛晴儿的这个动作,捂住了嘴尖声叫出来,“三妹不要啊!” 薛晴儿的碎片还没接近薛宝儿,拿着刀片的手已经被她控制住,手腕被她紧紧的捏在掌心里,薛晴儿想要挣脱开,无奈薛宝儿的力气太大,根本就动摇不了一丝一毫。 薛宝儿拉着薛晴儿的手,靠近了薛晴儿的脸,这个妹妹很有胆子嘛,居然敢拿着碎片对着自己,薛宝儿津津有味的想着,这次要怎么对付她才好呢?在她脸上划个叉? “你想要我在脸上画什么?”薛宝儿一脸严肃的问薛晴儿,眼神坚毅。 薛晴儿呼吸急促,眼泪已经掉下来,她知道薛宝儿这句话,绝对绝对是认真的,她哭着说,“姐姐,晴儿错了,晴儿不是故意的啊。” 就在薛晴儿哭嚎的时候,薛宝儿已经来了灵感,拿着碎片,很迅速很快的,用刀片在薛晴儿脸上划了一小下,割下了薛晴儿的一条眉毛。 薛晴儿也不知道薛宝儿是用刀割了自己哪里,眨眼间,就看见眼前有纷纷絮絮飞落下的毛发,而后右眉毛那里痒痒的。薛晴儿战战兢兢用手去摸,嚎叫的声音可让薛府山崩地裂,天地变色。 “啊啊啊啊啊啊!我、我的眉毛没了!”薛宝儿顶着阴阳眉,可怖又颤抖的用杀猪的声音嚎叫着。 薛蓉儿在场也呆若木鸡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大姐姐薛宝儿居然会有胆量拿碎片对着薛晴儿,更别提对她动手了。在看到薛晴儿的脸之后,她又想跟着哭,又想笑,简直忍到内伤,又默默的佩服薛宝儿好身手,好想法,好创意!好爽! 薛蓉儿很想要忍着笑对薛晴儿说,三妹妹,你不是眉毛没了,你只是一条眉毛没了而已! 第58章 争执(2)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没了眉毛,而是一条眉毛没了,另一条还在—— 薛宝儿的眼疾手快,让薛晴儿惊恐得像跌入了寒冬里的冰水,她突然觉得自己死定了,因为薛宝儿她是动!真!格!的! “呜呜呜,救命啊!要杀人啦!要杀人啦!”薛晴儿放声大哭。 外头的刘嬷嬷听见里面的声响,赶紧的走进来,看见的便是薛晴儿哭哭啼啼,一边有眉毛,一边没有眉毛的样子。 看到薛晴儿的狼狈,刘嬷嬷全身的肥肉都抖了一抖,顿时高声叫唤起来,“我的天呐,三小姐,你的眉毛怎么少了一半!这是怎么回事哟,造孽啊,好好的姑娘家的哟!”说完也跟着薛晴儿大喊,“救命啦,要出人命啦!” 薛宝儿根本对刘嬷嬷的话置若罔闻,薛晴儿又羞又怕,转而对刘嬷嬷说,“刘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忙?” 刘嬷嬷还没走几步,薛宝儿一脚就踹过来,力气不大,但刘嬷嬷还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刘嬷嬷看着眼前形势不对,薛宝儿好像真是认真的样子,又想起她上回把自己扔出去园子的样子,浑身哆嗦了一下,跑出去棠和院打算叫夫人过来,边跑还边跌倒了几次。 刘嬷嬷走后,春意和晚秋也闻声跑了进来,她们看着眼前的样子,和薛蓉儿一起劝下了薛宝儿。 薛宝儿见薛晴儿得了阴阳眉,索然无趣的放开了她的手。薛晴儿踉跄几步,不敢对薛宝儿发火,只能对着薛蓉儿咒骂道,“还不过来搀扶我!” 薛晴儿站起来后,硬是把薛蓉儿往碎片堆里一推,薛蓉儿始料未及,整个人狠狠的跌了下去,手臂和脚踝都擦伤了,有血迹隐隐的从袖口处透出来。春意和晚秋看见了,也是敢怒不敢言。 薛晴儿不敢对薛宝儿动手,只能对薛蓉儿撒气,又对着她骂骂咧咧道,“死东西,刚才还站在一边看我笑话是吧?”又蹲下去,对着薛蓉儿一阵狂掐,细细的指甲深深嵌进去薛蓉儿的嫩肉里,想想都知道有多痛,“我让你笑话我,让你笑我!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一个巴不得我被她搞死!” 薛蓉儿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说完抬起头看见只剩下一条眉毛的薛晴儿,薛蓉儿觉得在看到她的阴阳眉之后,被她打的掐的地方,全部都不痛了! 现在薛宝儿完全知道薛晴儿为什么那么自以为是了,原来有一个现成的薛蓉儿摆在那里给她欺负,难怪薛晴儿目中无人了。 薛晴儿在里头虐着薛蓉儿,外头刘嬷嬷已经叫来了王氏。薛老爷由于是和王氏一起午睡的,也被惊动了。听见刘嬷嬷说薛宝儿又是砸东西,又是打妹妹,也跟着王氏一起过来了。 薛晴儿掐了薛蓉儿一会,听见外头的脚步声,就也蹲下去,拿起碎片往自己胳膊上假意一划,开始对着门口哭嚎起来,“爹!娘!我不活了!她们几个人同时欺负我一个!” 薛老爷和王氏踏进棠和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薛宝儿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薛晴儿胳膊似乎是伤了,眉毛也没了一半,还抽抽搭搭坐在地上哭着,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薛蓉儿已经被王氏自动忽略了,她眼里只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 薛老爷厉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变成这样子,水缸也砸烂了?” 春意和晚秋在底下,不敢对薛老爷说,其实平日里小姐练力气的时候,都要砸坏几个大水缸,今天的算是小儿科了。 薛老爷说完才发现晴儿的眉毛没了一条,吓了一大跳,“晴儿,你的眉毛呢? 饶是王氏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在看到薛晴儿的眉毛之后,也吓得站不稳,大叫一声,“晴儿我的儿,你的眉毛——” 第59章 争执(3) 薛晴儿跪在地上,泪眼婆娑道,“求爹爹娘亲为我做主啊!”说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薛宝儿怎么在院子里欺压妹妹,不仅推她去砸水缸,还拿碎片往她脸上割的事情给说了。 说到尽头处,薛晴儿更是伤心欲绝道,“如果不是爹爹和娘亲到得早,或许女儿已经、已经破相了。” 闺阁女子,被割破脸是非常严重的事,薛老爷依然有点难以置信,质问薛宝儿,“你妹妹所说,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老爷。”刘嬷嬷也跪下道,“老奴也能作证,老奴刚才亲眼看见大小姐割了三小姐的眉毛,老奴想去掰开大小姐的手,竟被踢飞了,大小姐好大的力气!” 刘嬷嬷本来是想要出来作证的,但是她的这句“踢飞”却使可信度大大的降低了,众人所见的薛宝儿不过才七岁大,又怎能将刘嬷嬷一脚踢飞出去? 刘嬷嬷说完,王氏也拿起帕子开始揩着眼泪,“老爷,平素我顾虑着宝儿是没了亲娘疼爱的,对宝儿竟比对晴儿还要好上三分,没有想到,竟然养成了她这样的性子,老爷,都是我的错,求老爷不要惩罚宝儿,要打要罚,便都对着我吧。” 听完王氏说的这些,薛老爷拧了眉,心头渐渐升起了要责打薛宝儿的想法,一转头,看到薛宝儿居然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也不辩解,也没自责,顿时来气。 本以为这个女儿天赋异禀,有画画的天分可以多加利用,往后也为她寻个好人家,可这个女儿总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薛老爷低吼着对下人说,“来人,去拿家法过来,今天我非要打死这个不肖女儿!” 一听见薛老爷这么说,王氏内心欢喜万分,盯着薛宝儿,心里想着:整不死你丫的,这次总算能整死你了! 薛晴儿也欢喜得紧,没想到今天的眉毛之仇那么快就能报了,真是多亏了娘亲的一番说辞! 薛蓉儿木讷木讷的站在一边,看着院子里的诡云密布,左右想了一下,终于咬着下唇,大大方方的跪下,对薛老爷深深磕头道,“女儿刚刚在场,不敢不说实话。女儿方才看见的是三妹妹先拿着一把剪刀刺向大姐姐,大姐姐才推了她一把。” 薛晴儿脸上又红又白,起身大骂,“你个贱妾生的!信口雌黄,含血喷人!爹爹,她诬蔑我!没有这样的事!” 王氏也尖叫道,“蓉儿!枉我平日里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妹妹!” “蓉儿所说,并无半句虚言。”薛蓉儿指着地上一把做针线的剪刀,“三妹妹拿的就是那把剪刀,后来摔在地上之后,胡乱抓了一块碎片要去刺大姐姐的脸,大姐姐才握住她的手腕的。” “你!你胡说八道!”薛晴儿气急败坏,就要去抓薛蓉儿的头发,被薛老爷呵止了,“住手!闺阁小姐,在家里头喊打喊杀,说出去岂不是坏了我薛仁贵的名声!” 薛晴儿哭得脸都红了,抽泣道,“爹爹,我可是没了一条眉毛,身上也被刮花了,可是大姐姐是好端端的站在那儿的,我怎么会去伤害她呢?爹爹娘亲,你们可要为晴儿做主啊!” 第60章 争执(4) 薛老爷本来已经非常相信薛晴儿的话,但又突然冒出了一个薛蓉儿,叫他头痛不已。但是因为对着王氏和薛晴儿的私心,因为薛晴儿一贯来的“良好表现”和薛宝儿一贯来的“恶劣表现”,薛老爷这回还是相信了薛晴儿。 薛老爷顿了顿,端起父亲的架势假意说了几句,“你们三个,无论谁先打了谁,谁后打了谁,动手的就是不对。就算是蓉儿,看见姐妹相争,也不应该袖手旁观。” 而后就对着薛宝儿劈头盖脸好一顿训:“特别是宝儿,你作为姐姐,更应该疼惜友爱妹妹,让着妹妹,怎么能够因为妹妹胡来,也便跟着胡来,更因此割伤了妹妹,要是她的脸花了,该如何是好?” 薛老爷说到这里,薛宝儿出声打断了他,“就算是被她拿剪刀和碎片抵着,也要疼惜友爱,让她在我脸上开刀?我做不到。” “……”被薛宝儿一阵抢白,薛老爷突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勉强道,“忤逆父亲,这就是你应该做的吗?这事情过后你好好去你院子里头反省!” 薛宝儿说,“我本来就在我院子里啊。” “……”薛老爷要内伤了,为什么现在他对着薛宝儿,都说不过她。 薛老爷无奈叹气,“不孝女!忤逆啊!” 薛老爷在薛宝儿面前受到了挫折,转而对好拿捏的薛蓉儿说,“至于蓉儿,我不管你和晴儿两个说的是真是假,今天我要对你们小惩大诫,你们通通都要受罚!” 薛蓉儿锊起袖子,给薛老爷看手上的伤痕,“爹刚才说大姐姐割伤了三妹妹要受罚,那如果我手上的伤是三妹妹所打的,三妹妹可要受罚?” 连最温顺的薛蓉儿也这么说,薛老爷这下彻底没气了,问薛晴儿,“这真是你打的?” 薛晴儿怯生生的说,“方才二姐姐要拉我一把,一不小心就摔倒了,这才割伤的。” 上头不仅仅有割伤,还有掐伤,红色的指甲印子还在上面,薛晴儿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薛蓉儿这次也是豁出去了,连带着春意晚秋和一屋子的丫鬟下人,十几个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薛老爷,薛老爷突然感觉到骑虎难下,在他看来,薛晴儿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小打小闹的,她平时是那么温和的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都是因为薛宝儿的缘故。 但是他是一家之主,那么多人望着他,他也颇为难,连声咳了咳,这才说,“既然如此,那就三个孩子一起罚!” “老爷!”王氏听见薛老爷这么说,伤心道,“晴儿是无辜的,她平时那么温和的一个孩子,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又怎么会去割伤蓉儿呢。老爷,晴儿眉毛都没了,身上手上也都被割伤了啊……” 薛老爷本意只是想要吓唬其他两个,不想打晴儿,但是今天既然开了口,覆水难收,他颇为难的看了王氏一眼,小声安抚她道,“放心吧,晴儿是我们的女儿,也是最小的,我会让下人小心做事的。” 有了薛老爷的保证,王氏这才放下心来,“老爷说什么便是什么,总而言之,也是我这个做娘亲的管教不严……” 第61章 争执(5) 通通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是王氏的最爱,现在她知道必须对薛老爷服软,薛老爷才会心软,更加的信任自己,疼爱自己和薛晴儿,于是,她又给薛晴儿使了一个眼色。 薛晴儿知道事情已经无可避免,只得柔柔弱弱蹲下身子道,“晴儿谢爹爹的罚,晴儿以后会好好听话的,不让爹爹和娘生气,也……也不让姐姐们生气。” 听完薛晴儿这一番肺腑之言,薛老爷又痛恨一般的看向其他两个女儿,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像薛晴儿那样的乖巧听话!处处要和他作对!都是薛宝儿带累的,连温顺的薛蓉儿也被她给带坏了! 薛老爷又抬起头看其他两个女儿,痛心疾首道,“宝儿是姐姐,没有让着妹妹,蓉儿袖手旁观,晴儿顶撞姐姐,通通打三十次手心。”说完便让管家拿来了戒尺,三个女儿依次站成一排领罚。 薛宝儿站在最前面,在打之前,她慢悠悠问,“打我的理由是没有让着妹妹?”有没有搞错,她已经很让着她了。 薛老爷被迫无奈,给她安了个子虚乌有的罪名:“是连坐!你们三个人都是薛府的小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就算你没错,你姐妹的错,你作为大姐也要给担着,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哦,是连坐啊。”薛宝儿又重复了一遍,那些什么大姐二姐的玩意儿她可不想弄明白,反正既然薛老爷可以搞连坐,那她也可以搞反连坐了。 所谓的反连坐,也是薛宝儿刚刚才想出来的能量转移。能量守恒,是整个宇宙都要遵循的法则。 首先将打手心看做是一波能量,在被打的过程中,转移到旁边的薛晴儿手上,正是所谓打在宝儿身,痛在晴儿身上。薛晴儿被打一次,相当于被打了两波的能量。 三个责打的仆人站在前面,薛家三位小姐也站成一排,戒尺齐刷刷的高高举起,又狠狠的打下来。 因为王氏的特别“关照”,薛宝儿被打的力气最大,但戒尺打在她手心上,没有一丝力气,就好像被挠痒痒一样,能量都被她用凝聚力转移到薛晴儿手上了。 在整个过程中,薛宝儿的面部表情很平静,始终一声不吭,从没低下过高贵的头颅。如果王氏知道打在她手心里的力气都在自己女儿手心里,肯定要抓狂。 三人共同受罚,薛宝儿脸上云淡风轻,薛蓉儿咬牙领罚,额头上冷汗涔涔。 三人之中,唯独有薛晴儿双手肿得老高,打到第五下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涕泪连连,一边打一边哭了,“爹,娘,好痛,女儿不敢了,女儿再也不敢了,呜呜……” 她平时娇生惯养,王氏在一旁心都绞紧了,又不得发作,只得狠狠的剐薛宝儿一眼,咬碎了一口银牙,明明自己背地里已经让下人们“好好关照”大小姐,“留心照顾”三小姐了,为什么薛宝儿就那么平静的样子,也不见哭闹,也不见求饶,难道她就那么没脸没皮吗? 第62章 争执(6) 看着薛晴儿那副要生要死的模样,薛宝儿在心里默然想,哦,这就是连坐,这就是打手心,听那扑簌簌的风声,看来真的挺疼的。 待得三人全都打完了,薛宝儿和薛蓉儿都还好,唯独薛晴儿,像是脱了一层皮一样,手心高高的肿起来,差点没一块好皮。 王氏也伤心得无以复加,“老爷,你怎可这样忍心,她可是你的亲闺女啊,往后还要弹琴写字的,要是伤了手,可如何是好啊……” 看着薛晴儿手心的样子,薛老爷也悔不当初,但话已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了,打完后和王氏一起带着阴阳眉毛的薛晴儿回去了。 薛蓉儿默默跟在后头,想想也知道回去之后,必然在王氏手底下没有好果子吃。 果然,当天晚上,薛宝儿让春意去打听到的消息就是,王氏把薛蓉儿给软禁了,不给吃的,而自己的薛晴儿却擦了药好言宽慰着,又重新给她画了一条眉毛。 听见薛晴儿又画了一条眉毛,春意和晚秋连带林嬷嬷三人,抱在一起笑了许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有薛宝儿一人面无表情,成面瘫状,她是真笑不出来,一使用脸部肌肉,抽动起来,就膈应得难受。 春意以为薛宝儿心里还不爽快,便为薛宝儿抱不平道,“大家都一起受罚的,就她一人哭哭啼啼的,我们小姐也足足打了三十遍呢,不也没见哭鼻子!” 不过挺奇怪的是,春意看见薛晴儿的手肿得高高的,而自己家小姐的手却是完好无损的呢,果然是上天保佑,夫人有灵啊,谁让那三小姐细皮嫩肉的,这不是遭罪了嘛。 薛宝儿很想纠正春意说,自己的能量都被转移到薛晴儿手上了,薛晴儿是被打了六十次,而对她来说,不要说是三十次,就是三百次,她也不会哭鼻子啊。 不过今天晚上,她倒是想要去看一看另一个姐妹:薛蓉儿。 天渐渐凉了,吃完晚饭后不久,众人便歇下了。听见春意和晚秋平和的呼吸声后,薛宝儿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在夜色中向着薛蓉儿的房间进发。 薛蓉儿彼时也还没睡着,手上太疼了,肚子又饿,她睡不着,爬起来在窗台边看星星,谁知道星星没看见,却看见披星戴月的薛宝儿。 薛蓉儿惊诧道,“大、大姐姐?” 薛宝儿也没多说话,从窗台边轻松跳进去屋子,把袖子里的药拿给了薛蓉儿。 “多谢大姐姐关怀体恤。”薛蓉儿感激道。 薛蓉儿一脸感激,拿过药膏之后自己轻轻的涂抹起来,微凉的感觉传到了肿胀处,感觉好多了。 “你为什么下午要帮我?”薛宝儿冷不丁问,在这个蓝色星球里,骤然有人站在她这边,让她有点不习惯。 “我被她欺负太多次了,我不会帮她的。”薛蓉儿说的很现实,却也是句大实话。 她捋起袖子,给薛宝儿看上面新新旧旧的痕迹,“她从来就不把我当作姐姐看,我在这里过一日,就是苦一日。爹爹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只以为她们对我极好。” 薛宝儿点点头,简明扼要说,“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以后我们就是盟友了。” 啊细细亚星的人际交往很简单,不是敌人,就是盟友。啊细细亚星人不会欺负盟友,这是军队里头铁一样的纪律。 薛宝儿在薛府里,也自动的把所有人按照这个标准来划分。很明显的,基于今天的表现,薛宝儿把薛蓉儿列入盟友的范围里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薛宝儿觉得薛蓉儿今天挺上道的,所以她决定以后都带着薛蓉儿吃香的喝辣的,有好的不忘带她一份,就这么简单。 第63章 进宫(1) “盟……友?”薛蓉儿并不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但她知道薛宝儿应该是不会害她的。 虽然自小很少和自己这个姐姐打交道,也听闻她平素娇横跋扈,今天看见她对待薛晴儿的态度,虽然凶狠,但也只是自我保护而已,她从来没想要利用自己的力气去伤害任何人。 薛宝儿又把怀里裹着糕点的手绢拿出来,平摊开,“这些给你的,明天晚上你没得吃,我会再来。” “你要走了吗?”薛蓉儿小心翼翼的问,“大姐姐,我弟弟薛晨,是你救的吗?” 薛蓉儿虽然不知道自己弟弟被绑走事情的始末,但是曾经听弟弟说过被绑走的当天晚上,听见过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还偷偷的趴在箱子边上,看见那人的服饰,很像是薛宝儿的样子。 薛宝儿没有回答薛蓉儿,在薛蓉儿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已经隐没在夜色中,咻一下走远了。 “大姐姐……很像世外高人呢……”薛蓉儿崇拜的看着薛宝儿的背影,喃喃道。 过了几日,薛宝儿再也没有办法过以前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了,天还没亮她就被春意和晚秋叫起来,梳妆打扮,准备入宫伴读! 薛宝儿走出棠和院的时候,薛晴儿也被人扶了出来,薛宝儿比薛晴儿大了一岁,在最近又突飞猛进的高了许多,足足比薛晴儿高出了半个头,身量也挺拔娇俏许多。两人站在一起相比较之下,薛宝儿比薛晴儿更明眸皓齿,神采飞扬。 王氏又拉着薛晴儿说了好一番话,薛宝儿站在旁边看见薛晴儿的手还涂抹着药膏,前几天被割掉的眉毛已经用眉黛画了一个假的上去,看起来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除了当天在场的人,估计也没多少人知道她那眉毛是假货。 一大早就被拉起来,薛晴儿心里还多半不愿意,撅着嘴给王氏撒娇,回头一看,薛宝儿穿着天蓝色的裙子,一个人挺直了腰杆站在那里。 薛晴儿才想起来,今天的这个机会,是她尽了多大的努力才得来的,不,她一定不能被薛宝儿给打败!就算手心还肿胀着,就算眉毛少了一条,她也要让薛宝儿屈服在她之下!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薛宝儿突然感觉到薛晴儿身上益发高涨的战斗力……虽然已经比以前多出了一个进阶,但还是很弱好吗…… 马车驮着两位薛府小姐向着皇宫进发,在马车上,薛晴儿不忘临时抱佛脚,拿着书本继续在读。 出门之前,薛府上下都对她抱有极大的希望,薛老爷对她耳提面命,王氏也对她提了好多回,就是希望她能够在皇宫里面多挣得一点天家子弟的好感,和他们做好朋友。只有和他们做好朋友,薛府的未来才有大大的希望,她的未来也有大大的希望。 在薛晴儿面前,伴读就是一条康庄大道,而那个只有蛮牛力气的傻子薛宝儿,是不会懂这些的。 薛晴儿翻了一下书,看了下在马车上闭着眼睛睡觉的薛宝儿,在心里默默的鄙视又嘲笑了一会,更加大声的念起书来,“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庸,常也,中和可常行之道……” 这些都是薛老爷请的先生让她背下来的,但薛晴儿只会摇头晃脑的念,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能装着很有文采的更加大声的念起来。 谁知道脑袋还没晃荡到一半,书本已经被薛宝儿用手指提起来,咻一下扔到了外面。 第64章 进宫(2) 薛宝儿掏掏耳朵,一字一顿慢悠悠道,“你很吵。” 薛晴儿要哭出来了,那可是她的宝贝秘籍,是爹爹找了多少人才能找来的先生教给她的书本啊,而她薛宝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给扔出马车外了? 薛晴儿横眉倒竖,扭着手绢大喊,“薛宝儿,你未免欺人太甚!你……” 薛晴儿“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什么来,她最厉害的招式不过是找薛老爷和找王氏两个,如今都在马车上,简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哦,你可以回去捡。”薛宝儿默然道。 向啊细细亚星发誓,她完全不是要让薛晴儿消失,只是每次一看到她的脸,她就有一种抑制不住想揍她的冲动,要抑制这种冲动,简直比带领一支军队出去打仗还难…… 薛晴儿想哭又不敢哭,她怕把自己的眉毛给揉没了,极力抑制着:忍,忍,忍,王氏对她说去了皇宫,要低眉顺耳,要俯身讨好,她都记在心里,今天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等回到薛府,她薛宝儿就等着给爹爹责罚吧! 马车里又恢复了安静,好吧,薛宝儿对自己说:终于可以闭上眼睛,睡觉了。 过了一会,马车停了,薛宝儿她们没有在皇宫里坐马车和轿撵的资格,只能下来在教引嬷嬷的指引下步行去上课了。 教引嬷嬷丘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带着薛宝儿和薛晴儿沿着宫道走,薛宝儿虽然没有专门的嬷嬷指导,但走路的姿势大大方方,反观薛晴儿,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在皇宫里头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但她还是犯戒了。 因为皇宫的每个角落都对薛晴儿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偷偷的背着丘嬷嬷,往四周瞄了瞄,恰好被回头的丘嬷嬷撞见,用眼神剐了她一下,“姑娘,在宫里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你可记得清楚明白了?” 一不小心就被抓了包,皇宫里可真不是盖的,上次在公主府里已经闹了一次笑话,这次薛晴儿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老老实实的说,“是,谢嬷嬷提点。”说完又拿了点银两塞到丘嬷嬷手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塞银子是宫中的惯例,王氏在出门前教了薛晴儿,却没有给薛宝儿通气,薛晴儿塞完后,就装傻装痴的看着丘嬷嬷,就等着丘嬷嬷给薛宝儿脸色看,最好还能顺带数落她,或者给她小鞋穿,那就更好了。 丘嬷嬷看见薛晴儿的银子,只是默默的收了起来,宫里的人又不是没看见流水似的银子,但是对比起银子,人情世故更加的重要。 丘嬷嬷收好了银子,又转而看向薛宝儿,薛宝儿并没有拿银子给她,但是她是宫里的人,做惯了见风使舵的事,知道薛宝儿是由朝阳公主引荐来的人,那可是大大的红人,不给银子,那也得好好的捧着,万一哪一天在皇上皇后面前说得上话,那也是天大的福气。 丘嬷嬷把她们两个人带到了勤书轩,和气道,“两位小姐,这里便是你们读书的地方了,其余的几位伴读也已经在里头候着了。” 第65章 进宫(3) 薛晴儿银铃般的声音讨好道,“多谢嬷嬷了。” 可她的话也没引起丘嬷嬷多大的注意,反而是薛宝儿不卑不亢的态度更让她喜欢。 要进宫来陪读,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不然哪天就被刷下来了,要知道这宫里头皇子和公主的伴读可是换了一拨又一拨,能待下来的,不是特有才干的,便是皇子和公主看得起的,这可不是说一两句阿谀奉承的好听话,便能留下来的。 宫里头要的是踏踏实实的,不矫揉造作的孩子,像薛宝儿那样的,丘嬷嬷觉得正正好,又不过分显山露水,也没有特别的露怯,一路上走得四平八稳,呼吸也和顺,是一根大好的苗子。 “薛大小姐,请进去把,晚了让公主等可就不好了。”丘嬷嬷扬声道。 薛晴儿也感受到丘嬷嬷的喜好了,心里直犯嘀咕:自己都给她银子了,怎么她还不满足,难道薛宝儿也偷偷的塞了银子给她,可是自己好像也没看见有啊? 带着满腔满肚子的疑问,薛晴儿和薛宝儿前后走进了勤书轩,如丘嬷嬷所说,其余的几个公主伴读,已经在里面了,她们是第一天来,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就迟了点。 在来之前,薛老爷已经把伴读的名单给她们看了,现今贞娴公主有八位伴读,除了薛家两个之外,在公主府里见过的宁紫瑶和铁木兰也在列,其他的几个也都一一见了礼。 铁木兰一看到薛宝儿,便激动得飞奔过来,“哎呦,我的宝儿妹妹,你可来了,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又招呼其他人过来,“你们快来,这位便是我给你们说过的薛府宝儿妹妹。” 宁紫瑶拿着手绢捂嘴笑,“我说木兰妹妹,你怎么一见到宝儿,就像见到情郎一样?” 铁木兰依旧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咧嘴笑道,“可不是嘛,我一回到家,就心心念念的想着宝儿那天的刀法,想得我是魂牵梦绕,无法入眠。”又转而向薛宝儿说,“宝儿妹妹,你改天就把那套刀法传授给我吧!我可真是喜欢得紧!” 薛宝儿被她们宝儿妹妹来宝儿妹妹去,说得头晕脑胀,只觉得自己就像被围观的稀缺动物一样,其余的人也围上来,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她也不用开口,因为其他的几个人已经像黄鹂鸟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 “这就是木兰姐姐说的那位使大刀的?” 另一个说,“哎呦我的天,身量骨可比我还小呢!” 宁紫瑶就把那天薛宝儿怎么样舞的刀,怎么舞的天地变色给吹嘘了一番,薛宝儿的名气就更加的响当当了。 薛宝儿受到了铁木兰的推销和宁紫瑶的大力称赞,一时之间,大伙都围在她身边了,就把薛晴儿给冷落了。 薛晴儿很想要掺合到里面去,无奈她们几个看见薛晴儿,就像看见透明人一样,没有人要接她的话,也没有人搭理她,薛晴儿感受到了天大的落寞,为什么其他人见到薛宝儿就像看到宝似的,难道名字里有个宝,就应该被人当做是宝贝吗? 第66章 进宫(4) 薛晴儿闷不吭声,直到其他个人互相介绍完后,便有人通传说贞娴公主到了。 贞娴公主是皇上的宠妃荣贵妃所生,乃是大英国里头最受宠的公主,刚出世,天上便有紫光出现,钦天监说是吉星高挂,大吉之兆,皇上大喜,便给了她“第一公主”的封号。 在此之后,贞娴公主在皇宫里头,宠爱非凡,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皇帝疼到心尖尖上的人。 在她到了读书年龄的时候,皇上不顾群臣反对,给了她皇子一般的尊荣,不仅准许她在只供皇子读书的勤书轩里头念书,还怕她孤独寂寞,专门给她请了许多官家小姐进宫伴读。 为贞娴公主和太子讲书教学的是同一个先生,名叫朱炆,官拜太傅,人称朱太傅。在朱太傅讲学时,贞娴公主和皇子们各坐半壁江山,其后是坐着各位男女伴读,为了避嫌,还专门请人在中间隔了个帘子,避免适龄男女过于亲密,私相授受,秽乱宫廷。 皇上在勤书轩里做了这么多事,立了这么多规矩,就是为了让这位第一公主能够知书识礼,博文广达,不输给任何一个皇子,这在整个大英国里头,都是独有一份的殊荣。 要是能够得到贞娴公主的青睐,便是青云直上了,一听见贞娴公主驾到,薛晴儿抖擞了精神,不顾其他的人,率先走到了门口,俯下高呼道,“恭迎公主圣驾,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是进来了,里头跪了黑压压的一群宫人,可是整个大殿里头却是一片寂静。 贞娴公主果然长得很有福气,脸盘圆圆的,身上穿金戴银,身上衣服的布料也是流光溢彩,脚下的鞋子都绣着鱼眼大的夜明珠。 薛晴儿匍匐跪在地上,光看见公主的鞋了,只觉得鞋上的夜明珠珠光宝气,明艳万分,便跪得更低了。 贞娴公主走进来后,瞥了一眼直挺挺跪在地上俏生生的薛晴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不是说了伴读在勤书轩里头不用行礼的吗,怎么还有一个傻子跪在这儿?没人给她讲规矩吗?” 后头的人全笑疯了,这薛晴儿一听见公主要来,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还故意站在离大门最近的地方,大大声的请安,她想要行礼,众人也拦不住她啊是不是? 薛晴儿的那股子表现欲,在其他人眼里看得一清二楚,薛晴儿是怎样的心里,她们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懒得去揭穿她而已。 贞娴公主在宫里头得势,说的话全部跟钻心似的,一句一句钻进了薛晴儿的耳朵,她不过是跪了一下,行了个礼罢了,为什么就变成了跪着的傻子?而且在看到她跪下后,贞娴公主也没有急忙过来扶她,而是走过去问铁木兰,哪个才是她一直心心念叨着的薛宝儿。 薛晴儿跪了好一会,公主才好像发现了她似的,让她平身,她早上起了个大早,又没怎么吃东西,跪得七荤八素,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有点瑟瑟发抖了。 可是宫里头不比在薛府里头,有丫鬟使唤,她只能自己摸索着站起来,又竭力站到公主旁边,听她们几个在聊天说话,自己又凑不进去嘴,直犯着急。 到底要怎么率先引起贞娴公主的注意力呢,给她说自己腹有诗书?给她说自己在来之前已经背了大段大段的文章,就为了能够留在皇宫里头,做她的伴读? 第67章 进宫(5) 薛晴儿在浮想联翩之际,贞娴公主已经开始在询问哪几个是今天里头新来的伴读,先自我介绍一下,以后在朱太傅面前也能互相照应。 薛宝儿已经通过铁木兰介绍给了贞娴公主,薛晴儿知道没人会帮自己说好话,只得向前一步道,“公主万福,我是薛府行三,名薛晴儿。” 公主的奶娘桂嬷嬷蹙了眉,打断她道,“在公主面前,还我啊我的,还没改过来啊。” 薛晴儿抖着声音,“奴才该死。” “算了,是今天新来的,桂嬷嬷可别吓唬她了,瞧那小脸白的。”贞娴公主虽然受宠,但并未有公主的架子,又回过头对薛宝儿说,“这样说来,晴儿便是你妹妹了,你们两个人倒不太像。” 薛晴儿装可怜道,“宝儿姐姐的亲娘是敏敏郡主,身份高贵,我的亲娘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罢了,怎敢和姐姐相比呢?” 贞娴公主听了这话倒不太高兴,“我的母妃也不过是普通的官家小姐,难道也是不够高贵吗?” 宁紫瑶也在一旁纠正道,“况且而今你的母亲王氏是薛府的填房,你的母亲自然也是宝儿妹妹的母亲了,你的亲娘不也是她的亲娘吗?何必因为娘亲的出生而使姐妹之间生了罅隙?” “公主和紫瑶姐姐教训得是,是、是晴儿说错了,求公主责罚。”薛晴儿本来想要在公主面前盛赞天家威仪,谁知道却收到了反效果,她磕磕巴巴的,更说不好话了。 “怎么动不动就说要罚了,紫瑶姐姐,我有那么吓人吗?”贞娴公主听见这话,更不高兴了。 “谁说没有,吓得晴儿妹妹话都不敢说了呢。”宁紫瑶见公主不再说什么,便出面替薛晴儿解围,问她道,“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可识得字?” “回姐姐的话,我认得几个字,在家里便熟读《大学》、《中庸》、《孟子》及《女训》、《女则》。” 薛晴儿又想要在公主面前谦虚,又谦虚过了头,在一旁的铁木兰听见她这么说,头都摇得像个拨浪鼓了,心里想着:这孩子,太能装了,熟读那么多书,还说只认得几个字,我呸! 贞娴公主玩性大,其实叫伴读,一是为了陪她读书,二也是为了填补她没有玩伴的空隙。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自然不愿意读书,也不愿意看见这么卖弄自己的人,对薛晴儿顿时就没有好感了。 不过公主的奶娘桂嬷嬷可对公主的伴读有着严格的要求,荣贵妃三申五令的要求对公主的伴读严格把关,让桂嬷嬷在一旁好好的看着。 于是在问完了薛晴儿之后,桂嬷嬷开口问薛宝儿道,“三小姐满腹诗书,薛大小姐想必也是不俗了。” 宁紫瑶噗嗤一下就笑了,“桂嬷嬷这话可错了,我们宝儿妹妹上回在公主府里头可说她不会念书,只会舞刀呢!” “上回,宝儿是怎么舞刀的?我只听见木兰姐姐说的,没有亲眼看见,真是可惜啊!”贞娴公主眼睛发了亮,“要不,宝儿你今天就露一手给我看看吧?” 一听见有人说刀,薛晴儿就害怕得要命,别说刀了,现在连剪刀啊碎片啊,她都怕个半死,生怕薛宝儿拿出什么东西出来,又要毁了自己的容,她战战兢兢站出来道,“公主,宫里是不能带刀的……” 第68章 进宫(6) “放肆!公主没说话呢,哪有你说话的份!”桂嬷嬷刚才对薛晴儿的印象就不好了,在宫里头,随意说话可是大忌,看来这个薛府的三小姐,真的很欠规矩。 薛晴儿这回真不敢造次了,她怕说多错多,就后退几步,把自己的嘴巴紧紧的闭起来。反正现在是公主要看薛宝儿的好戏,又不一定会让她拿彩头! 公主又对薛宝儿提出了要观看她刀法的要求,薛宝儿心里懒洋洋的,嘴上道,“公主真的要看?那就得罪了。” 说完后,飞快的移动身体,连一秒的时间都不到,她就已经取走了公主头上的一根玲珑剔透的蝴蝶玉石簪子。 刷刷。 两下风声,她的左手握着拳头,右手已经把蝴蝶簪子递还给了公主。 公主膛目结舌,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这么,完了?” 说好的剑法呢,亲? 其他的人也不明就里,又撇了铁木兰一眼,心想,原来这就是你向我们推销的很强大的刀法啊……呵呵。 “哦。”薛宝儿轻轻的松开了左手,贞娴公主看清楚她手掌里两只蚊子腿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蚊、蚊子腿??你居然用我的簪子割下来了蚊子腿?就那两下的功夫?”贞娴公主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又疯狂的对着铁木兰说,“木兰姐姐,你没说错,她真的是一个神人!” 说完后,贞娴公主又狂奔过来,拉着薛宝儿的手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神奇的东西,太好玩了!太历害了!简直神乎其技!你是怎么做到的,收我为徒吧?宝儿,我要你天天都进宫来陪我玩,好不好?” 其他的人都汗滴滴,但也深深的被薛宝儿的功夫所折服了,她刚才露的那一手,太不可思议了,不是花拳绣腿的功夫,也不是多大的力气,而是一种深深的震慑力,两下就用蝴蝶簪子把蚊子的腿给弄下来,这得多好的眼力,多快的速度,要是给她一把弓箭,那岂不是能够百步穿杨了? 贞娴公主见识了这么厉害的东西后,大手一挥,对桂嬷嬷道,“去告诉朱师傅,今儿个我不想上课了,我要带着宝儿她们在御花园里头逛逛,她们第一次来嘛,要先熟悉熟悉环境。” “公主,这……”桂嬷嬷很想规劝公主来着,但她也知道公主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小孩子心性似的,一看见好玩的,肯定是坐不住了。 桂嬷嬷正在斟酌要怎么对贞娴公主开口,谁知还没说完,薛晴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轻轻啜泣并请求着,“公主,万万不可啊!” 贞娴公主本来正在兴头上,正想带着这些新同学一起参观自己家的后花园,谁知被一个二愣子横插一刀,跪在面前,她不爽极了,蹙眉问,“又是你?什么叫万万不可?本公主去自个儿家花园玩,也要听你的?” 开什么玩笑,连桂嬷嬷都不敢说什么,这个新来的伴读好大的胆子! 眼见公主发了脾气,其他人倒是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去惹是生非。薛宝儿的眼睛滴溜溜淌了一会,决定静观其变。 第69章 游园(1) 薛晴儿刚才本来是站在众人后面的,一听说公主要带着薛宝儿一起游御花园,“万万不可”四个字就脱口而出了,她只知道绝对不能让公主太过喜欢薛宝儿,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刚进宫的伴读而已,根本就什么也算不上。 眼见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薛晴儿挺直了腰杆,决定搬出祖宗家法和皇家训诫出来据理力争,道:“公主,奴才进宫做伴读时,便接受训诫说要好好陪着公主一同读书,要戒骄戒躁,不可任意妄为,放纵玩乐……” 薛晴儿一大堆话还没说完呢,贞娴公主摆了摆手,很不以为意道,“哦,知道了。” “公主……”薛晴儿啜泣道,难道她的劝解有用了? 贞娴公主看都不看薛晴儿,只眯着眼笑,像逗着猫儿一样逗着薛晴儿玩,“既然如此,那你留在这里,等朱太傅来了,好好听他讲学,我们可都出去玩儿了。” 其他人听见公主这么说,都知道她是在逗薛晴儿呢,只有薛晴儿一个人局促的站在原地,手里绞着丝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等其他人全都随着鱼贯走了,她才低头讷讷跟了上去。 贞娴公主一声令下,一群人分成三个梯队向着御花园行进。第一梯队就是由贞娴公主带领的,还有宁紫瑶、铁木兰一伙人,为了表示喜爱,贞娴公主还捎带上了薛宝儿。 第二梯队是其他的伴读,第三梯队是嬷嬷和宫仆们,薛晴儿因为刚才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在第二梯队里,只能灰溜溜的跟在后面。 从勤书轩走出来,绕过一条长长的宫道,眼前便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莲花池子。 薛晴儿正打着主意怎么接近贞娴公主,薛宝儿却在想着怎么开溜,眼下贞娴公主正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手臂,让宫人们拿来了吃食,要和她一同喂池子里的锦鲤。 一投吃食进去,锦鲤们争先恐后的串上来,逗得贞娴公主咯咯笑道,“你们瞧,这些个鱼儿很是得趣呢!竟是不甘人后!” 宁紫瑶和铁木兰也凑上来看,想来她们也是喂锦鲤的常客,几个人围着池子叽叽喳喳笑闹成一团,正说笑着,不远处忽而传来了几声困兽的叫声,听着很是可怖。 宁紫瑶是闺阁里的小姐,胆子小,一听便吓破了胆,抖着声音问,“那是什么?听起来怪可怕的。” 贞娴公主喂完了鱼,拍了拍手道,“你们还不知道吧,珍兽苑里新近来了一批猛兽,现今都关在栅栏里头,由宫人们驯着呢,等性子不那么野了,再放出来赏玩。” 铁木兰也点点头说,“里头还有一头棕熊是由我叔父铁将军猎来的呢!” 铁木兰和宁紫瑶这种文官的女儿家不同,她平时学着她爹舞刀弄枪,也曾跟着铁将军参加皇家狩猎,她说的话,自然是可让人信服的。 贞娴公主眨眨眼,“你说的棕熊我听父皇说过,是上个月才献上来的。” 虽然如此,但父皇却一次也不让她踏足过珍兽苑,她只是偶尔在宫里有大型表演时,看过小猴子和小猫小狗的表演,对珍兽苑里面长的什么样子,早已经心痒难耐了。 铁木兰也附和道,“听说那熊凶猛无比,身材魁梧,竟是有三、四人高,这么大的熊,连我也没见过呢!” 听完铁木兰说的那些个猛兽,以及由铁将军亲手捕猎的熊后,贞娴公主整个眼睛都发光了,直晃着她的手道,“这么大的熊我也没见过,捡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吧!” 要是放在往日,贞娴公主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她被勾起了兴趣,又觉得人多可以壮胆,便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向着珍兽苑出发了。 第70章 游园(2) 珍兽苑门口。 宫人们跪了一地,齐声高呼,“贞娴公主,里头很危险啊!” 贞娴公主杏眉倒竖,扬声道,“本公主要进去看看罢了,怎么一个一个都拦着?通通都给本公主让开!” 珍兽苑算是宫里的重地,闲杂人等不可进入,但圣上喜爱的贞娴公主又怎么拦得住? 宫人们纷纷叫苦不迭,却只能目送着公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珍兽苑。 “快,快去通传!就算不能报告皇上,也要尽量找到太子或者七皇子他们,往勤书轩的方向去!”珍兽菀的总管事小声的呵斥自己的徒弟,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贞娴公主,谄媚道,“公主小心,往这边走。” 听见杨管事都这么说了,贞娴公主更得意了,指着那头对薛宝儿她们说,“那边有只大老虎,等看完了老虎,我们再过去看棕熊!” 公主的伴读里,多半是像宁紫瑶这样的闺阁小姐,看了狮子老虎什么的,大气都不敢出,只有薛宝儿平静如初,面沉如水,而就像铁木兰这般看多了珍奇走兽,在看到老虎嘶吼一声之后,也不免要吓得心里咯噔一声。 贞娴公主也是第一次见到老虎,虽然一直很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她公主的英武,饶是如此,在和老虎打了照面后,她还是被那样子吓得脸青唇白,直拉着铁木兰的手说,“这、这还是我第一回见到活生生的老虎呢……” 铁木兰也有点担心,“公主,要不我们回去勤书轩了?万一朱太傅看不见咱们……” “怕什么,万事有我担待着呢,况且本公主还没看到棕熊呢!”贞娴公主逼着自己别去看老虎,拐了个道儿,在杨总管的带领下,到了棕熊园子里。 可是到了棕熊园门口,杨总管却怎么也不让公主再向前一步了,只让公主远远的看着都行。 “杨总管,这是何故?”贞娴公主吃了闭门羹,当然不开心了。 “回公主的话,棕熊暴躁易怒,恐是会伤了公主……”杨总管虽然想要阿谀奉承公主,但该拿捏的还是应该拿捏的,要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他以后这差事也不用办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反正贞娴公主今天是非要进这园子里了。 贞娴公主冷然道,“杨总管,你认为你一个小小的总管,能拉得住我?还不给我让开!” 杨总管虽然心里千万个不情愿,但也只能让路了,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让人去请的皇子们到了没,要是那些皇子在,也好压制着贞娴公主,别让她乱来才是。 贞娴公主一进棕熊园,就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铁栅栏,里头果然有一头高大雄壮的棕熊,一看到有人进来,便龇牙咧嘴,还用爪子敲击着栅栏,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公主,这熊为了驯化方便,已经饿了好多日了,现今正是最凶猛的时候,公主切切不可大意。”杨总管又喋喋不休的在公主面前说着。 “知道了。不就是一头熊么,没看见还有铁栅栏吗?”贞娴公主凑近一些看,才发现铁木兰果然说得不假,那棕熊足足有三、四个人高,魁梧雄壮,走动的时候仿佛连地上都在震动。 随行的一行人也惊诧不已,“原来那就是棕熊啊……真的好可怕!” 第71章 游园(3) 薛宝儿对棕熊没什么兴趣,从刚才进珍兽苑以来,就无聊得想让她打哈欠,那些生灵力气是比蓝星球的人要大,身材魁梧,有的还行动迅速,但脑子不好使,所以被人猎住了。她对研究这些低智商的动物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一直兴趣缺缺。 但她知道棕熊园还是挺危险的,所以一直保持着警惕,到了园子里四下看,发现薛晴儿渐渐的从后面跟上来了,现在也混在了随行队伍中。 贞娴公主眼睛尖,指着另一间小屋子问道,“那是什么?” 杨总管一直站在公主身侧,低头道,“回公主的话,那棕熊上个月运来之时,腹中有子,前不久刚生下了一只小熊,那只小熊现在怕是还在吃奶呢。” “小熊?原来那头棕熊还是个母的呢。”贞娴公主打趣道,其他人又笑起来,气氛一时颇为热烈。 贞娴公主看完了大熊,又对小熊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便命杨总管把小熊抱出来,让人赏玩。 杨总管本来是不想淌这趟浑水的,但是一想起关着大熊的坚固的铁栅栏,还有公主的赏赐,他就昏了头脑了,真的命人把屋子里正在吃奶的小熊抱了出来。 那小熊许是刚出生没多久,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个头和小婴儿差不多,被宫人抱在手中,既憨态可掬,又奶声奶气的,竟是可爱得很。贞娴公主一看见就喜欢得不得了,看着竟是爱不释手的样子。 “哎呀,你们快过来看,它好像还在笑呢!”贞娴公主从来没看过奶娃娃状态的小熊,当下兴奋极了,其他人也都围上去观看小熊,越看越是觉得新奇。 眼看其他人都去看小熊了,薛宝儿才从人头里突围出来,那堆子胭脂粉味真是太让人难受了,她退后几步,找了个通风的位置散味,却没想到,落入了薛晴儿的眼里。 薛晴儿本是在随行队伍中,因为被贞娴公主嫌恶,眼下也不敢干巴巴的凑上去,只能讷讷的呆在外围。其实看到大伙都争相上去触摸小熊,她也眼馋得很,要是能摸上一摸,回头在那堆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小姐中,不是又可以吐气扬眉一番了么? 薛晴儿本想凑上去的,但是当她的目光掠过不远处的薛宝儿,以及离她几步之遥的大熊的栅栏后,她灵光一闪,一个点子涌上心头。 关着大熊的机关是在靠向薛宝儿的这一侧,此时大熊的注意力全然被小熊那边吸引过去,眼里流露出了少见的关切之意,也不像刚才一样嘶吼了,只是急切的想要突破栅栏,却苦无办法,着急得直跺脚。 整个栅栏是一个环形结构,门的这边,刚好形成了一个缺口。而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门打开,吸引大熊过来,那么……站在门口附近的薛宝儿,是不是就是首当其冲的受害? 这个点子一旦浮现出来,便是挥之不去。薛晴儿的脑海里头闹哄哄的,耳朵也嗡嗡作响,她眼里浮现出此前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因为薛宝儿,她被爹爹罚了打手心,因为薛宝儿,她的头发被剪也无处伸冤,还在老太太的寿宴上闹了笑话,现在上流的女眷里头,全流传着薛府三小姐是个秃子的话,还有薛宝儿还把她的眉毛剪了一半…… 如果没有薛宝儿,该多好!如果没有碍眼的她,自己便是薛府里头唯一的嫡小姐了,集爹妈宠爱于一身,就是拳打薛月儿,脚踩薛蓉儿,那又怎么样? 一想起这些,便像是有恶魔之手推动和鼓动着她一般,她向着那罪恶的方向行进了。 第72章 惊魂(1) 薛晴儿一边静悄悄的走,一边观察其他人,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被贞娴公主手里的小熊给吸引了,没有人在意她,而薛宝儿站在人群开外,却目光放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薛晴儿鬼鬼祟祟的走到栅栏门口,趁人不备,把上头的铁钩子给放了下来。 栅栏的门一下开了,但也只是开了一个小口子,大熊愚钝,还没发现门开了。薛晴儿走到前方花丛前,矮着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抛了过去。 薛晴儿的力气不够,小石头还没到栅栏门口,就掉地上了,但却被耳朵灵敏的薛宝儿听见了。其实她刚才在静默的时候,已经预感到有一队人马正从勤书轩往这边走来,里面似乎还有武功高手,所以便分了一些心在那边,没有留意到薛晴儿的动静。 就在薛晴儿想要扔第二个石头的时候,大熊却突然把目光放到她敲击石子的地上,巧妙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栅栏的门被风吹开了一条小缝。 一连串事情的发生,仅仅是在须臾之间,大熊已经快行了几步走到栅栏门口,这时候众人才发现,栅栏的门居然被打开了! 杨总管不愧是总管,在这个当口上,还不忘大声喊一句,“大家快上前,保护好公主!” 他不喊不要紧,一喊其他人全抱头鼠窜,作鸟兽般四散开去。 “救命啊!熊来啦!” “棕熊会要人命的啊!啊啊啊啊!” 黑压压的人头全跑开了,只余下贞娴公主和几个侍女、伴读孤立无援的站在原地。 贞娴公主手里还抱着小熊,被杨总管这么一吆喝,三魂去了七魄,一下就把手里的小熊给丢到了地上。 小熊本来还甜甜的睡着,被贞娴公主这么一摔,立马嚎哭了起来。栅栏里的大棕熊本来就想出来,一听见小熊的声音后,更加的怒不可遏,可惜智商有限,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打开栅栏的门,只是一个劲儿的以头撞门。 砰!砰砰! 大棕熊撞了好几下,一下比一下更动魄惊心,栅栏的门被砸得弯曲变形。 听见小熊啼哭的声音,棕熊已经狂暴化了,直接把门抓起来掰开,从大门里走了出去。 大棕熊出来,其他人更是吓得鬼哭狼嚎,哭声、惨叫声源源不断,原本还想保护贞娴公主的人,全部都躲开去了,贞娴公主吓得双腿直哆嗦,她身边的仆人抖着声音喊,“公主,快、快跑啊……” “我也想跑,可是我的腿软了……动不了了……”贞娴公主跌倒在地上大哭。 棕熊足有三、四人高,别说贞娴公主吓得动也不敢动,就连其余人也都怕得躲在大树下和其他地方处,只想着装死不让大棕熊闻到气味。 大棕熊脱离了桎梏,首当其冲果然跑向了薛宝儿的方向,薛宝儿从刚才就意识到有可能是薛晴儿放开了栅栏的门,但苦于人太多,一时不好动作,才忍气吞声到了现在。 眼看大棕熊越来越接近,薛宝儿右手握成了拳,目测着大熊和自己的距离,她这一拳下去,棕熊不死,也得倒在地上喘气了。 其他人看见大棕熊朝着薛宝儿的方向走去,而她却巍然不动,只以为她和贞娴公主一样,是吓得不敢动,那么多人里头,只有铁木兰鼓起勇气吆喝了一句,“宝儿小心啊!” 第73章 惊魂(2) 薛宝儿比铁木兰更有警惕性,更有防备心,更有行动力。 就在大棕熊堪堪要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的双手已经出拳,位置瞄得很准,如果那样击打出去,命中目标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一百,对手的攻击力会瞬间降低到零。 按照攻击力来算,棕熊恐怕也只能吃她一拳而已。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薛宝儿将将出拳,要碰到大棕熊之时,它却突然变道拐弯了,身体擦过了薛宝儿的,向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它是向着小熊的哭泣声而去,所以竟连近在眼前的薛宝儿也顾不得了。 薛宝儿的拳头还没打过去,棕熊已经变换了方向,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好追着上去打,只能静静的看着,准备时机出手了。 杨总管方才说棕熊饿了好些日子,现在想必已经饥肠辘辘,看到谁都想咬一下,但小熊的哭声实在太牵动它的心了,为人父母者,别说是人,即便是一只动物,也有一颗慈母的心。 棕熊走过之处,夹带起风沙走石,不消多久,它便行到了小熊的位置,伸手把小熊捞了起来,抱在自己怀中,可是小熊方才真是摔着了,啼哭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下估计已经快不行了。 大棕熊着急得嚎了几嗓子,却是毫无用处,她忽而走向了人群的方向,把躲在树下瑟瑟发抖的几个宫人给撩了起来,扔在一旁。 宫人们哭嚎着,“救命啊,大棕熊彻底失控了!要吃人啦!” 大棕熊怒不可遏的到处找人出气,逮着一个就摔一个,摔了两个之后,它忽而把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贞娴公主一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开窍,居然火力全开,向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薛晴儿本来是躲在草丛里,方才为了掩饰自己所做的事,跑去和贞娴公主和铁木兰等人站在一块了,没想到大棕熊现下竟向着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贞娴公主恐惧道,“它来报仇了,它来报仇了!你们都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本公主命令你们保护我!” 可是她的话根本就不奏效,众人皆认为大棕熊是来找公主夺命的,别提跑得有多快了,而跑在最前面的,便是薛晴儿了。 大棕熊是她放出来的,薛晴儿刚才只是想着给薛宝儿一个教训,让她以后再也没办法和自己争,但是没想到放出来的大棕熊如此可怕,连续摔了不少人,还向自己这边过来了,她可不想今天自己死在自己手里。薛晴儿跑着跑着,顾得了后面,顾不得前面,居然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半人深的池子里,跌了一身的泥巴。 眼看大棕熊步步逼近,贞娴公主凄厉的大喊,“救救我啊!” 她的面前也不是没有人保护的,几个老嬷嬷誓死护卫在公主面前,却被疾驰而来的棕熊一下撞飞,哎呦声音缕缕不断,想来也是死伤惨重了。 看见照顾自己的宫人们伤的伤,死的死,贞娴公主又是哀侑又是伤悲,看着大棕熊渐渐的走近自己,手里拿着一只小得可怜的树枝四处挥舞着,呜呜哭泣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所有保护的人都没有了,贞娴公主整个人蹲在亭子里,自己抱着自己,整个身体瑟瑟发抖,她在等着,等待棕熊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掀翻亭子,然后把她扔出去。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沉声道:“父皇,母妃,儿臣去了!” 可是,那一秒却迟迟没有到来。贞娴公主睁开眼,只见眼前的棕熊似乎是停止了动作,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从棕熊的身后窜上来,手里提着一个大水缸。只见她把几个柱子作为跳板,一下窜到老高,几乎可以和棕熊视线平行的位置,而后,她手里的水缸势不可挡的砸在了棕熊的头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那人左手砸缸,右手还拧成了拳头,一拳砸在棕熊柔软的肚皮上。 棕熊哀嚎一声,碰的一下倒塌在地上,竟是一动也不动了。 待得看清了来人是谁,贞娴公主这才失声的大喊,“薛、薛宝儿!?” 第74章 惊魂(3) 打伤棕熊,适时出手的,的确就是薛宝儿。 刚才她看见大棕熊在园子里头作乱,打伤摔伤人无数,便一鼓作气,从身边提了一个大水缸,窜到半空中给了棕熊重重一击,不仅如此,还用右手狠狠的给了棕熊一个右勾拳。 棕熊倒下了,贞娴公主不可置信的看向来人,如果说打伤棕熊的,是那些有功夫在身的守卫们,她估计会相信,但是居然是薛宝儿?!她除了力气强大之外,居然还可以一跃那么高?那是传说中的轻功了吧?她又是什么时候练就的,这个人身上到底拥有怎么样的能力啊? 与贞娴公主一同感叹的,还有姗姗来迟的众皇子和皇子伴读等人。方才贞娴公主进入珍兽苑的时候,杨总管已经让人过去勤书轩通报了,朱太傅特意停了课,让皇子们过去把胡作非为的贞娴公主带回来。 没想到走到半路,便听见大棕熊疾走的声音以及宫人们抱头鼠窜的声音,一下一下打在皇子们心中,个个都大气不敢出,就怕出了事。谁知一走到棕熊园子里,只见一个穿着淡粉色罩衫的小姑娘,左手提一个大水缸,跳了几米高,给了大棕熊彻底一击。 大棕熊倒地后,几个皇子和其余皇亲国戚们,都威慑于薛宝儿的战斗力,心道好历害的小姑娘,怎么才齐肩高,就那样的厉害了?难不成竟是某个武将的女儿?可一直跟着爹爹在军队里行走的铁木兰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行动力和判断力啊! 来的几个皇子里,大皇子乃是太子,只顾着让侍卫收拾残局,把棕熊带走,再让人去清点伤员和找出总管来问话什么的,下头的三皇子、五皇子也在忙于救人。 而七皇子和贞娴公主是一母所生,皆是荣贵妃所生,看见自己的亲妹妹跌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面上惨无人色,七皇子李昀急忙走上前去,扶起贞娴公主,顺带用眼风徐徐的瞥了一下站立在一旁的薛宝儿。 薛宝儿刚刚拿水缸敲了棕熊的头,又揍了它一拳,其实没花多少力气,眼下也还是那副自如的样子。但是和其他被棕熊吓得魂飞魄散、披头散发甚至跳湖的人相比,她的样子也太过宠辱不惊了。 七皇子在皇宫里头多年,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只见一个长得秀丽无比的小姑娘婷婷的站立在自己妹妹面前,毫无散乱之意。刚刚他和大皇子他们一同在勤书轩,一听见宫人来通报,便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也仅仅看见这个小姑娘单手托水缸,击打棕熊的一幕,但也够震撼了。 如果他刚刚眼见为实的话,那这个小姑娘也太可怕了……居然单手就能拿起水缸,把棕熊给砸晕,光这个力气,就能够让许多成年男子望尘莫及。 他极力的控制自己的声调,试图用最平淡的语气问道,“你是……?” 此时贞娴公主已经从害怕中镇定下来,脱离了危险后,她躲在自己哥哥的身后,声音清亮道,“七哥哥,她便是薛府千金薛宝儿!是她救了我们大家的!” 第75章 惊魂(4) 乍然听说薛宝儿是薛府千金,众人眼里皆不置可否,要知道,薛大人可是个文官,也没听说过他家里出了个大力士的女儿啊。 七皇子身为贞娴公主的哥哥,还是非常高兴薛宝儿能够及时出手的,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如果不是薛宝儿在,估计贞娴公主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时常听说人会有潜能,说不定也正正是因为贞娴公主在危难之中,激发了薛府千金的潜能。 七皇子看着这个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只觉得她面容清丽,脸上的皮肤吹弹可破,明明应该是娇滴滴的样子,眼神里却十分坚毅,连同站姿也不是妞妞歪歪的,而是挺直了腰杆的,非常有精气神,的确有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出尘的气质。 不仅七皇子,其他在场的几个皇子们,听见贞娴公主说的话后,也都纷纷的对薛宝儿行注目礼,看着这个传说中一拳打晕棕熊的女娃娃。 薛宝儿对这些视线的光波是极为敏感的,她还能从这些能量源里探出里头的意味,比如说七皇子和贞娴公主望过来的,是感激和赞叹的目光,而另一边一位穿黄色袍子的皇子,那目光大喇喇的望过来,打量中居然还有一些不庄重,这让薛宝儿有点不舒服。 众人惊魂未定,大皇子命人去把杨总管找来,通传的人还没走远,便听见由远及近的一声女子呼唤,“公主,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这么一声呼唤,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循声望去,那人正是从池子里爬出来的薛晴儿,因为衣服下摆泡了点水,走动的时候极为不雅观,几个皇子看着都转过头摇了摇头。 薛晴儿方才跌入池子的时候,以为池子要没过头顶,也凄厉得大叫,手脚并用划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池子里头了,水并不深,她抖着身子爬了起来,便手足并用鼓足勇气想上前邀功了。 她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没有多好,但其他人也大多如此狼狈,特别是一看见几个皇子站在前头,她便把礼数和女戒什么的全部都抛在脑子后面,眼里只有那些皇室贵胄了。 薛晴儿在进宫之前,可打听清楚了,对皇宫里头的皇子们的消息可是了如指掌。只消看见他们的容貌,再加上说话地位和相互的称呼,便可以把他们的身份猜出个七八分。 那身穿浅蓝色衣裳,站在贞娴公主旁边的,大概就是当今最为受宠的荣贵妃的儿子七皇子李昀,听说皇上曾称赞过他聪颖十分,文武双全,是当今圣上最喜爱的皇子。 唯一一个穿着黄色袍子的,必然是太子李正了,李正乃正宫皇后娘娘所出,虽然资质平庸,读书一般,骑射也不出众,不得皇上喜爱,但总归是太子,能够攀附上关系,那是再好不过了。 另两个站在太子身后的,是其他妃嫔所出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平素总是在太子身边充当狗头军师,可谓是太子的左右手。 眼下朝廷里头,皇后和荣贵妃相争之势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七皇子的呼声愈来愈高,太子的位置也有点岌岌可危,即便如此,但在表面上,还是互相维持着平静。 这些都是王氏平常从薛仁贵那边套出来的话,在进宫之前,也都传授给了薛晴儿,为的就是让她能够攀高枝,能够依傍上太子最好,再不然,混个皇妃当当也是不错的。 薛晴儿本来是想在各位皇子面前博个出彩的机会,没想到她一出现就让人皱了眉头,再走近一看,不得了,她的眉毛少了一半,脸上都花了,活像个唱京剧的。 第76章 惊魂(5) 在离府之前,王氏便让人给薛晴儿画了眉毛,因为在水里浸泡过的缘故,那画的眉毛已经化开了,黑黑灰灰的在眉眼上,脸上像是开了染坊似的,真是七分颜色都上了脸! 而这些,薛晴儿自己仍旧不知道,哭哭啼啼的假作担心贞娴公主的样子,扯着她的袖子哭泣道,“公主,你不知道晴儿方才多担心你,生怕你有危险。如果公主有了危险,尔等要如何是好呢?公主,晴儿刚才便想着,要是公主有危险,那晴儿也活不成了……呜呜……” 被薛晴儿扯着袖子的贞娴公主几乎是想要一个白眼过去了,现在自己安全了你就过来哭忠心,方才危险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挡在前面呢,还吓得跑池子里头去了,你丢人不丢人啊? 贞娴公主不耐烦极了,想要甩开薛晴儿,谁知薛晴儿却是黏得更紧了,又死命的哭着,“公主,晴儿真的真的很担心你,恨不得能代替公主去和棕熊拼命……” “去拼什么命,我还没死呢!”贞娴公主终于把袖子甩开了,恶狠狠唾弃道。 薛晴儿在贞娴公主那儿碰了软钉子,只得含着羞怯又盼望的心看向七皇子李昀。 李昀看见自己妹妹那个样子,是好气又好笑,便替她打圆场道,“妹妹,这位是……?” “她也是薛府的……” 贞娴公主话音未落,薛晴儿便抢先一步道,“回七皇子的话,奴才也是薛府的,乃是薛宝儿的妹妹。” 在一旁的明眼人都听出薛晴儿的意思了,敢情你姐姐刚刚打完了熊,你现在学会上来沾亲带故了?刚才怎么不见你提起你姐姐半分的好来呢? 薛晴儿以为七皇子对自己说话,是对自己有着大大的好感,顿时自信心膨胀起来,再抬眼偷偷的看七皇子,只见他剑如眉,面如冠玉,眼如星河灿烂,生得一副千万分好的相貌来,心里激动得跟什么似的,想着虽然七皇子不似太子那般有皇后娘娘撑腰,有当皇上的前途,但如果能傍上七皇子,做个福晋或者皇妃什么的,那也勉强退而求其次了。 薛晴儿心里头想得美好,却被七皇子的一句话,一盆冷水浇下来,淋得一干二净。 七皇子只是说,“你的眉毛呢?” 薛晴儿这才想起自己早晨进宫之时,画了一半的眉毛,眼下……眼下估计是被水泡没了! 那个杀千刀的薛宝儿,都是因为她削掉了自己的眉毛!薛晴儿心里恨得想掐死她,但在这个关口上,她只能将计就计,扶着额头假装晕倒了。 贞娴公主看见慢吞吞倒在地上,软的像一滩烂泥一样的薛晴儿,对李昀道,“七哥哥,她晕倒了。” 李昀哪里还顾得上薛晴儿,目光看向薛宝儿,关切道,“宝儿妹妹,你没有受伤吧?” 同样是薛府的女儿,为什么两个人就那么不同呢,那个薛晴儿虚情假意,阿谀奉承,但是薛宝儿却一句话都不说,从刚才到现在,也没见她邀过功,讨过赏,又或者是要求些什么,七皇子实在对她好奇得很,不知不觉的就想去关心她。 薛宝儿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句,“没事,她伤不了我。” 七皇子失语了,“……” 薛宝儿又纠正道,“我的意思是,没任何东西能伤害得了我。” 第77章 惊魂(6) 过了不久,终于有人来报,原来杨总管一早就畏罪自杀了。 听见这样的消息,众人都暗自抽了一口气,还有人松了一口气,想着有了替罪羔羊,也不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丑行了。 太子李正看着残局也收拾得差不多,出来说了几句囫囵话,大致上是让其他公主的伴读先跟着宫人们回去,今儿宫里头发生的事,如果有人胆敢胡乱说出去,就要小心脑袋之类的云云。 毕竟在宫里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是个丑闻,所以大家也不想把这样的事情给传出去,伴读里头也有人受了不少的惊吓,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皇家去周旋。 太子三言两语把事情给********了,也把宫外的人给赶回家了。 余下的几天,薛府便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宫里只说贞娴公主受了点惊吓,暂时不需要进宫伴读,但也不知道因为这件事,会不会有所牵连,毕竟伴君如伴虎,虽然公主不是皇帝,但要是说以蛊惑公主出勤书轩玩耍的罪名怪罪下来,那也够宝儿和晴儿两个人喝一壶的了。 不仅薛府伤筋动骨,皇宫里头也是伤筋动骨。 皇上最珍视的贞娴公主在珍兽苑内出了事,皇帝当天晚上便知道了,也令人彻查了此事,但因为当时事情太过突然,众人的注意力又放在小熊的身上,实在没有人注意到棕熊栅栏是怎么解开的,也有说是因为杨总管放出了小熊,母熊气愤难当,故而把栅栏撞坏跑出来。 杨总管畏罪潜逃,所有的罪名便顺理成章的套在了他的身上,此事也算盖棺定论,但让皇家不解的还有一件事,那便是把棕熊打晕的,居然是薛府一位年仅七岁的女娃娃薛宝儿。 当时有众多人在场,再加上贞娴公主力证,所以皇上也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但让他觉得可怕的,是一个七岁小孩儿所拥有的神力,还有接下来的是,能不能继续让这样怪异的人留在公主身边,留在宫里头继续伴读? 皇上又问了当时在场的几位皇子,七皇子思索了一会,道:“父皇,儿臣听闻民间的确有类似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比方说母亲为了接住孩子,一盏茶时间里跑出几里地的,也有力扛千钧之举,想来那薛宝儿的神力也是因为担心贞娴,突然爆发出来的。” 太子自然是要和七皇子有不同意见,“儿臣以为那薛宝儿乃是一个妖女。” 皇上问,“哦?何以见得?” 太子略略想起那天看见薛宝儿的一幕,他坐久了太子的位子,对女人那可算是见多识广,但也没看过一个才七岁,就拥有那么奇怪气质的人,她的眼神里,有太多七岁小儿所无法拥有的东西了。 他说,“父皇没有看见,那七岁小儿是长得一副媚态,眼角眉梢实在不像是小儿的样子,儿臣认为她实在是一个妖女,不宜继续留在宫中,应立即处死。” 两个儿子说的都各有道理,皇帝正愁眉苦脸呢,贞娴哭着跑了出来,“父皇,要是父皇真处死了薛宝儿,那我可真要哭死了!薛宝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皇帝搂住了这个宝贝的小女儿,把她抱在怀里道,“好,好,贞娴说不杀,朕就留她一命。” 贞娴公主嘟起了小嘴,“哪里是留她一命,我看还要重重的赏她呢!”又把目光看向太子,“而且天下间哪里来的妖女呢,太子哥哥要真说妖女的话,我看太子府里头的妖女更多呢,一个一个都长得妖里妖气的,哪里比得上薛宝儿一分一毫!” 第78章 鞭打奴仆(1) 过几日,宫里头的宣旨太监来到了薛府,手里头拿着厚厚的皇家旨意。 薛仁贵带领满府的人一同接驾,越听旨意,越是欣喜,没想到这次皇上不仅没有怪罪薛家两个女儿,还重重的赏了好些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连同他薛仁贵薛大人,也官升一级,涨了俸禄。 旨意里头,毫不吝啬对薛宝儿的赞美,说她内外毓秀,说她保护公主有攻,还力扛千钧,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皇上一个高兴,又让人搬来了一副鎏金牌匾,亲手书写了四个字:女大力士。 薛仁贵连着几天受了嘉奖,平时不苟言笑的同僚对他的态度都恭敬起来了,走路都像是在云端上。他知道这次薛宝儿是大大的给自己挣了面子,把赏赐的好些东西都给了薛宝儿,谁知道她根本就油盐不进,也没看出多大的高兴来。 薛仁贵这才有点内疚,觉得自己多年来愧对了薛宝儿,毕竟她的亲娘过世那么久,却没有给她疏导过心理,估计她是积劳成疾了,所以拉着她一路说着敏敏郡主的事,谁知薛宝儿根本就不领情,还把他关在闺房外面。 薛仁贵是第一次在薛府里头碰钉子,还是自己女儿的钉子,薛宝儿面对着他,连个热脸都没有,在连续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他又转而去找林姨娘。两个人一拍即合,一个说着敏敏郡主以前的旧事,另一个便听着,薛仁贵又觉得林姨娘实在是温柔体贴,一个高兴免了她的禁足,好几宿都睡在林姨娘那儿,和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论诗词歌赋,谈论人生哲学。 眼看林姨娘和薛老爷的感情有了质和量的飞跃,王氏是气得牙痒痒,但是皇上的旨意里头,满篇幅都是称赞薛宝儿的好,一个词儿也没给过晴儿!自己的女儿不争气是事实,这能咋整呢! 王氏又要头痛自己的事,想着自己都多大了,居然还要想尽办法和那徐娘半老的林姨娘争宠,又有人过来通传说三小姐又在自己房里头发脾气摔东西,还打骂了几个下人。 王氏没办法,只能往薛晴儿房里看看,一看果然不得了,她正拿着小皮鞭,嗖嗖的往下人身上去呢。 看着跪了一地的被薛晴儿打得遍体鳞伤的下人们,王氏几乎要晕过去,凄厉的叫着,“晴儿,你这又是做什么呢?” “娘,他们,他们都是坏人!都是薛宝儿叫来羞辱我的!”薛晴儿把皮鞭扔到一边,开始大发脾气道,“谁不知道她眼下正热乎啊,你们都眼巴巴的赶上去是吧?都想去做大小姐房里的下人是吧?行啊,先来我这儿,领了鞭子再过去,也别说我没有好好的替那贱人教训奴才了!” 看着自己这个女儿,王氏是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都什么时候了,还朝着下人们发脾气,她怒目一睁,吼道,“晴儿,你这是在做甚?你竟是疯魔了不成吗?” 薛晴儿气得把谢脱了,赤脚站在凳子上,叉腰大喊道,“娘,连你也不信我,不喜欢我了么?你们个个都跑着去找那个薛宝儿了是吧?她就有那么好吗?!我就不信,我会斗不过区区一个薛宝儿!” 嗖的一下,鞭子打在一个下人身上,竟然皮开肉绽。那人痛极了,哀嚎一声晕倒在旁边的小姐妹身上。 第79章 鞭打奴仆(2) 看着晴儿居然下如此重手,王氏命人把所有下人都带了出去,待人出去后,居然就反手给了薛晴儿一个耳光,把薛晴儿打得犹如晴天霹雳,眼前发黑。 薛晴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大哭起来,“娘!你居然为了那个贱人的女儿来打我?我可是你的女儿啊!”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娘?你还认得我这个娘的话,就好好听我的话,不要做这些让人不齿的下流的事情!”王氏又再反手打了薛晴儿一下,面上都狰狞了,恶狠狠道,“我在你身上下了多大的心血,我为了你,什么都做了,付出了那么多,你而今还要让我一副心血白白的付诸东流吗?” “我做了什么下流的事,是那薛宝儿****七皇子在先!也不知道她在皇子面前下了什么眼药,竟然骗得皇上相信了她!”薛晴儿嚎哭道,“我也是有功之人,难道当时我就没有保护过公主吗?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我有什么法子?” 王氏听着薛晴儿的话,也伤感起来,“那蹄子有办法是她的事,但是你要相信,为娘是为你着想的,我们不能一步错,步步错,你眼下若不好好的在你爹面前争取表现,怕是往后我们母女两人的处境都难了……” 薛晴儿也酸了鼻子,抱着王氏抱头大哭,“娘……我好命苦啊,娘……” 王氏摇了摇头,道,“哎,晴儿,你这是何苦呢?为了一个薛宝儿,和下人置气,你要知道,成也萧何败萧何,下人们可都是忠心为你的,如果找出不忠心的,撵出家门也就是了,何苦担一个恶劣的名声,那可都是我为薛宝儿那蹄子想的捧杀的法子,你可不要包揽在自己身上啊。” “那娘,我又应当如何呢?”薛晴儿泪眼婆娑道。 “只要你听我的话,你还是我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儿,还是薛府里头最得人心的薛家三小姐啊,不要再置气了啊。”王氏好声好气的哄了薛晴儿,又拿出钥匙,让李耿家的找上老管家,去库房里头把上回皇上赏赐的狐毛披肩拿过来。 “那是世上稀有的白狐狸披肩,又轻柔又保暖,样式还好看,仅赏赐了一件,爹要给薛宝儿那蹄子,娘为你留着了。”王氏点了点薛青儿的鼻尖,“你还置气吗?我们堂堂薛府的三小姐,何必跟那个下贱的蹄子生气呢?” 下人们都出去了,王氏和薛晴儿对宝儿的称呼也越发大胆起来。 “娘,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爹不过是一时蒙蔽,才会上了薛宝儿的当,把好东西都给了她,她哪里有我这个女儿这么乖巧听话呢。”薛晴儿吸了吸鼻子。 她完全没有想到,皇上赏赐的那堆东西,都是给薛宝儿的,和她薛晴儿没有一毛钱关系啊。 薛晴儿听着王氏对那狐毛披肩的描述,乐呵乐呵的等着李耿家拿过来给自己披上,天气渐渐要凉了,等过了秋凉,便可以穿着那披肩在其他府里头走动了,那可真是羡煞旁人了! 薛晴儿这么想着,便更美了,谁知道李耿家的左右没回来,等到两盏茶的时间过了,才有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王氏说,“太太,不好了,库房出事了!” 第80章 薛府失窃(1) 王氏正喝着茶,这么一听,茶水全泼了,带着薛晴儿一同过去库房查看究竟,李耿家的和老总管正聚在一块儿愁眉不展呢。 看见王氏来了,他们才上前,把库房遭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说了。 话说方才王氏为了哄薛晴儿,心血来潮的去让李耿家的到库房里头拿狐毛披肩,谁知道夜黑风高的,李耿家的和老总管一同走到库房前,却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子正抱着一大袋东西,踉跄跳上墙头,在李耿家的和老总管面前乘着月色扬长而去。 老总管拿着账册在库房里头清点,发现果然少了一批东西,一些名贵的珠宝首饰,连同王氏想要给薛晴儿的狐毛披肩,都不翼而飞。 听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这么飞走了,薛晴儿气不打一处来,对王氏说,“娘,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你一定要彻查,把那个人给揪出来,让他把偷走的东西一件不留的还回来!” 王氏皱了皱眉头,按理说库房的东西失窃,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细细推敲之下,应当是薛府里头的人做的,但究竟是谁做的,还需要好好的查,细细的查。 王氏让李耿家的和老总管把见到女盗贼的事情再给说一次。 李耿家的和老总管说的都很统一,说那女子是穿的粉色衣裳,用一块绸缎似的布包着东西鬼鬼祟祟走的。虽然是女子,但步伐很大,身体轻盈,弹跳力非常好,一口气就跃上了屋顶,还有的一个特点便是那女盗贼身量极高,估计还要比老管家再高出一个头。 听完他们两个的汇报,王氏想了想,又说,“那人真有那么高?” 老管家道,“正是,如果是矮点的女子,必然没有办法跳上墙去,她的动作之矫捷,身量之轻盈,实在不是一般女子所为。” “依你所言,我们府里可有类似这般身量的女子?”王氏问道。 老管家想了一遍又一遍,终是忍不住道,“有是有一个,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不太像……” 王氏冷哼一句,“还有什么不太像的,身量是无法改变的,要是真想隐藏,也隐藏不到哪儿去,你便是不说,我也能把她给找出来!” 老管家冷汗涔涔,只得说,“老奴实在不敢欺瞒太太,老奴所说的人,便是林姨娘。” 老管家又道,“众所周知,林姨娘乃是敏敏郡主的侍女,多年以前,也是在草原上生活过的女子,听闻她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在薛府里头爬过树,还能够骑马打猎,身量又高大轻健,身姿窈窕,是以……” “是以,你觉得此人多半是林姨娘?”王氏听到老管家的推论,觉得确有可能是林姨娘,薛府里头身量高的女子并不多见,更别说能够爬高爬低的了,就是给她一架梯子,她也不敢爬过去啊。 因此,虽然王氏觉得在理智上,林姨娘很不可能是来偷库房的人,但她的嫌疑一时半会的,也是洗不清楚了。 想起林姨娘最近的风头正盛,这不就是刚好可以打击她的法子么?即便这事不是她做的,也要她吃不了兜着走!王氏想着想着,觉得这法子十分可信,把账本翻了几翻,便道,“走,我们到林姨娘房里头走一遭。” 第81章 薛府失窃(2) 王氏和众人到林姨娘房里的时候,薛老爷也刚巴巴的朝那房子里头赶,正打算和林姨娘你侬我侬呢,没想到还没腻乎上呢,就被王氏连人带轿的给堵在门口了。 那种感觉,仿佛被捉奸似的,薛老爷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薛老爷不高兴得连同王氏的名字都叫了出来,“莲琴,你这是要做什么?” 心里想着难不成是近日来自己宠爱林姨娘,王氏打翻了醋坛子,带人过来寻衅了? 王氏放低了嗓音,可怜兮兮道,“老爷,本来我是不愿意打扰老爷休息的,可实在是因为府里头出了事,所以不得不连夜过来……” 薛老爷刚才的热情被人浇熄,不开心的朝王氏摆摆手道,“今儿夜了,我要歇息了,你们都先回去。有什么事情,留到明日再说吧。” 薛晴儿比任何人都着急她的狐毛披肩,于是不由自主的喊出了,“爹,不能明天来,库房失窃了!” 这话一说出来,薛老爷的睡意全没了,库房里头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谁那么大胆,居然连库房都敢盗?! “你说什么,库房失窃了?”薛老爷踉跄几步,坐在凳子上,连连喘气。 “老爷先喝口水。”林姨娘上前弱弱问着,“盗贼是谁,查出来了么?” 薛晴儿皮笑肉不笑道,“林姨娘你还好意思问呢?” 林姨娘手一抖,茶水便全部溢出来了,“三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林姨娘有可能拿了自己的披肩,薛晴儿才不和她客气呢,“什么意思,你也不好好想想方才大家没到的时候,你在哪个地方做了些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呢!是不是见到库房里头的东西好,就想要藏着掖着啊?” 薛晴儿这么说,里头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了,薛老爷也不禁对她侧目连连,“晴儿,你说的什么话呢?你说是你林姨娘偷的库房?” 王氏本来还想要先盘敲侧击一下,没想到薛晴儿居然全盘托出了,现在主动权全没了,在这个时候,不得不出来说,“老爷,我有事要同你说,请移步偏厅,听听老管家当时看到了什么吧。”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尽在王氏的掌握中。不得不说,她拿捏薛老爷内心的火候,真是掌握得恰到好处的。 在听完李耿家的和老管家的说辞之后,薛老爷也开始怀疑是林姨娘所做了。虽然说他当时正打算去往林姨娘处,他前脚刚进的门,后脚王氏就带人过来了,可以说林姨娘是有时间也有嫌疑做这样的事情的。 但是,真有那么巧合么? 发现薛老爷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自己,林姨娘扑通一声跪下了,委屈道,“老爷,我没有,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去偷自己家的库房呢?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看着林姨娘声泪俱下,薛老爷也是百般的怜惜,顿时心生不忍,想要把她搀扶起来。 谁知道薛老爷这头,手刚生生伸出去一半,那头王氏也揩着眼泪哭起来,“老爷,都是我这个家管得不好,上回赏赐下来后,没有给蓉儿匀多一份,是以林姨娘竟心生了罅隙,竟想出这旁的法子来,这全都是我的不好……” 第82章 薛府失窃(3) 王氏这么吆喝一嗓子,恰似若有似无的点在了薛老爷的点子上,那伸出来一半的手停在了正中间,给硬生生的缩了回去,双手缩在袖子里,咳了咳道,“竟是这样的么?” 想来女儿是当娘的心头肉,蓉儿是林姨娘的女儿,且不能养在身边,林姨娘肯定事事以女儿为重,若说林姨娘是为了自己偷了那些东西姑且不能令人信服,但要说她是因为母爱的缘故而做了这些蝇营狗苟的事,那信服力便大大的增强了。 林姨娘一张脸涨得又红又白,她又不知如何声辩,本来薛蓉儿被王氏克扣钱银的事情,整个薛府里头只有薛老爷不知道,但她又不能轻易点破,眼下她是吃了哑巴亏,只得哭着一直说,“老爷,我着实冤枉啊。” 王氏的段位明显比林姨娘高,她又有理有据,又在气势上胜了三分,对着林姨娘声色厉茬道,“偷窃本来便是恶劣低下的行为,你即便是为了蓉儿,也不应当这么糊涂啊!” 说完,王氏又回头对薛老爷道,“老爷,此事是我的不对,没有事先匀多出一份给蓉儿,是以搞得家宅不宁……” 听见王氏这般自责,薛老爷气急败坏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东西就那么多,几个女儿你也皆是一视同仁的,怎么就要对着蓉儿多匀出一份来!?” 这下薛老爷是彻彻底底的被王氏给说服了,林姨娘可真是可怜见的,把地板都磕坏了也没用,越是流泪,越是让人觉得心生疑惑。 薛老爷想了半天,才说,“这样吧,用大理寺的法子,把这间房里彻底的搜查一遍,若是真的有了,便拿去治罪,若是没有,这嫌疑也便可以洗清了。” 按理说,被搜房间已经是极大的侮辱了,但是为了查清事实,洗脱嫌疑,薛老爷还是用了这一步棋,也可以说,他在心里还是偏向于林姨娘的,不希望真的从她房里搜出来东西。 但这对林姨娘来说,不啻于一种人格上的侮辱,她咬着下唇,几乎就要晕倒了。这情景看在薛老爷眼里,又是另一种的想法,想着难不成真是她偷的,才会那样害怕? “老爷,如此万万不可。”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希望沉冤得雪的林姨娘本人,而正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王氏。 目前她手中,也仅仅是有老管家的猜测罢了,要是今晚上在林姨娘处搜不到东西,就让她轻易的逃脱掉了,这是王氏所不愿意看到的,而且目前来看,似乎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老爷和林姨娘心中的隔阂,要是能借此把林姨娘从老爷心目中抹去,让老爷再也不屑于青睐她,那便更好了。 王氏对着薛老爷福了福,假装委屈道,“老爷,为夫妻之道,便是取一个信字。我身为薛府的太太,实在不愿意看见府里头这些龌蹉肮脏的事儿,但如今在家宅中发生了,便也由不得我了。我想着老爷若是信我,便让我把这件事好好的、仔仔细细的彻查,我决然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第83章 薛府失窃(4) 王氏那几句话,算是“掏心掏肺”的了,说得薛老爷心里暖融融的,觉得自己和王氏果然是一船的人,王氏是自己的贤内助,是真正想要把自己的府里头整治好的,反观林姨娘,出了事情,只会哭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对着王氏的进言,薛老爷有点动摇了。王氏看出了薛老爷的想法,又加了一剂猛药,在薛老爷耳边轻声道,“老爷,林姨娘这宅子,今晚上如果搜出东西来,对薛府的名声不利,如果没有,那么林姨娘今后也不得在薛府里立足了……” 说到最后,王氏对着林姨娘做出了一个微笑,就像冰窖里的积雪似的,看得林姨娘心里毛毛,瑟瑟发抖道,“老、老爷,我是冤枉的啊……” 薛老爷轻飘飘看了林姨娘一眼,对其他人扬言道,“今晚便不搜查这里了,这件事是宅子里的事,既然是府内人做的,就一并交给太太处置,要是发现了有人在里头搞鬼,或者是吃里扒外,轻则家法伺候,重则扭送官府!” 薛老爷是大理寺的人,说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皆是心惊胆战,王氏也听得脸色发白,再看看那个不中用的林姨娘,早已吓破了胆子,只剩下哭的气儿了。 王氏只恨自己手里没有赃物,要是有,一并放在林姨娘房里抓了她治罪岂不更好,自己和晴儿这近日吃了这么多的气,拿不了薛宝儿的办法,拿一个林姨娘来出气也好啊,反正现在林姨娘是捏在自己手心里了,要怎么让她吐出话来,还不是几天的事儿么。 一想到这里,王氏心里就乐开了花,怂恿着薛老爷去李姨娘那儿歇脚,反正今天晚上闹成这样,自己也没心思去和薛老爷你侬我侬了,就便宜一下李姨娘好了,也让她明白以后应该向着谁才是。 薛老爷听从了王氏的建议,去了李姨娘处。前脚刚走,后脚王氏就变了脸,恶狠狠对在场的仆人说,“来人,把林姨娘软禁起来,还有这里的下人们,通通给我关进柴房拷问!我就不信没有人知道库房那些东西的下落!” 第二天整个薛府便都知道了库房失窃的事,王氏把林姨娘整个院子里的人作为典型,传话对所有下人们宣布说,如果有知情不报的人,下场要比林姨娘的人还要惨上好多倍。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在人人自危又人人自保的情况下,林姨娘是小偷的说法便更加的笃定了。 林蓉儿一听见这消息便哭着想去找林姨娘了,可惜她的院子已经被王氏叫家丁给看管起来了,林蓉儿没法子,又想去求薛老太太,谁知薛老太太上佛堂斋戒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 林蓉儿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宅子里转了半天,才突然想到了她那个神出鬼没的大姐姐薛宝儿。薛宝儿是大名鼎鼎的“大力士”,就算她没有办法帮林姨娘洗去冤屈,应当也可以跳上宅子见林姨娘一面吧。 薛蓉儿到达棠和院时,薛宝儿正在吃早饭,等到她吃完了第四碗饭后,薛蓉儿才涨红了脸,怯懦道,“大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行吗?” 第84章 失窃疑云(1) 薛宝儿嚼了一口饭,像在嚼腊一样,嚼完后才问,“哦,什么事你说吧。” 薛蓉儿却早已是跪下了,“大姐姐,在这府里头,除了你之外,我也不知道应该去求谁了,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救林姨娘?”薛宝儿蹙眉。 薛蓉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我娘现在被太太软禁了,不给吃不给穿,送进去的都是馊水馊馒头,眼下里外消息通不进去送不出来,也不知道我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唔……她还没死。”薛晴儿用凝聚力搜索了一下林姨娘的生命迹象,发现还存在,所以很肯定的说。 谁知薛蓉儿哭得更彻底了,“已经过了好几日了,也不知道太太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但是下人们都说是我娘偷的东西,看样子太太是想要对我娘和她房里的人屈打成招,如果真的屈打成招,我娘可就废了。大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啊!纵然她不想认罪,说不定也会被太太给饿死的!” 春意和晚秋杵在旁边,听见薛蓉儿说的这些话,心里都吃了一惊,平素太太克扣姨娘点什么东西都很平常,要说屈打成招的话,那也太狠毒了吧!但是二小姐来自己家小姐这儿说的这些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了,以为大小姐也是林姨娘同流合污的可怎么办? 春意咳了咳,以为薛宝儿是不好意思拒绝二小姐,便很委婉道,“二小姐说的什么话,我们小姐也不过是一己之力罢了,人单力薄的能为林姨娘做什么事呢?” 薛蓉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此回出来也是在王氏不知情的情况下来的,但是为了林姨娘,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薛蓉儿哭泣道,“大姐姐,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能飞天,你能遁地,你是无所不能的大力士……” 薛宝儿满头黑线,怎么你知道的那么多,连我能飞天都知道,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她突然很想问,那你知道我是啊细细亚星的人吗?不过她忍住了。因为薛蓉儿很用力抓着她的手道,“大姐姐,如果你能把我娘给救出来,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你要为我卖命?”薛宝儿很淡定的说,“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古人真奇怪,说上几句话就说可以连命也不要了,可是她一个啊细细亚星的贵族,要她的命来做什么?压根一点用也没有好不好。 薛蓉儿哭啊哭的,哭得薛宝儿很烦,她摆了摆手,想了想道,“好吧,有空我去看看她。” 反正薛府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来去自如的地方。啊细细亚星人一言千钧,等薛蓉儿走后,薛宝儿伸了伸懒腰,一个点地就跳上了屋顶。再飞跃的行几步,就到了林姨娘的宜春堂。 殿外果然有几个王氏叫来的家丁守着,此时他们正在吃酒玩筛子玩得不亦说乎,根本就没有发现屋顶上的薛宝儿。 薛宝儿轻轻一跳,就进入了里屋,只是因为身上藏了太多东西,咕咚一下,一个鸡腿从身上掉了下来,砸中了正在玩筛子的家丁王五。 王五摸了摸脑袋,又看了看地上油腻腻的鸡腿,对旁边的张三道,“三儿,你瞧瞧,天上怎么下鸡腿雨了?” 张三玩筛子玩得入迷,朝着王五的脑袋狠狠拍了一下,“什么鸡腿雨,你喝醉了吧?还不快给我下注!手快有手慢无啊!” 王五不耐烦的踢开了鸡腿,“嗨,来了来了,我押大!大!开!开啊!” 第85章 失窃疑云(2) 宜春堂殿外家丁们玩得磨拳霍霍热火朝天,屋子里头却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样子。 里头只有林姨娘一个人,连她的贴身丫鬟宝娟都被王氏叫去问话,此刻还关在柴房里没出来,想来处境也没比林姨娘好多少。 林姨娘躺在床上,许是病倒了,整个脸都是蜡黄色的。看到薛宝儿来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差点跌到了地上。 利用扶她起来的时间,薛宝儿暗暗用凝聚力查看了一下林姨娘的身体状况,包括脉搏、心跳、血压、身体健康指数……发现她精神恍惚、心力交瘁的原因全部是来自于心病,估计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小,所以身体虽然没有什么毛病,但精神上受不了,所以郁郁不欢,连带着免疫力下降,身体和心里都垮掉了。 薛宝儿把薛蓉儿托付给她的吃食一股脑儿全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淡淡道,“薛蓉儿叫我来看你。” 她是把话原封不动的送到了,也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如果林姨娘自己想的话,自己也可以把她原封不动的弄出去。 林姨娘悲戚道,“蓉儿是个好孩子,是我拖累了她。” “噢,就这样?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薛宝儿话音未落,林姨娘已经对着她匍匐跪倒在地,怮哭道,“大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我出去吧大小姐。” “救你出去?”薛宝儿想了一下,很果敢的说,“可以。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我把你抛出去,另一个是……把这里炸毁。” “……”林姨娘吓得都忘记哭,“炸、炸毁?炸毁是什么意思,用火药吗?” 薛宝儿云淡风轻的说,“是啊,夷为平地,这样他们连关你都没地方关,你不就解脱了。” 像他们阿细细亚星,开战的话就是扔导弹过去打招呼,哪里像古人这么麻烦,动不动就把人关禁闭禁足,把家里弄得跟牢笼一样。 “大小姐,我是冤枉的,求求你帮我洗刷冤屈吧大小姐!” “洗刷冤屈?” “是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东西不是我偷的……呜呜,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怎么可能去偷库房里的东西,手脚不干净的事情我是从来不会去做的,更何况、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薛宝儿懒得去听林姨娘在背后碎碎念了,林姨娘还没说完,薛宝儿已经双足点地,扯着她的衣领离开了她的房子。 几秒后,两人到了屋外。 “大小姐,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林姨娘只看见移形换影,根本来不及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移动到了屋子外头,而刚才有一股力气提拉着自己的领子,嗖的一下自己的身体就动了起来。 “你去跳屋顶,或者翻过墙给我看看。”薛宝儿指着前面一堵屋墙,如是说着。 这要求却让林姨娘犯难了,如果是数年前她还没出嫁的时候,要说翻树翻墙,或许她还勉强可以,但如今她已经吃得丰腴,哪里还有那样的轻巧劲儿? 林姨娘扭捏道,“在这里翻?不太好吧?” 薛宝儿却坚持道:“翻。” 在翻看了一下记忆库里的蓝星球语言后,又补充了一句,“用那个……吃奶的力气,翻。” 第86章 失窃疑云(3) 几分钟后,薛老爷书房。 “什么!?你说林姨娘不是偷库房的凶手?”薛老爷看着薛宝儿,惊讶得嘴里都可以塞一个鸡蛋了。 这个女儿以前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现今也不知怎么了,脾气大变,力气变得很大,绘画的功夫也见长,可是今天却突然跑进来书房说林姨娘不是凶手,这着实让薛老爷很诧异。 “你说凶手不是林姨娘,难道你已经知道真凶是谁了?”薛老爷虽然很想在这个女儿面前摆威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她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散发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她的双眼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感觉,总觉得站在她面前,就要矮上三分似的。 “不知道,不过不是她。她连矮墙都跳不过,她没有作案的能力。”薛宝儿一针见血的说。 “你肯定?”这还是第一次在薛府里头,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案子的事,但是薛老爷很笃定,薛宝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是值得让人相信的,因为她是那样的胸有成竹,目光炯然。 “你让她去跳就知道了,如果是假装跳不过,不会出现脸色涨红,心跳加快,血压升高,全身力气用尽还爬不上去的局面。” “……”说实话,薛宝儿用的这些词汇,已经超出了薛老爷的想象,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心跳”、“血压”,但是很显然,薛宝儿说出了真相,那就是一个人吃力或者不用力,是看得出来的,假装不了。而林姨娘已经丰腴,不再年轻,跳不上去,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只是一直都没有人发现罢了! 薛老爷踟蹰道,“这样的话,很难帮她洗刷冤屈的……” “为什么,不就是通知其他人,凶手不是林姨娘就好了?” “因为找不到赃物,找不到真凶。” 在一旁的老管家道,“老爷,我和太太身边的李耿家的一同看见,真凶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子,约莫、约莫有林姨娘那么高大,但薛府里头,像林姨娘那般高大的女子,又实在是少见……” “所以,你们就推定她是凶手了?”薛宝儿静静道。 老管家惭愧的低下了头,“我实在不敢断定,才去请示了太太的。” 薛宝儿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立马感觉到万马千军的气魄,他以前怎么就没有感觉这个大小姐有这么厉害的眼神呢,还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看了她? “只有你和李耿家的看见而已?”薛老爷加重了语气。 “老爷明鉴,当时的情况不可能是有人对林姨娘栽赃陷害,因为挺晚的了,我本来是打算歇下了,谁知道李耿家的突然跑给来,说太太要拿件名贵的狐狸披风给三小姐,所以我们才一同去了库房去取。” 薛老爷一听就动了怒,“拿披风给晴儿?她不是说要留着给宝儿过冬吗,这还是圣上赏赐给宝儿的物事呢,万一晴儿穿出去了,让人以为我们薛府的女儿们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那像话吗!?” 第87章 案子告破(1) 就在薛老爷和老管家为了这件事争执不休的时候,薛宝儿冷不丁问,“你是怎么断定她是一个女的?” “我看她穿着女人的衣裳啊。”老管家又仔细回忆道,“当天晚上实在是看不清楚,的确是只看见那人穿着女人的衣裳。” “混账!穿女人衣裳就一定是女人?”身在大理寺当官,薛老爷对这样浑水摸鱼的事情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很难以置信,但薛宝儿的确说出了事实的真相:光凭一个女人,再怎么身手了得也不可能在大半夜徒手跳上屋顶,只有男人才具备这个可能。 这个想法,就是连薛老爷都没有想到,没想到薛宝儿居然想出来了,薛老爷突然对薛宝儿又有了一定的好感,觉得她实在是聪颖可人,才思敏捷,为什么在此之前,自己就没有发现她有这些的好处呢? 老管家也跟着恍然大悟,后知后觉道,“哎呀!老爷说得是!我真是糊涂,太糊涂了,差点拖累了林姨娘啊!” “还杵着做什么,还不把宅子里和林姨娘身形相仿的都给我招过来,我要一个一个亲自拷问!”薛老爷发话了。 不一会儿,老管家已经聚集了一堆薛府的家丁以及做工的男丁,这些人在大院里头,一个一个排着队,却不知道薛老爷叫他们是来做什么。 排在前面队伍的依次被叫唤进去,问的话却全部要求保密,后头的也跟着人心惶惶,只知道是跟薛府的失窃案有关,却不知道到底是要问些什么。 在薛老爷一个一个盘问着的时候,薛宝儿已经快一步的来到一个薛府家丁的房子里,凭着她在库房搜索到的气息,在那个人的房子里找到了失窃的东西,还有几件女人的衣服。 薛宝儿提着东西直接扔在了薛老爷面前,并指着一个还在排队的中年男子,对薛老爷道,“这些是在他房子里找到的,偷东西的就是他。” 李耿一听,吓得连忙跪倒在地,“老爷,老爷冤枉啊!” 李耿家的娘子是王氏身边服侍着的人,刚巧跟着王氏赶过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东西都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何话说!还有这几套女装,李耿家的娘子,你可认得?” 在拷问犯人上,薛老爷自然是一套一套的。 李耿家的本来也不想承认,可是在看到几件似曾相识的旧衣服之后,彻彻底底的腿软了,跪在她相公身边,低声呵斥道,“原来真的是你!我的冤家哪!在薛府做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你是何苦来哉啊!你让我如何自处,让太太如何自处啊?” 李耿涕泪纵横,“娘子,我对不住你啊,实在是因为赌债高筑,我又不敢告诉你,所以才去偷了一把库房的钥匙,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几件出去当,谁知道里面的真是好宝贝,我一时不查拿的多了,居然就被撞见了……” “你这个天杀的糊涂蛋儿啊,我怎么就嫁给你这样的人啊!都让你别去赌钱了,你还是要去赌!”李耿家的娘子一个劲的锤着她的相公,伤心欲绝。 看到这一幕王氏几乎要晕过去,原来偷东西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身边人的丈夫!这不是恶狠狠的给自己打脸吗!她剐了李耿一眼,恨不得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88章 案子告破(2) “混账东西,还敢狡辩!为了自己的赌资,居然胆敢觊觎库房里的东西!来人,拿家法来!”库房里可都是薛府的家当和宝贝,居然有家丁敢盯上,薛老爷气得不行,居然要动用私刑。 “老爷!老爷请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宽恕他们一家一回吧!”王氏站在旁边,虽然只听了几句话,却已经懂得了风向的转变,现在是李耿人赃俱获,不认罪也不行了,看薛老爷的意思就是想要把他痛打一顿,再给扔到官府里去治罪。 光一个李耿被赶走的话,王氏可是无所谓,可是如果李耿被赶走了,他的娘子也要被赶走,这就犯了王氏的大忌了。李耿的娘子是自己娘家找来给自己撑腰的人,平时在这里说话也是举足轻重的,给出了不少的好点子,自己也经常倚重她,要是她走了,那往后自己去找谁出主意去? 王氏想到这里,更加要留住李耿家两口子了,又对薛老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徐徐善诱道,“老爷,李耿家的娘子娘家,也是和我娘家有八拜之交的,只因为家道中落,才到我家帮工,如果把她男人给丢到官府,她一个女人家的从此以后就再无寄望了。况且李耿家的只是因为赌钱才一时鬼迷心窍,但平素做工还是不错的,做事也利落干净,求老爷宽宏大量,原谅他们一回,莫要让他们夫妻妻离子散才是。” 王氏一番话说得动情动理,薛老爷也听糊涂了,再三思考下,才说,“罢了,宅子里的事情,就听夫人的,只是你们这两个人,断不可再留了,就去最远的那座庄子里,守园子吧。” 王氏一听薛老爷要赶李耿家的走,急忙道,“李耿去庄子不就得了,他的娘子……” 薛老爷白了她一眼,认为她实在没有分寸极了,“夫人刚才不是说莫要让他们夫妻失散吗,既然如此,那便让李耿的娘子也跟着去庄子就是了。” 薛老爷搬出那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理论,王氏弱了一大截,眼看留不住人了,也只能悻悻然道,“话虽如此,但我这边还有好多事情要依仗李耿家的去办,还是等事情都一段落了,再去不迟。”又转过去对李耿说,“你就先去庄子里好好思过,也记得老爷对你的恩情。” 李耿和李耿家的娘子狂磕头道,“谢谢老爷,谢谢夫人!” 库房失窃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薛府里头是有人喜有人忧,最高兴的莫过于林姨娘了,不仅没了禁足,破了冤情,薛老爷还对她送了好多的礼物算是压惊。 而王氏那头就没那么好过了,突然之间,林姨娘又得宠爱了,自己这边被连消带打的损失了一名爱将,还被带累得老爷不喜欢,实在是窝火,特别是在李耿家的事后过来通风报信说这事全部都是薛宝儿对薛老爷说的,更让王氏气急败坏,捏着茶杯道,“薛宝儿,怎么又是她!每次都是她来坏我的好事!” 第89章 游湖(1) 李耿家的娘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对薛宝儿是恨之入骨,咬牙切齿道,“奴才去问过后,都说这事情是大小姐从中不知道搞了什么鬼,竟让老爷相信了不是林姨娘做的,还、还从我相公处搜了东西出来……真真是作孽啊!” “哼!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家那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我又怎么会被她从中作梗!”王氏恶狠狠道,“现在好了,她又得意了,我倒要看看她能够得意到什么时候!” 此时此刻,远在棠和院的薛宝儿好像感觉到什么奇怪的诅咒力量似的,打了个喷嚏。而随着这个喷嚏,从外星球而来的夏克洛克的精神从而为之一振,她似乎……和这副身体越来越契合了。 这实在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而更为不好的是,居然有个面生的奴才笑嘻嘻递来了传说中贞娴公主的帖子,邀请她出外一叙。 自上次从宫里回来后,薛宝儿就没再见过贞娴公主了,听小道消息说是贞娴公主因为受了惊吓,在宫中休养,也不需要伴读。没想到过了这十天半个月的,贞娴公主在宫里闲得不行,居然偷偷的溜出宫外找乐子了,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薛府薛宝儿。 于是贞娴公主又命人假扮薛府家丁溜进里头,带进去了她的口谕,说是让薛宝儿出府一聚。 薛宝儿还未走出薛府大门,便看到大门口一堆黑压压的人头,齐声高呼,“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贞娴公主小小一个小人儿,被混在人头里都看不清楚,只看见她穿着公子哥儿的打扮,身边只跟着两个小厮打扮的宫女,对着薛府的齐声高呼涨得面红耳赤,十分无奈的对薛老爷道,“这个……我不是公主,我是公子!公子!” 薛老爷一个眼风扫过去,大伙齐声高呼,“公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薛宝儿感觉贞娴公主的手都在发抖,她估计都要晕过去了。 薛宝儿就在贞娴公主快晕过去之时,快速的走到她身边,像对老熟人打招呼一样对她说,“你来薛府做什么?” 贞娴公主像看到救星一样,拉着她的手臂,“宝儿,能看到你实在是太好了!我、想、和、你、去、游、湖!” 天知道如果薛老爷不是知道这个男子是贞娴公主的话,他真想把那个拉着的衣袖给切开,在家门口拉拉扯扯,还相约去游湖,这真的不是相约去私奔的征兆吗…… 薛老爷在内心涕泪纵横道:公主,我大女儿以后还要嫁人的啊! 薛宝儿自然不知道薛老爷内心有多么的纠结了,她在脑海里快速的扫了一下记忆库,发现“游湖”充其量就是坐在船上看风景,荡来荡去而已,于是摆摆手道,“哦,游湖……我没什么兴趣。” “去去去!怎么会不去!”这是难得的和皇家拉关系的好机会,薛老爷站在旁边,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看样子薛宝儿和贞娴公主的私交很好嘛,怎么在府里的时候没有听人说起来呢? 薛老爷越想越高兴,索性直接把薛宝儿给推出去,对贞娴公主道,“只要公主开口,薛府的人愿意为公主肝脑涂地,万死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八个字……薛宝儿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想着如果真的让她肝脑涂地,那她要去哪里再找一副契合的身体啊? 第90章 游湖(2) 天苍苍,野茫茫。 一群鸥鹭在湖边飞过,飞溅起点点水花,画舫在湖面上轻轻的荡着。 贞娴公主坐在船上,静静想的是,同样是坐船游玩,为什么真实的情况和她所想象的不一样? 船上不仅有她的人以及薛宝儿,还有在薛宝儿屁股后面跟来的薛晴儿、薛蓉儿等人。 此刻,薛晴儿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用夜莺般的声音在一旁吟诗作对,又感春伤秋,什么长天一色,什么秋去冬来之类的,神神叨叨俨然诗人附身。 而薛蓉儿从来没坐过船,也亢奋的指着外面对贞娴公主说着,“公主,你看!有鱼!公主,你看!有鸟!” 贞娴公主只感觉头顶仿佛有一群又一群的乌鸦飞过,一时排成s形,一时排成b形。 贞娴公主望向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薛宝儿,她坐在旁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好像船翻了都不关她的事情一样。 等到画舫再荡出了一些,贞娴公主才命下人道,“待会叫船夫驶过去那边的湖心岛休憩一下,看看风景。” 贞娴公主看了看薛宝儿,又望了望湖心岛那处,在心里嘀咕着:七哥哥也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今天的计划可千万不要出错啊。 和贞娴公主的满腹心事不同的,薛宝儿坐在旁边,只觉得隐隐探得湖心岛那处,有两处杀气正在涌动。 因为杀气的反向不同,所以薛宝儿想应该是两伙人才对。 如果不出她所料,那里应该有两队隐藏着的人马,但不知道对象是不是这艘画舫。 但贞娴公主又指明了要去那边的湖心岛休憩。 看来今天对方有所预谋,现场必然有一场血光之灾。 在平时,薛宝儿肯定觉得与自己无关,但她回头看了一下满画舫的人,无论是吟诗作对的死敌薛晴儿,还是满脸兴奋的队友薛蓉儿,还有天真烂漫什么都好像不知道的贞娴公主……她真的可以放掉这堆人自己一走了之吗? 薛宝儿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些。 头一次的,薛宝儿主动和贞娴公主说话。 她说的是,“公主,那个地方,就别去了,我们绕道。” 贞娴公主有点惊讶,难道薛宝儿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居然能够预知自己和七哥哥设了一个局,专门试探她的功夫深浅?可是这事情明明就只有自己和七哥哥的心腹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泄露出去啊! 贞娴公主觉得这只是巧合而已,还是坚持要过去湖心岛。 这下薛宝儿不开口了。 反正无论对方是十个人,还是一百个人,打败他们都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而已。 过了一会,画舫摇摆了几下之后,靠岸了。 果然不出薛宝儿所料,画舫还未停稳,便从岛上窜出来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脸上都绑着丝巾,看不清楚脸,只手上拿着凶器,身姿矫健,对着自己一跃而起。 后面已经有人在喊,“公主小心!有刺客!” 画舫上的女子们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随着黑衣人的不断逼近,大伙儿被困在画舫上,除非跳湖,根本就无法离开。 第91章 游湖(3) 画舫上哭喊声震天,如果是平时,早有其他画舫在湖面上了,可是今日为了计划,贞娴公主已经肃清了湖面,现在就只他们一艘画舫孤零零在上面。 来不及去求救,黑衣人已经有所动作了,上画舫的大约有七、八个黑衣人,有的往东走去抓丫头们,有的往西走抓小姐,但都只是形像老鹰抓小鸡,并没有下杀手。 薛宝儿还是静默的坐着,又默然从后面桌子上抽了十根筷子,盯准了那些人的手和脚,一根一根的甩过去。 快、狠、准。 这些人,根本就不用她亲自动手,甩筷子就已经可以搞定他们了。 筷子甩出去后,就听见“哎哟”“哎哟”的叫声此起彼伏,黑衣人们一个一个吃了薛宝儿的暗器,摔得狗吃屎一般,再低头一看,原来狠狠的打在自己身上的,居然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筷子! 天知道他们根本就来不及看清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以什么速度行进着,只感觉到被打击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接着就摔倒了。 黑衣人一下被薛宝儿解决掉了,她再回过头,看向贞娴公主的方向。 有一个为首的黑衣人正跟贞娴公主缠斗。 薛晴儿也站在旁边看着贞娴公主,这次她学乖了,不管怎么样,都要飞身扑过去救公主,不管救不救得了,起码是一个态度和表忠心的问题,往后公主一定会对她青眼相看的。 薛晴儿鼓足了勇气,飞扑过去,没一秒钟,就被黑衣人一脚踹在胸口上,一时眼冒金星,连黑衣人的裤腿都抓不住,更别提救公主了。 “公主……公主,我尽力了!”薛晴儿泪眼朦胧的大呼,生怕公主不知道似的。 这边厢,薛宝儿微微眯了眯眼,向着那个方向扔出了筷子。 那黑衣人果然应声而倒,但还不死心,起身就向薛宝儿这个方向扑过来,又招呼其他几个黑衣人一起上。 有一个就近的黑衣人对着薛宝儿横扫一脚,脚还没伸出去,就被她判断出了方向,手上一扭,喀拉一声,手就断了。 黑衣人躺在地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其他人都不敢上了,可是后面那个为首的一声令下,个个都不敢怠慢,明知道是去送死,还是要闭着眼睛上。 一个,又一个,薛宝儿几乎不用怎么判断,不用任何力度,就可以随意的把他们给打倒。 薛晴儿这才刚刚回过神来,就看见死对头薛宝儿把黑衣人都给打得落花流水,狠狠的给自己报了仇。 她坐在地上直呼过瘾,居然忘我的给薛宝儿打气道,“宝儿姐姐加油!给我们好好的打他们,重重的打!不要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薛晴儿打气完,才发现有人正在一旁用眼风徐徐的扫着她,她回过头一看,就落入了一双凤眸里。 是刚才踢她一脚的黑衣人。 薛晴儿才发现那黑衣人的眉眼长得格外好看……可惜了,是个黑衣人,不是什么王孙公子。 她狠狠的在心里唾弃了一遍又一遍,又给了那个人几个白眼,还用不屑的口吻对他说,“哼哼,混账东西,死乞白赖看什么!再看本小姐,就让人剐了你的眼!” 没想到那人对薛晴儿不屑一顾,也不生气,只是撇过去,继续看着薛宝儿。 看看看,看什么看,那个薛宝儿就有什么三头六臂吗!看她还不如看我!薛晴儿又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薛蓉儿也惊呆了,看来跟着公主也不是一件那么好的事情啊,分分钟都会遇到刺客有木有,看来以后她还是乖乖待在薛府好了,不要做这些凑热闹的事情才好。 可是……可是为什么大姐姐看起来好英明神武啊!!! 薛蓉儿站在一旁,也忍不住为薛宝儿喝彩,原来近距离看到女侠,居然是这样热血澎湃的感觉。 她第n次,为着自己和薛宝儿有血缘至亲的关系,而倍感自豪。 第92章 游湖(4) 画舫上的其他人看薛宝儿大战黑衣人看得目瞪口呆,最目瞪口呆的要数贞娴公主了,她七哥哥不是告诉她说派出来的都是高手么,怎么一下子就被薛宝儿给解决了,连一招都没有呢! 而眼看自己的手下不出几秒就被薛宝儿撂倒,在最后压轴的黑衣人果然沉不住气了,啊一声也奔上来了,对着薛宝儿就是一个劈砍。 薛宝儿反手一掌就要打出去。 还是贞娴公主眼疾手快,大声惊呼,“不要啊宝儿妹妹!那是我七哥哥李昀!” 听到贞娴公主的惊呼,薛宝儿的力气转劈为推,一下就把七皇子李昀推出七、八步远,才能稍微缓过气来。 “他是你哥哥?”薛宝儿停下了手,质疑,“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是事先打好招呼的话,那么这些黑衣人面对其他女眷们滑稽的身手,还有招招都很留余地的手法,就解释得过来了。 可是……另一拨人呢,怎么没见他们出来?薛宝儿心里疑惑着。 贞娴公主吐了吐舌头,打了个眼风给她的七皇兄李昀,李昀起身,拉下了自己面上的丝巾,对着薛宝儿露出笑,“宝儿妹妹,是我,李昀。” “哦。”薛宝儿也没什么意料之外的地方,反正她又和这些人不熟,谁知道他是七皇子还是几皇子呢,贞娴公主说是谁就是谁吧。 但是李昀却不是这样想了,他今天就是想要看到薛宝儿的身手,却没想到她这么不显山不露水,只是拿着筷子都可以把他叫来的数一数二的高手都打晕,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如果不是贞娴公主出来相救,估计现在他就成了薛宝儿的手下败将了!可是薛宝儿不过也才一个女娃娃的样子,她的一身神秘功夫到底是谁教给她的? 李昀实在对薛宝儿很感兴趣,又对她说了好几句话,可是薛宝儿都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 贞娴公主这才说,“宝儿,都是我不好啦,你可别怪我哥哥。自从……上次棕熊的事情之后,哥哥一直问我你的身手如何,我也想再看一次,于是就计划了今天的事情。” 贞娴公主怕薛宝儿乱想,又解释道,“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歪点子,实在不关我七哥哥的事,你可千万不要错怪他!我的七哥哥,是个好人呢!” 七哥哥和她是一母所生,他喜欢薛宝儿,连自己这个妹妹都看出来了,还能不顺水推舟吗?自己这个七哥哥平时对女子可是清高得很,平素都不向人说话的呢。 而且如果薛宝儿能够做自己皇嫂的话,那不是更好了吗?贞娴公主越想越开心,恨不得立马让哥哥娶了薛宝儿回家! 现场在一片混乱后又恢复了平静,让薛宝儿打伤的黑衣人刺客已经让李昀叫人给搬出去治伤了。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但他们却不知道,背后又酝酿着更大的风波。 薛晴儿看见薛宝儿和李昀打得火热,眼睛里气得差点要冒出火来!那个打伤她的黑衣人,居然是七皇子李昀!而自己刚刚在对视中,还给了他奚落的白眼! 薛晴儿被自己的想法打击到内伤!她怎么能够白白放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更何况,李昀长得身形高大,又很俊美,如果能够博得他的青睐,那不是自己几生修来的福气吗,这样的福气,她才不会拱手让给薛宝儿呢! 第93章 游湖(5) 薛晴儿刚刚被李昀踢到的胸口还隐隐作痛呢,但是当知道那个黑衣人是李昀之后,又转变成为甜蜜的伤痛。 说不定,这就是他们之间定情的开始呢! 薛晴儿冒着满脸幸福的泡泡走到那堆人中间,自顾自的用甜腻的声音道,“原来竟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李昀哥哥,晴儿果真不识人呢!自小便在闺中听闻李昀哥哥的美名,现今见了,当真觉得李昀哥哥比之传闻上的,要更出众些!” 贞娴公主噗嗤一下就笑出来,“晴儿妹妹居然不记得了吗?这不是你第一次看见我七哥哥,你第一次看见七哥哥的时候,没了一半眉毛,吓得晕了过去呢!” 李昀本来还没记起来薛晴儿就是那个没了一半眉毛的女眷,现在想起来,又回想起她刚刚剑拔弩张,脱口大骂自己的样子,又皱了皱眉,对薛晴儿是再也没有好脸色可看了。 可薛晴儿脸皮还是铜墙般厚,她才不管李昀给不给她好脸色呢,继续用声音嗲嗲道,“呜呜,李昀哥哥是不是在怪我刚刚对您不敬的事,刚才晴儿当真不知道您就是七皇子,所以有所冒犯了,呜呜呜,李昀哥哥可千万千万不要怪晴儿妹妹我啊,我真真是无心的!” 听她一口一个“李昀哥哥”,李昀都要被饶晕了,本来她说的话倒是很温柔可人的,但是一想到她平时的所作所为,就让李昀倒了胃口,眼下薛晴儿是说什么也没用了。 而薛晴儿对着李昀撒娇撒痴,薛宝儿却对李昀是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没对他过分热情,这让李昀感到挫败,想他可是堂堂大英国最受宠的妃子生下来的皇子,可是这个薛宝儿居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其实薛宝儿的注意力压根没在画舫上的人身上,她感觉到又有一股杀气向着画舫涌来。 他们的行动和身手,都和李昀那班人不一样。 这一次,是真的有人动了杀机。 画舫停在湖心岛已经有数十分钟,距离上一场风波也很久了,贞娴公主见没什么新鲜事,就让人驶船离岛。 可叫了半天,船也未见动弹,再使唤人去叫,来的却又是一大帮的刺客。 画舫上的贞娴公主又一次噗嗤笑了,看了看李昀,道,“七哥哥,难道你又叫多了一拨人过来试探薛宝儿?我看哪,不用了,方才已经试探过了,你快让他们立刻吧,别吓坏了不知道的人。” 李昀看着远远走来的人,思索皱眉道,“不对啊……我的人都被打伤了,这些人应该不是我叫来的啊……” “说不定是哥哥你自己给忘记了呢?”贞娴公主不疑有他,还以为是自己哥哥在开玩笑呢,又对那些人说道,“喂!你们!可以回去了!这里用不着你们来!” 谁知道那些人根本就不听贞娴公主的话,仅仅半盏茶的功夫,那些人已经攻到了船上,把好些护卫们都打飞了。 那些刺客一上来便道,“此路是我开,此花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有人看着画舫上美女如云,跟着呼应道,“什么花?什么花?我看是好多美人儿啊!” 另一个刺客道,“嘿嘿,好俊的女娃娃,看来我们这次可以大捞一笔了,不仅有金银珠宝,还有美女作伴啊!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画舫上除了李昀之外,都是女眷们,听见这些粗俗的话,都涨红了脸,贞娴公主气不过,就快要哭出来,“你们这些浑人,说的什么粗俗的话,还不快给我滚开去!” 第94章 游湖(6) “小娘子莫要如此大的火气,我看哪,你长得好俊,不如跟了我回家做压寨夫人如何?”为首的刺客道。 “大胆!你可知道她是谁!?”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妹妹,李昀气不过,跳起来对着那人就亮了刀,刀和剑砍在一处,发出吓人的锵锵声,听得人呼吸为之一窒。 看见哥哥为了自己拼命,贞娴公主又急又气,可是李昀在跳出去的时候,已经把她往船里的方向给推开了,他不仅推开她,还推了薛宝儿一下,看来自己的哥哥对薛宝儿,真的是重情重义的。 不过李昀推的那一下,倒是没让薛宝儿有动过一丝一毫。 她刚才一直在感受这群真实刺客的气息,眼看他们终于登船了,她才暗自的数了数人数,又拿起一扎筷子,开始像飞镖一样的扔出去。 在这一次的筷子飞镖中,薛宝儿再不留余力,而是用筷子狠狠的刺穿了刺客们的身体。 因为她感受到,这群刺客不是吃素的,他们是要来取画舫上的人的姓名的,和刚才那群小打小闹的不一样。他们是玩真的! 而且首当其冲受害的,应该是贞娴和李昀两人。看来来者应该是荣贵妃的死对头才是。 薛宝儿一边用筷子解决掉远处几个刺客,一边又用拳脚功夫逼退了几个要近身的刺客,把后面的女眷全部给护在身下,又对其余的刺客说,“要伤她们,先从我这过。” 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贞娴公主突然有点感动了,她不是第一次被薛宝儿保护起来,可是她觉得薛宝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诚恳的。因为她感受到那句话的力量。 连薛宝儿自己也不自知的,她被融入了蓝星球人的情感,已经把画舫上的人看做是自己的责任。 如果是以前,她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可是现在,她似乎已经有所改变了。 薛宝儿不想让画舫上的任何人有危险。 可是她外形上也只是一个女娃娃,手无寸铁,有的仅仅是手上抓的十余只筷子。 刺客们本来是要上前去抓女眷,谁知看到一个女娃娃英姿飒爽的站在惊慌的女眷前面,目光凛然。 刺客们抱着肚皮笑得不行,“哈哈哈,哪里来的女娃娃,让叔叔哥哥们教你怎么拿筷子吧……” 另一个也捧腹道,“拿筷子,我看这个奶娃娃还没断奶吧?” 谁知那人话音未落,已经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再放眼看去,他的脚腕正中已经快很准的插入了一根筷子,而薛宝儿什么时候出手,根本就没有人看得清! 刺客们本来以为薛宝儿拿着筷子也就是花拳绣腿罢了,谁知她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全部都恶狼一样朝着薛宝儿那个小人儿狠狠的扑打过去。 就算她会使筷子暗箭伤人,十几个大汉难道治不了她这个小人儿? “兄弟们,上啊!拿下这个小娃娃,今晚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去!”其中有一个胆子大的放声吼着,大伙儿呼啦一下扑了上去。 第95章 游湖(7) 第一个刺客刚扑过去,就感觉眼前一黑,有什么重重的东西踹在自己心口上,一口气喘不上来也吞不下去,全身一软的倒在地上。 后面几个刺客连薛宝儿是怎么出手的都看不清楚,就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似乎有一个穿着华服的人从身边经过,能够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奶娃娃味道,再接下来,也是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就不省人事了。 剩下的几个伤得不太重,还没有晕过去,只看见同时扑过去的人都遭了殃,也不知道是谁出手,只有耳边簌簌的风声,以及鬼魅一样的身手从他们身边经过。 如果说刚刚用筷子做暗器还有迹可循,那么薛宝儿这次,简直就叫在场的人看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出手的,只听见哎呦哎呦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通通扑向她的人,全部倒地,摔成狗吃屎,摸心口的摸心口,摸四肢的摸四肢,全部没一个好样子。 薛宝儿毫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了这边十来个刺客,可七皇子李昀那边就没那么好打发了,他刚刚装作刺客来了一发,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真真是被一帮人给盯梢了。 眼下他正和十来名刺客缠斗着,虽然身边有近身侍卫,但因为带上画舫的不多,所以几个人被围成了一个小包围圈,正在苦苦的支撑着,眼看就要支持不住。 李昀一一边使剑,一边想着,如果今天画舫上的人遭了劫,他可要恨死自己了,都怪自己为了接触薛宝儿,起了这么个鬼点子,谁知道引来了真正的豺狼虎豹,不仅想劫船,还想劫色。 一想起画舫上一帮人的安危,李昀又默默的把皇宫中,师父教给他的武术使出来。无奈他平时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习武傍身,并没有实际的和别人真真正正对打过,更何况他今天遇到的是一帮死士,一堆为了钱财坏事做尽的人。 那些刺客眼见没了退路,杀机更狠,一刀下去,竟然没入了李昀的胳膊里,顿时血流如注,衣服被染成了一片红。 饶是心智再强硬的贞娴公主,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她一哭,画舫上的女眷们全部抱在一起苦成了一片。 薛宝儿皱了皱眉头,踮起脚运气往船尾处走去,她看见李昀受伤了,其他近身侍卫也或多或少受了伤。她走上前去,在那包围圈外,把刺客一个一个的解决了。 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距离,刺客们就都纷纷倒下了。 李昀捂着胳膊,意味深长的看了薛宝儿一眼,却还要赶紧出声对自己的侍卫道,“别杀了他们,留活口!” 谁知道那些刺客,还有一口气在的人,能跳湖的,扑腾一下钻进了河里,剩下的,居然咬舌了。 直到属下来报,说查不出今天的这帮人究竟是谁指使的,李昀重重的砸了一下,“去查,去给我一个一个好好的查他们的家底,我就不信翻不出来他们幕后的人是谁!” 而薛宝儿却只是默然站在一边,从刚才那帮黑衣人上船后,她就感觉到从假山后面,一直有几个目光在注视着他们这些人。 想来,那人就是幕后黑手了吧。 薛宝儿抬起头去,和那枚目光接触了一下。 第96章 游湖(8) 在假山后面的人,就是当今的太子李正,不过他可没薛宝儿那么好的眼力,能看到远在画舫里的人。彼时他正在听属下汇报刺客们的消息,在听见派去的人全军覆没后,他咬牙切齿道,“不是说李昀没有带多少人手吗,怎么竟然失算了?” 谋士向前进言道,“其余人躲在暗处也看不真切,似乎是有一道极快的身影,把所有刺客都打倒了……还有,那些人身上中的暗器不是其他的,居然是最为普通的筷子。” 李正凝眉寻思,“筷子?这么说来,就不是李昀身边的侍卫了?可是画舫上没有其他人了啊。” 谋士想了一想,道:“不知太子可还记得那圣上赐了‘女大力士’牌匾的薛府千金,薛宝儿。” “她也在船上?” “正是。” 李正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上次棕熊那件事,我就觉得有蹊跷。那女娃子不简单,身手不是一般人所有。”又吩咐手下道,“去给我查查,她那身手,到底师从何人,看看薛府是否暗地里给她请了什么神仙一样的师父,我也好好学学,哼。” 谋士又道,“太子,眼下看她和七皇子及贞娴公主关系密切,此人想来不是平凡人,即便不是身手了得,也是力气非凡之人,如果不能为之所用,那么还不如……”说完,就在脖子上一划,比了一个咔嚓的姿势。 太子李正看在眼里,黯然道,“别急,让我试探她就知道了。”想了想,又说,“过几日父皇不正要举行皇家狩猎吗,她这个女大力士,不出现怎么行,起码也得力拔千钧,才能对得起那称号吧?” ………… 李正在假山后面筹谋着,李昀和贞娴公主这边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几个人灰溜溜的架势着画舫回宫去了,还不忘叮嘱船上其余人不得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 薛府的几个千金里,薛蓉儿刚回去后就吓得大病了一场,而薛晴儿则抽抽搭搭的对王氏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听得王氏一惊一乍的,捂着胸口说,“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现在伴着公主也不安全了……” 薛晴儿眼圈都红了,她又重复的说了一遍,“娘,是那薛宝儿,把十几二十个刺客都打得跳湖了!你怎么不信我呢?” 王氏啐了一口,不耐烦的说,“这种话你已经说了好多次了,薛宝儿那蹄子是大力士没错,但也没到你说的那么可怖的地步,你方才说她用的是筷子伤人,那怎么可能?筷子多钝,又不是利器,怎么伤人?” 看着薛晴儿哭泣的样子,王氏又叹气道,“兴许这又是七皇子他们想的一出呢?谁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侍卫啊,或许就是侍卫出的手,也不一定啊。按娘说的,你可真傻,今天摆明了就是七皇子和贞娴公主设的一场局,就是为了看你们哪个更忠心,哪个更能够搭配得上七皇子罢了。” 薛晴儿如梦初醒,“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王氏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离十吧,你尚不知皇宫里头那些人的心肠啊,是九曲十八弯,谁也猜不透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往后和那些人在一起,你可要多带点心思了,能尽忠的就尽忠,别让他们觉得你小家子气,知道吗?” “恩。”薛晴儿重重的应下了。 相比起薛晴儿和薛蓉儿,薛宝儿一回府,就回了棠和院里晒月亮。她最近正在努力追踪啊细细亚星的能量源,可惜发了信号过去,却都没有回应。 根据今天的事情来看,薛宝儿总觉得在皇宫里,应该会有一场血雨腥风,不过于她这个外星人来说,蓝星球的人政治统治上有争夺又与她何关,她只需要吃饱喝足,等待总部联络队的援救就行了吧。 反正在蓝星球里,根本就没有人能够伤得了她一根皮毛。在这个夜晚,属于啊细细亚星的将军夏克洛克突然陷入了没有对手的悲伤中。 第97章 皇家狩猎(1) 过不久,果然如李正所说的,皇宫里举行了盛大的狩猎仪式,历时十八天,皇上带着众多皇子及大臣们,来到皇家园林里头狩猎。这算是本朝一项重要的军事演习运动及皇宫里的重要户外运动,一大群人天还没亮,就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出发了。 大队伍中,还有一队小分队格外的引人注意。那是贞娴公主以及她的几名伴读。 按理来说,此次贞娴公主能够在队伍中,已经是恩典外的恩典了,没想到太子以及太傅又对皇上进言,说既然贞娴公主去了,一个女眷在男人堆里不免显眼,不若再带上几名知根知底的伴读。 皇上一听,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就允准了。于是在恩典里头的伴读欢天喜地,拿不到恩典的愁眉苦脸。 不过薛府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大运,府中两个伴读的女孩儿,居然都得了去狩猎的恩典。 薛晴儿在轿子里,简直暗爽到内伤。虽然说薛宝儿也去了,不过她毕竟没有被落下,不是么? 王氏这几日在府里不停的对薛晴儿恶补皇宫里的事情,薛晴儿突然觉得自己对比起薛宝儿那个粗使丫头一般的女娃娃,还是有点儿胜算的,只消她眨巴眨巴眼睛,再温温吞吞的抿嘴笑一个,什么皇子,什么贵族,不都通通不在话下吗?当然了,她的目标瞄准的,可是皇子们呢。 和薛晴儿坐在同一顶轿子里的薛宝儿,自从上轿后,就一直看见薛晴儿一时抿嘴笑,一时又偷偷揽镜自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薛宝儿无聊的闭上双眼睡觉,反正狩猎对她来说,就是和晒太阳一样的事情,毫无营养可言。 他们啊细细亚星人也狩猎,不过那是宇宙狩猎,重在寻找宇宙通缉犯或者寻找无主星,而蓝星球的狩猎,不过是围起一圈,大伙儿随便玩玩而已,顺便捕捉几只野兽,寻求寻求刺激。而那刺激,大概就和成年人看小娃娃堆积木一样……让成年人堆积木,实在是太没成就感了吧。 不过这回从皇宫里出来的仪仗队,倒是很隆重的。前面不仅有先行军,后头还跟了许许多多大小箱子,带了随行的各种器具物品,只为了皇室成员能够开心狩猎。 行了半日的功夫,直到太阳下山,才到了营地。扎营这些事情自然不用小姐们动手,只消在轿子里等着就是了。 小姐们个个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半天的颠簸,又没有贞娴公主那样好命能够带丫鬟来,连个捶腿的都没有。薛晴儿看见贞娴公主的侍女们下去打水了,急忙伺候在她身边,讨好的说道,“公主许是累了,让晴儿帮您锤一会儿腿。” 贞娴公主平时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谁捶腿不一样,只恩了一声了事。薛晴儿便蹲在一旁,规规矩矩的给公主捶腿,可只坚持了一小下,就觉得两腿战战,几欲站不稳了。 旁边的小姐们也只是或站或坐的在旁边休息,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想要看薛晴儿是怎么摔倒的样子。 谁知过不久,公主的丫鬟来了,看见自己的工作居然被人抢走了,丫鬟们气不过,就说,“哟,我还以为是谁在捶腿呢,原来是薛府的嫡三小姐,三小姐,我说您可是公主的伴读呢,怎么能做这样粗使的事情?” 第98章 皇家狩猎(2) 薛晴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巨大的汗珠,却还是强忍着,笑笑说,“能够伺候公主是我的福气……” “福气?那也要你能够消受吧!”那丫鬟在心里头想着,脸上却客气道,“说得是呢,那就有劳三小姐了。” 薛晴儿以为丫鬟会抢走自己的工作,谁知道那丫鬟居然做了甩手掌柜,也不过来帮手,只是笑笑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其他的人也没有帮腔说一句,而公主却是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自己的手捶得都要断掉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停! 薛晴儿要晕过去了,她越想越是不忿,居然一个不小心加重了手劲,贞娴公主被那摧枯拉朽的力气惊醒了,在睡梦中就不自觉的倒踢了一脚,并且大骂道,“混账东西,也不小心点手劲儿!” 贞娴公主被惊醒后气急败坏,本来还想骂丫鬟呢,睁眼一看,居然是薛晴儿。 薛晴儿刚刚猝不及防的被踢了一下,正好踢在心口上,沉闷闷的,又不能说,只能红着眼圈默默的看着贞娴公主。 贞娴公主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火气全消退了,只说,“算了,你下去休息吧。” 薛晴儿用丝巾捂着脸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她渐渐的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距离公主扎营的地方,离得有点儿远。具体来说,她好像是迷路了。 狩猎的几个方队分成几个小队,各自负责营地,此刻都在繁忙的分派工作中,倒是没有人发现薛晴儿走出了女眷的界,跑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薛晴儿自己也不知道,只想起自己好像已经走入了树林走,再走几步,就分不清楚方向了。等到她再向前走几步,仿佛听见有马蹄踏踏声,可周围都是密林,薛晴儿只是一个闺阁女子,此刻就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更别提那马蹄声究竟是从哪儿传来的了。 可仿佛上天保佑,那马蹄声竟是由远至近的过来,薛晴儿穿着青色衣衫,隐没在树林里,竟一时不察,一个回头,才发现背后不远处,就是一匹奔驰的骏马! 马的速度飞快,那匹骏马可不是一匹普通的骏马,而是通体雪白,由西域国进贡的汗血白马,看着就很有灵性。坐在那白马上的人,相貌高贵,穿着明黄色服饰,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那人也不是普通人,正是太子李正。 想是李正在扎营途中无聊出来采风捕猎,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卫。薛晴儿只一眼看见那白马上的人,马上从心底里冒出一长串的粉红心心,连同刚才被贞娴公主所踹的一脚也立刻不痛了。 那可是当朝的太子李正啊,要是被他的马惊到了,晕在地上,说不定他会急忙的从马上跳下来,抱着自己的吧…… 哼,在太子面前,那个七皇子李昀算什么?那个没有给自己好脸色的贞娴公主又算什么?要是她傍上了太子,那她可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吧?! 薛晴儿只这么一想,就觉得幸福得要飞起来,哪里管那是奔腾的骏马,还是飞翔的骏马,她只要在太子的脚下匍匐,也是幸福的好吗? 这是什么,这就是她的机会啊!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今天就是福星高照,命中注定她要遇到贵人哪! 薛晴儿心里百转千回,幸福的闭上眼,就等着被撞倒的那一刻,她还想着,自己要用什么姿势伏倒,会比较好看。 第99章 皇家狩猎(3) 薛晴儿毕竟知道受马蹄践踏要有多疼,于是她计划好了,在马将将要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就躺倒,往旁边有多远滚多远,然后再装出一副梨花带泪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太子,让他抱着她回营地,那可真是太妙了。 薛晴儿满腹草稿都打好了,女主角入场了,男主角和马也入了戏。可惜她棋差一招,就在她躺倒了,即将要开始滚动的时候,从旁边的树林里头,忽而又窜出一匹血红色的马匹。 咯噔,咯噔,只听见马匹迅疾的声音。 在马背上,有一个身影非常矫健的人,用脚勾着马肚子,向着薛晴儿使出了一招“猴子捞月”,只用了一只手,就把她的衣领轻轻的勾起来,再将她推开到安全的地方。 薛晴儿还以为自己会和想象的一样,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被太子抱着回去!没想到居然有人从中作梗,破坏了她的好事! 她气急败坏,还没站稳呢,就用眼风狠狠的刮了一眼那个人。再瞧瞧那个人,骑的不过是一匹普通的红色马,全身黝黑,又高大健壮得吓死人。 薛晴儿还以为是谁,想来不过是一个养马的小厮之类的人罢了,什么玩意儿!居然自以为是的扰乱她的好事! 薛晴儿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啐了一口,向着那人开骂,“你是什么玩意儿,哪来的粗俗的人!本小姐的衣领是你可以随意碰的吗?还不给我跪下!” 看着远处太子已经勒住了缰绳,骑马慢条斯理的往这边踱过来。薛晴儿觉得会有人替自己撑腰,心下有了七八分把握后,更理直气壮起来,对着那人破口大骂道,“你怎么还不动,难道要本小姐喊人过来吗?” 薛晴儿看着那人油盐不进,又想起脚踢他的脚肚子,谁知道被那人快如闪电的避开了。薛晴儿抬起眼,这才看见刚才那个被她称为“粗俗”的男人,只消一眼,就让她移不开眼睛。 如果说之前她所看过的皇亲国戚是大富大贵的福相的话,这个人真的长得大不一样。身高足足比她高了两个头,站在那儿似乎就能够遮天蔽日,手臂粗壮,足有她两个大腿那么粗,脸上也是粗犷的,被晒得黝黑,但精神奕奕,浓眉大眼,五官也比其他人深邃,鼻梁高挺,特别是他的眸子,居然是琥珀色的。 莫非这个人,有外族人的血统? 在大英朝,有外族人血统的人,地位要比纯血统的低下,这下薛晴儿更加认可了自己的猜想,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一个地位卑贱的养马小厮罢了。 一想到那么低贱的人,居然摸过了自己的手和衣领,薛晴儿顿时对着那个粗俗不堪的人唾弃道,“什么下三滥的人,也跟着过来狩猎,难道皇宫里的人都不审查的吗,居然放这样的人进来,污了我的眼睛,污了我的身子!” 薛晴儿话音未落,太子李正和他的侍卫已经回头赶到,除了太子还坐在马上之外,其他侍卫都从马上下来,对着那“粗俗的野人”行礼跪拜,“见过慕容少将。” 第100章 皇家狩猎(4) 一听见那些人口中的称呼,薛晴儿双腿都软了,瑟瑟的发着抖,整个人也怂下来了。原着刚才救她的人,并不是什么粗俗的马夫小厮,而是一个品阶不低的将军! 想到自己刚刚的粗鲁表现,薛晴儿就想晕过去,她用目光稍稍往太子那边看一下,本以为太子会站在她这边,训斥那个慕容少将,没想到太子居然一改平日桀骜不驯的样子,虽未下马行礼,但在马上,也仍旧恭恭敬敬的对着慕容少将双手合起来行了个平礼! 居然是平礼!薛晴儿只觉得晴天霹雳,看来她惹到了不能够惹的人。 其实薛晴儿远在薛府中,又哪里会知道宫中武官的变动,对朝中大臣,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如果她足够精乖,就应该知道,能够跟着皇上过来参加狩猎的,都是宫中根正苗红的官员,而慕容少将年轻有为,日后定有大作为。 但薛晴儿只是因为对方的举动,就把人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现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戏了,只希望能够得到太子的青眼,让她青云直上。 薛晴儿想也不想,就对着太子马匹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滴了几滴眼泪,可怜巴巴道:“民女受了不白之冤,身子白白被玷污了,求太子为民女做主啊!” 薛晴儿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居然就把“身子”“玷污”这样的词语说了出来,其他在场的人,虽然都是武将和侍卫,但也听得很不舒服,只想着不知道这人是哪家的小姐,千万不要和自己有关系才好。 太子李正刚刚策马而来,被一个女娃娃挡住就已经很不爽了,没想到这个女娃娃还口口声声的说被慕容少将玷污。 慕容少将是谁?可是他们大英以后即将要仰仗着的英雄人物,连父皇都要对他敬上三分,而折戟沙场铁未销的铁将军,更是对这位少年英雄赞不绝口,直说自己要归隐田园,未来即将是慕容宸沛在守卫边疆了。 可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居然说她被慕容少将玷污了?李正只觉得要让侍卫下马,立刻撕了这丫头的嘴巴才好。 “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侮辱我大英朝的少将,也不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慕容少将又怎么会看得上你?来人,给我掌嘴!”李正扬声,就要让侍卫下手了。 整个大英朝的人都知道,慕容宸沛一举拿下武状元,就是为了来接铁将军的班的,皇上此次让他来狩猎,也是为了试探他的功夫。可是慕容宸沛油盐不进,和谁都不亲,也没有官场上的那些关系纵横,所以很难把他拉拢过来。 李正今天恰好遇到了这件事,又怎会袖手旁观,怎么也要在慕容宸沛面前争取表现才是!一个野丫头算得了什么,要是慕容宸沛能和他联手起来,以后的大英朝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李正越想越是开怀,马上就让手下去做了。 薛晴儿吓得胆儿都要破掉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太子,怎么才说了两句话,就要打人了呢?而且还是掌嘴,要是打坏了脸,以后她还怎么嫁出去? 而且听李正说话的口气,就是很鄙夷自己,还说自己配不上那个少将,薛晴儿哪里受过这样大的侮辱,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开始不计后果的哭起来,越想越是伤心,竟是哭得更加大声了。 第101章 皇家狩猎(5) 薛晴儿也不过是七八岁的丫头,身量也不大,而李正身边的侍卫个个都牛高马大,对着这一个小丫头也不好下手。 几个人对着哭嚎着的薛晴儿下不去手,正用目光请示着李正呢,慕容宸沛开口了,“太子,刚才我兴许是唐突了这个女娃娃,错不在她,就请免了她的罚吧。” 李正一听,有戏,看来慕容宸沛此举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人情了,正要和慕容宸沛攀谈呢,谁知道他已经跃上马背,作了一个大大的揖,对李正说,“慕容先走一步,告辞。” 慕容宸沛的动作干净利落,说话也是寸寸有礼,说完已经驰着他那奔腾的骏马走了很远,其实慕容宸沛的马虽是红色,却比李正所骑的白马还要更加金贵。只因那红马性子又野又烈,大英朝内除了慕容宸沛外,竟然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收服得了,皇上才将那红马赐予了他,也更加对他刮目相看了。 刚刚慕容宸沛救薛晴儿那一幕,李正也看得清清楚楚,他非常明白,慕容宸沛往后,是大大的有前途的武官,而大英朝正值扩充期,对外应战,还需武将扶持,因此,买通了慕容宸沛,也就是买通了大英的半壁江山。 可今天不仅没捞得一分好处,居然还让这死丫头挡了路,李正越想越不甘心,狠狠的扯起马缰。马匹受力,吃痛的扬起双腿,而后,李正纵着马匹,朝薛晴儿身后冷然一跃。 薛晴儿只觉得马腿似乎是从脸上甩过,脸上火辣辣的痛,再摸一摸,居然已经肿起了一大块。 李正还不解恨,拿着马缰朝薛晴儿身上狠狠的招呼过去,低声斥责道,“不知好歹的野丫头,竟敢挡本太子的路!” 薛晴儿本来就被马腿踹了个正着,正抚着脸蛋儿哭泣,谁知道没来由的又下来了一鞭子。薛晴儿本来就是养尊处优的闺阁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直被李正一鞭子甩得眼冒金星,一个气没理顺,居然真的晕过去了。 太子的手下一探薛晴儿的脉搏,禀报道,“回禀太子,此女娃晕过去了。” “哼,不中用的东西,给我拖回去,扔回女眷营地就行。”李正驾着马,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再也不屑于回头看晦气的薛晴儿一眼了。 可怜的薛晴儿就被太子的手下非常粗鲁的扔回了女眷营地,而且是平躺在地上。彼时所有的人都在忙着驻扎,根本就没有人去关心躺在地上的宫装女子是谁,等到过一阵子,有好奇的下人过去看,才发现竟然是贞娴公主的伴读。 公主的伴读昏迷不醒躺在地上,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贞娴公主的耳朵里。 贞娴公主到场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很多了,可薛晴儿仍旧未醒过来。贞娴公主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叫了宫女拿来一盆冷水,兜头兜脸的就朝薛晴儿身上招呼过去。 一盆冷水过去,薛晴儿终于醒来,方才对上公主的眼睛,就开始呜呜啼哭。 “哭什么哭,不就是让你出来陪本公主狩猎吗?你要是觉得苦,那就给本公主滚回你薛府去!”贞娴公主杏眼一瞪,薛晴儿连哭的声音都没了。 薛晴儿昏迷的时候,薛宝儿并未在人群里,她从来到这里后,就渐渐的感受到一股令她异常熟悉的气息,而且这种熟悉的气息,居然让她慢慢的热血沸腾起来。 那是属于她家乡的味道,那是只有啊细细亚星才有的基因气息!难道这里,会有属于她的同胞?还是宇宙巡逻队已经发现了信号? 薛宝儿舔了舔嘴巴,想着:这个地方,或许有她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这次的狩猎之行,或许并不白来。 第102章 马术(1) 第一天经过了充沛的休息之后,第二天的狩猎之行大张旗鼓的开始了。 难得出来一趟,皇上这个老头子开心得不得了,先是在场地中围了一个高高的台子,对着一群乌压压的听众说了一堆慷慨意气风发的讲话。 而后,便是让在坐的皇子和官员们展示骑射和武术。上午是练兵和比试,下午才安排的围场狩猎。 这也是大英朝里头一年一度难得大展身手的时候,各位皇子和官员都做足了准备,就等着在这个时候一把头筹,让皇上刮目相看。 皇上带着他的臣子们在坐台上观看,另外一侧则搭了一个小台子,专门坐女眷们,除了有皇上带来的妃嫔外,还有贞娴公主和她的伴读们也在此列。 贞娴公主今年刚好十四岁,其实皇上带她来,也是存了让她选夫婿的意思。 此刻,场上的两个武官正在比试,贞娴公主的母妃荣妃也在一旁叮嘱着她,“如果看上了哪个,可要记得清楚,往后让我给你父皇好好提上一提。” 贞娴公主被说得脸都红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其实她也是心有所属的好不好!在今天的比武场乃至狩猎场,都只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男人好吗! 只见场上一字排开十个靶子,十个精壮年轻的男子各站一处,手里拿着弓箭,对着十米开外的地方瞄准射击。 待得内监一声令下,便是众箭齐发,待得箭都稳稳当当在靶子上,便有专人上去数数,射得最好的那个有赏。 很快有人上前禀报:“回禀皇上,耙子数最多的人是慕容少将。” 皇上一拍手,扬声道:“好样的!果然是我大英朝的好男儿!赏,大大的有赏!”又说,“其余的人皆有赏赐!” 其余的人皆跪拜下去行礼。 薛宝儿坐在小台子很偏僻的地方,其余的女眷都挤上前去看那慕容少将是何等的英明神武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原地没有动弹,竟然像是闭目养神一样。 而坐在前排的贞娴公主可就耐不住寂寞了,不管小台子上还有隔着浅浅的纱幔,居然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对皇上说,“父皇,为何只有男子才能比试,女儿也想上场比试!” 皇上自然是不肯,可贞娴公主一直哀求,皇上也禁不住,只得答应让贞娴公主参加最后一项活动,也就是骑马这项,并且安排后面要有人看顾,不得让公主失态才行。 贞娴公主听从旨意,去后头换了身衣服便出来了,大大方方朝皇上跟前一站,指着慕容宸沛道:“父皇,其他的人女儿看不上,女儿就想和慕容将军比试一场。” 聪明如皇上,又怎么会听不出自己女儿的弦外之意,看来她是看上慕容宸沛了!皇上自然乐意顺水推舟,可惜慕容宸沛却说不能和女流之辈比试,只愿策马徐徐随行保护公主。 贞娴公主面子上过不去,不过听见自己的意中人说要保护自己,顿时乐开了花,却没想到保家卫国,保护皇亲国戚本来就是人家将军的本职工作。 不过贞娴公主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表现的机会,为了今天的比试,她练习了好久骑马,一定要让慕容将军注目于她才行。皇上被她闹得没办法,突然灵机一动,指着女眷那个台子说,“当时朕不是钦点了一个女大力士吗,让她出列,和你比试,怎么样?” 贞娴公主目光亮了亮,“父皇说的是那个薛宝儿?”很快又暗淡下去,她的本意只是想要和慕容将军独处好吗,为什么要参合上另一个人呢,要是她也看上慕容将军了怎么办?不行,慕容将军可是她一个人的!也只能注意她一个人而已! 第103章 马术(2) 薛宝儿耳朵灵,一下听见那边在讨论自己,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列队,接受各种目光的洗礼和检阅。 皇上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身体强壮,底子不错,不是一见风就站不稳的软架子,又让她上前问了几个问题,薛宝儿皆是淡淡的回答了,对她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看起来也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便问她:“薛氏,你可愿意上场与公主比试?” 薛宝儿皱了皱眉,“民女没试过骑马。” 开玩笑,骑马,那是多古老的事情了?在啊细细亚星,从来只会骑宇宙战舰,谁会去骑这种古老的生物,还四条腿,还颠簸,还是一低等的不受控制的生灵,薛宝儿在心里腹诽几句,可是皇上听不见她说的,只觉得她是在自谦。 贞娴公主不能自己干巴巴上去,只能拉一个人下水了,既然皇上想到了薛宝儿,那便让她做那个倒霉鬼吧,便命令薛宝儿道,“不管会不会,你上前自己挑选一匹。” 反正今天这比试,无论是谁,她都赢定了!贞娴公主信心满满的想,又趁着薛宝儿进去换衣服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心腹低语了几声,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坐上了自己的马匹。 过后不久,薛宝儿也换了一身精简的衣服出来,只是急忙换的,料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也只是小孩子的身段,不过上马的时候,她却是轻轻点地,一跃而起就上了马背,连蹲在底下的宫人都大为不解。 贞娴公主挑了挑眉,她可不能让薛宝儿把今天的彩头抢了去,既然慕容宸沛是今日的男子第一,她就要做女子的第一,和他并肩才是。 看台上的人,从未见过女子赛马,也大感兴趣。只是有的人心里感觉是贞娴公主胜率大一点,毕竟薛宝儿是被无辜拉上来的可怜虫,不过也有的,正在准备暗自看好戏,其中就有当今的几位皇子。 七皇子看着自己的妹妹和薛宝儿比试,只觉得自己的妹妹太过胡闹了,怎么可以仗着父皇的宠爱就为所欲为,要是薛宝儿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办呢?可是虽然他在皇上面前尽力劝阻,皇上却铁了心的让她们比试。 于是,在一声令下后,贞娴公主的马率先开跑了! 薛宝儿自从跃上马背之后,就开始调整自己全身的状态,像操控宇宙战舰一样,调试各种器械,达到可以冲锋陷阵,出去打仗的状态。包括身体四肢平衡感,温度湿度,马匹的暴躁程度,马匹的各项身体状况等等。她用手拍拍马颈,探了探马的身体温度,确保马是健康的。 贞娴公主已经率先跑了出去,薛宝儿轻轻用腿癫了马肚子一下,马也慢慢悠悠的动了起来。 为了避免跑得太快,给一个“欺君之罪”,于是一开始她骑得扭扭捏捏的,待得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才开始认真起来。 今天本不是薛宝儿自己想出场的,她自己也很懂得只是一个临时的陪衬而已,但是当她骑坐在马身上,身子匍匐向前,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远的景物,以及马蹄啪嗒啪嗒的声音,那种欢快的节奏感,都强烈的提示着她一个重要的讯息:她爱这种速度感,爱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隐隐的沸腾着,不,这速度还不够,这热度还不够,她要兴奋起来,她要更多更多的刺激感和……胜利的感觉。 薛宝儿伏低了身子,或许,她可以让马跑得再快一点。 第104章 马术(3) 贞娴公主的马匹撒丫子往前飞奔而去,从开跑后,一直就是一马当先的,不用一会,就把薛宝儿给远远的甩在后头了。 远离了看台后,贞娴公主又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薛宝儿也只是慢慢悠悠的在走着,心里越发的放心起来,眼看终点就在前方不远处,她也不着急了,放慢了脚步,一路小跑过去。 看台上的人远远的只看见贞娴公主和她的马,都以为两人的竞赛无非是公主赢,颇没看头了。谁知道就在贞娴公主越来越接近终点的时候,从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黑点从远到近的,被放大了,再睁开大眼看,居然是薛宝儿驾驶着疾驰的马儿咯噔咯噔的过来了。 贞娴公主的马匹是她平常骑着的,人马的磨合自然是十分到位。可是再看薛宝儿和她那匹黑马,虽然马匹也很健壮,但毕竟薛宝儿只是一个新手,从她刚刚骑上马背的姿势就可以看出来,她整个人只是马匹的十分之一不到,连骑在马背上都晃晃悠悠的,而但她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都傻眼了! 薛宝儿就那样骑着那匹黑马,快成一道闪电,由远至近的奔腾过来了,虽然马匹的速度是肉眼所能看见的,但……也太快了,薛宝儿勒着缰绳的手势,匍匐在马背上的姿势,以及脚夹在马肚子上的角度,远远超出了一个九岁小儿所能掌控的程度。 连皇上也几乎要咋舌了,即便贞娴公主从小就练习骑马,在九岁的时候,还只能让宫人们拉着在兜圈呢,而薛宝儿,居然只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就驾驶马匹,来去自如,甚至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要知道,如果让普通男子来练习骑射,也在短时间内达不到这样的程度,那得是多纯熟的技巧啊。 “天啊,好快的速度!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不仅力大无比,还善骑马,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我大英朝的福星啊!” “我看薛府薛大人也是教女有方。” “不,我想,那估计是一种天赋吧……”慕容宸沛看着那个马上的小人儿,默默的说着。 看台上的人渐渐发出了啧啧的称赞,对薛宝儿的骑马水平不吝称赞。也有的人只用目光炯炯的盯着薛宝儿,心思难测。 因为能听见远处的声音,看台上的人说的话,全部一字不漏的钻入了她的耳朵,包括了慕容宸沛的,她笑了下,天赋?不,那只是军人对于任何新鲜事物的掌控力罢了。如果连这样的生物都无法控制,那又怎么能去主宰一场战争和无数子民的生死呢? 薛宝儿骑在马上,她对于速度的认知和蓝星球的人类很不一样,尽管在别人面前,她已经快如闪电,但对她来说,无异于老牛拖车的速度,她还想再快点,但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所能达到的,已经是这匹马的极限了。 她用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前飞奔着,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薛宝儿突然觉得,这样其实对于她的身体来说,也是一种挺不错的体能锻炼,起码不怕几十年后身体部件老化到无法使用,还可以多锻炼技能,维持身体机能。 贞娴公主本来是在前面优哉游哉的慢跑着,却在看见看台上的人情不自禁的站起来的奇异表现后,觉得不安起来,再往后看,薛宝儿已经在只离她一个身位的距离了。 第105章 马术(4) 薛宝儿整个人以纯熟的技术匍匐在马背上,虽然是匍匐着,但整个背仿若拉开的蓄满了力量的弓一样。 她速度飞快,快成一道闪电。 尽管贞娴公主死命的护住缰绳,但仍旧被闪电似的薛宝儿过超过了…… 贞娴公主只觉得像是在旁边刮起了一阵风,接着薛宝儿就从她的身后变幻到她前面去了,她甚至不知道薛宝儿是怎么超过她的。 眼看薛宝儿突如其来的抢走了自己第一的宝座,贞娴公主拼了命也没办法追赶上,气得狠命踹了马匹几下,可转念一想到自己出发之前的天衣无缝的安排,又对着前方沙地的地方,诡异的笑了一下。 贞娴公主在宫中被宠坏了,也嚣张跋扈惯了,什么都想要最好,什么都想要第一。 她是大英朝最尊贵的公主,又怎会让人跑在她的前头?即便是她心中颇为欣赏的薛府大小姐薛宝儿,也不能在她面前抢走她的风采。 为了能够赢过薛宝儿,贞娴公主想了一招阴损的小招,虽然不会对薛宝儿造成生命上的威胁,但也会给她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出发之前,为了避免薛宝儿跑在她前头的事情发生,她已经私底下吩咐下去了,如果在终点之前看见薛宝儿行在她前头,就让人在她的路道上做一点手脚。 而在终点的宫人们在看见薛宝儿的马率先领跑时,只能按照贞娴公主的吩咐,开始给薛宝儿使绊子了。 就在薛宝儿行到终点之前,忽而起了一阵风沙,飞沙走石,迷了马匹的眼。马的速度没有降下来,反而更快了,再走几步,居然嘶鸣了一下,后脚掌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似的,狠狠的扬了起来,往后踢了一脚,如果不是因为薛宝儿有过人的技术,估计那一下就会从马背上给甩下来。 接下来,马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狂暴易怒,疯狂的跳跃着行进。 薛宝儿坐在马背上,颠簸了几下之后,用手圈住马脖子,脚夹紧马肚子,虽然不能短时间把马控制好,但她还是能粘在马背上不至于被甩下赖。 她用手探了一下,这才发现马的眼睛有点迷了沙,在慌乱之中,右后脚踩到了一根竖起来的树枝。树枝戳穿了马腿,又不打眼,但让马瞬间巨痛,控制不好方向,一直想把上面的人给甩下来。 终点已经近在咫尺,马仍旧在奔跑中。 薛宝儿想要帮马把那根树枝拿下来,奔跑的马匹对她来说,犹如平地。想要取走马匹上的那根树枝,也只是探囊取物般简单而已。 她把腿勾在马背上,采取倒挂金钩的方式,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手指就已经摸到了那树枝,而马匹四脚跑动变换的时间更短。 要拿走树枝,必须在马腿抬起和下降的过程中拿走。 在那一瞬间,全世界在薛宝儿眼中仿佛都静止了,她的眼里只有那根树枝。 薛宝儿像输入代码模式那样,输入着以下数据: 【攻击目标】:马腿上的树枝 【预计时间】:零点三秒 【预计障碍物】:无 而后,她勾勾手指,像在宇宙飞艇中利用重型操作器一样,操作自己的手,眼疾手快把马脚上的树枝抠了下来,攒在手里。 时间只过去了零点几秒,她的身形根本还没让人所看见。 第106章 马术(5) 看台上的人看见薛宝儿的衣裳上下翻动,只以为她在那样强烈的颠簸中堕了马,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没想到再次眨动眼睛,她又安好无损的挂在马上了。 是的,她不是坐在马背上的,而是挂在马腿上通过的终点线,整个人只用一条腿支撑着,但在颠簸中,却巍然不动,脸上没有出现仓皇失措的神情,而是坚毅如山,眉眼如画。 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有人说,“天啊,那是什么纯熟的马术,竟然精进至此!” 人群中,有人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薛宝儿,默然道,“……那不是马术,那是格斗术。” 她的全身仿佛都在发光一样,即便丢在泥堆中,也有过人的品质。也只有同为军人才知道,那是只有军人才会拥有的坚忍品格。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永远不会被打趴下,也永远不会倒下。 可是那么小的女娃娃,可能吗?慕容宸沛嘴上闪过了一丝自嘲的笑容,想着:或许也只是一个比较倔强点的小女孩子罢了,但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惜,是个女娃娃,不能从军呢……”慕容宸沛又再度叹息着。 薛宝儿以这样让人震惊的方式通过了赛程。而贞娴公主却是一路摸爬滚打摔过去的,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在薛宝儿的马匹强烈颠簸着的时候,改变了行进的方向,而当时贞娴公主的马恰好从旁边走过,一下受了惊,竟然生生的把贞娴公主从马背上扔了下来。 贞娴公主没有薛宝儿那么好的底子和功夫,平时也只会在马上搞搞小花样罢了,一旦闹了大的动静,立刻没辙。 该甩还是甩,该被摔还是被摔。 可怜贞娴公主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马又拉着她行进了几米才被勒停下来,而娇滴滴的贞娴公主已经有点儿受不了了,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汗水,虽然咬紧了牙关,但还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上下的裙子衣裳也破损得不成样子。 皇上暴怒,但对着自己宝贝的女儿又是不好怎么开口,只能立马请了太医,又对贞娴公主说,“你看,不是让你别上马的吗,实在是太危险了!” 贞娴公主躺在皇上身上,哭成了泪人儿。如果不是她费尽心思的想要谋害薛宝儿,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灰头土脸,还出了洋相,这下子在心上人面前越发没法做人了。 一想到这里,她又哭得更伤心了,“父皇,女儿不如死了算了……” 贞娴公主一闹说要寻思,一堆人全部跟着人仰马翻。 玩票兴致的赛马闹成了这样的结果,全部的人都涌上前去照顾贞娴公主了,自然没有人去搭理薛宝儿了,她也懒得下马,而是自然而然的骑马狂奔。 没有人去阻止她,也没有人留意到她,她可以往密林中间更深处逼近了。 只是她不知道,在人群中,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浓密的林中。 慕容宸沛忽而感到不安,他突然发现薛宝儿并不是不能控制马匹,而是自己要进入密林里的。 随后,他也跟着上了马,跟着薛宝儿窜入林里,但已经看不见她和马匹的身影了。 第107章 驯服野兽(1) 薛宝儿在马上倒挂了一阵子,对于这个姿势,她只是觉得挺新奇的,就没有变动,直到马匹在密林中渐行渐远,她又再重新把身体调整起来,坐直了身体看向远方。 现在她所面临的环境,是一个有着无数可能性的地方,和薛府的死气沉沉不同,在这里,她嗅到了不同于蓝星球的,他们啊细细亚星的气息。 也是因为这种气息的召唤,所以她才任由马匹奔跑,直到马匹在密林中迷失方向。 天色渐渐低沉了下来,这个地方距离狩猎区越来越远,已经逼近无人区了,薛宝儿搜索了方圆十里,都没有发现有人的气息,只是在更远的地方,似乎搜索到有人跟着她走了进来,但是谁的气息,她还没闻出来,只记得是某个似曾相似的气息。 马匹跑得累了,薛宝儿才从马上下来,放了马儿去喝水,自己独自行进在森林中。 天色渐晚,但无论怎样的黑夜,在她眼里,也犹如白昼。薛宝儿感觉到气温在降低,急忙运用凝聚力护体,保护住了躯体,又继续前行着。 越走越往丛林的深入走去,四周所见之处都是浓密的树林,薛宝儿拨开了前方低矮的树叶,前面全是一片乌压压的黑,黄昏后的树林里,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刚才虽然也安静,但不会像现在这么静谧,还有一些鸟儿和小动物出没,而现在却像是所有生灵都走光了,再也不敢待在这里。 薛宝儿再向前走几步,忽而在身后五十来米处,响起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迅速的近了她的身,又因为身躯庞大,隐不了自己路过树林的窸窣的声响。 风吹,树叶飘动,这片地方附近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薛宝儿屏气凝神,不消一会,果然如她所预计的,从她的右后方猛然窜出来一只猛兽,身躯比她的要大近十倍。 薛宝儿手背抚摸到那猛兽的皮毛,有点扎手,回头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是一只成熟期的吊睛白虎。 那白虎的爪子异常锋利,虽然它方才猛扑过来那一下薛宝儿有所察觉已经提前避开,但衣裳下摆还是被爪子嘶拉出了一个小口子。 还好方圆几里都没有人,要是有人看见薛宝儿一个小姑娘家,和一只吊睛白虎在月光下对峙,而且薛宝儿还脸不红心不跳,连一丁点激动或者害怕的情绪都没有,而那白虎却是威风凛凛的站在她面前,身上的皮毛随风而动,爪子是银白色的,獠牙又长又尖,样子是又霸气又威风。 那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对于薛宝儿来说,她是挺看不起没有自己思想的低等生物的,况且这白虎看起来就会耍狠,要是它没被自己发现还好,一旦被自己发现…… 薛宝儿心里想的是,是要解决了这头白虎,还是摆脱了他,继续寻找自己刚才探测到的微弱的信号源? 随后薛宝儿又想,算了,和这头吊睛白虎不熟,还是不动它好,正想转身走开,那吊睛白虎似乎对薛宝儿无视它的行为非常气愤,对着她,虎口大开,吼了一句。 顿时,半里开外,树摇影动,十分可怖。 薛宝儿本是想要离开,身子停了下,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她和白虎离得太近了,那声吼声一字不漏的钻入了她的耳膜里,在她的头颅里形成了一点点的共振,震得她有点难受。 她掏了掏耳朵,很不耐的对白虎说了一句,“……你,太吵了。” 第108章 驯服野兽(2) 吊睛白虎好像没听懂似的,耳朵动了动,而后,为了再度在薛宝儿面前显示它的风采,再次吼了一下,还露出了它的森森白牙。 这声音比刚才的更大,更吓人,连薛宝儿的衣袖都在随风飘飞。 整个树林仿佛都被震动了,大树小树跟着齐刷刷的向后移。可那回音还没消失,薛宝儿已经向前一步,出手了。 她快步向前,身子前倾,只用一只手,就牢牢的抓住了吊睛白虎的一只前爪,轻轻的捏一下,白虎痛得惨叫。 那一下,薛宝儿还是留了力气,虽然没有把白虎的骨头给捏碎,但里头的筋骨已经青紫一片,酸痛难当。 白虎疼得龇牙咧嘴,面容更加可怖,甚至用另一只爪子向前,想要抓住薛宝儿,可身形巨大又行动迟缓的白虎,哪里是灵巧的薛宝儿的对手? 白虎的技能来回就那几个,用手扑,抓,踢打,张牙舞爪,却连薛宝儿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被薛宝儿跳来跳去弄得晕头转向,跑得气喘吁吁又拿薛宝儿无计可施。 白虎把手扇过去,薛宝儿站在树底下,身子轻轻一点,已经去了好远,而白虎的爪子碰巧打在大树上,疼得嘶嘶抽气,而树上已经有了三条白虎的爪子留下来的印记。 薛宝儿眼看逗白虎逗得差不多了,快速的奔跑起来,而后,在白虎的门面上一跃,纵身跳上了白虎的背部。 刚才白虎还可以在薛宝儿面前以武力取胜,可一旦薛宝儿坐上了它的背部,无论它是跑动,跳动,还是打滚,薛宝儿都能稳稳妥妥的骑在它的上方。 白虎痛苦的嚎叫着,简直就拿薛宝儿没有一丁点办法。 薛宝儿心情渐渐的爽快了,坐在白虎背上,就像驾驭马匹一样的轻松,况且在白虎背上的感觉又和马匹的不同,更加的风驰电掣了。 白虎驮着薛宝儿,一路飞奔,谁知道白虎根本还没让薛宝儿驯服,只是想要狠狠跑一段路之后就把她从身上甩下来,薛宝儿没想到白虎也有这样的智商,而后狠狠的给了白虎一拳,打得白虎眼泪都快出来了。 白虎不自觉的开始用奇怪的语言说,“哇唔,太痛了。” 薛宝儿眉头舒展开,想了想,再度给了白虎一个右勾拳,只是力度轻了很多。 白虎又嘶吼一句,“这人又揍我……” 白虎的嘶吼和刚才没有什么两样,如果在常人听来,不过是普通的动物吼叫罢了,还伴随有奇怪的语气词,但在薛宝儿听来,却却是非同一般。 薛宝儿为了确认,又再让白虎开了口,这次是听得一清二楚。这白虎说的语言不是人话,也不是动物语,而是他们啊细细亚星的母语。 能够说这语言的,就算不是啊细细亚星的人,也是附近星球的生物。 薛宝儿嘴角一扬,看来这次狩猎没有白费功夫,既然确认了这只白虎和啊细细亚星有关系,她自然没有手软,把整个身子伏在白虎身上,用数不清的拳头打在白虎身上。 在要它吐出实话之前,她需要先驯服它,让它认自己做老大。 薛宝儿刚才给白虎的力气留了一手,是因为她没有屠杀生灵的习惯,这次知道了白虎的渊源之后,她反而老实不客气的揍起来,反正啊细细亚星来的,一般都会有凝聚力护体,那层皮厚着呢,打不死的。 白虎疼得嗷嗷叫,但又没法子,直到在生生受了薛宝儿九百九十次拳头后,才对她俯首称臣,不再有把她甩下来的念头了。 白虎俯下身子,发出呜呜的声音,薛宝儿这才满意的停了手,在它耳朵上,用啊细细亚星的语言,轻轻的问:“说,你来蓝星球的目的是什么?” 白虎打了一个激灵,全身一震,彻底的软倒了。 第109章 驯服野兽(3) 慕容宸沛自从跟着薛宝儿进了树林后,就把她给跟丢了。但他仍然不死心,还是在树林的外层搜寻了两三个时辰,却根本就毫无所获。 直到日落西山,慕容宸沛才慢悠悠的骑马回去,这才发现,因为贞娴公主堕马受了惊吓,皇上对薛宝儿很是不满,觉得是因为她才使公主从马背上摔下来,便下令要捉拿薛宝儿,让人把她带到面前来治罪。 可惜侍卫们把狩猎现场里三层外三层都搜遍了,也找不到薛宝儿到底在哪儿。 之后便有在场的人回忆说,当时坐在看台上观看,最后一次看见薛宝儿的时候,她被倒吊在马的大腿上,而马疾驰而去,进了树林,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人到底去了哪儿。 慕容宸沛低着头,听着其他人禀报着,也没有对皇上说出他为了搜寻薛宝儿,独自进林的事情。他只是自己在暗自担心那个小女孩子,一个人进了林会不会有危险。 听说薛宝儿和马匹都失踪了,皇上大怒,下令无论如何也好,即便是搜山也罢,今天晚上把树林翻遍了,也要把薛宝儿带过来。 虽然皇上十分生气,不过对慕容宸沛来说,却觉得是件好事,夜晚树林里阴森可怖,薛宝儿一个女孩子在里头太危险了,如果有侍卫们进去找,说不定她还有一条生路,不然的话……树林里面有什么猛兽,大家都清楚明白得很。 不过这可苦了守夜的侍卫们,眼看天黑了,大伙只能一个一个举着火把,有的步行,有的骑马,齐齐钻进了林里,不过也不敢走远,谁也不敢担保,在夜晚的密林里,会突然窜出来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有火把,谁也不敢贸贸然进林的。 慕容宸沛作为少将,义无反顾的带领侍卫进了林。大伙在林子里搜寻了一阵,便有下属来报告说,找到薛宝儿的马匹了。 慕容宸沛刚要前去看,七皇子李昀已经上前一步去了,慕容宸沛这才想起来,七皇子也是自告奋勇去的,似乎也对薛宝儿的安危很是关心。不仅如此,似乎太子也对薛宝儿很是上心,几次派人来问过了。 不过慕容宸沛对这些不以为意,只策了马过去看,果然如下属所说,在有水的地方,看见那匹马正在闲闲的喝水,但附近根本就没有薛宝儿的踪迹。 慕容宸沛皱了皱眉,下令:“继续往里推进。” 因为夜里树林十分危险,所以侍卫们不敢走散,只能慢慢的往林子走去,还要及时的用星辰来探听方位。 慕容宸沛在前方看了一会,正要继续前进,一低头,才发现火光照耀着的树林中,铺有一层浅浅的落叶。 正值秋季,落叶已经斑驳了,但上头的细碎脚印却清晰可见。落叶被踩碎了,上面不仅有鞋印,还有很大的猛兽的印记。 慕容宸沛叫停了侍卫们,自己下马过去瞧。如果不是他细心发现,估计这个细节就要被错过了。他蹲下身子去摸索落叶,只见在层层的落叶中,有一片薄薄的衣裳片子,看起来像是骑马服,但四周并没有人血。 如果没有人血,那么便意味着还没有惨遭猛兽的毒手。慕容宸沛刚要出声,回头看见附近的树干上,居然留下了三道猛兽抓过的,大大的爪印。 第110章 驯服野兽(4) 慕容宸沛叫来了李昀,两个人站在树干前停驻。 李昀是自告奋勇来的,自从听见薛宝儿失踪的消息,他连晚饭都吃不进去。 慕容宸沛用手摸了摸那大树树干,低沉的说,“看树干斑驳的样子,这爪印应该是不久之前所留的。” 李昀也陷入了沉思,一想到薛宝儿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两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看来薛宝儿遇到大麻烦了!眼下里是生死未卜! 慕容宸沛的目光投放向前方,虽然他和薛宝儿只有一面之缘,不过还是隐隐为这个女孩子担忧:她会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 李昀已经伤心难耐,他的年纪不大,和薛宝儿也已经认识颇久,一想到她的音容笑貌,就难受得紧,伤心的说,“慕容少将,你不知道,就在今日,她还活蹦乱跳的在我眼前,眼下或许已经……” 慕容宸沛是个军人,自然喜怒不形于色,眼看天渐渐的发鱼肚白了,他只得对李昀说,“七皇子,我们先回去复命吧。”而后又重重的一叹,“她……应当是吉人自有天相。” 因为,她是他所见过的,最有军人风骨的女孩子了。慕容宸沛往回赶路的时候,是这样想着的。 一路上,慕容宸沛和李昀还听见树林里各种不停的可怖的叫声,似乎还有猛虎的吼叫,从远处传来,隐隐的听不真切。 两人往营地里赶,赶到的时候,都是一身的泥土和风尘,李昀一夜没睡,体力毕竟不如慕容宸沛这种经常行军打仗的,于是告了假回去休息了,慕容宸沛正在皇上面前禀报着昨晚的搜寻进程,在听见薛宝儿搜不到,但找到她的衣服碎片时,大伙儿沉默了,皆认为她已经是不幸的遇到了猛兽了。 皇上经过了一个晚上之后,也没那么生气了,听完连连摇头道,“罢了,若不是贞娴旨意要和她比,或许她也就不会没了……” 慕容宸沛从皇上的包房里头出来,还未走到自己的营地里休息,已经有宫人得了消息,赶紧来报,说:“慕容将军,士兵们在营地外发现了一个小女娃!” 那个小女娃很快被人领来了,小小的个子,一言不发,只一双眼睛顾盼生辉,滴溜溜的流转着。 慕容宸沛再提眼一看,那不正正是失踪了一晚上的薛宝儿吗?她站在他面前,只到他腰间那么高,但却自有一股冷然的气质,即便是一个人在林里待了一晚上,也没有惴惴不安,或者惶惶然失措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她是闺阁小姐,慕容宸沛却突然生出一种,她在这里是异类的感觉,突然就和她有惺惺相惜之感。 慕容宸沛其实身世和其他人要不同,他不是纯大英朝的人,他的身世是大英皇朝的一段秘辛。他从小被丢在军营中,摸爬滚打,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只是渐渐长大后,军营中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是胡人和大英人杂交的种。 杂种在大英朝里是最低等的人,但有铁将军护着,他也从未在军营中受人欺负,反而渐渐崭露头角,得了一些军功。 慕容宸沛从来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在军营中,一百年也没见过一个小女娃,但而今,在他见到薛宝儿的第二面之后,他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迫使他一个堂堂大男儿,委身下去,把她抱在了怀里。 第111章 驯服野兽(5) 薛宝儿在慕容宸沛眼里,和叽叽喳喳爱闹脾气的贞娴公主不一样,贞娴公主十五岁了,在他面前就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女孩子,而薛宝儿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慕容宸沛认定薛宝儿是一个表面沉静,但骨子里倔强不服输的小孩子,他也知道薛宝儿的母亲是草原上的敏敏郡主,知道她是一个没娘疼爱的女孩子,所以对她更加的疼惜了。 但是抱起她之后,他却突然鬼使神差的对她说,“宝儿是吧?叔叔带你去见皇上。” 他十九岁,正值壮年,她年方九岁,他比她大了足足十岁。想来,让她叫他叔叔,也没有错吧,慕容宸沛这么想着。 薛宝儿平素是很排斥别人碰她的,但是在这个自称是叔叔的人接近她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善意,又或者是一丝的怜悯? 总而言之,她破天荒的让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她了,虽然他身上有汗味,还有林子里树叶的味道,但她也不觉得膈应。她知道他是大英朝年轻有为的军人,薛宝儿自己本来就是军人,所以……不得不说,她对军人有着天生的好感。 军人杀戮果断,军人勇猛于沙场,军人从不拖泥带水,也不会像女人们那么优柔寡断。薛宝儿把手臂收了收,把衣袖里的小东西给藏好了,才跟着慕容宸沛一起去了皇上的营地。 慕容宸沛把薛宝儿带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手里摸了摸佛珠,只是威仪庄严的问,“你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又遇到了什么?” 薛宝儿只利落干脆的一句,“走回来的。”也没有说昨天的事,也没有哭诉自己在夜里遭遇了什么,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却让人心里更加感觉到她的不易。 即便是身陷囹圄,也没听见她说起过对皇家有丝毫的不满。这小女孩实在是没得说了。 皇上知道她说的话是真的,她的马早在昨晚半夜就被慕容宸沛的人寻获到了,一个小女孩子,孤孤单单的在树林里走了一夜,又饿了一夜,连续有大臣已经在为薛宝儿求情。 慕容宸沛本来还想以一己之力劝服皇上,谁知道皇上经过了昨天晚上之后,知道薛宝儿回来纯属不易,暂时没有惩罚她,只说要好好想一想,先让她回去女眷营地里头好好呆着。 薛宝儿退下后,皇上单独留下了慕容宸沛。慕容宸沛只以为皇上要问寻获到薛宝儿的事情,谁在回到皇上眼睛紧紧的盯着他,说的却是:“朕留你在这里,是想问你对朕的公主贞娴有没有什么想法。” 慕容宸沛心里直想起昨天贞娴公主在众人眼前出的洋相,还有她那任性妄为的作风,那实在不是他心目中妻子的形象。 他皱了皱眉,“臣属心里只有保家护国,一日不除倭寇,一日不想成家。” 皇上摇了摇头,其实慕容宸沛的身世他也知晓,按理来说,他和皇上之间,还有一些亲戚关系,只是这层关系没有办法捅破,只能让铁将军在军营里头好好的护着他。没想到,这个有着皇家一半血统的孩子,也成长了,可以为大英保卫疆土了。 “好,很好,你也知道,铁将军老了,也需要回都城里陪伴他的妻子老小了,这次狩猎之后,你也不必在都城里就职,朕会授予你大将军的名号,去接替铁大将军的位置。”皇上如是说着,他对慕容宸沛充满了期许。 虽然慕容宸沛做不了他的驸马,但他还可以成为大英朝的左臂右膀。至于贞娴,再为她找其他的男子便是了。其实若不是贞娴一直哭闹,皇上也不舍得把慕容宸沛这么好的苗子给放回京都里头任闲职。正如同铁将军所言,慕容宸沛是属于军营里的铮铮男子。 “为臣遵旨。” 慕容宸沛刚想退出,又回头,重重的对皇上作揖,“微臣有一事相求。” 皇上说,“宸沛你直说便好。” “如果可以,臣希望皇上不要怪罪于薛府千金。” “哦?”皇上突然来了兴趣,“慕容将军,你为何要替她求情?” 第112章 驯服野兽(6) 慕容宸沛直白的说,“臣认为她没有错。” 皇上想了一会,才说,“你可知道,从刚才到现在,有几个人来为她求情了?” 慕容宸沛知道皇上说的是七皇子李昀,也就没有再接话。 皇上说,“其实朕也认为没必要对她小惩大诫,本以为她的身手挺好,没想到却不善骑马,居然会从马背上颠簸下来,想来也只是一个空有力气的草包了。” 慕容宸沛没有再接话,他知道薛宝儿已经安全了,不会再受罚了,而后他又想着,这次之后,他大概要去守卫边疆了,或许……再也看不到她了吧,以后,也不能见证她的成长了。 慕容宸沛居然生出一些遗憾来。他不知道,像那样的女孩子,以后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 此刻,正在同时被好几个人惦记着的薛宝儿,刚回了女眷营地自己的包房里。 贞娴公主还在休息中,没有出来。而隔壁包房的薛晴儿看见薛宝儿平安无事的回来,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昨天晚上她便知道了皇上震怒,以及派兵出去搜寻薛宝儿的消息,本以为是天助我也,薛宝儿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终于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想到她又回来了!而且还是一丁点伤势也没有的回来了!只是衣裳缺了一角,其他都毫发无损! 这怎么不让薛晴儿气得牙痒痒的,更让她为止气结的,是听闻昨天晚上好几个皇子都去皇上那儿说了薛宝儿的好话,连七皇子都自告奋勇的去找她了,她不就是一个薛府的千金么,又不是什么高贵的东西,至于么? 薛晴儿一个晚上彻夜难眠,就想着薛宝儿最好不要回来了,没想到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薛晴儿虽然很不想给薛宝儿好脸色看,但毕竟其他伴读都在这儿,她不好给薛宝儿甩脸色,而是一从包房出来,就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装出泪眼婆娑的样子,对着薛宝儿的方向大哭道,“我的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终于回来了!妹妹想你想得好苦啊,就生怕姐姐出了什么意外,妹妹可怎么回家向爹娘交代啊!” 其他伴读被她这几句话,横横的逼出了眼泪,可惜薛宝儿听见薛晴儿的这几句话,像蚊子给她挠痒痒似的,充耳不闻的从她面前走了过去,仿佛当她是个透明人一样,手一撩起包房外的帐子,直接大喇喇的走了进去,连招呼都不用打。 薛晴儿看见薛宝儿这般对待自己,而其他伴读又在场,便哭得更大声了,“姐姐,你是不是受到了惊吓?妹妹真的真的好担心你,能不能让妹妹进去看看姐姐一眼?” 包房里死一样的寂静,薛宝儿甚至眉眼都没有抬过一下,完全无视了薛晴儿的话。 薛晴儿更加的委屈了,可怜兮兮道,“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妹妹,妹妹真的真的很担心姐姐你呢……” 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伴读们心里为之扼腕。谁知还没感动完,贞娴公主的侍女从一个大包房里走出来,恶狠狠的说,“是谁在那儿放肆,那么大声,是想吵醒公主吗?” 薛晴儿吸气,又啜泣,“我、我只是想看看姐姐。” 那侍女看了一眼薛晴儿,用非常不屑的声音说,“原来是你,薛府三小姐,昨儿个才来贞娴公主面前哭了半夜,说你和你家姐姐的事情没有半分瓜葛,求公主不要怪罪在你身上,怎么现今你姐姐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你又哭嚎着去姐妹情深了?” 贞娴公主身边的侍女跟她一样,是跋扈惯了的,所以说人毫不留情,三两句话,就狠狠的把薛晴儿的面皮全给扒干净了。 其他伴读听见薛晴儿昨天晚上在贞娴公主面前撇清自己,都巴不得和她没有一丁点关系才好,纷纷躲避进了自己的包房里。 不过,这薛府的两个女儿,一个绵里藏针,阴险狡诈,一个又是个暴力分子,和贞娴公主结了梁子,这下是没人要上前去攀附了。 第113章 驯服野兽(7) 薛宝儿回了自己的包房,恰好没有人来嘘寒问暖,她左右看了下四周没人,便把袖子放下来。 袖子里的毛茸茸的东西,便一个顺势的钻出来,站在桌子上和她平视。 银狐抖了抖身上的绒毛,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又长又大的尾巴,暂时还有点儿不适应自己的这个身体的改变,委屈的看着薛宝儿说,“主人,我还是好怀念自己原来的那副身体。” 想想他原来那副威风八面的样子,走到哪儿,大地都为之颤抖,所有的小动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成为他果腹的猎物。可是再低头看看自己那一身银白色的狐狸毛,虽然同样是动物,可是格调也降得太快了!原来还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吊睛白虎呢,自从被主人给收服后,就只能把凝聚力给屈身于银狐体内了。 薛宝儿耸了耸肩,“我无所谓,不过外面的人看见我扛着一只虎回来当宠物,会把你宰了吧。” 银狐哀嚎一声,薛宝儿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随便找一副身体能够让她带回来瞒过蓝星人就行,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在树林里找了许久,也只找到一只银狐的身体和一只兔子的身体,银狐和兔子,他果断的选择了银狐,可……还是很不威风啊!嚎! 银狐谬奇陷入了回忆,时间倒退回昨天晚上,薛宝儿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当薛宝儿用啊细细亚星的母语问他来蓝星球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懵了,从震惊,害怕,到感动,他以一只吊睛白虎的身份,生生的落下了眼泪。他从来不知道,在蓝星球,在另一个国度里,还能够听见啊细细亚的母语,来自宇宙的亲人的声音! 白虎的声音颤抖了,“你、你真的是从啊细细亚星来的?” “是的。” 白虎觉得自己这么问很sb,明明人家都用母语来和他对话了,他还问她是不是啊细细亚星的,可是他实在是太激动了,他在这个星球数十亿年了,从来没有听过讲母语的人……他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寂寞了那么多年了,而那些年份,不是用一年,十年,一百年,千万年来计算,而是用亿。 天知道他到底换了多少副躯体,才留存在这世上。 白虎顿了顿,把爪子很轻柔的搭在薛宝儿身上,眼睛有点儿湿润,眼睫毛微微颤抖,全身因为激动都在抖动,声音哽咽,“你好,同志。我来自数十亿年前的星际异兽家族,我叫谬奇。” 星际异兽?薛宝儿从啊细细亚星的古书里听过这个名词,听说远古的星际异兽家族乃是皇族里头驯养的宠物,渐渐产生了灵性,但因数量稀少,繁殖困难而十分宝贵。后来宇宙大战,星际异兽被打得几近绝种。 在薛宝儿所知道的时间里,在啊细细亚星系里头,已经没有星际异兽了。却没想到,在蓝星球里头,居然还会有传说中已经绝种了的星际异兽,想来谬奇就是星际异兽家族里留存的一脉,在蓝星球里苦苦支撑,和自己一样,等待回去的信号源,又或者,永远蛰伏在不同的躯体之下。 知道了谬奇的来龙去脉后,薛宝儿看着谬奇,很冷静,很冷静的说,“我是阿尔亚特家族的,我叫夏克洛克。” 阿尔亚特家族,那个载满了荣耀的家族,没想到,在蓝星球里,她居然还有机会,对另一只蓝星球的生物,用啊细细亚星的母语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字,自己的家族。 在那一刻,薛宝儿内心激情澎湃,无法自拔。 第114章 驯服野兽(8) 在那一刻,薛宝儿内心激情澎湃,无法自拔。但她的面前,却有一个人比她更激动,更加百感交集。 白虎谬奇差点就把她整个人给扑倒了,喉咙里还发出类似咕噜咕噜的声音,乍听之下挺吓人的,可仔细一听,才发现它居然热泪盈眶,哭得像只狗。 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白虎的眼眶里滑落下来,哭得挺骇人的。 因为太过激动,白虎的整个身体都处在强烈的抖动中。双眼发出动人心魄的闪亮,那闪光亮得犹如天上的繁星。那眼睛里,有崇拜,有感动,有激动,有不可思议,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来的错综复杂的情绪。 白虎谬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搂住薛宝儿,大呼大叫道:“天哪,阿尔亚特家族!你真的就是那个光辉家族的后代吗?” 在得到薛宝儿肯定的答复后,白虎缪奇把眼泪都蹭在薛宝儿身上,激动道:“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们,你们看见了吗,我现在居然抱着阿尔亚特家族的后人!这难道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命数吗!” 薛宝儿皱了皱眉头,“什么命数?”虽然她在啊细细亚星的古书里听过古的星际异兽家族,知道是皇族里驯服的宠物,但没有深入了解。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她也没有跟白虎谬奇说她是因为被x射线照射过,而被放逐的外星人。 相比起薛宝儿的沉着内敛,白虎谬奇已经和盘托出了他的所有,包括他的家族,他的来历,他的所有历史,他的崇拜方向。 “伟大的阿尔亚特家族后人,你知道吗?我的曾爷爷的曾爷爷的曾爷爷,就是阿尔亚特家族的宠物。我们家族的人,发誓一辈子效忠阿尔亚特家族,永不叛变。” 白虎谬奇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在当年那场动人心魄的星球大战中,我们家族的人,为了守卫自己的主人,付出了很多,有的付出了自己热血的生命,有的流落于不同的星球,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星系里……其中就包括我的祖先。没想到在这么多亿年后,在这个陌生的星球里,我居然还能够遇到阿尔亚特家族的人!” “所以?” 白虎谬奇开始了它的长篇大论,薛宝儿很想说萍水相逢,不然就此别过,以后各回各家,各回各妈。 但事实上,她和白虎谬奇的渊源不仅仅于此。 白虎谬奇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一只老虎,“所以,我想要坚持我们家族的指引,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事业。伟大的阿尔亚特家族后人,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宠物吗?” 薛宝儿静止了半晌,才说,“星球大战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而且我现在也不需要宠物。” 白虎谬奇第一次被人否定了,可是因为薛宝儿是阿尔亚特家族后人,所以他并不生气,只是反复说着,“难道你不想离开这儿,回到啊细细亚星系中去吗?” “哦?”薛宝儿来了兴趣,声音也提高了,“你可以帮忙?” 白虎谬奇开始卖弄了,他说,“当然了。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主人,我也会为你而效劳。” 主人和宠物是一对一的血盟关系,因为薛宝儿是阿尔亚特家族的后人,所以白虎谬奇选择了绝对的信任,和绝对的信任。 他相信,是宇宙大神让他们两个遇见的。今天遇到薛宝儿,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第115章 银狐谬奇(1) 薛宝儿勾起一丝笑容,想了想说:“好吧,如果你能解决我的一个问题,我就做你的主人。” “没问题。”白虎缪奇拍拍胸脯,自信的说。 薛宝儿开门见山道:“我自从进了这片林区,就感觉到有强弱不定的信号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哦,你说的是那个?”谬奇胸有成竹的说,“你真想知道?” “说吧。” “那个是我们祖先留下来的,听说只要是阿尔亚特家族的人,就可以感应到,应该是当年祖先和他的主人的信物。” 谬奇越说越低落,他仿佛看见了远古时代,自己的祖先和阿尔亚特家族的祖先,一同战斗,一同沉于地底之下的悲壮。 他哽咽道:“……当年我的祖先,直到死亡那刻,也没有把这东西从他身上拔下来,因此他的骨灰和信物合在一起分不开,一直沉到地底。所以你所感应到的,应该就是那信物和我祖先的骨骸所发散出来的信号源。时有时差是因为信物和骨骸结合在一起了,密不可分的缘故。” 听完谬奇说的,薛宝儿也有点儿明白了。 她当下摊手,释怀道:“好吧,问题解决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了。” 谬奇仿佛有点儿不能理解,过后才明白这巨大的喜悦,兴奋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宠物了?” 薛宝儿给了肯定的答复,“不过我没有信物能给你,这副身体不是我的。等回到啊细细亚星……”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多久才能够回去,更何况她是一个被驱逐的不详人。要真回去了,她估计会连累谬奇的。 “没关系,我的这副身体也不是我的。” 两个人在那儿看了半天,薛宝儿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营地,如果你想要我带你回去,你得重新找一副身体才行。” 谬奇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我这个不行吗?”多威武,多雄壮,牵出去多有面子啊。 “我无所谓。可那些人……会把你猎杀了吧。” 薛宝儿实事求是的说,“你最好找个小巧点的身体,比如那边那个。” 谬奇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只全身雪白色的银狐。 回忆嘎然而止,谬奇看着自己的身体哀叹不止,他再也没有办法挺着那副身躯在森林里耀武扬威了。 过了一会,贞娴公主身边的宫人过来报说,因为贞娴公主身子不爽,明儿女眷们就要全部从这儿回宫了。 伴读们聚在一起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话,薛晴儿被女孩子们孤立了,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又在心里把薛宝儿给骂了千百遍。 而薛宝儿懒得和伴读们聒噪,径自跑去给谬奇找食物去了。 她认为既然谬奇是自己的宠物,那么以后为谬奇寻觅食物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况且,在谬奇经历了从白虎变成银狐的身份转变后,薛宝儿看出谬奇似乎有点儿闷闷不乐。 回到帐篷后,薛宝儿拿出用火烤熟的栗子给谬奇,谬奇看见后,眼睛变成了星星状,发出幸福的喟叹,“主人,你实在是太好了!” 说完,就想往薛宝儿身上扑过去,薛宝儿纵身一跳,谬奇整个人扑到桌子上,把东西都甩得七零八落的。 薛宝儿难得的发出了久违的笑声。谬奇看见自己的主人这么开心,又耍宝似的在她面前变戏法,做杂技,讨薛宝儿的欢心。 帐篷里一片喜气融融的样子。 第116章 银狐谬奇(2) 薛晴儿的帐篷就在薛宝儿的旁边,长夜寂寂,明天又要打道回府了,却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她心里就颇不是滋味儿。 夜里又听见从薛宝儿的帐篷里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薛晴儿心里从嫉妒,饮恨,到渐渐上升起来的狐疑。 “莫不成,那小妮子竟是在……偷人不成?”薛晴儿心里战战兢兢,越想越不对头,决定穿上外衣出外看看。 外头风声鹤唳,薛晴儿一个人走出去就发恘了,可是为了探明薛宝儿帐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有谁秘密的待在那儿,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轻轻的贴着帐篷,细心聆听着。 帐篷外的细微声响,自然瞒不过帐篷里面的薛宝儿和谬奇。 谬奇本来是睡在床边的,听见动静打了个滚儿,拨了拨自己的尾巴,垂头对薛宝儿说,“主人,外面有人。” 薛宝儿一闻就知道是薛晴儿的气味,皱了皱眉,倒是没动过一下,又翻过身,才说,“我知道。” “主人,那是你妹妹?”谬奇也跟着跳过去另一边,改口说,“哦不,我是说,那是你这副身体的妹妹?” “是的,她做不出什么的,不用管她。”薛宝儿理都懒得理薛晴儿,她在薛宝儿手里压根就翻不出什么大的跟斗。 “嘿嘿,主人你在这里呆着就好,让我出去看看她。”谬奇对这个所谓的主人的妹妹还是挺好奇的,说完后咻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薛宝儿闭着眼,继续睡觉冥想去了,不过她躺倒后,又顺其自然的把桌子上的灯给吹熄了。 帐篷里本来还有一点亮光,忽而全黑了,里头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停了。 帐篷外。 薛晴儿本来心里就很害怕,一看见这样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好死不死的踩到了一块小石头,整个人狠狠的往地上摔。 薛晴儿莫名的摔了个狗吃屎,眼前直冒金星,但是为了不被人发觉,她死死的咬住牙齿,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她摔倒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灵光一闪,忽而就看见从薛宝儿的帐篷里面,跑出来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那身影速度极快,几乎是窜出去的,帐篷里面没灯光,外头也是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的,薛晴儿根本就没留心是谁跑出去了。但是因为刚才帐篷里面的笑声,她几乎下意识的就认为一定是哪个男子跑了出去。 如果真的被她发现了这个秘密,知道了那个跑出去的身影是谁……薛宝儿还不是死定了嘛! 薛晴儿一想到这个,嘴唇就咧得很开,她做梦都想要抓到薛宝儿的小辫子,狠狠的虐她,虐死她。在那个时候,即便是在黑夜里,在某种不知情的情况下,薛晴儿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那个黑影快速移动的方向,跟着跑过去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感觉,如果追到那个人,那么自己之前受的所有气,所有委屈,全部都可以从薛宝儿身上讨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薛晴儿越发的加快了速度,往那个地方拔腿狂奔。 第117章 银狐谬奇(3) 那身影的速度极快,薛晴儿来不及细想,就跟了上去。 夜里外头黑得可怖,薛晴儿心里也是战战打鼓,但是为了抓住那个人弄个究竟,她也只得跟着去了。 薛晴儿只记着一心一意跟着那人,却不想已经离开营地越来越远,直到走入林中,那黑影咻的一下窜不见了。 薛晴儿这才回过头来看,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身处何方,只看见远处有营地的火把,可到底应该走哪个方向,她根本就不知道。 黑夜里四周静谧一片,但又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钻入耳中。即便是树上的小虫子的鸣叫,也十分恐怖。 薛晴儿此刻已经不想去追那什么身影了,可是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辨不清楚方向了。 她只能向着有火把灯光的地方前进,谁知道一路跌跌撞撞,林间的小路本来就很不好走,地上还有许多落叶和藤蔓,薛晴儿一不小心就被一根树枝绊倒了,正在起身,没想到耳边忽而起了呼呼的风声,似乎有什么人,在她耳边若有似无的说着话。 薛晴儿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她本来还端着自持冷静,在林间小心翼翼的行走,如今被这股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彻底的震撼到了,薛晴儿那根紧绷着的弦彻彻底底的断掉了。 她已经崩溃掉了,在地上刚要爬起来,又滑着摔了一跤,整个人跌到泥土里,脸上眼泪鼻涕止都止不住。她也来不及收拾自己的面容了,摸爬滚打的往那个有光亮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哭,哭得声嘶力竭,连平常的小姐架子都没有了。 薛晴儿用手背擦擦脸,又对那有光亮的地方喊着:“树林里有鬼,有鬼啊!” ………… 夜深了,贞娴公主心情郁卒,好不容易才睡着。 贞娴公主的侍女秋水刚巧为公主打水,在帐篷外头,就听见有人在远处大喊大叫,秋水是习过武的,当下就让人把那人抓了来,一看,才发现是那个喜欢抢她们风头的薛府三小姐薛晴儿。 薛晴儿头上身上都有不少泥土,头发乱了,声音也嘶哑了,脸上泪水鼻涕混成一片。连秋水都不好意思去看她,只压低了声音,沉着问着:“这是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公主正在里头休息呢。” 薛晴儿也认出眼前就是贞娴公主面前最得力的大宫女,也不顾自己的污秽,推开了旁边几个小宫女,一上前就死命的抱着秋水的大腿,哭诉道:“秋水姐姐,秋水姐姐,救命啊,林子里头有、有鬼魅!” 秋水皱着眉毛,看见薛晴儿手上沾着的泥土都黏到自己衣服上了,就止不住的恶心,有点儿想把她给甩出去的冲动。 不过基于自己只是一个侍女,在外头行走虽然各位官家小姐都要看自己的面子,但也不过是因为贞娴公主器重自己罢了,所以秋水也没有对薛晴儿撕开脸皮,而是好声好气儿的说:“薛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夜黑风高的净是往林子走?” 她的这么一问,倒是把薛晴儿给问住了。 第118章 掌掴(1) “厄……厄,其实,那个,我……”薛晴儿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半夜去偷窥薛宝儿的帐篷,又看见她帐篷里走出来一个黑影,要是说出去了,如果真能抓到那人也便算了,可是如果抓不到,她自己半夜里不好好呆在帐篷里,跑出来捕风捉影,即使不被治罪,薛府的名声也不会太好听。 “我半夜里肚子里不舒服,想去上茅厕,谁知道竟窜出来一个黑影,我便追了上去……那黑影犹如鬼魅,还会在我耳朵上吹气……” 薛晴儿绘声绘色的对秋水说着,说到那黑影时,她全身还打了一个激灵,仿佛那黑影就在她旁边似的。 夜里风凉如水,她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全身从头到脚被淋了一盆冷水,全身都凉沁沁的没有一丝温度了。 薛晴儿的这副说辞,秋水自然是不信,“薛小姐是睡着了,梦魇了吧,还是别猜想太多,回去安置了吧,明儿还要赶路回宫呢。” “不,秋水姐姐,那种感觉就像是真真的一样的!他就在我耳边吹气,还说话!那些话阴阳怪气的……怪可怕的!”薛晴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秋水被薛晴儿这么一说,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旁边听着的小宫女也怀抱双手,觉得可怕极了,怎么薛晴儿一提起,就好像旁边冷飕飕一样呢。 可毕竟秋水比薛晴儿和几个小宫女年长许多,又是贞娴公主旁边得力的人,见的世面多,所以胆子也大许多。 她气愤道:“宫里头最忌讳这些危言耸听的东西了,你怎的还在这儿口无遮拦呢,万一惊扰了公主……” 也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秋水话音未落,帐篷里头贞娴公主就已经在传召她了。 秋水掀开帘子进了帐篷,贞娴公主还有一丝起床气,被外头的声响惊扰了,想不发脾气都很难。再待得秋水把薛晴儿在外头的动静、缘由一一讲给贞娴公主听,贞娴公主这回真是气大发了,差点没在里头摔东西。 “什么混账玩意儿,也敢闹到我的地盘上来!半夜三更的不休息,净张口说一些没来由的胡话!”贞娴公主也不在乎薛晴儿是个什么身份了,就开始破口大骂。 秋水还是有几分眼力劲儿的,忙不迭的给公主说好话,又喂了公主喝了一盏蜂蜜梨子羹,“公主莫要为这种人气伤了,想怎么打发还不得怎么打发就得了,合着明儿还要赶路呢,休息不够怎么够路上颠簸的。” 贞娴公主哼了一声,更加气不过了,“就是知道明儿要赶路,还来我包房门口大吵大闹的才让人不顺心得很哪。身为我的伴读,就应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贞娴公主想了想,又对自己的奶娘桂嬷嬷说,“你去外头,给我赏她几巴掌,让她往后也知道管管她自己的嘴儿!” 桂嬷嬷是公主身边的老人了,对掌掴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易如反掌,顺手拈来的,宫里头教训不会来事的小宫女,那是经常有这些小手段的。 于是,当桂嬷嬷站在薛晴儿面前,挽起袖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时,薛晴儿是彻彻底底的慌了。 公主的帐篷不可以随意进入,公主也没有旨意让她进去,她只能在门口跪下磕头,可怜兮兮的连声说着,“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民女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第119章 掌掴(2) 薛晴儿入宫伴读前,王氏没少对她耳提面命,说起宫里头折磨人的东西,这掌掴也不是普通的掌掴,有好几种力度之分,“重重的打”不用十下,牙齿都能把你给打出来! 可惜贞娴公主生气未消,哪里有那么好求情的呢,不过谅着薛晴儿是个姑娘家,不好下大力气打,她还是从帐篷里头嘱咐桂嬷嬷道:“你看着打。” “看着打”也就是最轻的力度了,但对薛晴儿来说,也很难消受了。 桂嬷嬷得了公主的嘱咐,大声的应了声是,又笑嘻嘻对薛晴儿说,“薛小姐,你这样跪着老奴不好下手,你还是站起来吧。你好,我也好。” 薛晴儿全身都软软的没了力气,仍旧是跪着,对帐篷里头哭喊着:“公主,求您饶命啊!” 贞娴公主的声音从帐篷里面幽幽的传出来,“什么饶命,都还没要你的命。” 眼看薛晴儿不肯受罚,秋水都从里头出来了,给了旁边几个嬷嬷眼色,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一左一右的把薛晴儿给架了起来。 薛晴儿整个人都快瘫了,泪流不止,却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呜呜的哭着。 秋水对着她福了福,细声细气道:“公主命我出来好生看着,薛小姐可好生受着了,往后也要记住涨涨记性才好呢。” 一个眼色飘过去,桂嬷嬷的手掌就狠狠的朝薛晴儿面上招呼过去。 秋水在旁边一字一句的说:“公主说了,脸对于姑娘家来说,十分重要,本来是不应当这么对薛小姐的。但是薛小姐屡次三番,说话冲撞了公主,公主是菩萨心肠,能饶过你一回两回,可保不齐往后你在宫里头得罪了其他人,连累了公主的名声。只得让你受受苦,涨涨记性,往后也好在公主面前当差了。” 这三两句话说完,薛晴儿已经啪啪啪的受了好几巴掌,脸颊高高的肿起来,红得不像样子了。 秋水让桂嬷嬷停了停,又问薛晴儿,“方才那话,薛小姐说是与不是呢?” 薛晴儿泪眼汪汪,咬着下唇,小声又无助道:“……是。” 秋水拿着帕子捂着嘴,进去帐篷里又出来,对薛晴儿说,“方才你应得太小声了,公主在里头听不见。”又让桂嬷嬷继续打。 薛晴儿还想开口,却被桂嬷嬷一个手风过来,打得眼冒金星,不管不顾的呜咽起来。 秋水又道:“宫中的规矩,受罚是不能哭的,若是哭出声来,指不定别人以为公主怎么欺侮伴读呢。你还是好好忍者吧。” 薛晴儿这下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只能强忍着,眼泪斜着流到了鼻子里,呛得好一阵咳嗽。 秋水看打得差不多了,又叫停了桂嬷嬷,温和的替薛晴儿拂去了脸上的乱发,“薛小姐,这回,你可想明白如何应话了?” 又说,“如果薛小姐还是想不明白,就连奴婢也没法子帮您了。” 秋水这人当真是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也不得罪人。她这样做,就是对薛晴儿说,我罚你,是听从了公主的吩咐,但是我还要过你一个大大的人情,让你往后不至于记恨我。 薛晴儿哪里还顾得上去记恨公主,只求她放过自己,于是尽管嘴里已经被打得有了一丝血腥的味道,她还是徐徐道,“公主不是在教训民女,而是为了民女好,在教民女识大体,懂规矩,往后不至于唐突了旁人。” 贞娴公主在帐篷里头听薛晴儿说得头头是道,点点头说,“恩,这回她倒是真明白了。本公主乏了,让她跪安吧。” 第120章 山贼(1) 薛宝儿一早起来,就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说昨儿个薛晴儿私自跑出了营地,被公主责罚云云。 薛宝儿把睡得双眼朦胧的谬奇叫醒,提起他那毛茸茸的尾巴,和他眼对着眼,“昨晚上你去吓薛晴儿了?” “我就和她打了声招呼,谁知道她那么不禁吓啊……”谬奇委屈的说,“主人,你不会喜欢那个妹妹吧?” 又弱弱道,“她半夜跑来你的帐篷外面,都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害你……” 薛宝儿撇撇嘴,“一点儿也不喜欢。” 但谁让他们刚好是同个家族的呢,她受罪,自己连带着也会被带累。不过谬奇是理解不了这些东西的,于是薛宝儿也没打算和他废话。 今天是定了女眷们先回宫的消息,一大早就要整合出发了,薛宝儿把东西都整理好后,已经有女官在帐篷外催促着,她把衣袖撑开,对谬奇说,“走吧。” 谬奇一跨两三步,开开心心的钻了进去。 “唔……”薛宝儿皱了皱眉头。 谬奇在里头钻出了一个脑袋,喜滋滋道,“主人,怎么了?” “就是有点痒。” 谬奇又钻了进去,“主人,我喜欢在你的袖子里打滚。” “再乱动,我就把你做成一条围脖。”薛宝儿小声的说。 在衣袖里的谬奇抖了抖,他可是知道薛宝儿的能力的,这下他不敢乱动了,乖乖的在她衣袖里面藏好,等待她发号施令。 今天他们就要一起搭乘马车回去了,听说回程的马车没来时的多,所以一辆马车都要坐好几个人,所以薛宝儿在出发前,更是对他叮咛说千万不要为了好玩跑出来吓人。 谬奇乖乖的藏好了,薛宝儿已经一头扎进了马车。 马车里头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两个伴读,一个是陈家二小姐,一个是林府的大小姐,都和薛宝儿没什么交道。 几个人目光一接触,也就是点个头,薛宝儿就一屁股坐在她们两个人对面了。 在上车之前,薛宝儿已经远远的听见她们两个人在马车里头兴奋的谈论昨晚薛晴儿被打的事了,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又因为薛宝儿和薛晴儿是两姐妹,所以连带着,她们对薛宝儿,也没有好脸色看,都觉得只要一回宫,这薛府的两姐妹肯定要从伴读群体里滚出去,再不得公主的信任了。 薛宝儿在马车里坐下不久,薛晴儿也上马车了。 马车里头是两排相对着的座位,一边坐两个人,林大小姐和陈二小姐已经手牵着手坐了左边一排,剩下的也就只有另一边的薛宝儿身边的位置了。 薛晴儿昨晚回去后哭了一晚上,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眼睛肿成了大核桃,脸也肿胀得高高的。因着是在外,也没有办法躲起来不见人,只是略略施了点粉,但还是看得出十分憔悴的样子。 薛晴儿方才上马车,一看见车上三人,就犹如打焉的茄子般,整个人萎靡了下去。她知道回宫的路上,马车少,但也没想到还要和这么几个人一同挤,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儿。 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她脸上有伤,她就更加的郁卒了。只捧着脸蛋小心的坐到薛宝儿身边,低着头,对其他人也是置之不理的样子。 林大小姐和陈二小姐知道薛晴儿没脸见人,又捂着嘴吃吃的笑着,不仅如此,还互相搭腔说,“哎,林家妹妹,昨儿个你睡得怎样?” “我呀,半夜里听见啪啪啪掌掴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公主在责罚哪个宫女,吵得我不得安寝呢。” “我也是,不会说话,没那个眼力劲儿,就别在公主面前晃悠嘛,掌掴还是轻的,要是说错做错什么,指不定小命儿就没了呢。” 薛晴儿恨不得有一条缝能钻到地底去,想来想去,昨天夜里,要不是因为从薛宝儿帐篷里跑出来一道黑影,她也不会跟着跑出去,吓得在公主的帐篷前说错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薛宝儿那个小贱**害的!薛晴儿把手里的帕子扭成了麻花状,更加的恨毒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第121章 山贼(2) 马车开了,车上四个人除了林大小姐和陈二小姐时不时的说几句之外,其他两个人都一时无话。 而林大小姐和陈二小姐挤兑完薛晴儿,发现她一直捧脸低头后,又开始言语挤兑薛宝儿了。 本来几个人都是伴读身份,还都是伴着公主出行的,应该是没有什么矛盾才对,但问题就出在当天贞娴公主是因为薛宝儿马匹的冲撞才从马上摔下来,拦腰中断了她们的这次狩猎之行,因此她们几个一看见薛宝儿,自然也没有好脸色看。 其间,两个人又偷偷摸摸的取笑了薛宝儿骑马的事。 眼见马车驶离了营地,林大小姐哀叹着说,“哎,好不容易能出来一回,没想到只待了几天便灰头土脸的回去了,要是真回家见了爹爹娘亲,见了兄长嫂嫂,也不知道要如何谈论这途中之事了。” “还不是因着某些个人,不小心伤了公主,害得我们全部都巴巴得被赶了回去。”陈二小姐看了一眼薛宝儿,再想一想她彪悍的往事,到底还是没敢把她给说出来。 陈林二人又明里暗里的说了几句,薛宝儿却连她们在说什么都视若无睹,语言的伤害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case,毫不起眼好吗?她压根就不在乎,比蚊子叮咬还无力呢。 她闭着眼,进入了冥思状态里。 而薛宝儿袖子里的银狐谬奇,一路上听那两个长舌妇东家长西家短,听得脑袋都要爆炸了。他在袖子里寻思着,要不要今天晚上继续扮鬼吓吓这两个人,也好给自己的主人出出气。 一路上,马车上四个人、一只宠物各怀心事,各怀鬼胎,很快,马车行了几个时辰后,停下来休憩。 这次回宫,乃是因着贞娴公主心里头不爽,才去求了皇上说要提前回宫。因此马车比来时少不说,侍卫也没有来时那么多。 因此停车休憩,八辆马车便围成了一处,其余的侍卫们分成两拨,一拨人带着马儿吃草,另一拨人轮流放风。 小姐们在马车里头坐得累极了,刚巧陈二小姐看见不远处有一条淙淙流淌着的小溪,便提议大伙儿一起过去赏赏风景。 贞娴公主一听,也说好,又说,“方才在马车里颠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子倒有点儿郁郁了,不如去那儿吹吹风,散散味儿。” 一同前去的宫里老人桂嬷嬷有点儿不放心,忙劝道:“公主,这是不是有点不安全,在这儿荒郊野外的……” 剩下的桂嬷嬷可不敢多说了,她只能帮着劝,但下决定的却是贞娴公主一人。 而其实桂嬷嬷说的也不无道理,此时他们一行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带的侍卫前后不过四十余人,要真出了事,那可真是没法子。 贞娴公主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桂嬷嬷一说,她反而想要反其道而行,不就是去旁边透透风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贞娴公主一这么想,又对其他人道:“我看这儿也不算是荒郊野外了,刚才一路过来,看起来还像是民风淳朴的样子,我们也不走远,就去那儿走走就得了。” 于是,贞娴公主一声令下,伴读们只得跟着她的脚步一同过去了,连薛宝儿和她袖子里的谬奇也不例外。 第122章 山贼(3) 其实薛宝儿已经预先感觉到了危险,但此刻危险仍未出头,她也不好出声提醒。只能说这群小姐的智商是活到猪身上了,明明就是荒郊野外,居然还能够掉队出来玩耍。 只能说贞娴公主的神经够粗大了,对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视而不见,也太掉以轻心。 一行人亦步亦趋走到小溪边,看见溪水潺潺,景色美好,周围又无人,倒是一时忘记了危险,放下了警惕性,尽情的嬉戏起来了。 公主和几个小姐也都是豆蔻年华,在宫里头没法放肆,在狩猎场也不敢多走动,眼下到了这儿,才真正放开了玩,而所谓的放开了玩,也不过是俯下身子,朝其他人泼泼水罢了。 起先只是最小最贪玩的张家小姐对着陈家小姐泼了一下,谁知陈家小姐身边的两个人无辜受累,于是战局越滚越大,变成了两拨人在互相泼水玩,嬉笑的声音传了好远。 薛宝儿懒得和她们玩低智商游戏,抱着谬奇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舒服的晒太阳。 过不久桂嬷嬷过来催促小姐们上车,有几个小姐鞋袜湿了就想换掉。 碰巧小溪旁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几个鞋袜湿了的就想结伴上去换掉,几个人一边走还一边嘻嘻哈哈。 薛宝儿抱着袖子里的谬奇,两人时不时的用腹语交谈着。 谬奇说:“真不理解这些蓝星球生物的情趣啊……” 薛宝儿说:“不需要理解。” 谬奇说:“主人你真能融入她们的圈子吗,嘤嘤嘤嘤好恐怖。” 薛宝儿瞥了他一眼,才飘忽出来一句:“不需要融入,看不顺眼灭了就行。” 谬奇心里想着:“嘤嘤嘤嘤,主人好可怕……” 秋日的午后,连同啊细细亚星的薛宝儿也有点儿懒洋洋的了,她突然在想,好像在啊细细亚星里,反而没有这样的时光了。 那时候的她,作为全军的领袖,横扫千军,气势万钧,每天只会想着要做什么任务,要跳去勘探哪颗星球,哪里会有这些儿女情长的小家子气的时候,简直就像在浪费生命一样。 一人一宠侧坐在石头上,享受下午的静谧时光,直到……薛宝儿嗅到了围着的马车那处,有着不一样的血腥气息。 “有杀机。”她只扔下寥寥的几个字给谬奇,就径自跑上去了。 谬奇藏在她袖子里,跟着她不用几秒就跃到马车休憩的平地上。那处果然出了大事。 本来一直很安静的,却没想到在这平静无波里,隐藏了这么大的杀机在里头。 就在贞娴公主她们一行人自以为悠然得趣时,殊不知已经有一伙人盯上了她们,只是一直伺机埋伏,不动声色罢了。而薛宝儿顾得了小溪那头,就顾不上马车这头。 她们停着吃草的马匹全部被偷袭了,有一大半的马腿被砍伤了,血潺潺的流了出来,马匹有的踢伤侍卫,有的吃疼狂奔,已不知去了哪里。 其余的侍卫们立刻警惕起来,对着射出来的箭的方向拔刀。 把马匹砍伤,很明显就是不让她们离开此地了。出手的人,不是当地人,便是流窜到此驻扎的山贼。 侍卫们虽然是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但也顶不住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对方明显是有所准备的,有的躲在树上,有的躲在草丛中,就对着他们放暗剑。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多少装备。 正所谓是明枪易躲,暗剑难防。 在薛宝儿赶到时,侍卫已经有所死伤,倒下好几个了。 第123章 山贼(4) 薛宝儿也不含糊,拿起地上的树枝,刷刷就朝躲人的方向扔去,一扔一个准,一扔一个准。 被她刺中的人纷纷从树上跌落下来,形容甚惨。 薛宝儿看着还打得不够,索性趁人不备跳上树,把人给踹下来。 虽然有薛宝儿的加持,但侍卫们却是边战边退,有的已经骑了马向来时路奔去,想是去通风报信去了,余下的不过几个人而已了。 就在薛宝儿继续扔树枝时,山洞那边却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女声,尖锐得仿佛划破天际。 侍卫长仿佛明白过来,对着那头的方向喊,“糟了,贞娴公主那头中了埋伏!” 等到薛宝儿收拾了山贼,赶到山洞去,山洞里头哪儿还有公主并小姐一伙人的身影? 已是人去楼空,只余一个黑压压的洞口看着让人莫名心慌。 只有可怜的桂嬷嬷抖着身子老泪纵横道,“他们不带走老奴,可公主她们几个被山贼们强行带走了……呜呜,要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也不活了……呜呜,他们可是山贼啊,公主落入他们手中可怎生是好啊?” 桂嬷嬷越想越是心伤,就想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薛宝儿及时看出了她的动作,手指一勾,就把她的衣领勾住了。 桂嬷嬷动弹不得,一脸皱纹,忧伤的看着薛宝儿。 薛宝儿抓抓头发,想了想说,“你现在撞死,公主也看不到,只以为你是畏罪潜逃了。” 桂嬷嬷哭得更大声了,眼下她是连死都不敢死了。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侍卫长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贞娴公主被山贼们带到哪里去,只得停下来清点人数。 除了刚才在马车边和藏起来的女眷,贞娴公主、薛晴儿及林陈几个家族的女眷都被带走了,侍卫也死的死,伤的伤,马匹也全军覆没了。 余下十几人,要多凄凉,有多凄凉。有的女眷和服侍公主的人,已经止不住呜呜的哭起来,如果不是有人看着,只怕要撞死在面前才好。 和那些寻死觅活的相比,薛宝儿就镇定多了,她甚至还和侍卫长一起清点人数,侍卫长清点不了女眷的,薛宝儿帮他一并数了。 因为身边还有女眷需要保护,侍卫长也只得带了由几个侍卫组成的小部队顺着贞娴公主去的方向搜寻,余下的几个侍卫守着剩下的人。 薛宝儿也在保护之列。 但她并不想被保护。 而且她猜得到,那群山贼定是善于掩饰路径的,他们肯定也在这个山头奸淫掳掠很长时间了,不会轻易放过贞娴公主那些人的。 靠着侍卫长和那几个年轻侍卫,薛宝儿估计他们还没找到山贼的老窝,贞娴公主一行人就遭了难。 虽然对那些人,薛宝儿从来没有什么好感,但不代表她会让那些鲁莽的山贼,在她眼前把人带走。 那也太挑战她阿尔亚特家族的权威了。 她在吃饱喝足之后,瞒着众人,偷偷的去找贞娴公主她们了。 第124章 山贼(5) 就在刚才,贞娴公主她们从小溪漫步过去山洞处。 贞娴公主她们一行人,只想着出外踏青,没想到在郊外,也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大溶洞。 外表看着是个小山洞,里头却别有洞天。不过因着是在外头,所以她们也不敢耽搁,只想着把湿了的鞋袜换掉就上马车。 山洞内光线不甚充足,几个女眷便让桂嬷嬷在山洞外头拿布料挡了挡,在里头换鞋袜。 谁知道只换了一半,便不知道从山洞内窜出来几个凶神恶煞又蒙着脸的恶徒,把她们全部活捉了。 她们以为山洞只有一个出入口,却不知道,里头小洞连着大洞,早就有一群人在里头伺机而动,就等着她们自己钻进去圈套里。 本来山贼们看到这么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们,早就蠢蠢欲动了,在商量着怎么抓住她们。没想到她们竟自己跑上山洞来了。 贞娴公主几个人被抓住后,还不停的扭,谁知道山贼也是驾轻就熟的,拿着绳子一捆手脚,人直接就受制了,再拿碎布条塞在嘴里,叫也叫不出声音了。 不过来山洞里换鞋袜的毕竟只有几个女眷而已,但山贼们已经心满意足了,他们还有一些兄弟匍匐在马匹周围,就等着那头拖住侍卫们,这头抢夺女眷呢,没想到事情办得比想象中还顺利。 山贼们抱着贞娴公主等人上了简陋的马车,驾了一声向前驶去。 有人在前面驾马车,有人在马车里头看着女眷们,也有人在后面骑马,抹去马车痕迹。 这些事情他们都已经做了很多遍,所以后面追来的人,也很难寻找到他们的踪迹。 而他们的大本营就在山腰处。 这群山贼,已经在这座山里头烧杀抢掠了好几十次,因为兄弟众多,所以屡屡得手。得手后,山贼的头头们又按照年龄从大到小排了辈分,依次是老大,老二,一直排到老八。 刚才埋伏侍卫们只不过是他们的手下罢了,在山洞里,才是真正的山贼头目。 驾车的是老二和老三,老二看见车子里的美人,和那一车的脂粉气息,眼睛都直得走不动路了,一边驾车,一边想着今天晚上要找哪个小美人。 老大和老八就在马车里头坐着,监视贞娴公主等人,他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来头,但看她们的衣服,就知道她们夫家或者父亲是身份地位是很拔擢的大官员了。 能够捕获到这么一群小姑娘,老大志得意满的对老八说,“我们压寨夫人都有好几个了,这回该轮到老七和你娶妻生子了。今晚上回去,就帮你们两个举行盛大的婚礼。你也别和大哥们客气,看上哪个,直接娶了去!” 老八的目光就在女眷们身上流连。 贞娴公主等人虽然被绑着,但也听见这样的话,心里头气个半死,但嘴巴被捂着,说不出丝毫骂人的话来。只有死瞪着那群山贼头子,用眼睛喷火,喷火,再喷火。 而心志弱一点的,比如陈家小姐的,早就哭成一片了,还有薛晴儿,已经便溺了。 第125章 山贼(6) 其实薛晴儿倒不是真的怕成那样,自从遇到了薛宝儿之后,她觉得所有山贼头头加起来,都没有薛宝儿恐怖。 而这次便溺,可以说,她是有一丝故意的成分。 她也听见老大对老八说的话了,感觉如果今天晚上侍卫们没办法赶过来救她们,她们之中就要有两个人会遭遇不测,那么如果便溺了,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一点儿,说不定就能够逃脱这样的命运。 虽然便溺很不雅,但薛晴儿还是闭着眼睛便溺了。果然,她一便溺,老大和老八就捂着鼻子,把她踢到了旁边去。 “果然还是小姑娘,惊不起吓。”老大对薛晴儿嗤之以鼻,指着贞娴公主对老八说,“这个怎么样,眼睛里有火,够味儿。” 老八看着她,吃吃的笑着。那意思是对贞娴公主满意极了。 贞娴公主气得要晕倒了!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要是她父皇知道了,肯定要把眼前这些人全部都处置了。 可眼下,她被人捆着,只能任人鱼肉。 贞娴公主真是头一回想要咬破舌头,以表忠贞,可惜嘴巴里有东西,连死都死不了。 老大还在和老八说着什么,车子继续向着更深处地方进发了。 因为行踪被老大他们有目的的做了手脚,侍卫们想找到贞娴公主她们更难了,有好几次更是差点儿误入歧途,步入猎人设的夹子里。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又沿着旧路回去了,谁知道回去后,桂嬷嬷又通报说,薛府大小姐薛宝儿不见了。 侍卫们简直就想立刻切腹自杀,不想再做这种活儿了。 而此时的薛宝儿,已经在山贼的老窝里了。 她甚至比老大们的马车还快,自从用凝聚力把整座山都搜查一遍之后,整座山几乎都在她的掌控里了。 连占山为王的老大们,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手。 不过薛宝儿也查探出山寨里头,除了几个大头目外,整个山寨还养活了不少于八千人的大小山贼们。寨子里还有他们原来抢占得来的好几个姑娘和婆子。 本来以一敌八千,对薛宝儿来说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但是她想走捷径,想一举把这些人搞定,又不想劳师动众,于是她先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蛰伏起来。 而没有人想到,这一整个下午,薛宝儿都待在老大的房间里。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色渐晚,山寨里头的人得了消息,知道今天晚上要帮老七和老八举行婚礼,乐不可支的开始张罗起来。 好几千个人的伙食,当然是从下午就开始张罗了。山贼们抢到好的东西了,就吃得好点,抢到不好的,日子也过得下去。 不过今天既然要举办婚礼,当然是要吃得丰盛,于是一个下午,薛宝儿就看见山贼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开始张罗起来。有的找柴火,有的拿食材,有的甚至还在准备婚礼房间,气氛居然十分热烈。 薛宝儿在老大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又问谬奇,“你在蓝星球那么久,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一吃就被放倒的?” “一吃就被放倒?”谬奇想了想,眼睛放光道:“有啊!泻药!” 第126章 山贼(7) 谬奇在蓝星球待了那么多年,果然不是盖的。对于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知道。 如果不是谬奇的话,薛宝儿估计就真的在山寨里大打出手,直接把八千人放倒了。 那场面会有多壮观啊,谬奇一边翻箱倒柜的找着泻药,一边想着。 有了谬奇的帮忙,薛宝儿毫不费劲的就在山贼老窝里找到了泻药。 为了够料,她还把各种泻药都往食材和锅里倒了倒。 谬奇看着她倒,一边在肚子里腹诽:主人好可怕,嘤嘤嘤嘤,以后千万不能招惹到主人,被她揍算什么,吃到那锅东西才叫可怕呢嘤嘤嘤嘤。 却也不想,那点子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主仆二人一直在老大的房间里,等着外头老大回来了,举办婚礼了,众人开宴了。 薛宝儿等得无聊难耐,差点就想撂袖子出去打一场,动动筋骨了,还好被谬奇拦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果然如谬奇所预料的,外头开始有人喊肚子疼了,接着就有人开始喊肚子疼,要上茅厕。 茅厕开始出现水泄不通的场景。 薛宝儿看到都直了眼,开始斟酌:“要是以后再爆发宇宙大战,也可以研发这种病菌,当做生化武器使用。” 谬奇觉得他没有和薛宝儿为敌实在是太幸运了!谁和她敌对谁就完蛋的感觉,连在蓝星球,他都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薛宝儿终究还是没等到全部人被放倒就兴冲冲出去了。 她还没大展身手呢。 贞娴公主和陈家小姐两个人被绑在喜宴上,其余几个人都被藏在另一个小房间里,有专人看守。 看守的人可没多吃东西,薛宝儿直接上去,一人一拳头,简单暴力的结束了战斗。 谬奇这回不敢藏她袖子里,改成在她腰间了。 直到薛宝儿把被关押的好几个人解救出来,老大和老二已经看红了眼,手里握着小刀,反手就搁在了贞娴公主的脖子上。 老大看着薛宝儿,暗自笑了一声,“还以为你们的侍卫武艺多高强,没想到居然要靠一个小娃娃放泻药才能够救人。不过我们王家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今天婚礼没举行好,你们全部都走不成!” 贞娴公主被绑在凳子上,小刀贴着她的脖子,她冷汗都下来了。 看见薛宝儿愣住的样子,老大觉得他的言语威胁成功了,又抬脚从地上踢起来一根绳子,对薛宝儿努了努嘴:“你把其他人都绑上,包括你自己!” 薛宝儿身后还有几个女眷,她们早已经被折磨得形容憔悴了。而山贼们有好一些没有喝酒吃饭的,没有拉肚子征兆的,也自发的把她们全部都围起来。 看样子,他们似乎是插翅也难逃了。 有的山贼已经想要上去直接抓人了,看见她们只是一些娇滴滴的女娃娃,直接就扑打过去。但没两下,就被薛宝儿解决掉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解决的。只是看见她的身躯犹如风一般,吹过去,而后是咔嚓几声脆响。扑打上去的人已经折了手脚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惨白的。 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好几个一拥而上也是这样。余下的人算是怕了薛宝儿了,并不敢上前,生怕下一个被扭断脖子的人会是自己。 薛宝儿在他们眼里,不是女娃娃那么简单,他们甚至以为薛宝儿是被控制的鬼魅,因为只有鬼魅或者被下蛊的没有生命力的人,才拥有那样可怕的速度。 第127章 山贼(8) 薛宝儿低头拿起绳子的时候在想,还是今天晚上的泻药好使,要不然靠她的武力,能解决多少个麻烦啊,还不得打到天亮去。 她才懒得动用掉那么多的凝聚力。 “还不拿起来绑住她们?”老大看见薛宝儿迟迟不动,而手下的人又都是饭桶,终于忍不住训斥开了。 “哦?你确定?”薛宝儿仔细的端详着绳子,又用手丈量了一下绳子的长度,对老大说,“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反悔!?反悔什么?”老大怒不可遏,他还是头一次在手下面前这么没面子,这个女娃娃,简直就不把他当成成人看待,哦不,是把他看成恐怖的山贼看待。 薛宝儿居然认真考虑后,对他说,“放我们走,不然你的寨子今天就保不住了。” 老大几乎要吐血了,好歹他也是山贼头目好不好,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王家村老大!而薛宝儿居然无视了他!还在他的手下面前威胁他!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而不仅老大这么想,其他被抓起来的女眷都觉得薛宝儿是疯掉了才会这么说话。 但下一秒,她们又觉得薛宝儿不是在乱说话。 她是认真的。 薛宝儿拿起绳子,说时迟,那时快,一下甩出去,套住了老大的头,并且把他往身边拉。 老大一个没留意,只觉得有一个什么东西捆住了自己,再下一秒,他手里拿着的小刀已经被人打到了地上,而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全被薛宝儿一手牢牢的掌握住了——薛宝儿一只手拿着刀,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刀好像很锋利。”薛宝儿认真打量着说。 老大差点都要尿裤子了。薛宝儿不是人,她是神啊,肯定是自己作恶多端,上天派下来惩罚自己的神祗啊! 老大想跪下来,才发现自己还被薛宝儿提着呢,他虽然是山贼的老大,也有遇到过危险,被人抓住的时候,但就没有想现在这样,有着莫大恐惧的。 他觉得自己的所有生命力像要被眼前的女娃娃吸走似的,她的手仿佛蕴含着无数的力量,自己哪怕是动一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老二和其他头目都赶过来了,看见自己的老大哥居然被挟持了,都叫薛宝儿把老大放了,有话好好说,就是要金银财宝,他们也可以双手奉上。 “我要金银珠宝做什么?”薛宝儿不解的摇了摇头,又回过头问了贞娴公主要怎么处置这些人,仿佛老大他们才是走入别人地盘的人似的,而她才是这寨子的主人。 贞娴公主也真是昏头了,在这个时候,薛宝儿居然问她怎么处置这些人?也不想想她们此刻还在危险中哪! 贞娴公主果然没有料错,就在薛宝儿说话的空挡,老三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一步,就要夺走薛宝儿手里的刀,其他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只要救回了老大,她们这群女娃娃就没一个能跑得出去!老二到老八都坚定的想着。 谁知道他们还没有摸到薛宝儿的小刀一下,就已经被小刀给割伤了。 薛宝儿把小刀使得好像切菜一样,伤人不眨眼,不仅如此,还用右手捏着老大的手臂,直接把他的手给咔嚓一声了。 老二他们听得那清脆的骨折声,吓得手都抖了,纷纷跪下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放过我们兄弟几个吧,我们愿意认罪伏法。” 第128章 山贼(9) 这个时候,还是老大眼光雪亮,扬声道:“给她们准备马车,赶紧给她们准备马车,护送她们出去!” 贞娴公主也真的明白到,格局转换了,他们是真的怕了薛宝儿,自己再也不用担心被嫁给这群山莽野夫为妇了! 而刚才受的屈辱还历历在目,贞娴公主走过去,对着老大啐了一口,怒道:“明儿个,你们立刻解散了这里,并且你们几个都去官府里自首!” “是是是,女侠说了算,女侠说了算!”老大一个劲儿的说。 现在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要不赶紧把她们送走,他感觉今天自己的寨子就要被薛宝儿给端掉了。 老二他们不多会就找来了一辆干净宽敞的马车,把所有女眷都护送了上去,这次真的不敢再造次了,老老实实的把她们全部都目送出了寨子。 老大已经吓得腿软了,刚刚薛宝儿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再深一寸,他就没命了。 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薛宝儿坐在马车上,神情轻松。 其他女眷们全部都哭成了一片,贞娴公主倒是没有哭,只是吓着了,惊魂未定的样子,等到马车真的驶出了王家村的地界,她才深深的上前,对薛宝儿跪下磕头,“宝儿妹妹,之前是我唐突了,所有任性的事情,请求你不要记在心上才好。” 一想到她对薛宝儿在骑马的时候使的绊子,贞娴公主悔得肠子都青了,要不是有薛宝儿,今天晚上她就不用想着能够离开山寨了。 而薛宝儿,居然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有勇有谋的把大家都救出来,就那份勇猛和魄力,就足够她们对她心悦诚服的拜上一拜了。 贞娴公主都跪下感谢了,其他女眷们诚心的和不诚心的,也都跟在公主后面,对着薛宝儿行大礼。 “宝儿妹妹,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请你原谅我们。” “今天真是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够从那个龙潭虎穴里头走出来。” “宝儿妹妹……” 在经历了出宫狩猎,到骑马斗气,到女眷们集体孤立,到真的服气,薛宝儿把一众女眷的心都收服了。从今往后,她们对她,只会是仰望着,也不敢在她面前再造次了。 而在这一片的赞扬声中,只有薛晴儿是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心里只鄙视道,“不就是用了泻药和抛绳索这样的下三滥功夫救了大家吗,不就是她瞎猫撞上死老鼠,又立功了么!” 当然,她们不知道,薛宝儿并不是因着匹夫之勇,也不是为了赏赐,或者对贞娴公主的忠心过来救她们的,而是为了……她阿尔亚特家族的名讳。 她不能让人,在阿尔亚特家族族人的面前,那般嚣张,那不是踩了阿尔亚特家族的脸面么。 一想到阿尔亚特家族,薛宝儿又开始涌动起各种情绪。还好,她没有为阿尔亚特家族丢脸,没有抹黑阿尔亚特家族。 薛宝儿抬头仰望繁星,想着:她还要活着,撑到回啊细细亚星的那天。 谬奇在她的袖口,听到她的腹诽,为了她的英魂和忠诚,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只因为他和主人一样,都向往着回到家乡,回到他们的故土,回到那片让人热血沸腾的土地上。 但,那会是哪一年呢? 第129章 皇家书院(1) 薛宝儿驾车带着贞娴公主她们回到了原地,去营地里通报的探子也回来了。 在商量过后,贞娴公主只对外说是遇到了几个山贼,又和侍卫们合力解决掉,对被压到寨子里的事绝口不提。 当然了,堂堂一国的公主,居然被山贼弄到寨子里,传出去名声都不好听。 所以这样惊心动魄的一件事,就被********了。 这次,皇上又给了数百名精兵强将,一路护送薛宝儿她们回去。这回步步为营,倒是没再遇到什么事情了,一路平安到达京城。 再等到大半个月后,皇上一行人回到宫中,又少不了给有功的将士赏赐,而薛宝儿也得到了皇上所秘密赏赐的一大堆金银珠宝,看得薛老爷眼睛都直了。 而王氏和薛晴儿也只能在背地里对薛宝儿骂骂咧咧,却不敢对她再做出什么举动了。 明面上,王氏依旧还对薛宝儿走着“捧杀”的路子,可是随着薛宝儿的年纪越来越大,她的能力愈加大放光彩,王氏好像对于这样的薛宝儿没了法子似的。 所幸过几天,皇宫里通知说明儿个薛府两位小姐要入宫伴读,王氏才叹了一声:反正她不在眼前晃,自己还能舒坦些。 王氏又在薛晴儿进宫前,细细吩咐了她好些话。 这次两姐妹进宫,就真的是陪着贞娴公主读书的了。 贞娴公主经过了狩猎一众大事后,好像整个人也变得稳妥起来,没有以往那样骄躁和任性了,而是真的能踏踏实实的坐下来读书写字,连朱先生也暗自称赞,贞娴公主终于有了进步。 被朱先生称赞的还有其他几个伴读,薛晴儿也在其中之列。而薛宝儿却因为没有完成朱先生布置的作业,没有写诗而被先生责罚了。 朱先生之前对这个“女大力士”是很感兴趣的,没想到她在身体方面是孔武有力,在读书识字方面却是懒惰至极,空有一双聪慧的眼睛,但目不识丁,写字都写不上来几个。 有一天,朱先生甚至还发现薛宝儿在他上课的时候睡大觉。 当时其余人都很努力的在摇头晃脑的背书,只有薛宝儿,直接两眼一闭,趴在桌子上。 朱先生问她在做什么,她居然满不在意的说,“回先生,在闭目养神。” 朱先生认为薛宝儿分明就是不把他的身份看在眼里。 朱先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还到皇上面前说了薛宝儿一通。 可朱先生没想到,不仅皇上,连贞娴公主和皇子们,全部都为薛宝儿说情,有的说她大智若愚,不喜诗词歌赋也难免,有的说她心智未开化,平时就已经懒得说话了,在读书习字上不精也不能怪她。 反正林林总总,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说她薛宝儿的坏话。 朱先生直纳闷:难道薛宝儿已经把皇宫里头所有的人都收买了?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看到几个皇子在讨论数学上的问题,那是西洋传教士带过来的,连皇上和几个大臣都束手无策的东西,可没想到薛宝儿只看了一眼,就洋洋洒洒的写了出来,并且做好事不留命,告诉几个皇子,不必在皇上面前说她解出来,她只是刚好歪打正着蒙对了而已。 而薛宝儿平时在课业上的举动,也很让皇子们认为她真的是蒙对的。 但这已经让朱先生大跌眼镜,他在想,薛宝儿是不是有一种不为人知的聪慧,而这种聪慧,不是极其聪明的人,就都看不出来。 他更对薛宝儿怀着一种敬畏之心了。 线条粗大的薛宝儿,根本就不知道,她随手做的一道数学二级运算,居然被朱先生偷偷在心里奉为了神人。这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的神逻辑,呵呵呵呵。 第130章 皇家书院(2) 而另一方面,薛宝儿在读书方面不精,对薛晴儿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回到薛府后,薛晴儿痛痛快快的抱着王氏哭了一场,似乎她在学业上,能够为自己争一把气了,终于跳脱开薛宝儿的怪圈,能够力压她一头了。 连王氏也在嘲笑薛宝儿“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说“敏敏郡主那种草原上的女人,生出来的女儿就和她一个造化,都是中开不中用的,只会使蛮力,不会动脑筋。” 王氏和薛晴儿尽情的嘲笑了薛宝儿好一阵子。不仅如此,王氏还在薛老爷的面前加油添醋的说了薛宝儿在宫里被责罚的事,说得薛老爷还以为薛宝儿明天就要被人从宫里赶出来了。 王氏这才说,“老爷不必担心,宝儿怎么说也有晴儿在宫里头看顾,是以不会轻易被撵出来的。” 你瞧,说得好像是薛晴儿在宫里头罩着薛宝儿,她才不会被人赶出来一样。 不过这样劣质的谎话,薛老爷也信了。反正在他眼里,薛晴儿就是听话乖巧又上进的女儿,而薛宝儿,不过是刚好力气大了点儿,又得了贞娴公主的眼缘罢了。 在薛老爷的记忆中,还记得某一天,贞娴公主上门来找他家女儿玩的事情呢,可惜了……不是哪个皇孙公子。 薛老爷这阵子凭着薛宝儿获得的赏赐,买通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在他升官的路上有助益的。因此,在他升官发财的道路上,他还需要其他的助力,让他的官道走得更为稳妥,更为畅顺,比如结亲这档子事。 谁不知道,宫里宫外,全凭着姻缘关系,才能够四通八达,眼可通天的。别说皇宫里的妃嫔什么的了,要是薛府能够出个王爷的王妃,就够他升官发达的了。 薛老爷眼里,全是钱和权,被迷得二五三道。连王氏也看出来了,却不好拿自己的女儿去堵枪眼。 反正自己家的女儿有好几个,能结亲的,不都有好几家吗,只要有一个女儿飞上了枝头变凤凰,那他这个岳父家里不就越过越活络了? 薛老爷越想越开心,握着王氏的手可劲儿的捏着,又说,“明年宝儿就该十二了,晴儿月儿也十一了,合该给她们找婆家了。” 言下之意,是让王氏先看看,有什么亲戚呢,就先攀上,反正他家的女儿现在不愁嫁,两个人都入宫当了公主伴读,那素质是一等一的好,没有谁敢嫌弃的。 “老爷说得是,我会好好的给她们找婆家。” “晴儿月儿还小,可以先给宝儿找。” 一想起自己这个大女儿,薛老爷就开始犯愁,想她力大无比,到底谁家能驾驭,也未尝可知,搞不好人人都觉得薛宝儿是怪胎,都不喜欢,那可棘手了,宝儿嫁不出去,她的两个妹妹也难嫁。 薛老爷想了想,又吩咐王氏道,“眼下也可以给她们好好打扮打扮了,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点儿好看的,也能提升点档次不是。” “呵呵,老爷说得是。”王氏唯唯诺诺的应着,心里想的却是,老爷,你敢情把你女儿当成货物在卖了把?难不成你以为你那个大女儿,活像个怪胎似的,会有人喜欢?不过如果她嫁不掉,晴儿也难嫁,这可让王氏和薛老爷一样开始发愁起来。 王氏想了想,又在心里唾弃道:反正有好的,我自然会给我宝贝女儿留着,不好的,就让给薛宝儿又怎么的了,我就是偏心我女儿,不会让薛宝儿比她嫁得还好的。 第131章 出门(1) 饶是王氏不待见薛宝儿,但既然薛老爷发话了,她也不好公然违背,过几日,趁着宝儿和晴儿读书回来,就给了她们一人一袋银子,也不让她们走远,只招呼来一辆马车,载着她们去相熟的古玩、玉料铺子和胭脂铺子里买点姑娘家喜欢的物事,往后串门子也有个谈资。 说得好听呢,是一碗水端平,但实则两个人手里的银子也不是一样重的。 宝儿晴儿拿了银子就上了马车,在车上倒是互相不说话。主要是晴儿不敢惹宝儿,而宝儿懒得理晴儿。 马车在玉料铺子前停了下来,薛晴儿高兴得左看看右看看,拿到手软。掌柜的一看是薛府小姐来了,也使劲的吹捧。 薛宝儿笼着袖子站在一旁,把玩一块掌柜吹得天花乱坠的玉料,死活看不出来那死物到底有什么好的。而且蓝星球的人还有独特的审美观,把玉料做成各种形状扣在耳朵上,还做成环状,戴在手上,美其名曰手镯。 薛晴儿美滋滋的挑选了一对手镯,一对耳环,还有头钗等小玩意,回头一看薛宝儿那傻子,居然看上了一串玉石制成的九连环,正拿在手里把玩。 薛晴儿心里嗤的一声笑了,想着:薛宝儿那傻子,大抵还不知道娘亲让我们出来买东西,是为了增添妆奁的吧。 掌柜的招呼完薛晴儿,又走过去招呼薛宝儿,见她对一串九连环感兴趣,连忙走过去,对那九连环的石料吹捧了一下,又说这九连环没事把玩着是最好的了。 那薛家小姐居然只是淡淡的说一句,“哦,我只是觉得它的造型比较好看。” 造型好看!薛晴儿要笑死了,那九连环是能戴在头上还是戴在手上,她那姐姐也太大智若愚了吧! 薛宝儿让掌柜的包起九连环,又盯上了两颗圆石球,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掌柜的有点儿发愁,“这位小姐,这圆球是大男人用的,不是小女娃用的,小女娃的手没那么大……” 那圆球的确是男子用的,平时拿在手里,手指操纵两颗圆球互相转动,久而久之熟练了,可以达到锻炼动手动脑能力的目的。京城中很多达官贵族们人手一件,也算是风靡全城的一个把件了。 薛宝儿眼都不抬,“这个我也要了,给我包起来。” 掌柜见薛宝儿这么说,当然不好推掉生意,只连忙让人把两位小姐要的东西包起来放上马车。 谬奇和薛宝儿一同逛玉石铺子,自然十分开心,还用腹语和她说着:“主人,那件九连环好玩,可你买那两个滑不溜秋的圆玉做什么?” 薛宝儿也用腹语说着:“哦,没事让你滚球玩。” 滚……滚球玩!? 谬奇要崩溃了,那两个玉球很重的好不好,但愿他的主人不是心血来潮想看他玩杂耍吧…… 逛完了玉石铺子,接下来姐妹两个来到了胭脂铺子。薛晴儿一下就被胭脂水粉吸引住了,试试这个,又擦擦那个,一时是不会去到别处的了。 第132章 出门(2) 薛宝儿负手站在旁边,对那堆用花瓣研磨出来的东西不感兴趣,注意力全被旁边一间古玩铺子吸引了。 古玩铺子里头,摆放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摆件和玩意,薛宝儿用鼻子一嗅,就知道那些东西经过了多少年。 古董,她的记忆库里浮现出了这个词。 薛宝儿走了过去,把手放在摆在门口的一个罐子。 “一百五十年。”她幽幽说着。 随后,她又走到一个茶壶一样摆件旁,用手触摸了一下壶身,“三十五年。” 一开始,她的举动并不起眼,而且买古玩的多为成年人和老人,一个小姑娘家也和买古玩拉不上关系,所以古玩铺子的老板并没有多在意她。 但是薛宝儿一件一件的摸过去,不用去斟酌,不用去研究,不用仔细辨别,就能够把一件古玩的年代猜得**不离十,有的甚至还具体到月份,或者是哪一年哪一天,实在是太让人费解了。 这小女娃到底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古玩铺子的刘老板一下就难住了,看她的穿着,又好似是富贵人家,可是她猜得那么准,难道是有其他铺子想要来抢生意之类? 不过进门就是客,刘老板做了那么多年生意,是绝对不会做赶客的事的,他笑得一脸热忱,对着薛宝儿招呼道:“小姑娘,请问你想要买什么吗?是张小千的字画?还是新近的鼻烟壶?” 新近的小姑娘也偏爱买一些漂亮的鼻烟壶,所以刘老板觉得这小姑娘估计会对鼻烟壶有兴趣,但当他把一个雕刻着小猫小狗的鼻烟壶递给薛宝儿看时,她却把头移开了,转而去摸墙上的字画。 “十八年。”她摸着那副齐白山的山水画说道。 刘老板一拍大腿,这可绝了! 为什么呢? 因为齐白山是刘老板的至交好友,但是他的画作并不出名,而是以字扬名。因此很多人并不懂看齐白山的画。 而这幅画,还是十八年前,齐白山因为饥寒交迫,拿来铺子典当换碎银子时,刘老板好心接济他而拿的。没想到十八年后,当初那个连粥都喝不起的年轻人,居然会成为一代名家。 是以这幅画的价格也渐渐水涨船高。而很多人猜这幅画是齐白山近年所画,唯一猜得最近的,也不过是十三十四年而已,并没有一个人像这个小姑娘一样,一猜就准的。 刘老板又大胆问:“敢问这副画是十八年前春夏秋冬哪一季所画?还请姑娘赐教。” 说到赐教两个字,就有些言重了,刘老板能在这里开铺子那么多年,也是很有眼力的,他能够对薛宝儿说这两个字,也就说明,他认为薛宝儿刚刚所说的年份种种,绝对不是随便糊弄过来的,这个小姑娘,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 而刘老板是想验证他自己的猜测正不正确。 “夏天,六月十七日吧。”薛宝儿连想都没想。其实她能够知道东西的年份,不过是通过凝聚力去感应这件东西的历史罢了,是以能一猜一个准,刚刚过来摸还有点新鲜感,摸多了也无聊了。 “姑娘,你果然是知音啊!”刘老板差点要对着薛宝儿跪下了,这个姑娘所说的月份和日期,是分毫不差的啊! 刚巧旁边有位妇人正在看茶壶,看见刘老板和薛宝儿在说话,原本不以为然,但看见刘老板对薛宝儿引为知己,有点儿吃惊。 她拿着自己看上的那茶壶走过去,也想让薛宝儿帮她摸摸看是什么年份。 薛宝儿抬起眼睛对她说,“摸一下可以,但是你的银袋刚刚好像被人摸走了。” 那个妇人摸了摸自己的衣袖,才花容失色,后知后觉道:“我的银子,我的银子不翼而飞了!” 第133章 出门(3) 就在刚才那个妇人踱步过来的时候,刚好有一个顾客装着看鼻烟壶,偷偷的把她的钱袋给顺走了,而妇人根本就懵懂不知。 那一幕,恰好被薛宝儿给看见了,她觉得应该给妇人说一声,免得她在付账的时候受到了惊吓。 妇人急忙叫喊抓贼,抓贼,可哪里还有贼人的影子。再回头一看,连薛宝儿都没了踪影。 刘老板伤心得直捶胸顿足,“哎,那么好的苗子,居然也没留下来继续攀谈片刻!” 此时,薛宝儿正在追踪那个妙手空空儿。 遑论那人走得有多远,只要薛宝儿用凝聚力一搜索,就可以锁定他的位置。 于是很快,她感应到那个小偷在东大街四巷巷口。 那个小偷偷了那么多东西,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正当他在东大街四巷口喘气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小姑娘握住了手腕。 薛宝儿冷冰冰的,“把东西交出来。” 小偷也不过十五六岁,低头一看,握住他手腕的,是一个比他更小的女孩子,顿时笑了,“你在说什么?我并不认识你。” “钱就在你的左手袖子上。”薛宝儿很肯定的说。 “什么钱?”那妙手空空儿知道薛宝儿刚刚也在古玩铺子里,这女娃八成是识破了他偷东西的诡计,于是他将计就计,在后背用同样的方法把钱转移到后腰带中。 可惜他此举还没成功,移动着的左手已经被薛宝儿给拿住了。再一看,手上不正是那妇人丢失的银袋么? 小偷做了好几年的妙手空空儿,除了教他的师父能够识破他之外,还没有不得手过的,他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的手速已经是天底下的妙手空空儿的典型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败在了一个外行人的手下!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那个小偷自问技巧已经炉火纯青了,没想到居然被人截了下来。 薛宝儿放开了他的手腕,轻轻说了句,“你不服,可以再来一次。” 小偷又想把银袋换到另一只手装进袖子口,可惜,他又晚了一步。 薛宝儿甚至已经知道了他的手法,像是能够知道他下一步想要怎么走似的,不是在半路,而是在他将将要去碰那个银袋的时候,薛宝儿已经按住了他的手。 “天啊!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说完,那妙手空空儿就要跪下拜薛宝儿。他还没有对一个女孩子如此心悦诚服过,但她的技艺,说不定更在他原来的老师父之上。 如此神人,已经不是手速的问题了,而是她的预判力的问题。 妙手空空儿行走大江南北,也见过不少能人异士,但从没有一个人能够像薛宝儿一样有这样的能力的。 薛宝儿淡然一晒,对于这么一个小偷,她还没有感兴趣到要收徒的地步。 “我又不收徒弟。”说完,已经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中。 小偷低头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银袋不知何时,被薛宝儿顺走了……他甚至自己都没有发现! “天啊!她是神仙吧!”他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在远处,有一辆马车瞥见了薛宝儿的身影后,便停了下来,远远的看着薛宝儿和小偷。 过了一会,马车的帘子才放了下来。 马车里头的正是七皇子李昀,自从狩猎场回来后,他已经对薛宝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对她的一举一动而牵扯着。一听见她可能遇难的消息,他比谁都难受。 李昀意图压下自己的这种想法,没想到这种想法就愈加的强烈,在今天见到薛宝儿之后,他似乎对她更感兴趣了。 他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她真是一个妙人儿,也不知道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下人似乎看出了李昀的想法,“七皇子如果喜欢上薛府大姑娘,也可以让荣妃去请旨要求赐婚的。” 世人皆知,皇子的婚事是要由皇上来指定,但皇上偏爱七皇子,七皇子去求旨,指不定皇上就答应了。 “这个,我自有办法,不用你们这些小的来操心。”李昀放下帘子,冷冷说道。 李昀知道,他想要薛宝儿,是想要两情相悦,而不是去委屈她!但她会喜欢自己么,对于这点,李昀毫无把握,他甚至不知道薛宝儿脑袋瓜子里到底藏着什么,是武力?是上进?还是其他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他不懂。 第134章 薛晴儿的野心(1) 春分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心智未老的皇上又想法子出外远行了,而夏天出去游玩的借口便是:避暑。 刚好离皇宫外有一处园林,前几任皇帝都时兴在那里过夏天,也便给那处园林起了一个牛b哄哄的名字,叫避暑山庄。 此回,皇上带着妃嫔和皇子、公主去的,便是这处避暑山庄。 贞娴公主作为皇上最受宠的公主,自然有幸伴驾,而上回一同去狩猎的几个伴读,也荣幸的被一起叫上了。 当然,薛晴儿很经常都是沾薛宝儿的光。 这一次薛宝儿能够一同前去,实则是贞娴公主受了她的皇兄李昀所托。 就在李昀把这件事盘敲侧击的告诉贞娴公主后,贞娴公主眨巴眨巴她那大眼睛,捂着嘴道:“难不成哥哥竟喜欢上薛府大小姐啦?” “我只是……想多和她相处罢了。”李昀在妹妹面前,当然抹不开面子说实话,而事实上,他自己内心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薛宝儿的年纪再大一些,一定要第一时间到皇上面前请求赐婚,薛宝儿是一块难得的宝玉,未免到时没有人和他争抢的,而且薛大人的官职也到了三品,薛宝儿的母亲又是敏敏郡主,和他也相配。 受了哥哥的托付,贞娴公主自然拟了名单递给皇上,桂嬷嬷在旁边磨墨,看见贞娴公主在薛宝儿的名字后,又写了三个字:薛晴儿。 桂嬷嬷看不明白了,“公主上回不还处置了这个薛晴儿吗,怎的此回又要带上她了?” 贞娴公主让人吹干了墨汁,笑着道:“这个薛宝儿是个奇人,然而她妹妹薛晴儿却像是一块软泥人一样,任人捉弄,不带上她,又怎么会好玩呢?” 大宫女秋水在一旁已经心领神会道:“嬷嬷不懂,公主的意思是,这个薛晴儿听话,好捉弄,没事就像逗小猫小狗一样的逗逗她取乐呗。” “老奴懂了。”桂嬷嬷答道,把公主的名单交由内监送了出去。 “去避暑山庄,应当会比去狩猎园子好玩些吧……”前些天,被挟持的阴影还时不时的笼罩在贞娴公主心上,而此回皇上带她一同去避暑山庄,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爱女能够去游玩散心。 和贞娴公主一样,期待着去避暑山庄的,还有薛晴儿。出发前夜,王氏替她打点好所有东西,薛晴儿自从经历了被掌掴一事后,更加明白皇权的重要性,贞娴公主不过因为是皇上的女儿,所以对自己动不动就打骂,她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那件事情之后,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当人上人,想要找一名好夫婿的想法。 薛晴儿轻轻对王氏说,“娘,我不仅要踩在薛宝儿的身上,我还要爬得比公主还高,我要成为比公主更加尊贵的女人,让无数的人一看见我,就巴不得来巴结我。” 王氏低呼,“难不成,你臆想着太子?”又低声道,“难不成你已经和太子……私定终身?” 第135章 薛晴儿的野心(2) 王氏掐指一算,薛晴儿眼下才十一岁,薛宝儿十二岁,也差不多是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还好现下薛晴儿还算是公主的伴读,在她身旁往后要说个好人家也不算难。而目前朝中分化严重,前朝是太子和其他皇子在相互争斗,后宫又是皇后和荣贵妃占据半分天下,她是万万不敢拿薛晴儿去冒险的。 薛晴儿宽慰她道:“娘,女儿和太子并没什么,只不过女儿觉着眼下太子一党风头正盛,如不出意外,这大英朝往后不正是皇后娘娘和******的么……”又低头在王氏耳边说了几句,说的便是上次她在林子里,偶遇太子的事情。 薛晴儿又说,“虽然太子当时并未表示什么,但兴许在他心目中,已然有女儿的一席之地,此回去避暑山庄,也可试他一试的。” 当时太子为了慕容少将严厉的苛责了她,但并非他心中就是这么想。在薛晴儿心里,也不过觉得太子实在霸道,权势滔天罢了,万万没有想到太子会不喜她之类的。 王氏听完,叹了叹,又对着她耳提面命道:“娘的好女儿,这番话,你放在心里便好,可千万别说出去。太子能看上你的话,是你的福气,看不上你,如果你真的坚持要入宫当皇妃,娘一定倾薛府和王府之力护你周全的。”说完,用力的捏了捏薛晴儿的手。 而薛晴儿心里想的是,虽然她不喜欢太子,但如果能傍上太子,往后她不就是太子妃了么?那薛宝儿和贞娴公主等人还能耐她如何? 薛宝儿房中。 薛宝儿命丫鬟春意和晚秋先退下,而谬奇也正在忙乱的帮她整理着要出行的东西,活像是她的管家似的。 谬奇抓着自己的尾巴,跳过来又跳过去检查行李,苦苦思索,“衣服,干粮,银两,还差点什么呢……”转过头看着薛宝儿,“主人,你可不可以别那么淡定啊?” 薛宝儿冷静的说,“紧张什么?” “你没听见隔壁房子里头,你后妈和便宜妹妹正在编排你的事情吗,你想想,你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以后可只有我为你出谋划策了……” 谬奇balabala说了一通,薛宝儿才不冷不热的说,“我知道啊。” 谬奇的听力比蓝星球的人好多了,而且在蓝星球那么多年,他可算是百事通了。不过薛宝儿的能力比之谬奇更强大,实际上,如果她不是屏蔽了来自周边的声音,或许她每天都可以听见厨子之间在争辩如何偷工减料偷拿食材,那边的王大妈怎么绣花样子,小丫鬟之间又如何勾心斗角的事情。 薛宝儿才懒得管那些事情呢,于是,对于那些声音,通通屏蔽。 可谬奇不一样啊,她是谬奇的主人,谬奇一来到薛府后,就自顾自的,把探听消息这事给大包大揽了下来,所有到达他耳边的词汇,只要有关“薛宝儿”,有关“大小姐”的,通通拦截,再全部汇报给薛宝儿听。 薛宝儿觉得谬奇比老妈子还老妈子。 谬奇又皱眉道,“主人,据我所知,你的这副身体,貌似已经受了你后妈的各种软钉子了,还被穿小鞋876次,被辱骂152386次,被诅咒1934次,被你父亲责骂942次……” “哦,那是在我之前的事了。”薛宝儿认真道,“在此之后,她们在我身上讨到便宜,我就不叫夏克洛克。” 谬奇再一次被他认真的主人身上所笼罩的光芒折服了,心里自豪道: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主人,就是我们世代为继,想要效忠的阿尔亚特家族,我似乎可以看见她身上闪闪散发着的人格魅力了…… 冷不丁的,薛宝儿问,“你在想什么呢?” 谬奇向后大跳一步,“什么?主人,你在说什么?” “刚刚你的心跳频率无端升高,血液沸腾。”薛宝儿提起谬奇的耳朵,扔出了窗子,“出去冷却冷却。” 在被丢出去的瞬间,谬奇想的是: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我的主人怎么就那么帅呢,简直帅得人神共愤啊,连把我扔出去的动作都无比优雅干净,富有贵族气息,要是我有她一半帅气就好了,其他白狐妹妹就不会不理我了…… 第136章 谬奇喝醉了(1) 第二天,皇上一声令下,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从皇宫出发,到傍晚,一行人才到达避暑山庄。 在小憩之后,山庄里举办了盛大的家宴,说是家宴,那么不是皇亲国戚的人不得出席。 但鉴于薛宝儿乃是敏敏郡主女儿,故而她也在出席之列。 看见薛宝儿能够一同去皇上家宴,薛晴儿在自己房中气得牙痒痒,又摔了好些盘子碟子,发牢骚道:“又是她,又是她!可劲儿的出风头!” 这话在耳力足够好的薛宝儿面前,连听都懒得听,但缩在薛宝儿袖子里的谬奇还是听见了,在她袖子里抖了抖,静静给她说:“主人,你妹妹又在发牢骚了耶。” 薛宝儿正在用餐,把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全部塞进了谬奇的嘴巴里,顺便堵住他的嘴。 谬奇是个天生的吃货,几乎是看到什么奇形怪状的食物都想吃,想当初他是白虎形态时,又哪里能吃到这些精致又奇怪的吃食呢,想来还是有主人好啊…… 谬奇擦了擦自己油腻腻的嘴,又指着桌子上一瓶白玉瓶子对薛宝儿道:“主人,我想试试那个。” 薛宝儿对谬奇几乎是有求必应,反正她今天穿的袍子够大,其他的人也正在忙着互相吹捧奉承和观看节目,都没空搭理她,于是她顺手就拿起那个瓶子,塞进了袖子里。 只听见谬奇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 薛宝儿再一瞄那瓶子,才脱口而出,“呀,那是酒。” 谬奇已经把整个瓶子里的酒全喝光了,哐当一声,瓶子从薛宝儿袖子里被丢了出来。 幸好还有丝竹之声,以及舞娘跳舞时的声乐钟鼓声音,掩盖了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薛宝儿左右看了看,用脚把瓶子给踢到旁边去,连坐在她旁边的几个女眷都没有惊动到。 谬奇喝了酒后,在薛宝儿的袖子里躺下来,滚了两滚,用腹语对薛宝儿说,“主人,不知道为什么,喝完那瓶东西之后,只觉得肚子里像有火在烧,头也晕晕的……” 薛宝儿翻了一下记忆库,搜索出酒是容易喝醉的液体云云,对谬奇说,“你这是喝醉了。” 话音未落,谬奇又在她袖子里滚动了一翻,还好她的袖子够宽大,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用右手笼住了自己的左手,才不会让谬奇给掉下来。 看来谬奇是真的很不舒服了,薛宝儿知道眼下人多口杂,起身想要把谬奇放到安全的区域。 她笼着袖子站起来,对其他人道:“我去更衣。” 女眷们在中途出去赏花或者更衣,是很平常的事情,也有上茅厕说去更衣的,薛宝儿也就跟着说了。说完双手一拱就朝门口走去,堪堪在门口要走出去的时候,舞娘们刚好一曲舞完,起身要退下,刚好就在门口和薛宝儿撞上了。 薛宝儿自然是屹立不倒,舞娘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谬奇却忽而从她的袖子给滚了出来。 不仅滚出来,谬奇还发出了类似哎呀之类的声音,不过在其他人听来,只不过是小兽发出的呜咽之声罢了。 第137章 谬奇喝醉了(2) 薛宝儿眼疾手快的想要把谬奇给捞起来,谁知道谬奇借着酒劲,居然越滚越远,一不小心滚远了,滚到了一个人的脚底下。 贞娴公主正兴高采烈的跟她的姐妹们吹嘘她的事迹呢,谁想一个圆滚滚的毛茸茸的东西居然滚到了她的脚底下,她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白色绒毛覆盖着的银狐。 贞娴公主眨眼看了下,那只银狐居然也转动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那双眼珠子,就像两颗葡萄一样又大又圆又亮堂,像是比屋子里的灯火还要璀璨似的。 其余的人也纷纷的看见了这一幕,丝竹管弦之声忽而静止下来,连皇上也对贞娴公主这边频频侧目。 谬奇虽然是喝醉了,但还是想努力的站起来,谁知道就在刚好站起来的时候,却被贞娴公主一把抓了起来。 贞娴公主真正不客气,是捏着他的脖子抓起来的,谬奇差点被掐死。 皇上也看到了贞娴公主手里毛茸茸的东西,只是他坐得又高又远,看不真切是什么东西,只扬声道:“贞娴,你手里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圆滚滚的像颗白球?” 贞娴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回父皇的话,是一只白色的银狐呢。” 话音未落,贞娴公主手里的银狐已经咻的一下消失了踪迹,再一看,好家伙,他已经躲到站在一旁的薛宝儿的身后了。 谬奇半醉半醒,但在看见贞娴公主的时候,也算是被吓醒了一半了,此刻他哆嗦站在薛宝儿的身后,知道自己这回是闯祸了。 谬奇的举动煞是可爱,其他的人不仅没有被他吓着,反而是看着他可怜兮兮躲在薛宝儿背后,不知道有多我见犹怜,那毛茸茸的皮发,滴溜溜的转动的眼珠子,还有那两只灵巧的一动一动的小耳朵,那小身板看着就想抱在怀里止不住的蹂躏才好。 皇上也看见了谬奇的动作了,他的声音从正中央传了过来,颇有威严,“那银狐是怎么出现的,有人知道吗?” 在大英朝,银狐十分罕见,也十分珍贵。银狐的出现是祥瑞,是好兆头的表现,传说中就有大英朝的皇子被银狐相助的一段香艳事情,所以人们对银狐还是颇为敬重的,平素不杀生。 但银狐突然出现在皇家宴席上,又是另一套说法了,谁知道这银狐是不是被抓过来咬人的,还是在酒桌上放毒物的,于是银狐的来源,自然要追查清楚了。 薛宝儿倒是不忙不徐,把谬奇抱在了怀里,堂堂正正道:“回皇上的话,这银狐是我的宠物。” 皇上脸色阴霾不定,过了一会,才雷霆万钧道:“皇家宴席上公然带着一只银狐,薛宝儿,你该当何罪?” 贞娴公主看见皇上发了好一顿火,知道薛宝儿这次是福祸难当了,她也不说话,就在一旁袖手旁观着。虽说薛宝儿对她有恩,但她突然把一只银狐带过来,又公然道是她的宠物,这点着实说不过去。 平时都没看她有宠物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说有了宠物呢? 七皇子李昀也坐在正中,此刻看见薛宝儿进退两难的样子,有点心痛,放下酒杯,起身向皇上求情,“父皇,我想薛氏应当也是无心之失,今日本是大好的日子,请求父皇宽恕她的这点无心之失。” 第138章 谬奇喝醉了(3) “薛氏,你是无心的?”皇上问道。 薛宝儿倒是大大咧咧道,“他是我的宠物,主人到哪里,宠物自然跟随了。这是宠物尽忠职守,不是吗?” 一句尽忠职守,倒堵得皇上说不出来话,是啊,宠物最重要的便是忠心二字,和臣子一样,兢兢业业为大英朝守卫江山,如薛宝儿所说,竟然是她今日赴宴,她那只宠物也跟着来了。 皇上又问,“这般忠心的宠物,你是从何处获得?” “上回去捕猎的时候,我顺道带回来的。”薛宝儿倒是如实陈述。 皇上又零碎的问了她几句话,比如谬奇平时吃什么,习性怎么样,咬不咬人,她是如何带他进来,薛宝儿都一一的回答了。 皇上一言不发,众人也猜不出他心里到底是想怎么样的时候,皇上又把目光转向了谬奇。 只见谬奇看见众人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居然自得其乐的坐在桌子上,开开心心的磕起了小瓜子,不仅如此,因为酒劲发了起来,他居然还把瓜子壳放在手心上,做起了杂耍。 过不了多久,谬奇就因为喝醉酒而接不到东西,瓜子壳还掉在他头顶上,不过他也不灰心,嘴里还吃着东西呢,还抱着酒瓶子大喝特喝,还放肆的扭动着身子,全然不顾自己是一只银狐的形象…… 众人都被谬奇吸引过去了,只对着他的动作啧啧称奇,只有薛宝儿知道,他是真的喝醉了,在发酒疯呢。 贞娴公主拿帕子捂着嘴,对皇上说,“父皇,这只银狐真真是有趣得紧,又懂品酒,又会做杂耍。” “你喜欢?”皇上的目光探过来,用探询的口吻问道。 “女儿很喜欢啊。”贞娴公主真心实意道。 李昀看见贞娴公主开口替薛宝儿说情,又硬着头皮道:“父皇,想来这只银狐没有害人之心,反而是一只颇懂人性的。” 皇上看见自己的宝贝公主和皇子都开口求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忽而想到还是应当给不知天高地厚的薛宝儿一个教训,便道:“如小七所言,这只银狐看来颇为温顺可心,既然如此,贞娴,这只银狐便赏了你,如何?” “赏给女儿了?谢父皇恩典。”贞娴公主开心得一口应下了。 皇上又对薛宝儿说,“薛氏千金,谅在你这只宠物深得公主心意,本皇便把它当做是你的进献赏给公主,当然,本皇另外有东西赏你。” 说完,便让人端来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全部堆砌在一座珊瑚做成的小山上,对薛宝儿说,“这些东西,便当做是银狐的交换,可好?” 堂堂大英朝的帝王,居然这样低声下气的对一个臣女说话,只为了讨走她的宠物,也太让其他人艳羡了。 换作是其他人,在看见那座金子一样的山时,老早就答应了,那座金银珠宝堆砌而成的小山,不用说都知道可以换几只银狐了。 可是薛宝儿却是轻轻的吐出一个字,“不。” 神啊,她居然公然顶撞皇上!还只是为了一只区区的宠物!其他在场的人,脑海里都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第139章 谬奇喝醉了(4) 接下来,薛宝儿又说了一句让大家更膛目结舌的一句话,“要走他,除非我死。” 这其实是啊细细亚星的一个宠物和主人的约定,在此之前,薛宝儿就已经和谬奇下了血誓,这个血誓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有约束力的,主人和宠物一方,除非一方死去,不然,宠物是不会易主的。 而有的宠物,在主人战死之后,也会选择自杀而亡,来证明自己的忠贞刚烈。 有的主人,有了宠物之后,也不会再找第二只宠物了。像这样的主人和宠物之间,往往相处得久了,会有更默契的心灵感应以及更强大的能量出现。 其他人都以为薛宝儿这回真是死定了,居然在其他人面前威胁皇上,她是活腻了么? 但薛宝儿这句话,听在皇上耳里,却是感动得不行。只听皇上沉默了一会,而后才说,“古有尾生为信念抱柱而死,没想到到如今,居然有为了宠物不要生命一说,薛氏,你果然让本皇叹为观止!” 连李昀都默默的为薛宝儿捏了一把冷汗,谁知道皇上的脑回路如此奇怪,居然会觉得薛宝儿是为了她的宠物不要生命。 但任谁这么一听,都会颇为感动,觉得她连财富都不要,居然只为了要回自己的宠物。 薛宝儿回房的时候,不仅手里抱着喝醉了乱跳乱叫的谬奇,后面还跟着四个人,用轿子抬了一座金银珠宝的小山回来,把薛晴儿的眼珠子都耀花了。 一群人一边走,还一边说薛宝儿今晚的丰功伟绩。 “听说她把皇上给感动了,赏赐了她好多的金银珠宝呢……” “皇上还说,不会要她的宠物了,会重新给公主找更忠心的宠物。连公主都对那只银狐啧啧称奇。” “天啊,她实在是太好命了吧……” 薛宝儿懒得听那些奉承话,就让那四个人自己抬东西走,带着谬奇走了另一条偏远的小路,顺便晒晒月亮。 走着走着,忽而听见假山后面,似乎有人在呜咽哭泣的声音。如果是普通人,肯定听不出来,不过薛宝儿耳朵灵,那极端压抑着的抽气声,还是被她所听见了,在这样的夜里,尤为悲凉。 薛宝儿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刚才被自己撞到的舞女,正躲在假山后面,哭得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不仅如此,她的头钗也散了,衣服也凌乱了,薛宝儿搜索着刚才的记忆库,想着她不会那么脆皮吧,被自己一撞,衣服和头钗全没了? “你……怎么了?”薛宝儿冷不丁出现在背后,轻声问道。 薛宝儿想着如果是因为自己刚刚撞的,那再去赔她一件衣裳就是了,谁知道那舞女竟哭得更加如泣如诉了。 那人杯弓蛇影的,在看清来人是薛宝儿之后,才哭着跪求她不要让别人知道她躲在这里哭。 “求求你,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出现过的事情,不然我一定会死掉的。” “死掉,为什么?”薛宝儿抱着谬奇,再看看舞女身上衣服凌乱的样子,忽而电光石火的闪过一句,“你是不是被人……凌辱了?” 第140章 追查凶手(1) 凌辱这个词,薛宝儿说来觉得怪怪的,在记忆库里,似乎是蓝星球里,男性生物强迫女星生物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就被称为凌辱。 “姑娘猜得都对,但求姑娘不要说出去。” 舞女哭着对薛宝儿诉说了她的故事,她说她名叫小珂,家中贫困,被卖都艺坊里头学舞蹈,不想在庙里头遇到一个上京城考试的秀才,两人私定了终身,就等着秀才考取了功名,就把她娶回家。 可惜,在今天晚上,小珂跳完舞之后,却被座上的一个男子给看上了,命人把她要走了。 “那人是谁啊?”薛宝儿漫不经心的问,她对小珂的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欺负了小珂。 小珂哭着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只是让下人来找艺坊的人,直接要走的我。艺坊的人又不敢得罪皇亲国戚,只得把我献上去了……” “那人走进房间后,还醉醺醺的,我就在那人手中逃了出来,可是走不了多远,就在假山这里被抓住了,之后,之后他就……”小珂再也说不下去了。 薛宝儿只觉得自己没来由的听了一次别人的秘密,十分过意不去,她对蓝星球的这些男女大防的东西不太懂,自然也不知道小珂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你要把他找出来?” 谁知道小珂摇了摇头,“不……把他找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我身份卑微,他不是达官显贵,就是这皇城里的有身份的人,我又怎么能以浮游撼动大树……” 薛宝儿回去之后,看见那座金山也是兴趣缺缺,心里只是想着小珂的事情。 其实小珂自己不知道,只要她想,她开口的话,薛宝儿是会帮她找出那个人的。 而不管那个人是谁都好,薛宝儿都能够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可是,小珂居然不想去追究了,而且还求她不要说出去…… 就这样放过那个人了? 薛宝儿有点失神发愣。 以往她都是出手帮人的那一方,而另一方对她的帮助也甘之如饴、感恩戴德,待她犹如再世父母。 比如,被抢钱的人,比如在遇到山贼那次,比如遇到棕熊的时候,又比如有刺客的时候,她都能够及时出手,挽救不必要的损失,可是这次,小珂却求她不要帮忙,不要插手,甚至不要说出去。 薛宝儿穿过来这么久,第一次有了憋屈的感觉。 当然,她只是觉得心口有点呼吸不畅快罢了,却不知道那种不畅快的感觉,叫做憋屈。 过了几天,薛宝儿就把这件不爽的事情给置之脑后了,可是没想到,事情却像发酵了一样,朝着越来越不可知的方向发展。 那天是贞娴公主闲来无事,带上了世家的几位小姐一同逛花园,没想到遇到了皇上新近的宠妃丽妃娘娘站在湖边,寻死觅活的要跳湖。 那个时候,薛宝儿就在想,难不成蓝星球的所有雌性动物,在伤怀的时候,都要找个湖泊来跳一跳,方显豪迈大气有情调? 第141章 追查凶手(2) 那时,贞娴公主一行人正兴致勃勃的在赏花,却没想假山后面忽而传来了清脆的“扑通”声。 薛宝儿比其他人耳聪目明,绕过假山就知道假山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而其他人则是在丽妃娘娘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之后,才后知后觉。 众人围过去瞧,才发现是皇上新近宠爱的妃子,大伙儿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贞娴公主呆了一会,才赶紧让人上去救人,内侍把人捞起来的时候,丽妃娘娘已经浑身湿透,呛了一肚子水,脸上头上全是湿哒哒的,因为喝了不少水,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苍白,看着像是要没了气息一般。 贞娴公主知道丽妃是新近的妃子,在她父皇面前挺得宠的,越想越是生气,对下人撒着气吼道:“后宫妃子是不允许私自寻死的,这是要株连九族的大事情!还不赶紧替我给她治好了?要是人在我眼皮底下死掉了,我怎么去向父皇交代?!” 不久宫人把丽妃肚子里的水按压出来后,她才幽幽转醒。 在看见众人之后,丽妃伤心得啜泣不已:“公主,怎么是你们,呜呜,与其这般活着,我不如死了算了……” 贞娴公主屏退众人后,方才认真道:“丽妃娘娘,我想你应该好好的去跟父皇交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我说我说,我这就向皇上禀明一切。”丽妃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贞娴公主并着丽妃一同觐见皇帝去了,剩下的女眷赏花活动也被贞娴公主给推了。 女眷们郁郁寡欢的回去后,纷纷都在猜测,到底丽妃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么伤心难过,居然要去寻死。 有一个窃窃私语道,“我听闻皇上最近挺新宠丽妃娘娘的,她风头正盛,又得皇上喜欢,按理来说,应当不会寻死觅活才是啊。” 另一个捂着嘴道:“这妃嫔间互相对付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兴许是别的妃子抑或是更大品级的给下绊子了?我瞧着事情没那么简单,皇家天威,就是比我们普通老百姓要有点不一般。” 薛宝儿从林府千金和陈府千金身边走过,就听见她们在窃窃私语,虽然是咬耳朵在说着,却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 她又向前走几步,又听见林府千金暗暗摸摸心口,吐气道:“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不正正是这样的道理么?竟连寻死都要株连九族呢……” “嘘……林妹妹这样的话在我耳边说就好了,要是让旁人听去了,可是危险得很呢!” 陈府千金和林府千金抬头看了看薛宝儿,发现她并没有看她们,才又继续热烈讨论起来。 薛晴儿一直默然无语的跟在后头,也不知道心里心思重重的在想些什么。 薛宝儿先走几步回了自己的房间,谬奇正在里头等着她。 “玩完回来了?”薛宝儿打了一个哈欠,双手放在头上,平躺到了床上。 谬奇兴奋的跳来跳去,尾巴也蠢蠢欲动的弯来弯去,语气激昂道:“主人,我可不是出去玩的,我是偷偷去打听小道消息的!原来丽妃娘娘是被人暗算了!” 第142章 追查凶手(3) 薛宝儿没好气的说,“原来刚才你瞧瞧跑过去,就是跟贞娴公主她们一起走了?” “我很强烈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谬奇狗腿的作帮薛宝儿捶腿的样子道,“主人,你不会生气的吧?” 薛宝儿看着那帮自己挠痒痒似的锤在自己腿上的拳头,轻飘飘一眼,“这做派又是哪里学来的?” “我看那些妃子的丫头都是这么做的啊……”谬奇低下头说。 “完全没了啊细细亚星的优良传统!”薛宝儿止不住唾弃。 “主人,你不知道!刚刚我跟着她们去,你知道我听见什么了吗?原来丽妃说她被人暗算了,还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说她被那个黑影上下其手了。” 薛宝儿在记忆库里搜索上下其手的含义。 谬奇也忍不住问:“主人,上下其手是什么意思,是说招式很厉害,上面有招,下面也有招吗,看来那个黑影一样的男人倒是武功高强,怪不得丽妃要去投河自尽呢。” 在查到“上下其手”是什么意思之后,薛宝儿差点要翻白眼……居然是这么一个意思。 而且让薛宝儿不解的是,蓝星球的雌性生物也把这玩意看得太高了吧,居然比生命还高,比如这个丽妃,又比如之前遇到的舞娘小珂,她们都是被陌生男人摸了手啊摸了脚啊之后,就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这让来自于啊细细亚星的夏克洛克很不解,像他们啊细细亚星,生命的起源是来自于高科技,来自于生命孕育箱,他们没有蓝星球人类的这种高等感情,也不明白为了这种事情要放弃生命的原因。 对于啊细细亚星人来说,繁殖是可以用任何生物代孕的,他们没有所谓亲人的概念,只有后代,只有用生命孕育箱培养出来的基因高等的、能力超人的后代子孙。 一想到啊细细亚星的往事,薛宝儿又陷入了沉默,只有谬奇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主人,你不知道,不止是丽妃的事情,似乎在近来,到避暑山庄之后,就出现了数名女子被那个那个、上下其手的事情。我刚刚看见那个皇上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说一定要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还丽妃娘娘一个公道什么的,还说要让大理寺的人过来彻查此事呢。” 过了好一会,谬奇才想起来似的说,“主人,大理寺大人不就是你这副身体的爹吗?” 与此同时,薛大人像是被谬奇念叨了一样,打了一个哈欠。 皇帝书房里。 薛大人打完哈欠后,又低着头在皇上面前装孙子。 皇上暴跳如雷,“上次那一桩,是荣妃娘娘身边宫女惨遭黑手,本王想着在山庄里头,按压了一回,谁知道这次居然是丽妃娘娘受了难,这不明摆着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今日传召你们几个大理寺的过来,就是让你们把这件事情给调查清楚!” 薛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皇上的话,只有丽妃娘娘的供词以及宫女的供词,而山庄里头那么多人,这件事完全就是一宗无头公案,实在很难……” 皇上气得把桌子上的东西系数扫到了地上,又砸了一个砚台,“不然本王养着你们这帮废物做什么?查!怎么也要把这人给本王挖出来,他想在山庄里头胡作非为,本王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没有的话,你们全部革职查办,不用去大理寺了!” “是,是,遵旨。”薛大人和两个手下磕头如捣蒜,心里默默想着,这回可真是倒霉大发了! 查不出来吧,官职丢了,查出来了,谁敢邀功啊? 第143章 追查凶手(4) “你们快想想办法,这回要怎么办啊?”薛大人自从做官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这回可真是碰到软钉子了。 “薛大人,不是我们不想去办案,可是丽妃娘娘的供词是说看不清楚,另一位宫女则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加上山庄里头人数众多,又时不时的有走动的,我们实在很难查清楚这件案子。”张捕头抓耳挠腮,连连叹气道。 另一个薛大人的手下也说,“这件事情,分明就是皇亲国戚做的,但是皇上又不好公然说出来,只让我们默默的查,默默的查,就是不能惊动其他人,这……难度就更大了啊!无异于大海捞针那么难!” 薛大人脸像吃了苦瓜一样苦,一筹莫展又欲哭无泪道,“难不成,办不出来这个事情,我们都要丢官职了?” 老天爷啊,他好不容易爬得这么高,他还想要继续加官鬻爵呢…… 张捕头还算脑袋灵光,一下想出来一个办法,“有了,大人,不若我们去请衙门的画师过来,让他去为那个凶手做画像,我们在山庄里头四处张贴,不就可以找出真凶了?” 薛大人真是忍不住要鄙视一下张捕头的智商,“皇上瞧瞧传我们过来处理此事,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晓,这件事情的性质也注定了不能四处声张,你们这样四处张贴,是不是还要张灯结彩,生怕外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大人,我们错了,那到底怎么办才好?” “说起画师,我倒是有一个比画师更适合的人选……”薛老爷突然陷入了沉思。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上回薛晨被人掳走之时,是薛宝儿出手相助,又画了歹徒的画像,才能抓到人的,那么这回是不是,也能让她施展这个方法,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呢。 张捕头也记起来,“大人,我也记得上回,画师自大人府里回来后,直说遇到了仙人,大人所言的,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薛老爷点了点头,“正是我府中嫡女,宝儿。” 一想到薛宝儿,薛老爷顿时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他的眼睛登时明亮了起来。 因为追查凶手的缘故,皇上命薛大人几人在山庄里头小住,对外则声称是有公事在身。 即便如此,有大理寺的人在这里,避暑山庄里头的人也有些人心惶惶,特别是上回丽妃娘娘从水里捞出来以后,总是吃不好睡不好,闹得山庄里头的人也跟着担惊受怕起来,总感觉山庄里头要发生大事一般。 在平静之下,酝酿着滔天的暗涌。 在请示了皇上之后,薛老爷直接去找了薛宝儿,告诉了她自己的请求。 “要让我作画?画出凶手的模样?”薛宝儿重复道。 “宝儿,这件事情,爹也真是没法子了,才会求助于你,要是你不帮爹的话,我们家很有可能被发配充军,到时候你和你妹妹她们可都要被贩卖了……” 薛老爷尽量把事情说得很惨很惨,不过薛宝儿可不买账,她这个便宜老爹可真有意思,平时没事就以挖苦自己为乐,一有了事情,又想到自己的好。 “我不去。” “啊?宝儿,你为何不去啊?”薛老爷可真是急得要跳脚了。 “我不会画画啊,你让薛晴儿去。”薛宝儿连看都不看薛老爷一眼。 “宝儿啊,算是爹求求你了,你就去上一去吧,你不去,我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的啊。” “要我去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薛宝儿一字一顿道。 第144章 追查凶手(5) “只要完成了这件事,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条件爹都答应你啊。你要金银财宝,还是绫罗绸缎,府里头有的,通通都给你。” “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薛宝儿简直嗤之以鼻,那些死物都是毫无价值的好吗? “那你想要什么?”薛老爷发觉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个女儿了,金银珠宝她不要,绫罗绸缎她也不要,平时皇宫里赏赐的东西,她几乎都随手送人了,连王氏也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个女儿不简单,居然用皇家的东西随意就赏赐了下人,真会收买人心云云。 可薛老爷也就当听耳边风去了,没想到,她是真不在乎钱的样子! “我要自由,绝对的自由。”薛宝儿轻轻吐气。 “什么是绝对的自由?女娃娃就是得在家相夫教子的才好啊。” “我要有府里的腰牌,要能调动府里家丁,还要出入自由。至于其他的自由,你暂时还没能力给,我自己会去争取。”薛宝儿轻巧的说完,又把说的话写在纸上,这才说,“好了,你把这纸上的几句话签字画押,我们就可以去了。” 在薛宝儿面前,薛老爷第一次像战败的士兵一样。他不明白,那些说薛宝儿不学无术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薛宝儿能够这么坦荡的和自己一介三品大人谈条件,还能这么面不改色?连同写份条款,都能够这么有条有理,简直就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小儿! 薛老爷带着薛宝儿去觐见皇上了。 乍然看见薛宝儿,皇上有点儿吃惊,“薛氏嫡女,怎么又是你?你会作画?” 薛宝儿摇了摇头,“是他说我会的。” 薛老爷汗滴滴,对皇上表了一阵子忠心,才让皇上相信薛宝儿会画画,又拉着薛宝儿一阵嘀咕,“我的好女儿,你可不要半路上撂担子啊。” 薛宝儿很平实的对薛老爷说,“上次我是真的看到那个凶手的样子,所以能够准确无误的画出来,但是这次,是她们叙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而实际上我是不知道的,所以我能画出来的,只是她们想象中的样子。至于那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还得由我画出来才知道。” “很好,要是画不出来,本王不会斥责你,要是画出来,本王重重有赏。” 薛宝儿先是跟着宫女进屋了。宫女很紧张的样子,对薛宝儿娓娓道来她那天发生的情况,以及那个人的相貌特征。 “那个人身形颀长,手很有劲儿,忽而就在拐角处捂住了我的嘴,我整个人无法动弹……在黑暗中,我看见了他的眼睛,是圆形的,鼻子塌塌的,脸上有道疤痕……” 画完宫女口述的内容,丽妃娘娘也跟着进了画室。按照宫女的样子,先是把那天的情况在回忆一遍之后,告诉了薛宝儿,又告诉她那个人的长相。 “我只记得他身形中等,但是跑动的时候却是健步如飞的,眼睛狭长,笑起来有一点奇怪的弧度,鼻子高耸挺拔。” “丽妃,等等。”薛宝儿注意到了某个细节,提醒道,“他脸上,有没有疤痕?” 第145章 追查凶手(6) “疤痕?”丽妃很努力的回想了一遍,“没有,他的脸是平坦的,没有任何褶皱。” 为了确信这一点,薛宝儿又问:“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因为当时我挣扎过,所以在他脸上抓了一把,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看到了他的脸。”丽妃悻悻的说着。 ………… 薛宝儿很快上交了第二张画像。 拿到两张画像后的皇上,有点儿生气,把画扔到薛老爷面前,“你说你女儿作画是如何如何厉害,我怎么觉得她就是来捣乱的?两张画一点都没有相像之处!” 薛老爷低头一看,才发现皇上说的千真万确,其中一张画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另一个人的脸上却没有,还有五官也长得很不一样。 虽然说是凭着两个人口述而完成的画像,但也差太多了吧…… “难不成,这是两个不同的人犯的事?”薛老爷心里嘀咕着。 “不,绝对不是,他们是同一个人。”薛宝儿从画室里走出来,信誓旦旦的说。 皇上气氛道,“怎么是同一个人,他们根本就长得不相像。” “他们的作案手法很相似,而且说话大胆轻佻,挑战的人,一个是皇上身边的人,一个是荣妃身边的人,很明显,并不是缺乏雌性少女来求欢,而只是为了寻找某种刺激。” 虽然薛宝儿用的是“雌性”、“求欢”的字眼,但她的说法正正和皇上的不谋而合。 在山庄里头的人,非富则贵,全部都是京城中的富家千金和官家公子,要说官家公子会没有女人,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说法便是,他要向皇家挑衅,又或者,是向皇上和荣妃挑衅! 对此,薛宝儿大胆推测,“根据我的想法,我认为这个人是宫女和丽妃都认识的人,因此,他很有可能在犯事的时候,用了易容术。” “宫女和丽妃娘娘对我说的时候,都用了很确定的口吻来叙述这个人的样貌,但是他的样子却风牛马不相及。虽然如此,但他的身形却是没有改变的,那就是身形高,力气大,跑步健步如飞,他是一个很年轻的人,而且身强力壮。” “你这么推测是很有道理,但是也推测不了那个人,到底是谁。”皇上说。 “我有一个办法,但是得去找一个人来。” “是谁?” “同样遭遇不测的,舞女小珂。” 小珂很快被传召而来,看见薛宝儿之后,她似乎知道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小珂,听说你在那次伴舞之后,受到了一个男人的袭击,你可愿意对画师说出那个人的样子?”薛老爷对小珂道。 “回大人的话,小珂愿意。”小珂说完,已经满脸是泪。 另一方面,皇上也有着相同的疑问。 “薛氏,你说小珂能记清楚那个人的面容,可万一那人又在小珂面前做了易容术呢?” “应该不会,因为小珂不认识宫里的人以及官家子弟,这是其一。” 薛宝儿若有所思之后说:“其二是,小珂不是宫里的人,也只是来跳舞而已,就算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因此那个人在面对小珂的时候,肯定会有所不同,也会放松警惕。” 第三张画像很快画出来了,在看见那人的面容之后,皇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薛老爷斗胆看了一面,吓得胆子破了好几回。 皇上一捶捶到墙壁上,扼腕道,“居然会是他,本王的太子……” 第14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1) 就在薛宝儿忙着追查凶手的这几天,薛晴儿也在忙碌着。 只不过她是在忙着吸引一个人的注意。 在来避暑山庄之前,她已经把眼光放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也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往后能够做太子妃而来的。 薛晴儿的目光远大,她觉得自己所看到的地方和薛宝儿那力大无比的呆子不同,薛宝儿空有力气,却没脑子,不知道女儿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在薛晴儿看来,最重要的便是身份地位,是名望财富,是享也享不尽的荣华与富贵。 只要能够得到太子的青睐,以薛府眼下在京城的地位,以她的资质,薛晴儿相信自己肯定能成为人上人,成为飞身而上的金凤凰。 在来之前,薛晴儿已经知会了王氏自己的想法,王氏蹙眉片刻,没有表示赞成,但也顶不住她苦苦的哀求。 薛晴儿说自己想要放手一搏,王氏没法子,只给她精心准备了一套精美华丽的衣裳,外加一套编排得行云流水的舞蹈。 薛晴儿看着那套衣裳,再对着那舞蹈的招式舞了一遍,心里美得甜滋滋的,对王氏说,“正所谓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栏露华浓,娘,你实在是太高招了!只要我穿这着霓裳舞衣去太子面前跳上一段,再这么旋转一圈下来,他能不喜欢我么?” “你呀,在这方面上,虽然想了很多,可还是棋差一招,还是愚笨哪!” 薛晴儿迷茫了,她自以为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王氏居然觉得她愚笨! “女儿不懂……” 王氏指了指那头盛开的牡丹花,对她道,“你那般做,之于太子,就好像那盆花之于我们,简直就是白白送上去观赏,太子就算喜欢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薛晴儿咬了咬下唇,“那……娘亲认为,女儿应当如何做才对呢?” 王氏摇了摇头,在薛晴儿耳边低头说了几句,说得薛晴儿面红耳赤的,脸上也烧得火红火红的。 王氏又耳提面命的对她道:“在太子看来,他看过太多的美人儿,太多的舞娘了,即便你有多么貌美如花,多么舞技精湛,可到了他眼里也依旧是索然无味的。” 说完,王氏在那盆白牡丹花上面,用手中的扇子隔开了,只露出花枝的一角。 虽说只有一角,但鼻尖却有暗香浮动,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后头的风景。 王氏又继续说道:“所以,你要做到的,是独树一帜,是要让他流连忘返,求而不得!如这花一样,让他看,但不要看全,让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想得到又得不到,心里头痒痒,却只有看的份!” 本来薛晴儿并没有想到那么远,只是想着给太子递个小手绢,上面写一点诗词歌赋惹他注意,再旁敲侧击一番,可没想到,这计谋落到王氏手里,又给变出了不一样的花样来。 薛晴儿这回是真的受了很大的打击,是打击也是欣喜,她似乎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薛晴儿感动的深深向着王氏一福,“女儿谢母亲教诲!” 看见薛晴儿远去的背影,王氏止不住的叹气,“这女儿,心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如此的福分了!” 下人嬷嬷凑在一旁为她捶腿,忍不住奉承:“三小姐颇有慧根,又漂亮可人,一定可以拔得头筹的。” 王氏想了想,才沉吟道,“不行,我还得为她好好铺排才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我的晴儿一定要成为龙中龙,凤中凤。” 第14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2) 在薛晴儿去避暑山庄之前,王氏已经用银子买通了宫人,探听得太子会被分派在哪一座殿宇里头,平时喜欢去的地方是哪儿,作息如何,以及必经之路在哪里。 因此,薛晴儿此回,经过了王氏的教导和铺排之后,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的。 此刻,太子刚刚出去游玩一番,照例要回去他的殿宇里头更衣。 谁知道走到半路,竟闻到一股暗香盈动,在那暗香盈动处,又隐隐的传来了一阵歌声,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停住脚步,一窥究竟。 “小路子,那头是什么东西?你先去看一看。” 可是太子也不是愣头青,为了安全起见,自然让人前去看一看。 小路子只是一个低等级的内侍,收了薛晴儿的好处费,自然是把那头的景致说得万中无一,对太子鼓吹着那头有一处鲜为人知的园林,里头静谧幽凉,花香四溢云云。 太子知道没刺客,也就放心大胆的去了。 如小路子所说,那儿的确是有一处园林,花香阵阵,薛晴儿便在其间的一个亭子里,翩然起舞,又伴着舞蹈歌唱,歌声如泣如诉,如怨如雾,十分撩人。 在亭子周围,薛晴儿还布置了帷幔,随着舞衣翩翩,在外头看起来,跳舞的人飘然如同仙子,遗世而独立。 太子远远的,便看见了亭子里有人在舞蹈,但却苦于太远,看不真切。 帷幕后的那翩翩的身影如梦似幻,像是在歌声中飞舞的蝴蝶,一下子就会飞走。 太子的脚步从徐徐而行,变成了快步走,又从快步走,变成了健步如飞。 在太子快步走的时候,薛晴儿已经一曲完了,转身从另一边帷幔走出亭子,快步向前面的竹林走去。 竹林里错综复杂,路线多而杂乱,一进去可就找不到美人儿了,一想到这里,太子更加的慌乱了,跟着就在后头跑起来。跟在太子后面的下人也跟着踉踉跄跄的跟着。 而薛晴儿谨记王氏的教导,“第一天绝对不要给他看见你,也不要让他能够找到你,最好是让太子对你日思夜想”,丝毫不敢怠慢脚步,回头看了后头的太子一眼,快步的闯进了竹林。 “美人儿,美人儿!等等,等等我!”太子几乎是不顾身份的喊出声了,可哪里还有美人儿的身影? 伊人已经跑远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可面容还没看真切呢,连小曲儿都听不清楚,她居然跑掉了! 太子落寞的停留在原地,又折回去亭子查,却没有人知道,那个方才在跳舞的女孩子究竟是何方人士,哪家姑娘,甚至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太子可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大英朝的太子啊,谁不是小心仔细的捧着他,生怕他不乐意不喜欢,谁知道这个女的,居然在自己面前就这么跑掉了。 太子气急攻心,谁想低头一看,居然看见了美人儿落在地上的粉色丝质小手绢。 手绢上是淡淡粉色,还有让人闻之心碎的香气,上头用针线绣了一个清秀小楷,写的是“晴”字。 “去把这个姑娘给我挖出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太子铁板钉钉的下了死命令,小路子等人大气都不敢出,知道他们的太子爷这回,可是玩认真的了。 第14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3) 在看见手绢后,太子爷第一天只是有点儿感兴趣,可连着三天,让人在花园里埋伏,让人去搜查,让人去打听,纷纷都没有那个跳舞姑娘的消息。 太子爷彻底进入了魂牵梦绕的状态,第四天是吃什么都不香,甚至还头痛眼痛牙痛全身都痛的地步。 那条手绢,一直被太子爷不离身的收藏着,每每睡觉之前就拿出来看一看,嗅一嗅。 那天,他只看见了那个女孩子姣好的侧脸,她回过头看了自己一眼,却是一眼万年。 太子爷什么时候这么被人耍过啊,一想到那个女孩子一定是故意这么逗自己的,太子更加恨得牙痒痒的,“待我找到了你,我定要、定要……把你给拆皮剥骨!” 下人们抖了一抖。 太子看了眼那手绢,咬牙切齿道,“你逃不过我的五指山!” 下人们又狠狠的抖了一抖。太子的残暴啊……真可怕啊!找到那个女孩子会不会被太子真的拆皮剥骨啊! 与此同时,远在自己房间的薛晴儿打了个喷嚏,近来她有些心事重重。 不要说太子爷茶饭不思了,连她都要被太子爷的反常行为弄得茶饭不思了。 这几天就听见太子爷很大动作的在寻人,整日整日的让人在花园里头等,还放出了风声说要寻一个跳舞了得的女孩子,连皇上都惊动了。 要不是王氏的锦囊妙计,薛晴儿怕是已经忍不住,想要跳出来说那个人就是自己了。 在薛晴儿来避暑山庄前,王氏给了她三个锦囊。 第一个锦囊,是太子平时的必经之路和经过时间。 第二个锦囊,是吩咐她如果在太子面前计划成功就打开。 薛晴儿打开一看,锦囊里头只写了一句:等。 过了五天,薛晴儿实在是坐不住了,又打开了第三个锦囊。 锦囊上却是详细的写着让她怎么去偶遇太子的对策。 王氏居然把薛晴儿打开第二个锦囊和第三个锦囊的时间间隙都想到了,不愧是她的亲生娘亲。 这天,薛晴儿换了一身朴实的打扮,只在头上别了一枚清香脱俗的茉莉花。 她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在园子里不小心和太子相遇,假装掉落另一条绣有“晴”字的手绢。 事情发展得比想象中顺利,待得太子捡起手绢追到薛晴儿时,她已经坐在湖边,嘤嘤的哭了起来。 太子有些错愕,他原来想的遇到这个姑娘后,要怎么恶狠狠的收拾她一顿,可没想到,在躲了自己这么多天后,她居然一改精美华丽的妆容衣裳,只留给自己一个清秀的背影。 太子的火气全消了,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揉一揉。 其实太子之前,是见过薛晴儿的,但是太子是什么人,平常见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即便薛晴儿有什么在他面前做得不好的言行举止什么的,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他眼下眼里心里,只有这个把自己束之高阁的姑娘。他走近她,轻声询问,“那天的人,是你?” 第14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4) 太子是什么人,见过的假惺惺的在他面前想要邀宠的女人太多了,可是一见到哭泣的薛晴儿,他还是心软了的。 太子询问了薛晴儿,为何躲了自己那么多天,为何知道自己被皇上训斥也不走出来表明身份。 还有,太子想问的是,为何那天在花园中跳舞引起他的注意,又跑掉了,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只是薛晴儿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 薛晴儿自然没有掩饰自己是薛家二小姐的事,但她说的是自己家中已经为自己安排了婚事,就差最后一步了,她心中爱慕太子,又苦于不能明说,只想在临别的最后一刻,给心爱的男人跳上一支舞,让他永远记住自己的好。 原本太子也以为是薛晴儿的手段,可当薛晴儿给太子说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后,太子完完全全的被她所折服了,相信了她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薛晴儿用发自肺腑的声音“真诚”的说着,“太子,您是那么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人物,我只是薛府的一个续弦生的,我又怎能配得上你?” 太子哽咽了,他玩世不恭,但却没见过这么纯真的女孩子。 他见过后宫中太多尔虞我诈,也见过很多漂亮的、纯白的姑娘,他玩弄花丛之中,甚至为了玩乐刺激做了很出格的事情,他曾经以为自己会跌落在地狱中无法救赎,直到遇到了薛晴儿。 “晴儿,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太子握住了薛晴儿的手。 薛晴儿急忙挣脱开,“太子,这怎么可以,晴儿配不起你的!” 曾经,她想要躺倒在太子的马下,太子却对她不屑一顾,而今,她甩开了太子的手,太子居然对她更加的热忱了! 薛晴儿嘴上说着欲拒还迎的话,心里却翻了一百个白眼,她直想说:太子,你原着,比我还虚伪呐! 就在这一来二去的,薛晴儿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更高大了,他甚至对着薛晴儿私定终身道:“你家中那婚事,不要也罢,等我去向父皇请旨,请求纳你为妃!” “太子……”薛晴儿被太子这番话给惊动了,那是什么,那可是活生生的太子妃之位啊!没想到她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先拔头筹的把这位置给占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太子反问。 “晴儿、晴儿,愿意……”薛晴儿的声音如同呐蚊,但是要她拒绝,那可是比要了她老命还难啊! 薛晴儿觉得自己突然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中,轻飘飘的,软绵绵的,连太子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动听,太子的动作都是那么优雅…… 可太子的手起先只是抚摸她的手背,而后却越来越往下,穿过她的手臂来到腰身处。 薛晴儿从来没有接触过男人,一下就懵了。 “太子?!” “晴儿啊,让本太子好好的抱抱你。”太子一下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往自己的殿宇走去。 薛晴儿差点就被吓晕倒了。这、这也太戏剧性了! 另一方面,皇上的书房里。 皇上对着薛宝儿画出来的太子画像看了许久,约莫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去,去把人给我抓过来,这个大逆不道的忤逆儿子,我要亲自审问!” 第15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5) 太子把薛晴儿抱回去自己殿宇,也只是献宝似的拿出珍稀宝物逗她开心,薛晴儿终于放心了,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太子,晴儿再为你舞一曲吧……” 太子拍手道,“好!好!晴儿快快去更衣!”说完就抚上了她的手背。 一个浓情,一个蜜意,眼波流转,好不甜蜜。薛晴儿心里开心得要命,却只能掩饰着,回去屏风后面换了一套衣服出来。 这套衣服是太子准备的,上面的料子又薄又透,太子看见后,差点把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本太子的晴儿,你真漂亮……”美色当前,太子当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薛晴儿有些忐忑,方才太子抱她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见,眼下她独自一人待在太子的殿宇里头,要是被传出去了,她往后的名节也是臭掉了的。 不过为了她的未来,为了能够获得太子妃的位置,她这回是豁出去了,就是名节不要又怎么样,她先把太子给搞定了,回头向皇上禀报,皇上肯定会给她做主的! 薛晴儿很欢快的在太子殿宇舞动了起来,她的袖子是水袖,转身一下一下的勾在太子身上,终于有一次,太子忍不住,拉住了她的袖子,把她往身边带。 太子的眼神痴迷,“晴儿,我的好晴儿……” 薛晴儿喃喃,“太子……”她闭上眼,向太子递上了自己的嘴唇。 太子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吻着吻着有些动情,不自觉的想要去扯她的衣裳。 “晴儿,你可愿意……?” 两个人的感情,只不过是几个时辰相熟而已,却似乎好得烈火烹油,连薛晴儿自己到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让太子喜欢的好运气? “晴儿、晴儿自然愿意。” 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运气。要爬上太子的床的女人太多了,她爬上去了,就不会再下来! 两人在屋子里头亲吻了好一阵子,太子急急忙忙的把薛晴儿打横抱了起来,可刚才脱了外衣,屋子外头却是传来了一阵骚动声,太子尚未开口,大门已经被人野蛮的从外头踢开了。 踢开门的带刀侍卫是荣妃的亲信,又得到了皇上的旨意,前去捉拿太子自然虎虎生风。 踢开屋子一看到太子,又看见太子身下影影绰绰的人影,暗叫一声,“刚好捉贼捉赃,这下看太子怎么辨白!” 带刀侍卫不待太子出声,已拿了一块白布塞在太子口中,再把太子给反手绑了个严严实实,口中说道:“太子,得皇上口谕,只得放肆了!还望太子降罪!” 可怜太子双手被绑住,嘴巴被塞住,哪里还能降罪给他啊!这个侍卫就摆手让人把太子给绑回去了,顺带拿了个黑布袋,把太子后面被脱了外衣的女娃娃给罩了个严严实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直接在肩膀上敲一下,扛在肩膀上走人。 至于太子的房子里头,自然还有其他暗卫做事,虽然说明面上不能对太子太过放肆,但暗地里,皇上还是派人把太子的屋檐给搜了个底朝天。 不搜不知道,一搜出里头的东西,把暗卫们个个都吓得一身冷汗:那些软泥捏出来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一张张的人皮面具! 暗卫们收拾了东西,回去准备向皇上复命。 皇上的书房处,薛宝儿和薛大人站在一旁,中间是被绑着手脚的有口不能言的太子,而被装黑麻袋的人被侍卫扔在太子旁边,此刻也正昏迷不醒。 皇上扔了小珂等人的证言,又把薛宝儿画的画像扔到太子面前,疾言厉色,“逆子,你还不从实招来,到底背着本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面对皇上的质疑,太子咬口不认,死命磕头,一个劲儿说:“父皇,你怎能相信那些人的话?这些,可都是荣妃娘娘的人啊,她们为主子说话,白的硬说成黑的,那也不能当真啊,况且这个小珂,儿臣根本就不认识啊!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啊!” 第151章 审问太子(1) 皇上先是让小珂和宫女们一一辨认了太子,可那些人一看见太子,就抖成一片,哪里还能认出什么来。 而这些人中,只有小珂,说太子和她所说的画像一字不差,其他的人则是咿咿呀呀说不清楚。 太子看见事情有转机,又辩白道:“父皇,她们这些人的供词都不一样,怎能认为凶犯就是儿臣呢?儿臣清清白白做人,清清白白做事,虽然没有娶妻,但也是京城中一堆女子喜欢的,我又怎会去做那种事情?” “一个是荣妃的宫女,一个是本王的妃子,有谁那么大胆,敢向她们下手!”皇上大怒。 “的的确确不是儿臣啊!”太子大喊道。 “逆子!当真反了!”皇上踢了太子一脚,扔出那堆人皮面具,“你平时就豢养军师,给你推介了多少手工艺人,居然做出如此的人皮面具,这里头包藏了你多少祸心?你就仗着这些人皮面具,在本王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情,你、你这是要谋反吧!” 说到这里,皇上也被气疯魔了,再说不出什么话来。而其他人也知道,皇上一旦说出这样的话,太子也是凶多吉少了。 “父皇,那些东西,都是别人栽赃陷害啊!”太子眼睛一闭一睁,又想出空口白牙的好借口,眼下他是能推就推,最好是让皇上信服自己,不然自己这个太子可就别想当了。 “都是别人栽赃陷害?!呵呵,呵呵,本王养了一个好儿子,一个好皇子!那旁边的这个女人呢?在你房间里搜出来的,这又是谁人?” 刚才侍卫的答话,可是说这女人正在房间里脱衣,所以便一同捉了回来,正好定了太子的罪。 可太子的目光一凛,居然对着皇上一拜,道:“父皇,这是儿臣未来要娶的妻子,儿臣自己心目中的太子妃。” 在场的人听见太子这么一说,都大吃一惊,包括皇上在内。大伙可从来没听说过游戏花丛的太子有什么心目中太子妃人选的,更何况,就算是心目中的太子妃,也没有必要在太子殿中脱衣服吧!大英朝的风气什么时候败坏成这样了? 皇上生气道:“你的太子妃?你认为你还配拥有太子妃?” 这一句话里头的意味,不言自明,而在麻袋中的薛晴儿,也随着皇上怒吼这一句话,而惊醒过来,在麻袋中动了一动。 薛老爷眼尖,看出那麻袋动了一下,赶紧的上前邀功,“皇上,那麻袋动了!” 薛晴儿听见外头的声音,发现是自家亲爹,又苦于不能出声制止,她的外套还丢在太子殿里呢,却白白被人绑了来,现在麻袋罩在头上还好说,要是被掀开了,那可怎么办? 薛晴儿心里头又急又气,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现在虽然她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完完全全的知道了——太子是靠不住了,八成是要被废了。 皇上眼皮一抬,低声道:“来人,去把麻袋里头的人弄出来,本王要亲自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是太子心目中的太子妃!” 薛晴儿手里一抖,差点就要发出惊叫了。 可有人比她先一步叫了出来,“父皇,不可啊!” 第152章 审问太子(2) 太子急忙踉跄几步,跪在皇上面前苦苦哀求,“父皇,不可啊!她是姑娘家,她要名节的!” 皇上又踢了他心口一脚,“混账东西,她要名节,其他姑娘家、本王的丽妃就不需要名节了?” “父皇,父皇,我承认,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我是因为心头有气,因为荣妃处处压着母后,我才想要发泄不满,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逆子,你终于承认了?” “父皇,可我只是吓吓她们而已,只是存着作弄的心思,也没有对她们真的怎么样,父皇,我真是没有那样的心思啊!” 太子痛声惨叫,指着麻袋,“那里头那人,刚刚和我私定了终身,父皇不信,问她便可,她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薛晴儿在麻袋里头扭动,心里头大叫着:不要啊,不要啊。 可皇上一个眼风扫过去,侍卫早就把蒙在她身上的麻袋扯开了。 薛晴儿的脸一露出来,在场的薛老爷嚎一声,就抽过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晴儿,怎么会是你呢!” 皇上目光一扫,“薛大人,你认识这个人?” 薛老爷老泪纵横,他没想到自己做官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挨到这个职位,居然载在了薛晴儿的身上! 他跪下对皇上上,“皇上,这是老臣的三女儿,可是老臣也不知道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老臣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在这一刻,薛老爷心目中还想着薛晴儿的纯白形象,他不可抑制的想要为薛晴儿在皇上面前解释,“圣上,臣的这个女儿言行品德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的,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她绝对是被逼的!” “本王不要听你说,本王要她自己说。”皇上转而去问薛晴儿,“太子说你是他心目中的太子妃,和他已经私定终身,你说呢,可是确有此事?” 薛晴儿心里咯噔一响,连看都不敢看向太子,便伏地,惊恐的对皇上说,“我家爹爹说得极是,我根本就没有和太子私定什么终身,完全是太子强迫我的,求皇上明鉴!” “你可有什么人证物证?”皇上问道,脸上神色晦暗不明,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猜到他心里所想。他到底会怎么处置太子,会相信薛晴儿所说,会相信薛宝儿画的画吗?这一切全部都是未知数。 薛宝儿一直以明眼人的姿态站在一旁,在刚刚薛晴儿被麻袋蒙住脸被抬进来的时候,她老早就知道里面那人是薛晴儿了。 任凭戏份怎么变来变去,她连眼皮子都没跳过一下。在她心里,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情,就和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的戏差不多,不过是看谁的演技精湛一点,能够骗过人罢了。 她既然已经把人揪出来了,也就算对小珂做了一件好事,她以甩手掌柜的姿态站在那儿,静待薛晴儿要怎么说。 要是她知道薛晴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大概会提前用手指把薛晴儿给掐晕吧,后来谬奇这么想着。 第153章 审问太子(3) 薛晴儿很努力的想了一想,咬着下唇道:“回皇上的话,当时民女是在湖边被太子掳走的,一路上……大概也会有宫人看见的,只是因为是太子,所以他们当时都敢怒不敢言而已。” 薛晴儿说的话,粉碎了太子对她的所有想法,太子的脸色刷的雪白,刚才还雄才雌辩的,现在全部都成了空白无力。 太子徒劳无力道,沉痛的闭上了双眼,“晴儿,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啊?为了不嫁予我,你宁愿去出家当尼姑吗?” 看着太子,薛晴儿心里鄙夷道:当初还以为你是一颗大树,我依傍着你大树底下好乘凉呢,没想到不一会儿就风云变色了,我此时不踹了你,不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往后我还能图谋嫁个好人家吗? 太子心里对薛晴儿的幻想断了,也就明明白白的说出实话,“父皇,其实不是我强迫她的,是她勾引我在先!” 薛晴儿没料到太子会这么说,看见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的火辣辣的目光,她只能扮可怜扮无辜了。 她说,“皇上,民女一直都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甚至不敢去招惹太子,也不知道怎么会被太子看上捉住,但民女的确没有和太子私定终身,反而、反而是太子想要强迫我……” 说完,薛晴儿又低下头哭了一把,呜呜哭道:“皇上,民女真的没有做出勾搭太子之事,民女愿发毒誓。如果有违民女誓言,民女愿削发为尼,堕入空门,此生伴随青灯古佛为生……” 说到这里,薛晴儿起身拿了一把剪子,唰的剪下了一小撮,递交给皇上。 众人在一旁看见这出戏,简直是跌宕起伏,让人叹为观止,全部都张大了嘴,又不敢胡乱说话。 皇上低头沉思了片刻,转身让人去拷问了当时在长街的宫人,一个一个被抓去问话。 等到暗卫回来禀报后,皇上才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盯着太子,一字一句说,“都听清楚了?薛氏说她从未和你私定终身,并且确有人看见你在半路上抱着薛氏回殿,你还有什么狡辩?来人,脱去他的太子制服,把他拉入天牢!即日起,废去大皇子的太子之位!” 太子已经彻彻底底的被整垮了,他泣不成声,跪倒在地,“父皇,父皇,我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抵赖?” 自荣妃得宠以来,皇上本来就对皇后生的太子处处看不顺眼,眼下更是唾弃无比,“来人,还不赶紧的把这孽障给我拉下去!” 随着皇上吼那一句,太子耷拉下来,整个人都焉了,又哭又笑,都快不成样子了。 “既然已经决定废我,当初你又为何要立我?!” 太子一生下来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没想到会有一天被废。在场的人全部都悻悻的不敢出声,不一会,皇后得了风声过来了,在书房外头哭得凄凄惨惨戚戚,荣妃也过来了,而后贞娴公主和其他各个皇子也来了,场面一时很是混乱。 薛老爷看见来了那么多宫里娘娘妃嫔,禀报了皇上,让宫女架着薛晴儿,并着薛宝儿退出了书房。 薛晴儿已经两腿颤颤,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一出了书房,薛老爷已经忍不住问她,“晴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在太子寝殿?” 第154章 变天(1) 薛晴儿一看见外头的太阳双眼发黑,差点就要倒下去,又害怕薛老爷再度追问这件事,怕暴露了自己去勾引太子的事情,只可怜兮兮的眨着大眼睛,眼如秋水一般看着薛老爷,“爹爹,您不是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但求爹爹不要再问了……” 看见薛老爷半信半疑的样子,薛晴儿只能又疯狂了一把,她看见旁边有一个柱子,连忙跌跌撞撞的跑去,抱着柱子说,“爹爹不相信女儿,女儿只有以死明志了,呜呜。” 其实她哪里敢自杀啊,她惜命如金,为了富贵能够去勾引太子,如今为了安身立命,她就能转头说是太子勾引的她。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有太多人指证太子,薛晴儿所说,也不一定就能够让人信服。 薛老爷当然也相信了薛晴儿,拍拍她的肩膀连连安抚道,“爹爹信你,爹爹信你,哎,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爹爹的宝贝女儿受苦了。” 薛老爷自然以为薛晴儿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不得不去自杀明志,正紧锣密鼓的打算这几天就把她运回府内好好安置,谁知道,当天晚上,一顶轿子去了薛晴儿的房间里,把她给“请”了出来。 内侍轻车熟路,对着薛晴儿不卑不亢,“主子有请,请薛家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薛晴儿心里忐忑,虽然想问对方是谁,但对方哪里还有给她询问的机会? 不一会,她便被人半推半强硬的塞进了轿子,那架势,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强迫。 待得去了那座宫殿,薛晴儿方才知道,请她过去的,是什么人。 薛晴儿连站都忘记了,整个人跌坐在地,惨叫道:“皇后娘娘……” 这么多天在避暑山庄里头,她偷偷的看过这个在皇上身边的中年妇人,见她保养得法,十分年轻。而今却也露出了老态。 可当这露出老态的人把她架了来,薛晴儿自然知道这其中是什么意思。 今天她还在众人面前指证太子吗?她现今可不是皇后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吗,皇后娘娘就是今天晚上把她扔井里去,也没人能够救得了她。 虽然太子被废了,可他娘还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啊,太子的舅舅还是当今的国舅爷啊,人家连官职都比自己的爹高几级。 一想到这里,薛晴儿整个人都软掉了。 皇后看见这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也不绕话了,直截了当的问,“本宫已经见过太子,太子也把事情给本宫说了,说,你为何要胡乱说话,捏造事实,诬蔑本宫的太子?你可知道,你乱说一个字,本宫就能够把你给办了?” “皇后娘娘明鉴!皇后娘娘!” 因为事态严重,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薛晴儿突然想起了一个应对之法。她整个人匍匐在皇后娘娘面前,哭喊着道:“皇后娘娘,正如太子所言,我是真心要和太子琴瑟和鸣的,可惜,这一切全被一个贱人给粉碎了!是她逼的我,去做伪证,去指证太子的!” 薛晴儿所说实在太过惊异,连皇后娘娘也吃了一惊,过了好一会才说,“你说你今天这么说,是被逼的,那是何人逼迫的你,去陷害太子?” 想起那个人,薛晴儿早就咬牙切齿了,现今看在皇后娘娘面前,倒像是真的一般。 “回皇后娘娘的话,娘娘问话,晴儿不敢有丝毫的隐瞒,那人,便是晴儿自家的姐姐,薛宝儿。” 第155章 变天(2) “薛宝儿?她为何要这么做?” 电光石火之间,薛晴儿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连了起来,并且是滴水不漏!她有自信,可以说服皇后,并且统一战线,对付薛宝儿! “皇后娘娘,在府中,宝儿姐姐已经是视我为眼中钉,当她知道我和太子交好之后,怕是羡慕又嫉妒,恨不能把我一举打倒。再者,今日在书房中,我见着圣上手中所拿着的画像,便是出自我姐姐之手,怕是……这一切根本就是我姐姐的计谋,就是为了打击太子。” “薛宝儿和太子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我们太子?” 皇后娘娘自然不是傻子,她很清楚明白,如果今天被薛晴儿混过了这一关,那么她要打击的人便不是薛晴儿,而是薛宝儿。 看见皇后已经有点相信自己的话,薛晴儿更加肯定道:“皇后娘娘其实有所不知,宝儿姐姐和贞娴公主很好,但她和七皇子的关系更好,更是非同一般……” 接下去的薛晴儿没有再说,再说下去,她就是有几百个脑袋都不够了。反正七皇子是荣妃的儿子,荣妃又与皇后水火不容,只要把薛宝儿和荣妃拉上关系,薛宝儿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后娘娘也听明白了,不过她还有一个疑问,“你和薛宝儿是自家姐妹,如果她有事,你也会被连累,这一层,你不可能不知道。” 薛晴儿知道皇后这么说,自己就是已经躲过了这一关,“皇后娘娘,民女相信皇后娘娘是至真至明理之人,不会因为宝儿姐姐的错,便惩罚一个无辜的人的。况且,晴儿对太子也是真心的,晴儿真的是因为被逼迫,而不得以……皇后娘娘也知道,我家宝儿姐姐力拔千钧,能够打黑熊,能够扛水缸,试问,又有谁敢忤逆她呢?” “大胆!”皇后娘娘反手一拍,把茶杯给震了下来,“单她一个小小女子,就想把太子给拉下水?我偏不让她如愿!” 薛晴儿知道脏水泼到现在,自己也安全了,便找了个借口回去了。剩下的,就由皇后娘娘去对付吧。 在此之后,在太子在天牢里得到皇后传递进去的信后,又再一次的被薛晴儿给感动了,“晴儿,我就知道她不会辜负我的,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被强迫的。” 太子在气急攻心之下,又让人带密信给皇后,让她务必要联合国舅爷,把薛宝儿这个贱人给拿下。 次日,薛晴儿坐上了薛老爷置办的马车回了府,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给王氏说了。 “这太子,也忒不中用了,居然这样就被废了!我们辛辛苦苦做的努力,全部都付诸东流了!” 听见薛晴儿所说,王氏也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想想她当时是砸了多少的银子,才能够让宫中的人为薛晴儿引路啊,居然就被薛宝儿那个贱蹄子给搅黄了,还让太子被废,薛晴儿还差点被“捉奸在床”,这要说出去了,她往后哪里还能嫁个好人家。 “是的,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却如此狠毒,一下就断了女儿的后路,不过女儿也不傻,狠狠的在皇后娘娘面前,参了她一本,这下,她可要头大了。”薛晴儿自认为自己的这次小聪明,用得很是妥当。 “哼,国舅爷可是当今京城里的大恶霸,她一旦得罪了他们,这下可有苦头吃了!任她有三头六臂,也不见得能平安躲过!” 王氏压根就忘记了薛宝儿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嫡女,反正现在,她越看这个嫡女,越是浑身不舒服不自在,要是这个嫡女能够消失了,有多好啊! 第156章 变天(3) 与此同时,皇后娘娘也收到了太子在大牢里托人递出来的密信,密信里头说,他相信薛晴儿所说,并且,薛宝儿的确拥有他们想象不到的巨大能力,说不定已经和李昀好上,如果这样的话,必定要先除去薛宝儿,再商议他复起的事。 皇后娘娘一拿到密信,就宣了国舅爷来一同商议。 国舅爷也带来了他所查到的消息,那就是那天指证太子的画像,是出自薛宝儿之手。 国舅爷道,“看来,薛晴儿那妮子所说的未必是假的,薛宝儿这人虽然年纪小,但城府很深,做事也心狠手辣,说不定还是个人物!” 皇后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才说,“听闻她读书的成绩不太行,识字也马马虎虎,就只是力大无比而已,却没想到能够画得一手好画,想来此事她已经计划深远,背后直指的,便是太子了。” “如此一来,这个人就不能留了。”国舅爷拿起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道。 而皇后娘娘手中也拿着剪刀,一下剪断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国舅爷,“哥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越干净越好,不要留手尾……哼,敢针对本宫的太子,简直就是罪不可赦!我要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臣兄遵旨。” 国舅爷倚靠的是皇后和太子,而今太子倒了,他也巴不得除去薛宝儿呢,回去后,急忙招来了自己平时倚重的打手,让他们去联系杀手,把这件事情做得干净利落。 虽然国舅爷平时养有一大批打手,但要做的这件事情不太见得光,必须找一个生面孔的人,而且薛宝儿的力气大,还要找一个孔武有力的。 不久,打手便联系到了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并且把他推介给了国舅爷。 国舅府中。 “禀报国舅老爷,门外站着的就是此回要找的杀手了。” 国舅爷放下了手里的棋子,“让他们进来。” 可谁知道一看到来的人,国舅爷有点吃惊,“怎么才一个人?” “国舅爷,这人叫李位,刚刚从山上拜师学艺下来,谁都不认识,而且武功高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选。” 国舅爷打量着那个人,他看起来精瘦高大,样子和普通人无异,看来是上好的人选。 “你就是李位?” 李位点头,“是。听师傅说下山能够报效朝廷,为国争光,李位愿意为国舅爷效劳。” 看来还是一个单纯的人,国舅爷笑了,“很好,这次的目的,是去暗杀一个通风卖国的小人,你应该能做到吧?” “李位一定能够做到,如果做不到,李位会再继续上山深造,直到能够打倒天下无敌手!” 愣头青,大傻子,原来学武的人都心思单纯无比,还和那个又傻又力大无比的薛家女儿相当,国舅爷在心里偷偷笑,恩,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吧。 而此时此刻,薛宝儿正在收拾东西,从避暑山庄回府。太子被废之后,避暑山庄其余的人,也无心再留在这里,纷纷打道回宫,薛宝儿也在其中之列。 第157章 暗杀(1) 在薛宝儿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一个人趴在她房顶上,偷偷的观望。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国舅爷口中的小人,竟是这个意思,小娃娃一样的小人儿,李位趴在房顶上,看着薛宝儿那小身板,有点儿于心不忍。 在山上的时候,他吃了很多的苦,从师傅的身上学到精湛的技术,也打败了很多武艺高强的人,但那些人都是彪形大汉,体格壮健,李位可从来没有对娇滴滴的女娃娃下手的。 她就是国舅爷口中心如毒蝎的女子吗? 李位继续观望下去,看见薛宝儿袖子里跳出来一只毛茸茸的白狐,而且薛宝儿居然还在对那只白狐说话,还温柔的抚摸他(其实薛宝儿只是想拎起谬奇喂他吃东西而已)。 面对着还在对宠物喂食的女孩子,李位突然觉得自己下不了手,可是他如果走掉了,国舅肯定会再派人来暗杀这个女孩子的。 李位想也没想,突然扑通一声,跳进了屋子里。 “这位姑娘……” “你终于跳进来了?”薛宝儿挑了挑眉毛说道。 李位自下山以来,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说话,再一看薛宝儿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敢情她早就知道自己躲在屋顶上了,只是没有开口喊人而已? 耿直的李位觉得薛宝儿或许并非像国舅爷说得那么坏,说不定也是一个好人,就从她没有叫人来抓自己来看,就是一个天大的好人了。 要是薛宝儿开了口,那侍卫一定都会跑进来的,到时他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由此可见,薛宝儿是个好人。 李位摸摸脑后,说话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还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他脸红耳赤道:“姑娘,你快点走吧,有人要杀你。你快点走,走得越远越好。” “哦,”薛宝儿漫不经心的说,“我正在准备行李走啊。” “不是,你、你快找个地方躲避起来吧。”李位觉得这姑娘真是把自己的好心当开玩笑了,谁都知道她要跟着大队人马回宫,可是她的马车随后会跟大队分开,独自回府的,其实国舅爷跟他提的时间段也是那个时候,就等着薛宝儿落单好一举下手。 可是李位太过厚道,他一大早就过来埋伏了,却没想到,要下手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女孩子。 他终究下不了手。 可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门,“薛家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回去了。” “哦,好啊。”薛宝儿大大咧咧的把背包背在身后,又让谬奇跳上了她的肩膀,在打开大门要出去的刹那,她看了一眼李位。 意思是你话说完了,也可以走了吧? 李位觉得自己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拿出绳子甩上屋顶,照着原路跳了回去,“姑娘,既然如此,那、那我先出去了……” 李位在慌乱之中,还甩下来几块碎砖头。连谬奇也被他逗得直乐。 看着李位踉跄逃跑的样子,倒好像他不是来暗杀的,只是来串门子一样。 其实薛宝儿早在李位匍匐在屋顶的时候就知道他在那里了,只是因为当时他身上压根就没有一丝杀气,所以薛宝儿就没有多理他了,却没想到他进屋子之后,居然只是为了提醒她有人要杀她。 这是什么,善意的提醒吗?那他自己不也是来做杀手的么? 看着他跳上房顶的身影,薛宝儿淡淡说,“……真是奇怪的人类。” 第158章 暗杀(2) 谬奇在一旁用奇怪的语调说,“嘤嘤嘤嘤,我们好像惹到了皇后了。有人要杀主人,这要怎么办?” “既然见过宇宙星际大战,就收起你那假扮可爱的心。”薛宝儿扔了一个墨砚过去,谬奇刚好团成一团,堪堪躲过。 “嘤嘤嘤嘤,主人好狠心,连装可爱都不让,呜呜呜……” “你是薛晴儿上身?”薛宝儿撕扯着谬奇的嘴巴。 谬奇胡乱扭动身体,“啊啊啊啊,主人,打人别打脸啊,你看我长得那么帅!” 一阵插科打诨之后,一人一宠终于步上了回家的道路。 果不其然,在和宫里的马车分道扬镳之后,薛宝儿发觉出了马车外的不妥。 国舅爷老奸巨猾,他知道这一次是绝好的机会,不仅派出了李位,还派出了另外的人。 薛宝儿的马车身后,跟了好几匹马,树林里还有其他埋伏的人。 李位也在其中,只不过,这次,他是来保护薛宝儿的。 他一路跟随薛宝儿就发现出了不妥,除他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紧紧的盯着薛宝儿的那辆马车。身为习武的人,他很快就察觉出,那些人的目标便是薛宝儿。 而为首骑马的人,已经把薛宝儿的马车给逼停了。 驾驶马车的车夫很快被人打晕绑起来,杀手们都是见血封喉,动作快狠准,掀开马车的帘子,薛宝儿正抱着谬奇在里头喝水,丝毫都没有对来的人有一丁点的害怕。 “……这么快就来了啊。”薛宝儿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杀手可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人,不比刚刚下山想要报效祖国的李位。 “小姑娘,有人要取你的命,呵呵,识相的就马上给我们滚下来,要不然,你今天可会死得很难看。” 薛宝儿还没开口,李位已经策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各位大侠,请你们住手吧!” 杀手们只见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坐在马车上对他们大讲特讲道理和江湖义气云云的东西。 “各位大侠,你们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好手,哪会跟这么一个小娃娃动刀动枪,咱们的刀枪可不是为了向着老弱妇孺而来的,你们还是高抬贵手,饶了她吧。”李位说得动情,连他也觉得自己快被自己所感动了。 谁知道薛宝儿却突然没来由的问,“……你说谁是老弱妇孺?” 她和老弱妇孺这四个字里,有拉上关系吗? “有啊,弱,孺啊。”李位傻乎乎的说。 几个杀手看见他们没事人一样在聊天,怒不可遏,“你们,你们还当我们是空气啊?” “老大,还和他们说什么,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 谁知那个杀手“猫”字还没说完,就被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薛宝儿给一扬手扔了出去,还耸耸肩,表示自己的不悦。 “你们很吵。” 李位抬头一看,哪里还有那个杀手的影子,难道说,薛宝儿一手,就把那么大的男人给抛出去了? 看见其他的人都呆在原地,薛宝儿又说了一句。 “要杀快杀,我还赶着回家呢。” 第159章 暗杀(3) “还、还是我来吧……”李位才想说由他来出手,谁知道薛宝儿的速度比他更快,对着杀手已经身手敏捷的跳了过去。 是的,她是用跳的,就是从一匹马的身上,跳到另一匹马,实际上,她的速度或许比李位能看到的更加快。 只见她的衣角翻飞,不一会功夫,已经响起了好几个人惨叫的哀嚎声。 “救命啊……” “老大,好痛啊……” 连躲在草垛子里的杀手也无一幸免,躲在里头照样被挖了出来,被薛宝儿狠狠的踹了好几脚,踹得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啊,谁打的我?有埋伏吗?” 不用一分钟,就已经是哀鸿遍野。 李位傻眼了,“这些人,都是你打的吗?” 薛宝儿给他一个鄙视的白眼。 瞧瞧,他有多愚蠢,他居然想要对这个女孩子出手,殊不知她的身手比自己更快,要是当时自己在屋顶上动手,躺在地上的就不是别人,而是他李位了吧? 李位突然觉得自己的武功有多渺小,在山上的时候,他打遍天下无敌手,下山之后,他各处找人和自己对打,但都没有人能够过得了他三招,而今,他终于找到中原里最最神秘的武功了。 李位星星眼看着薛宝儿,“敢问这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你师从何人?能不能让他也教教我?” 薛宝儿,“……” 李位又说,“要不然,你教我好不好,我当你的徒弟好不好?” “……” 李位还想再问,可是他已经被高高的甩起来,被扔到了树上。 在被扔的过程中,他居然感觉到了幸福。 “啊,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武功比我还高强的人,师父,我好幸福!” “……” 驾驶着马车,独自载着谬奇回家的薛宝儿听见李位的呼喊,在马车上抖了抖,谬奇也抖了一抖。 余下几天,李位像是不放弃追寻的步伐似的,扎根在薛宝儿的身边。 当然,他不是从薛府的正门进入的,他是用轻功从围墙跳进去的,跳进去之后,他带齐了干粮,专门就守在薛宝儿的房门外。 是的,他要找出薛宝儿为何武功那么高强的原因!握拳! 当天晚上,国舅爷找来的杀手对薛宝儿的小院子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当然,都是在午夜里头进行的,没有惊动薛府其他的人。 倒是惊动了谬奇,他在自己的小床上打滚,一只又一只的小箭从窗子外射了进来。 谬奇在滚动中躲避着暗箭,滚过这边,暗箭堪堪好射到他刚刚躺倒的地方。 谬奇又换了一个姿势,箭又射了过来。 在另一张床上睡着的薛宝儿同样也如此。 谬奇痛苦道:“主人,能不能让他们别老是来串门子,很吵耶,让人怎么睡啊?” 话音未落,薛宝儿已经跳到了房顶上。与此同时,她刚刚睡着的床,已经被房顶上的杀手给射成了个马蜂窝。 “噢,真可怕,我有密集恐惧症的耶。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谬奇一边走,一边帮薛宝儿拔箭,又看着箭头,“这些东西,能拿来锻造什么呢?能不能改良我的小厨房啊?” 第160章 暗杀(4) 屋顶上。 杀手对薛宝儿这种高度敏锐的第六感很是诧异,对她能够不借助任何东跳上屋顶的能力,更是吃惊。 “你、你是怎么跳上来的?” 喀拉一声,他的手臂已经折断了。 再喀拉一声,他的同伴的手也被薛宝儿折断了。 薛宝儿的身手是他们无法想象中的快,在月色中,犹如在白昼。在屋顶上,犹如在平地。 她能够自如的移动,双腿快如闪电,双手力道惊人。 她对人体骨骼自有她的一套方法,能够轻易的扭断人的手臂,掰断人的手指,甚至风轻云淡的让人失去身体的所有战斗力。 国舅爷这次可是斥了重金请来的杀手,各大杀手几乎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却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杀得屁滚尿流,就怕跑得不够快,被她再折断几根手指。 为首的杀手肥着胆子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薛宝儿大气凛然,“我来自你们从未晓得的国度。我是不会被你们打垮的,你们的暗杀对我而言,就如同毛毛雨,你们连我身体上的汗毛都没可能碰得到。” 在那里,她是领袖,是领导着千军万马进行宇宙战争的将军,她来自辉煌的阿尔利亚家族,她是伟大的啊细细亚星的子民。 说起这些,薛宝儿又要在月色下看向月球,看着那些迷人的星星,那些平时触手可及的星球,而今看来,却只有芝麻大小,距离有几光年之远,就算是乘坐军舰,也需要进行几次星球跳跃才能到达。 她抬头,看向那发着光的遥远之地,心里一片平静。 “你们的暗杀活动,对我来说,只不过徒增笑料而已。” 而李位也躲在她的房子下,抬头看着她。 ………… 数十个杀手灰溜溜的又打道回府了。 薛宝儿没有说错,他们连她身体的汗毛,都不能摸到。简直是丢杀手的脸,丢到姥姥家了。 这几天,各种杀手前赴后继,为了杀掉薛宝儿用了七七四十九种办法,有用暗箭的,箭头还被涂了各种涂料,有撒毒粉的,什么痒痒粉,痛痛粉,笑得不能停止粉,那些粉末全部都被薛宝儿反涂在杀手身上,弄得他们笑到停不了,笑到生活不能自理。 这次,连同国舅爷也是束手无策了,花了重金,让人去找的杀手,不是被打得断手断脚的爬回来,就是声称再也不敢去找这个姑娘的茬了,就算是死,也不要再看见她。 有的人说,她相貌甜美。 有的人说,她单纯可爱。 但更多的人说,她出手狠毒,招招致命,简直就是最可怕的杀手集团也训练不出来的人物。 国舅爷也不知道怎么去向皇后娘娘复命,刚刚在书房里踱步,却没想到,有人突然从窗边跳了进来。 国舅爷抬头一看,“李位,居然是你?” 国舅爷以为李位是来讨奖赏的,不由得嗤之以鼻道,“哼,你暗杀没成功,还有脸来这里意欲论功行赏!” 不过李位已经是国舅爷这几天所见的,唯一没有受伤的杀手了。 他的武功大概是里面所有人最好的吧,国舅爷幽幽的想着。 “国舅爷,我不是来讨赏金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事实罢了。说完我就走,我会回去山上,继续修炼,直到……” 直到他确信,自己能够战胜她,才有脸再去见她。 “你想说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派去暗杀的人,全部都空手而归了吧?我想告诉你的是,快点放弃你这个愚蠢的想法吧,那个人,是你所不能动摇的。她是暗杀者眼中的神。” 在李位眼中,她不止是暗杀者眼中的神,还是不属于这些凡夫俗子的,跳脱于世人的,神。 第161章 指婚(1) 太子被废之后,皇宫里头简直是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皇后娘娘顾着联合国舅爷一起弄死薛宝儿,还要时不时的接济一下被废了的太子,所以忙得没空去生气悲伤。 最得利的不外乎是七皇子李昀和贞娴公主的生母荣贵妃了,失去了原太子这个皇位有力的竞争者,李昀似乎一夜之间成为赤手可热的太子人选,而自家的女儿贞娴公主又得皇上喜欢,荣贵妃这下子真的是晚上做梦也会笑。 这阵子皇后却仿佛老了十多岁似的,对比起保养适宜,春风拂面的荣贵妃,简直有如天差地别。 这天,荣贵妃正在自己宫里头吃水果听小曲儿,正美滋滋的呢,宫女禀报说七皇子求见。 自太子被废以来,李昀心里头也是波涛汹涌,他也未曾不知道自己以后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而太子被废对自己而言是怎样的一个契机。 不过这次他来找荣贵妃,并不是为了太子的事情,而是为了别的。 太子被废,李昀心中也有了很多以前未曾想过的想法,但目前最迫在眉睫的,居然是迎娶薛宝儿的事情。 自从几年前遇见薛宝儿,以及和她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薛宝儿就一直在李昀心中,但因为各种事情和年纪太小的关系,李昀一直把这个想法压抑在心中不敢说出来,但太子被废后,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李昀觉得是时候提起这件事了,他头一个想去问的,便是自己的母妃。 如果连荣贵妃也同意了,那么他和薛宝儿这件事便是**不离十了。 李昀在荣贵妃宫里一同吃了饭,又陪着她说了好些话,这才磕磕巴巴的把这想法给荣贵妃提了。 提起薛宝儿,荣贵妃倒是微微愣了一下。 “薛宝儿?你是说薛府的嫡女,敏敏郡主的女儿?” 李昀一低头,“正是。” 荣贵妃又想起了一桩事,“上回废太子的事情,听说那画像便是出自她的手。这样说来,她倒也算是我们的贵人。” 那件事情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后宫里的人不太清楚,但荣贵妃怎么也都听说了一些,如果说是因为薛宝儿会画画的缘故,误打误撞的废了太子,那么也算是贵人了。 因为这么一个渊源,荣贵妃对薛宝儿的印象便挺好的了。她心情大好,自然不会阻拦李昀对薛宝儿的情意。 “那女娃娃平时是跟着贞娴伴读的,我看着也不错。可是听闻她与别人颇有些不同,我想,如若真的要联姻,兴许要先探探薛氏她自己的意思。” 荣贵妃又说,“况且现在刚刚经历了废太子,不宜太早有这些喜事,免得皇上心中不快,我想这段时间,也可以先跟薛大人套套近乎,过段时间条件成熟了,再去向薛宝儿提亲,不是更好吗?” “还是母妃考虑得周到。” 李昀想想也是,薛宝儿一向是有她自己的主意的,到底肯不肯嫁给自己,他也没有把握,如果能够先从薛大人处着手,看看薛宝儿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也挺不错的。 第162章 指婚(2) 李昀平日里也有一些小官职,一来二去的就和薛老爷套上了话,这几天里,三天有两天是要拉着薛老爷一起在外头下馆子的。 薛老爷可是大大的不敢,可皇子说要和你一起吃饭,你也不能不赏脸是吧? 于是薛老爷就上了李昀的贼船,当然了,起先一起吃饭的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越到后来,李昀便越和薛老爷推心置腹,一起陪吃的官员也越来越少,直到剩下了李昀的几个心腹。 在吃饭的时候,少不得要聊天唠嗑,薛老爷可不敢在皇子面前大吹特吹,于是在这个空挡,李昀便占据了主要的地位,在薛老爷面前,把薛宝儿是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善解人意,怎么聪颖可人给吹烂了,就等着薛老爷自己心里明白,自己是喜欢薛宝儿的。 可惜这薛老爷,一滴酒下去,什么都不记得。这么些饭局下来,倒真的没把李昀说的这些事放在心上。 只是这一天晚上,薛老爷在睡得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开窍了,直起身子道:“敢情七皇子是喜欢我们家宝儿?” 王氏在薛老爷身边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他做噩梦说梦话,谁知道他居然说了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连同王氏也醒了,直起身子,扶着薛老爷问:“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 薛老爷稍稍的有点清醒了,觉得王氏也不是外人,便把李昀这几天奇怪的举动给王氏说了,连带李昀在自己面前怎么说薛宝儿的好也一并说了,听得王氏气得牙痒痒的,就想着怎么薛宝儿有那么好的命,连同七皇子也对她宝贝得不得了呢! 薛老爷混迹官场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这会子全部串联起来,一理通也就百理明了,越想越是那么回事,还要在王氏面前寻找认同感,也不睡觉了,起来点了灯,倒了壶茶灌下去,对王氏道:“夫人,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那七皇子是不是对我们家宝儿颇有点儿意思,来我这儿打边鼓呢?” 王氏心里头到快把薛宝儿撕碎了,她多么不想承认这件事啊,但是听薛老爷这么说,大概也是差不离了,这薛宝儿怎么就那么好命啊,太子刚废了,七皇子的母妃荣贵妃在宫里头正得宠,妹妹贞娴公主也说得上话,他不是正赤手可热呢,居然眼巴巴的过来说看上薛宝儿了! 可怜自己家的晴儿,想要攀附太子攀附不上,太子反倒倒塌了,王氏心里头是又急又气啊,可是转念一想,这坏事,估计也能变成好事啊。 王氏平常有一个优点,就是说话总是顺着薛老爷的意思说,不和他逆着,于是这回,王氏也是顺着薛老爷的杆子爬,跟着他说,“老爷所想,我觉着也依稀仿佛是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反正她说的是模棱两可的话,到时候如果真的不是,也不关王氏的事。 “只是……这里头恐怕还有一个大问题。”王氏说话说着说着,便卖了一个关子,犹犹豫豫的不开口。 第163章 指婚(3) 薛老爷是个急性子,当然要问,“什么大问题?你但说无妨。” “老爷也知道宝儿那孩子是个什么性格,要说七皇子喜欢她,兴许也是因为觉得她别致,和旁人不同,但她有几斤几两,我们府里头的人能不知道吗?你也知道她自小便不爱读书,打骂下人,性格暴戾冲动,顶撞爹娘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些事,搁在我们家,也不过是斥责一番罢了,可若是搁到了天家……” 王氏是没少给薛宝儿抹黑的,反正在薛老爷心目中,薛宝儿便是那样的一个人,于是王氏所说的,全都成为了薛老爷所担心的。 “夫人所说甚是,可是这七皇子喜爱宝儿,说不定能够包容她不是?况且在我面前,七皇子说了不少宝儿的好话,似乎真真是非她不可的样子……”薛老爷陷入了回忆里。 “老爷,七皇子不过是一时兴起,自然觉得宝儿处处都好,可若是往后一同生活相处,看见她爬高爬低,跳上跳下,一阵子跳湖,一阵子爬树,你想想,七皇子又怎会喜欢那样的一个女子呢?”王氏继续奚落薛宝儿。 “夫人所说也是,既然如此,也不要做这些攀附天家的美梦了,哎,也罢也罢,我还以为宝儿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薛老爷觉得虽然皇家来做亲家很有面子,对他的官职也有益,但薛宝儿如果嫁过去了再被休了,得罪了皇家那不是得不偿失嘛。 “老爷这样说也不全是的,其实也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王氏又开始在薛老爷面前下眼药了。 “我也知道能攀附到皇家不容易,可若是因为宝儿的莽撞得罪了七皇子,那不是间接得罪了荣贵妃,得罪了皇上吗?天家那一大家子,我们可得罪不起啊。” 虽然做皇上的亲家能升官发达,但薛老爷可真是对薛宝儿没有信心,和官职相比,还是性命比较重要吧。 “老爷,话就不是这般说的了,能和天家攀上亲戚,这是多大的喜事,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往外推呢?”王氏又在薛老爷耳朵旁细声细气道,“据我所知,眼下京城里头各府可是削破了脑袋,要把自家闺女往七皇子那儿送呢!况且而今太子废了,宫里头怕是要风云变色,眼下七皇子是大热人选,若是真的能雀屏中选,你想想,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多大一条康庄大道啊?” 薛老爷听得浑浑噩噩,待得听到这句,才觉得王氏所想真的不赖,想着她作为自己的妻子,能够这么为薛府、为薛宝儿打算,心里又有一股暖流流过。 “夫人,为了这府里的大小事务,为了府里姑娘们的婚嫁之事,你是操碎了心,你着实辛苦了。” “为了老爷,为了薛府,怎么样的辛苦都不算辛苦。而且,我是真的把宝儿当做我亲生女儿来疼爱的,可惜宝儿她……实在是太过顽劣不化了,这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做得不好啊。” “夫人何出此言?宝儿顽劣本就是她性子问题,那是搁谁身上都没有法子的,夫人何错之有?” 薛老爷也没想到王氏居然肯为了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操劳,难得的在王氏面前说几句窝心话,王氏可照单全收了,再顺势在宝儿身上踩多几脚。 她在薛老爷面前,本来就走的这温情路线,而且在这几年是更加演技派了。 反正王氏知道,她要在薛老爷面前力争薛晴儿的利益,就必须让他以为自己是真心为薛府打算,为薛宝儿打算的,那才能够为晴儿争得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个能够嫁给李昀,和薛宝儿并驾齐驱的机会。 第164章 指婚(4) 王氏见这么几句话下去,薛老爷已经被灌得差不多了,这才把自己心里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 “宝儿莽撞无知,可七皇子又如今赤手可热,两权相害取其轻,在这之间,必须有一个缓冲,有一个牺牲。” “夫人可有好的法子?” “唯一的法子便是……便是把晴儿也一并嫁过去。”说到这里,王氏已经双眼含泪,装出一副十分不忍的样子。 “把晴儿也嫁过去?这如何使得?”薛老爷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荒唐的想法。 王氏流露出可怜又不忍的模样,“老爷以为我想吗?晴儿可是我十月怀胎下来的,我本念着她不需要富贵,只需要找一个普通男子好好待她即可。可是如今,宝儿性子顽劣,而晴儿性格温和,学识丰富,受人喜欢,大概只有把晴儿嫁给七皇子,在宝儿闯祸的时候帮她担待着,说一些好话,两姐妹在一同互相扶持,往后才有个出路。” 听见王氏这么说,薛老爷眼里已经发出了精光,“夫人果然奇思妙想!” “既然老爷也同意,过几日大可以去向七皇子说,要娶宝儿,薛府同意,但是要姐妹两个一起娶了。” “这样不太好吧……古语有云,鸡蛋不可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要是七皇子飞黄腾达了,两个女儿皆嫁过去是不错。可万一不是呢?那可如何是好?” “万一不是,那不也是王妃吗?两个女儿皆是王妃,老爷的面子也是天大的啊,往后哪儿还有谁敢给老爷气受,在这京城里头不都得横着走?” 王氏那嘴皮子可真是使得,一下子就把薛老爷给打动了,她所说的可不正是薛老爷心中所想的嘛! 可是薛老爷心中还有一些忐忑,“可七皇子他说他只喜欢宝儿啊!别的姑娘他都看不上眼!” 听见薛老爷这么说,王氏已经多少知道薛老爷是怎么想的了,她所做的,只是努力的让薛老爷知道,宝儿和晴儿是坐在同一条大船上的,而薛老爷要做的,就是让这条大船赶紧靠到七皇子的岸上。 “女儿家的婚配不都是得尊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七皇子能来问你的话,也就是尊重你的决定了。老爷大可以说,自己的意思便是宝儿的意思,七皇子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是娶啊。宝儿虽说是他中意的,可我们晴儿也丝毫不逊色啊,搁京城里头,可也是公主伴读的身份呢,有哪点儿配不上七皇子了呢?” 王氏越说越心酸,觉得那薛宝儿是七皇子削了脑袋也要娶了的,可怜自己家晴儿,是要买一送一才能嫁出去的,就觉得这晴儿的命啊,是忒苦了,都怪薛宝儿那个狐狸精,搅得她们娘儿两不得安生! 连薛老爷也说,“我也觉着晴儿比之宝儿好上太多,那七皇子委实没有眼光。” “或许是看多了书香女子,觉得泼辣的更好吧,但是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觉着只有熟读诗书的女子才更加合适匹配他的。”王氏说完,又依偎在薛老爷身上,哭哭啼啼道,“老爷,其实把晴儿这般嫁过去,我也有诸多不忍心,可是想想为了老爷,为了薛府,我必须去告诉晴儿,怎的也要她把这份苦给扛了下来。” 王氏这么一说,薛老爷又觉得薛宝儿真的太让人不省心了,而自己又真的太愧对王氏和薛晴儿了,忙安慰她道,“夫人别伤心,待得到时出嫁了,我定会为晴儿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王氏这才露出了笑。 第165章 指婚(5) 第二天,王氏就让薛老爷打铁趁热的写一封书信给了七皇子李昀,当然信里头写得比较含蓄,把薛氏两姐妹怎么好都给吹捧了一遍,又加上了“娥皇女英”的那么一点意味,聪明如李昀,自然一看就知道薛老爷的意思了:要娶就两个姐妹一起娶回家,不然就别想来娶我们家宝儿了。 李昀拿到书信还愣了一会,到底是要娶两个人,还是一个都娶不到,他陷入了沉思里,想不出来答案,还是跑去了荣贵妃那儿。 李昀当局者迷,荣贵妃旁观者清,只问了李昀一个问题:“你是否真的喜欢那薛宝儿?” 李昀自然回答,“儿子十分愿意迎娶她。” 荣贵妃叹了一口气,可怜她爱子心切,便也道,“如此便迎娶了吧,那薛老爷看来老奸巨猾,卖乖想要让你一次娶两个,你又不能割舍掉薛宝儿,那就只有一次娶两个了。” “可是……”李昀深知这必定不是薛宝儿的主意,也不知道迎娶两个人,宝儿她会不会生气,觉得自己不够有诚意呢? “傻儿子,你现在是人中龙凤,别说娶一个,就说是娶十个,也没有人会胆敢说你什么的。往后就算你不娶,你父皇也会给你指婚,还有许许多多官家小姐想要嫁给你,谁叫你是皇家的人呢?” 李昀低下头,“儿臣明白这个道理。” 荣贵妃又继续道,“你年纪也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娶个媳妇回家了。那个薛宝儿上蹿下跳的,我也怕她伺候得不够好,有另一个人来扶持着也是好事。” 说起薛晴儿,李昀心里还有阴影呢,只记得上回在船上自己假扮刺客,那薛晴儿可是有多么的看不起人,至此就对她毫无好感。 “那个薛晴儿……儿臣并不喜欢她。” “你如果不喜欢这个薛晴儿,娶回家把她当摆设就是了。薛府两姐妹要是能够嫁给你,那才是她们天大的福分呢。”荣贵妃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李昀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截然不同了,但是当其他的官家小姐像苍蝇一样的粘上来的时候,只有薛宝儿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往昔——一如往昔的冷淡,这样更加显出了薛宝儿的可贵来。 薛府里,薛宝儿把声音信息都屏蔽了,所以并不知道半夜里头薛老爷和王氏怎么编排自己的事情,谬奇半夜溜达出去玩了,自然也没有去注意。 但王氏却是把这件事情一句不落的告诉了薛晴儿。 薛晴儿自然是勃然大怒,“什么?娘亲你是说七皇子去向爹爹求娶薛宝儿了?” 随后是乒乒乓乓丢东西的声音。 薛晴儿气吼吼道,“她凭什么,她凭的什么?” 太子被废的事情刚刚平息,薛晴儿心里头还有一根刺呢,她好不容易攀附上太子,却被薛宝儿搅黄了,而过了几天,薛宝儿却居然有幸被七皇子看上了,这事情有没有那么巧啊?自己对皇后娘娘所说不假,这根本就是薛宝儿她有心栽赃陷害的吧! 相比起薛晴儿的怒气冲天,王氏反而不显山不露水,心平静和的等着薛晴儿发飙完,才告诉她自己已经让老爷回复七皇子的事情。 第166章 指婚(6) 薛晴儿花容失色,“娘亲,你的意思是要我和薛宝儿一起嫁过去?我才不依呢!凭什么我要这样被嫁过去!” 王氏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你傻呀?七皇子现在是多赤手可热的人,他现在看上薛宝儿,那是她的祖坟冒青烟了。既然是同一个祖坟,为何不能让他一同娶了去?他看上薛宝儿,我偏要让他也迎娶了你,你们两姐妹嫁过去,那薛宝儿又纯笨,到时还不是任由你捏圆搓扁吗?” 薛晴儿想起薛宝儿的种种事迹,喃喃道,“娘亲,哪儿有那么容易呢?” 王氏摇了摇头,苦口婆心道,“女儿,娘亲这也是为了你好啊,才千算万算想出了这个法子。你想啊,那七皇子看上了薛宝儿,横竖是要把她娶了去,我们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听命于他。但是假若我们能够和他谈条件,把你也嫁过去,这就不止是薛宝儿的好事了啊,变成是我们的好事了。太子眼下是没辙了,七皇子才是我们安生立命的根本啊。” 薛晴儿想想也是,太子眼下是没指望了,皇后那边说要有行动,到如今也没见薛宝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事情,也不知道皇后是不是真那么有能耐。但如今荣贵妃得宠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嫁了七皇子,那可就是王妃了啊! 在太子被废之后,薛晴儿一直都有一些郁郁不欢,可如今又遇到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上天注定的,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薛晴儿一想到这里,立刻应下了这桩事。 再过半个月,李昀厚着脸皮去向皇上求旨,请求册封薛府的两姐妹给自己做妃子。 经过了太子的事情,皇上自然对李昀很是看重,加上荣贵妃又在一旁使劲的为薛府两姐妹说好话,又说宫里头是时候要办办喜事了。 皇上对薛宝儿的印象还不赖,听说薛晴儿也是贞娴公主的伴读,心里头的疑虑也消了大半,不一会儿便下了旨意,指婚薛府两姐妹嫁给七皇子李昀,不日完婚。 就这么……就指婚了?得到旨意的李昀欢天喜地,恨不能一下子就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他要迎娶薛宝儿了,他是真的能迎娶薛宝儿了。 “咳咳,别太高兴丢了身份啊。”皇上看见李昀那傻乐的样子,还止不住的提醒,又回头让内侍把旨意送过去薛府,让那两个丫头接旨。 薛府里,跪了一大堆人在听旨意,薛老爷得知这个旨意之后,忙给过来的内侍塞了好多的银子。 “薛大人,恭喜恭喜啊,往后可要多包含了。”宫里来的人也是拜高踩低的,知道至此之后,薛府可是飞黄腾达了,此时不拍马屁,何时才拍马屁啊? 薛老爷笑得嘴巴咧到了耳后,往后他两个女儿要当王妃了,他能不高兴吗? 薛晴儿在房间里头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又犹如范进中举,高兴得又哭又笑,抱着王氏道,“娘亲,娘亲,我要做王妃了,我居然要做王妃了!” 王氏也喜极而泣,“是啊,我的女儿就要光明正大的嫁入王府里头做王妃了。” 东厢这边欢喜一片,而到了薛宝儿那边的院落里,却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薛宝儿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那张轻飘飘的“旨意”,对着谬奇傻眼道,“就这么个玩意儿,就是指婚?” 老天爷知道,对薛宝儿来说,指婚是个嘛玩意儿?能打吗,能提高凝聚力吗?能离开蓝星球飞到啊细细亚星吗? 不能,那她还被指婚干嘛? 第167章 选拔(1) 啊细细亚星里头根本就没有这么荒谬的事情,这些东西对来自外星的夏克洛克来说,根本就是天书。 倒是谬奇,还一本正经的为薛宝儿讲解,什么是皇家的“指婚”。 “蓝星人所说的结婚呢,就是把一个雄性动物和一个雌性动物以契约的方式捆绑在一起的行为。” 薛宝儿深思,“类似宠物和主人的关系?” 如果这样的话,她肯定是主人,那个七皇子肯定是宠物了…… “不,不一样的。宠物和主人的关系是主仆,但是结婚是结合,这个结合嘛,就是在一起繁衍后代,延续子孙。并且,在蓝星球里头,雌性动物的地位偏向于雄性动物要更低下,所以没事的时候是不能出门的,还有要遵守一些奇怪的约定,比如三从四德,比如出嫁从夫这种东东。” 谬奇把他蛰伏在蓝星球这么多年的经验都说了出来,虽然如此,但连谬奇也不是很能理解这些东东咯。 “所以指婚就是皇上那老头根据自己的喜好,随便把哪家的雌性女子搭配给他的儿子的行为?”薛宝儿有些懂了。 谬奇无语凝噎,“主人,你好聪明,你好强大。” “哦。可是为何要把我和那个废柴捆绑销售啊,是她滞销了吗?” 薛宝儿口中所说的废柴,自然是指她的那个妹妹了,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脱口而出,其实真的是真相了。 谬奇捂着眼,“不知道啊,主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又好奇的问,“主人,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薛宝儿一时兴起,“去把那皇子给打一顿?” 谬奇,“……” 主人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都那么暴力那么霸气啊啊啊啊,人家是皇子啊啊啊啊。 谬奇跳上了另一张凳子,“主人你对那个皇子有什么兴趣吗,如果觉得他吃相不太难看的话,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和他一起吃饭的。” 薛宝儿一个手掌就把谬奇整个头给按了下去,“我,作为阿尔利亚家族的后裔,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张纸,就让人给卖了的。” 谬奇只能低着头看着薛宝儿,从他的角度看,主人好高大威猛嗷嗷嗷嗷好崇拜怎么办。 “我只能是自己的主宰。别人都不能左右我的自由。” 在谬奇的余光中,薛宝儿拿出了薛府的腰牌,抛过来,又抛过去的想事情。 这是自从上次在皇上面前画完画像后,她强迫薛老爷给自己的东西,拥有了这东西之后,她就能够在薛府自主的出入,还能够号令家丁。 其实,就算她不拿着这东西,也能够在薛府自由出入,但自从她拿到这东西之后,就意味着她在薛府有地位了,连仆人都要让她三分,而且连同薛月儿和林姨娘的生活也随之好过了许多。 在蓝星球,连薛宝儿也不得不承认,这和啊细细亚星一样,是一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时代。 所以,一切都用能力来说话,不服来战! “谬奇,我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我的新天地。”看着腰牌,薛宝儿缓慢的说出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她的新生活,将会以这句话为界,重新展开! 第168章 选拔(2) 在薛宝儿下了命令让谬奇去寻找新生活的契机后,谬奇忙活了好几天,才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薛宝儿盯着上头几个大字,念着,“文武状元选拔?这是什么?” “蓝星球三年一度的选拔大赛。在蓝星人来说,就是科举,其实就是一种类似于考试的选拔制度,以文韬武略来做选拔的标准,就是看看谁能写出好文章,谁能打败无敌手。” “这不是雄性动物才能参加吗?”薛宝儿可没忘记蓝星球里,雌性动物的地位不太高的事实。 “也是,那,我丢了啊,主人。” “等等。”薛宝儿刹住了谬奇的动作,“我想到了一个方法。” ………… 就在薛宝儿和谬奇密谋怎么离开薛府的时候,薛晴儿正和王氏热火朝天的讨论要怎么置办嫁妆。 一次嫁两个女儿,王氏这次面子可是大大的足,薛老爷可是把办嫁妆的大权全权交给了她,又细细嘱咐了哪些是当初敏敏郡主留下的,务必要办给薛宝儿云云。 王氏明面上答应了薛老爷,背地里可不知道做了多少黑手。把能叫上名的以不符合规则重新铸造了,铸成了新的便给薛晴儿添妆奁。 可怜敏敏郡主留下一堆稀奇珠宝给薛宝儿,白白给王氏克扣剩下一成。 当然,两个女儿的嫁妆都是要从薛府抬出去的,担子数不能太少,王氏又拿了一些廉价便宜的被褥、锅碗瓢盆等等滥竽充数,又拿红色的布巾盖住,直到薛宝儿的嫁妆在薛老爷面前让人感觉“很有面子”,便算是过关了。 王氏如此,薛晴儿更加不客气了,这几日薛府的库房是打开的,她一旦看上敏敏郡主留给薛宝儿的东西,便直接取走,只让人勾个勾便了事。 一有管事的问起,薛晴儿一律说,“我自后和姐姐便是一家人了,我拿走的,不也等于是她拿走的么?” 薛府里头,王氏一手遮天,薛晴儿风头正经,管事的自然也无能为力。连敏敏郡主的遗孤薛宝儿都不管了,别人也没办法管到那么远了。 如此这般,薛晴儿的嫁妆便是越堆越高了,而她每天就坐在高高的嫁妆旁边,趾高气扬的笑。 笑自己终于成为了一个胜利者,哦,不过是和薛宝儿比肩。但那又如何,她迟早要驾驭在薛宝儿的头上。 而宫里头,自从废了太子之后,皇上似乎有意要重整雄风,一整朝廷的郁郁不振的气氛。 于是又狠狠的举办了一场科举,想要选拔好点儿的人才,免得整个朝廷都被荒废了。 榜单一张贴下去,报名的人如过江之鲫,考试的时间也颁布下来了,就在九月。 一时之间,京城里头便多了许多陌生脸孔,多是上京里赶考的贤士,而客栈也人满为患,人人都在议论今儿的状元郎会是出自哪家,是世族大家,还是寒族家庭,文状元会有多么的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武状元又会是如何的孔武有力、俊逸非凡。 大英朝是三年一个选拔,每每选拔出了文武状元,都是各位春闺少女的梦中情人。 今年肯定也不例外。 第169章 选拔(3) 自从拿了薛府的腰牌,薛宝儿已经可以在薛府里横行无忌了。当然,是从小门出去的,每每还要乔装打扮。 如果穿着小姐的装扮出门,那大抵要把旁人给吓死,还说薛府不会管教女儿。 因此,薛宝儿都是让春意和晚秋给她置办衣裳,自己溜达出去玩。 此时此刻,薛宝儿正在大街上意气风发的走着呢,谬奇钻在她衣袖里,看向那个标着“选拔登记处”的地方。 “主人,我们真的……要去报名吗?” 薛宝儿把谬奇按进袖子里,眼皮都没抬过一下。 “当然要去试试。” 报名很简单,大约是写明身份,诸如名字、年龄、籍贯、现居住地何处,薛宝儿一并按照自己的身份写了,只是把“薛宝儿”改成了“薛宝”。 饶是如此,一个大男人名叫“薛宝”,还是让审核官对她多看了两眼,再一看她写的住址,好家伙,那不是大理寺薛府薛大人家吗? “这位薛宝,请留步,我们大人有话要盘问你。” “请说。” 审核官顶着薛宝儿的报名表,一板一眼道,“薛宝,据我们所知,薛大人家只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名叫薛晨,并未有儿子叫薛宝的。你这身份,可是虚构欺瞒圣上的?” 薛宝儿只是懒得去虚构一个身份罢了,居然这样还被盘问?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只懒懒道,“我就是住在那里啊。” 看见薛宝这么理直气壮,审核官大人也有一点儿心虚,自选拔以来,各家各户都有上京赶考的疏远亲戚,虽说住在一起的少有,但也不代表没有啊,说不定这个薛宝,就是薛大人的远房亲戚?过来投靠他的? 审核官这么一想,对薛宝儿的态度就好了许多,又问:“那你和薛大人是什么关系?” “算是有点亲戚关系。” 薛宝儿这么一说,审核官又看见他手里的薛府腰牌,心里自动的把他划归为薛大人的远房亲戚了,于是,很爽快的就把章给盖了。 回去的路上,谬奇很担忧的看着两张报名表,“主人,你真的要去参加这两个选拔?” 武的还好说,不外乎拉弓射箭打架,那些人绝对都不是薛宝儿的对手,可是文试怎么办,主人可不要倒数第一名啊嘤嘤嘤嘤。 “去玩玩,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你怕什么?”薛宝儿把谬奇扛在肩上,吭哧吭哧回了屋。 于是,带着这些疑惑,谬奇少不得每天要唠叨薛宝儿,让她用功点儿读书,而每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他被薛宝儿丢出房外的时候。 谬奇很好奇,主人真的能够不看一点书就在选拔里获胜吗? 春去秋来,就在王氏忙着凑合嫁妆,薛晴儿待嫁和薛宝儿待考的时间里,科举很快的开考了。 文科开考当天,虽说考场要求不能带任何作弊工具,搜身严格,但谬奇还是凭着他柔软的腰肢躲在薛宝儿身上,混入了考场。 选拔很简单,是蓝星人定的规矩写文章。 题目发下来,谬奇有点傻眼了。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以xx为题,说一下怎么更好的管理人才,治理国家。 谬奇看着那墨字,用腹语对薛宝儿说:嘤嘤嘤嘤,主人,这下子要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偷窥别人的答案抄一份过来? 第170章 选拔(4) 薛宝儿用腹语回他:他们的答案,还不如我的呢。 谬奇偷偷的趴在袖子口,“主人,你已经有答案了?” “命题的人就是太傅大人啊。” 太傅大人就是薛宝儿在皇宫里读书的师父,谬奇这下终于明白为何他的主人这么自信满满了。 “我前几天偷看到他的书桌了,而且最近他很努力的在和各位皇子探讨这个题目,我把他们说的话全部都记在记忆库里了,待会只需要用蓝星人的说话口气写出来就行了。” 对薛宝儿来说,记忆东西那就是一瞬间的事,只要她愿意,把皇宫里头的藏书阁全记下来,也不过是动动凝聚力的小事。 比较麻烦的还是怎么用蓝星人的语言风格写出来。不过薛宝儿在蓝星球也有七、八年了,所以写毛笔字也还凑合。 很快答完了试卷,交好卷后,文试的选拔宣告一段落。 再等半个月,薛宝儿又步入了武试的考场。 武科开试,谬奇趴在一颗树上看见薛宝儿大开杀戒,横扫千军。 考射箭的时候,他的主人简直就是英姿飒爽,百步穿杨,坐在马上跟如履平地一样,那个帅气,那个意气风发,简直秒杀一切。 主人霸气,主人威武,主人一统江湖!谬奇在树上看得热情沸腾,止不住要给薛宝儿拍掌。 啪啪啪啪啪。 谬奇一个保持不住平衡,从树上摔下来了,再吭哧吭哧爬上树,薛宝儿已经进入第二场武试的选拔了。 那大概是摔跤?也类似打架的一种,反正就是看谁先把谁撂倒,可以以力气,也可以以技巧把人弄出界限。 因为是武试,所以进入复试的个个都牛高马大,连同中午的午饭都能吃个十碗八碗的感觉。 赛场是十人一组,一次进入十个人进行比试,互相两两比试,待得打剩下最后一个人便为优胜,此为优胜劣汰。 而等到这一组十个人全部进场,考官们就有点儿奇怪了:进场的考生们全是身形高大的,可是到了第十个人名叫薛宝的进场,却是精瘦的模样,脸脸蛋也精致光滑,活像个娘炮的样子。 连考官也忍不住前去问:“你们怎么把这样的人放进来了?是关系户?不是的话怎么来的……” 铜锣一敲,考场上已经开打。 因为是自由组合战斗,所以其余的九个人一旦见了薛宝那样瘦骨如柴,看起来干瘪的,就觉得是个软柿子好捏,纷纷都要找她一起比试。 比试还没开始,九个人先为谁和薛宝先打而吵了起来。 一号考生说,“我先看上他的。” 二号考生说,“你们都没眼力劲的吗?我刚刚先邀请他的。” 三号考生说,“你们都别争了,他说要和我打!” 四号考生说,“他说要和我打!和我打的!” 三号一个拳头就过去了,“胡说,是和我打!” ………… 有史以来,武试的赛场上还没遇到这样的难题,薛宝只双手负在身后,在寒风中悠悠道,“不用吵了,你们几个一起上也不要紧。” 反正她一只手就能打赢他们了。 其余几个人都以为薛宝这人肯定是来逗他们玩的。 一号考生叉着腰,说:“我们几个一起上?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 “这个人真是疯魔了,吹牛吹大发了,别说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上,就是一个人就够你磨的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觉得薛宝这人真是口气太大了,太狂妄了,不给他点厉害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还有人说,“管他叫薛宝还是宝薛,先削了他再说!兄弟们大家一起上!” 事实证明,一旦有了同一个目标,就连竞争对手也可以在一时之间变成朋友,变成兄弟。 第171章 选拔(5)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人的拳头齐嗖嗖的就对着薛宝儿过来了。 她只用右腿后退了半步,化解了那些拳风,而后半蹲下身子,开始精密的计算打倒每个人的步骤。 先打第一的肘关节,再拗断第二个的手臂,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 就听见赛场上嗷嗷叫唤的声音,薛宝那是打得虎虎生风,只几步过去,其余的九个人全倒下了。 考官看,得了,其他几个人都被撂倒了,铜锣再一敲,用浑厚的声音吼道:“这一组胜负已分,胜者十号考生,名薛宝。” 薛宝儿就这么一组一组的打上去,连其他考场的考官也纷纷忍不住要去看他到底是怎么打的……当一场看下来,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看出他出手的究竟是什么个套路。 最后一场,其他九个人已经事先得了消息,知道这个薛宝,是今年最大的一匹黑马,出手快狠准,根本没人能看出她的身手。 身份也成迷,只知道姓薛名宝,住在大理寺薛大人家中,却不知道家里父亲是谁,有没有成亲之类。 没上场前,其他九个人已经存了必死的心思,口号一致,“先打下薛宝,我们几个再争武状元去!” 九个人义无反顾的上了考场,这是最后一场了,大英朝里的一些颇有名望的世族以及大官也都纷纷在列,就等着分出最后的胜负,给武状元头戴红花迎进宫里去。 而附近的一些民众也偷偷的躲在场外隔着篱笆缝偷看,有下注的,有看自己的如意郎君的,也有姑娘家看意中人的。 一上场,那九个人迎头就向薛宝劈去。 大伙儿本以为这会是一场鏖战。就算薛宝被打下台了,其他九个也得打好久。 谁知道不到一盏茶时间,哦不,是一炷香的时间都不用,其余九个人纷纷倒了下来。 他们在倒下来之前,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薛宝打中的,“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 后来据场上考生回忆道,“依稀仿佛看见一道光,似乎是有一阵风吹来,我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青草香,再然后……再然后我就倒下来了。噢,他的速度真快,比风还快。” 铜锣敲响,武状元一目了然,站在台上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武状元。 官员们纷纷的向薛宝表示祝福,又在他的身上披了大红花,就等着禀报圣上,再快马迎回宫中受封。 谬奇趴在树上感动得热泪盈眶,“主人实在是太伟大了,我仿佛再次看见了她身上所闪耀着的阿尔亚特家族的光芒,祖先们,你们看见了吗?那是多么璀璨的光芒,简直就让人移不开眼睛!那是多么快的速度,多么漂亮的身手,假如是在啊细细亚星……那我的主人,是要有多么辉煌的战绩,立下多么伟大的军功啊!” ………… 武状元很快被人 第172章 抗旨(1) 荣贵妃也道,“难得当朝出了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待会儿皇上可要好好的考考他,若是真的出类拔萃,也可以许一个官职,让他好生为大英朝效力才是。” 皇上满意道,“正是。” 当今大英朝文官强盛,而武官的地位比较低,但是目前来看,边疆外头的小国一直蠢蠢欲动,需要武官的地方实在太多,如果有一个人能文又能武,那么也是朝廷之幸,国家之幸。 本来文科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是要同时觐见面圣的,可是因为薛宝实在是太过特别,所以在此之前,皇上提前接见了他一个人。 薛宝穿着锦衣,身戴红花,进入内殿的时候,皇上也正中高坐,双目炯炯的盯着他。 当然,皇上坐得高,在上面也只看见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不知道为什么,薛宝并不像其他头回面见圣上的人那样,不是畏畏缩缩,就是止不住的打颤,而是走得笔直,站得笔直,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怯场。 皇上见他面容姣好,一时倒是挺满意的,便根据呈上来的资料细细的问了他家中的情况。 薛宝儿也一一的答了。 在听见薛宝是住在大理寺薛大人府中,皇上也有一些惊诧,“薛宝,你说你住在薛大人府中,那你父亲是谁?” “就是薛仁贵。” 皇上正在喝茶,差点噗一声喷了出来。 “薛仁贵?!你说你叫薛宝……”皇上的脑中一时错乱起来,待得有一丝清明,才从那混沌里漂浮出来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道,“你是薛宝儿!?” ………… 同一时间的,一样的旨意也从考场传到了薛府里。 京城中不乏有消息灵通者,各位京中同僚纷纷上门祝贺,薛府的大门一下就被上门道贺的人给踩扁了。 而当大伙祝贺的是薛府里头出了武状元,姓薛名宝的时候,薛老爷突然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薛老爷内心挣扎着:薛宝,可是我府中根本就没有一个名叫薛宝的人啊! 薛老爷的全身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不成是……她?! 薛老爷全身都凉了,握着王氏的手一直叫不好不好了。 王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还那么糊涂,宝儿她是犯了欺君之罪了!按例要全家抄斩啊!”薛老爷腿都在打颤,老天爷啊,请告诉他这些都不是真的吧,他怎么突然间,就养出了一个状元郎呢,还是文武双全的那种,薛宝儿真的不是投胎来祸害他的吧?! 王氏一听,连心绞病都差点犯了,只觉得天旋地转,“我的天,不会是真的吧?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啊!老爷,这下子怎么办,我们全府都被薛宝儿给祸害惨咯!” 薛老爷也脸色大变,“那个不孝女儿!那个不孝女儿!我要和她解除父女关系,我要把她踢出我们薛府大宅!不会再承认她是我薛仁贵的女儿!” 第173章 抗旨(2) “砰!” 皇上把手中的茶杯掷到地上,想来是发了很大的怒火。 “薛氏,你欺君罔上,你该当何罪!?” 薛宝儿依旧是那个样子,“我有什么错?” 皇上简直要吐血了,他终于感受到了薛老爷平时面对薛宝儿那倍感无力的感受。 “你任意妄为,胆敢把科举选拔看成是儿戏,以女儿之身,是又报文试,又报武试,不仅如此,作为昀儿未过门的王妃,你还抛头露脸,你置我们皇家于何地?” 薛宝儿一脸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在报名的时候,我也没有丝毫的隐瞒。大英朝报名科举的‘十不准’要求里,也没有一项是不能女人报名吧?此外,我也是凭着自己的真正实力获得优胜,没有作弊,没有买通考官。” 薛宝儿这么一通话,简直就是打了皇上一个大巴掌,她的意思就是,你堂堂整个大英朝,连一个可以打得过她的男性都没有,皇上的自尊心啊……全部都碎成了渣渣! 皇上怒不可遏道,“薛氏,你作为七皇子未过门的王妃,本应在府中好好学习礼教,好好待嫁。而今犯下这滔天大罪,本王谅你年少无知,现今就将你遣返家中,由你父亲教养,在家中面壁思过,洗心革面至出嫁那天,其间不得再出府中无事生非,你可接受?” “你是说不能踏出家中一步?还要等着以后让人主宰我的人生?”薛宝儿眉毛一挑,这皇上无疑是挑战了她的权威,而对于这种要求,她当然要大胆的说一声,“不可能”。 皇上提高了声调,“薛氏,你是执意要抗旨了?” “我要主宰我自己的人生。”薛宝儿一字一句道。 而谬奇在薛宝儿的衣袖里,看着薛宝儿和皇上这么一顿唇枪舌剑,已经吓得翻了两翻,一时把手放在眼睛上蒙着,一时又把手放在耳朵上。 “主人,我的主人,你已经踩了大英朝的三十七条雌性不能犯的戒规了……” 薛宝儿作为李昀未过门的王妃,这门婚事还是皇上自己指的婚,皇上本来对这个准儿媳妇是挺满意的,可是如今,就像一个大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在那一瞬间,皇上突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想法,那就是,你薛宝儿,为什么不是一个男儿啊,这么一个好人才,她居然是个女娃娃……皇上心疼极了。 可心疼不代表不会生气,不代表他会由此就放过薛宝儿。 皇上是又心疼,又生气,“本王本来十分欣赏你的我行我素,特立独行,可惜如今看来,却是毫无家教,个性顽劣,又屡教不改。既然你执意如此……” 皇上话音未落,门外却忽然有喧哗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喊着“七皇子,你不能进来”。 可人已经是闯进来了。 李昀面色焦灼,一看见薛宝儿也在,还是女扮男装,而地上的茶壶已经碎了一片,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急忙跪下道,“父皇,宝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请求父皇无论如何都好,宽恕她的罪过。” 第174章 抗旨(3) “昀儿……”皇上本来是很喜欢这个皇子的,看见他为了一个女人跪在地上,也是于心不忍。 “昀儿,你可知道你未过门的妃子,刚刚在本王面前说了什么?” “父皇,我相信宝儿她只是无心之失,她是真的心思单纯,天真纯朴,什么都不懂的。” “她心思单纯?那本王告诉你,你未过门的妃子,刚才在本王面前说,她不愿嫁给你,她要主宰自己的人生。” 自从皇上指婚以来,李昀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天大的幸福,他一天一天的等着薛宝儿嫁过来的日子,可谁知道,在今天,却从父皇的嘴里,听见了他最不想听见的话。 李昀有一点儿错愕,“你不想嫁给我?” 薛宝儿木木的点了点头。 在她心目中,嫁这个字眼简直就是在侮辱她,嫁是蓝星人里女子依附男子生活的代名词,她又怎么会甘心去做那样的事情? 李昀的理解和薛宝儿的理解有些个偏差,他想了一想,才说,“你是不是不想和晴儿一并嫁给我?其实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向你解释清楚。宝儿,我真心诚意想娶的,只有你一个人。” 这番话在大英朝里头,也算说得很露骨了,李昀能够在他父皇面前说出这么一番石破天惊的话,也是以为薛宝儿危在旦夕了,所以想要凭着这几句话告诉他父皇,薛宝儿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 可惜薛宝儿这个木头人,就是脸皮厚,听了这么一番话,脸也不红,心也不跳,木然的对李昀说,“你理解错了,我不在乎你娶的是谁,娶的是一个人还是一百个人,那些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暂时不想嫁而已。” 李昀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了一些希望,“暂时不想嫁,那就是说你现在心里很乱,那我可以给你多一点时间,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我都可以等。” “一个月,两个月?”薛宝儿掰了掰手指头,要让她好好的思考一番,那起码也要…… “一千年吧。” “一千年?!”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连皇上都看不下去了,开口道,“昀儿,你还不懂吗?她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子,没心没肺,自己想要什么也想不明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能留你了。” 薛宝儿打了个哈欠,“不能留我?那就是说我可以走了?那我回去了啊。” “薛宝儿!”皇上差点要被气炸肺了,“你!” “父皇,”李昀也许是察觉出了皇上所想,急忙又跪下,“请求父皇留宝儿一条命,不要杀她。” 皇上左边看看薛宝儿,右边看看李昀,看着那个自己和荣贵妃的儿子,终究下不了手,只是命人下了旨意,“来人,给我宣旨,薛氏宝儿,性子顽劣,屡次犯上,即日起,发配边疆流放,不得回城!钦此!” 内侍宣读完毕后,已经有宫人前来拉着薛宝儿下狱了。 李昀心里突然就像被人狠狠刮过一样。 宫人都知道薛宝儿身怀绝技,哪里还敢碰她一丝一毫,而薛宝儿则很自然的跟着宫人走,心里想的是:发配边疆流放,边疆是哪里,快去记忆库里搜索一番。 第175章 教规矩(1) 薛宝儿被放进大牢的第二天,薛府也得到了消息。 林姨娘哭得泪人儿一样,天不亮就跪在王氏房门口了,等着薛老爷一出来,就抱住大腿狂哭嚎道,“老爷,求求你救救宝儿吧,她可是敏敏郡主唯一留下的骨血啊,万一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怎么对得起敏敏郡主?” 薛老爷昨天晚上在王氏处待了一晚上,已经被王氏灌输了许多薛宝儿的顽劣事情,又吹了一晚上的枕边风,醒来看见林姨娘还胆敢为薛宝儿求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老早就想和她斩断父女关系了!拿着我薛府腰牌在外头胡作非为,捣乱科举,她是有几个脑袋?她想死,难不成要我薛府上下大大小小几百号人跟着她陪葬不成?眼下她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了,还要我去为她求情?你要你便自个去,我们薛府也就当没有你这么个人!” 林姨娘哭得心力交瘁,可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老爷,老爷……” 王氏收拾妥当,才风姿绰约的从门内走出来,假装擦了擦眼睛,委屈的掉下了几滴鳄鱼眼泪。 王氏道,“林姨娘,其实昨儿个我也劝了老爷的,如果可以,我还想以薛府的名义去请我娘家舅舅上奏朝廷,可是宝儿如今闹出了天大的事情,就是倾全府之力,也是无能为力啊。我也是心疼宝儿这个孩子,可是就不心疼心疼府里的晴儿、月儿她们吗,晨儿也才刚刚读书识字啊!” 听见王氏这么说,薛老爷也赞同道,“宝儿被发配后会怎样,那也是她的命,今儿个不拖累咱们,是咱们薛府的造化,今天早上上朝当值,我还得小心点儿,万一圣上一个心情不爽,发落了咱们,咱们不也是到大牢里一同待着了?” 王氏也叹口气道,“老爷,还好还有晴儿,过几日晴儿就要嫁过去王府了,但求不要再连累了晴儿,往后咱们府中还算有个齐头整脸的王妃!” 林姨娘已经整个呆若木鸡了,可她也明白,薛宝儿这事,她亲爹是彻彻底底不想管了! 待得薛老爷上了朝,王氏这才让人叫来了薛晴儿,把这天大的好事和她一同分享了。 “当真是这样?”薛晴儿喜不自胜,又担忧道:“可是娘亲,像那贱蹄子这般祸害人,可会影响了我和七皇子的婚事?” “放一百个心吧,你们已经互换了庚帖了,这婚事已定。而薛宝儿那头,皇上给她定的罪名是屡次犯上,那是和咱们家打不上关系的,要进天牢要流放,那也是她自个的事情,现在你可以放放心心的当你的新娘子了。” 王氏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又让人把薛宝儿的所有嫁妆全部都挪过去给了薛晴儿,又说,“早知道她会这样,当初就应该把东西全记到你的名下,也省得今天如此麻烦。” 薛晴儿捂嘴偷笑,啐一口道,“那也是她活该!” “娘的好女儿,这回你是苦尽甘来了,走,娘再带你去一个地方,咱们吐气扬眉,狠狠的出一口气去!” 第176章 教规矩(2) 薛宝儿的棠和院里,春意、晚秋和林嬷嬷跪了一地。 王氏老早就看他们几个不顺眼了,只是苦于在薛老爷面前营造一个贤良淑德的形象,所以一直没能拿他们几个来杀鸡儆猴。 可一旦薛宝儿犯了事,下了天牢,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行,你薛宝儿能耐是吧,能文又能武,把薛晴儿都给比下去是吧,那就拿你底下的人开刀。 王氏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跑去棠和院,春意、晚秋和林嬷嬷哆哆嗦嗦的跪着。 以往,薛宝儿都把这儿保护得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加上有了薛老爷的腰牌之后,她居然还能号令家丁了,整个薛府的人都以她马首是瞻,连王氏都不敢动她分毫。 薛晴儿耀武扬威的站在王氏身后,她老早就看棠和院不顺眼了,此次不正巧是绝好的机会吗。 薛宝儿被判令流放后,王氏忽而又神清气爽起来,她今儿一大早起来就梳妆打扮了,把能穿的能戴的都弄到了头上,招招摇摇的过来,就是想让人知道,她才是这府里头的女主人,只有她才拥有这内府里的发号施令的权力。 一到棠和院,王氏就让人在院子里搬来了椅子桌子,又让人奉茶,摸摸头发,又捏捏手绢的坐了好一会。 等到春意、晚秋几个跪了好一阵子,林嬷嬷也摇摇晃晃的快跪不住了,王氏才慢悠悠的开口:“说,你们小姐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以往,王氏哪里会这么热心肠一大早的就过来兴师问罪,可是今天她就是故意要过来的。而十月的清晨,地上已经一阵凉过一阵,春意和晚秋两个小丫头都浑身哆嗦,更别说年纪已老的林嬷嬷了。 薛宝儿被流放,只是一个流传的小道消息,但皇上还没张榜,也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而且春意和晚秋几个还是薛宝儿的下人,更加不敢妄议主人的事情,往大了说,就是乱嚼舌根,那是触犯了薛府家规要被责罚的。 但反过来说,不知道主人的去处,那也是一个错处。 总而言之,王氏就是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能够治这几个丫头一个罪名,所以巴巴的就过来了,不出气誓不罢休。 可怜春意和晚秋两个小姑娘,也只比薛宝儿大不了几岁,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两个人面面相觑,对薛宝儿的去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又想起此时此刻,她们的小姐怕是还在吃苦,眼泪便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而林嬷嬷显然已经快跪不住了,只一个劲儿的喊着,“夫人饶命,小的们是真的不知道大小姐去了哪儿……” 王氏本来还春风拂面的,一下子就变成了犀利的神色,茶杯往桌子上一磕,厉声道,“不知道大小姐去了哪儿?你们几个不是时时刻刻都跟着小姐,看着小姐的吗?你们难道忘记了薛府的家训家规,忘记了我时时刻刻叮嘱你们的事情,忘记当初入府的时候是怎生的培训你们,竟都忘得一干二净的了?小姐不见了,你们一是没有回来汇报,二是没有出去找,万一小姐出了事情怎么办,都由你们担待着吗?” 这么几句话下来,春意和晚秋几个全都吓破了胆,五体投地的,只剩下喊“夫人饶命”了。 第177章 教规矩(3) 王氏身边的钱妈妈道,“平常夫人有多着紧大小姐,府里头的人个个都知道,大小姐是有一点儿磕着碰着,夫人比谁都担心。但是你们一个两个的,夫人把小姐交到你们手里,你们看看小姐都给你们教成一个什么样子了?现今居然连小姐的下落都不晓得,你们说,你们该罚不该罚?” 钱妈妈平常只是王氏房里的二等妈妈,此刻一鼓作气的说出了一堆大道理,倒是很合王氏心意。 “正是这个理,钱妈妈说得就是我心里面想的。” 随后,王氏身后的一大堆嬷嬷和丫鬟们,用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征讨跪着的春意、晚秋和林嬷嬷,试图用她们丰富的舌战经验来战胜她们。 春意和晚秋哪里见过这个仗势,又说不过王氏他们,只是跪在地上一直求饶,“奴婢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夫人责罚。” “既然如此,钱妈妈!上去教教她们的规矩!”王氏冷笑着看着她们,示意旁边的钱妈妈给她们一些教训。 钱妈妈立刻心领神会,这是要她战斗在前线,这是要立功的时刻啊,她一旦做了先驱,往后在王氏面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这在其他嬷嬷面前是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啊! 钱妈妈平时不事劳动,爱偷懒又吃得多,膘肥体壮,浑身肥肉横生,走路时身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 她走过去,先是用右手捏起春意的脸,心里呵呵笑了几声,“这小脸蛋,还挺俊,可惜,你照看不好大小姐!这是你应得的赏!” 而她对春意说的却是,“春意姑娘,得罪了,这是夫人让妈妈我来教你们几个规矩呢!” “啪!” “啪!” 说完,两下虎虎生风的巴掌就扇过去了,而余下几个妈妈也都纷纷有样学样,生怕走晚了就抢不到人似的,学着钱妈妈的样子,抬起晚秋的下巴跟着扇。 可怜的林嬷嬷,没等别人走过来,已经自觉的扇起自己的巴掌了,“老奴知错,求夫人饶命,老奴知错了啊。” 一时之间,棠和院里头虽然只是薛府里僻静的一个角落,却是有史以来最热闹非凡,最鸡飞狗跳的时候。 王氏就那样看着下人们打巴掌,也不叫停,只是悠悠的看着远方欣赏风景,天知道这棠和院有什么风景好看的,值得她看那么久。 而薛晴儿坐在王氏旁边,看着这一幕,却是忽而娇弱的哭了起来。 王氏看见薛晴儿哭,蹙眉问着:“晴儿,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你是见不得这些场面,我让他们下去外头打,免得污了你的眼。” 薛晴儿用手绢捂着眼,露出怯生生的目光道,“娘亲,我是想起下落不明的大姐姐,心中伤感,一想起平时和姐姐交好,和姐姐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想起姐姐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就如同白蚁钻心那般的难受痛苦。都是这帮刁奴,看不住姐姐。” “宝儿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在哪儿啊?晴儿好想你,好想你啊。”薛晴儿又红着眼眶,呜咽着。 第178章 教规矩(4) 王氏也假惺惺的说,“晴儿,你也莫要太过悲伤,这几个奴才不懂规矩,惩治了就是了。” 薛晴儿抹着眼泪,无比悲痛道,“我一想起宝儿姐姐,我便是悲从中来,每每都无法安睡,我那个心……一直揪紧了,好疼好疼。” 薛晴儿一边说,一边揪住了心口,装出一副弱不禁风,呼吸不畅快的样子。 那边,听见王氏和薛晴儿的对话,打着巴掌的嬷嬷们也停了手,纷纷驻足看向这边。 “混账!明知道三小姐过几日便要嫁去王府里了,又和大小姐姐妹情深,偏生要在这个时候惹她伤心难过,要是三小姐为此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是有几条命来赔?” 王氏扬声道,“来人,去取板凳来,今儿不给她们打打板子,她们是不会长记性的了。” 很快有人取来了三张手掌宽的长板凳,春意、晚秋和林嬷嬷被架在上面,眼泪汪汪的。 春意和晚秋两张小脸刷白,脸颊已经高高隆起了,林嬷嬷年事已高,几乎就要昏厥过去了。 在临打板子前,春意鼓起了勇气,对王氏说,“夫人,我和晚秋两个还年少,不懂规矩,甘愿领罚,可林嬷嬷已经年老,请求夫人放过嬷嬷吧!” 晚秋也说,“是啊是啊,求夫人放过林嬷嬷,不要打林嬷嬷了!要打就打我吧!” 王氏一听,也觉得林嬷嬷实在不禁打,要是出了人命,虽然没什么,那也太过晦气,刚想让人停了林嬷嬷的罚,谁知道门口外,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林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赶过来,看见的,便是春意、晚秋和林嬷嬷被打得去了一半性命,架在板凳上的场景。 林姨娘也不顾三七二十一,跪下便求情道,“夫人,求夫人放过她们吧!” 王氏本来想要放过林嬷嬷,被林姨娘这么一出来,顿时坏了心情,又觉得林姨娘不尊重自己,目无尊长,便黑着脸道,“林姨娘,你不顾自个身份的这么跑出来,就是为了这几个奴仆?你可知道她们几个犯了什么错?你不顾顾府中的家规,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份,不要和奴仆们相提并论才好!” “夫人,我在府中这么多年,从未忤逆过您!如今就求着您这一次,求求您绕过她们吧。” 林姨娘的目光一一扫过在板凳上的三个人,“林嬷嬷是大小姐的奶娘,从小看着大小姐长大,也算是服侍她时间最长的仆人了,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春意和晚秋一直便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求夫人谅着她们少不更事,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们吧!”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少不更事?那是不是所有进府中长的婆子和嬷嬷,我都要看着她们脸色做事,所有年少的丫鬟,我都得给她们机会改过自新?”王氏一字一句道。 而薛晴儿,坐在一旁,极尽心思的挖苦道,“林姨娘,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自己原本是奴仆,便尽帮着她们说话啊。” 听到这句话,林姨娘的脸刷的青白青白的了。薛晴儿的意思是,让她别忘记了,自己本来就只是敏敏郡主的丫头而已。 她即便成为了姨娘,可也烙上了那样的烙印……林姨娘悲伤过度,整个人趴在地上,起也起不来了。 而后来跟着过来的薛月儿,看见自己的娘亲这般被人挖苦,也跟着跪在一起抱头痛哭。 第179章 教规矩(5) 看教训了林姨娘,王氏心里异常舒坦,又吩咐着,“去,把李姨娘也叫过来,让她也过来看看,这家风是时候整顿整顿了。” 其实薛府里头,除了薛宝儿一个敢公然对抗王氏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在王氏统治之下乖乖听话的,但是因为薛宝儿的缘故,王氏总是觉得自己的地位饱受威胁,而今薛宝儿这个最大的威胁没了,她是时候要巩固自己的权威和威严了。 今儿个,就是让林姨娘和李姨娘都过来看看,她是怎么对待那些不听话的丫鬟,怎么运用雷霆手段杀一儆百的。 李姨娘听见王氏找她,也不敢怠慢,不一会就来了,和林姨娘不一样,她一看见那架势,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李姨娘穿着素锦做成的锦缎衣裳,走路妖娆多姿,王氏竭力不去看年轻貌美的李氏,只转过头说,“人到了?那便打吧。” 李姨娘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使劲的对王氏说,“我说,这些奴仆们不听话,打一顿卖了就是了,不然就放到庄子里,让她们慢慢的磨,安守本分也就是了,夫人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气着了自己多不应该啊。” 李姨娘不愧是当时王氏从外头找来的,说话温温吞吞,又懂进退识时务,连王氏也没话柄可以抓。 林嬷嬷被架在上头,只打了三板子就昏厥了过去。而春意和晚秋被打了三十板子,身下已是血红一片,血迹斑斑了。如果没有妥当安置,下半辈子估计也要成旧疾,治不好的了。 下人禀报了后,王氏啐了一口,掩嘴道,“不中用的家伙,林嬷嬷就让她回自己房去,合着也活不了多久了,其余两个拖到柴房去,等到伤好了,一个一个给我赶去庄子里,做最苦最累的活儿!” 又转而对林姨娘和李姨娘说,“林氏和李氏,你们两个谁都不许求情!” 见林姨娘和李姨娘怯怯的被打发走了,王氏才转过头问薛晴儿,“女儿,这样子,你的心口可还揪紧了?” 薛晴儿眼珠子在林嬷嬷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笑着道:“母亲还是快把这几个血人命人抬走吧,我看着心口啊怪恶心的,看着就想吐呢!” 王氏便扬声道,“听见了没有,还不赶紧把人抬走,免得污了三小姐的眼!” 待得林嬷嬷那几个人被人抬走了,薛晴儿才眉飞色舞的倚在王氏耳边说,“母亲,方才可真真是大快人心呢,晴儿好久没这么欢快了,就像……就像堵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突然之间被移开了那般畅快!” “好女儿,往后她们就要被赶去庄子了,也不用看着她们碍眼了。而且过几日,薛宝儿那贱蹄子就要被流放了,恰好那天,你就要披上大红嫁衣嫁过去王府里当王妃。这才是大快人心,畅快无比呢。” 薛晴儿道,“母亲此话当真?呵呵,一想到我最快乐最幸福之时,便是她最穷困潦倒落魄之时,我便如吃了蜜糖一般!” 王氏又道,“女儿千万放心,我已经让你舅舅家去打听清楚了,薛宝儿这么一去,可就难回来咯,咱们买通了人,说不定死在路上还未可知呢……到时候,七皇子的心还不是你一个人的?” “哦?”薛晴儿吃吃的笑,若有所思道,“那便承舅舅的情了,母亲记得替我多谢舅舅。” 第180章 探视(1) 与此同时,阴暗潮湿的天牢里。 谬奇躺在薛宝儿的袖口捂着肚皮疯狂打滚,痛苦哀嚎道,“嘤嘤嘤嘤,主人,这里好脏好臭,受不了,受不了。” 事实证明,谬奇是一只有节操的白狐,是一只有洁癖的狐狸。以前住在薛府里头还不觉得,一旦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就觉得浑身都痒,只想快点跑到什么池塘里头痛快一番。 薛宝儿皱了皱眉,她可没忘记当初和谬奇相见时谬奇那个披着虎皮的样子,“第一次看见你,你还睡在树林里风餐露宿呢。” 长期在薛宝儿体内,夏克洛克可是连“风餐露宿”都会说了。 谬奇用爪子抓了抓背部,“呜呜,主人,这就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薛宝儿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头顶那一小扇窗,“要不,把你扔出去快活几日?” 虽然薛宝儿只是淡淡的朝着那边看了一下,但是午后的阳光却悉数洒在了她光滑的鹅蛋脸上,即便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她却犹如莲花般高洁,纤尘不染那样,丝毫没有过别样的情绪,一时叫谬奇有些看呆了。 来天牢里几天,里头的人可都是看人下菜的,一旦进了这里,哪里还是什么薛府千金、公主伴读,哪里还是文武状元郎,守卫们全部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人,一天给你三餐也很好了。 可是薛宝儿却一直都是从容不迫、闲庭信步的,就仿佛只是去集市闲逛了一下似的。 谬奇想到这里,眼眶有点儿湿润了,他看向薛宝儿的眼神里头亮晶晶的,“才不出去,要是主人趁着我出去的时候跑了,我去哪里找你啊,嘤嘤嘤嘤。” 星际异兽可是誓死都要和主人在一起的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谬奇问过薛宝儿,“主人,其实我们可以逃出去的,重新再找个躯壳,也不是难事。” 薛宝儿抖了抖嘴唇,“我懒得。” 谬奇又在她袖口躺下,扒拉扒拉自己的一身皮毛,“……主人,我不喜欢这里,又臭又脏兮兮的。” 薛宝儿云淡风轻的说,“这里有什么不好?有吃有穿。” 下一句她没说,这里不仅有吃有穿,还安逸得让人发困。 “而且,不用丢掉躯体也能出去这里。” 说完,薛宝儿又指着门口那堆守卫,“那些人,我一个手指就能捏死了。想当初,爆发星球大战的时候,我还曾经被俘虏过,那时关押我的牢房,比这里坚硬多了。” 听到这里,谬奇像打了鸡血一般,“主人,你说什么!?你曾、曾经被俘虏过?战、战俘?” “我所领导的军团都不是懦夫,只是……出了一个间谍。”薛宝儿的眼光看向很远,“那曾是我的心腹,可是对方把他的妻儿绑了,要求他出卖我。” “所以,他就把你给卖了?”谬奇有点儿义愤填膺了,胆敢出卖将军,这是活腻了啊! “恩。” 薛宝儿提起以前的事情,突然觉得那些事仿佛都离自己太远太远了,她的那些辉煌的曾经,都随着一次星际放逐而掩埋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 “那人真该死啊!”谬奇低低的咒骂了一句,又着急的问,“主人,那后来怎么样了,那些人虏去你之后,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第181章 探视(2) “笨蛋,怎么可能?”薛宝儿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谬奇,“如果被他们给废了,我怎么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可是……” 谬奇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他曾听过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讲过宇宙大战时,对待战俘那可是毫不留情的。可他没想到,自己的主人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时候,更甚者,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 可以想象得出,要逃出来,恐怕难于登天。 谬奇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他本以为,自己的主人已经是最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却没想到,在这天牢中,居然还有人傻得要来冒犯自己的主人。 眼下就来了好几个肥头大耳的狱卒,对着关押薛宝儿的那扇栏杆用棍子狠狠的敲打,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又恶狠狠的说,“胡乱嚷嚷什么,还睡不睡了?” 天牢的狱卒大多都是凶神恶煞的,而自薛宝儿被抓进来后,一直都表现得很平淡,没有和狱卒起冲突,但是今天晚上的狱卒恰好拿了薛晴儿舅舅的好处,这就不一样了。 拿好处的狱卒名叫林全,刚好是天牢的守卫长,平日里好吃懒做,收了不少的黑心钱,此回收了王家舅舅的好处,自然是要好好收拾薛宝儿的。 不过王家舅舅跟他说的是在流放途中出手,但林全看见薛宝儿娇娇小小的样子,平时也甚少说话,便觉得她好欺负得很,要是一个不小心在天牢里暴毙了,那可比流放的时候动手容易得多吧? 虽说薛宝儿是今年的文武状元,可是这事除了少部分知情者知道,像林全这样的小虾米,根本就不知道薛宝儿是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只以为是在宫里头做错了事情,进了天牢而已。所以收王家舅舅钱的时候,林全就把这档子事情给接下了,今儿出门的时候为了壮胆,林全还多喝了几口酒。 薛宝儿再过两日就要启程流放了,此时再不动手,可是没机会了。林全骂骂咧咧了几句,就打开了薛宝儿的牢门,“大晚上的,谁让你说话的?” 薛宝儿眉毛一挑,“哦?原来在这里是不能说话的?”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把林全说得脸红耳赤,他在这里可是一手遮天的人,谁知道竟然被一个小女子一句话给噎死。 林全气得把手中的鞭子呼啦一下甩了出来,“在这里,老子就是天,老子就是地,老子让你不能说话,你就必须不能说话!” 在林全后面的几个狱卒也跟着他起哄,为他壮大声势,而其他牢房里有人看过来,也被狱卒们骂得不敢说话了。 牢房里起的骚动一下就被叫停了,其他人都知道薛宝儿快要大难临头了。 可她就是冷冷一句,“我要说话,你奈我何?” “你!你这是不要命了!”林全没想到薛宝儿居然胆子那么大,敢在老虎头上动土,吩咐着身边几个狱卒,“你们,去把她抓起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第182章 探视(3) 静谧的牢房里,林全把鞭子甩得啪啪响,听得人胆颤心惊。 他身边两个狱卒肥着胆子,上前想要一左一右挟持住薛宝儿。谁知道手还没碰到薛宝儿的衣裳半角,就被她轻轻一动所弹出来的风给甩到了半米远。 谁都没看清楚薛宝儿的动作,只以为两个人是撞邪了。林全气急败坏,叉腰大骂道,“你们两个人是吃干饭还是怎么的?连抓个小女娃都做不好?” 那两个人摔得四仰八叉,只差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了。 林全不死心,又招呼了两个人上去抓薛宝儿。 薛宝儿仍旧是那个闲庭信步的样子,任凭那些人想靠近她咫尺,都被她反手拍到对面去,可是根本就没人看清楚薛宝儿是怎么做到的,与其说是她把人拍走,还不如说是天牢里太邪门了。 接二连三的摔飞了好几个人,这下可没人敢乱动薛宝儿了。 林全认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边挽起袖子,一边朝自己手中吐了吐唾沫,道,“我今天就不信邪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林全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只是拿起鞭子,狠狠的往薛宝儿身上招呼了过去。 鞭子快,可薛宝儿比鞭子更快。只见迅雷不及掩耳,鞭子已经稳稳妥妥的被她抓在掌心,而她的身上却丝毫不损。 林全握着鞭子的手都颤抖了,而其他几个趴在地上胆子小的狱卒已经飞也似的跑出了牢房,一边跑一边还惨叫着,“鬼啊,鬼啊……” 谁说这天牢里头没鬼的,鬼在人心里呢,狱卒们平日里做了不少亏心事,眼下看见薛宝儿不费吹灰之力就握住了鞭子,只以为是鬼上了她的身,吓得一步并做两步的跑。 薛宝儿可不知道这些狱卒们的心理活动,她只拉紧了鞭子,向后一扯就把林全连人带鞭的拖到了跟前,之后鞭子再一抖,林全闪躲不及,背上被打出了一个大红印。 “嗷!来人,救命!快来人,救命!”林全不管不顾的呼唤着,可是刚刚好几个狱卒都前赴后继的跑出了牢房,眼下也不知道全部都躲去了哪里,看来是全部都不理林全的死活了。 薛宝儿又再淡淡的甩了一鞭子,林全疼得脸都变形,吓得声音都发抖了,“薛、薛小姐,真、真的不关我的事啊……不要杀我啊……” “不关你的事?那是关谁的事?”薛宝儿轻飘飘的使过去一个眼风,冷冷问他,“谁让你来杀我的?” 林全起先还不敢说,薛宝儿又啪啪甩了几下,把林全头上身上的冷汗全都逼出来了,屁滚尿流的哭喊,“薛小姐,求你饶了我吧,我把、我把钱全退还给王大人,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薛宝儿只是一个小女孩子的样子,但那股子气势,却比成年男子更为可怖,像是有一个充分强大的气场,在那气场笼罩下的人看见她,就好像看见天神一样。 “王大人,哪个王大人?” 性命都堪忧了,林全什么也不管了,全抖落了出来,“就是薛夫人娘家的那位王翰林王大人……” 第183章 探视(4) 严刑逼供而已,曾经作为将军的薛宝儿是清楚明白得很,不使点铁腕,这人不会说出真话来的。 想当初她被俘虏的时候,可是什么都尝试过了,而星际的那些手腕,没有一点强硬的心理素质,根本连扛都扛不住。 “王大人……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他说你是朝廷的重犯,罪犯滔天,让我好生的看着你,但万一在流放途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也没人会知道……” 原来竟然是这样,他们竟然想动真格的,想杀了她吗?薛宝儿第一次有了动怒的想法。 没想到她接二连三的被驱逐出薛府,那些人还是把她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连她在这天牢里,都迫不及待的要让她出事故才好。 薛宝儿还没来得及动手,牢房外面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人而来。 一把银铃般的声音,脆生生说道,“原来竟是这般的内情呢,今天晚上天牢一探,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林全斗着胆去瞧,来的不是别人,正正是宫里头赤手可热红得发紫的贞娴公主! 贞娴公主备受皇上喜爱,夜探天牢,怕也是没人拦得住她,不仅如此,方才吓得滚出去的好几个人,都被贞娴公主身边的侍卫给捉拿起来,而他们在外头等了那么久,就是等着看牢房里头的好戏。 贞娴公主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宫里头架子可是摆得很大,虚张声势有之,雷霆万钧也有之。 只见她目眦欲裂道,“今晚上看天色晴好,便想着来这儿看一下宝儿妹妹,哪里想到你们这些没长眼的,居然在这儿败坏我大英朝的纪律,父皇让你们守着这儿,就是为了让你们使那点子花花肠子欺侮人吗?我看你们是想反了不成?!” 贞娴公主说了这么几句,那几个人早已经是吓破了胆,今晚上别说贞娴公主要打要骂,就是把他们几个给咔嚓了再回报给皇上,那也是毫无问题的。 皇上宠着她,她便可以在大英宫中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说话都比人大几个声量。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全都是王大人的吩咐,小的不敢忤逆啊!”林全可真是算撞枪口上了,他哪里知道薛宝儿居然有这么硬一个后台,她的后台居然是贞娴公主! 贞娴公主轻轻一哼,“你们这几个没眼力劲儿的,没看见宝儿妹妹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吗?还胆敢伤害本公主的救命恩人,简直就是活腻了!给本公主滚出去,本公主懒得看见你们几个肮脏污秽的,省得脏了本公主的眼!” 她在宫里头见识的多,知道王大人为什么要对薛宝儿痛下杀手,但是现在她也不忙着解决这些人,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点了点下巴,已经有人把林全几个给甩出了门外。 贞娴公主随后又说,“你们都在外头守着,我有话要对宝儿妹妹说。” 而贞娴公主闹出了这么大一个阵仗,薛宝儿一直都默默的看着,她刚才还没打过瘾呢,人就被贞娴公主给丢了出去……真是不过瘾啊。 第184章 探视(5) 把人赶跑后,贞娴公主才四处张望了会儿,而后悠悠叹息,“宝儿妹妹,你就住这种地方啊?” 又拉着薛宝儿闲话家常,“我也是那天听荣母妃说才知道你进了这里,你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惹得父皇勃然大怒?七哥也在暗自生闷气,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父皇要流放你呢?” 敢情她今晚上来,只是为了问八卦啊……谬奇在旁边暗自汗滴滴。 “我拒绝了指婚而已。”薛宝儿直言道。 对贞娴公主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什么!?你说你、拒绝了指婚!?” 贞娴公主一副要晕倒的模样,“宝儿妹妹,为什么啊?你不喜欢我七哥?话说我七哥有什么不好?” 贞娴公主一股脑儿的问了好多问题,薛宝儿却只有一句,“要传宗接代,薛晴儿足以。” 在她看来,七皇子要迎娶她们两个,就是为了孕育下一代,但是这事情薛晴儿做得,她也就无谓去淌这趟浑水了。 天知道生育在薛宝儿眼中,只是一堆又一堆的孕育包。要把她自己的肚子当成孕育包,再开膛破肚的生一个小孩出来,她是决然不屑的。 但这句话听在贞娴公主耳朵里,却以为她是吃味了。 贞娴公主吃吃的笑,“你难道是吃薛晴儿的醋?不想我七哥迎娶她?” 薛宝儿眯着眼道,“我为什么要吃醋?我不想嫁,我要去关外看新的风景。” “关外看风景?宝儿妹妹,关外都是黄沙漫天,那可不好受哩。你是不知道,宫里头但凡要去和亲的姐妹们,都哭得挺可怜的……”一说到这里,贞娴公主的语气又渐次弱了下去。 对大英朝来说,嫁到关外,那也就意味着环境艰苦,还有匈奴人跋扈,听说还有一些野蛮的风俗,这些都是大英人所看不起的。 可是薛宝儿却说,“恩,我不怕啊。” 为了给薛宝儿科普,贞娴公主又说,“关外人口混杂,匈奴人、鲜卑人、七色人群居,还有胡人呢,听说他们茹毛饮血,杀人如麻,又很嫉恨我们大英人,真的很恐怖的。” “生吃肉?”薛宝儿砸吧砸吧嘴,“野蛮,有意思。” “有意思?宝儿妹妹,你疯了。” 贞娴公主差点都要晕倒了,薛宝儿却很正经的看着她说,“你不知道,有一些人生活在某个你连想都想象不到的地方,过着你想象不到的生活。” 贞娴公主兴许只知道逛御花园,又或者逗逗金鱼,看看戏台子,她哪里知道什么是横扫千军万马,哪里是迟骋沙场,哪里是兵不血刃,哪里是铁血将军呢? 薛宝儿觉得这里实在是太闷了,宅子里闷,宫里头闷,连天牢也闷得慌。 在薛宝儿的记忆库里,并没有关于关外和边疆的任何记忆,而贞娴公主所说的,却强烈的引起了她的好奇。 事情仿佛越来越好玩了呢,或许,她真的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第185章 花嫁(1) 两天后,十里红妆,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薛府里出来。 薛晴儿坐在轿子里,满心欢喜。 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辛苦了。本以为要和薛宝儿一同出嫁,没想到最终居然被她捷足先登。 轿子是直接迎娶到王府里的,京城里头所有人都知道她要明媒正娶嫁给七皇子了,她是最最幸福的七王妃。而此时此刻,谁会去搭理薛宝儿那个短命鬼呢,说不定……她或许早就惨死在流亡中了。 薛晴儿越想越是欢喜,在轿子里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迎亲的队伍是宫里头出来的,有嬷嬷在外头听见薛晴儿笑出了声,急忙提醒,“今天新娘子可是不能轻易出声的,可会漏了福气呢。” 连话都不能说啊……薛晴儿咬了咬嘴唇,但还是沁出一个微笑,管他的,反正她以后是王妃了,要怎么欺负教训下人,可不是由她掌握着吗,往后那些人可就知道她的厉害了,她势必要好好的在王府里头整顿风气,让那些人唯唯诺诺,心甘情愿的听她的话。 按照大英的习俗,皇子娶亲不必亲自迎娶,只需要在府外等着就行了。可是轿子行到了王府门口,敲锣打鼓了好一会,却迟迟未见七皇子的人影。 外面日头正盛,轿子就稳稳当当的停在外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难道从哪儿来的还从哪儿回去,大英朝可没这种习俗啊! 眼看时间慢慢流逝,喜娘也急坏了,让人进去府里头三催四催,可也只是传话出来给外面的人说七皇子还在里头更衣,让新娘子再等等。 人流挤来挤去,就为了等着看皇子娶亲呢,可是左等右等也看不到人,人群里便开始有人在犯嘀咕了,莫不成这皇子还要给未过门的妃子立规矩不成?敢情皇子是对这个未过门的妃子不满意,所以怠慢她,给她眼色看吧? 薛晴儿在轿子里头,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了一身,王氏给她做的衣裳都是密密的针线,分毫都不差了的,坐了好一会已经觉得浑身汗流浃背,如今更显得全身像要烧起来一样。 不仅如此,头上还坠着一个沉甸甸的头饰,薛晴儿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抬不起头来了,外头看热闹的人多,而喜娘又不让她多说话,怕漏了福气,就连额头上满脑门子的汗都没法开口让人拭,再过一会,连同鼻尖上都淌了汗。 而轿子外的人从窃窃私语,到声音慢慢的大起来,纷纷都在讨论着七皇子让新娘子等待的事,薛晴儿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又忍不住想开口让喜娘去催。 “有了有了,有人出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薛晴儿仿佛看见了曙光。 谁知道王府里的老管家走出来后,只轻轻的对门外的人说了一句,“恐怕新娘子要多等一会了,七皇子赶着去见一见故人,眼下怕是不得空。”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所有的人都用可怜的眼光看着那顶空落落的轿子。 去见故人,去见故人,不就是见薛宝儿么?!他居然为了薛宝儿,这样对她! 薛晴儿坐在轿子里头,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喜娘也觉着不吉利,这才挤出来一丝笑,客气的对老管家道,“这样不太好吧,待会儿误了吉时……” 老管家已经得了七皇子的吩咐,知道怠慢薛晴儿也没什么,便道,“七皇子说了,如果新娘子等不及了,也可以自己先进来,横竖都一样。” 第186章 花嫁(2) 几十里外,流放的队伍被人从中截停。 来的人不是有权有势,便是富贵逼人,只见那些官差一看见他的衣服,便都纷纷下跪,连看他一样都不敢。 其余的囚犯只能跟着跪下回避。 清场之后,方圆几米就剩下了薛宝儿和七皇子李昀。 “宝儿……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吗?就因为不想嫁给我,你宁愿被流放?” 骤然看见穿着蓝色囚衣的薛宝儿,李昀有点儿哽咽,他觉得怅然若失,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什么好。 在昨天,他的妹妹贞娴公主去找他,进行了一番长谈,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作为闺阁女子的薛宝儿,会有这么长远的目光,这么异于常人的想法。 她说,“你不知道,有一些人生活在某个你连想都想象不到的地方,过着你想象不到的生活。” 她说她不怕流放到关外,她说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的下等人很有意思,还有她一直以来无法解释清楚的蛮力,她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的全身,通通是个迷。 李昀叹了口气,看着远处黄沙漫漫,郊外再过去,可就是看不到边了。 “宝儿,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不要害怕,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的,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说完这些,李昀又自嘲的笑,薛宝儿力大无比,又是这届的武状元,谁敢打她那是不要命了吧? “还有,前天他们去天牢的事情,贞娴都告诉我了,我知道是薛晴儿她们搞的鬼,我不会让你白白受欺负的。她妄想从我身上捞到半分好处!” “哦,谢谢你了。”薛宝儿说得轻描淡写,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这个时候,给了薛晴儿多大的下马威,让她整个人难堪得只想死掉才好。 可是薛宝儿什么都不知道。 李昀觉得难过,在最后一次,他展开双手,拥住了薛宝儿。 薛宝儿难得的没有躲开。她可以感知到,这个怀抱,不关乎其他,只是挽留,留恋,和不舍。 “……宝儿,如果我不是皇子,估计会跟着你走,跟着你流放到海角天涯。” 在最后,李昀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着薛宝儿头也不回的走。 谬奇在她袖口探头探脑,“主人,他八成是看上你了,不舍得你走呢。” 薛宝儿走着走着,抓抓脑袋,叹了一声,“蓝星人的感情世界可真难理解啊。” 谬奇可欢乐了,终于有他主人不懂的东西了!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李昀远远的看着薛宝儿离开自己的视线。 李昀有点闷闷不乐,他本来是想开口让薛宝儿留下的,可是他知道他留不住她。她的世界里,有太多未知的东西了。 他的手下骑马跟在他身后,忍不住提醒,“七皇子,现在我们要不要快马加鞭赶回王府?” 李昀慢悠悠的骑着马,“你着急?那你先回去吧。” 手下汗滴滴,“属下不敢!” 七皇子带着手下骑行了一会,便见到府中有快马来报,说是新娘子自己哭哭啼啼的从轿子里走出来,又哭喊着进了王府,怕是正在府里头发着脾气呢。 李昀摸了摸下巴,“就知道她沉不住气。走,回去看看!” 第187章 花嫁(3) 当薛晴儿从轿子里步行出来,再走到王府大门的那段路,恐怕是她这一辈子最难走的一段路程了。 她一边走,一边抹泪,可眼泪还是扑簌簌的掉下来。轿子足足在门外等了五个时辰,锣鼓早就不吹了,看热闹的人还嫌腿酸呢,不用她自己走出来,明日她便是这京城里头最大的笑话了。 李昀回府的时候,天色渐晚。 薛晴儿正在正厅里哭闹,宾客全被她赶走了,她的妆容哭花了,远远看着就像戏台子上唱戏的似的。 李昀慢慢踱步过去,盯着脚底下一个摔坏的瓷瓶,“闹完了?” 薛晴儿哭泣道,“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明日我便是全城最大的笑料了。” 李昀声音一滞,“你问我为什么?那我问你,为什么要找你舅舅去天牢里杀害宝儿,她可是你的亲姐妹。” 虽然早已经心里有底,但骤然听见李昀这么说,薛晴儿还是吃了一惊,随后,她很快的涌出了眼泪,“原来你竟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怨怼我……我好冤枉,好冤枉啊……” 李昀挑了眉,“你冤枉?你让你舅舅命守卫长林全去天牢里鞭打宝儿,还要取她的命,如果不是她身手了得,怕早已经死在大牢里,你说你冤枉?” “我们已经成亲了,难不成你还不信我吗?” 薛晴儿信誓旦旦的,又可怜兮兮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还不相信我,还觉得我是这样狠毒的女人吗?我发誓,我对这事情是丝毫不知情,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娘家舅舅,什么林全,这事情是薛宝儿说了算的,她说什么,你就信她。可是为什么我说的,你又全然不信呢?” 说完,她又冷不丁的抓起李昀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这一招,她还是学的王氏的。 “不信的话,你摸摸我的心,摸摸我的心,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薛晴儿一哭二闹的,渐渐的把李昀的心给哭化了,仿佛她一哭,就变得没那么讨厌了似的,怎么自己竟然还有一点可怜起她来了。 李昀糊里糊涂的,就把薛晴儿的手给抓住,叮嘱她道,“以前的事情我悉数不再过问,但从今往后,宝儿已经去了关外,她对你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了,你或者你娘决然不能再去害她了。” “相公是还不相信晴儿么?”薛晴儿看见李昀的态度有所变化,也随机改了口,而后一不做二不休,便要冲过去撞柱子,被李昀给拦了下来。 李昀气急败坏道,“新婚之夜,你要做什么?撞死在这里?” 薛晴儿抹了抹眼泪,“相公,今儿在轿子里,我怕是已经要被众人的唾沫给淹死了,就只想着能够再见你一面,我便舍得去死了。而今再见着你,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求相公能够宽恕我娘的罪过,她要是再让舅舅对宝儿姐姐动手,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李昀看了看薛晴儿额头上的大包,又想起今天给她的难堪,咬牙道,“来人,去给夫人取药!” 薛晴儿知道说服李昀了,软乎乎的倚着他,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嘤咛一声瘫倒在他怀里,又落下了几滴眼泪,娇滴滴的说,“相公……晴儿这里疼,这里也疼,都要相公来上药,好不好?” 而这一次,李昀难得的没有拒绝她,但也只是轻轻的扶起她,而后甩了甩衣袖,尽量不让自己碰触到她。 第188章 花嫁(4) 软玉温香在怀里,但李昀的心里却挂念的是另一个人,李昀觉得自己大抵是魔障了,为何会如此的牵挂不下,难道自己真的是命中注定该如此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吗?自从那天,误以为她惨死在黑熊掌下的时候,一颗心就为她悬着不放了? 发现李昀在发愣,像是在回想什么似的,薛晴儿虚虚的站直了,委屈的说,“相公?”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计谋用在李昀身上,却像是打在棉花上似的,软绵绵没有一点力度,难道说娘亲教的法子,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但是娘亲也说,一次没有用不打紧,只要天长日久的对他使计,对他柔顺媚惑,也总有水滴石穿的一天。而嫁过来,更重要的是,能够得到他的青睐他的宠爱,巩固自己的地位,成为真正呼风唤雨的王妃,把薛宝儿踩在脚底下。 “你今天也累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我去书房处理公务了。”李昀想了想,又说,“既然嫁了过来我们王府,以后王府的规矩你就得守着,有什么不懂的便听管家的,多听多看,不要没事发号施令,你不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必须要知道,当初我是为了娶宝儿,才答应迎娶的你……” 李昀顿了顿,“还有,以后没事不要去书房那儿烦我。知道了吗?” 李昀说一句,薛晴儿的心里就颤抖一下,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她不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 薛晴儿咬了咬下唇,“相公所说,晴儿省得。可是相公,晴儿三日后还要回娘家回门……” 言下之意是,如果他对她不好,那么她就会回薛府诉苦,怎么的也要让薛老爷知道这件事,禀报了皇上才是。 李昀邪魅一笑,他哪会不知道薛晴儿嘴里说的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本王了?” 李昀虽然看起来俊秀非常,但也不是软弱可欺的软脚虾,薛晴儿这么一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就非常的膈应了。 薛晴儿抖了抖嘴唇,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这才改口道,“奴家不是这个意思,相公对晴儿很好,但是相公也不想想,今儿个把奴家晾在门外那么久,是整个京城都会知道的事情了,奴家娘家甚至皇城里头都会知道这件事情,还需要晴儿多说么?” 李昀挑了挑眉,“你是说今天这事情?我既然做了,也不怕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要怠慢她,就是要让她在王府里头没有地位,让她知道自己以后什么应该做得,什么做不得。 李昀自小在宫里长大,是知道里头的蝇营狗苟的,如果王府里的女主人权力过大,品性又不纯良,那么便会搅得王府乌烟瘴气,不得安生。 薛晴儿说自己对暗杀薛宝儿的事情并不知道,但知道自己的姐姐差点被人打死,她的表现也太过虚伪了,根本就是和她娘家舅舅同流合污的。品性如此恶劣的人,留在王府里头,要是还有女主人的权力,他王府里还有安生的时候吗? 为了不会有这样的局面,他索性把她晾在一边,让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也好。 至于父皇那边,父皇老早就知道自己想要迎娶的是薛宝儿,而不是薛晴儿。他只是由于没有抗旨才把薛晴儿给娶回家,但娶回来,整个院子给她住着也便是了。谁还敢说他对她不好呢? “你既嫁了过来,出嫁从夫,就在这王府里头好好的当一个贤妻便是,其他的就不用想了。” 李昀说得没有错,但是这个“贤妻”估计在他心目中已经变成“闲妻”了。 说完后,李昀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悠悠的想着,也不知道派去的那几个人,有没有好好的保护薛宝儿。 可是她真需要自己的保护吗?李昀苦笑了。 第189章 流放(1) 正如李昀所想,薛宝儿的流放生活过得并不辛苦,甚至还有一点儿自得其乐。 越是走到荒芜的地方,薛宝儿越是兴致高涨。寸草不生的地方比起薛府或者是京城好太多了,亲切太多了。她实在受够了皇宫那些奇奇怪怪的建筑物,蓝星人认为那是雕栏玉砌的,金碧辉煌的,可她欣赏不来。 因为有了李昀的暗中打点,再加上有林全的前车之鉴,所以一整个运囚队伍里,没有一个侍卫敢对薛宝儿不好的,个个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简直就差叫辆马车给她了。 薛宝儿不用带枷锁,只需要跟着大队伍步行,在出发之前,李昀叫去保护她的人还担心她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但是一路跟下来,薛宝儿的行为简直让他们吃惊得下巴都合不上。 根据侍卫们汇报给李昀的内容,薛宝儿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闺阁小姐的娇生惯养之气,每天跟着队伍自天未大光便开始赶路,一直走到天黑扎营为止。走路身姿挺拔,一句抱怨都没有过,也没有喊过累,休息的时候还把自己的物资送给其他老弱病残的囚犯们,获得了大伙儿的一致称赞。 而更为可怖的是,薛宝儿她居然不怕风吹不怕雨淋,在其他侍卫和囚犯都面如菜色,嘴唇干裂,纷纷进入缺水缺营养的状态,但其中只有薛宝儿一个人,仍旧生龙活虎,行走如风,一丝懈怠的精神头儿都没有,在流放了十余日后,其他人均是干巴巴的,可薛宝儿的皮肤却仍旧是水当当的,甚至越来越光彩照人。 薛宝儿知道一路上护卫对她的关照异于常人,也知道李昀肯定是为自己铺排好道路了,还有快马加鞭赶回去报道自己行踪的……不过这些都和她毫不相干,她只需要一直行走就行了。 一路上,谬奇都陪伴着薛宝儿,有的时候谬奇甚至不用藏在薛宝儿袖口了,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出来,随着她们的队伍一路行进。 看到有湖泊的时候,谬奇还会偶尔进去里面打滚戏耍,玩过头了再沿着薛宝儿的气味循过去跟上大队伍。 这天,谬奇跟往常一样,跑出去玩水,又装了一袋给薛宝儿,欢欢喜喜的给自己主人送去,听侍卫们说,再走多几天,便能够到达目的地了。 一行人又到了休息时间,薛宝儿顿了顿,席地而坐,在这群由众多步行的人组成的队伍里,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休息方法了。 幕天席地而睡也是正常的,当然,这些对薛宝儿来说,都不过小菜一碟。在这天,她再一次看向远处的天空,在流放的这么多天以来,地势越来越崎岖偏僻,天气越来越恶劣,漫漫黄沙之间,幕天席地的只有天空和自己脚下踏着的土地,这倒让她有点想念啊细细亚星球了,虽然她是被阿尔亚特星球放逐的,可是她无所不刻的想着自己的家乡。 关于薛宝儿为何会掉在蓝星球里,谬奇一早已经打听过了,而对于为何薛宝儿会独自驾驶飞行器飞行这件事,谬奇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中,才渐渐明白过来:他的主人是被放逐了的阿尔亚特家族的领袖。 至于为何被放逐,谬奇一度以为是薛宝儿犯了军事错误,才被放逐,而后才发现,原来并不是。 而对于这个真相,薛宝儿也从未想过要瞒着他。 第190章 流放(2) “这是我第二次被流放,第一次被流放,是阿尔亚特家族申请啊细细亚星系联盟盟长,由主席团下的命令。”薛宝儿如是说着。 她的眼睫毛很长,说话的时候眨巴眨巴眼睛,谬奇的心跳却漏了一拍,在那个时候,他仿佛感觉到,自己触摸到了自己主人内心深处的遥远孤寂。 那是一种天长地久的等待,那是一种即将破土而出的守候。 阿尔亚特家族,那是怎么样拥有着辉煌血统的皇族,那是一个无比崇高的家族,可是作为家族领袖,薛宝儿被人所质疑和诟病的,居然也是她的血统。 在啊细细亚星里,众所皆知,繁殖并没有亲人的概念,只有培育优秀良好基因后代的想法。啊细细亚星的繁殖是运用生物箱进行的,把生物进行匹配后,植入生物箱中,输入需要的养分,等待时机,候个体成熟,便是繁殖。 阿尔亚特家族是皇族,其繁殖比其他家族的更为严格,其基因更为优秀。其他家族只能够用普通的生物体进行繁殖,但阿尔亚特家族被允许用强大的蕴含着巨大能量的远古生物体进行繁殖。所以家族远比其他家族优秀,其优良的基因也得以保存。 阿尔亚特家族的繁殖也不是无序的,全部都会被归档列表,放在档案室里封存,作为个体匹配的最终记录。 当时,就在薛宝儿成为阿尔亚特家族领袖时,她的记录档案被黑客入侵泄露了。 泄露出来的记录让整个啊细细亚星系都震惊了,也震动了整个星际联盟。 记录上写着,薛宝儿当时孕育时,是用了远古生物来进行繁殖的,但是在繁殖途中,有可能发生了意外。 记录中猜测,薛宝儿所在的生物箱,在培育的时候受到了不明射线的袭击,因此后代很有可能产生变种,会有基因变种产生的可能,其所拥有的生态特征和能量无法估计。 如果生物箱被污染,最迅速的处理方法便是销毁,但夏克洛克福大命大,存活了下来,还当了家族的领袖。 这样就意义非凡了。 家族另一分支的人不知道从哪个长老处得知这个小道消息,拼了命获得了夏克洛克的繁殖记录,并且誓死披露出来,意图把夏克洛克拖下领袖的宝座。 夏克洛克在家族中呼风唤雨,军功显赫,但一旦夏克洛克的血统存疑,伟大的星系联盟和阿尔亚特家族,没有办法让一个被不明射线污染了的生物体来作为皇族领袖和军队联盟领袖。 夏克洛克就在这样的挫折中,被放逐了,而飞行器在飞行途中遇到黑洞,被吸附到了蓝星球里。 如果说,夏克洛克在蓝星人眼里是个“外星人”,那么她在啊细细亚星球里,或许也能算的上是一个基因变异了的“外星人”。 也正因为如此,饱受质疑的她,才会一意孤行的放逐自己——放逐令还是以“军事领袖夏克洛克”的名义签发的。 也就是说,当年是她自己放逐了自己。 听完了这些,谬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主宠二人说了有一会子话,却发现刚刚还在休息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骚乱声。 以薛宝儿超强的听力,早就听出有人骑着马匹过来了,那人她也认识,就是此前想要来刺杀自己的李位。 他来做什么? 第191章 流放(3) 李位穿着粗布衣裳,足足骑坏了十来匹马,才追到薛宝儿的大部队。 他的出现,引起了侍卫们的惊慌,纷纷以为他是要来截囚犯的。 李位武功高强,但他也只是双手作揖道,“各位官大爷们,我只是来拜师学艺的。” 众人奇怪道,“这里荒郊野外的,拜什么师学什么艺?” 李位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的薛宝儿,朝着她挥手,“薛姑娘,我终于找到你啦!” 薛宝儿慢悠悠的走过来,看着李位,“是你,你过来做什么?” 其实李位前来,原本是想要暗地里保护薛宝儿的,可是他一看到薛宝儿这个样子,便笃定了,她肯定是有着高强的武功内法的,能够在这样的穷山恶水里,还保持着这样的容貌的,她的武功是要有多高深! 李位一想,便求着薛宝儿做他的师父,“薛姑娘,你收我为徒吧,我一定会好好的学,从此以后,师父叫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师父叫我往东走,我便不敢往西走!” 薛宝儿撇了撇嘴,“……我不需要奴婢啊。” 李位,“……” 李位是个嘴笨的,遇见了薛宝儿也得败下阵来,说服不了薛宝儿,他决定一路上,都跟着自己的师父走,发誓要让薛宝儿感动到做自己的师父为止。 众人便见一个十**岁的风度翩翩的少年剑客,一路走,一路哀求薛宝儿做他的师父,时不时还帮后面的人推推车子,还帮老弱妇孺抱抱孩子,倒也挺好,于是便没有人驱赶他走了。 一个侍卫嘀咕着说,“我看哪,那个李剑客不像是要来拜师学艺的,仿倒是要来求亲的。” 另一个也说,“我看像。” 而另一方面,受了李昀命令的侍卫老早就放消息回去,也不知道李昀得到消息是怎么个滋味了。你想陪她浪迹天涯,保不齐还有人抢着干这份活呢。 可是李位跟着薛宝儿走,也只能护送一路,因为很快的,在薛宝儿她们到达目的地之后,李位便不能跟着了。 “我听他们说,明天囚犯们要送到各个地方去服役去了,你就别跟了,去别的地方吧。”薛宝儿抿了抿嘴,对李位说。 李位着实有些为难,“师父去哪儿,我便跟到哪儿。” “那你得先把自己变成雌的,”薛宝儿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要去的地方是浣衣局,那里雄性进不去。” 被流放的女眷们都有各自不同要去的地方,薛宝儿要去的浣衣局,还是李昀各处打点之后,给她安排的最简单的活儿,当然,这些薛宝儿都不知道而已。 听完薛宝儿说的,李位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我只是想要跟着师父拜师学艺而已。” “你想要拜师学艺的话,得先受磨砺。”薛宝儿想起了当时在啊细细亚星球受到的军事训练,一五一十道,“去军队中去,那才是真正磨练人的地方。” 李位的眼里又散发出了光芒,“师父所说,是真的么?” 经过了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叫薛宝儿师父了,薛宝儿也懒得纠正他。 薛宝儿瞅了瞅他手里的剑,锋利是锋利,可是出刀太慢了。 “我见过你的身手,你说你学了很多年的武功,但是你能砍中我么?” “师父是想让我砍你?”李位迷糊了。 薛宝儿站直了,吐声道,“试试。” 李位拿着刀,闭眼砍了下去,薛宝儿纹丝不动,只用单手就接住了他的刀刃。 “看到了吧?武功多高强,都要去实战。”薛宝儿轻轻的捏了那刀一把,“去军队吧,我也曾经在那儿待过。” “是的!师父!”李位这声应得很大声,很诚挚。原来他的师父曾经在军队待过,可是为什么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过呢?不管了,就去从军吧! 第192章 回门(1) 薛宝儿在漫漫黄沙里被流放,另一方面,薛晴儿嫁过去王府三天后,也是回门的时候了。 迎亲当天,薛晴儿被晾在门口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薛晴儿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那些风言风语还是时不时的往她耳朵里钻。 皇上果然如李昀所料的,知道他对薛晴儿不上心,对他此举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皇上不着急,不代表荣妃不着急。 迎娶过后,荣妃把李昀叫进宫,狠狠一顿批,“你往后还想不想在京中竖立威信了?如此对待薛府的人,往后你就是要如此对待那些臣子吗,你让那些臣子们怎么能不寒心?” 李昀低着头,“母妃,儿臣知错了。”随后又将薛晴儿是怎么密谋谋害薛宝儿的事给荣妃说了。 荣妃也一阵心悸,觉着薛晴儿太不上道了,好端端的王妃不做,还要去对自己的亲姐姐赶尽杀绝。 “这样的话,你便把她放在宅子里就是了,但表面上该做的,还是得做,该陪着回门的,还是陪着去,以堵住京城中的悠悠之口。” 荣妃能够在宫中屹立不倒,又生出了李昀和贞娴公主,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手段的,李昀自然对自己的娘亲言听计从,道:“母妃,儿臣省的。” 李昀在荣妃那儿信誓旦旦,回了府后,便去了薛晴儿所在的宅子。 这还是薛晴儿嫁过来之后,第一次见到他前来,自然是喜不自胜,又命人给自己梳妆打扮,正想换一套新衣服呢,李昀直接破门而入,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不用换衣服了,我过来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今儿准备一下,明天我陪你一同回门。” 薛晴儿欢天喜地的去准备了,没想到到了回门那天,李昀居然准备了两辆马车,一人一辆。 别人回门,都是亲亲热热的在一处的,连坐同一辆马车都不忌讳,可是她的……回门不好哭哭啼啼,薛晴儿只能咬碎了银牙往肚子里吞。 嫁出去的新娘子回门了,薛府自然皆大欢喜,仿佛薛府从来就只有一个嫁出去的薛晴儿,却没有一个被流放的薛宝儿似的。 进入薛府的时候,当看见薛老爷和王氏那副战战兢兢又阿谀奉承的脸的时候,李昀便在想,若不是自己帮了薛宝儿打点一切,她这一路流放,又是否能够活到目的地那儿呢? 这薛老爷的心也太宽泛了,连自己的女儿也不顾一顾。 一想到这里,李昀心里便有气,对薛老爷的态度也便十分冷淡了。而薛老爷知道李昀对薛晴儿怕是不太好,但鉴于他的皇子身份,也无从下手,连语气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几个人坐着喝了一盏茶,屁股还没坐热呢,李昀便把茶盅一放,起身道,“今儿还有些事务没处理完,我便先行一步。” 王氏直接傻眼了,这、这样就叫作回门了?她和薛晴儿可还没说得上话呢。 “七皇子,你便体恤体恤我,让我和晴儿说一回话吧。”王氏呐蚊的说了一句。 李昀也不作他想,道,“我先走,门口有两辆马车,晴儿要留多久是她的事。” 这下,薛晴儿才知道,原来叫上两辆马车是为了这个用处! 第193章 回门(2) 李昀走后,王氏也急忙的打发了李姨娘和林姨娘,和薛晴儿并着薛老爷三个人一同在厅中论事。 面对着薛老爷和王氏,薛晴儿再也隐忍不得,滚下了泪珠,“爹爹和娘亲可是看见了,他是怎生的对待我?女儿嫁过去后,他从来就是这般的对待我,没有过一句知冷知热的话。” 薛老爷看见自己女儿被这么对待,心里头也颇不是滋味,自从三天前,得知薛晴儿被那么摆了一道后,他就成为了京城同僚的笑话,说是把自个女儿给推出去了,却还几乎入不了门,他是诉苦也苦,不诉苦也苦,反正这三天以来,都过得苦哈哈的。 今儿个虽然七皇子是跟着薛晴儿回门了,可是这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呢,就从前门大摇大摆的出去了,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编排个够呢! 再看见薛晴儿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薛老爷正是气不打一处来,咆哮道,“哭哭哭,哭什么哭,就只会知道哭,也不知道怎么伺候皇子是吧?你现在可是王府的女主人了,即便被怠慢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薛晴儿用帕子揩了揩眼泪,抽泣道,“爹爹,女儿出嫁前,也是懂得礼法,懂得三从四德,知书识礼的,但是女儿伤心的不是李昀那般对待我,而是、而是出嫁那天,根本就是另有隐情!” 王氏抚了抚她的手,“娘亲可怜的晴儿,什么隐情,快快同你爹爹说来啊。” “爹爹娘亲,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只以为那天李昀把我丢在门外,却不知道,其实他不在府里,而是去找了那个狐媚子宝儿!” 一想起这个,薛晴儿便是咬牙切齿,“她根本就是一个祸害,祸害完了爹爹和娘亲,祸害完整个薛府,还要来搅合得女儿不得安生!她明知道那天是女儿的大好日子,她人还在天牢呢,也不知怎的,竟然能够让人传了消息出来,恰好就在女儿大婚的当天,李昀便那么……着了她的道,去和她私会了!” 薛老爷抖了抖,“此事,可当真?” “自然当真,是王府的管家老先生一字一句告诉我的,并且告诉我说,此事不让我声张,若是声张出去,便是要了女儿的命啊。”薛晴儿加油添醋的说着,脸上越发的悲怮了。 薛老爷信以为真,只一掌拍了桌子道,“薛宝儿那个逆子!我本以为她那般胡搅蛮缠,是为了推了婚事,没想到,她根本就是另有筹划!” 薛晴儿低低的应了一句,“正正是为了勾搭皇子呢,听说天牢里头,皇子公主常去探望,对她好得不得了……” 王氏哀叹了一句,“我的天,她这这这……还算是个姑娘家吗?老爷,都是妾身教得不好啊!” “哪里是你们不好?我看根本就是她道德败坏!根本就是想要坏了我薛府的门风,如此的女儿,我是不要也罢了!”薛老爷重重道,“待我禀明了族亲,此回一定要把她驱逐出薛府家谱中,不得让她再入我们家门!” 在此之前,他是怎么会昏了头,以为薛宝儿终于长大成人了,懂得为家族出力了呢,她简直就是一个搅屎棍,只会把薛府以及和薛府有关的一切,弄得乌烟瘴气!再不把她驱逐出去,怕是只会祸害家风! 第194章 回门(3) 在此之后,薛老爷又好生的安抚了一下薛晴儿,这才回了书房,留下王氏和薛晴儿两母女说一会贴心话。 薛晴儿更加哽咽了,“娘……” 王氏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说吧,方才你向老爷说的,可是全是真话,七皇子当真待你不好,为了薛宝儿冷落于你了?” 王氏最是了解薛晴儿不过,眼下她估计以为,薛晴儿是为了抹黑薛宝儿,所以在薛老爷面前说了假话,可没想到,这一切原来虚虚实实,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真的,那就是——李昀压根就不喜欢薛晴儿的事实。 薛晴儿把嫁过去的三天怎么过的,都一五一十的向王氏说了。 王氏一脸愁容,也觉得这问题看起来十分棘手,“这样说来,全是薛宝儿那个孽障捅出来的篓子了!” 在王氏面前,薛晴儿自然真情流露了,恶狠狠道,“娘亲,看来原先我们预谋的在流放途中让她不知不觉的消失是对的,可惜舅舅办事不给力,给发现了!要不然,现在她哪儿能蹦跶得这么欢快呢!还接二连三的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要是不把她给铲除了,保不齐往后她还会再次出现的!” 王氏摸了摸薛晴儿的头发,怜爱道,“傻孩子,你舅舅是我们娘家的人,自然是要护着你的,难不成护着敏敏郡主生的那个野种吗?可惜事情败露,你舅舅底下的人,还受了牵连,眼下她又去了那般远,这一时三会的,又是天高皇帝远,我们怕是动不了她了……” 薛晴儿拿着茶盏,狠狠的就往地上砸,她现在回了娘家,即便不受宠那也是名义上的王妃,看着哪个人碍眼,手指一勾一放就能要了那人的狗命,可而今居然铲除不了薛宝儿那个眼中钉肉中刺,她简直要气疯了。 薛晴儿握紧了粉拳,面容涨红道,“娘亲,你是不知道,她简直就是一个毒瘤,不把她除去,难消我心头之恨!” “娘也知道,娘也着急,可是这事情急不得啊!”王氏还是比薛晴儿要稳重些,顿了顿,又道,“凡事都要有个轻重缓急,眼下你舅舅底下的林全被办了,事情还没洗脱干净呢,我们也只能先暂缓看看了。” 王氏又道,“你不知道,你舅舅为了这事情,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何况要去办了薛宝儿那贱蹄子呢?” 薛晴儿一脸愁容,她今天来薛府就是为了诉苦和找人撑腰的,可是没想到王氏和王家舅舅都帮不了她。 在王氏身边的钱妈妈看出薛晴儿的不快,急忙上前宽慰薛晴儿道,“王妃别急,说不定过了几个月,传来那人在边疆里暴病身亡的消息呢?反正边疆那儿的气候变换不定,人员流动也大,听说那儿的人很是野蛮的,赶不齐什么时候就被……” 说到这里,钱妈妈还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个“咔嚓”的姿势,引得薛晴儿娇笑连连,“钱妈妈就会惹我开心,可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这种消息了。古语不是有云,小人遗臭万年嘛。” 第195章 合欢(1) “那也不一定呢,我听我家里那口子说,流放的人,十有**是客死异乡的,即便是活着的,那也是回不来的了,反正呐,就没有好日子过的。” “我也是如此听人说的,还有的会被卖到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去,被活活折磨死的。” 其余的嬷嬷和妈妈都听出了薛晴儿的意思,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诅咒薛宝儿,有的说她会在途中出事故,有的说她那样娇滴滴的小姐根本就受不了那种苦,还有的说流放的犯人保不齐会被贩卖到窑子去被人折磨而死的…… 薛晴儿听得乐呵,让丫鬟从身上拿出几个钱袋子,一一打赏了嬷嬷们,嬷嬷们才纷纷请了安下去各忙各的。 王氏这才摇头道,“那些嬷嬷妈妈们,都是嘴碎,你听听也便算了,手下的人可千万嘴巴得放干净,别让七皇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 薛晴儿也觉得是,又疾言令色的斥责了手下几个心腹,这才和王氏关了门说话。 王氏喝了口茶润润喉咙,这才说,“你舅舅的事情暂搁一边,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和七皇子的关系。出嫁之前,娘亲教你的法子,你是用了没用?怎的他对你竟冷淡如斯呢?” 说到这里,薛晴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根本就对女儿熟视无睹,怕是连看都不想看到我了呢……娘亲说的法子,对他可一点用处也没有。” “想来也是,毕竟是名皇子,和外头的凡夫俗子不一样,吃的穿的用的,均是最好的,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所以那毛毛躁躁的薛宝儿才会入了他的眼吧。”王氏叹了叹,“别的女子嫁过去,夫家可都是温温和和的待着的,你这个,却像是坠入了冰窖里了。” 薛晴儿两眼发酸,眼圈一红,“娘,那眼下如何是好呢,万一过不久,七皇子在外头流连花丛什么的,女儿就更不受待见了。” “女儿也莫急,那日听闻他那般对你,娘亲便有了点主意。” 薛晴儿伸长了耳朵脖子,“晴儿听娘的。” 王氏用帕子捂着嘴,偷偷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包软包,塞在了薛晴儿的手里,又在她耳朵旁低声耳语道,“这是合欢散,你往他茶杯里倒一点,难保他今晚上就入了你的帘帐,夜夜**,乐不思蜀。” 薛晴儿捏着手里软软一包粉末,涨红了脸,“娘,这是……” 王氏拿了一根金钗子别在了薛晴儿的发间,又拿了镜子给她瞧,“我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又温柔得体,他看不上,那是他没福气没造化,要是……让他吃了这合欢散,往后可要和女儿你举案齐眉了。” “娘亲,真的有这么神奇吗?”薛晴儿有点怀疑。 “好女儿,娘怎么会害你呢?只不过千万别叫人发现了,你好好的用着吧,往后便知道他的好处。”王氏低声道,又跟薛晴儿说,如果用得好了,还可以遣丫鬟过来取,只需要同其他嬷嬷说是来取女子身子不适的药粉便行。 薛晴儿一一的应了,过了好一会,才从薛府别过,坐上了马车回王府。 第196章 合欢(2) 可即便手里有药粉,却还要静待时机才行,因为李昀不是时时都在王府里的。 直到回门后十余日,薛晴儿才终于等到了机会。 那天,李昀应了官府里几个手下之约出门喝酒,喝完回府已经有了淡淡的醉意,薛晴儿掐着时间点,在那之前便沐浴更衣,足足泡了三个时辰的花瓣,把浑身都泡得香喷喷的,再穿上透明的衣帛。 等到李昀回府后,被人扶着正要回书房,薛晴儿梳着干净的发髻出现了,用柔软得恰到好处的声音温和道,“相公在外头可是喝多了,我刚刚命人烹制了解酒茶给相公解酒,相公可否回房一叙,喝杯茶再回书房?” 薛晴儿一副为李昀着想的样子,李昀在三分酒意之下,也觉得今天晚上的薛晴儿特别特别的温顺,就像一只纯洁的小白兔一样,便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李昀跟着薛晴儿回房了,但当时李昀所想,不过是喝一杯解酒茶罢了,毕竟在外头喝多了酒,脑海里混沌一片,脚步轻飘飘的,也没有过多的去考虑了。 在薛晴儿房中,她还特意选了几株茉莉花插瓶,当时王氏对她说的是,茉莉花加上合欢散之后,药力更甚。 到房中时,薛晴儿也不多二话,只是让李昀坐下,命人直接端来了茶。只是那茶中早已经下了一剂量的合欢散了,可李昀却不知情。 解酒茶端来了,薛晴儿端起来,用勺子舀起来又吹了吹,方道,“相公在外面日夜操劳,晴儿在府中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够陪伴在相公身边,倒杯暖身的茶,还请相公见谅。” 这几句话,把她自个的身段放得很低,李昀听后,脑袋一热,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薛晴儿笑盈盈的看着他,温和问着,“相公可否觉得身子舒畅了些?” 解酒茶是热乎的,李昀喝下去后,只觉得肚子里仿佛升腾起了一把火,全身都热乎乎的。 薛晴儿见李昀没有推拒,放下茶盏之后,又绕到他身后,轻轻的按揉着他的头部。 李昀这时才发现了不妥之处。 “晴儿,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薛晴儿假装羞涩道,“被相公发现了?晴儿学着圣贤者说的,每日三省吾身,斋戒沐浴,今晚上许是泡久了,故而香味要浓一点。” “哦……”李昀幽幽叹道,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烧得更加热烈了,有一种很蛊惑的感觉,让他只想把薛晴儿往自己身上带。 薛晴儿的手拂过李昀的额头,又拂过他的耳朵,再轻轻的按压着他的脖子,她听见他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了。 薛晴儿一边按揉着,一边问,“相公,是不是晴儿的力度用得不够好?” 李昀用气息淡淡的说,“晴儿,我怎么从前竟没觉得你如此的温柔可人?” 薛晴儿觉得有戏,又接着拍马屁道,“是么?可晴儿眼里,相公从来便是如此玉树临风,俊逸非凡的呢。” “哦?是么?” “相公一直都是晴儿的……”薛晴儿咬了咬下唇,“春闺梦里人。” 李昀听完这句话后,手手脚脚已经不听使唤了,他只觉得今天晚上的薛晴儿很温柔,很想让人一亲芳泽,而自己的身体情不自禁的想往她身上靠。 “啊……相公……” 薛晴儿话音未落,冷不丁的被李昀打横抱起。 李昀起身,抱着薛晴儿走向床帐。 “晴儿,你好香。” 一夜旖旎…… 第197章 浣衣局(1) 李位离开薛宝儿之后两天,薛宝儿一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数十个囚犯根据分发位置的不同,去向了不同的地方。 薛宝儿由于有李昀和贞娴公主帮忙打点,所以被分去了最好的一处地方——浣衣局。 要是像其他女工没有打点的,或许会被分发到更凄惨的地方去,但是这些薛宝儿都懒得理,她只知道,她被分发掉了,和她同日被分到浣衣局的,还有同行队伍里的一个小姑娘,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但营养不足,干瘦干瘦的,看起来就像根柴火似的,所以同行的队伍里老老少少都叫她小柴火。 听说小柴火家里也是犯了事,家中一位有官阶名望的长辈犯了大案子入了天牢,族里的男男女女不论老幼全部被牵扯进来,小柴火的运气还算是好的,因为年纪小,所以留了一条小命,又因为身材干瘪,又瘦黑瘦黑的,哪儿都瞧不上,只被发配到浣衣局来,没有分到其他地方服劳役。 浣衣局,顾名思义,也就是给人浣洗衣物的地方,但是这儿更重要的是为军中的高级将领们和他们府中的女眷们浣洗衣物等物事。 薛宝儿和小柴火被护卫带领着从偏门进了浣衣局,护卫头子和江妈妈已经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就交接好了她们两个的事,江妈妈在她们的公文纸上签字画押,这手续就算办成了,薛宝儿和小柴火就算是正式的归入了浣衣局,算是里头的人了。 从护卫头子和江妈妈的对话中,薛宝儿大概知道了江妈妈是浣衣局的管理者,浣衣局的一众事务都是交给她打理的。 江妈妈本是在宫里头服侍的人,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调到这儿来了,虽然这儿地理位置和气候不好,但县官不如现管,这里又天高皇帝远,江妈妈在浣衣局里头,权力很大,简直就是一手遮天,浣衣局里头的事和人都是她说了算。 薛宝儿再抬起头盯着江妈妈,其实她的生理年纪不过才三十出头,在蓝星人里头算是中年人了,由于在这个地理环境较为恶劣的地区,所以面色枯黄,显得比宫里头养尊处优的娘娘公主们要老态一点。 但江妈妈的伙食明显很不错,膘肥体壮的,浑身的脂肪含量看来不少。 护卫头子走后,江妈妈只是板着脸教训了薛宝儿和小柴火一遍,念念叨叨的,让她们以后进了浣衣局不能手脚不干净,洗衣服要注意一二三点什么的,薛宝儿在心里头打了个哈欠,小柴火默默低头应是。 随后,又有几个下人婆子陆陆续续带来了新来的十几个小姑娘,和薛宝儿她们站在一起,一共是十六个人。 婆子递了一本厚厚的册子给江妈妈,像是人名册子的档案。 江妈妈对着名册画圈,纷纷询问了她们原本的名字,又一一为她们改了新的小名,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名,按照花草鱼虫起的,又嘱咐道,“往后进了这儿,你们就把之前的身份地位名字全部忘掉,在这里,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不得忤逆,知道吗?” 小姑娘们面露怯色,知道江妈妈是不能得罪的,哪里还有半点的不满。 江妈妈手里没停,给前面十四个改完名字后,便让她们随着婆子去了下人房。 剩下的两人里,就是薛宝儿和小柴火了,江妈妈头也不抬,只盯着名单册子,冷冷问着,“你们两个里头,谁是薛宝儿?” 第198章 浣衣局(2) 江妈妈问着:“你们两个里头,谁是薛宝儿?” 薛宝儿向前一步,抬头挺胸,当时心里想的是,难道薛晴儿和王氏的手那么长,那么快就收买了江妈妈来攻击她?但无论怎样,她可不怕江妈妈对她使什么手段,于是便干净利落的答,“我是。” 谁知道江妈妈的态度却是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着她积着笑道,“原来你便是薛宝儿了,刚才护卫头子在,我不好明着说话,现便将这利弊告之于你,上头有人点了名字要好生的照顾你,在这里头,你便无需改名字了,以后还是叫薛宝儿,成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薛宝儿暗暗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随后江妈妈又给小柴火改了个名字,看她面黄肌瘦的,直接叫黄袖,指了里头的一间下人房给她们,命婆子领着她们出去了。 下人房都是隔着一间一间的,里头有面对面四个床铺,看来应当是四个人住一间房。 薛宝儿和小柴火两人都没有行李,只跟着婆子去了,婆子把她们两个领进房间,只让她们等候使唤便走了。 房间里四个床铺,都是简单铺就的,天气寒冷大概也就是这么睡,被子薄得惊人,还又破又旧。对着里头的两个床已经有了床褥,剩下对着门口的两个,薛宝儿和小柴火两个人一人捡着一个床位,慢慢坐了下来歇息。 暮色四合,折腾了一天,还听了江妈妈一天的训斥,小柴火有些累了,眼下眼睛沉得很,她很想家,很想哭,可也只是憋着一口气,默默的叹了一句话,唤了一句,“宝儿姐姐……” “唔。”薛宝儿探测出小柴火心绪激荡,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好词来宽慰她,也只是细声开口,道,“别怕。” “宝儿姐姐,我以后便叫黄袖了,可是我不叫黄袖。”小柴火瘪了瘪嘴,除了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以后的真名叫什么了,她也不过才十二岁,却要被赶到这么远的地方,从此以后在这儿服劳役一辈子。 “我叫什么都无所谓,黄袖绿袖,甚至是夏克洛克都可以。”薛宝儿轻松的说,而事实上,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可小柴火却被逗笑了。 “宝儿姐姐,黄袖绿袖我可懂,可夏克洛克是什么东西,我可听不懂呐。”小柴火天真无邪的说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一会,便有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孩子说说笑笑的进来了。 一看见薛宝儿两个人,其中一个爽朗些的便热情的介绍着,“你们两个是新来的小姑娘吧?你们好,我叫绿萝,旁边这个是紫衣。” 看来这间房的人都是以颜色区分的了,薛宝儿未置可否,没有出声,小柴火收拾了一下心情,对着两个年长的女孩子福了福,又觉着自己的这个动作有些不合时宜,便僵着脸笑笑,说:“两位姐姐好,我是……我是黄袖。” “噗。”紫衣噗嗤一下笑了,“也亏得江妈妈想出这样的名字来,什么黄袖啊,比西边厢房那边的赤娴、橙梓、白昼还不如呢。” 第199章 浣衣局(3) 绿萝看出了小柴火的拘谨,忙安慰她道,“别听你紫衣姐姐胡乱诌,这里头的名字都是代号罢了,在哪儿当差,便捡个小名罢了,别当一回事啊。” 说完,又转过头对着薛宝儿说,“那位妹妹叫黄袖,这位妹妹,你叫什么呢?” 紫衣抢先道,“让我猜猜让我猜猜,不会是黑叶吧?你看她那脸色黑得……” 薛宝儿倒是静默不语,小柴火反而变了脸色,咬了咬唇,为难道,“两位姐姐,她是宝儿姐姐啦。” “什么宝儿姐姐啊,来了这里还以为自己有特权么?也不想想自己为的什么来的这里,还想做人上人啊,没门儿!”绿萝一屁股坐在床上,彻底的不高兴了。 绿萝和紫衣自顾自的给小柴火讲浣衣局的事情,一则是为了收买小柴火的人心,二则是说给薛宝儿听的,想要给薛宝儿一个下马威。 浣衣局的人分为两拨,一拨是像薛宝儿和小柴火这种被发配过来的,是地位最低下的了,就是干活死了,也没人知晓的。 而另一拨是当地的低级军人家眷,进来换点银子帮补家计的,绿萝和紫衣便是这一类人,只要年纪大了,也可以出去外面配人嫁人,她们相对于小柴火而言,算是要幸福得多,毕竟还有机会出去,而小柴火兴许就再也出不去了。 因为阶级不同,所以绿萝和紫衣在小柴火和薛宝儿面前,便有了一些优越感。 绿萝看见小柴火年纪小,还对着小柴火耳提面命的说起了浣衣局里面的格局。 “黄袖,念着你年纪小,我便教你一些东西吧。别的人,我可不管她的死活。”绿萝看了看薛宝儿一眼,低声在小柴火耳边道,“以下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记得住就记住,记不住的话,以后出了事,我们两个人也救不了你了。” 小柴火呐呐的应着。 绿萝吞了吞口水,神秘的说,“浣衣局里权力最大的是江妈妈,她算是这里头管事的,从上至下,人员变动进出,活计的多少轻重,大大小小都得经过她的手。” “江妈妈以下,还有二十来个婆子是跟着她管理的,但都是听她的话来监督我们干活的。浣衣局里头的房间多,人员也多,所以你没事别到处乱逛,每天把该干的活干完就行了。” 紫衣又补充道,“进了这里,你可别想着逃跑,这里是逃不出去的,上回有一个小姑娘跑到半途,被发现,双腿都被打折了呢,别提有多惨了。” 绿萝和紫衣一口一个这里是怎么样的,小柴火年纪小,听得云里雾里,但在一旁的薛宝儿可是耳力了得,一字不漏的全听去了。 反正听不听得到她都无所谓,薛宝儿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来晒月亮,晒到一半的时候,门吱呀一下开了。 有一个婆子带着薛宝儿和小柴火的床褥进来了,“给新来的发床褥和衣裳,以后在这儿,你们都得穿统一的服装,以作区分。” 婆子手里拿的衣服是蓝颜色的,薛宝儿和小柴火各自领了两套衣裳,婆子才问,“谁是薛宝儿?” “我是。”薛宝儿应了一声。 婆子的态度明显好了下来,塞了一套被褥给她道,“江妈妈特意吩咐的,给你一席新的,今晚你好好休息,可别辜负了江妈妈的好意啊。” 江妈妈特意关照的人,可不是普通的人,这么说来,真的是有人在罩着薛宝儿了? 绿萝和紫衣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膛目结舌的,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第200章 浣衣局(4) 婆子在临走之前,也分给了小柴火一套被褥,但相比之下,就比薛宝儿的差了好几个等级,比紫衣和绿萝的还差,小柴火也没嫌弃什么的,连忙铺了上去,便累得倒头大睡。 薛宝儿也把床褥铺上,闭目养神了好几个时辰,而绿萝和紫衣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熟睡了,苟婆子来的时候,天还未亮,才刚刚凌晨,鸡也才蹄了一声。 天还没大亮,外头月亮还在呢,苟婆子凶神恶煞的端着四大桶的衣服进来,往门口一放,叉腰吆喝道,“西五房今天要洗的衣物,赶紧起来,别误了今天的工夫!” 西五房便是薛宝儿她们这个房间的号码了,昨天薛宝儿听到绿萝说,浣衣局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她们所在的便是西边下房,管理的婆子姓苟,大伙都叫她苟婆子。 苟婆子每天负责的事情便是把江妈妈交代下来的在天不亮分发给每个姑娘手里,让她们定时定量完成,每天还要监督她们洗的干净不干净,不干净的话,还要发回去重新洗,直到干净为止才能吃饭。 苟婆子喊话的时候,绿萝和紫衣已经骨碌一下起床了,小柴火也跟着迷迷糊糊的醒来,薛宝儿干净利落的起身,跟着她们一起站到门口。 西边下房是个“回”字型结构,中间是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头只放着简陋的椅子,还有一口井用来打水用。小姑娘们每天就在这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洗完衣服就不能回房休息。 薛宝儿和其余几个人一同站在门口张望,这才发现,原来不止她们这一间房,其余的房间门口,都放着好几个大木桶,里头全是要浣洗的衣物。 而这时候,天也才刚蒙蒙亮,但几乎所有的女孩子已经麻利的起来了。 薛宝儿这才发现每个木桶上面都竖着一个牌,牌子上是他们各自的名字,但奇怪的是,放在他们房门口的四个木桶,里头堆放的东西不一,像是绿萝和紫衣的,只堪堪到桶边,而小柴火的,却已经堆得几乎比她的人还高了。 最少的要数薛宝儿木桶上的衣服了,只有半个桶那么高。绿萝和紫衣互相对看了一眼,就知道薛宝儿定然是有人罩着的了,不然以她刚刚来的架势,怎么能够分发这么少的任务! 绿萝和紫衣也算是浣衣局里头的老人了,却没想到连刚来的薛宝儿都比她们的待遇要好,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起来,声音很小,却偏偏是说给薛宝儿听的。 薛宝儿没搭理绿萝和紫衣的奚落,只细心的观察起来,看到有的其他房的人已经端起自己的木桶开始忙活起来。 薛宝儿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洗衣服的步骤很简单也很机械化,几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打水,把脏的衣物被褥泡在水里然后用手揉搓,有的直接用木板拍打,反正一定要洗干净,苟婆子会检查。 小柴火也识趣的端着自己的木桶找到一处地方开始浆洗了,一天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第201章 浣衣局(5) 绿萝和紫衣两个人是在一起干活的,她们在里头的时日久,能占到好位置,一坐下就开始搓洗了。 干活的时候很少说话,因为要使劲,绿萝正努力的浆洗着,谁知道紫衣忽而朝她努了努嘴,“你看我们屋里那个,她倒好,没一会儿就坐着晒太阳了。” 绿萝抬眼一看,薛宝儿一个人冷冷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那个位置晒得很,离井口又远,根本就没什么人愿意过去,她倒好,大大咧咧坐在那儿,也不怕被晒黑。 绿萝继续搓着,边挫边说,“没办法,人家背后有人罩着呢,要洗的比我们少,自然手脚比我们快多了。” 紫衣左右四下看了,发现没人注意她,才偷偷的在绿萝耳朵边低声说,“我刚刚一直在看她,发现她压根就没有怎么洗,我想哪,她八成是偷懒了,又或者洗不干净呢!” 绿萝喃喃道,“新来的,洗不干净也是正常。” “可是压根不洗呢,那不就是态度问题了?是公然忤逆吧!”紫衣嘴角上翘,轻佻的说,“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冷冰冰的样子,听说她以前还是个官家小姐呢,可是官家小姐又怎么了,发配到这儿来的官家小姐还少吗?还有的去了更不干净的地方呢,不也是成了服侍别人的人下人,她还以为她是以前的官家小姐,比我们要更高贵了不成?” 绿萝觉得紫衣今天的话特别多,兴许是薛宝儿的到来刺痛了紫衣,绿萝其实心里也有一点儿不舒服,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觉着薛宝儿的事情也和自己没什么相干。 “你说,要不让苟婆子去她那儿瞧瞧,怎么的也要敲打敲打她不是吗?” 紫衣越想越是个事,和绿萝两个一合计,都觉得让苟婆子过去吓唬吓唬薛宝儿最好了,又能够震慑她,又能让她以后收敛点,别老在眼前晃神。 两人说干就干,紫衣趁着去打水的间隙,跑到苟婆子面前,恶形恶状的把薛宝儿怎么偷懒不洗衣服,怎么独自坐在那儿发呆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因着江妈妈之前有交代过,所以苟婆子对薛宝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紫衣看不过眼前来告发,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苟婆子也觉得必须在新来的小姑娘面前竖立一下自己的威信了。何不就拿薛宝儿练练手,那也趁手啊。 苟婆子想了一想,便走过去,指着薛宝儿和她面前的那个大木桶,恶狠狠道,“你是怎么的,这么大白天的衣服就都洗完了?不想干活了皮痒了吗?” 刚刚紫衣和绿萝打算盘的时候,薛宝儿早就听在耳朵里了,眼下她懒洋洋的用脚一下把木桶给踢过去苟婆子面前,淡淡的说,“都洗好了,你可以检查一遍。” 都洗好了?现在离发衣服的时间只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薛宝儿就说她洗好了半桶衣服? “你可别讹我老婆子,虽则我年纪大,但也是耳聪目明的……”苟婆子正要开骂,却没想,木桶里的衣服一拿起来,全部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就像、就像是新的一样。 第202章 浣衣局(6) 在苟婆子走过去对薛宝儿挑衅的时候,在场的人莫不以为薛宝儿这下子可惨了,落入苟婆子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可没想到,薛宝儿只冷冷一句话,就制住了苟婆子。 可谁知道当苟婆子拎起衣服看了一样之后,对薛宝儿的态度完全转变了,简直就是喜笑颜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面对着她一个劲儿的说,“你真是洗得又快又好,难怪江妈妈那么赏识你哟!我老婆子在这儿几十年了,没见过一个洗得像你这么好的!哎呦,被你洗过的衣服那真是有福气了!” “过关了?”薛宝儿轻轻一晒,不置可否的问着。 “那是自然了,今儿你的衣裳全洗完了,你可以去休息去了。明儿再洗吧!”苟婆子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薛宝儿的眼神,就不敢再对她疾言厉色了,总觉得她的目光里头,蕴含着无比丰富又深奥的东西,让人不敢小视。 苟婆子往回走的时候,还不忘奚落一下紫衣,再指着她的木桶让她勤快一点,心里面怨怼着紫衣那姑娘太没记性了,怎么谎报军情呢,害她差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那孩子太不会来事了! 刚刚没人注意到薛宝儿是怎么洗衣服的,只有躲在她袖子口的谬奇明白。 此时此刻,谬奇手里真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把这些东西混合起来,就是一种让衣服快速变白变干净的试剂,这也是阿尔亚特清理东西的方法,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 其实清洗衣物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把衣服上沾着的脏东西用化学方法分解掉,只要方法得当,瞬间之内把衣服清洗是完全没有压力的。 薛宝儿正正是用了这个方法,所以别说让她洗半桶衣服,就是洗这里所有的衣服,她也能够在瞬间完成而不用一丝力气。 谬奇知道,他主人的移动速度,真的是到了蓝星人想看都看不到的地步,也就是说,他的主人的移动速度,一帧比蓝星人的视线更快,所以她可以在别人面前打水但别人却毫不知情。 换句话来说,他的主人可以随心所欲的完成她任何想要完成的事,她拿东西也犹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自从来到蓝星球之后,夏克洛克渐渐的和薛宝儿的身体融合,随着年岁见长,她的能力也渐渐的得到了复苏和增大,不用再过多久,她就能够焕发出自己所有的能力。 可是……把这些这么强大的能力,用到这低级的劳作中,谬奇怎么想都觉得奢侈浪费,要是能够回到啊细细亚星,他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呼风唤雨,在星际里头都能做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呢。 他确信,他的主人的能力,决然不是阿尔亚特家族流传下来的那些草包所能想到的,或许他的主人身上会蕴含有更强大的能力也说不定。 因为薛宝儿的能力,已经超过了谬奇对阿尔亚特家族的人的认知,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他的主人的过人之处,或许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和她的身世有关系。 第203章 陷害(1) 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大部分西边屋子的人已经完成了自己木桶里的衣裳,只要通过了苟婆子的检查,就能够拿到今天的晚餐。 这里的人每天只能吃两顿,早上没干活之前是不能吃饱的,中午分两个窝窝头,晚上干完活了才能吃上一顿白米饭,菜也很少,如果干活慢的,几乎就吃不到什么东西了。 江妈妈待人的苛刻之处由此可见一斑,可是细细想下,这些人大多是发配来的,发配来的便只能任人使唤了,而其余在这里有亲属的,又都有家里接济,还有月钱结余,所以过得并不算差。 薛宝儿老早就搞定今天的衣服了,又加上江妈妈宽待她,所以拿的吃的都是最好的,而绿萝和紫衣也在日落前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一桶衣物,三人吃完晚饭回屋子休息,薛宝儿环顾四周,只差小柴火没有回来。 绿萝也只是说,“黄袖还没回来呢,啧啧,真可怜。” 紫衣冷哼一声,瞄了瞄薛宝儿,道,“我刚听苟婆子说,好像是黄袖洗得不干净呢。新来的总是如此,也是要吃吃苦头,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了。” 小柴火是直到下半夜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绿萝和紫衣都睡了,屋子里是暗黑的。 薛宝儿凝神去看,发现小柴火的手指都破损了好几处,眼圈也是红肿的。 小柴火虽然在流放的时候吃了不少苦,但今天的衣服根本就不是她一双手能够洗得来的。 薛宝儿啥也没说,只是把一些干粮轻轻的放在了小柴火的面前,一如当时她接济薛月儿一样。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吃吧。” 小柴火中午只吃了两个窝窝头,晚上根本就没得吃,已经饿得两眼发昏了,骤然看见薛宝儿递过来的干粮,差点没哭出来,又不敢哭出声音,一边流着泪一边狼吞虎咽吃完了。 小柴火把自己的手都舔得干干净净的,呐蚊一样的哽咽说着,“宝儿姐姐,谢谢你……” 薛宝儿的回答很简单,“没什么,以前在啊细细亚星的时候,缺少能源包,我也是尽量配给老弱病残或者伤员。” 这一句话说得小柴火云里雾里,但是她听明白了,薛宝儿不需要她的感谢,薛宝儿是真心实意的想对她好的。 她太累了也太困了,一沾着床就睡了,但是她想,她终于知道薛宝儿和绿萝她们的区别了,绿萝她们对自己的好,只是言语上的,流于表面,真要她们对自己付出什么是完全不可能的,但薛宝儿不同,虽然她表面不说,经常是淡淡的,但是一旦她看得起你,她就会推心置腹的对你好,而且永远不用怀疑她会害你。 宝儿姐姐真的是一个好人……小柴火这么想着,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谬奇也用腹语说着,“主人,小柴火太可怜了。” 回应他的却是薛宝儿冷淡的话语,“没什么,该同情的蓝星人多了去了,不要好管闲事。” “可是主人,你不也给她留了干粮了?” “……我够吃。” “主人,明天我想帮小柴火洗衣服行吗?” 薛宝儿托腮,淡淡的笑了,“唔,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204章 陷害(2) 接下来的几天,薛宝儿在每日清晨苟婆子发衣服的时候,总是先出屋子,把自己木桶上的牌子和小柴火的互换。 这样一来,每天小柴火总能够在晚餐前完成自己的任务,她心里对薛宝儿不是不感激的。 时间长了,绿萝和紫衣也发现了不妥,但是人家自愿换的木桶,你能说什么呢?难不成让她们把自己的和薛宝儿的换了?她们又没这么个胆子。 但是她们又决心要找一个机会,狠狠的挫一挫薛宝儿的锐气,终于有一次,被她们找到了机会。 紫衣在一次舀水的过程中,一不小心的,就把自己木桶里的脏水全倒进了小柴火的木桶里,对小柴火只需要说一句不小心便得了,小柴火压根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个时候,离日暮时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而每每到中旬或者月末,江妈妈总有到西边屋子巡视的时候,紫衣她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小柴火的木桶也就是薛宝儿的,薛宝儿在每次检查之前都会把木桶上的牌子换过来,这是紫衣亲眼看见的,而她又不敢在薛宝儿面前使坏,就只能使坏到小柴火身上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再洗一次衣服已经是不可能了,而她把脏水倒到木桶里的事,根本就没有人敢作证,到时候,只要江妈妈发现了薛宝儿没有把衣服洗干净的事,薛宝儿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或者……她也可以说自己洗的是小柴火的木桶,这样的话,就更可以揭穿她们互换作假的事了。 紫衣觉得自己的这个计谋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薛宝儿早就发现了小柴火的衣服洗不干净的事,老早丢了一堆生化菌进去,没一会就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了。 而紫衣那桶的衣服,也被薛宝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进了会导致衣服肮脏破旧甚至腐烂的菌群进去。 就在紫衣喜滋滋的等着薛宝儿被江妈妈拦截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又一次获得了江妈妈和苟婆子的称赞。 “紫衣,你的呢?” 紫衣还在发愣,顺手就把自己的一桶衣服递了上去,却没想到,江妈妈啪的一个耳刮子就扫了下来。 “你是疯魔了不成?怎么一天的功夫,衣服竟破旧成了这样!”江妈妈怒不可遏道。 苟婆子看了一眼,也愤怒的踢了紫衣一脚,凶神恶煞的破口大骂道,“紫衣你个小兔崽子,你个下贱丫头,你是要死啊?想让婆子我难堪不成,要知道这些衣服是连一丝破陋都不能有的!你的小命不要啦!” “什么?”紫衣压根就不信会是这样,她走上前去,把木桶里的衣服看了又看,发现真的如江妈妈所说,衣服上有的有破旧的痕迹,有的已经破破烂烂了,压根就不能再穿。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在洗好后,还作了检查的,衣服又怎么会在一瞬之间破旧了? 紫衣把头摇了又摇,委屈道,“江妈妈,我冤枉啊,刚刚还是好端端的,我洗了一天的呢,怎么会是这样?以往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状况啊!我是冤枉的啊!” “我呸!这衣服明明白白的摆在大伙儿面前,你还想抵赖!”苟婆子收拾人,可是毫不手软的,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起紫衣的衣服,伸手就是一藤条,“你这条小命不想要了,老婆子我还想活多几年呢!说,你有什么阴谋,是不是想害死我们一屋子的人!” 第205章 陷害(3) 紫衣被打得又疼又羞又怕,泪眼婆娑道,“苟婆子,我怎么敢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事摆明了就是有人要祸害我的……” 一想到这儿,紫衣很快的朝人群中的薛宝儿一指,“是她!是她!肯定是她!她是个妖孽,她洗的衣服是我们这里面最白的,她有问题,有天大的问题!” 苟婆子一看紫衣指的居然是薛宝儿,气不打一出来,又甩了她一藤条,“看见人家做得比你好眼红了是吧,还想栽赃嫁祸,我你是不想活啦。” 紫衣手上青紫一片,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绿萝一看架势不对,赶紧跪下来求情,“是紫衣鬼迷了心窍,刚才干活的时候把木桶摔了,江妈妈,苟婆子,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太过劳累才会这样子,请求你们宽恕了她,放她一马吧!” “哼,瞧瞧你的好姐妹,这说的才是人话,别老想着那些乌漆墨黑的东西,我们这儿可没那么多心眼儿!”江妈妈扭着紫衣的耳朵,“今儿就饶了你,只罚你半年的月钱,用来赔偿这些旧衣服,你可记住了?” “江妈妈,苟婆子,我记住了,以后再不敢惹是生非了。”紫衣混混沌沌的说。 事情宣告一段落,江妈妈没收了紫衣的月钱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剩下的人乌拉一下散开了,休息的休息,吃东西的吃东西,她们才没空去悲春伤秋,休息够了明天还得继续洗衣服,谁还有空去悲悯你呢。 绿萝和紫衣情同姐妹,终归还是放不下她,扶了她回床,紫衣被抽了几下疼得厉害,又呜呜的哭了一通,看见薛宝儿进来,气不打一处使的对着她破口大骂道,“是你,都是因为你!我紫衣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你!我会让你千倍百倍的尝回来!” 谁知道薛宝儿只是淡淡的瞧了她一样,吐出来几个字,“哦,很有胆魄。可惜你永远做不到了。” 废话,连星际联盟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普通的蓝星人能够对她做出威胁?那她也不用在啊细细亚星里混了。 这已经是薛宝儿对蓝星人里很高的评价了,可是紫衣听完之后又对着床哭昏了过去。 真是脆弱的蓝星人啊…… 虽说是闹了不合,但该起床的还是得起床,该劳作的还是得劳作,一样都不能落下。 这天,薛宝儿正洗完一堆衣服,坐在一旁发呆的时候,谬奇用腹语对她说,“主人,这儿好生无趣,为啥你还要留在这里呢?” 薛宝儿努了努嘴,指着那扇关着的门,“你不觉得这里的人,磁场很奇怪吗?她们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我想要探究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磁场?秘密?”谬奇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一边好奇的问。 “是的,我在蓝星球里待久了,发现每个蓝星人都有自己特定的磁场,而特定的磁场会指向同一类事物,我觉得这里的人都在遮遮掩掩一件事情,所以想要搞清楚。” 第206章 陷害(4) 第二天,仍旧是四个木桶雷打不动的堆在薛宝儿她们屋子门口。 小柴火心里觉得内疚不安,还偷偷的跑过去对手臂红肿的紫衣说,“紫衣姐姐,要不我帮你洗一些吧?” 紫衣还在气头上,哪里会收下小柴火的好意,狠狠的白了她和薛宝儿一样,从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不用你们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就这样,一个屋子的四个人彻底的决裂成了两派,以前小柴火还会和绿萝紫衣她们姐妹相称,现在是在表面上谁也不理谁。紫衣觉得是薛宝儿和小柴火祸害了自己,简直就对她们恨之入骨。 几个人住在一块儿却是相敬如“冰”,不过这样也好,在表面上紫衣暂时不敢找小柴火的碴了,一直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好几天。 就在小柴火很乐观的以为从此以后会这么继续平淡的过下去的时候,殊不知,紫衣心里的火苗噼里啪啦烧得正旺,正筹谋着要怎么才能够扳回一城,起码也得把薛宝儿或者黄袖赶一个走才是。 一天夜里,薛宝儿正用凝聚力神游太空,没想到紫衣床榻边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虽然很轻微,但却轻易的被薛宝儿给听见了。 谬奇也听见了,眨巴着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着,耳朵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只看了薛宝儿一眼,就知道她对紫衣的行为是成竹在胸的。 薛宝儿的眼睛具有蝇眼的功能,基本和白天的视物没什么区别,在夜晚也能准确无误的看见别人的神态动作。 紫衣那头有了动静,薛宝儿也只是静静端着,不动声色的用凝聚力去看。 在黑暗中,薛宝儿看见紫衣从衣服的暗格里掏出来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玉佩,起身走到了小柴火的床榻边,偷偷的塞在了她的床褥下。 薛宝儿不知道这块玉佩是苟婆子平时系在身上的,紫衣其实也是在昨天不经意看见掉落在地上,便顺手牵羊拿走的。 薛宝儿只是看着,更不知道紫衣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在内心里暗暗的想着:自己本来就想要打击黄袖和薛宝儿的,没想到天助我也,这块玉佩平时苟婆子可是宝贝得很,谁摸了一下都要生气的。黄袖啊黄袖,这下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小柴火睡得沉,根本就不知道紫衣的这些事,而绿萝也睡死了,紫衣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早就被薛宝儿看在眼里了。 谬奇还是忍不住,用腹语对薛宝儿说,“主人,她她她好像要害小柴火啊!” 薛宝儿淡淡回他,“傻子都看出来了。” 谬奇,“……” 紫衣环顾四周,确信没有人发现她的动作,才又溜回去,躺下睡着。躺下是躺下了,但毕竟做贼心虚,也是辗转了一夜才睡得着。 而薛宝儿睡不睡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她观察了紫衣一阵子,确信她睡着后,才迅速起身,在小柴火床褥下面拿走了玉佩,藏在了自己身上。 至于要怎么处置,且看紫衣要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 谬奇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心里想的是,居然在主人面前干出这样的事,紫衣要歇菜了要歇菜了………… 翌日,四人依旧和平常一样起床浣洗,过了半天没消息,终于在下午传来了苟婆子的尖叫声,“谁偷拿了我的玉佩!?是不想活了吗?” 第207章 陷害(5) 整个西边的下房都归苟婆子管,她在这儿可是吆五喝六,威风八面的。除了江妈妈能使唤之外,平素根本就没人敢看她的正眼。 而今自己的心肝宝贝玉佩被人偷了,又询问不出到底是谁偷的,苟婆子气不打一处来,让人把西边下房给翻了个遍。 因为苟婆子下令搜房,所有的人也便暂时停止了干活,苟婆子三申五令让各人自己把自己的细软拿出来给她检查,每间房几乎都要过了一遍她的眼,才能够放过。 西一房、西二房……苟婆子一间一间的搜下来,都没有什么结果,转眼搜到了西五房。 “绿萝、紫衣、黄袖、宝儿。”苟婆子念着西五房四个人的名字,让她们自个翻自个的衣物给自己看。 绿萝和紫衣的看完了,薛宝儿的也看过了,都没有藏什么东西,苟婆子又把目光放到了黄袖那儿。 “黄袖,把你的东西给苟婆子过过目。”紫衣高声吆喝着,又随手把小柴火的被褥往上那么一提,把她的整个床褥都给翻了过来。 可是出乎紫衣的意料,床褥下,居然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呢,东西去了哪里?难道已经被黄袖发现了,被她藏在了别处?可是她知道是自己放的吗,她会向苟婆子高发自己吗?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紫衣都在想这些问题,就连绿萝叫了她好几遍都不知道。 “紫衣,紫衣。”绿萝奇怪的问,“紫衣,你今天是怎么了,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啊?没有啊,我、我是在想玉佩到底能在哪里呢?你也知道的,得罪了苟婆子的人,大抵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紫衣呆呆的说着。 绿萝也点了点头,“是啊,按照这里的规矩,偷了东西,不是被赶跑,就是要被卖呢……” 被卖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便都相顾无言了。 那头,苟婆子查了一遍西边下房,根本就无所获,气得吹鼻子瞪眼,又放了狠话道,“要是被我查出来是谁拿的,我非抽了她的筋,剥了她的皮,再把她卖到那处去!” 在场的人无不听得瑟瑟发抖,生怕苟婆子一个不高兴,遭殃的就是自己。 谬奇躺在薛宝儿袖口处,趴着张望,“主人,苟婆子说的那处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一上到那里,所有人都害怕得要命?” “我想那就是这里的神秘之处,所有的人谈到那个地方,都避而不谈。” 薛宝儿用双腿在沙地上划过来,又划过去,写着一些没有人看得懂的字符,又用腿扫掉,这才对谬奇道,“你忘记了这里每到一段时间,都会有女奴消失的事情?我想那里估计是不能被官府知道的一些秘密勾当,秘密的把发配到这里的人偷偷卖掉,又在名册里划去她们的名字。” 薛宝儿望了望天,又补充道,“……至于去了哪儿,根本就无人知晓。” 谬奇嗯嗯的应着,用闪着星星的眼光注视着薛宝儿,“主人想查这件事?主人英明!主人赛高!” 薛宝儿瞄了他一眼,用目光告诉他无需对自己拍马屁,又催促他道,“去办我早上吩咐你的事,快去吧。” 第208章 揭发(1) “被我发现是哪个兔崽子做的,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苟婆子犹自骂骂咧咧的。 与此同时,薛宝儿顿了顿身形,在苟婆子面前站定了,才说,“苟婆子,我想我有知道你的玉佩在哪里的办法。” 苟婆子的音调顿时高了八度,“你知道?快说在哪儿?”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但我有办法可以知道玉佩在哪里。”薛宝儿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苟婆子才不管薛宝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急忙道,“我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把玉佩找出来,我重重有赏!” 薛宝儿沉吟一番,而后才说,“这个方法比较不寻常,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才行。” 蓝星人做事之前喜欢约法三章,薛宝儿起先还不适应这玩意儿,现在为了卖关子,她也先谈条件了,反正不管是什么,苟婆子都会答应她的。 果不其然,苟婆子很快便答应了,反正苟婆子心里认为薛宝儿眼下还是她手底下的人,她能开出什么条件来,都翻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薛宝儿眨了眨眼,“第一个是不能暴露出这个方法,第二点,还得保持尊敬敬畏之心。” 苟婆子觉得自己有点儿懂了,又有点儿不懂,“你的意思是求神问卜之类的?” 其他人也都和苟婆子一个想法,心里纷纷想着薛宝儿这算什么法子啊,为了向苟婆子示好,连求神问卜的方法都能说出来。 紫衣起先还以为薛宝儿真的知道什么,但是薛宝儿这么一说,她的心又稍微安了一点。 “当然不是,我指的是大英朝难得一见的灵兽白狐。” 薛宝儿把所有人都忽悠得云里雾里,说完就摊开掌心,让谬奇从袖子口跳到了她的掌心里。 众人乍然一见这么毛茸茸又全身雪白的白狐,全都吓了一跳。 苟婆子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说的是、就是这玩意儿?” 为了让其他人敬畏,薛宝儿咳了咳,才说,“这只白狐不是普通的白狐,乃是当时我陪着皇帝出巡获得的,又在皇宫里的酒席里喝过宴席上的酒,颇有灵性。” 薛宝儿只说了这么两点,所有的人都不敢小看谬奇了,白狐在大英朝里确实是稀缺的动物,更何况是皇帝赐下的?那更是有灵性了。 薛宝儿让谬奇在浣衣局里的第一次亮相,便博得了众人的啧啧惊叹,又是艳羡又是嫉妒,又是惊奇又是害怕。而谬奇既然是皇家之物,谁还敢治她不告之罪? 本来苟婆子还想打谬奇的主意,想从薛宝儿手里夺走了去卖一个好价钱,但一想到谬奇有可能是皇帝赐给薛宝儿的,又认了薛宝儿为主人,这下是彻底不敢打谬奇的主意了。 也正因为如此,苟婆子对谬奇的态度,简直就是点头哈腰的,“你说他能够知道我的玉佩在哪里?” “他会识别气味,你让他闻闻看就知道了。”薛宝儿摊开手掌,谬奇便从她手掌上溜达了下来。 而其他所有的人,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谬奇,让谬奇的表演欲顿时膨胀了起来,他趾高气扬的走着,对着苟婆子的衣物闻了闻。 ……全是恶心的味道,谬奇强忍着作呕的想法,跑到自己刚刚埋玉佩的地方,不走了,示意玉佩就在那里。 第209章 揭发(2) 苟婆子跟了上去,问薛宝儿,“玉佩就在这里?” 薛宝儿不置可否,“你自己挖挖看不就知道了。” 苟婆子只轻轻的挖了几掬沙,玉佩就在眼前,可把苟婆子高兴坏了,差点要抱住谬奇,幸好谬奇躲得快,滑溜一下上了树。 苟婆子的玉佩失而复得,心里十分高兴,但过不久,又为难道,“玉佩是找到了,但到底是谁拿的,难道这件事就要这么过去了?” 薛宝儿又扯了扯嘴角,“白狐自会告诉你答案。” 苟婆子的眼珠子差点掉到了地上,“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是谁偷的?” “我的意思是,当时偷你玉佩的人,手里肯定留有这个味道,只要让白狐闻一闻,便知道是谁拿的了。” 薛宝儿这句话刚说完,谬奇的黑眼珠子时不时的往紫衣身上瞄,紫衣嗷的一下便瘫在了地上,吓得连连发抖。 绿萝顿生好奇,扶着紫衣的手臂,唤道,“紫衣,你怎么了?” 紫衣脸上一阵青白,呐呐的说,“我、我头晕腿软。” “哼。你腿软,难不成东西就是你偷的?”苟婆子把玉佩在身上擦了一擦,又仔仔细细的挂在了身上,才对薛宝儿说,“捡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让白狐查一查,是谁偷的玉佩吧。” 又随手往紫衣身上一指,“我看她的嫌疑就挺大的,就先从紫衣手上开始闻吧。” 紫衣的脸顿时便惨淡得像猪肝色一般了,连站也站不稳了,额头上一阵阵的发虚汗,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惊的,嘴里只叨叨着,“不,苟婆子,不是我,不是我……” 与此同时,谬奇像是有了灵性似的,从树上滑溜下来,走到紫衣旁边,想要去闻她身上的味道。 紫衣哪里敢让谬奇靠近,一看到谬奇走近便吓得哇哇大叫,整个人是失魂落魄,又试图挥舞双手阻止谬奇的靠近,“别过来,你别过来!苟婆子,这是个怪物,别让他靠近我!” 苟婆子一看紫衣的言行举止,早就知道她不对劲了,指挥着众人道,“紫衣心虚发了疯,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还不把她绑起来塞进柴房去?” 看这情况,谬奇也不用验了,其他的女孩子知道这事紫衣大抵是跑不掉了,八成就是偷玉佩的凶手,一边暗自高兴这事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一边暗暗咒骂紫衣做了这些事坏了自己洗衣服的时间。 听见苟婆子的话后,几个女孩子哪里敢忤逆苟婆子,对着紫衣一拥而上,很快就把她给制服了,紫衣气喘吁吁,头发乱了,衣裳也乱了,跪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 紫衣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她已经把玉佩放在黄袖的床褥下了,为什么第二天会被埋在土里,一定是黄袖晚上装睡,又联合了薛宝儿装神弄鬼来祸害她! “苟婆子,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是黄袖,是黄袖啊!” 苟婆子狠狠踢了她一脚,“有什么话,关柴房两天再听她说!” 说完,便把紫衣给架走了。 紫衣整个人都是软泥一样了,哪里还站得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只一眼,绿萝就知道,紫衣这回是完了。 第210章 揭发(3) 夜深露重,苟婆子弯着腰对江妈妈做着今日事情的汇报。 江妈妈听完后,沉吟道,“事情就是这样?” 苟婆子把紫衣关了一天柴房,什么气都出完了,此时眉飞色舞道,“是啊,也不知道那个薛宝儿竟然藏了一个那么神乎的东西,一闻便知道玉佩在哪里了!老婆子我也是头一回见着这么神奇的动物呢!只可惜是御赐之物,不好开口索要!” 今天的事情,江妈妈也七拐八拐的听人说起过。江妈妈本来就知道薛宝儿并非池中之物,人还未到这儿呢,上头便有人传话说得好好的照顾着她,薛宝儿绝对不会在这里太久的。 “不过紫衣的处置问题,着实有一点棘手。她家里人也是这儿的,要打发了她,还要给她家里人一些交代,倒也麻烦。” “哼。”苟婆子此时此刻可是对紫衣没有什么好感了,“那死丫头,在柴房里头还一个劲儿的伸冤,搞得好像我婆子冤枉了她似的!你说一只灵狐,人家冤枉她作甚!真是胡搅蛮缠,非得让人卖去才让人安心吗!” 江妈妈皱眉,想了一想才道,“去,把人给我提过来,我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辩解的。” 紫衣很快被人带来了,蓬头垢面的,一看见江妈妈和苟婆子,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见过江妈妈,见过苟婆子。” 苟婆子冷哼一声,对紫衣是嗤之以鼻道,“还认得人嘛,我看你是没疯。” “回婆子的话,紫衣真没疯,紫衣说的话全是真的!”紫衣一字一顿的说着。 “没有疯,为何又说苟婆子是冤枉你,莫非还有内情?”江妈妈冷冷的问。 “不瞒江妈妈,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昨儿晚上,我刚要起来上茅房,谁知道看见黄袖拿着一块东西轻手轻脚的在擦拭,看了好几眼才放回床褥处,我趁她睡着,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苟婆子的玉佩。” 紫衣五体投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我本想……本想第二天禀告了婆子,但又怕婆子不相信我,于是便想掀起黄袖的床褥让婆子看个真切,却没想到,那阴险狡诈的黄袖早已把玉佩换了个地方,更让人不齿的是,她和薛宝儿蛇鼠一窝,利用白狐之事,把事情推脱到了我的头上!” “你所说的,是真的?”江妈妈问道。 “千真万确!不敢有半分的隐瞒!”紫衣咬牙切齿的说,“自从上回我向婆子告发了薛宝儿干活不力的事之后,她和黄袖便看我不顺眼,我想大抵是从那次之后,便盯上了我,意欲要置我于死地。我今儿说这样的话,一是为了向妈妈和婆子证明我的真心,二是,即便妈妈和婆子不信我,紫衣也愿意让家人带钱来赎,祈求妈妈和婆子不要把紫衣卖去……卖去那种地方……” “哼。”苟婆子又冷哼一声,“看来你倒是挺上道的。” “紫衣不敢。” “紫衣,你要让我们相信你的话,可你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你认为我们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灵狐呢?”江妈妈一针见血道。 第211章 揭发(4) 紫衣陷入了沉默,谁知道在门外听了半晌的绿萝,突然走了进来,跪下道,“绿萝拜见江妈妈,苟婆子。” “绿萝,你来做什么?”江妈妈厉声问道。 “绿萝今晚是带了银钱来,想要为紫衣说情的,可没想到听见妈妈和婆子的对话,绿萝有罪,求妈妈责罚。” 绿萝做人处事比较圆滑又老练,一上来就表明自己是带钱来的,又向两人请罪,江妈妈也挑不出绿萝的错,只暗暗点头,“既然是不经意听见的,也就罢了。” 绿萝看了紫衣一样,咬牙道,“绿萝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证明紫衣是清白的。因为、因为当天晚上,我也看见了是黄袖拿着玉佩的。” “绿萝!”紫衣陷入了深深的震撼里,她知道绿萝此举是为了救自己的,但是如果江妈妈不信,绿萝便要和自己一起被降罪了。 紫衣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突然发现自己做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绿萝知道自己是在说假话,但是为了救好姐妹紫衣,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继续道,“此事绿萝和紫衣也有错,错就错在没有及时的向苟婆子禀报,这才让黄袖钻了空子。但是玉佩一开始便是黄袖拿的,这是、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绿萝觉着,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若是真的有人要因此而受罪,那也不是紫衣,而是黄袖!” 说完,绿萝又把自己平时攒的钱拿了出来,“这是绿萝攒的要留给家里的钱,绿萝自愿给紫衣赎罪,只求江妈妈和苟婆子宽恕了紫衣!” 因为紫衣不是发配而来的,而是军里的一些家眷过来做活的,江妈妈方才还想着要怎么处置,没想到话锋一转,又转到了黄袖身上。 江妈妈思索了好一会,才说,“灵狐一说,且不论能不能提,但也是怪力乱神,更何况御赐之物,不是尔等可以评论的。既然紫衣和绿萝都指认是黄袖做的,那么此事便盖棺定论了。我认为是黄袖做的,苟婆子,你认为呢?” 苟婆子只剩下点头哈腰了,“江妈妈说是黄袖做的,便是黄袖做的了。” 江妈妈翻了翻名册,发现黄袖是此前才发配来的,家中又没有兄弟姐妹,又是获罪的罪人,沉吟片刻,方道,“既然黄袖做下了这样的事情,这里也断然不用留她了,便把她打发了卖去里头吧。我们这个月还有几个名额的空缺没有找,那里又缺人缺得厉害,便让她顶上也好!年纪轻还能卖几个好价钱。” 江妈妈都发话了,苟婆子急忙道,“婆子知道了,傍晚便去提人,这几日便送过去。” 江妈妈处置完了黄袖,又对着紫衣和绿萝说,“此回便饶了你们两个,但是在浣衣局里头,第一要务是嘴巴要紧,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往后可都记住了?” “回妈妈的话,我们会记住的!往后不敢乱说话了!”紫衣和绿萝深深的对看一眼,知道她们都没事了,有事的是黄袖,走出江妈妈房门的时候,背上都是一片汗渍。 第212章 被卖(1) 小柴火第二天发现西五房门口的木桶只有三个,少了自己的,薛宝儿也发现了但没开口。 小柴火刚想去找苟婆子问清楚,谁知道苟婆子满脸堆笑的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熟稔的说,“黄袖啊,今儿个你就不必洗衣服了,婆子我那儿呢,有一处更好的活计,今天你就跟着婆子我过去那边干活吧。” 小柴火怯怯弱弱道,“苟婆子,我这儿不是还有活计吗?怎么能去做别的?” 苟婆子又把小柴火抓着走了一段,“这儿的活不都是我分配的吗?你不晓得,江妈妈那儿呢有一些衣服需要缝补,哎呀,你跟我过去看看便知道了,你还能不信婆子我不成?” 苟婆子既然这样说了,小柴火不疑有他,便跟着苟婆子去了,谁知道一去,竟就再没有回来。 小柴火只知道自己去了苟婆子屋里,只喝了一杯水,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睡醒时,只觉得头重脚轻,已经不知道身处何方了。 但很明显,她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富丽堂皇,木制的家具,丝质的床帘,颇有几分繁华的景象,肯定不是浣衣局那里了。 外头是黑乎乎的,屋子里只点一盏灯,看来已经是日落时分了,小柴火再一看自己身上,手脚都被缚着,嘴巴也被塞了棉布,但是所处的地方是个软绵绵的床榻,而且床榻上还有新的床褥,其余布置都是用锦缎织就而成的,其富丽着实让小柴火十分意外。 小柴火晕乎了好半天,门才吱呀一下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中年女子,一个风姿绰约的,小柴火不认得,另一个她认得了,是江妈妈。 江妈妈和另一个女子后头跟着两个彪形大汉,看起来像是打手。 江妈妈笑着对另一个女子道,“刘妈妈,这货色顶好吧?刚年满十三岁,可什么都不懂呢,你可要好好的调教调教啊。” 刘妈妈一看见小柴火,眼睛里几乎要放出光来,“哎呦,又干巴巴又瘦弱的,唯一就是还年轻点儿了,不过眼儿嘴鼻还是长得挺好的……” 说完又打量了小柴火一眼,探寻的问道,“这小姑娘性子烈不,听话不?” “听话,那是十成十的听话。”江妈妈笑得前仰后合的,“就算是性子烈的,一进来,在你的手底下,还不是乖乖的听话么?” “哈哈哈……”两个妈妈笑成了一团,眼里一派和气。 小柴火听见她们这么对自己评头论足,也不是傻子,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她只能不停的扭动,又呜呜的叫着,祈求对方能够让自己说话。 刘妈妈一声令下,已经有人先行一步走上前,把塞在小柴火嘴上的碎布片给拿了下来。 小柴火的声音里已经含了哭腔,“江妈妈,我还要回去洗衣服呢……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衣服没有洗……我得回去了……” 江妈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拿出帕子揩一揩,开口道,“黄袖啊,来得这里,你还想回浣衣局那破地方?你看看这里,比起浣衣局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你是想来这里做人上人呢,还是想回去浣衣局里没天没夜的洗衣服啊?” 说完,又正色道,“我告儿你,今儿江妈妈带你来,是看得起你,带你过来过好日子来了。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是瞧不起你刘妈妈了!” 第213章 被卖(2) 江妈妈这样说,便是对小柴火软硬兼施了,又是威逼利诱她,让她明白眼下的形势是哪般,可是不由她做主了。 小柴火眼里蓄满了泪,她知道自己被江妈妈卖了,只能忍气吞声道,“江妈妈,我是官府发配了的人,是登记到浣衣局名下的,你不能私自就发配了我!” 江妈妈倒是乐了,“哎呦,你瞧瞧,你瞧瞧,还挺牙尖嘴利,能说会道的嘛。可惜你是不知道吧,你已经是罪人中的罪人了,不仅被发配,还偷了苟婆子的玉佩,再说了,你入了浣衣局,就是我的人了,名册在我手里,我想卖谁就卖谁,想发落谁就发落谁。在我手里,是生是死不就是我一句话吗!?” 小柴火被江妈妈一席话噎得说不上话来,只能咬着唇,死命的说着,“你不能,你不能……逼良为娼啊……” 刘妈妈也上前一步,看了看小柴火,捏着她的下巴吹气道,“你可得多听听你江妈妈的,没坏处的,那浣衣局有什么好的呢,在刘妈妈这儿,有吃有穿,还有享用不尽的欢乐,怎么不好呢?” 刘妈妈几句话没说完,谁知道小柴火突然低头,狠狠的就咬住了她的手指不松口,刘妈妈吃疼,急忙喊道,“这个死丫头,居然敢咬我!”右手狠狠的扇过去,直把小柴火扇得眼冒金星。 江妈妈也过去一阵数落,“你这丫头真是没眼力劲的,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道刘妈妈是什么人,我江妈妈在这里头又是什么人,你以为你能走得出这里?!” “呵呵,不用和她多废话了。既然是如此烈性,那便不必和她客套,先饿几天,再让人好好的教养教养,她便知道听话了。”刘妈妈的架势比起江妈妈更上一层,只伸手,后头两个打手便又再次把碎布条塞入了小柴火的口中,这次,小柴火直接被人塞进了一间窄小的屋子。 屋子里头,除了小柴火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姑娘。小柴火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原来其余的人,也都是浣衣局里头的人!只不过和自己不在同一个屋子罢了! 几个女孩子坐下来稍微一打探,这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难怪浣衣局里的人经常换了一拨又一拨,原来江妈妈和刘妈妈是勾搭好了的,由刘妈妈打理这儿的生意,江妈妈便从浣衣局里头偷偷的把人给送过来,反正浣衣局里头江妈妈一手遮天,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把小姑娘们卖到了哪里。 而其他婆子则对此事避讳莫深,在江妈妈的统领下,根本就没有人敢告发她。 也因为江妈妈卖的大多是没父没母的小女孩,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在这里还有这么多官奴被卖到来! 她们怎么说也是官府的人,江妈妈她们也敢! 小黑屋里的几个女孩子抱头哭在了一处,一想到往后的生活要开始暗无天日起来,就谁也都安慰不了谁了。 第214章 被卖(3) 小柴火靠着墙壁坐下来,其余的姐妹们纷纷围过来,大伙儿抱在一团,互相问了名讳之后,便开始唉声叹气,随着夜晚的来临,有的已经抿着嘴开始呜咽哭泣起来。 “我们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本以为去了浣衣局,能够踏踏实实的过,谁想到,居然遇到了那样蛇蝎心肠的人!”一个女孩子小小声的抱怨着。 另一个女孩子也哭着说,“我家里七姐妹,我最大,原想着进浣衣局里能够帮补家计,可如今却……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着我爹娘妹妹们了……呜呜……” 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着,小柴火揩了揩眼泪,忽而福至心灵,想起来一件事,“其实像这样的情况,要是我们冒死有一个人逃出去了,去告官府,是不是就能够救大家了?” 里面一个岁数较大的女孩子望了她一眼,用过来人的口吻对她说,“你还小,不懂事,像这样规模的,别说告官府了,就是京城里的那些个大官来了,也不一定能把这些恶徒绳之以法。要知道,这儿的官府老爷们,可没少进出这些场所了……官老爷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要不然,怎么能开了那么多年呢……” 小柴火的心顿时灰了下来,“难道我们以后都要这样子了吗?” 一堆人凄凄惨惨戚戚的哭着,有的哭声越发的大了,不一会儿,锁着的门哗啦一下被打开了,进来了两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粗壮男人,看见这群小姑娘们,扯着声音大吼,“半夜三更的,哭什么哭,哭得老子都没心思睡觉了!” 几个人被吼得不敢开口,小柴火硬是硬着头皮匍匐着向前,抖着声音跪求道,“英雄,壮士,求求你了,帮我们告官好吗?我们都是被逼的,不是自愿来的,如果能够出去了,我们一辈子感激你,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 那个壮士冷笑了几下,扯出腰间的皮鞭,啪的一下甩在了地上,小柴火的手指被皮鞭狠狠的扫过,只觉得火辣辣的,像被火烤了一下,再低头一看,已然皮开肉绽了。 “想让我告官?你这个小女孩子怎么就那么不乖巧呢?一起挣钱不好吗?想让官府把我们一窝端了?老子今儿就好好教训教训你!”那个壮士忽而露出了可怖的面目,小柴火在月色中一看,才发现对方的脸上有着一道冷冽的刀疤,看起来恐怖极了! 鞭子,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抽在了小柴火的身上,她再也受不住,一咕噜的滚过去这个地方,又滚到那个地方,哎呦之声不绝于耳,可是鞭子就像是下雨打在身上似的,拦都拦不住。 打了好几鞭子,小柴火浑身抖得筛糠一般,跪着哭求道,“求你了,别打了,我受不住,我受不住啊!” 其余的女孩子见了,也十分的不忍心,也跟着求情道,“大哥,你再打会把她打死的啊!” “要是打死了,江妈妈会找你拼命的!”小柴火想着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谁知道那个大哥收了鞭子,恶狠狠的呸了一声,“江妈妈可是有口令,不听话的,打死了事,谁也不会追究责任!” 第215章 被卖(4) 不听话的,打死了事,小柴火觉得这几个字就像是烙在自己身上似的,难不成自己今天就要活活被打死在这里了吗? 她蜷缩在墙角边,那个魔鬼似的人已经越来越逼近了,难道今天就没有生路了吗? 不,就算没有了生路,她也要自己挣得! 小柴火眼看着那个男人一步又一步的朝自己走过来,私下里暗暗攒着劲头,等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突然发力,用尽全身的力气往那男人的腰腹部用力一撞。 这么奋力一撞,竟然把大腹便便的男子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就在这踉跄的关口上,小柴火忽而就闪身往外头跑去。 门是打开着的,或许跑了出去,便能够有一线生机。小柴火是这么想着的,谁知道就在她堪堪跑到门口的时候,那个男人早已经揉着肚皮,破口大骂起来,“小兔崽子,她要跑了,赶紧拦住她!” 门口的人听见里头的声响,早就不动声色的等着了,就等着小柴火自己扑上来,小柴火一个人对好几个彪形大汉,哪儿是对手?不过是困兽斗罢了。 几个人把小柴火给捆了起来,那个被小柴火撞了一下腰的男子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在确定小柴火被五花大绑后,才对着小柴火不客气的踹了两脚,“死家伙,撞那一下真是要了老子的命,老子偏就不信,今晚上打不死你。” 小柴火嘴里被塞了布条,哪里说出什么话来,只能当小羔羊了。 其余几个人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要被活活打死,都把那个男子拦了下来,好说歹说,可惜一个个均是色眯眯的看着小柴火的。 一个道,“大哥,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女娃,打死了多可惜,不如给我做小老婆吧,我家里那头母老虎,我可厌烦了!” 另一个说,“去去去,哪儿轮得到你啊?这么嫩的小丫头,不如让哥们儿都爽两把,才够味啊!” 几个人讨论来讨论去,都纷纷赞同第二个人的观点,觉得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到时候搞出人命了,大不了说成是小柴火自己想不开不就是了。 小柴火听得几欲昏倒,还想咬舌自尽呢,可是连舌头都碰不到,眼看她被一个男子给拖了出去,小柴火闭着眼,等待着那濒死的感觉,可是那双罪恶的手,却怎么都没有落到她的身上来。 周围死寂一片,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过一会儿,便是那些男子疼痛哭喊的声音了。 有的叫“救命”,有的闷哼,还有的几欲奔亡,却又被绊倒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动静。 小柴火含着泪,睁开眼,看见有一具身影覆盖在自己身上,再抬起头一看,那身影竟是那么的熟悉,不是薛宝儿还有谁? “宝儿……姐姐?”小柴火用沙哑的声音,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在薛宝儿身边的,还有一只白色毛发的动物,就是上次抓走紫衣姐姐的那只灵兽,小柴火也认得的,宝儿姐姐还曾经告诉过她,那只灵兽的名字叫谬奇。 看着熟悉的身影,小柴火的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第216章 事情败露(1) 宝儿姐姐来救她了……? 自己这是得救了……? 可是光凭宝儿姐姐一个人,是救不出那么多人的啊……反而还会让宝儿姐姐自己身陷囹圄吧……? 小柴火的脑海里电光石火的过了那么多个念头,最后趴在地上,轻轻的拉了一下薛宝儿的裤脚,用嘶哑的声音,竭力说,“宝儿姐姐,快走,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虽然眼下,四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都被薛宝儿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打倒在地,但小柴火觉得薛宝儿一个人来这里救人,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也太危险了。 在小柴火看来,薛宝儿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在那几个彪形大汉来看,也不相信在短短几秒内,把几个人都撂倒的,居然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娃娃。 难道她身后还另有高手?可是在这高楼大院里头,根本就没有另一个高手的身影。 那几个人回想了刚刚被打倒的过程,再看一看地上,才发现打伤自己的,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块,但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是力拔千钧,那力度震得整个人都缓不来劲,只感觉全身都被震慑住了,无法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那些人才回过神来,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对着薛宝儿大放厥词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居然还胆敢在你太岁爷爷头上动土?!” 另一个也缓过神来了,左右看看四下里没其他人,也对着薛宝儿叉腰大笑,“看来是觉得我们这儿人手不够,自己自投罗网来了,看爷爷们不捉拿了你,跟里头的小妹妹们凑成一打!” 薛宝儿一个字都没有回答他们,她的回答就是——开打! 薛宝儿手里只轻轻一扯,就从另一个男子手里抢走了一根皮鞭,在上回遇上山贼头目之后,薛宝儿就知道皮鞭的好处了,能甩很远,力度也用得上,还能一下子撂倒数人,一点也不费力,故而在第二次使用后,她便把这东西使得十分老道了。 虽然只是类似远古时代的冷兵器,但也比没有武器用得顺手对了,杀鸡焉用牛刀呢,要是薛宝儿赤手空拳来打那些人,薛宝儿还怕把人给虐惨了。 出乎小柴火的意料,不出半盏茶的功夫,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而且最让小柴火膛目结舌的是,占了上风的那方,是薛宝儿一个人! 而其余的大男人,都跪在地上,涕泪纵横的求着薛宝儿一个小姑娘饶过他们! 那些男子们平素是做惯了的打手的,哪里有向人求饶过的,但是此回遇到了薛宝儿,那可是吃了哑巴亏了,不仅打得满地找牙,还让他们抖了一地的尿…… 实在是因为薛宝儿的身手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想象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看得出她的套路,她所使用的拳法,又或者看得清她的身手,反正就是这么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把他们全部都制服了,不服都不行,除了跪在地上求饶,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个个皆是闻风丧胆道,“大侠,女大侠,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大侠,我们再也不敢了!” 薛宝儿冷冷的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用皮鞭指着一个头目道,“去,把你们这儿的首领叫过来。” 第217章 事情败露(2) 不一会儿,薛宝儿就控制了场面,而且刘妈妈也很快被叫来了。 当然,那个人出于对薛宝儿的恐惧,不敢对刘妈妈说出真相,刘妈妈脸上还化着精巧的妆容,身上也穿得红红绿绿的,一边走一边晃荡着身子,还厉声道,“什么破事儿要来使唤你姑奶奶,几个小女娃娃都搞不定,要你们来干什么了?” 话音未落,刘妈妈走入房间,这才发现根本就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哭天抢地的模样,又或者说,是哭天抢地,但哭天抢地的,是她的人,她平素养的一堆打手。 可以想象,当刘妈妈看着自己平时养的耀武扬威的打手,都跪在地上哭泣的景象时,脑海里是有多荒诞了。 “这……莫不是在做戏吧?”刘妈妈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也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景象,难道那端坐在桌子旁的女娃娃是个会使幻术的,让大伙儿都得了失心疯不成? “大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用给我解释清楚吗?”刘妈妈高声道。 大牛也就是刚刚被使唤去叫刘妈妈的人,可是此刻他也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只是哆哆嗦嗦的说,“是、是女侠让我们找您来的。” “女侠?”刘妈妈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即便她的人被这样欺侮了,她也面不改容,“就凭你,也配在你刘妈妈眼皮底下号称女侠?也不去江湖上问问看,你刘妈妈是何等的角色!?” 刘妈妈可不是吃素的,想当年,她也是有见识有胆魄的女中侠客,要不然也不会站在这里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即便是这里的打手都被控制了,她后头不还有好十几名打手吗,只要她吆喝一声,不怕外头的人冲进来把这个女娃娃拿下。 薛宝儿也没有被刘妈妈几句话就吓破胆,她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让刘妈妈放人。 薛宝儿的话很简单,也易懂。 她说的是,“把这里所有被迫的人,都放了。我就饶了你们。” 这无异于挑衅,也是打脸了。刘妈妈在这里做生意的,哪里容得别人这样放肆? “呵呵,小妹妹,看来你真是没在外头打听过你刘妈妈的名讳啊?看你这样子,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好,刘妈妈今日便让你进得来,出不去!”刘妈妈说完后,对着外头吆喝了一声,随机就有十来名彪形大汉进了屋。 “刘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进里屋的人,也被里头的景象震慑住了,不明就里的,还以为里头是要换女主人了呢。 “你们赶紧把这个挑事的人给我拿下!”刘妈妈一声令下,所有的打手全部都一拥而上了。 起初,所有的人都觉得,只需要上一个打手就够了。 起初,所有的人也都觉得,薛宝儿肯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怎么敢一个人就来里头闹腾,也不怕自己命短。 可是随后没多久,许多的人便是想把眼珠子揉碎了,因为他们觉着,眼前所见的场景,太诡异了,就像不可能发生的一样。 所有的打手一拥而上,把薛宝儿团团围住,但她却是闲庭信步一般的,和打手打了起来。 第218章 事情败露(3) 所有的打手一拥而上,把薛宝儿团团围住,但她却是闲庭信步一般的,和打手打了起来。 可说是打架,还不如说是打手被被打更为妥当。 在包围圈外的人都看不真切,只有被打到的人,才知道薛宝儿出手有多快。 那就是比自己视力所及的更快,明明看见她的拳头往那头去了,可是下一秒,却几乎是同时好几个声音在哀嚎。 包围圈里的人被打趴下了,又有人冲上前,可是一圈又一圈的人被薛宝儿打倒了。 再到后来,几乎没有人敢冲上去了,因为他们发现,即便是冲上去,那也是被打的命。 在场那么多个人,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碰到薛宝儿一根汗毛的,她好端端的站在那儿,就连衣角都没有脏过一点。 很多人都在心里纷纷想着,这不是女侠,这八成是神仙吧?除非是神仙,才能有那样的身手啊? 刘妈妈看见事情不对劲,画风一转,赶紧的软下来,捏着软绵绵的声线道,“女大王,女神仙,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你的对手,今儿个你不是来谈判的,你是来砸场子的。” 任凭是平素在外头说话掷地有声的刘妈妈,跟薛宝儿说话也得掂量着点,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和薛宝儿谈条件,薛宝儿要什么,她也只能双手奉上了。 刘妈妈无奈道:“女神仙,说吧,你要什么,我刘妈妈应承你便是了。” 薛宝儿动了那么久的手,觉得自己约莫有点儿口渴了,看见桌子上有一壶茶,直接拿起来倒在口里,再用袖子擦一擦,道,“第一,把这里的人统统放了,再也不许逼迫她们做不想做的事,第二,把这里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官府。” 让土匪盗贼自己告官这事,薛宝儿之前也做过,只要官府接手了,那她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了,也不用自己收拾烂摊子了,所以往昔用这招,省了她不少的麻烦,于是此番,薛宝儿也打算故技重施。 刘妈妈大大方方的应了,还搬了凳子坐下来,很轻巧道,“这两件事都没有问题,我立马就去办,女神仙你便在这儿等着吧。” 刘妈妈也当真没有骗薛宝儿,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一口叫了一个人,命人麻利的把这两件事情给办了。 “人,要放,还要把官府的人找来。”刘妈妈如是说着。 薛宝儿不疑有他,便看着那些打手老老实实的把小柴火她们给松绑,再这么一清查下去,才发现,原来里头真的藏了不少小姑娘,大多都是不情不愿来的,有被骗的,被卖的,反正这里头全部都是一些坑人和肮脏的勾当。 过了一会儿,外头就有了一些动静,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还有人吆喝道,“官老爷来了,让路让路!” 不久之后,还真的有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进了屋,环视了一周之后,才假言假语放话道,“方才这儿,是谁报的官,所为何事啊?” 第219章 事情败露(4) 小柴火刚刚被松了绑,一听见官老爷来了,双眼发光,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客气的问,“你、你真的是官老爷吗?” 那人斜视了小柴火一眼,十分不屑道,“没错,我便是这儿的父母官,敝姓梁。就是你报官?” 小柴火忽而跪下了,磕头道,“梁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里可是坑蒙拐骗的地方!” 小柴火又指着刘妈妈,对梁大人道,“就是她,联合了浣衣局的江妈妈,把我们给卖到这儿来,不仅是我,还有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也依言一一跪下,好几个人,好几张嘴,七嘴八舌的开始向梁大人诉苦,说着说着,全部都指责刘妈妈和江妈妈草菅人命,无恶不作的事情。 “如此如此。”梁大人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对着带来的官兵道,“听见了?还不抓人?” “是!”官兵们领命,就要去抓刘妈妈等人。 梁大人急了,慌忙道,“不是他们,抓错人了!抓这些胡乱诬告的人才是!” 钦差又像老鹰抓小鸡一般的把小柴火等人给抓了起来。 小柴火她们面面相觑,全部都不明所以,仓皇中望着梁大人道,“梁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抓的是我们?” “呵呵……你们这些刁民,不抓你们,要抓谁?”梁大人走过去,抓起刘妈妈的手,轻轻的摸了摸。 刘妈妈飞着过去一个媚眼,“死相!也不早点来救人家,眼看这里要被人一窝端了才过来,真讨厌!” 梁大人也不顾及其他人,就在那儿和刘妈妈一言一语的打情骂俏起来,梁大人还摸了摸刘妈妈的腰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刘妈妈也笑着,两人看着竟然是相熟的样子,小柴火等人真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都是这些人咯,奴家本是本分的生意人,可是她们偏偏要来捣乱闹事,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不仅如此,刘妈妈还倒打一耙,看着就是要梁大人把小柴火等人抓起来才罢休了。 刘妈妈又指着薛宝儿道,“还有那人,梁大人可不要轻易的放过了,她有功夫的,身手好得很呢!奴家可是怕了她了!” “不!不要抓宝儿姐姐!”小柴火厉声尖叫,她知道自己又一次的祸害了薛宝儿了。她们本来就是发配到这儿来的,要是再被官府治罪,恐怕真的性命难保了。 “宝儿姐姐,快跑!”小柴火又叫了一声。 可是薛宝儿这次倒真是很奇怪的,没有反抗,反而对来抓她的官差说,“我自己走。” 官差看了薛宝儿一眼,又看了梁大人,梁大人随口道,“既然她愿意自己走,不绑也可以。” 反正薛宝儿在他眼里,不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罢了,难道还会有威胁? 梁大人在刘妈妈面前可是挣足了面子,再一捏刘妈妈的鼻子,“看见了没有,事情都给你处理完毕了,要怎么报答我?” 刘妈妈整个人都依偎在梁大人的身上,“死相的,你要什么,听凭你差遣便是了。” 梁大人乐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第220章 出逃(1) 至此,小柴火才明白,有了梁大人在,刘妈妈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哪里还有不敢做的事情呢? 她们这些在里被官兵捉拿的人,全部都被梁大人关押了,也不知道要被冠以什么罪名了。 小柴火长吁短叹的,她和薛宝儿关押的地方还隔着铁栏杆,根本就看不清楚薛宝儿的情况。 “宝儿姐姐,都是我害了你……”小柴火幽幽的叹着。 但小柴火不知道,在今天晚上之后,梁大人估计会很后悔把薛宝儿放进来的事。 因为薛宝儿本来就没想着要被关押。 对她来说,这里这些简单的设施,压根就关不了她,而她乖乖的进来,是为了做一些更惊天动地的事。 要是在里头就和梁大人等人交手,她势必会成为朝廷的要犯,会被追杀到海角天涯,但如果今天晚上她做了这些事情之后,朝廷的要犯就不止她一个了。 于是梁大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薛宝儿关进来了。 他却不知道,薛宝儿实际上,是在等着一个时机,一个众人被关押进来,官兵们悠闲的守夜的时候。 下半夜,月光静静的洒在窗棂上。 谁也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薛宝儿用食指和拇指轻轻一用力,就把铁栏杆给掰成了另一个形状,一个适合她走出去的形状。 她大大方方的从里头出来,遇见谁,就轻松的把谁打晕,对方连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随机就眼前一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整个大牢里头有七七四十九个守夜的官兵,里里外外全部被薛宝儿打晕过去。 之后,薛宝儿走过一个又一个的监房,走过一个,便把里头的人给通通放出来。 “走吧,你们要揍去哪里都好,只是记住以后不准再犯事,不准再欺压老弱妇孺。” 薛宝儿只是这么说。 她把这些人都放出去之后,梁大人的火力肯定不是对着她一个了,到时候海角天涯,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再会去找她了。 在放到小柴火那个监房时,小柴火死命要跟着薛宝儿一起走。 “宝儿姐姐,求您了,让我跟着你吧,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小柴火哭求道。 “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薛宝儿淡淡的说。 小柴火擦了擦眼泪,“宝儿姐姐,可是除了跟着你,我真的没有其他去处了。” “去处?”薛宝儿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 一炷香功夫后,小柴火跟着薛宝儿,坐在一处人家的屋檐上。 四周静悄悄的,但小柴火不知道,薛宝儿正在用腹语跟谬奇交谈着。 谬奇托着腮帮子,“主人,你不会真的要带着这个拖油瓶走吧?她可会成为我们的负累的……” 他本来想着等到这件事搞定了,他的主人也无事一身轻了,到时候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游玩也好,想隐居山林也罢,或者想继续去寻找宇宙信号,那也可以,可是谬奇万万没想到,小柴火居然也跟着来了。 而薛宝儿看她在屋子下哭得很可怜,还是下去咻一下把她提拉到屋檐上了。 于是主**两人,正坐在屋檐上想着天亮以后,要带着小柴火去哪里好。 天还未亮,薛宝儿忽而搜寻到了一抹熟悉的气味,斩钉截铁的对谬奇说,“我知道把小柴火带去哪里好了。” 第221章 出逃(2) 薛宝儿她们此刻所在的地方,也叫霖城,是大英朝的边疆地带,驻扎了不少士兵。 薛宝儿的凝聚力已经十分完满了,她很快的搜寻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李位。 在薛宝儿当初被发配的时候,李位从京城千里迢迢来找她,却被她打发走了。当时薛宝儿对他说的是让他去从军,可薛宝儿没有想到的是,像李位那个没啥心眼的人,居然真的去从了军。 在远在十里开外的屋檐上,薛宝儿很清楚的看见了李位的身影,并且很快的定点了他的位置。 李位心思纯良,而且为人仗义执言,只要把小柴火交给他,命他好生照顾着,应该就行了吧。 把小柴火带过去的一路上,薛宝儿和谬奇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事情在见到李位之后,却全部都变了样,和当初所设想的不同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李位在漫漫黄沙里,在操练之后看见远赴而来的薛宝儿之后,他吃惊得嘴巴都快吃得下一个鸡蛋了。 虽然李位只是一个新兵,但是由于他颇有武功,很快便在军里升任了一个队伍的营长,怎么说也是不得了的差事了,便也在城里头分到了一处不错的宅子和土地,平时不用操练的时候,便得以回去家中休憩。 薛宝儿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屋子里头睡大觉,没想到一睁开眼,就见到风尘仆仆的薛宝儿和谬奇,后头还跟着一个柴火一般的小姑娘。 “师父!你怎么来了!”李位是又惊又喜,高兴得差点没蹦跶到天上去。 薛宝儿在他心里是神一样的人物,是可以和他山上的师父比肩的,他在心里当真是把薛宝儿当成师父供着的,于是见到薛宝儿来,他差点没把屋顶给掀翻了,一下是找出酒,一下是找出下酒料,就没差把屋契什么的拿出来双手奉上了。 薛宝儿有一个独特的能力,就是看出一个人的情绪、内心起伏和思绪,于是她很轻而易举的便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好坏来。 当初她看李位和小柴火等人时,便是用的这个法子区分的,对于心性单纯的人,薛宝儿总是会对他们好一点。 李位也当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单纯的人,他把好酒好菜都摆了一桌子,薛宝儿却是一口未吃,只是非常郑重的对他说,“我今次来,是想让你帮我处置一个人。” 李位呆呆的说,“处置一个人?” 谬奇坐在薛宝儿身边,用眼神看过去小柴火。在这个时候,谬奇也大摇大摆的现身了,不用再躲在薛宝儿袖口了。 薛宝儿点点头,指着小柴火,“就是她。” 李位挠了挠头,他还搞不清楚薛宝儿的意思,抱歉道,“她得罪了师父?师父要怎么处置她?可是我已经不做杀手好多年了啊师父,我从良了,现今我是一个营长了,不能做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果然是一个死脑筋的人,薛宝儿顿了顿,才说,“她是我在发配路上认识的小妹妹,我要流浪天涯去了,没办法带走她。你在这里有房子,有得吃住,只要留下她就行。” 第222章 出逃(3) 薛宝儿说话词不达意的,不要说李位了,就连小柴火都误解了她的意思。 在小柴火看来,薛宝儿把她珍而重之的交托给另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大抵、大抵就是要她嫁给他了吧! 而且那人看起来挺听宝儿姐姐的话的,又一口一个师父的叫,估计功夫也不低。 小柴火又听见李位说他是营长,心里更是属意了几分,李位年轻有为,又长得面如冠玉,品行也好,看来宝儿姐姐真的是满心里为她打算的呢。 于是在坐的三个人,一个以为是这样,一个以为是那样,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薛宝儿开口要李位留人,李位是个死脑筋的,只能硬着头皮道,“师父说要留人,我真不是不想留……只是我平素这里没有别人,三天两头也没有往这里跑,恐怕照顾不了这个小妹妹。” 小柴火急忙道,“李位哥哥,我不会为你添麻烦的,我只需要一个可以住的地方便行了,其他的活儿我都会干,在你不在的时候,我还能帮你看房子!” “不行啊。我师父可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啊。”李位急得团团转,他比小柴火大几岁,早就知道了男女设防的事情了。 而对于李位来说,在见识了薛宝儿的身手之后,薛宝儿在他的心目中已经不是男女了,而是神。 薛宝儿淡淡道,“我没有说出那样的话。” “是我山上的师父说的!”李位下山的时候,师父也对他耳提面命了一些话,其中的一些便是有关于男女之事的,说不能戏弄良家妇女之类的,李位便牢牢的记在心里了。 他和小柴火两个人都是未婚男女,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小柴火公然的住在他家里根本就不行。身为啊细细亚星人的薛宝儿没有想到这点,但是粗心的李位还是考虑到了。 对于这件事,李位也觉得兹事体大,不能轻易答应下来。但是由于是薛宝儿要求的,李位便也郑重其事的答应下来,在奔走了好几天之后,终于帮小柴火找到了一个好去处。 “隔壁王家婆婆那儿,是个老****,膝下没有儿女,一听说有个便宜孙女,高兴得不得了。小柴火妹妹,你可愿意过去?过去了也不需吃苦,只需要做做针线功夫便行。” 李位给小柴火寻的人家,也不远,只和李位家隔了几十米。 小柴火这才明白,她不是来给李位当童养媳的……不过隔壁婆婆家也不错,至少平时也可以过来帮李位的忙整理整理一下屋子什么的,一想到这里,小柴火也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薛宝儿在李位家住了好几日,终于把小柴火的事情搞定了。 入夜,李位在薛宝儿门前走来走去,就是不敢敲门,走得薛宝儿自己开了门,“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师父,送走了小柴火,明日你便要走了吗?你要去哪里呢?以后徒儿要怎么找到你?”李位忧心忡忡的问。 谬奇在薛宝儿脚下欢快的走来走去,这几天,可以说是他们在霖城过得挺快活的时候了,所以谬奇也无甚烦恼,不用老是为薛宝儿想这想那的煞费苦心。 对于李位问的这个问题,薛宝儿则表示,“我还没想好。” 初步估计,是想和谬奇一起去寻找信号源,可是这事和李位说,他肯定不懂,说了也是白说。 第223章 从军(1) 可是薛宝儿这么说起来,李位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师父,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当初我从军也是听从师父的引导,而今我上了正路,越发觉得这条路走得非常的正确。所以,我想……” 李位的心里翻江倒海的,思前想后,一股脑儿全说了,“我想让师父和我一同从军。” 薛宝儿蹙了蹙眉,“从军?” “是的。” 李位又道,“我从不曾忘记师父当初当了武状元的风范,师父也是有自己的意愿的不是吗?难道这一身的功夫要流落民间,不得志向吗?连我都会为师父叫屈的!” 李位想起自己当初下山,就是为了对得起自己这身功夫才下来的,而他的师父武艺那么高强,如果真的如她所说,远走天涯,那么他何时才能看见师父?才能看见师父这样绝妙的功夫发光发热? 听到这里,薛宝儿沉默不语。为大英朝效力,薛宝儿可从来没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想当初去考什么状元,也是为了自由。她可没把从前的事情当成功勋来谈的想法。 可对别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李位说到这儿,便有些激动了,“在武学中人看来,会武功的人,便无论男女了,想来师父若是真有想法,徒儿肯定会向军中的人举荐师父的,届时师父也无需像新兵一样日夜操练,而是可以同我一起指挥将士了。” 薛宝儿皱了皱眉头,“指挥将士?” “是的,在军中作战,挥斥方遒,抒发胸臆,挥汗如雨,和天斗,和地斗,和敌方斗,难道师父不想要试试那样的滋味吗?” 李位说的那种滋味,实际上薛宝儿太熟悉了,而且她曾经指挥过的物事,是李位远远所想不到的。 但是他确实打动了薛宝儿,因为她距离那些东西实在是太久了,太遥远了,她都怕自己会忘记那样的滋味了。 “况且,师父,现今这儿不太平。你也知道这里是边疆,四面八方都有虎视眈眈的人,最近我们这儿和匈奴那方正正是水火不容,待得这次假期之后,恐怕便会有战役开始了。届时,正是我们立功的好时机!” 薛宝儿想了想,才说,“唔……立功与我无关,但去看看也无妨。” 李位眼神都发光了,“师父,你所说的是真的?你愿意和我一起从军?” “是的,在前线,多危险都没有问题,只要有仗打。”薛宝儿云淡风轻的说。 李位差点没晕过去,过后才说,“师父,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 薛宝儿淡淡答,“多危险都无所谓。” 李位却是当真了,他一想到薛宝儿置身危险中,就觉得无法容忍,握着拳头一拳打在墙壁上,斩钉截铁,信誓旦旦道,“假设师父真的有落入危险的时候,就算多危险,我也会把你救出来!” “……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薛宝儿说的可是真话。 李位哭丧着脸,“师父……给我留点面子吧……” “行啊,打赢我就行。” “……”李位才发现,他在薛宝儿面前,压根一点便宜也捞不到。呜呜,好歹他还是个营长呢,太没面子啦! 第224章 从军(2) 几日后,李位的假期临近,他便同薛宝儿一同回到军中,以自己的名义举荐了薛宝儿。 有了营长的举荐,事情则轻松多了,薛宝儿轻车熟路的化名为“薛宝”,摇身一变,从一个朝廷的要犯,变成了营长的军事指挥,辅佐李位打仗,听从李位差遣。 一想到自己的师父只能在自己之下,李位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薛宝儿,一个劲儿道,“师父,真是抱歉,我没有办法替你争取到更多。” 在李位看来,自己的师父当将军都绰绰有余了,居然还要屈居在自己之下,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在军队中明明就该以武艺来说话的! 薛宝儿却是十分淡然,她对于自己居于什么地位并不看中,反而告诉李位道,“在军中便是这样,你有军功,别人才会服你,否则其他的都是废话。” 这也是薛宝儿从啊细细亚星和宇宙大战中学会的宝贵经验。 随后薛宝儿又说了一堆军事理论,反而是愣头青一样的李位听得云里雾里的,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师父简直就是一个军事天才!自己把她拉拢到这儿来简直是太正确了! 李位情不自禁的抓着薛宝儿的手,一个劲的叨叨着,“师父,你实在是个天才!是个军事和武学的天才!我们绝对会创造历史的。” 薛宝儿淡淡道,“行了,别拍马屁了,出去操练将士吧。一天没练兵,你的军队就不能去行军打仗。” “徒儿领命。” 近半月来,薛宝儿在李位的军中过得非常舒适,虽然名义上她是李位的手下,但是李位凡事都听她的,平常军队里怎么操练,每天练习多久,都用上了薛宝儿的方法。 薛宝儿让士兵们每天必须跑多少公里,还要打她教习的军体操,各自两两搏斗半个时辰以上,再进行体能训练。 尽管李位说不上薛宝儿教导的方法和名词有多奇怪,但是士兵们操练了之后,体能明显的有所上升,而且互相搏斗的时候,薛宝儿对他们的教导实在是太有用处了,往往一招便能够轻易解决敌人。 如出以来,将士们纷纷都对军师薛宝佩服得五体投地,每天没事还经常跑来讨教方法套路,搞得薛宝儿大门一闭,全部都不理,只丢给李位去办。 而薛宝儿在军中还不止这个用处,不仅让将士们操练,她还能够看出将士们的优点劣处来,再各自把他们分发到不同的位置上。 比如有的将士体力好,但是搏斗技术差的,薛宝儿就让他练习骑马术,有的搏斗能力一般的,薛宝儿却能够指出他有过人的射击能力,有的啥都不会,薛宝儿却觉得他待人接物很有一套,可以用于刺探军情。 而有的搏斗技术和体力都差的,薛宝儿直接让那人去煮饭去了。那人也能煮得一手好菜。 在这么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李位的营地里头的战斗力,迅速飙升了不止一个等级,李位看在心里,脸上更是乐开了花。 要是让他自己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薛宝儿的十分之一。 师父一定是为了军事领导而出生的,李位不止一次的这么想着。 第225章 从军(3) 对此,李位很多次都会问薛宝儿,“师父,你是怎么看出那些人的才能的?” 而薛宝儿每每都是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看脸。” 李位又问,“那如果徒弟也在前线作战的话,师父觉得徒儿更适合去做什么呢?” 薛宝儿道,“煮饭吧。” 李位泪流满面……师父,好歹我也是个武功高手吧……怎么沦落到去煮饭了,呜呜…… 只有谬奇知道薛宝儿是在调侃李位,反正在薛宝儿手里,李位从来就是只有吃瘪的份,哦吼吼,这么老实巴交的人,不欺负他都说不过去啊哈哈。 在将士们对自己的位置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时候,战事也吃紧了。 据战报,匈奴人近来是一次又一次的来犯,次数比之往常更加的频密了。 匈奴人比起李位这些中原人来说,身形更加的高大挺拔,更加的野蛮凶残,可惜他们所生活的地方,却是寸草不生,营生艰难,他们素来不善交易,更是被大英朝的人吃得死死的,因着如此,每年在边疆地区,便总是来犯。 而且这一次,匈奴人偏偏就突袭了李位所在的营地。 突袭往往都是在半夜,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 可是那日午饭过后,薛宝儿忽而去了李位的帐篷里,兜头兜脑的便说,“今晚上,匈奴人要来突袭了。” 李位正在吃饭,差点儿就哽住了,好不容易把饭吞下去了,囫囵喝了口水,才道,“师父,可是有探子来报?” 薛宝儿只是淡淡的说,“没有,我自己感觉出来的。” 如果是其他比较多疑或者稳重的人,听到薛宝儿这么说,估计要吐她一身了,可是李位不是普通人,他是惟薛宝儿是从的人,他觉得薛宝儿说的话都是对的,全部都是正儿八经的军务,也都是必须严格执行的。 所以即便薛宝儿说,我昨晚夜观星象,今晚匈奴人会来突袭,李位也是会相信的。 于是,非常信任薛宝儿的李位,便觉得薛宝儿的这个警告非常非常重要了。 他立马放下了碗筷,拿起自己的兵器,差点就要小跑出去帐篷号令士兵了。 还好薛宝儿眼疾手快拦住了他,“你想做什么?” 李位不假思索,“当然是严阵以待,难道不做准备等待他们来袭吗?” 薛宝儿放了手,淡然道,“你就这样出去了,他们今夜就不会来了。” 李位简直要抓狂了,他压根就听不懂薛宝儿的话,“师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啊!” 薛宝儿这才说,“突袭本来就是趁别人不注意才打上来的,你出去严阵以待,谁会来突袭你?” 李位这才明了,他不能做准备啊,“那不能做准备的话,敌人打上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薛宝儿要吐血了,她从来没见过军事上这么笨的蠢驴,以前在啊细细亚星的时候,那些手下一个赛一个的精明,怎么到了李位这儿,简直就像牛皮灯笼一样点不着呢。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薛宝儿第一次看见李位,就给李位定下的这八个字,简直就是名言警句。 第226章 神指挥(1) “不是不能准备,而是不能从明面上给他们看出来。你把营地的图纸拿出来,我给你排兵布阵。” 薛宝儿又淡淡道,“我们不仅要防守,还要打回去。” 接下来,她无需对李位解释什么,只需要对李位作一个又一个的命令就行了。而李位只需要做一个实施者就行了。 薛宝儿所作的命令,也是简单易懂的,甚至是为李位的军队量身定做的一般。 薛宝儿把李位的军队在大致上分成三拨人,一拨仍旧保留原样子,甚至展示出颓废保守的样子,等待敌人来袭。 第二拨人在敌后方留做准备,就等着敌人过来以后,形成“y”型包围圈,把敌人困在原地,斩断敌人的后路,把来犯的人一举歼灭。 第三拨人马,全是营地里的精兵强将,全是作战功夫了得,又善于骑射的将士,这一拨人,薛宝儿暂时握在手里,说留着他们另有用处,并没有对李位说留着他们要做什么。 夜晚过后,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李位和薛宝儿在帐篷里等候消息,李位是个沉不住气的,走过来,又走过去。薛宝儿明显淡定许多,只是坐着,没有多余的话。 等到月亮完全的被云彩隐匿起来,外头忽而传来了军报,“禀报营长,有敌人来犯!” “好!”李位说了个好,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发号施令了,只是转过头看着薛宝儿。 “恩,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不用慌张,全按我说的办。” 薛宝儿先前已经是把第一拨人分成十个小分队,接下来,她一个又一个的命令发下去,“第一个小分队,先站在营地左侧射箭,第二个小分队在右侧,第三个小分队在营地中间用盾,第四个小分队负责供给,第五个小分队前线作战,第六个小分队……” 薛宝儿的命令非常细腻,又是有条不紊,不仅如此,她还说出了对方的布置方略! “对方现今应该是虚张声势,先放冷箭,而后会再放火,因此,我们必须准备好水桶。” 不一会儿,外头便又来报,“禀报营长,对方放了火箭!” 李位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薛宝儿,一副“你完全说对了”的目光,虽然他知道薛宝儿很神,却完全没有想到她有这么神!就像是、就像是她也是对方的军师一样! 就这样,李位手下全部按照薛宝儿的指示按部就班的打下去,对敌方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方式,敌人一用上什么,这边就立刻有了克制的法子,甚至还要比他们更先行一步。 不一会儿,就已经是捷豹频传了。 “报告营长,对方已经不胜兵力,就要往后退了。” 薛宝儿眨了眨眼,“我知道他们要退,现在让第二拨人跟上,把他们包围起来。” 李位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指挥作战的,简直犹如在下棋,所有的人都是她的棋子,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胸臆中,没有人能够逃得出她的掌心。 “我说……师父,你是如来佛祖吗……”李位悄悄的说,“你该不会手里还有天兵天将吧……” 薛宝儿斜睨他一眼,慢悠悠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带上你的第三拨人,去偷袭敌方的粮草。” 第227章 神指挥(2) 李位有点难以置信,“偷袭敌方?师父,这又是什么意思?” 薛宝儿说得太多了,有点口干舌燥,她喝了一口水,才道,“你和第三拨人就是我手里的天兵天将,现在由你带领着他们,走树林子后面那条小路,看天上启明星的西边方向,走两盏茶的时间,那里是对方的粮草和供给,你带着火把,把他们的粮草给烧了。放完火马上回来就行。” 李位呆愣着,他有点儿不明白为何薛宝儿会对方位和时间掌握拿捏到如此精准的地步,“我说,师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薛宝儿只是对他说,“我保证,会胜利。” 又催促他,“快去吧,记得快马狂奔,不管发生了什么,放完火就回来。” 这第三拨人,就是薛宝儿手里捏着的秘密武器,而能够带领那些人走过寂寂无人的暗黑树林的人,除了李位,别无他选。 反正这里又不需要他,第一拨和第二拨也已经打得差不多了,薛宝儿已经可以预测到,不用半个时辰,这边的人便可以把这次突袭的人全部拿下。到时候消息传到了敌人处,他们肯定会自乱阵脚,接着掌握粮草的人便会减少警惕性,那个时候便是****的最佳时机。 但是对方的堡垒很严密,所以只能稍微放火就走,不能有一刻的停留。 这个战略方针,薛宝儿已经是考虑到每一处细微的地方了,从大处看,怎么把营地的人分成几个部分,怎么分步骤进行,从小处看,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应该处的位置。 薛宝儿很久没有做这些事情了,而在蓝星球里,做这样的布置又是头一次,这里的排兵布阵太低级了,连武器都是冷兵器,所以她一阵思考下来,便有一些热血沸腾。 连谬奇都没机会和她说话。她整个脑子都在急速的运转,里头是飞速运转的计算机,在她的大脑里,每个士兵都有自己严密的计算表格,每个敌军也都有相对应的资料,还有气候、云朵运动周期、地势地貌等等…… 薛宝儿太久没有碰到这些东西了。 而她才发现,她无法放弃这些东西了。就像血液流淌在血管里一样,在她的身体里,也有一些这样的东西在叫嚣着沸腾着,告诉她:你曾经是宇宙联盟里的最高领袖,夏克洛克,你领导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从未输过。 谬奇也发现了,他的主人是真的属于这些东西的,她是天生的强者,天生的领袖。 布置完第三拨人之后,薛宝儿停顿了下来,她的大脑停止了一切搜寻,一切凝聚力的使用,她幽幽道,“……战斗结束了。” 一个时辰之后,李位带着第三拨人回来了,他们放的火把对方的粮草烧了一半有余,大大的挫败了对方的军力。不用个两三月,对方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度恢复元气。 第一拨将士和第二拨将士也顺利圆满的完成了薛宝儿的命令,将士们都发现,自从有了薛宝儿的指挥,打仗的时候有如天助,那是借力打力,打得毫不费力。 第228章 神指挥(3) 李位还是第一次打得这么淋漓尽致,虽然他没有说,但少年得志、志得意满的那种感觉还是满满当当的洋溢出来了。 其他的少年将士们也都有这样的感受,那就是,打胜仗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而且这一次,敌方的人数是这边的十倍有余,对方却损失惨重,而李位这方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再细算一下,简直就是以一敌十。 这样的战绩,不过几日便传遍了全军。 几日后,李位又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兴高采烈的对薛宝儿说,“师父,师父,有大事要发生了!” 薛宝儿这阵子才从那沸腾的感觉缓过来,正愁没仗可打呢,“怎么,又有战事了?” 可是这回她没有感觉出来啊…… 李位才摆摆手说,“不是的,是慕容将军要来见你。” 慕容将军?薛宝儿脑海里,还是知道这个人的,不仅知道,在她小的时候,还和这个将军见过几次面。 见过慕容将军的人都知道,慕容将军生来便有一副琥珀色的眼眸,乃是大英族和胡人的混血。大英宫中现今仍旧有关于慕容将军身世的一段秘辛传闻,传说中慕容将军是一位宫里的公主和外族人私相授受的产物,大英朝忌讳混血,又是公主和外族的人生的,因此,慕容将军从小便被丢弃在军营里头。 传说中,这个英明神武的慕容将军,因为从小就混迹在军中,因为屡屡获得战功,获得了铁将军的喜爱,把他当成是半个儿子那样的栽培着,这个慕容将军也不负铁将军的期待,从十二岁参军,十五岁获得青睐,到十九岁担任少将。 二十岁的时候,慕容将军已经被赋予“大将军”的称号,独自带领一群将士们浴血奋战,征战西域,为大英朝开拓疆土,立下赫赫战功了。 提起这位大将军王,大英朝的人没有人是不竖起拇指,啧啧称奇的。虽然慕容将军是个眼色不纯的,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大英朝的人心无芥蒂的接受了他,并且甘愿拥戴他做全军的领袖。 而这位全军的领袖,今年也不过虚长了薛宝儿十岁,也就是二十五岁而已。 同样的,慕容将军在李位心目中的地位也颇高。慕容将军是何等的人啊,居然屈尊降贵要来见自己的师父,李位心里简直是欢欣鼓舞,觉得师父简直牛b到爆炸了好吗? 李位像一个卖乖的少年,想要在薛宝儿面前领取糖果那样的邀功似的,手舞足蹈的说,“上回我们打胜仗的事情,慕容将军全部知道了,昨日他不是传我过去问话吗,我把你指挥的事情悉数告诉他了。慕容将军听完后,对你大加赞赏,还说了今日便要来军中见你呢!” 李位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一颗一颗的小星星,他用崇拜又仰慕的眼光看着薛宝儿,道,“师父,你是不知道,慕容将军是多大的人物啊,可是他一听了你的事,便说要过来亲自看你呢。” 薛宝儿嘴角抽抽,“这就是你所说的大事?” “不,还有更大的事。” “哦,什么大事?” “那就是,慕容将军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薛宝儿一挑眉,“哦,在外面了?” 从刚刚开始,她就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朝着军营这边过来,原来就是李位口里一直在念叨着的他心目中的少年将军慕容宸沛。 第229章 神指挥(4) 李位话音未落,营帐的帘子已经被人快一步的掀开了,之后是一把爽朗的声音叫道,“李营长。” 李营长就是说的李位,彼时李位早已经站立在一旁,低下头给慕容宸沛行礼,恭敬道,“见过慕容将军。” 又热情的为慕容宸沛进言道,“这位,就是我给你提起过的,我的军事指挥薛宝。” 慕容宸沛虽然才二十五岁,但已经饱含霜风雪雨,脸上是粗犷的,被晒得黝黑,鼻梁高挺,五官比其他人深邃,身材也较之别人要魁梧些,站在那儿,足足就比别人高出许多不同寻常的气魄来。 慕容宸沛负手在身后,打量着这位百闻不如一见的神秘军师薛宝。平常别人面见将军,在他面前总是要矮了半截,但是眼前的这个薛宝,却丝毫没有一点怯意,反而是跟他一样,互相的在打量着对方。 同样的,薛宝儿也在看着这个慕容将军,她是对军人有着平素的好感的,因此,对于这个将军,她也并不反感。 “见过将军。”薛宝儿道。 慕容宸沛略微的点了点头,又问了薛宝儿几处作战的细节,薛宝儿都言简意赅的答了。 慕容宸沛原来只是连连点头,后来眼里忍不住要流露出赞赏的神色,因为他作为一名领军作战的将军,太明白薛宝的部署是有多英明了!甚至他自己亲自出马,都不一定能有他做出来的战略要好! 慕容宸沛原先只是觉得李位口中的军师太神化了,本想着过来一探虚实的,谁知道,他竟然真捡到宝了! 慕容宸沛又问,“请问军师,这般的战略,是以何测得的?军师喜推演术?还是占星观天文?” 薛宝的身形比起军中的将士来说,还是比较瘦削的,慕容宸沛自然不相信薛宝儿的作战经验比他强得多,所以才这么问。 薛宝儿也懒得回答那么多,只是直接答道,“天赋。” 短短两个字,已然终结了慕容宸沛的问题。 慕容宸沛也听得出薛宝并不是那种自卖自夸或者徒有虚名的人,他也是一路摸爬滚打而来的,好的军师自然是要好好的待着。 他还想问薛宝几个问题,谁知道薛宝却忽而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还在这里啰嗦?匈奴人今天就要来攻城了。” “匈奴人?今天?”慕容宸沛心中一凛。 李位却是不太把匈奴人当一回事的,拍拍胸脯志得意满道,“不会吧,师父,匈奴人前几天才被我击退了,怎么今天又会来犯?” “最近天气恶劣,匈奴那边局势大乱,民不聊生,如果不进犯,他们也会死伤无数,所以一定会大举进攻我们大英。前几天你击退的,只是他们派出的一小支前驱部队而已,而军队的主力,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 薛宝停了停,才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今天就会兵临城下了。” 她和李位守着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营地,但慕容宸沛所守着的,是一整个边疆的安危。 薛宝儿话音未落,营帐外便有人大声道,“禀报将军,前方来报,敌兵已经到了城下,正在对着城门叫嚣!” 慕容宸沛心里咯噔一响,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薛宝,李位早已经忍不住跳起来,一拍大腿,“不是吧?!师父你居然那么神,连这个都猜出来了?” 又转过头去对慕容宸沛道,“慕容将军,那个……我可不可以请命要求一同过去守城门啊?” 第230章 守城(1) 李位忍不住转过头去对慕容宸沛道,“慕容将军,那个……我可不可以请命要求一同过去守城门啊?” 慕容宸沛没有搭理李位,只是轻轻的瞥了薛宝一眼,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但很快被一丝阴霾给覆盖。 “今晚匈奴人来势汹汹,城里凶多吉少,你们两个都跟我一起去。” 从李位负责的营地到城门口,需策马半个时辰,慕容将军、薛宝儿和李位三人各自上了马,因为军务紧急,三人又都是策马好手,所以马儿驶得飞快。 慕容将军是马背上得来的功勋,策马自然驾轻就熟,而李位功夫好,马术也是顺手拈来。 慕容将军没想到的是,军师薛宝的马术居然不在他们二人之下,他们三人中,慕容将军在前,李位在后,薛宝不疾不徐的跟在慕容将军后面,再后面是几个护送的将士。他们都不敢在将军前面,只能在后面紧紧的跟随。 薛宝虽然看起来身高比李位娇小点,但她策马的姿势却是正儿八经的标准,还有那马术……慕容将军忽而联想起很久以前跟着皇上狩猎时,遇到的一个人了。 但军务紧急,也不容他多想。 三人到了城中时,已经有数名有军衔的将士和谋士在等着慕容将军了,据将士们说,方才有前方将士看见匈奴人的身影,便急忙向慕容将军汇报,但时至现在,也只有寥寥数百人在城门口盘桓叫嚣。 为了不伤及无辜,将士们老早的把城门拉上,把百姓先安顿好,再磋商军务大事。 城中有数万名百姓的安危,但水源和粮食的储备也充分,因为,对于此次匈奴人的来犯,慕容将军并不十分着急。 他带着李位和薛宝儿登上了城门最高处,门外果然如将士所说,有几名匈奴人在外破口大骂,为的就是一件事——挑衅。 “什么破城,连个百姓都看不到?” “我看哪,是那个慕容宸沛胆小鬼,不敢抛头露面,就让几个将士先出来给我们祭祭旗……” “哈哈哈哈……” 说话的那人正在裂开嘴笑,没想到还没“哈”完,头顶上却已经飞过了一支羽翎箭。 箭端异常锋利,直直插入他的帽檐,射箭的人是故意而为之,为的不是要他的脑袋,而是要他住嘴。 箭的另一端,因为力度过大,还在微微的颤动着。 饶是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战场好手,也被这一箭吓得失了脸色,他的腿止不住的打颤,一下从马上跌倒下去。 慕容将军的声音便在此时,从城门最高的地方传来,声音有力,坚不可摧。 “欢迎来战,我慕容宸沛必定率将士等候。” 那几百名人马的本意只为了打探,此回却被慕容宸沛这么一箭给弄了个下马威,夹着屁股赶回营地去了。 那时正是黄昏时分,薛宝儿站在城门上的最高,听见慕容宸沛铿锵有力的声音,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血液也因此而沸腾了起来。 是的,她不会拘束于一个小小的营地,一个几千人的队伍,她也希冀能够和这样强大的将军并肩而战,创造自己的辉煌。 第231章 守城(2) 前来打听的数百人马被慕容宸沛一箭赶退,慕容宸沛和幕僚们在城内商议军事,薛宝儿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而二货李位,早已经在一旁磨拳霍霍了,“哼哼,要不是他们逃得快,我一定把他们的屁股射得屁滚尿流!” 薛宝儿则静静的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她不仅仅是听室内人的讨论谈话,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作着沙盘演练。 如果是她来做将军的话,她会怎么安排……薛宝儿似乎已经把自己代入了这样的角色里。 慕容宸沛已经是一名出色的将军,他并不意外匈奴人会来,也不畏惧匈奴人。 他摊开城里的地图,上面画着城里四个城门的具体位置,以及关于城门的具体攻守图形。 大战在即,慕容将军为每一个将士和幕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将军就是要把所有人的位置给安排妥当。 薛宝儿并不熟识这里的每一个人,但她大致可以感觉到,慕容宸沛的安排还是井井有条的。 慕容宸沛又说,“匈奴人方才的几百骑兵只是一个引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晚上大雾来袭,他们便会攻城。” 薛宝儿默默的在心里点点头,慕容宸沛说得不错,今天晚上对方的大军便会赶来攻城,并且天气不太好,会有大雾。 慕容宸沛把所有人都考虑在内后,才把目光转向从营地带来的李位和薛宝。他当时只是心血来潮,想要让李位过来历练,没想到把薛宝也带来了。 因为李位和薛宝只是慕容将军临时起意叫来的,所以慕容将军在安排守城将士的时候,并没有把他们两个人给安排下去。 慕容宸沛扫了一眼李位和薛宝,刚想开口。没想到一直坐在墙角的薛宝却先开口了,“将军,我和李营长去守城楼。” 薛宝这么说,倒是让慕容宸沛有一点吃惊,因为薛宝所说,和自己所想的简直不谋而合。 薛宝和李位虽然打赢了一场战役,但对于守城却太陌生,他本来也是想让薛宝和李位去城墙上守着的,没想到薛宝却先提了出来。 “恩。你们上去见机行事,有什么事情再来向我汇报。”慕容宸沛坐于军中,发号施令。 其他人也各司其职,各安其位。薛宝儿和李位上了城楼,站着守夜。 天渐渐的黑了,夜色越发的浓厚,李位站着对薛宝儿说,“师父,看这鬼天气,今天晚上怕是不妙啊……” 话音未落,却见前方浓烟滚滚,对方大批人马杀到。远远看着,竟只感觉到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带起阵阵浓烟,连地都在微微的颤抖。 连见识了战场的李位也心有戚戚焉的说,“看来对方是带了不少人。” 薛宝儿看了一眼,兀自嘀咕了一句,“两万三千四百一十二人,三千匹马,哦不,病了十匹。” 李位小声的说,“师父,你看,连地都在摇动了。” 薛宝儿真想叫他一声傻瓜,只是淡淡说,“那是共振。” 共振?!那是什么玩意儿?李位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过,可是看薛宝儿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也不能慌乱才是。 特别是在师父面前。 李位伸长了脖子,挺直了身板,在薛宝儿面前拍了拍胸脯,“师父,无论来多少人,你也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回答他的,是薛宝儿一句淡然无比的话。 “我,从未知晓,什么叫做战场上的害怕。” 第232章 守城(3) 对方的军队一来,战争一触即发,双方一攻一守,打得不可开交。 想是攻城的次数多,对方的人马运用的手法十分娴熟,主要有三个方法,一个是用大树桩撞门,但是此举十分危险,几乎就是送死的节奏。一个是架梯子,这个的难度比上一个更大,还有一个便是马上作战。 城中一共有东西南北四扇门,其中东边、南边、北边三个门全部紧缩,而西门大开,里面冲出来的,全是这边军队的精兵强锐。 针对对方的三个方法,一个是开西门,用骑兵来对抗对方的骑兵,一个是从城门上扔重物和射箭,针对树桩撞门,城里的将士们也在里头紧紧的死守。 在薛宝儿看来,城里城外,无异于拔河,是力度的较量,而这其中,还考究着那扇铁铸的门的质量与否。 总而言之,双方是扛上了,对抗上了,一时之间,声势浩大,难分高低。而只听见震天的喊叫声。 在此之前,薛宝儿只是带领了李位打了一次小战役,而且当时薛宝儿是稳坐军中发号施令的那个,并没有自己亲身上前去领会那种杀戮果决的感觉,而今站在城墙上,她忽而体会到了蓝星人的战场,那种涛声震天、声传百里的震撼。 那是一种和宇宙大战不同的,所无法比拟的另一种震撼。 虽然兵器底下,战斗力远不能和宇宙间的星际大战相抗衡,但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薛宝儿体会到了许许多多的凝聚力,许多的生命在伤亡,许多的生命在消逝,但更多的,是一种奋起反抗,大无畏的精神。 与此同时,慕容宸沛也骑着马,穿着盔甲气势万钧的从西门出发,与对方的主将领开战。薛宝儿低着头就可以看见,他在用他自己的力量指挥着整场战役。 这就是战场上的领袖精神,是一种无可比拟的精神凝聚力,是一种榜样号召的力量。薛宝儿懂这种感觉,当将士们冲锋在前时,有将军在一起并肩作战,那种感受决然不是孤军奋战可以相比。 同是身为领袖,薛宝儿懂得慕容宸沛此时此刻的想法。 但此时,她没有动,而是站在那儿,感受着那种激情澎湃的感觉。风声、雨声、喊叫声,声声入耳。她觉得在这个时候,自己才是真正的和这副躯体融合为一体了。 别人无法体会薛宝儿的这种感受,但她依然心情澎湃,激动得无法自抑。 ——杀戮,是为了统一,统一,是为了持久的和平,为了数以万计人民的生计。 李位在旁边已经打红了眼,拼命的和将士们一起扔石头,射弓箭,还砍伤了一些爬梯子的。他转过头,却看见师父薛宝儿还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而有的时候,甚至有从城门下射上来的乱箭。 弓箭可是不长眼睛的,李位生怕薛宝儿受到伤害,想要过去扑救,对方又一刀砍来,李位一边踢开敌方,一边拼命的吼叫着,“师父,小心!有乱箭!小心啊!” 有的时候,乱箭明明眼看着要刺到她的身体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箭掉在了地上,她的人,却毫发无损。 但任凭风吹雨打,任凭乱箭乱飞,薛宝儿站在那儿,就是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到她一根汗毛。 第233章 守城(4) 守城的将士众志成城,匈奴人很快就感觉到武力的不支,继前方队伍被打得节节败退,后方队伍也渐渐的现出了颓势。 慕容宸沛也顺利的把对方的主将给打伤,对方主将率领一支小骑兵突破重围,从小道拐走了。 慕容宸沛复又回到了城楼上,薛宝儿淡淡的看着他,他的身上一丝伤痕也没有。 刚刚在城楼上,薛宝儿也见识到了慕容宸沛的功夫,并且据此作出了行动力、迅疾力、武力值等等的计算,因为慕容宸沛是混血儿,身体素质好,又经常有锻炼,因此他的身体各方面数据在蓝星人里,已经算是薛宝儿见过的人里面最高的了。 慕容宸沛上了城楼,组织一小部分队伍去围堵,还有另一部分在清理剩下的残兵。 他发现薛宝儿在看他,转过头,“今天的战役,军师以为如何?” “还不错,比我指挥的差一点。”薛宝儿指了指一个地方,“那儿有破绽。” 慕容宸沛看了一下,发现薛宝儿指的地方是大门紧闭的西门。 慕容宸沛有点不可思议,因为东西南北四个门,的确是有其薄弱之处的,而其中,西门便是里面最薄弱的一道,因为之前铁将军在时,西门曾经在一次战役中被攻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一样,但西门关闭和开启的速度都比其他三个门要慢,铸造的用料也不同。 但是这个秘密,除了铁将军和自己之外,是一直作为军事秘密传承的,没有到一定的军衔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薛宝作为一介营地的小小军师,又怎么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获悉这件事? “不错。”慕容宸沛虽然比薛宝儿大十岁,在战场上经验老道许多,但他还是被这个小小军师的话所震惊。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宸沛看着薛宝儿,他也抬眼看着自己,在气势上,这个军师丝毫不比当将军的他差。只凭着这一点,这个军师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关于薛宝的来历,慕容宸沛心里闪过很多想法,在他从军多年的生涯中,见过聪明的,见过足智多谋的,见过机关算尽的,却没见过像薛宝这样能窥视人心,窥探军机秘密的。 “很简单,刚才紧闭城门的时候,西门关闭的时间比其他三个慢了一盏茶的时间。”薛宝儿如是说道。 这个回答……让紧绷着的慕容宸沛有点儿忍俊不禁,他原本以为薛宝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却没想到他居然把每个城门关闭的时间都给牢牢掌握了! 慕容宸沛在此时,才真真正正的承认了薛宝儿的能耐。 与此同时,在他们所谈论的最薄弱的西门,却发生了一场小骚动。 在这边清理战场时,忽而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几千人的逃难流民。因为战乱,所以他们个个衣着敝履,灰头土脸,全部都看不清楚脸上的样子。但身上的衣着,无一不是在说明他们是战乱的流民。 流民们不知道怎么的,便全都聚集在了西门边上,有人在大声喊叫着,“慕容将军,慕容将军,我们是从金洲城逃难而来的,请求你开门让我们进城!” 还有一些人纷纷在说,“慕容将军,求求你行行好,收留收留我们吧,我们实在无家可归了。” 第234章 守城(5) 慕容宸沛把霖城守得固若金汤,又征战多年,威名在外,许多的流民都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名气,才慕名前来投靠。 本来城中有田有粮食有水源,收留这数千名流民不在话下,但东门和南门那边还有一部分匈奴人没有弹压,匈奴人苟延残喘之际,还时不时的有流箭。 虽然西门没被攻击,但如果在此时收留流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需要慎之又慎。 慕容宸沛听见了流民们声势浩大的声音,是开城门接纳,还是关门置之不理,劝退流民,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薛宝儿就站在一旁,冷冷的旁观慕容宸沛的选择。 不一会儿,慕容宸沛手一挥,下了命令,“开西门,接纳他们。” 如果薛宝儿是将军,她也会下这样的命令的。 守西门的将士缓缓开了城门,流民们欢天喜地的奔向了城里。 接着,慕容宸沛又下了第二道命令,命手下二名副将带兵去保护流民,如果有匈奴人趁机作乱,也要一举拿下,如果形势不对劲,则马上关闭西门。 西门开了之后,大批大批的流民涌入到了城里,里面大多是老弱妇孺,也有一些是青壮士,西门只开了一半,秩序便乱了,有人在推搡,有人怕挤不进去,人群开始混乱。 慕容宸沛又派去一支分队去维持秩序,把跌倒的老人小孩扶起来。 这时,李位也坐不住了,“将军,我去,我去!” 他的轻功极好,从城门走下去的时候几乎是一跃而下,而此时,西门也大门敞开,流民们从四面八方的涌进来,由于有将士们在维持秩序,因此没有发生踩踏现象,秩序井然。 不一会儿,便已经涌入了几百名流民,城里的将士也忙着安置,大伙儿各安其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缄默的薛宝儿却开口了。 她径自走到慕容宸沛面前,用非常认真的口吻对他说,“慕容将军,可以关闭西门了。” “放肆,这里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说话的地方吗?”在慕容将军旁边还有其他几名副将,他们都不认识薛宝儿,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在这个严峻的时候,居然有一个人敢走到慕容将军面前,说一些看起来像是在命令将军的话,那就是对将军不敬了。 那些人可是十分维护慕容将军的,一看有人要对将军不敬,便对薛宝儿剑拔弩张起来。 慕容将军虽然年少有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草包,他的所有军功所有军衔,所有在军中的声威都是经过历练而来的。 他懂得分辨什么是明谏。 薛宝儿的态度不卑不亢,她并不是来开玩笑的,而是认真的,她的目光是诚恳善意的。 慕容宸沛按住了其他几个对薛宝儿亮出兵器的将士,紧紧的看着薛宝儿,“关闭西门?薛宝,你何出此言?” 薛宝儿只是站在城楼上,轻轻的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打眼的地方,因为黄沙漫天,所以在城楼上,几乎看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待会,便会有匈奴人趁机作乱了,他们会从那个地方出来。”薛宝儿如是说。 第235章 守城(6) 薛宝儿的话,无异于是一个地雷。 听完她的话,已经有将士隐忍不住,大声喝止道,“大胆!竟然敢在将军面前妖言惑众,扰乱军心,你可知罪?” 眼下刚刚逼退了匈奴人,迎接流民,薛宝儿却在慕容将军面前大放厥词,如果她说的是假的,那么就是在扰乱军心了。 慕容宸沛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薛宝儿的,他不紧不慢的说,“薛宝,如果事实不是你说的这样,你会受军法处置的。” 薛宝儿挑了挑眉,“军法?如果我说错了,要怎么处置我都无所谓。” 此时,又有人来报说,“报告将军,因为城中无条件接纳流民,此刻流民还在不断的涌来。” 慕容宸沛问,“可有在西门附近发现匈奴人马?” 前方将士道,“报告将军,暂时没有发现。” 刚刚阻挠薛宝儿的副将看了她一眼,“怎么样?黄口小儿,居然还想蛊惑军心,慕容将军,我看此役之后,必须将这个人军法办了。” “且慢……”那人话音未落,慕容将军却听见似乎有什么奇异的声音,从西边传了过来。 站在西门边上指挥流民的李位也清楚的感觉到了,像刚才被攻城一样的感觉,不,因为他不在城楼上,而在平地上,此刻的感觉更甚…… 那种感觉就像是…… “是师父说的共振啊!”李位一拍脑袋,大喊道,“匈奴人又来了,他们在西边!紧跟着流民而来!赶紧去报告将军啊!” 城楼上的军官们也很快的得知了这个状况,刚刚还鄙夷薛宝儿的人,眼下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报告将军,确、确实有埋伏的匈奴人马从西边过来了,恐怕刚才的攻城只是一个引子,现在的才是匈奴人的后备军!” 慕容宸沛眉头深锁,只是问,“还有多少流民没有安置进城?” “报告将军,还有数百名流民滞留在城外,大多是挤不进来的老弱病残,如果要进城,大概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此时,慕容宸沛身边的将士,突然分割成两派,有的主张说应当关闭西门,有的主张说外头还有流民,不能将他们关在门外,那样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如果一开始就不开西门,那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是开了又关,留一部分人的生死于不顾,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慕容宸沛很快的指挥了几名副将带领他们的人马出城迎战,“必须拖住匈奴人的脚步,尽快让流民进来。” “领命!” 布置完战局,慕容宸沛才走到薛宝儿身边,问她,“薛宝,方才你是怎么知道匈奴人埋伏的地点的?” 薛宝儿说,“你没听见吗?就在那个地方,大地在震动。” 她的触觉比蓝星球的人灵敏数倍,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听得更远的,其他的人不能听见的看见的,她全部了然于心。 慕容宸沛却是突然对薛宝儿作了个揖,对于一个军队的最强者来说,已经是对薛宝儿一个小小军师的最大礼节了。 “方才,我对你还不甚信赖,我的副将对你口出狂言,是我管理失衡,希望你不要心存芥蒂,还能和我们军中将士一条心。” 第236章 守城(7) 慕容宸沛完全是以尊敬谋士的姿态来面对薛宝儿的,作为一个将军来说,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薛宝儿见识过太多将领,其中不乏优秀的,但能够包容别人,对自己的错误积极的改错认错,慕容宸沛有这样的心胸,便是一个能够成大事的人。 他只用短短一句话,便让薛宝儿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薛宝儿也不多话,只是站了起来,向着西门的方向走去。 “慕容将军,那神人要去哪里?” 慕容宸沛深深的看了薛宝儿一眼,“随他。” ………… 与此同时,西楼城门也在缓缓的关闭。 流民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匈奴人在西门前方和将士们打了起来,努力的拖住匈奴人的脚步。 但将士们的防守线还是百密一疏,眼看西楼城门要被关闭,却有一两个匈奴人骑马突破,狂风一般卷走了在西楼门前的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 小男孩被掳上马,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张牙舞爪的哭。 而另一个匈奴人则是冲进人群中,马蹄践踏着流民,流民们为了躲避,向着四面八方跑去,整个场面都失去了控制。 李位拔了一把剑,便朝着那匹冲向流民的马匹冲过去,和马上的匈奴人缠斗起来。 而那个被掳走的小男孩却被当成了俘虏,跟着那匹马越驶越远。 西门只剩下一条能容一人一马通过的缝隙了,将士们渐渐的缩小了包围圈,退了回去,眼看着只剩下一两名将士在城门外了。 其中一个便是李位。他已经杀红了眼,但对方也是人高马大,还仗着有马,李位在兵马上就输了一筹。 就是此时,忽而有一个人,单人匹马,手无兵刃的从西门内走了出来。 李位手中还有一把剑,而那人的手上却什么都没有带,简直就是空空如也。 他的行动快如闪电,也不知道怎么的,便一跃而起,坐到了匈奴人的马背上!那名匈奴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只见眼前一黑,顿时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李位也只觉得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见薛宝儿已经骑着那匹血红色马匹追上了那个掳走小男孩的匈奴人。 在迅疾行进的马背上,她忽而从自己的马上,跃到了另一匹马背上,从匈奴人的手中把小男孩给抱过来,并且狠狠的揍了那名匈奴人一顿。 之后,又再度的抱着小男孩回到自己马匹上。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点停顿的。 黄沙漫天,在场的人,也只看见那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小人,比风更快,比刀更快,斗了一个又一个的匈奴人,又从匈奴人手中抢回了孩子。 孩子的母亲在城里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小孩回来了,我的小孩回来了……” 匈奴人眼看自己的人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夺走了,又对薛宝儿那一匹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剿。 薛宝儿懒得和他们缠斗,拉紧了缰绳,在回到李位身边的时候,手一拉,就把他拉上了马背。 薛宝儿骑着马,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西门,在西门恰好关上城门的时候,最先一个匈奴人赶了上来,但城门已经关闭了。 “好棒!太神了!简直就是英雄!”城门里头的老百姓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欢呼。 小男孩回到了母亲的身边,薛宝儿从马背上下来,抬起头,慕容宸沛正在城楼上远远的注视着她。 很显然,刚才她的那一幕行云流水的动作,全部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第237章 偷听(1) 薛宝儿在浣衣局里逃跑,又跑到大牢里捣乱的事,终于传到了京城里。 “霖城的大牢里关押的几乎有一大半人走了个精光,还有浣衣局里头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好十几个人。” 皇上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震怒万分,“这个薛宝儿,朕倒没想到她那么有能耐,居然还敢越狱!” 薛宝儿在大牢里闹的事实在是太大了,浣衣局里头的江妈妈扛不住,霖城的梁大人也扛不住,只得一封奏折递上去,把罪过全部都算在了薛宝儿的头上,顺带把所有失踪的逃跑的人都记在了她的头上。 皇上又传了薛仁贵进宫,即便薛仁贵再三表示自己已经和这个顽劣的女儿撇清关系,皇上还是把他兜头兜脸给骂了一遍,甚至还把他的官职给降了一等。 薛仁贵这回是连敏敏郡主都给记恨上了,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薛宝儿给挖出来。可是连霖城的梁大人都找不到她,这天高皇帝远的,京城里的人就更找不到她了。 而林姨娘那头,早就失了宠,这回是真说不上话了,只会自己背地里偷偷的哭。她在薛老爷面前说不上话,在王氏面前更是讨不得半分的好。当时眼看着春意和晚秋被王氏送到偏僻的庄子上吃苦,她也帮不了。 林姨娘越发的忧郁了。 薛府里头,听见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王氏了。 她看见薛老爷从宫里头回来,一副颓败的样子,也跟着表现出闷闷不乐的样子,又是抹眼泪,又是自责的,但是背地里却把薛晴儿给叫过来,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分享了。 “娘亲,此话当真?那薛宝儿真的是做了这逆天之事?”薛晴儿听完之后,简直喜上眉梢,连连拍手道,“实在是太好了!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看哪,那贱蹄子此回正正是自作孽呢!” 王氏也捂着嘴笑道,“你呀,莫高兴得得意忘形了,你爹约莫还在书房里愁眉苦脸的写陈情书呢!就因为薛宝儿的这件事,还被皇上责骂了一番,又降了级,别提有多憋屈了。” 提起这件事,王氏简直做梦也会笑,昨儿个薛老爷在她面前还止不住的对那敏敏郡主指桑骂槐,说她生了个好女儿,生得家门不幸,有辱门风,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了她。 王氏觉得自己终于在敏敏郡主面前扬眉吐气了,别提有多欢快了。 “哼!”薛晴儿用鼻子轻轻一哼,挑着眉道,“不就是一级嘛,回去我给相公说说,看能不能让他在皇上和荣妃面前美言几句。娘啊,你是不知道,眼下荣妃在皇上面前可是赤手可热的,我们家相公那更是不用说了……过不了多久,爹就会官复原职的。” 薛晴儿说得不错,自从太子被废之后,李昀是朝中大臣争相巴结的皇子,加上他娘亲荣妃在皇上面前又得宠,连薛晴儿的身价都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眼下,谁都赶着上王府里巴结王妃薛晴儿呢,谁还记得当时薛晴儿嫁过去那可怜巴巴的样子? 熬过了刚嫁过去的冰冻三尺,薛晴儿现在可谓是真的扬眉吐气起来了,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回到薛府时,眼睛里除了薛老爷和王氏,也没瞧得上的人了。 第238章 偷听(2) 王氏听见薛晴儿这么说,知道她和李昀此回当真是和和睦睦的,就更加的舒心了,又捏着薛晴儿的手左看右看,低声问她,“那皇子待你可好?” 薛晴儿自从上回用了****散之后,就算是和李昀“破除隔阂”了。第二天起床时,李昀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哪里还记得她之前做的错事?虽然面上还待她淡淡的,但毕竟也没有以前那样冷了。 一想到那事,薛晴儿便红了脸,又吃吃的笑,“娘亲又笑话我了。” “呵呵呵呵,那便是极好的了,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还床尾和呢,哪里有感情不好的夫妻呢?晴儿的日子是越过越舒坦咯……不过哪,你也要记着,别让他的心又被外头的女人给勾走了。” 王氏又嘱咐了薛晴儿几句,还拿了好几包的****散给她,叮嘱她千万要把李昀给看牢靠了,往后好日子还长久着。 薛晴儿拿了塞在自己袖口里,又坐了一会儿便回府去了。 王氏觉得眼下终于算是雨过天晴了,虽然因为薛宝儿的缘故,在薛府里掀起了一阵波澜,但谁让她自作孽呢,不就活生生的把自己给逼到死路上去了么? 李耿家的看见薛晴儿走了,复又换了一杯茶上来,“看着三小姐的日子越过越好,夫人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李耿家的原本因为李耿偷东西的缘故,已经被发配到庄子上去了,但是最近王氏在薛府很说得上话,薛晴儿又嫁得很好,王氏便趁着吹枕边风的机会,把李耿家的娘子又给调了回来。 像是上回的****散,便是李耿家的娘子给出的主意。她的鬼主意多,其他的婆子都没有她那样的手段,王氏也更加的倚重她了。 自薛宝儿走后,王府的下人们又被牢牢的掌握在王氏的手里,让他们说一,全部都不敢说个二字。 王氏最近的笑容也多了,看着窗外宜人的风景,拿着杯盖吹了口气,悠悠的说,“有句话叫什么,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事,像那薛宝儿,压根就没有做王妃的命,那是……” 李耿家的适时的接口道,“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哈哈哈……”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捂着嘴笑了。 王氏在薛府里头偷着乐,另一边,薛晴儿也坐着马车回到王府。 下人向她报告,皇子在书房里。 薛晴儿端了碗参汤过去,却没想到,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东西。 李昀正在书房里会见自己的暗卫。有个暗卫平时来往王府很勤快,最近却失了踪影,没想到过了好几个月,终于看见他来了,还向李昀说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汇报七皇子,属下听从你的叮嘱,丝毫不敢有误,快马加鞭来的,此回在霖城数月,终于有了薛府大小姐的消息。” 李昀焦急的问,“找到她了?她到底在哪里?” 只听见那暗卫说,“属下听闻最近慕容将军的军营里多了一名唤作薛宝的军师,便夜探军营,远远的看见那薛宝的样子,的确是和薛家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李昀的声音也激动起来,“你是说,她去了慕容的军营里?此事可当真?” 那暗卫恭敬道,“属下不敢欺瞒七皇子,此事千真万确!” “好,很好。你辛苦了,我会再派人去保护她的,你先回去休息吧。对了,谨记此事不能声张。” 一听见李昀这么说,薛晴儿手里端着的参汤差点全洒了,原来……原来他早就知道薛宝儿从大牢里溜了,但是还派身边最得力的暗卫去寻找她! 她还以为自己和李昀关系融洽,却没想到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身在王府里,心却还在薛宝儿的身上! 薛晴儿捏紧了手里的碗,“薛宝儿,薛宝儿,你千万不要落入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定会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再扒了你的皮,让你不得好死!” 第239章 被困(1) 在打退了匈奴人之后,薛宝儿和李位真正的从驻扎的小营地里脱颖而出,成了慕容宸沛身边的幕僚。 慕容宸沛虽然表面没说,但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仿佛有了薛宝儿在,就是一张军队里的王牌。他所出的主意,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的,就像是……获知了天意似的。 在那次战役之后,慕容将军又带领大伙又打了好几场胜仗,匈奴人仿佛已经是苟延残喘。 在一次布置好战略之后,薛宝儿却突然叫住了慕容宸沛。 “慕容将军,我想和你说一件事,请屏退左右。” 薛宝儿说的话,引起了慕容宸沛的注意,他不理其他人的劝阻,留下了薛宝儿。 “薛军师,难道你觉得我今夜的布置有问题?”别的不说,对于自己的领兵作战的能力,慕容宸沛是绝对不容许他人置喙的。他对自己拥有绝对的自信,而他也称得上这绝对的自信。 “这方法本身没问题,但是,难道你不想把匈奴人一举攻破,把他们打回姥姥家?”薛宝儿说得很淡,但内里包含的东西却是石破天惊。 慕容宸沛的眉头都皱起来,他隐隐的察觉到薛宝儿的意图,“你的意思是……?” 薛宝儿朝着地图上匈奴的位置指了指,轻飘飘的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想占领那块版图,把它变成自己的?” 在和薛宝儿密谈了一会之后,慕容宸沛陷入了沉思,从里头出来后,他突然改变了自己的作战方法。 而他的作战方法,显然让李位也吃了一惊。 “慕容将军,为什么我们不用往日的守城方法?而是换成了如此激进的进攻方式?” 慕容宸沛的方法居然是,大开城门,和匈奴人决一死战。 慕容宸沛的回答是,“往日那般守城,要打到什么时候?老是蜗居在城中,匈奴人还以为我们不敢战,那不是有损我们大英朝的军威?” 慕容宸沛既然这么说,李位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当打开城门的时候,当他看见薛宝儿也跟着慕容宸沛骑马,并在他身侧的时候,李位还是惊出了一身的汗。 他勒紧了自己的马绳,靠近了薛宝儿的,“师父,你不是军师吗,怎么在慕容将军的旁边了?” 薛宝儿的目光却望得很远,她告诉李位说,“待会,如果我和慕容将军回不来了,你们要守好城门,大概三日,我们就会回来。” “师父……”李位的眼里尽是迷茫,他还想再问,但城门已经打开了,他看见慕容宸沛和薛宝儿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大战在望,他也来不及去问薛宝儿为什么了。 本来是十分有把握的仗,这次却不晓得为什么,打得异常的艰难,有数次,李位的视野里都看不到薛宝儿和慕容宸沛。 再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却听见匈奴人嘴里头纷纷大喊着,“对方的将军已经伤了,往那头跑了,大家快追!” 慕容将军是何等的武艺,能把他打伤,后果不堪设想……李位骑着马追赶了过去,却只看见茫茫人海里,慕容宸沛和薛宝儿带着一队大军向着北方狂奔的身影。 眼看就是要活捉慕容宸沛了,匈奴人也跟着追了过去。李位这边跟不上队伍,只能跟着收拾残局,关闭城门。 过了半天,也丝毫没有薛宝儿和慕容将军的消息,而匈奴人却已经追过去了,整座城陷入了一片孤寂。 “师父,你和慕容将军到底去了哪里?你在出发之前和我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李位在城上临风而望,但哪里还有薛宝儿的身影? 第240章 被困(2) 其实,假装受伤逃跑,是薛宝儿的主意。 虽然她没有明说为什么,但是慕容宸沛几乎是一下子就答应了她提出的意见。 薛宝儿说的是,匈奴人常年征战,已经有了他们自己的一套作战方法,靠这样打一下换一个地方,根本只是消耗战。而要一次全清,让他们彻底臣服,需要让他们失去警惕,全部出动,这样才能扫清匈奴人的余孽。 这需要慕容宸沛的一次苦肉计。 对于领兵作战的将军来说,一旦失踪或者受伤,后果难以预计,但这次慕容宸沛却肯听薛宝儿的,也算是给她最大的信任了。 按照薛宝儿的安排,在慕容宸沛与敌军对战时,便假装中箭,而后由她护着他,从小路走,带着匈奴人游荡。 霖城以外的地区,是慕容宸沛甚至匈奴人所不能全部知悉的,但薛宝儿却有如启明星似的,对方向全然掌握在心,并且能够提醒慕容宸沛,该往哪里走,才能把后面的追兵给摆脱掉。 走出一大片的黄沙地,眼前居然现出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还有小溪淙淙流动的声音。 慕容宸沛坐在马上,顿时了然于心,“你所说的引蛇出洞,就是想让他们来到这里吗?” 他和薛宝儿在马背上已经颠簸了一夜,也不知道跑了有多远,才找到这里来。而匈奴人,早就被他们给甩掉了,一路上,他们默默的用马蹄做着记号,不出两天,匈奴人就会找到这里来。而他的将士们,也会根据他在房中的密令,来到这里,和匈奴人交战。 到时,就是一举攻破匈奴的日子了。 “这里有树林,有天然山石,是最好的掩藏地方了。”薛宝儿从马上下来,在小溪边盛满了水,这才上了马,夹了马肚子,“走吧。” 薛宝儿走了一会,后面慕容宸沛却没有跟上来。 她又回头去看,只见慕容宸沛脸色铁青的伏在马背上,他的原本藏青色的袍子已经被血染红,连盔甲都有血色溢出。 慕容宸沛极力给薛宝儿露出一缕笑,“军师,我好像中箭了……” 慕容宸沛晕了过去。 一路奔波劳累,再加上大出血,他已然忍了太久太久,直到看见有绿洲,他才安心的晕倒。 这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铁人。 而薛宝儿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慕容宸沛给对方的箭只轻轻的擦了一下,却因失血过多,身受重伤。 更让薛宝儿没有料到的是,对方的箭上居然有剧毒。在赶路的时候,薛宝儿只注意用凝聚力去看方向位置,以及如何引导路线,把追兵甩掉,却忘记了在身边的人的身体状况。 尽管她闻到了身边的血腥味,却一直以为是衣服上沾染的,尽管她可以察觉出他身体机能在逐步下降,但她只以为是长途跋涉下的劳累…… 慕容宸沛的嘴唇已经变得青紫。薛宝儿想了一会,从自己的马上下来,上了他的马,用自己的一只手拉住马缰,另一只牢牢的把慕容宸沛搂在怀中。 第241章 被困(3) 薛宝儿觉得两匹马太麻烦了,就把自己骑着的那匹马放生了,和慕容宸沛两个人乘坐一匹马进了密林。 薛宝儿凭着自己对地理的优势,迅速的找到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并且下马把慕容宸沛给扛了进去。 期间,这位将军一直双眼紧闭,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薛宝儿知道,是毒物已经渗透进他的身体里了。 薛宝儿把慕容宸沛放在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平躺着,又收拾干净了周围的地方,这才把他的盔甲脱下来。 血液已经浸渍了他整件上衣,全部是诸色的点点,看起来触目惊心。 骑马的途中加剧了毒物的流动,慕容宸沛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妙,只有胸腹部的微弱起伏预示着他还有呼吸,其余的便像一个活死人一样了。 薛宝儿把他的整件衣服都脱了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唔……” 也许是疼痛,慕容宸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谬奇终于从薛宝儿的袖口跳了出来,着急道,“哎呀,主人,他不会死掉了吧?” “还没死。”薛宝儿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慕容宸沛受伤的地方,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而后陷入了沉思。 谬奇担心的说,“……主人,他的伤口是有毒的耶。” “我知道。”薛宝儿淡淡的回答,然后从自己身上撕下干净的布条,给慕容宸沛清理伤口,再包扎起来。 “主人,那现在要怎么办?” “你先生火,再出去找找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然后回来照顾他。”薛宝儿走出洞穴,又盯着门口的那匹马。 “到万不得已,只能吃了它。” 现在外面还亮着,但是到了夜里,肯定气温会骤降。她和谬奇不吃东西无所谓,但是那里面躺着的慕容宸沛已经失血过多,如果没有适时补充能量,肯定有生命危险。 谬奇在洞口张望,“主人,那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去找解药。”薛宝儿说完,就隐没在山林中。 在此之前,薛宝儿已经精密的计算好所有的路线,唯独漏了慕容宸沛会中毒这件事。即便慕容宸沛的身体素质再怎么好,再怎么有行军打仗的经验,但他毕竟是一个蓝星人。 蓝星人太脆弱了,一下就容易受伤,还会中毒,中毒了容易死掉。这是经历了宇宙大战的薛宝儿所没有预料到的。 其实她也根本就不知道,匈奴人所使用的毒药是什么东西。 但毕竟她是从阿细细亚星来的,她知道世间万物会相生相克,不会有不能克服的东西,就像酸碱中和一样。只要用碱,便能够平衡其中的酸。 她刚刚已经尝过慕容宸沛身上的毒药了,现在的目标就是寻找到可以中和他身上毒性的药物。 薛宝儿打开了自己的凝聚力,开始分解毒物的形成分子,并且寻找到可以攻克溶解这种分子的另一种分子。继而,再在这里寻找拥有这种元素的动植物。 只要找到了,那么慕容宸沛就有救了。 薛宝儿爬上了一棵树,开始试吃上面的果实,然后扔掉,再跳上另一棵树,试吃上面盛开的花朵。 第242章 被困(4) 谬奇在山洞里用树枝生了火,山洞里顿时暖气融融。谬奇之前在树林里生活了许多年,别的不会,觅食的本领很高,不一会儿,也抓回来两只野兔。 谬奇就地做起了烤兔,距离薛宝儿离开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慕容宸沛依然还是昏迷不醒。 谬奇在想,也还好他昏迷不醒,要不然他醒来,发现薛宝儿不在,而一只白狐正在一边烤火一边烤兔子,还对着那烤兔子流口水……那他八成又要吓晕过去。 慕容宸沛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谬奇蹦跳过去,又用爪子按了按他的脖息。 还好,还在跳动。 谬奇半蹲在慕容宸沛身边烤火,“你说蓝星人有什么用呢,说是指挥千军的将军吧,可是比起我们阿细细亚星的将军……你说我们主人还千辛万苦的出去给你找解药,她是对你有多好啊……” 谬奇百无聊赖,又自说自话,“不过如果当时她不理你们这些麻烦的蓝星人,和我一起去找信号源,就没那么多事了……” “你们蓝星人那些毒药也真是诡异,连我在这里这么久都没全部搞清楚,也不知道主人能不能找到了。” 谬奇说了挺多话的,他一直以为慕容宸沛听不见,但其实,在他说话的时候,慕容宸沛的睫毛有着微微的颤抖。 虽然他看不见,虽然他身受重伤,但是在混沌中,他时不时的能够听见一把奇怪的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还有一些“阿细细亚星”“信号源”等诸如此类的奇怪的词汇。 临近夜深时候,薛宝儿终于回来了。谬奇一看,自己的主人弄得满身狼狈,不仅头顶上有落叶和稻草,身上也落满了灰尘。 薛宝儿手里拿着一种奇怪的果实和零碎的树叶,她把果实嚼碎了,塞到慕容宸沛嘴里。又把树叶磨碎了,覆盖在慕容宸沛的伤口处,再用干净的布条裹好。 谬奇站在一边看着,“主人,这样就可以解毒了?” “恩。” “你是怎么找到的?” “果实里的酵素可以分解药性,树叶有消炎消毒的功效。” 薛宝儿拿起旁边的一只兔腿,咬了一口,在嘴里嚼碎,又塞进了慕容宸沛的嘴巴里,又给他狠狠的灌了一口水。 兴许是果实和树叶起了作用,慕容宸沛的脸上有着微微的红晕,呼吸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这么说,这个慕容将军是有救了吧?”谬奇摇了摇头,“蓝星人的身体真脆弱。” 说完,他跳出了山洞,“主人,这里的空气太不好了,我出去外面树上睡。” 薛宝儿在山洞内盘腿而坐,静静的看着外面繁星密布的天空。 四周十分静谧,只听见洞口处呼呼的风声,以及偶尔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一切都进展顺利,但是到了夜半时,慕容宸沛却断断续续的开始说起了胡话,脸色潮红,全身都在冒冷汗。 薛宝儿起身一探,他的身体体温已经比起普通人高了很多。 第243章 被困(5) 虽然及时解毒,但是由于伤得太久,抵抗力弱,慕容宸沛还是发起了高烧。 薛宝儿搜索了一下记忆库,只有小时候孙奶娘的孙子小豆子发高烧,烧坏了脑子的回忆。记忆库中的画面是孙奶娘一直在抹眼泪,小豆子高烧一直浑浑噩噩的好不了。 蓝星球仍然处于资源匮乏的时代,连战争都是冷兵器时代,更遑论现在的医疗水平了。 要对一个发高烧的蓝星人进行治疗,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恐怕只能采用物理降温的方法了。 薛宝儿看着慕容宸沛高烧不退的样子,皱了皱眉,从山洞口大步跨了出去。 谬奇正爬上树摘果子玩,没想到一把被薛宝儿拽了下来。 薛宝儿说,“慕容将军发烧了,去那个树林口的小溪旁盛点水来,越多越好。” 谬奇顶着一身绒毛去了,半夜的小溪水凉得让人发抖,谬奇一边用大树叶把水包裹起来,一边哆嗦,“呜哇,太冷了太冷了。” 而后用凝聚力把自己的全身防御起来,再竖起尾巴滴溜溜的往回赶,再嘟囔着,“还好我是阿细细亚星来的,不然早就冻死啦。” 山洞里头,薛宝儿看着提水来的谬奇,才发现没有多余的布料用来给慕容宸沛降温了。 于是,山洞里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谬奇用自己的尾巴毛沾了沾凉沁的水,再甩干,然后把尾巴捂在慕容宸沛的额头上,手上脚上,给慕容宸沛降温。 谬奇毕竟身体小,跟着长途跋涉,又是觅食,又是去端水,已经很疲劳了。 等到谬奇把尾巴毛再在山洞外甩干,薛宝儿对他说,“你去找个地方休息吧,我来帮他降温。” 谬奇抖了抖耳朵,也真是累坏了,毕竟他原来是那么大的猛兽,却要把自己的凝聚力放在一只小白狐上,十分的力气只能使出一分,腿又短,跑了一路累坏了,听见薛宝儿这么说,也在山洞里找了一个角落,闭眼打起盹来。 而昏迷中的慕容宸沛,被烧得迷迷糊糊的,一下梦见在火里,一下又梦见自己在水里沉浮,过了好一会儿,却有一些毛茸茸的东西在鼻孔挠痒痒的感觉。 “渴,好渴……”慕容宸沛烧得迷糊,不停的说胡话。 他闭着眼睛,抿着嘴,只觉得那毛茸茸的东西又忽而没有了,正热得不行,却感觉有一丝凉沁的水从自己干渴的嘴唇一点一点的渗进来 薛宝儿用手握着水,一点一点的滴入慕容宸沛的嘴唇上,见他的嘴唇润湿了,水渗进了他嘴里,这才擦了擦手,把他的衣领掀开来。 慕容宸沛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有一双柔弱的手,轻轻的搭在了上面。而那双手,柔弱却又有力量,凉沁沁的,舒服极了。 再然后,他又感觉自己的胸口也有冰凉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脖颈一直延伸到胸膛,随着那种冰冷的感觉蔓延开来,那种压在胸口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然而事实上,薛宝儿的手感比谬奇的尾巴的触觉灵敏多了。谬奇休息之后,她就把自己的手掌当成是温度计,触摸到慕容宸沛身体上哪里的温度过高,就把手浸到水中,再擦干了给他降温。 过了好几个时辰,那些温度高的部位渐渐的没有那么热了,薛宝儿才从容的把慕容宸沛的衣服给盖上。 而在角落里歇息的谬奇,假装阖着眼,却一动不动的看着薛宝儿的动作。以他在蓝星球这么久的经验来看,薛宝儿把慕容宸沛的豆腐都吃!完!啦! 谬奇看得脸红心跳,索性把爪子搭在眼睛上,又偷偷的从指缝漏出一点点来偷看:“噢……我的主人实在是太勇猛了,她肯定不知道这些动作对于蓝星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244章 被困(6) 天色渐渐发亮,慕容宸沛从那些水深火热的梦里惊醒,再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耳边清晰的听见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啼叫声。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目力所及,也只看见有一个人半倚靠在自己旁边,转头看向别处。 慕容宸沛极力发出沙哑的声音,“薛宝……” “哦。”薛宝儿轻手轻脚的探了过去,半蹲在他身边,“我在这里。”又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体温真的正常了。 慕容宸沛虽然昏迷许久,但一醒过来,就已经努力的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薛宝,我睡多久了?” 慕容宸沛说的是“睡”,看来这个人完全没有对自己身体中毒的担忧。 “一天一夜。” “我们现在身居何处?” “一个山洞里。” 慕容宸沛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薛宝儿不让他多说话,只是让他好好闭目休养,自己则出去寻觅食物去了。 回来的时候,薛宝儿已经扛回来了一只大雁,慕容宸沛已经半坐起来,而谬奇那家伙,居然甩着大尾巴在慕容宸沛身边跳来跳去。 哼哼,昨天晚上可是用我宝贝无比的大尾巴帮你降温的呢,谬奇腹诽着。 而慕容宸沛也不讨厌谬奇在他身边,反而是时不时的伸出手指逗逗它。 看来那两个人倒是互相相处得很好。 在慕容宸沛面前,也不好叫谬奇去煮东西了,薛宝儿坐在山洞口,自己清理好大雁,再架在火上烤起来。 把肉烤熟之后,薛宝儿把雁肉分成两半,把一半分给慕容宸沛,另一半自己和谬奇分了。 慕容宸沛接过肉,吃着吃着,脸上却现出了一些严峻的神色。 “薛宝,你身上是不是……负伤了?” 他刚刚醒来的时候,思虑甚重,想的都是现在在哪里,还要继续按照军师的主意对匈奴人引蛇出洞吗,自己的体力又能够走多远。 在他看来,自己是个将军,在这昏迷的时间里,却沦落到需要靠一个军师去负责自己的起居生活,甚至连吃食都是别人做好了递过来——这让慕容宸沛觉得太窝囊了。 直到薛宝把食物烤好了拿来后,他才隐约看见薛宝的袍子后面,在偏下面的位置上,有着斑斑点点的猩红色,就像是凝固了的血。 慕容宸沛打仗惯了,对于血是非常敏感的,看到薛宝儿的袍子上沾了血,他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薛宝肯定是受伤了。 薛宝儿听见慕容宸沛这么说,再一思索,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昨天晚上,薛宝儿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的身体像是突然受到某种奇怪的牵扯,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会滴滴答答的淌血。 作为阿细细亚星的统治者,对于蓝星人身体的变化,可以说是陌生的,但也并不陌生。 在此之前,薛宝儿已经知道,在蓝星球里的雌性生物,会在成熟的时候,有周期性的生理周期,而周期性的表现居然是掉血! 第245章 被困(7) 在此之前,薛宝儿已经知道,在蓝星球里的雌性生物,会在成熟的时候,有周期性的生理周期,而周期性的表现居然是掉血! 掉血的最直接表现便是战斗力的降低,在昨晚开始,薛宝儿已经渐次的体会到自己身体的种种变化。 首先,是胸闷气短,其次是手脚发凉,然后小腹会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但是这些对于薛宝儿来说,都不是威胁。 唯一的威胁就是那些掉落下来的血液怎么处理的问题。 薛宝儿身上干净的布条几乎全部都撕下来了,剩下的一点布条被她拿来擦掉血液,而在刚才觅食的过程中,她跑动跳跃的时候,就有一些血沾到了外衣上,不巧被慕容宸沛看见了。 薛宝儿很直截了当的说,“我没有受伤。” 她是阿尔亚特家族的,怎么可能在那种战役中受伤,那不是辱没了自己曾经辉煌的战绩吗? 可是她这句话在慕容宸沛耳朵里听来,却似乎是有意隐瞒什么似的,他觉得薛宝是为了照顾自己,而一直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心里狠狠一抽,硬撑着起身,把她拉了过来,仔细检查她后面的血迹。 他把薛宝儿翻来覆去的看,担心的问,“这里是哪里受伤?除了这里之外,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第一次被当老弱病残,薛宝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然而慕容宸沛的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 慕容宸沛甚至说,“薛宝,这两天麻烦你了,我的伤已经好了,往后不用你风里来雨里去的操心我们的吃食问题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寻找食物。匈奴人来了,由我去引开他们。” 谬奇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样子,暗地里摇了摇头,找了个空挡溜出去山洞透气了,一边想着,还好我没有投身到蓝星人身上,要和蓝星人沟通实在是太困难啦…… 薛宝儿睁着眼,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受伤,那是来了葵水。” “就算你说你没有受伤……”慕容宸沛还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大脑有了片刻的当机,失神似的说,“葵、葵水???” 薛宝儿的语气非常平淡,对她来说,来葵水就跟海水涨潮一个意思,不就是一个周期性的规律嘛。 “是的,我昨晚发现来了葵水,不过没什么问题,这丝毫不影响我的体力。我们完全可以从这里出去,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按照原本的方案……” 薛宝儿话音未落,慕容宸沛已经涨红了脸,呼吸急促道,“薛宝,你是个女的?!” 实在不能怪慕容宸沛看不出来,薛宝儿除了身体比较瘦削之外,在行军和指挥作战方面,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她在匈奴人攻城时的聪明思维已经震慑了他,在此之后又想出苦肉计这种法子,并自行要求和他一起随行。 特别是这两天的相处,在身陷囹圄的时候,她都可以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安置,再独自外出猎食…… 这样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具有行军作战、野外求生能力的人,她居然跟他说,自己是一个女人?! 而更让慕容宸沛震撼的是,他现在身上的衣服可以说已经是到达了衣不蔽体的地步了,而薛宝儿的衣服也只是堪堪可以遮住身体的地步,而昨天晚上,他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她用她自己的手替自己的胸腹降温,那种触感,仍旧触手可及。 慕容宸沛原本只是当薛宝儿只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军师,但是当她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女人之后,慕容宸沛脑海里简直就像地震了一般。 第246章 被困(8) 薛宝儿的话像是在慕容宸沛的心里起了翻江倒海的作用,而他的种种想法,则以脑电波的形式被薛宝儿全部都看穿了。 其实对她而言,自己是个男儿身还是女儿身根本就不重要,她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就像谬奇,它也从不忌讳自己是只白虎还是白狐。 当时,只不过是因为雌性不能参军,她才男扮女装的进了军队。 薛宝儿觉得对慕容宸沛说实话,也没有什么影响。 她慢慢的接收了慕容宸沛的脑电波,并且对他的脑电波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解释。 “第一,我不觉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也不用以为和我有一点亲密的接触之后,就要对我负责,这些条条框框约束不了我。第二,我昨天摸过你的身体,但只是为了帮你降温,所以你也不必为此羞赧。至于第三……” 薛宝儿把自己束发的钗子拿下来,“其实你见过我的,我是薛宝儿。” 薛宝儿的话简直大大震撼了慕容宸沛,她的前面两点太露骨了,慕容宸沛简直不敢想象“亲密接触”和“摸过你的身体”这些话是怎么从一个小女孩的口中说出来的。 而当薛宝儿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慕容宸沛的记忆才渐渐的清晰起来。 薛宝儿,她说她是薛宝儿。 慕容宸沛突然就想起来,在八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少将的时候,参加了皇家的捕猎活动。 在那个时候,有一个少女和贞娴公主赛马,出发的时候身手笨拙,但回来时却已经身姿亮眼,甚至超越了贞娴公主。 他还记得,围猎的时候,薛宝儿曾经失踪过一次,他还和七皇子李昀去寻找过她,那个时候李昀看见树上有老虎的脚印,心疼不已…… 后来她回来了,自己也因为拒绝贞娴公主的亲事而自求到军中历练。 这一来,就过了将近八年。 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年,他十九岁,她九岁。而今,她十六岁,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了。 对于慕容宸沛来说,他对薛宝儿的记忆,还存在于马技很绚丽上, 他还记得,当时寻回薛宝儿的时候,他曾经心疼她是敏敏郡主的女儿,还抱起过她,对她说“你是宝儿是吧?叔叔带你去见皇上。” 她九岁的时候,面见圣上已然不卑不亢,让人刮目相看。 在她骑马的时候,他甚至在内心惋惜,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居然不是男儿身。 却没想到,经过了八年的离别之后,他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她相认。 他从来没有问过李位薛宝的由来,连她的年龄都不知道。只以为薛宝是和李位一样,从山上下来报销大英的武林高手。 李位武功高强,头脑简单,而薛宝却是文武双全,心怀丘壑,思虑万千。 但是,她不是薛府的大小姐吗,为何会流落至霖城,甚至沦落到军中,过着这样风餐露宿的生活?这八年以来,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慕容宸沛很想过问薛宝儿,却没想到,山洞外的马匹忽而嘶鸣,而谬奇也急急忙忙的蹦进了山洞。 “主人,匈奴人攻来了。”谬奇用腹语对薛宝儿说。 第247章 诱敌(1) 慕容宸沛受伤后,大大的影响了薛宝儿的计划,而匈奴人也比预期提前的追到了他们,不过现在仍旧在方圆十里的距离外。 谬奇感觉到匈奴人的气息时,薛宝儿也感觉到了。 她第一时间把山洞外的马给放了,让马朝着树林没方向的奔跑。 而后回来清理山洞的痕迹,又拖着慕容宸沛说,“匈奴人快来了,我们走吧。” 慕容宸沛当时流了血,山洞里又有人气,匈奴人应该很快会寻过来。 慕容宸沛也知道形势危急,不和薛宝儿多叙旧,两人合着谬奇一起走入到树林深处。 匈奴人的马蹄声一声比一声近了,似乎还可以隐隐的听见马蹄的踏踏声。 薛宝儿似乎对地形十分稔熟,在树林里犹如在自家似的,有好几次,慕容宸沛以为在树林后已经没有路了,拨开树叶,却又有一条小径。 薛宝儿把慕容宸沛带到一株大树旁,那株大树生长在一条半人高的小水塘边,是以长得郁郁葱葱,树的四周还有许多蔓延上来的水草。 薛宝儿把水草拨开,慕容宸沛才看见树的中心已经被挖空了,中间恰好可以藏人。 即便如此,身形高大的慕容宸沛和薛宝儿挤进去,也只是刚刚好。 而刚把水草堆到树洞口,便可以听见马蹄声匆匆而过。 因为树长在水塘的缘故,树洞中也有水漫上来。水甚至漫过了慕容宸沛和薛宝儿的小腿和半截大腿。 这冰凉的水对薛宝儿来说是小菜一碟,但对刚刚醒过来的慕容宸沛来说,却是巨大的挑战。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已经满头大汗了,只觉得双腿颤颤,而外头匈奴人的步行军却才刚刚走过。 也不知道这队匈奴人是来寻找他们的,还只是刚好路过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走多久。 等,仿佛是无止境的等。时间慢慢的过,对虚弱的慕容宸沛来说太过难熬了。而且水漫上来,他还有伤口感染的危险。 薛宝儿正屏息静气的听着外头的动静,却见有一双手,忽而覆至她的肩膀上。 “宝儿,我好像有点困。” 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连“铁人”慕容将军也会有被击垮的时候,他很不舒服,很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但是又努力的用意志力让自己撑住。 他双脚快站不住,这才勉强的按着薛宝儿的肩膀。 薛宝儿也知道,如果不是真的很难受,这位铁人将军不会这么开口。 “唔,快好了,他们快走完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帮匈奴人又不知道在磨磨蹭蹭什么,甚至还有可能停下来吃顿饭的可能。 就算薛宝儿多能预测,也预测不到他们会在这里扎营吃饭…… 慕容宸沛轻轻的咳了咳,他的脸上渐渐的起了一种不健康的红晕,薛宝儿知道,或许慕容宸沛的毒性根本就没有祛除干净,所以再度复发了。 “宝儿,如果我去世了,把我就地埋葬。” 慕容宸沛在迷糊的时候,断断续续的给薛宝儿说话。 薛宝儿却是斩钉截铁的说,“你不会死的。” 第248章 诱敌(2) 在身体极为虚弱时,慕容宸沛的记忆却像是飞到了很远,飞到了小的时候。 他说,“宝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而且还是一个和大英人长得不一样的,混血的孤儿。我从小具有琥珀色的眼眸,身体的颜色也比大英人要浓重。从我认事的时候起,我就知道其他人对我的排挤有多重。” “我从小就在军中长大,却受尽白眼,他们不想做的事情,洗马喂马、做菜、洗衣服……都扔给了我。我无权无势,势单力薄,每次被人嘲笑,我就和他们打架,渐渐的,军中居然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后来,我受到了铁将军的青睐。他手把手的教我,看重我……” “再到后来,长大了,我在军中有了威势,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出生,本来就是大英朝宫中的一段辛密。我的娘,是大英朝先帝的长公主,现皇帝的亲姐姐,她爱上了自己的驯马师,和驯马师产下了我,却不受宫中人的祝福。为了让我活着,她把我丢弃在了军中一处卑微的人家中。” “但是,即便我知道她是我的娘亲,我却是有亲不能认,我从头到尾,彻头彻尾的,还都是一个孤儿。大英不会承认她和驯马师,更不会承认我。一旦我认祖归宗,她便会被处死。这是她和当年太皇太后所做的交易,那就是有生之年,都不能承认我是皇族的血脉。” 说到这里,慕容宸沛的声音渐次的低下来,很轻很轻的说,“我从来就是一个没有娘的,孤儿。” 薛宝儿仿佛能够从慕容宸沛的话里,碰触到他内心柔软的灵魂。 因为两个人靠得很近,她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就在静谧一片的时候,慕容宸沛忽而听见自己身边那个小小的人儿开口说话。 她说,“唔,其实我很久前,也过得不太好。有一帮人,眼红我们家族的地位和我的辉煌战绩,所以偷了我的出生记录,企图以我血脉不纯来打击我的家族。那些争斗,太过恶心,我放任他们的罪行,流放了自己。” 薛宝儿的目光透过水草,看向天空,她的眼睛有点点的湿润,“但我依旧热爱我的阿细细亚星,热爱我的家族。” 慕容宸沛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但他还依稀记得,“宝儿,你不是敏敏郡主的女儿吗?你们的家族曾经有过那样的争斗?” 在慕容宸沛昏过去之前,他听见薛宝儿最后的一句话是,“不,我的家族是阿尔亚特。我是阿尔亚特?夏克洛克。” ………… 慕容宸沛昏迷后,薛宝儿把他扛在了身上,等到匈奴人退去后,才从树洞中出来,再度回到山洞中。 而后,薛宝儿让谬奇放出了慕容宸沛之前留给军中的暗号。两天之后,大军来到,和匈奴人在树林进行了一次激烈的战斗。 在这段时间里,薛宝儿以慕容宸沛的口吻,发布了军令,取得了节节胜利。 匈奴人被全部缴清,而另一队大军,则以李位为首,碾平了匈奴人的地盘。 慕容宸沛是在滔天的战鼓中醒来的,醒来之后,他看见的,是薛宝儿美好的侧脸。 “你醒了。”薛宝儿很平静的说,“霖城已经换了新貌。” 第249章 宫中突变(1) 薛宝儿所说的霖城新貌,是说版图的扩张。 而慕容将军的大捷,也在不久之后,传到了大英朝宫中。 彼时,大英的皇帝已经病重,在看见捷报之后,连声说了几声好,说完之后,因为太过兴奋而病危了。 熬过了两日,终于撒手西天了。 在老皇帝驾鹤西去后,李昀作为皇帝遗诏的继承人,在荣妃的帮助下,排除众议登基了,成了新皇帝。 荣妃成了太后,薛晴儿也摇身一变,成了宫中的晴妃。连薛老爷和王氏看见她,都得三跪九叩,行君臣跪拜之礼。 宫中产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易了新主,足足闹腾了半个月才消停,之后再整顿事务,到了一切终于归于平静的时候,薛宝儿才能够召见王氏到宫里来好好的叙叙旧。 那时薛府全家跟着薛晴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薛老爷升了一级官阶,连王氏也跟着升了二品的诰命夫人。 得到薛晴儿的召见后,新任二品诰命夫人王氏屁颠屁颠的往自己女儿的晴梓宫里赶。 一看见建造得恢弘大气、美轮美奂的晴梓宫,王氏眼睛都看直了,还有那金黄富丽的宫中摆件,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王氏走到晴梓宫里头,眉眼都是弯着的,直抹着眼泪说,“这敢情好,这敢情好,我晴儿这会是熬出头了,我也可以享福了……” 话音未落,薛晴儿宫中的老嬷嬷却是一个瞪眼过来,对她说,“大胆!见了晴妃还不下跪!” 王氏一个咯噔匍匐下去,对着贵妇椅上的女儿高呼,“臣妇王氏见过晴妃,晴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个瞪王氏的嬷嬷,是宫中的老嬷嬷了,专门在宫中看管宫人的言行举止,因为资历老,所以谁都不怕。 看见王氏跪完了,也磕头完了,薛晴儿才急急忙忙的对贺嬷嬷说,“好了好了,我娘也跪完了,嬷嬷就请先和宫人们到外头候着,容我和我娘说一会子话。” 贺嬷嬷字正腔圆的说,“奴婢们就在外头候着。” 等人走了,王氏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哎呦,我的这条老腰啊。” 宫中的规矩也太吓唬人了吧,她可是薛晴儿的亲娘,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居然还让她跪了那么久! 等到贺嬷嬷等人走远了,王氏才对薛晴儿说,“这个老不死的嬷嬷,不就是一个下人吗,你怎么能让她骑到你头上去了?长此以往,你以后在这宫里头还有威望可言吗? 薛晴儿摇了摇头,低声说,“娘,你是不知道,皇上发话了,说我是新来宫里的,不知道宫里的规矩,整天的让她折磨我,我都快被折磨死了!” 王氏给薛晴儿出主意道:“这老妖妇,我看哪,就找了一个由头,把她赶出去得了!” 薛晴儿可是怕极了贺嬷嬷了,吓得花容失色,“娘,万万不可啊!这贺嬷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她可是宫中伺候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的老人了,资历很老,还倚老卖老,连皇上都要礼让她三分呢!上回我不过对她说话大声了点儿,被皇上听见了,还罚了我几天的紧闭!我现在哪,就是把她当尊佛一样供着,什么时候供完了请出去就是了!” 第250章 宫中突变(2) “别说其他的话了,且让娘看看你,这回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了!”王氏含着笑看着薛晴儿。 薛晴儿却忽而变了脸色,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扣,“别说了,什么晴妃不晴妃的,我不爱听!” 王氏看见薛晴儿脸色铁青,就知道她心里头不爽快,“怎么了这是,做了王妃本该是高高兴兴的,该不是和皇上闹别扭了吧?” 听见王氏说了李昀,薛晴儿更生气了,把桌子上的杯子一个接一个的摔到了地上,外头的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把头低着,看得出对薛晴儿是怕到了极点。 可想而知薛晴儿每天虽然在宫中,但摔东西和打下人的习惯却是丝毫不改的。 “我才不想当这个晴妃呢,我想要当的,是皇后!”薛晴儿哭喊着。 王氏急忙走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女儿,隔墙有耳啊,这种话可不能多说啊!” “怕什么?我前几天还专门跑到皇上面前说去了!”薛晴儿愤愤不平的说,“可是他就是不肯让我当皇后,谁不知道,他心里想让谁当皇后,留着那个位置是为了谁!” 说到这里,王氏基本可以确定,薛晴儿是在乱吃飞醋了。 “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让你当皇后,莫非他的心中,还有其他人选?”王氏觉得奇怪极了,按道理来说,根本就没有人有资格在自己女儿的头上,最近也没听说皇上特别宠爱哪个嫔妃啊。 薛晴儿咬牙切齿的说,“还不是那个狐媚子,薛宝儿!” “薛宝儿?”王氏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她以为已经消失了的朝廷要犯,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中。 “女儿啊,这不可能吧……她不是被通缉着的吗?怎么又和皇上扯上关系了?” 薛晴儿愤愤不平的说,“娘,你以为有人能抓住她啊?她那个野人的性子,早就从了军了!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她在军中和那个什么慕容将军同进同出,打得火热呢!” “女儿,你此话当真?”王氏万万没想到,这个薛府的嫡女这么有能耐,居然还能够从官府的眼皮底下溜走了,不仅如此,还跑去和什么将军混在了一起。 “千真万确!我可是紧紧的盯着呢,每次她的消息一来,皇上比谁都紧张!那个狐媚子现在是成了军师了,正打了胜仗接受万民朝贺呢!过几日,或许皇上还要宣她进宫,娘,你说她万一进了宫,又和皇上好上了,那我怎么办啊?” 薛晴儿是真紧张了,她知道在皇上面前,自己绝对不是薛宝儿的对手,就算打架,也打不赢她。 王氏想了想,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急的直冒冷汗,那个薛宝儿她可是领教过了,她一在场,晴儿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这会儿把她赶出了京城,晴儿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却没料到,她又要来了! “真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啊,我倒是哪儿亏欠敏敏郡主了,生了个这么不安生的玩意儿!” 王氏越想越是心伤,倒是旁边李耿家的娘子听了薛晴儿的话,悄悄的对薛晴儿献上了一计,“晴妃不要紧张,奴婢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只要对皇上那么说,保准他对薛宝儿那贱蹄子,恨之入骨。那时不要说宠幸她了,就是怕皇上要削她的皮,吃她的骨呢!” 李耿家的娘子素来就是一个鬼头军师,给王氏出了不少的好主意,听见她这么说,薛晴儿大喜过望,急忙拉着她的手说,“婆子有什么计谋,快快说给我听!” 第251章 宫中突变(3) 李昀刚下朝,就听宫中人禀报一品诰命王氏昨天进了宫,晴妃还在宫中闹别扭,摔了杯子云云,李昀皱了皱眉,径自往晴梓宫走去。 当初,李昀原本就想着娶薛晴儿回府做摆设,没想到却一不小心生米煮成熟饭,进驻宫中登基之后,李昀也需要靠山,便连带升了薛老爷的官职,拉拢了薛氏一府,为的就是巩固自己的位置。 但是他太了解薛晴儿的为人了,为了不让她在宫中像在府中那样为虎作伥,惹是生非,李昀特意找了贺嬷嬷在晴梓宫中教导薛晴儿宫规,可是每天所听到的,还是都是薛晴儿的负面消息。 李昀揉了揉太阳穴,厌恶道,“那个晴妃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天非好好整治整治她不可。” 到了晴梓宫中,李昀本以为薛晴儿又会在自己面前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却没想到看见的,却是薛晴儿一副老老实实在绣花的样子。 薛晴儿从来可没有这么老实过,看见她坐着秀秀气气的绣花,李昀一时倒忘记自己为何而来了。 “晴妃参见皇上。”薛晴儿本来是很讨厌自己这个妃子的身份的,不过在王氏的教导下,她特意放低了自己的身段。 薛晴儿命人上了茶,又给李昀说了一些好听话,李昀喝了口茶,被薛晴儿的**汤灌得云里雾里的,把原本想训斥薛晴儿的话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难道是贺嬷嬷的教导起作用了,今天的薛晴儿倒是比平时温柔不少,李昀这么想着,又说起了昨天王氏进宫来陪伴薛晴儿的事。 薛晴儿却是忽而用帕子掩住了嘴,咯咯笑着,“昨儿母亲来了,还顺带说了一件宫外趣事。” 平时在宫外倒是有很多乐趣,现在进了宫做了皇帝,每天除了处理政务还是处理政务,薛晴儿的话的确勾起了李昀的兴趣。 李昀放下杯盏,“什么事情那么好笑,也说给我听听。” “臣妾在这宫中可全是道听途说,要是说错了什么话,皇上也不能责罚我。”薛晴儿先是向李昀求了一道“免死金牌”。 李昀摆了摆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绝不怪你。” 薛晴儿假装很不好意思的在李昀耳边偷偷说,“前几个月,霖城大将军王慕容将军不是打了胜仗吗,京城中有些个从霖城回来的将领们都说,慕容将军到了二十多岁尚未娶妻,原来哪,是因为他在军中和一名叫薛宝的军事打得火热,两人在军中失踪了好几日,回来后同进同出,感情甚笃。” 薛晴儿说得眉飞色舞,惟妙惟肖,似乎真是看见了慕容宸沛和薛宝在一块儿的样子,她还把宫外人的猜测什么的,加油添醋乱说一气,一会说有人看见慕容宸沛和薛宝睡在了一起,又有人说看见慕容宸沛每时每刻都舍不得和薛宝分开。 其中很多都是薛晴儿自己添加进去的胡话,但是李昀听在耳朵里,每听一句,脸色就更沉一分。 李昀和薛晴儿心里头都明白,那个薛宝,的的确确就是薛宝儿无疑。 薛晴儿说完,还假装不求甚解的问,“可是皇上哪,那慕容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薛宝嘛,也是个男子,这男子同进同出的,莫非……他们俩是个断袖不成?” 李昀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拍着桌子站起来,气愤的说,“简直就是胡扯!” 第252章 宫中突变(4) 看见李昀这么生气,薛晴儿知道自己如李耿娘子所说,隔靴搔痒,确实的搔到了李昀的痛处了。她心里痛快得紧,表面上却装出十分害怕的样子,还呜呜的哭了出来,跪倒在李昀面前,“皇上恕罪!晴儿也只是道听途说,兴许是外头的人误传的呢。” 李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外头的人都这么说?” 薛晴儿天真道,“是的,连我那足不出户的娘亲都知道了这件事……恐怕是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 “个个都知道,就我蒙在鼓里!好你个慕容宸沛!”居然敢和朕抢女人! 当然,后面一句话,是李昀在内心里想着的,慕容宸沛手握重兵,在军中多年,威信甚至超过了铁将军。为此,李昀早就忌惮他了,在老皇帝死前,慕容宸沛刚打了场胜仗,如今正是这个大将军王的权势烈火烹油的时候。李昀早就存了打压他的心思,就等着召他回宫收缴他的军印,而薛晴儿说的这件事,更让李昀怒火中烧。 他甚至在想,当初薛宝儿那样拒绝了自己,又一意孤行的想要跑去霖城,莫非她早就和慕容宸沛有了奸情?又或者,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已经认识了? 晚上,李昀宿在了薛晴儿的宫中。 半夜的时候,薛晴儿却忽而从梦中惊醒,偷偷的拭泪。 李昀被她的动静吵醒,“晴妃,大半夜的不睡,怎么在哭?谁欺负你了?” 薛晴儿摇了摇头,把烛火拨旺了些,“皇上,晴儿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想起了……想起了宝儿姐姐……” 李昀沉默不语,其实他一直都很想薛宝儿,薛晴儿这么说,似乎拉近了他们两个人的距离。 他把薛晴儿搂在怀里,“你想她做什么?又做了什么噩梦?” 薛晴儿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假意悲伤道,“晴儿想到小时候和宝儿姐姐相处的点点滴滴,宝儿姐姐对晴儿甚好,但那么好的人,现在却落得一个失踪杳无音信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姐姐的消息,我每天晚上一想到她,就难过得不行……” “唔……”李昀陷入了沉默。 “晴儿刚刚做的噩梦,就是梦见宝儿姐姐在骑马,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从马上给摔了下来。”薛晴儿抱着李昀说,“晴儿还记得当初和姐姐一同去围场狩猎,姐姐曾经骑马失踪了一天一夜,那会儿,皇上还曾经和慕容将军一同去寻找过。” “恩,朕也记得那件事情。” 李昀当然记得那件事情,他还记得那时慕容宸沛自动请缨和自己一同前去,两人在树上发现了白虎的掌印,本以为薛宝儿会惨死在白虎脚下,害得他伤心了一天一夜。 “谁知道第二天,宝儿姐姐竟然回来了,听说,还是慕容将军陪着她去面见皇上的,还在皇上面前说了她不少好话,这才免了姐姐的惩罚。晴儿想,宝儿姐姐这回也会像那次一样,吉人自有天相的吧。”薛晴儿在李昀怀中幽幽的说着,却再一次的拨动了李昀的心弦。 “是啊,那时候,是慕容送她回来的……朕也记得……” 第二天一早,李昀就发布了圣旨,对打赢胜仗的慕容宸沛和军师薛宝重重的赏赐了一番,又命两人回宫觐见,接受万名朝拜。 第253章 回宫(1) 接到要回京城述职的旨意后,慕容宸沛把霖城的事情给安顿好,就和一小支队伍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从霖城到京城,水陆两路并着走,还要走将近一个月。 薛宝儿也在队伍中,皇帝的旨意中指名道姓要加赏军师,她也推脱不了,索性一起回去。与此同时,她也知道了现在的皇上是李昀的消息,不过这都薛宝儿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大英朝的皇上是谁,对她来说无足轻重就是了。就算听见王氏升了一品诰命夫人,薛晴儿做了晴妃,薛宝儿的眉毛都没皱过一下。 她差点就忘记自己还是薛府的人了,自从从薛府出来以后,空气要多清新有多清新,她行军打仗,开心的徜徉在自由自在里,压根就忘记薛府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此刻,薛宝儿正骑在马上,跟着大队伍一同赶路。 慕容宸沛作为将军,在薛宝前方一点。自从那日昏迷后醒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慕容宸沛却有点儿不敢正视薛宝儿了,一看见她的样子就膈应万分,再想起那日在山洞里两人的一举一动,慕容宸沛简直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薛宝儿怎么说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吧,但是却为了自己的生命做了那么多的事……况且在这之后,薛宝是慕容将军的新宠这样荒诞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慕容宸沛简直就想把那些传出这些话的人的舌头给割了,可是那薛家大小姐却还是无忧无虑的,似乎流言根本就没有能伤害到她半分。 可是慕容宸沛是怕的,他自己孑然一身无所谓,但是薛宝儿是个女子,他不得不去为她做考虑。在此之后,他又自觉的划分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些细节上都把薛宝儿分得离自己越远越好,比如回大英的车队中,薛宝儿的马车就离他有几个车位的距离。 这样也好,慕容宸沛心里暗暗的想着。曾几何时,老皇帝想要把贞娴公主配给他,但是他拒绝了,而现在匈奴已经收复了,大英的版图也扩了许多,新皇帝继位,一切都还无从谈起。或许回京之后,还会有更加凶险的宫中斗争,慕容宸沛想了想,又把手中的佩剑紧了一紧。 长途跋涉一个多月后,慕容宸沛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京城。 京城百姓人头汹涌,在城门边排到了大英宫门口,就为了一睹慕容宸沛的风采。 的确如皇帝所说,慕容宸沛是骑在马背上,接受万民朝拜归来的。他是人民心目中的大将军,大英雄。慕容宸沛尚未在朝中开府,却已经有许许多多京城中的未嫁女将他视为春闺梦里人。 当天晚上,李昀设宴款待从霖城归来的将领。自老皇帝去世以来,大英朝好久没有这么举办过这么热烈的歌舞活动了。 李昀高高坐在上面,“各位将士们从远方而来辛苦了,此次大获全胜,朕大大有赏,大将军王慕容宸沛官升一品,赐“大将军王”爵位,良田万亩,金银珠宝二十箱,古玩珍宝二十箱,其余有功将领,皆有奖赏,来人,传朕旨意,赐酒!” 众人匍匐,“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54章 回宫(2) 李昀宴请的,全是此次跟着慕容宸沛回来的霖城官兵,全部都是慕容宸沛的亲信。 宴席过了一半,席上舞姬换了一拨又一拨,酒过三巡,底下的将士们也有点儿松弛了,从紧张的前线回来宫中,他们就像是掉入了蜜罐的蜜蜂一样,巴不得醉生梦死才好。 而李昀虽然坐在最高处,却把底下人的面容给看了个一清二楚,一瞄见薛宝那样子,就认出是薛宝儿了。她那样子倒是没怎么变,在外头游荡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一点变黑的。 薛晴儿坐在李昀旁边,位置在李昀的偏下一点儿,她也看见李昀盯着薛宝儿了,走过去为李昀倒酒,一边倒酒一边说,“晴儿看见那个薛宝军师,长得真白净,真是好看得紧,难怪慕容将军喜爱异常呢,听说他差点儿就不让薛宝来参加今晚的宴席了?恩……慕容将军真是对底下的将士太好了一点儿……” 李昀捏紧了酒杯,听薛晴儿这么一说,看着慕容宸沛的眼光差点儿要喷出火来。 他对着旁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心领神会,端着酒往薛宝儿那儿走了过去。 薛宝儿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她又不是傻子,早就听见了薛晴儿对李昀说的话了。 谬奇在薛宝儿袖子里也听见了,谬奇的第一感觉就是,薛晴儿肯定又想使坏了。 有宫人走过来添酒,却不知道为什么添到薛宝儿位置的时候就毛毛躁躁的,还把酒洒在了薛宝儿的袍子上。 谬奇被泼了个一身酒,差点在袖口处炸毛。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宫人一直磕头。 要不是那个宫人闹出的声响太大,薛宝儿差点就想用凝聚力把那水给拂去了,可是现在众目睽睽都望着她,她也不好搞小动作。 那犯了错的宫人又一直在请罪说,“军师请移步,小人帮军师更衣吧。” 薛宝儿也不想为难他,就跟着他走了。 那宫人把薛宝儿带到走廊边,又绕过了好几条小路,才把她引导到一处假山环绕的二居室里。 “军师请入内更衣,小人在外头候着。”宫人把门给拉上了。 薛宝儿拎着**的谬奇走了进去,还没把谬奇给甩干呢,就看见屋子里头,居然站着一个负手的男人。 薛宝儿甩谬奇的手顿了顿,“李昀?” “薛宝,”李昀背转过身子,“朕早就看出来你是薛宝儿了。” “噢,好久不见。”薛宝儿一下就知道刚才那宫人使坏肯定是李昀的主意了,可是李昀要把自己引来这里,肯定是有他的目的的。 李昀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热烈,他有多久没看到她了?却没想到,居然还能在宫里再见到她! “宝儿,朕做皇帝了,现在也有能力……保护你了。” “我知道了,恭喜你。”薛宝儿平平淡淡的说。 薛宝儿才懒得理李昀想干什么,她把谬奇身上的皮毛甩了甩,对李昀拱手道,“叙完旧,我先走了。” 李昀没想到薛宝儿仍旧还是这个态度,以前对他冷淡就算了,可是现今他是皇上,是能够一呼百应的人,他一瞪眼,底下的人都要瑟瑟发抖的,可是为什么在薛宝儿面前居然不值一晒呢? “薛宝儿,朕有能力保护你了,只要你开口,朕就为你翻案,让你继续回去薛府做大小姐,可好?” 第255章 回宫(3) “这样啊,谢谢你的好意了,可是我并不需要。”薛宝儿认认真真的说,她是确实不需要什么薛府大小姐的名声,她觉得自己现在做薛宝做得挺好的,而且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和谬奇逃离去寻找信号源,所以她是什么身份,根本就不重要。 薛家大小姐对她来说,还是一个束缚呢,一想到王氏和薛晴儿那两面三刀的样子,她就觉得麻烦,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或者下次用拳头让她们直接闭嘴更好些? 今晚在宴席上薛晴儿一共看了她十八次,次次眼里都有愤怒,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如果不是薛晴儿眼神不好,那么薛晴儿也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薛宝儿了吧。 李昀遭受了拒绝,痛心疾首的说,“你就那么厌恶朕?” “没有啊,我只是不喜欢回去罢了。”薛宝儿把谬奇拎起来塞进袖子里,“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 “等等,还有一事。”李昀拿起桌上为薛宝儿准备好的衣服,那是一套女子的衣裳,还有一些头钗什么的,看样子,李昀早就想让她穿回女装了。 李昀淡淡的打量着薛宝儿的脸色,“不知道你可还记得,你原先在府中的下人春意、晚秋和林嬷嬷几个,自你走后,听闻她们十分想念你,还曾经被发配到庄子上,此次回来,难道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她们,和她们叙叙旧?” 春意、晚秋和林嬷嬷的处境,只要让探子去探听一回,就能够知道了,李昀这次,也是真摸到了薛宝儿的软肋。 在薛府里,只有那三个人,才是最为她着想的。虽然薛宝儿一直面上淡淡的,但也知道自己走之后,那三个人的日子肯定没有多好过。 李昀这意思,是让她回去看看那几个?薛宝儿想了想,也觉得李昀说的有道理,反正她回去后可以直接把那三人带走,不用让她们再在薛府受人欺负,至于怎么安顿好她们,可以和小柴火一样,回来再想办法安顿就是了。 李昀看见薛宝儿有点松口的迹象,继续说,“既然要回去薛府,你总不能穿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薛宝儿听从了李昀的,把衣服换了回去。 李昀又说,“我已经在外头准备了马车送你回薛府,去到之后,你只需要拿着我的懿旨,府里的人都不敢拿你怎么样,都得听命于你。” 薛宝儿本来不想领李昀的情,不过一想到薛老爷那迂腐的样子,还是拿着好了,到时拿着鸡毛当令箭,省去自己不少工夫。 “那就谢了。” 薛宝儿拿着旨意坐上了马车,马车轱辘往薛府驶去。 等到马车驶远了,才有身穿黑衣劲装的人从阴影处走出来,对着李昀一拜,“参加皇上。” 李昀盯着薛宝儿远去的方向,问自己的探子道,“可是全准备好了?” “全准备好了。” 李昀拿出令牌交给那人,淡淡道,“去吧,记住不能伤害她,要生擒。还有,她的武功很高,你们适时可以用**散,只要把人绑过来就行。” “是!” 另一头,又有宫人急急忙忙的从宴席上跑过来,在李昀的耳边偷偷的说,“禀报皇上,酒的药力发作,宴席上的人,已经全晕过去了。” 李昀想了想,沉吟道,“很好……” 第256章 连环计(1) 夜深了,薛府门口依旧灯火鼎盛,但皇家的守卫却已经把薛府围得密不透风。 薛老爷得了皇帝的密旨,早早的守候在了门口,连王氏也跟着穿戴整齐等在门口。至于等的人是谁,皇上的密旨里可没提到,只是让他们要对此人敬重,不得忤逆他,他的口谕就如同皇上的口谕云云。 可是半夜三更的,又是从宫里突然来了一道旨意,就连薛老爷也战战兢兢,不知道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难道是薛晴儿?可是薛晴儿自入宫以来,也没有能够微服出宫的旨意,那来的人,可千万不要是…… 王氏心里头像是提了水桶一样七上八下的,就唯恐从马车上下来穿着雍容华贵的薛宝儿,那可如何是好? 薛老爷也是抖着手接的旨意,两人等了好几个时辰,才看见在薛府门口的拐角处,来了一辆富丽的马车,一看便是从宫里来的,两旁还有专人开道,但为了不让旁人知晓,还是尽量的低调了的。 马车到的时候,薛老爷以为是宫里来的贵人,差点就要弯腰下跪了,谁知道抬眼一看,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虽然穿着官服,又扮成了男子,但是那模样,可不是和他的嫡女儿薛宝儿如出一辙吗? 虽然一年多过去了,可是她的样貌并没有太大改变,不是听说她被流放,又劫狱了,又怎么会出现在此? 薛老爷一想起薛宝儿之前给府里带来的灾难,看见她就像是看到瘟疫一样,对着她大声喝止道,“妖孽!你居然还有胆出现在此!?” 王氏也站在一旁,像看着鬼魅一样的看着薛宝儿,就好像她是起死回生了还是怎么的,看着她就像看到鬼,抓着薛老爷的袖子哭喊着,“老爷啊老爷,她是要回来讨债的啊!” 薛宝儿从马车上下来,听见的就是薛老爷和王氏鬼哭狼嚎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你们……太吵了。” 她不就是从边疆流放了一圈回来,怎么薛老爷看见她就那么激动,王氏还寻死觅活的,又不是她一回来大家都活不成了。 谁知道薛宝儿还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动作呢,跟随她而来的宫人却已经制止了薛老爷了,大声道,“大胆!此乃皇上的贵客,薛宝大人,你们竟敢忤逆大人?!” 宫人这么一说,薛老爷抖得和筛糠一般,哆哆嗦嗦的说,“……什么,她、她她她她是薛宝?” “传皇上口谕,见薛宝大人有如见到皇上本人,你们如此出言忤逆犯上,是否知罪?” 就算是在京城中,但薛宝大人,有谁不知晓?薛宝跟在慕容宸沛身边,可是立了大功的,回来这宫中就是要论功行赏的,听说这匈奴城能够攻下来,军师薛宝功不可没。眼下慕容宸沛刚被颁了“大将军王”称号,宫里头可都是唯他马首是瞻,就连同他身边的人,也不可同日而语,往后可是要做大官的。 可是现如今,却有人告诉他,那个军师薛宝不是别人,正是他那离经叛道的被流放的女儿薛宝儿,还曾经被自己逐出家门,将她把族谱中迁出…… 薛老爷额头上的汗珠都下来了。姑且不论薛宝儿是怎么个想法,但是此番从宫中回来,莫不是要抓着他们家的人治罪吧?那薛宝儿偏生就有这样大的能耐不成? 王氏也疯魔了,她虽然早知道薛宝儿是军师薛宝,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那么快收服了皇上,甚至还让宫人说出“见薛宝就犹如见皇上”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她们对于薛宝儿而言,还不是轻轻一捏的蚂蚁那般吗? 王氏还在发呆,薛老爷却已经把她拉了跪下来,山呼,“请薛宝大人恕罪!” 又一次向自己的女儿跪拜,薛老爷的老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搁好。 第257章 连环计(2) 又一次向自己的女儿跪拜,薛老爷的老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搁好。 薛宝儿却只是淡淡的开口说,“去,把春意、晚秋和林嬷嬷给我带来。” 薛老爷不知内里,捅了捅王氏,“还不快,去把人领来。” “老爷……”王氏整个人都傻眼了,不是她不想把人带来,实在是……实在是因为那三个人,全部都被她逐到庄子里去了,这一时之间,让她去哪里找人去? “这、这……”王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偷偷的对薛老爷说,“我看薛宝大人长途跋涉,肯定是累了,不如先让她进去喝口水,我再让人把她们几个领过来便是。” “你竟是疯魔了不成,她要人,赶紧把人送给她就行了,你还要把人往屋子里带?”薛老爷现在看到薛宝儿,是又敬又怕,只差没烧高香给她了。 “不是的老爷,你听我说,林嬷嬷此前身体不适,我便让春意和晚秋跟着她一同去庄子养病了,眼下怕是没半个时辰回不来啊!”王氏硬着头皮说。 “什么?她们都去了庄子?”薛老爷并不知道府里人的安排的,他一直以为王氏把府里头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但是现在薛宝儿不问就里的来寻人,而王氏又偷偷摸摸的不肯放人,这里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有猫腻在。 薛老爷一边在心里偷偷咒骂王氏办事不厚道,薛宝儿一走就把人家丫鬟什么全撵去了庄子,一边只能把薛宝儿请入了府里,好吃好喝招待着,又让人赶紧快马加鞭赶到庄子里,去把那几个人给接回来,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末了,王氏还让人带了几套好点的衣裳,她怕薛宝儿要是真看见了那几个人的样子,搞不好是会动武打人的。 当薛宝儿在薛府里入座后,薛老爷对她的态度是又敬又怕,就差没给她供起来了,而王氏却几乎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态度的转变,对着她哭哭啼啼道,“老爷,我们家宝儿可是真真儿的回来了。她那一路流放而去,我真的担心,往后没法子对敏敏郡主交代啊……” 薛老爷只是一脸愁容,端着一杯茶水,喝都喝不下去。往后他要怎么和薛宝儿相称,她还回来做薛府大小姐不? 这世道可真是——乱啊! 王氏又还在继续抹眼泪,也不知道用了多少东西薰眼睛,一边追忆那时候多么疼惜薛宝儿,一边又在自责自己。 谬奇在薛宝儿袖子里,听王氏说的话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用密言对薛宝儿说,主人,你快让那妇女停止吧,听得我都要吐了。 薛宝儿眉眼都没抬,对着王氏说,“噢,听说我走之后,你‘厚待’了春意、晚秋她们几个。” 王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喃喃道,“宝、宝儿……” “恩,反正你怎么‘厚待’她们,我就怎么‘厚待’你们。”薛宝儿淡淡的说,却把王氏听得差点尿了裤子。 她是怎么对春意、晚秋和林嬷嬷几个的……那、那可就不好说了啊……除了把她们痛打几十大板外,她还让她们身子没好就去做苦差事,听说那两个年轻点的还受得了,那林嬷嬷,似乎是已经落下了大毛病了啊…… 王氏一想起这些,就预感到要有大事发生了,眼睛一跳一跳的。却听得门外有人说,“禀报老爷,人带到了。” 第258章 连环计(3) 王氏连跑带爬的走到厅堂门口,本以为春意、晚秋几个会穿着她让人捎带去的新衣服,可是她看见的,却是那三个人穿着破衣服灰扑扑的样子。 王氏第一个感觉便是,这下子可完了。 薛宝儿也看见来的三人了,她们哪里还有自己当初离开时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料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还有补丁,全身破破烂烂的,面黄肌瘦,身上似乎还有伤,而林嬷嬷更惨了,薛宝儿一看,便知道她的身体机能在快速的下降,貌似还因为受刑而导致大小便不能自主的情况,现在大概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薛宝儿皱了眉头,这些便是李昀想告诉她的吗,让她自己来看,看看春意、晚秋几个是怎么被王氏折磨的? “小姐!小姐!”春意、晚秋和林嬷嬷几个也看见了薛宝儿,虽然她穿着男装,但她们还是一下就认出了她。 春意哽咽道,“小姐,真的是你?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小姐!” 薛宝儿从小是林嬷嬷带大的,林嬷嬷一看见薛宝儿,整个人哭嚎得不像样子,她走路已经不太走得动了,哆哆嗦嗦的走上去,只是静静的流泪道,“小姐,我努力的活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能够再看到你啊,现在让我死去,我也知足了……” “呜呜呜呜……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谬奇在薛宝儿袖子里,擦了擦眼泪。他从来不知道蓝星人,也会有这样的情感波动,这可谓是他所见过的,最让人感动的见面了吧! 那几个人对主人好,是真实的,不掺杂一点杂质的好,谬奇能够从情感的波动所感应出来,相对比起王氏,那简直太假了,谬奇都想呸她一脸口水。 晚秋已经在厅堂中细数起王氏的罪过了,“小姐,你是不知道,自你走后,她是怎么折磨我们几个的?简直就是不给我们活路走啊……” 春意也揩了揩眼泪,伤心的说,“就因为林嬷嬷曾经是敏敏郡主的人,就因为我们伺候过您,她就把我们往死里打,还不让人来医治,我们几个差点就死了啊。” 不用她们几个再多说什么,薛宝儿只用看她们一眼,就知道她们曾经遭受过什么了。 怪只怪她当时记着走,没有想到她们几个,也没想到王氏居然会拿她们几个来出气。 薛宝儿只淡淡道,“你们不用说,我都知道了。”又看了王氏一眼,对春意、晚秋和林嬷嬷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薛宝儿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向王氏,王氏膝盖一软,已经倒了下去,对着薛老爷喊道,“老爷,救我啊!” “你这是……”薛老爷哆哆嗦嗦的,“你这是对她们几个做了什么?” 薛宝儿用眼风扫了王氏,“你为何要这么对她们?她们不过是我的仆人罢了。” “大人,大人!”王氏也不管不顾了,对着薛宝儿磕头道,“不是她们几个说的那样的,当时、当时是因为没有大人的消息,所以我问责了她们几个,她们几个均推脱说不知情!为了大人的安危,为了给府里众人立榜样,我才不得不对她们几个用刑的!” 第259章 连环计(4) 薛宝儿却犹如没有听见王氏的话一般,对身边跟随的宫人说,“你们刚才说,看见我就像看见皇上?” “是的,大人!”宫人道,“大人之言,便是皇上的意思!请求大人发落。” “哦,那我就不亲自动手了,免得污了我的手,”薛宝儿风轻云淡的说,“春意、晚秋各三十大板,林嬷嬷十板子,你们就打她七十大板好了。” 王氏一听便整个人瘫软在地,差点昏厥。 薛老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说王氏也是他的妻子,薛宝儿这下是要活活打死王氏的节奏啊! “宝儿,你怎能这样,她可是你的嫡母!”薛老爷差点要吐出一口老血,他怎么就教出了这样的女儿来!功成名就之日,居然回府毒打嫡母,还不如薛晴儿半根手指! 薛宝儿轻轻的看了他一眼,“你可是要抗旨?” 薛老爷也软软的瘫在了地上,薛宝儿这句话太过重,他可压根就不敢接。 宫里的人行动也迅速,更别说今晚跟着来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几个人拿来了长凳,把王氏夹在上头,就开始打。 王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痛苦的哀嚎着,“薛宝儿,你怎么敢?!啊呀!你们居然还敢动手,我可是晴妃的娘亲啊!啊呀!我要治你们的罪!”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个毒害嫡母的,你会遭报应的!” 王氏疼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春意、晚秋也哭了,她们从来没有想到,大小姐会这样对自己好,为自己而不惜和嫡母作对。 林嬷嬷只是一直摇头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待得打了三十大板,薛宝儿却忽而叫了声停。 大伙儿不解的看着她,她才慢条斯理说,“再打下去她会昏厥的,剩下的四十大板,等她养好了身体再打。” 王氏面色惨白,终于昏死过去。薛老爷就差没把薛宝儿吊起来打了,可是她背后有皇帝撑腰,谁也不敢动她。 薛宝儿就这样带着春意、晚秋和林嬷嬷走了,她给她们重新安排了马车,让车夫把她们护送回自己住的地方。 春意亦步亦趋的看着她,“小姐,你不和我们一道走吗?” “我要去找薛晴儿。”薛宝儿可没忘记当时打的时候,薛晴儿也是在场的,管她是晴妃还是阴妃,怎么着也得先让她脱了一层皮再说。 晚秋却是抱住了她的大腿,哭着说,“小姐,求求你,保重自身吧,那三小姐,眼下已经是妃子了……” 薛宝儿却只是淡然的说,“春意、晚秋,在我的世界里,血债血偿,就是教条,就是规矩。”这就是阿细细亚星的道义,也是将军夏克洛克一直遵守的法则。 用蓝星球的话来说,敌人敬我一尺,我敬敌人一丈。如果姑息养奸,那么她又怎么能够守护好自己的星球,守护好自己的子民呢? 在这个时候,春意、晚秋和林嬷嬷,是夏克洛克心目中的“子民”,谁伤及了她的子民,那么她就会千百倍的还回去。无论那人是王氏,还是薛晴儿,她都不能够容忍别人把手伸到自己的地方上来。 可谁知,送走了春意她们几个,就在薛宝儿将将要踏上马车的时候,却有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她整个人兜在了里面。 从四面八方传来了一句话说,“抱歉,薛宝大人得罪了。” 第260章 连环计(5) 从四面八方传来了一句话说,“抱歉,薛宝大人得罪了。” 用网罩着薛宝儿的,不是别人,正是跟她一道从宫里头出来的人,而且人数还不少,有很多是刚才埋伏在薛府周围的黑衣人。他们的身体素质都不错,力度也很大,一下就把薛宝儿整个人给罩在了网里。 一堆黑衣人客客气气的对网里的人作揖道,“大人,得罪了!” 谬奇有点哭笑不得,有这么捉弄人的吗?还把人罩在网里,这不是对主人莫大的讽刺吗?居然还有人敢这么捉弄主人,那些人肯定是死!定!了! 半柱香时间后,那些黑衣人和薛宝儿已经变换了身份。薛宝儿随意的跨坐在马车车夫位置上,黑衣人全部被她网在了大网里。 事情的经过也挺简单的,无非是薛宝儿用手扒开了网,而后再把那些黑衣人给装了进去。可是黑衣人却一个比一个的懵懂,他们只看见黑夜里,薛宝儿猝不及防的从大网里消失了,而后,再有人拎着他们的衣领,给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大网里头,再打了个死结。 整个过程,似乎就是一眨眼一睁眼似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黑衣人谁都看不清楚,只能互相指责,互相推卸责任,可是这个计划明明皇上让守口如瓶的,说是怎么也不能让人知道,谁都没想到,薛宝大人居然能够从他们手中逃出来! 于是,黑衣人们又纷纷都以为自己是中了薛宝儿的迷香的缘故。 “迷香?是这个吗?”薛宝儿轻松的从其中某一个黑衣人的身上拿出了一罐粉末状的陶瓷罐,轻轻的洒在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上。 谬奇跳了出来,在薛宝儿肩膀上张望,“主人,他们全部都昏过去了。” 薛宝儿神色一凛,“走,进宫去。” 到底是李昀的计划,还是薛晴儿留了一手?薛宝儿决定先入宫找薛晴儿问个清楚。 ………… 薛晴儿刚刚从宴席上下来,谁知道刚走到亭台花谢处,前路却被人挡住了。 薛宝儿只一个人,站在了亭子的中央,挡住了薛晴儿的去处。 宫人们纷纷挡在了薛晴儿的身前,“大胆刺客,居然敢行刺晴妃!” 谁知已经有眼尖的宫女认出了她,“啊!我认得,他是薛宝薛大人!” 薛宝大人此刻已经是位高权重的人了,宫里的人拜高踩低的,谁也不敢和他对着干。 薛宝儿也不想为难其他人,“你们先行离开,我有话要问她。” “薛大人,这样不合适吧……”有宫女大胆谏言,谁知道已经率先被薛宝儿一拎衣领,给抛到了池子里。 池子水不深,不过到膝盖处,但已经是吓得宫人们跑到了很远处,再不敢招惹薛宝儿了。 薛晴儿就那样孤零零的站在月光下,可怜兮兮的看着薛宝儿,“薛宝大人,你……” 话音未落,却已经是整个人被薛宝儿给提了起来,薛宝儿一边走一边利落的说,“这里没板子打,那你就下去洗洗澡吧。” “扑通——” 随着她那一抛,薛晴儿也被甩到了水池里,顿时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一边抹着脸上的水珠子,一边狼狈的站了起来,扶着池边道,“薛宝大人,你我无冤无处,你为何要这么对待我?” 薛宝儿用口型告诉她,“你明知道,我不是薛宝,我是薛宝儿。” 第261章 连环计(6) 薛宝儿用口型告诉她,“你明知道,我不是薛宝,我是薛宝儿。” 薛晴儿心里暗叹一声,尽管她和王氏千算万算,但还是棋差一招。薛宝儿这个人,就是福大命大的活了下来,还又粘了上来,简直比牛皮糖还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但薛晴儿就是薛晴儿,明知道眼下薛宝儿要对付她,明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好,却还是能够装腔作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薛晴儿抹了抹一脸的水泽,眨巴眨巴眼睛,楚楚可怜的说,“薛宝大人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姐姐的名讳,难道你知道她的下落是吗?” 薛晴儿话音未落,薛宝儿又把她的头按入了水中。薛晴儿想要努力的摆脱薛宝儿的手,但是无奈薛宝儿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薛晴儿的挣扎便如同蜉蝣撼树,一点儿都动摇不了薛宝儿。 薛晴儿的宫女们不敢靠近薛宝儿,只能在远处磕头求饶,“薛宝大人,不知道我们晴妃如何得罪了你,但求你绕过晴妃,有什么过错就让我们担待着吧。” 薛宝儿眼风冷冷的从她们身上一扫而过,“你们平时受她的欺辱还不够?还为她求情?” 薛宝儿可以看见薛晴儿在那些宫女们身上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也能看出薛晴儿平日里是怎么鞭打奴仆,拿宫女出气的。 可怜宫女们对薛晴儿是敢怒不敢言,听见薛宝儿这么说,哭得更凄惨了,“薛宝大人明鉴,可是她是我们的主子,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听主子的话……主子便是我们的天,主子便是我们的地……” 薛宝儿摇了摇头,轻轻的松开了拿捏着薛晴儿的手,薛晴儿从水里头浮出来,气急败坏的大骂道,“你们这些贱人,还在看着作甚?怎么不来把她抓走?还任由她糟蹋我!看我回去不扒了你们的皮!” 料想不到薛晴儿居然会是这样一副说辞,宫女们面面相觑,虽然还是匍匐在地上,却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你很口渴,多喝几口水吧。”薛宝儿又把薛晴儿按进了水里。 薛晴儿披头散发的,头发在水里散开了,手手脚脚也胡乱的挥舞着,脸上狰狞一片,她在水里呜呜哇哇的,咒骂着薛宝儿。 过了一会儿,薛宝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又把她给弄了上来。 “薛宝儿你这个贱蹄子,你好大的胆子,你也不想想看,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要你的小命,还不是勾勾手的事!看我回去不禀报了皇上治你的罪!” 薛宝儿又把她的头按了下去,沉吟道,“看来只能让你继续进去水里好好反省了。” 薛晴儿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多口水。她想也想不到,薛宝儿居然能用这样的法子来糟蹋自己,不打人不骂人,不动她一根寒毛,就是面无表情的把她按在水里喝水,喝一口,又捞上来歇口气继续喝。 她又不识水性,喝了一肚子水,难受得要哭出来,可是在水里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薛晴儿发誓,等到她能够上岸了,一定让人活捉了薛宝儿! 第262章 连环计(7) 等到薛宝儿把薛晴儿从水里反复捞上来四五次,觉得也差不多达到薛晴儿的体力极限了,才把她整个人都拉上来躺平放在了水池边。 薛晴儿整个人狼狈不堪,脸色都是青白色的。在皎洁的月光下,就好像面无血色一般。 薛宝儿在那么多宫女面前,让她没有脸面,还让她喝了那么多脏水。她在水里体会到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憋屈,还有各种各样的情绪,直到上了岸,这些情绪便全部的爆发了。 薛晴儿瞪大了双眼,像是看着自己的仇人一般看着薛宝儿,在她耳边冷冷的笑,那笑声在夜里,十分凄惶可怖。 “哈哈哈哈……” 薛晴儿抹了抹脸上的水泽,摇摇晃晃的走到薛宝儿的身边,“薛宝儿,我告诉你,别老在我面前逞英雄了,恐怕你还不知道,皇上此回召你们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吧?” 薛晴儿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薛宝儿耳边说,“今晚宴席上的人,全部都被皇上的药放倒了,皇上早就忌惮慕容宸沛和他的手下了,召你们来,为的就是要废了你们。薛宝薛大人,难道你觉得你往后还有命留下来吗?哈哈哈……” 薛宝儿盯了薛晴儿一眼,发现她肾上腺激素猛增,整个人也开始恍恍惚惚,但是她所说的话,薛宝儿可以感觉得出来,并不是假的。 她不再理会情绪失控的薛晴儿,而是在四周搜寻李昀的气息。毕竟今天晚上,他还命人用网网她呢。 ………… 紫宸殿里。 探子向李昀禀报,距离薛宝儿离开薛府,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什么?居然被她跑了?”李昀眉头紧锁,“不是让你们用迷香了吗?” 探子满头大汗,“回皇上的话,属下、属下们几乎是连用迷药的机会都没有……” 李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早该知道,可是连迷药都用不了,他又有什么法子来留下她? 李昀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紫宸殿里,李昀一个人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在此之前,薛宝儿已经去了宴席,发现正如薛晴儿所说,所有的人都不见了,而且谬奇也确认了,在酒中,的确有迷药的存在。 而薛宝儿身上没有发生什么症状的原因是,她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碰过任何酒水。 但其他人都是喝了的,在这点上,薛宝儿确信不疑。 难道李昀已经对将军和将士们起了杀心?甚至连自己都在名单之内? 薛宝儿静悄悄的接近了李昀,李昀也看见了她。 两个人对视,薛宝儿却没有从李昀的眼里发现有一点点的杀意。或许,他并不想杀自己? “宝儿,你来了?”李昀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抓到了什么渺茫的灯光和希望。 薛宝儿却淡淡的对他说,“宴席上的人都被你抓了?” 她和那些人一起上的战场,就算不认识,也算是生死之交。而且李昀这么做,就不怕那些人叛逃? 李昀脸如土灰,“你都知道了?” “你也想杀我吗?”薛宝儿静静的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263章 连环计(8) 李昀脸如土灰,“你都知道了?” “你也想杀我吗?”薛宝儿静静的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想……”李昀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露出杀戮果决的笑容,“你信不信,我想杀了薛宝。” 李昀自嘲的想着,他本就是一国之君,可是为什么每次她在身边,他就会方寸大乱。他本来就应该是掌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人啊,可是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却会不忍心。 一听到李昀想杀她,薛宝儿却还是淡淡的,似乎薛宝的生命和自己无关似的。 “噢,为什么想杀了薛宝?” “因为……薛宝无需存在,我想让薛宝消失,纳薛宝儿为我的皇后。” 李昀叹了一口气,“让薛宝消失,让所有知情的人为薛宝而陪葬,重新给你一个名分和地位,宝儿,这就是我的所有想法和计划。” 在她的面前,他毫无隐瞒,把自己所想的全部计划和盘托出。 他不畏惧她知道。 先是把军营里的人都召集回宫,再设宴,削去兵权,赏以重金。再让 “薛军师”这个人消失。这就是李昀心里的连环计。 只不过在她面前,所有的计谋全部化为了灰烬。 “所以,你让我回去薛府了?” 李昀一晒,“让你出出气,不好吗?” 薛宝儿皱眉,“我不需要你这些安排。” 她又不是无能的人,不用他细心安排妥帖,搞得好像她没能力去做这些事情似的。 李昀用了他生平最大的力气,最多的祈求,“宝儿,就当是为了我,留下来,好不好?” 他身边最孤独的位置啊,皇后的位置,他是为她而留着的。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高位,但是他知道,她会对这些嗤之以鼻的。 但他仍旧想要留给她,想要和她一起并肩站在一块儿。 空气中,有着令人窒息一样的安静。偶尔有烛火噼啪烧响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其实,作为阿细细亚星的外来者,薛宝儿的本体虽然是蓝星人,但内在却是一个名为夏克洛克的外星倾入者。 夏克洛克完全不懂得什么是蓝星人的喜欢,蓝星人的爱,蓝星人的挽留,蓝星人的挽留。 尽管身体所有微小的探测仪都可以探测到,李昀此时此刻是在对自己“示爱”。 示爱,则是求偶状态中的一种,表示为想要和对方一起有交配权,繁衍后代。 在大英朝中,皇后和皇帝地位相当,皇后是皇帝的妻子,皇帝是皇后的夫君。皇帝统领前朝,皇后统领后宫。 谬奇用密语对薛宝儿说:“主人,这个大英朝的最高统治者,他在向你示爱!” 所以,这应该当做非常认真的事情来对待咯? 薛宝儿搜肠刮肚,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想了一遍,她和李昀的所有经过,心里一片了然。 尽管她是以精密计算来看待是否要和李昀一起繁衍后代,但这些精密的计算都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不合格。 “李昀,你太自以为是,也太理想化了。”薛宝儿试图以蓝星人的语气娓娓说着,“你所有要给我的一切,所有你认为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你从来没有想过我要不要,你以为你给了,我就必须要吗?” 第264章 逃离(1) “李昀,你太自以为是,也太理想化了。”薛宝儿试图以蓝星人的语气娓娓说着,“你所有要给我的一切,所有你认为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你从来没有想过我要不要,你以为你给了,我就必须要吗?” 从他为她所铺好的道路,她被流放时,他找人一路跟随,还为她买通了浣衣局的人。这些薛宝儿都知道,但她不屑去要。 还有,她回来时,他自以为是的安排了薛府的一切,包括安排薛宝身份的消失,都是李昀强加给她的。 他从来没和自己说过商量过,归根于一切,都是因为,他从没把自己和薛宝儿两个人划上等号。在李昀心目中,他是给予者的身份,薛宝儿是受予者的身份。他根本就低看了她。 就这样的人,夏克洛克还不屑于和他共同繁衍后代什么的。 她没有蓝星人那样发达的情绪和感情器官,她不会拥有那些爱或恨的想法,她的一切想法都会用逻辑思维去运算,去推理。 她对李昀的说法,回答是否定的。 “李昀,我不会留下来和你一起繁衍后代的,因为你不配。” 谬奇也觉得自己的主人说得对,李昀虽然是最高统治者,但是他配不起自己的主人。在阿细细亚星,虽然繁殖的时候是在箱子里进行,但大多还是会取优秀者的基因进行配对,很明显,李昀的基因,配不上主人的。 他们的思想不同步,基因也会对不上号的。 谬奇打了个哈欠,跟着薛宝儿在夜色中一跃而起,走出了紫宸殿。 两柱香时间后,薛宝儿和谬奇已经在一处居室外的围墙上站着了。 那是一处围得密不透风的居室,在李昀的探子的巡视下,就连蚊子都飞不出来一只。 里头关的正是今晚宴席上的,包括慕容宸沛在内的人。他们在宴席上都喝了酒,喝得迷迷糊糊的,全部都昏死了过去,等到清醒时,已经被李昀命人挪到了这个秘密的地方来。 这里也不是大牢,只是软禁这些人的一个地方,除了薛宝儿外,没有人能够寻到这里来。 随着药力过后,那些人也渐渐的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们心里也知道,李昀此举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消失。 慕容宸沛的一个心腹说到,“慕容将军,皇上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另一个幕僚也说,“我就知道,皇上忌惮我们已久,此举就是为了让我们交出兵权的。” 慕容宸沛坐在中央,神色镇定道,“皇上的命令,我们焉有不从的道理?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是这个道理……” 他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搜寻过去,眼色渐渐的暗淡下来,“只是,你们都是跟着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这回,是我害了你们了。” 如果他不是那么的有权有势,如果他不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如果他不是对大英的皇帝构成了威胁,这些人,也不会跟着自己一同被困在这里了。 “将军,你到哪里,我们就跟随到哪里!”几乎所有的人均是异口同声的说着。 慕容宸沛却是心中苦涩,因为他发现,在这么多人里,独独少了一个人。 薛宝儿。 第265章 逃离(2) “你们……有人知道薛宝的下落吗?有人在酒席上看见过她吗?”慕容宸沛略略紧张的问,他极力的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一想到薛宝,他的手心都出了汗。 在场的人支支吾吾的,却没有一个能答得上来的。 “属下,似乎在醉酒前,还看见过薛大人的……” “薛大人应当也在酒席上,但是之后去了哪里,我们就看不见他了。” “将军,属下喝了太多酒,好像没有印象了。” 随着他们的回答,慕容宸沛的一颗心渐渐沉到了底处去。 “薛宝儿,你到底去了哪里?” 窗外,薛宝儿也听见了慕容宸沛的这句话,心里仿佛有一根弦,被轻轻的弹了一下。 谬奇还在她身边慢悠悠的摇尾巴,“主人,我们要不要去把他们都救回来啊?” 薛宝儿顿了顿,刚想说什么,却听见有一队人马向着这个反向走来。 为首的宫人端了好些吃食,向着居室内的数十人恭敬的说,“见各位大人安,小的给各位大人送醒酒汤来了。” 里头的人嚷嚷着,“半夜三更的,送什么醒酒汤?应该是早点让我们出宫去才是吧。” 那人端着加了毒酒,手上哆哆嗦嗦的,心里也是慎得慌。 “属下也只是听命于皇上,皇上让各位大人先在此醒酒,有事过了明儿再议。” “皇上在哪里,我们要见皇上!” “各位大人,皇上已经安置,实在是没法子……” 慕容宸沛暗哑着声音,“那你是否知道,薛宝薛大人的下落?” “属下不知道,但是如果在关押途中有反抗的,皇上是有命令要格杀勿论的……所以……” 格杀勿论……是这样的吗,所以她不见了? 慕容宸沛捏了捏拳头,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他对着那宫人道,“你让李昀来见我,按理说,我和他是君臣,他想要处死我们这些有功之臣,怎么也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才是。” 那宫人还想说什么,但慕容宸沛的话掷地有声,虽然他被囚禁了,但是那股子不威自怒的风范还是有的。说话的时候,声音洪亮,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连忙去找皇帝了。 而李昀在宫中,因为被薛宝儿刺激,竟是谁也不肯见,他借酒浇愁,把自己喝得烂醉,那名宫人自然是没有办法把话带到了。 紧闭的居室里,慕容宸沛和他的心腹将领在静默的等着天亮。 在来的时候,慕容宸沛早就已经做好了李昀要对他们痛下杀手的准备。在赴宴前,明知道酒里可能会有迷药,但没有人能够拒绝皇帝的酒,但还好慕容宸沛事先已经吃了万能解药。 在霖城时,波斯人和匈奴人很多,慕容宸沛能够接触到的迷药和香料不比李昀少,但是他不能事先张扬,只能紧锣密鼓的一个人做着这些准备功夫,只告诉身边几个心腹。 在宴席过后,他就已经知道了李昀的计谋,当时为了不引起骚乱,他便和这些将领们一同被李昀的宫人们拘禁了起来,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留了后手。他不仅偷偷的在宫中留下暗号,还明令在宫外的心腹,如果天不亮他还没出宫的话,就带齐他的兵马,到城外静候。 他交给李昀虎符,但并不代表,拥有虎符就能够号令雄狮。那些人都是跟着他从战场上来去的,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些人都会倒戈。 而等到兵临城下,要攻城,还是要把兵权释了,就在慕容宸沛的一念之差了。 第266章 动乱(1) 薛宝儿在外头,看见了慕容宸沛一行人的表现。他们知道李昀的计谋,但是却还是镇定自若。如果不是慕容宸沛他们视死如归,那么便是他们还有后手了。 薛宝儿决定在外头以静制动,先看看李昀过来后,和慕容宸沛要如何谈判的结果,再决定要不要出现。 而在天不亮的时候,她忽而在树上听见了在距离京城三百里外,有一群浩大军队悄悄行进的声音。 那些人的气息……十分熟悉,薛宝儿一测就知道是慕容宸沛的军士。 谬奇也发现了这些骚动,“主人,是不是明天即将有一场大战了?” 薛宝儿撇了撇嘴,“还不一定。” 以她对蓝星人的理解,大英朝的人和阿细细亚星的人差不多,把忠诚看得很重,在大英朝中,是君臣有别的,君比臣贵,所以李昀可以毫不犹豫的赐死任何一个臣子。 但是假如,在这个时候,慕容宸沛要叛变,那么李昀兴许还真的没有和他相抗衡的能力。 慕容宸沛在军中的声威太过赫赫了,他是将领们心目中的战神,而李昀是百姓心目中的天子,战神能够战胜天子,还是屈居于天子之下? 薛宝儿陷入了沉思。 她在阿细细亚星的时候,便是领袖,那个时候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有属下会叛变。但此时此刻,明显慕容宸沛的羽翼颇丰,已经压迫到李昀了,所以李昀才会趁着这个时候将他斩尽杀绝。 明天,是杯酒释兵权,还是一场大战?看着天青色的天空,薛宝儿隐隐竟然有些期待起来。 过了三更天,天渐渐的有点白蒙蒙。慕容宸沛一伙人却等不到宫人的任何传话。 “难道薛宝儿真的死了?”这是压在慕容宸沛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他并不知道薛宝儿就在和自己距离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他只以为,薛宝儿兴许真的是死了,所以李昀才不敢来见自己。 慕容宸沛的心腹在他身边耳语,“大人,眼看天快亮,成王败寇,在此一举了,大人是否要照往常一般发进攻暗号?” 慕容宸沛哑声说,“再等等。” 到了五更天的时候,李昀终于醒来了,那名去送醒酒汤的宫人这才得以向他进言,“禀报皇上,慕容将军一行人要求面见皇上。” 李昀的酒醒了大半,待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决定亲自去见慕容宸沛最后一面。 仍旧是在那间居室中,李昀和慕容宸沛再次见面了。 慕容宸沛皱着眉头,“皇上,你何至于此,我并无意于宫内斗争,只想翱翔在外,做一头雄鹰罢了。” 李昀感叹道,“慕容阿慕容,我从小和你一同长大,又岂会不知你的志向。但俗语有云,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你没有争储君的意向,不代表你的手下没有这样的想法,一山不容二虎,自你攻下匈奴边境后,你该明白这个道理。” “成王败寇,我怎么会不懂,但是皇上,慕容宁愿在外征战而死,也不愿意在宫中倾轧而死。” 李昀的声音渐次低下去,“慕容将军,你该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死后,我会给你最隆重的葬礼,以祭奠为了救宫中走水而葬身火海的慕容将军。” 慕容宸沛的眸子暗沉,“原来你竟是连法子都想好了,想要一把火烧光我们。” 李昀说得不错,最是无情帝王家,所以慕容宸沛才会有家归不得,流落在外做孤儿,他本来就拥有大英帝国的血脉,但是因为他是大英朝的公主和外人私通的小孩,所以一辈子都不容于世。 他的所有功名,他的所有功勋,全是他自己一手打天下打出来的。而坐在旁边的那个被人叫皇帝的人,他却轻而易举的获得了所有。而今,他还要眼红自己的盛名,对自己起了杀心。 第267章 动乱(2) 其实李昀本不想处死慕容宸沛的,他看得出,慕容宸沛根本就不想和自己争什么,只是因为薛宝儿一事,彻底的激化了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再加上薛晴儿在一边煽风点火,说薛宝儿和慕容宸沛的****轶事,李昀觉得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却有人得到了,心里自然不好受。 一旦嫉妒的火苗燃烧起来,就扑灭不了了。 所以他才对慕容宸沛动了杀心。 彼时,慕容宸沛和李昀都坐在屋子里,两个人看似是在品茶,但其实屋子外有大量的李昀的探子,只要慕容宸沛稍微有个什么动作,就会被外头的弓箭射成筛子。 慕容宸沛却依旧不疾不徐的倒茶,“我只想问你一句,薛宝现今在何处?” 只要能够确认薛宝还活着,到时只要求李昀放过和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也就能够毫无所惧的去赴死了。 只要薛宝还活着。 李昀淡淡冷笑,“薛宝?”他瞥了慕容宸沛一眼,原来他也不知道薛宝儿在哪里。 李昀眉眼都在发笑,“薛宝,薛宝他消失了,再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了。” 慕容宸沛的声音都变了,“你是说,薛宝他死了?” 李昀不想告诉慕容宸沛真相,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被薛宝儿拒绝。他坚定不移的说,“反正你再不会看见他了。” 话音刚落,慕容宸沛却已经一手把茶杯给握碎了。连李昀都可以看出慕容宸沛的愤怒。 与此同时,在外头的探子们发现了内里的动静,开始准备射击。 慕容宸沛的心腹们扑上来,失声大喊,“将军,还等什么,狗皇帝要让人杀死我们了!” 李昀气愤难当,“慕容宸沛,你居然敢造反?” 慕容宸沛双眼发红,激动得难以自抑,“李昀,我本不想造反,是你杀死了薛宝儿,杀死了你唯一的后路。” “放箭!”李昀一声令下,命外头的人射箭。 谁知道那些人,却纷纷把箭指向了自己。 李昀惊诧道,“你们!?”那些人不是自己培养已久的探子吗,怎么居然倒戈了? 而事实上,外头那些李昀自以为是探子的人,其实早就在宴席上被慕容宸沛命人给置换成自己的将士了。李昀前来,根本就毫无胜算。 形势急转直下,李昀这才发现宫里头,居然混迹着慕容宸沛的人! 慕容宸沛站在旁边,负手冷然道,“宫里有我的人,宫外也有我的人。” “慕容宸沛,你敢?我才是皇家的正统血脉!你根本就不容于世!你这个琥珀色的眸子,难道还想做人上人?”李昀哈哈大笑。他根本就不怕慕容宸沛篡位,因为慕容宸沛是一个不能容于皇家的人,他做皇帝的话,史官的口沫都会喷死他。 慕容宸沛已经颇具皇帝风范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混血儿,外人要怎么说我无所谓,而且,我也流着皇家的血脉,我的母亲乃是大英的长公主,我要造反又有什么不可以?” 李昀吓得面色苍白,“你要杀了朕?” 在宫里射杀皇帝,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事情。慕容宸沛也不是傻子,只是在那些“探子”的护送下,缓缓从那个密室里离开,李昀根本就拿他们一群人毫无办法,只能看着他们离开。看样子,慕容宸沛早就算计好了里应外合的人,就等着看自己的洋相呢。 慕容宸沛留给李昀的最后一句话是,“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兵戎相见。” 第268章 动乱(3) 在密室外头,薛宝儿把李昀和慕容宸沛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谬奇吃惊道,“主人,他们好像要打仗了!慕容宸沛要造反了!” “我知道了。”薛宝儿想了想说,“我们出宫门看看吧。” 在此之后,慢慢走出皇宫的慕容宸沛,和薛宝儿不期而遇。 薛宝儿走过去,一直是淡淡的。但慕容宸沛却发了疯一样的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眼眶发红,“宝儿,宝儿,你居然没死。” 薛宝儿不动声色的说,“听说你要造反了?” “宝儿……”慕容宸沛只以为薛宝儿要反对自己。 “那就一起吧。” 薛宝儿其实并非有谋逆之心或者其他什么,她只是觉得,与其一直被人踩在脚下,那么不如自己去抗争一次,领略一下权力的味道。 她一向不喜欢被人赠与,而想要亲手拿下这片江山。虽然这片江山对比起她曾经统治的地方,太过渺小。 ………… 几日后,慕容宸沛的先驱部队和从霖城赶来的部队一同围剿京城,以李昀“残暴”为名攻城。 有了薛宝儿做军事,慕容宸沛的军队犹如从天而降,不出三日,便已经把皇宫给层层包围。李昀和他的妃子们躲在皇宫中惶惶不可终日。 慕容宸沛做前锋,薛宝儿跟随在一旁,一并攻入了皇宫,并且在紫宸宫中,发现了躲避着的李昀和薛晴儿等人。 双方对峙,李昀身边只有几个护卫,而慕容宸沛一方则是杀红了眼。薛宝儿跟在一旁,一眼就看见悲愤的李昀从宫中走出来。 李昀双目红赤,他已经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慕容宸沛的军队所向披靡的占据了好几个地方,到处都是被降服的人,被降服的百姓,甚至还有人为他的军队开门。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的如此彻底。 慕容宸沛双手举着佩剑,“李昀,成王败寇,你输了。” “杂种,没想到我居然会输给你。但你仍旧是一个杂种。” 四周都是凄厉的哭喊声,虽然战争会有杀戮,但慕容宸沛的军队对投降的人是宽容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投奔于他。 忽而,从屏风后面跑出来一个身影,泪眼婆娑的跪在薛宝儿的身前,大声哭喊着,“宝儿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晴儿啊。” 薛晴儿跪倒在薛宝儿面前,控诉她当时是多么不情愿嫁给李昀,而嫁过去之时,李昀又是怎么样冷淡的对待她。 “我和李昀早就是二心了,我真的真的是被迫嫁过去的,姐姐,求你饶了晴儿啊。”薛晴儿一边哭,一边倒豆子的想和李昀划清关系。 薛晴儿的控诉成为了压倒李昀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怒而挥刀,想要自刎。 谁知道却被薛宝儿先一步的拦住了,在他面前扔了一张纸。 慕容宸沛本来就不想杀害李昀,他想要夺取皇位,是顺应天时,也是顺应民意的结果,但是,他却不想踏着血迹斑斑而坐上那个位子。 “写一份退位书,留你一个体面,善待你其余家人。”慕容宸沛故意用激将法。 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其余的家人,李昀果然听从慕容宸沛的话,拟了退位书,上面写着因为身患疾病,退位给慕容宸沛。 李昀惨然一笑,把纸扔了开去,“这样就足够了吧?” “不。”薛宝儿上前,给了他一壶酒,“喝下去。” “是你拿给我,好过任何一个人拿给我。死在你手里,我很欣慰。”李昀以为是毒酒,看着薛宝儿,一口一口的把酒喝了下去。 薛宝儿说,“你会获得新生。”而李昀已经渐渐的昏迷了过去。 薛宝儿没有骗他,在他晕倒后,会有人把他秘密的送到平和的小山村,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他再次醒来后,就会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过新的生活了。 第269章 黑能量(1) 慕容宸沛和薛宝儿攻入宫中后,慕容宸沛拿着李昀的退位书登基,并且立薛宝儿为皇后。其余皇家人士,因为和慕容宸沛有亲戚关系,仍旧以原来的地位对待,只是称谓改了。 此外,慕容宸沛还特地的遣散了后宫,给了薛宝儿史无前例的权利,薛宝儿可以干预政事,甚至可以自由来去,不受任何拘束。 又一次的春回大地之际,大英朝又迎来了他新的主人。但没有人知道,大英朝新的主人,居然会是来自于另一个星球。 可薛宝儿的登基大典那天,谬奇却没有出现。而是等到半夜才突然失魂落魄的回来。 薛宝儿也还没有睡,她还没有习惯自己的新身份。此时,她还没有和慕容宸沛住在一块儿,慕容宸沛有办不完的事,被大臣们拖死在书房里闭关,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谬奇回来的时候,薛宝儿正在观察天上的星宿。 谬奇看着薛宝儿,欲言又止,“主人,你真的想要在蓝星球过着这样的生活吗?就在这里和帝国的统治者繁衍后代?” 薛宝儿一眼看穿了谬奇,“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谬奇坐了下来,摇了摇自己的大尾巴,“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是的,我是发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 “什么?” 谬奇抓了抓头,沮丧道,“主人,我发现你好像爱上了慕容将军了。” 薛宝儿差点倒地不起…… “爱上?”她这个神兽是来搞笑的? 在薛宝儿还没来得及把谬奇甩出去之前,谬奇却突然直起身,用非常认真的口吻对薛宝儿说,“主人,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个机会能够让你回到过去,或者回到阿细细亚星,你会放弃现在的一切吗?” 薛宝儿认真凝眉,“怎么回去?你发现了什么?” 谬奇拿出了一个类似哨子之类的东西,“主人,其实我没有告诉你,这个东西,是我们家族的传家宝。我一直在研究怎么用,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这是一把打开我身体能量的钥匙。” 以前谬奇一直奇怪这块奇怪的石头是用来做什么的,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块石头,就是自己献身的钥匙,类似于开启某一种密闭的东西。他没有告诉薛宝儿的是,如果使用了,那么他也会跟着自己的所有精神力毁之一炬,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谬奇说出了自己通过家族传说和薛宝儿身世而推论出来的东西,“在阿细细亚星,被x射线射过的皇族被驱逐的原因是身体发生了变异,根据我们家族的传说,我预测主人你身上很有可能获得了一种超能量,而那种能量能够让神兽的精神力燃烧,触发宇宙让人闻风色胆的黑能量。” “黑能量?”薛宝儿问。 “是的,黑能量是一种比光速比时间更为快速更为强大的能量,所以能够逆转时空。我猜测,只要爆发出这种黑能量,应该可以把主人你送回过去的某一时刻,送回我们的阿细细亚。” 第270章 黑能量(2) “是的,黑能量是一种比光速比时间更为快速更为强大的能量,所以能够逆转时空。我猜测,只要爆发出这种黑能量,应该可以把主人你送回过去的某一时刻,送回我们的阿细细亚。” 谬奇接着解释道,“其实我有这样的猜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家族很久很久前就听闻,以前曾经有过一名被x射线污染了的皇室成员,在宇宙战役中莫名的爆发出了某种比时间空间更为可怕的能量,后来星际联盟合力把这名成员给消灭了,也封印了这个消息,但是由于我们家族的人流落在这里,反而能够把这个传说世世代代的流传下来。” 薛宝儿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正因为谬奇在蓝星球,所以才有这样的传说,但是实际上,她自己也知道的,自己拥有比阿细细亚星的皇族人更为恐怖的能力。 谬奇尊敬的说,“主人,其实您并不是异类,只是获得了更为隐藏着更恐怖的能量而已。他们把您流放了,只是因为畏惧于您未知的能量,而不是因为您是异类。” 谬奇还说,“主人,如果能够爆发出黑能量,我们就可以把你送回啊细细亚星,让你回到所有人还没获知你得到x射线之前,去销毁那份夏克洛克将军的身体报告。” 销毁身体报告是吗,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猜疑,一切对她的身世的猜忌都会不复存在。只要提前在那些质疑的家族分离分子前拿走那份报告,或者换成别的,那么她就还是那个威武的夏克洛克统领,不再需要自我流放了。 薛宝儿的心里被谬奇的这一番话震惊得无以复加,她知道谬奇的这句话对她而言是多大的震撼,某种情愫犹如大海里澎湃着的海浪,一波又一波的将她击打。 其实谬奇说得没错,被阿尔利亚家族视为异类的事,一直是夏克洛克的心病。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把自己流放出来,但是现在,这只宇宙神兽却告诉自己,她并非异类,而是拥有更加强大的黑能量。 “所以,为了这件事,你想了一天,觉得你和我可以一同爆发出黑能量?” 谬奇说,“主人,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只要能爆发出黑能量,把你送回去,你就不再是蓝星球的人类,能够继续做啊细细亚星威风凛凛的将军。” 薛宝儿沉吟半晌,“谬奇,我要你告诉我,用了那钥匙,爆发出你全身所有的精神力,我回到阿细细亚星,到时你又在哪里?” 谬奇的身影顿了顿,“我当然是陪着你啊,主人,难道你不想回去阿细细亚星,重新创造属于你的光辉时刻吗?那是只有你才能够创造的繁荣啊。” 薛宝儿忽然在想,她能够在蓝星球遇到谬奇,获得这个秘密,一同开启黑能量,或许就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 如果她携带了黑能量回去,肯定会震惊星际联盟那些人的,而且所有权力者会被重新洗牌。 是神迹,想要让黑能量重现于世吗? 薛宝儿想了想,郑重道,“谬奇,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第271章 留?不留?(1) 是回去啊细细亚星,回到自己族人的怀抱,还是继续留在蓝星球,和慕容、银狐在一起,薛宝儿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正如谬奇所说,她是想要回去阿细细亚的,也是想要回去创造辉煌和历史的。 她想要让自己的名讳永远的刻在阿细细亚星际联盟的英雄碑上。 薛宝儿刚做出思考的决定,就看见慕容宸沛来了。慕容宸沛又传了好多吃食什么的,说要和薛宝儿一起用膳。 两人虽说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还不如当时一同上战场打仗时有默契,主要是薛宝儿根本就不懂得谈情说爱,而慕容宸沛呢,又在军营里久了,更不知道要如何对待女孩子好。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慕容宸沛静静的看着薛宝儿若有所思的样子,暗暗的叹了叹气。彼时他想的是,莫非,她还在因为李昀的事情而生气不成? 而其实薛宝儿吃不吃饭都无所谓的,她看着慕容宸沛,想着自她到蓝星球以来,遇到什么人,还有什么人值得她留恋,李位?小柴火?还是春意、晚秋和林嬷嬷? 那些人,她都能够妥善的安置好,至于眼前的慕容宸沛,在她离开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要在人脑中把夹带有记忆储藏功能的细胞给清洗掉,她甚至可以像抹去李昀的记忆那样,从慕容宸沛的脑海里抹走一部分记忆。 只需要吃一顿饭的时间,已经足够薛宝儿想的了。 两人吃着饭,又上了茶,慕容宸沛这才开口说,“对了,此次来,是有关你妹妹薛晴儿的事……” 话音未落,却有人通传说,外头有庶人薛晴儿求见。 “庶人?”自掌权以来,薛宝儿根本就不问任何事情,都由慕容宸沛去办。而她没想到,在把李昀送走之后,他居然把薛晴儿贬为了庶人。 “是的,宝儿。庶人,也就是平民,也就是普通人。”慕容宸沛说着对薛府众人的安排,首当其冲的,就是薛晴儿贬为了庶人,返回外地居住,再也不得回京城。 慕容宸沛还告诉薛宝儿,他把王氏的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也给取消了,王氏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夫人。而薛老爷,慕容然宸沛也决定让他告老还乡。 “这样,你可满意我的安排?”慕容宸沛问薛宝儿。 “你随意吧。”薛宝儿本来已经打算好要回去阿细细亚了,薛府的人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她才不管那些人到底要有什么封号什么官职。 宫人又道,“皇上皇后,庶人薛晴儿在外头哭喊着,要见皇后一面。” “那就让她进来。”薛宝儿淡淡的说。 自她来蓝星球,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薛晴儿,那么离开蓝星球,再见见她也无妨。 薛晴儿一进门,就对着慕容宸沛和薛宝儿扑通跪下,“姐夫,姐姐!” 薛宝儿突然觉得薛晴儿其实挺适合去做间谍的,那心思细腻的,没人可比了。 薛宝儿没有开口,慕容宸沛懒懒道,“庶人薛晴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第272章 留?不留?(2) 薛宝儿没有开口,慕容宸沛懒懒道,“庶人薛晴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薛晴儿流着眼泪说,“姐姐,姐夫,晴儿此次前来,是为了感谢姐姐和姐夫的不杀之恩的。晴儿此去,恐怕往后和姐姐再无缘相见了,只求能够再敬姐姐一杯茶,求姐姐厚待我家父和家母……” 慕容宸沛咳了咳,“你这样说,倒是显得宝儿苛刻于你们了?” 薛晴儿哆嗦着身子,“晴儿、晴儿不是这个意思……”又对着慕容宸沛使劲的抛媚眼,可惜慕容宸沛根本就把她的眼珠子当成死鱼眼了,看都不看一眼。 薛晴儿此时心里也悔得跟什么一样,早知道李昀会坐得江山不稳,反而被这个身世不明的琥珀眼将军给夺了位,她老早就应该讨这个将军的好了。再退一步想,难怪当时薛宝儿会山长水远的跑去流放,原来是为了这个将军而去的! 如果不是这个将军夺取了李昀的位置,薛宝儿的位置本来就该是她的! 薛晴儿心里恨得要死,但却是小心翼翼的赔着小心,说着,“晴儿这几日一直在念佛经,觉得此前的行为真的不妥,特意前来求姐姐原谅。宝儿姐姐,难道你连妹妹的一杯茶水都不愿意一顾了吗?” 薛晴儿拿着托盘,靠近了薛宝儿,把茶杯举得高高的。 慕容宸沛一个眼风飘过去,马上就有人拿了茶杯过去试验是否有毒,不过给薛晴儿三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杯子里下毒就是了。 可惜,慕容宸沛还是低估了薛晴儿,就在其余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杯子时,她却忽而从头上拔出了簪子,奋力的刺向了坐在一旁的薛宝儿。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名利地位,包括对她不太好的相公,全部都离她远去了,这些都是拜薛宝儿所赐,如果不是薛宝儿,她薛晴儿又怎么会从一个妃子变成庶人? “薛宝儿,你去死吧!” 薛宝儿虽然感受得了薛晴儿身上冒着的杀意,但身体却纹丝不动,因为她知道薛晴儿的行为,根本就动不了自己一根汗毛。她伸手,向着薛晴儿捏着簪子的双手而去。 她的簪子还没碰触到自己,恐怕双手就得作废。 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薛晴儿手里的簪子划过去的那一瞬间,却有人,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薛宝儿的面前。 慕容宸沛大喊,“宝儿,小心!” 薛晴儿的簪子,全部没入了慕容宸沛的身体里。 这让薛宝儿始料未及。 与此同时,薛宝儿也出手了,薛晴儿握着簪子的手,被薛宝儿硬生生的扭了一下,恐怕两只手就那么废了。 薛晴儿冷汗涔涔的站在那里,不一会儿,她已经被人拿下。 簪子没入了慕容宸沛的肚子,他已经血流如注。 这还是薛宝儿的生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为她挡刀子。 其实并不用挡的,但是慕容宸沛他还是挡着了。 薛宝儿有点迷茫的看着他,“你为啥,这么做?” 第273章 留?不留?(3) 薛宝儿有点迷茫的看着慕容宸沛,“你为啥,这么做?” 曾经她不懂,什么叫****。但是现在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急速的膨胀破裂着,似乎就要飞夺而出,不受理性所控制了。 就在她要逃离蓝星球的这一天,慕容宸沛居然为了挡在了她前面。 他的伤还是很重的,在医疗如此匮乏的冷兵器时代,薛宝儿都不能确定他会不会死。 “宝儿,你没事就好……”慕容宸沛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他是失血过多,但是在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能够输血的东西。 薛晴儿已经被人拿下,她双手被废,不死也是一个废人了。 薛宝儿其实不懂得医疗,她只冷冷看着有人大叫御医,有一大堆太医挤进了慕容宸沛的屋子,开了急诊,又开了洋参片什么的。 慕容宸沛的身体内的血液不停的涌出,薛宝儿可以探测出,他的生命气息微弱。 薛宝儿又想尽了一切的办法,用酒精把慕容宸沛的伤口消毒,又用细细的针线把他的伤口处理好。 在发了三天高烧之后,慕容宸沛终于醒了过来。 “主人,他醒了。”谬奇在一旁蹦蹦跳跳,要不是为了这个皇帝,他主人早就回去阿细细亚星了。 看着突然会说话的谬奇,慕容宸沛有一刹那的失神,“宝儿,你的银狐会说话?我不是在做梦吧?还是我还在昏迷中?” 薛宝儿就坐在旁边,对他说,“你不是在做梦,他会说话,他是我的宠物。” 慕容宸沛静静的听着。 薛宝儿又说,“我本来打算三天前走的,但是因为你有病,所以我和谬奇又留了下来。这些事情,我本来想要从你记忆库中抹去的,所以现在对你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谬奇在一旁说,“主人说告诉你无妨,那么我就告诉你哦,我和主人都不是一般的蓝星人,我不是一般的银狐,我的主人,她是我们阿细细亚星的统领!” “阿细细亚星?那是什么?” “远离这里几亿光年的另一个宇宙星系。”薛宝儿对慕容宸沛做了一个外星礼仪,把手举到了头上说,“你好,慕容将军,我是宇宙联盟夏克洛克将军。” 慕容宸沛的嘴抖了抖,“所以……”又自嘲的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了……” 一般人,哪里会有那么力大无比,又哪里能够预测到天时地利,薛宝儿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早就太过诡异了。 “而且那天在山洞里,我还亲耳听见了,银狐在说话,但我竟不想去认为是真的。” 恐怕那个时候,慕容宸沛根本就不敢往外星人身上想,恐怕会以为是狐妖之类的吧? 薛宝儿本来就打算在这番谈话过后消去慕容宸沛的记忆的,所以告诉慕容宸沛一切事情都无所谓。 她说,“你早就知道我们不是一般人了?为何不怕我?” 慕容宸沛咳了咳,用力的说,“宝儿,无论你信不信都好,我喜欢你,爱你,我想要用尽一切办法的来对你好。自从见到你骑马的样子,我已经对你产生了兴趣,而在你做薛宝的时候,我从心眼里尊敬你,在得知你是薛宝儿之后,我已经深深爱上了你。” “为你挡任何东西,我都会奋不顾身,因为那是一种习惯。为了你,我甘愿放弃我的所有,包括我的生命。或许你并不了解爱,并不懂得爱,但我要让你知道,爱上一个人之后,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不管她曾经是什么,是外星人也好,是妖怪鬼神也好,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慕容宸沛深情的抱住了发呆的薛宝儿。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说出过这样的话,但是他知道,她要离开他了,所以,他必须要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尽管他那么不懂得表达——爱。 “我爱你,宝儿。” 第274章 大结局(1) 一听说薛晴儿被贬为庶人的消息,薛老爷和王氏急急忙忙换了衣服就在宫外等候。 薛老爷一直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王氏已经在家哭得几度昏厥了过去,为了薛晴儿的事,已经是心力交瘁了,现在也是强撑着而已。 王氏哭嚎着,“老爷,我就晴儿一个女儿啊……” 薛老爷心里也很愁苦,但是一想到虽然没有了薛晴儿,但是皇宫里现在新的当家作主的,不也是姓薛吗,他的心里又稳妥了不少。 只要薛宝儿还想认他们薛府,他就是国丈了,地位不降反升。 不过薛宝儿并没有表态出对薛府的态度,皇上似乎还想要贬戍他,薛老爷心里也是急得直打鼓,对着王氏恶言恶语道,“什么只有晴儿一个女儿,你以前不是经常对我说,你把宝儿看成是自己亲生的一样吗?而且不仅宝儿,府里头也有蓉儿、月儿,再不济还有晨儿,你怎么就那么认死理呢?” 王氏一想到薛晴儿的遭遇,就像在挖自己的心肝似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老爷,怎么能一样呢?晴儿是自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怀胎十月才生的她一个,其余的什么宝儿月儿哪里能够和我的晴儿比呢?她们是什么东西啊?普天之下,只有我的晴儿才是珍珠,她们那些都是死鱼眼珠子,哪里配和我们的晴儿相提并论?” 薛老爷差点想上去捂着她的嘴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也不瞧瞧眼下宝儿是什么人,连我都不敢说她什么,你还说她是死鱼眼珠子?” “呵呵,我为什么不敢说她?”王氏哭得没了分寸,终于对着薛老爷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话,“自从她回来以后,我们薛府就没有一件好事,晴儿本来做妃子做得好好的,却通通都被她一个人夺走了。我恨死她了,敏敏郡主生她下来,就是要糟蹋死我,糟蹋死我们晴儿的。” 薛老爷战战兢兢的说,“你说你恨死宝儿?” 王氏咬牙切齿的说,“我怎么不恨她?她是命大,又活着回来了,可是我那可怜的晴儿,却要这么被放逐了……是她夺走了晴儿的一切!我恨不得抽她的筋、剥她的皮、喝她的血!就算她死了,我也要把她挖出来鞭尸为晴儿出气!” 虽然他以前也看宝儿不顺眼,觉得宝儿暴戾顽皮,不务正事,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即便是把她逐出家门,他也记挂着这个女儿。 可谁知,那整天把疼惜儿女挂在嘴边的王氏,内心里居然是这么龌蹉的想法,薛老爷觉得整个天都塌了。 他一直信赖的夫人,居然是一个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薛老爷忽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又再度的想到府里籍籍无名的林姨娘,自从被王氏说告病之后,就一直不见人影,还有薛宝儿房里的那几个丫鬟,都被王氏整得那么惨。 薛老爷看着王氏,却像是又重新认识了她一般。而薛老爷心里头这些翻江倒海的想法,王氏却并不知情,只是喋喋不休的咒骂着薛宝儿,凶相毕露。 薛老爷忽而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错怪了林姨娘,是不是也错怪了薛宝儿那孩子? 只是,真相,总是来得那么迟。 薛老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 第275章 大结局(2) 薛老爷自以为是当今的国舅爷,想要在皇帝面前刷一下好感,谁知道在宫外站了许久,也等不来觐见的旨意,反而是被慕容宸沛一句话打发掉了,只说薛老爷年事已老,让他告老还乡就是。 薛老爷回去后,疲惫了不少。而王氏在发觉自己被夺走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连同薛老爷也没了官职时,才意识到,薛宝儿压根就不想管薛府的事,给薛府撑腰,甚至还要把他们赶跑。 可薛老爷也还没老到干活干不动的地步啊。 薛老爷和王氏一同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薛老爷在书房里愁眉苦脸,想着要拟什么陈情书给皇上,表明自己还不老,暂时不想还乡的想法。 王氏却是忽而给他提了个醒,“老爷,既然宝儿胳膊拐出不拐进,其实,我们可以换另一个想法。” “夫人什么想法,尽管说。”薛老爷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只要能够让他保住官职,他什么都肯干。 “老爷,我们又不是只有宝儿一个女儿……” 王氏这么一说,薛老爷的眼里顿时放出了精光,“你是说还有蓉儿和月儿?” “自然是了。” 王氏撇撇嘴,蓉儿是林姨娘的女儿,她才不想提拔她呢,但是月儿是李姨娘的女儿,虽然一向在李姨娘处将养着,但是李姨娘就在自己手中拿捏着,不怕那个月儿不听话。 王氏给薛老爷磨墨,又道,“既然皇上喜欢宝儿,保不齐也会喜欢宝儿的姐妹的,普天之下,不是还有娥皇女英这样的典故吗,没有人会不喜欢享齐人之福的。” 薛老爷捋了捋胡子,“可是那皇上似乎态度很强硬,而且为了宝儿,已经遣散了后宫,说不会另立妃子……” “那只是他当时骗着宝儿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鬼话罢了,有哪个男子能够只守着一个女子过活的?老爷你和我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着有这样的皇帝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氏越想越靠谱,既然晴儿被赶跑了,眼下,她只能牢牢的抓住能够依靠的大树,待得薛老爷稳住了脚跟,再去接济晴儿便是。 薛老爷也觉得王氏说的话有道理,想了想,便写了一封奏折,表明家中还有未嫁女儿,请皇上怜悯宝儿一个人孤单,把宝儿的其余姐妹也选入宫中陪驾这样的话。 第二天慕容宸沛拿到薛老爷的奏折,简直哭笑不得。哪里有自己的父亲来拆自己女儿的台的,还好宝儿不是那样玻璃心的,不然知道了怕是要伤心死了。 慕容宸沛大大方方的把奏折拿给薛宝儿看,“你看,薛府今儿递上来的奏章。” 薛宝儿瞄了一眼,在看到妹妹月儿和蓉儿的名字后,才后知后觉的说,“他怎么不写薛晨的名字上去?” 慕容宸沛问,“什么薛晨?” “哦,我还有一个弟弟薛晨。” 慕容宸沛本来正在喝水,被薛宝儿这么一说,差点喷出来,又忍俊不禁的说,“宝儿,我不是随意得男女都不拘的人吧……” 薛宝儿眨眨眼,“什么男女都不拘,他不是在里头说,嫌弃薛府房子小,觉得宫里房子大,要让她们搬来宫里住吗?” 慕容宸沛摇摇头,“奏折里是这么写,但是实际上,薛大人的意思是要让她们来……厄、充盈后宫。” “充盈后宫?那不就是让她们进来住吗?”薛宝儿又说,“这里是挺大的,要不要让她们进来住,随便吧,反正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 “哈哈,终于被我发现,我的皇后也有不懂的地方了。” 没错,薛宝儿什么都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能文善武,但惟独有一件事她不懂,那就是男女之事。薛宝儿甚至还不知道充盈后宫是什么意思。 慕容宸沛紧紧的搂住了她,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不过,却是傻得那么可爱。” 薛宝儿一下在他额头上揍出一个大包,“你说谁傻?” 慕容宸沛却是笑得更欢畅了,揉着额头,“唔,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我的皇后敢揍我了……” 第276章 大结局(3) 薛宝儿一下在他额头上揍出一个大包,“你说谁傻?” 慕容宸沛却是笑得更欢畅了,揉着额头,“唔,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我的皇后敢揍我了……” 哪里有人被揍了还笑得那么开心的,谬奇在一旁看得都想狠狠的吐槽了,内牛满面道,“呜呜呜,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是主人为之放弃回去阿细细亚星的人……” 自从慕容宸沛醒来之后,薛宝儿就不和谬奇说回去的事了。 谬奇曾经问过薛宝儿,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薛宝儿是这么说的:“谬奇,在那个世界,我已经生活得够久了。现在,我想在蓝星球里继续生活下去。” 谬奇问,“主人,你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才不想回去的?” 薛宝儿说,“那个人固然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是,谬奇,有一点你瞒着我,那就是,只要你用那钥匙引发你身体的精神力,你并不可能和我一同回去阿细细亚,你只会随着精神力的枯竭而消灭。所以,谬奇,我不愿你为了我而牺牲冒险。” 谬奇的心里忽而奇异的柔软起来,他在想,或许主人,真的懂得了情感的意义? 薛宝儿摸了摸谬奇的头,“不使用黑能量的方法,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去寻找信号源,寻找回去的方法。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而且,现在生活在这里,我觉得,也挺好的。” 自从和薛宝儿那一次促膝谈心之后,谬奇似乎也放下了心口一块大石,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在薛宝儿决定要继续留在蓝星人之后,谬奇也不好整天顶着银狐的身体,改而换成了从蕃外进京来做生意的蕃人。 谬奇变身的蕃人腰窄肩宽,头发卷曲,眉目炯炯,谬奇对自己新的装束很是喜欢,又穿着一套新衣服出去招摇过市的得瑟了。 谁知道,在集市上,谬奇撞到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女孩。 那个女孩子一转头就哭了,谬奇还以为是自己撞伤了她,谁知道她却对谬奇说,不关他的事,自己哭是因为母亲要逼迫她嫁给一个土财主。 谬奇化身为人,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女孩子出口气,便跟着她去到了她的府上。 谁知道,那竟然是薛府,薛宝儿的家里。 那女孩子,就是薛宝儿的妹妹,林姨娘的女儿,薛蓉儿。王氏见着家中没什么钱了,薛府又家道中落,便把主意打到了薛蓉儿的身上,想要把她半嫁半卖,卖给一个土财主做小妾。 谬奇把薛宝儿给他的金元宝一个又一个的扔到了王氏的身上,王氏气急败坏的让薛蓉儿以后别回来了,跟着蕃人过一世吧。 谬奇拉着薛蓉儿的手,哼哼着,“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里可比这里大多了,养一百个她都不怕。过一世就过一世,老子时间可多了……” 薛蓉儿在一旁,涨得脸都红了。 当谬奇领着薛蓉儿回宫之后,薛宝儿问谬奇,愿不愿意一辈子照顾自己的妹妹。 谬奇看了薛蓉儿一眼,说,“愿意。” 慕容宸沛给了谬奇一座气派豪华的房子,又给他和薛蓉儿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薛蓉儿就这样嫁给了谬奇,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连林姨娘也跟着搬进了房子里享福,再也不用在王氏底下吃苦受累。 在举行完谬奇的婚礼之后,薛宝儿回宫,看见慕容宸沛正在批薛老爷那份奏折。 薛宝儿走过去,看见他是这么写的:从此以后,后宫中只有一个女人, 那就是薛宝儿。 之后不久,春意、晚秋和林嬷嬷也被薛宝儿接到了宫中。她们三个人到了宫中,没什么事好做的,每天做的就是炖鸡汤给薛宝儿补身子,等着她肚子里的大宝宝降生。 而当薛宝儿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之后,她只想着拉上谬奇回去阿细细亚星。 慕容宸沛只以为薛宝儿是紧张过度,却不知道,身为一个阿细细亚星人,在蓝星球繁衍下一代,对薛宝儿来说,简直就是比星际大战还恐怖万分的事。 那即将是她所面临的,最大的痛苦,也是最大的幸福。 慕容宸沛会活多久,她生出来的小孩子是什么样子的,会有超能力吗,她还会在这个蓝星球待多久,还能够找到信号源吗,这些,夏克洛克通通都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拥抱住眼前的这个男人,拥抱着自己因为流放而得到的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