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到1991 “咦！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肥腻？” 沈平感觉到有一块特别黏糊但又嚼不烂的东西塞在嘴里，一口嚼下去还有一种腥味传来，他吐出来一看。 “我去，怎么这么大一块肥肉？” 他见到桌上一团还未完全嚼碎的米饭中间夹着一大块白花花的肥肉，全身身顿时打起哆嗦，同时还有一种反胃恶心的感觉。 这多不健康呀，真要是吃下去那得增加多少血脂？ “沈平，你发什么呆？”旁边传来一个友善的声音。 沈平侧过头一看，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脸上还挂着几条黑色的油污。 这不是李长春吗？可是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 李长春是沈平二十多年的老友，此刻沈平觉得很有趣，不明白这个老友为什么变成这样，脸上的皱纹没了，头上的地中海也不见了。 “老李，没想到你年纪一大把了，还能老来回春呀！”沈平以为在做梦，便嘻嘻哈哈的伸出手去，想要研究下李长春变年轻的秘密。 “拿开你的脏手。”李长春一把推开沈平的手，面容平静。 这下沈平懵了，原来这不是做梦，他看了一眼自己粘满黑色油污的手，然后大大咧咧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他向四周望去，这时他才发现周围是那么的熟悉，这是一间简陋老旧的食堂，面积不大，2百平方米左右。 厅堂里喧哗一片，一条长长的队伍正整齐的排着长队队等着打饭，他们都有说有笑、不紧不慢的向着前面的一个窗口移动。 这里所有人身上穿的衣服上都或多或少沾了一点黑色油污，显然都经历了一整天的辛勤工作，但是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那种疲惫的神态，反而都带着一种简单淳朴的笑容。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但却又有一种似曾相遇的感觉。 沈平思考了好一会，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2017年45岁的他因为一场车祸，回到了现在1991年的申海，这里正是他当时工作的地方，位于申海郊区的一间规模不太大的五金厂。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也没有办法，他只能接受，同时他的心里也有着一种期待，希望能够在这来之不易的重生里，弥补自己的一些遗憾。 “沈平，我看这是小花特意打给你的。”一个叫做张川的年轻人阴阳怪气的笑道：“你倒好，一来就直接给吐出来了，要是让小花知道，恐怕又要伤心难过了。” “哈哈哈…………” 五金厂的食堂是外包出去的，小花是食堂老板的女儿，今年十八岁，一有时间就会过来帮忙，每次她过来的时候都会给沈平多打一点菜。 如果是以前，倒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沈平是从2017年回来的，他深深知道这种肥肉对人体的各种危害。 虽然他现在才19岁，还年轻，但也不能这样随意危害自己的身体呀！ “这张大婶也真是的，每次炒菜都喜欢用这种肥肉。”沈平忍不住吐槽。 “你就在这里得意吧，我们想吃都还吃不到了。”有人在旁边鄙夷。 张大婶是小花的妈妈，来自农村，早就已经养成了这种用肥肉炒菜的习惯，而这里的工人基本上也都是来自农村，大家对此也就不会有太多怨言，反而都觉得有一种家乡的味道在里面。 “你们呀，真是年轻不知身体贵……”沈平摇头叹息，接下来像个养身专家一样，给一众工友进行了一番关于身体方面的长篇大论。 什么脂肪含量、胆固醇、高血压等等现代医学词汇，沈平全都信手拈来、侃侃而谈，并且还不忘记教导一众工友现在一定要多注意饮食健康，否则以后身子骨很容易出毛病。 这些都是来自21世纪的理论，在三十五岁那年，沈平早早的就得上了糖尿病，为此关于饮食方面的事情他颇有一番研究。 但是现在周围的这群工友本可不这么想，他们从小就是这样吃过来的，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相反，大家都认为沈平年纪轻轻的就染上了这种城里人挑三拣四的坏毛病。 一位三十来岁的工友当即开始教育起沈平：“我说你才是年少不知油盐贵……” 这位工友叫做李军，是真正吃过苦的一代人，此刻不由自主的就讲起他当年吃过的苦，熬过的难。 沈平没有说话，反倒是认真听了起来，因为李军所说的这些他都深有感触。 他也是出生在乡下农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因为家里父母都是普通农民，无法供两个孩子同时读书，所以他高中还没读完就早早的出来打工，希望给家里减轻一点负担，将读书的机会留给妹妹。 虽然那个时候农村都重男轻女，认为女孩都是泼出去的水，但是沈平不这样想，他非常疼爱自己的妹妹，他希望妹妹能够通过知识改变命运，过上好日子。 另一方面，能够见到昔日这群走过自己青春年代的工友，让他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就像2013年宋冬野在安和桥里唱到的：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我知道，吹过的牛逼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让我困在城市里，纪念你。 从2017年回到现在的沈平非常清楚，多年以后眼前这群质朴的工友也就只有李长春一个人还在自己身边，而其他人早已失去联系多年。 虽然现在的生活远远比不上未来生活的多姿多彩，但是现在人与人之间的这份淳朴在多年以后，根本无从寻迹。 沈平明白，他曾经无数次怀念的美好时光不正是现在吗？现在的这些事，眼前的这些人，还有心底的那个人。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太正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你？”有人看出了现在沈平的脸色有些感伤。 “我……”沈平张嘴结舌，想了一下，最终没有多说下去。 总不能说自己是从21世纪穿越回来的吧，这种话连自己都不信，更何况其他人了。 “滋滋——”一个叫做杨瑞的年轻人正在鼓捣着一台老旧的收音机，那阵刺耳的电流声引来了一群工友的叫骂，过了好一会，那阵刺耳的电流声才彻底消失不见。 “这里是申海市经济频道，今天9月27日，申海指数报收181 . 12点……” 这几句简单明了的播报瞬间传进了沈平心底。 1991年的申海，正处于国内经济发展的初期，而国家也对这里给出了诸多支持，目的就是要将申海市打造成一个国际经济、金融、贸易中心，从而带动整个长三角区域的经济发展。 上一世沈平本想趁着这座城市迅猛发展的势头出来好好闯荡一番，可是所有人都出来反对，认为他是在做白日梦。 而好友李长春经人介绍，在92年带着沈平一起离开了这里，去到江城市一家大型钢铁工厂工作，至此沈平的一生就彻底的在庸碌和匆忙之中度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着上一世的记忆，沈平暗自决定这一世一定不再让自己平凡！ 第二章 这样的证券市场 此刻沈平听见收音机里正在播报的证券信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关于股票，在上一世是让他又爱又恨，他不知道投入了多少钱进去，全都亏了进去，他记得他出车祸前都还被一只只跌不涨的股票给深深的套住了。 股票就是有着这样的一种魔力，明明将很多人虐的体无完肤，但大家还是将它如同初恋般对待，都希望在它身上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收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现在国内证券市场还处于刚刚开始的阶段，申海指数也只有181.12点，但沈平知道以后国内的证券市场会有多繁荣。 虽然在上一世他也炒了很多年股票，都总在亏损，也看了很多相关书籍，但对证券行业始终都不太了解。 但现在凭借着对未来世界的认知，沈平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并且他知道21世纪时候的很多大型企业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创立的，这个时代到处都充满了机遇，这个时代仿佛一个时代的巨轮，只要有人找准时机坐了上去，到后来都成了一方巨贾，因此这个时代也被称做黄金时代。 上一世，沈平是钢铁厂的一名普通工人，一生都在平凡浑噩之中度过，这一世，他不想重走这条旧路，他想把完成自己当初想要闯荡这个世界的梦想。 他暗自思忖，现在的自己一穷二白，要想有所改变，似乎只有股市才是最快的方式。 重要的是，上一世他在股市上面亏了不少，他想要在这个国内证券市场刚刚起步的阶段，抓住一份先机，先把自己的亏损赚回来。 想明白了这一切，沈平眼睛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说道：“我要买股票。” “什么，你要买股票？” 大家正在随意的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乱侃，沈齐这突然喊出来的一声害的大家连连喷饭。 “沈平，你今天脑子烧坏了吧！”李长春探出手来向沈齐的额头上摸去。 沈平推开李长春的手，非常坚决的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决心。 “诶哟，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点志气呀。”杨瑞关上已经播放完经济报道的收音机，开始调侃起沈平：“你知道股票是什么吗？” 现在的证券市场刚刚起步，杨瑞对它充满了兴趣，每天都会准点收听收音机里播报关于这方面的各类信息。 “股票是……”沈平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上一世炒了那么多年股票都还没弄清楚为什么股票既会让人赚钱，又会让人亏钱。 但他却非常清楚证券市场未来的走向，要知道现在的申海指数才181.12点，而未来它在2007更是触碰过6000多点的高度。 这个历史的巅峰沈平可是记忆非常深刻，当时他就是在指数到达6000点的时候勇敢的冲了进去，可是并没有高兴多久，申海指数在当天到达最高点6124点后就开始调头向下，而他买的股票更是连连跌停，想卖都卖不出去。 然而到后面可以卖了的时候，沈平已经浮亏30%了，他有点不甘心，听从了别人的建议，等候市场好转，可是越等越跌。 到最后他的股票亏了70%左右的时候，他实在受不了斩仓出局，可是他这一出局，那只股票又连连上涨，当时他真是气得恨不得跺了自己的手。 但是现在不一样，如果单纯按照指数来算的话，现在的申海指数在未来可是要翻30多倍的，这让沈平充满了信心。 “股票可以让我赚钱，可以让我成为百万富翁。”沈平凭借着知晓未来的发展，信心十足说出这句话。 “不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杨瑞点头同意沈平的言论，可是话锋一抓，他就长叹一口气，道：“但是现在不管是英雄还是狗熊，谁都买不到股票呀！” “为什么买不到？”沈平皱起眉头。 21世纪因为计算机的普及，任何人都可以在家中或是用手机，随时随地就进行各种股票交易。 就算现在这个时代计算机还远没有普及，也不至于买不到吧？ “你连为什么买不到都不知道，还说要买股票，真是瞎胡闹。”杨瑞翻起白眼。 不过他还是耐心的给沈平讲解起现在的证券市场，因为在厂里根本没人听他谈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与自己谈股票，他当即摆出一派深有研究的模样给沈平慢慢说来。 这个时代证券市场才刚刚起步，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接受这种新奇的事物，而五金厂里的工友更是思想观念老旧，他们每天都只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工作更出色，自然不会分心去考虑其他方面的事情。 杨瑞肚子里的货还真的是挺多的，沈平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现在国内的证券市场只有两个，一个在粤东沿海城市的鹏城的鹏城证券交易所，现在里面挂牌交易的有五家公司的股票。 另一个就是这里的申海证券交易所，里面有八家公司的股票挂牌交易。 两间交易所都有自己独立的市场综合指数，分别是鹏城指数和申海指数。 指数这个概念是申海证券交易所最先提出来，根据交易所里挂卖的所以股票为计算范围，以发行量为权数的加权综合股价指数，申海指数是以100点为基日点数。 而受制于现在的基础设施不够完善，还不能跨地域和跨交易所交易，要想买哪家公司的股票就只能去到相应的城市购买。 听到这里的时候，沈平不由得开始怀念那个通讯发达的时代了。 由于两间证券交易所都不对外开放，要想买卖股票也就只能去到相应的城市通过证券公司进行交易。 鹏城作为国内改革开放的先锋城市，鹏城证券交易所率先开始运行，这样一来，鹏城证券交易所的五只股票顿时成了市场的香饽饽，无数人到纷纷涌向那个开放的城市，开始炒卖那五只股票。 因为证券市场刚刚开始，没有设立涨跌制度，所以那五只股票被炒翻了天，每天都有无数富翁诞生。 申海证券交易所有了鹏城那边的前车之鉴，为了让这边的市场平稳运行，便设定了股票涨跌限制，每天的涨跌幅度不得超过1%。 “只有1%？”沈平惊呼出来。 他在心里纳闷，21世纪的股票涨跌幅度不是10%吗？ “咚！” 杨瑞在沈平头上敲了一下，道：“1%你还不满足，从去年申海指数公布以来，到现在一年不到，都快翻番了。” 沈平一想，确实如此，基准点数100点，现在的指数是181.12，纵使每天只有1%涨幅，也都快涨得翻番了。 “那为什么说买不到了？”沈平询问。 现在他有点后悔上一世炒股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多查一下关于国内的证券史，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因为现在的八只股票每天都是无量涨停，谁都买不进去。”杨瑞摊开双掌表示无奈。 无量涨停就是在没有什么成交量的情况下，开盘就直接封在涨停板上。 而造成这种无量涨停的原因则是持有这只股票的人大多都不肯卖，就算有少数挂单卖的，也会马上被挂在涨停价上的买单买去。 简单来说就是有非常多的买单在开盘的时候就直接挂在了涨停价位上，如果有卖单就会被他给直接吃掉，而你想挂买单也只能排在他的后面，根本买不到。 在21世纪时，这种无量涨停的股票沈平见得多了，他加入的那些股友群里的股友一直都将这种股票称位别人家的股票。 但对于沈平来说，别人家的股票不仅仅指那些无量涨停的股票，似乎除了他买的股票以外所有的股票都可以称得上别人家的股票，因为只有别人家的股票才会上涨。 “那我可以去鹏城买股票吗？”沈平暗自咋舌，这八只股票每天无量涨停，这是得有多大的买单才能造成这种现象呀。 “还是不行。”杨瑞不明白沈平为什么会对股票如此着迷，以前可是一点也没发觉。 “先不说鹏城山长路远，就算你过去了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为什么？” “因为那边的市场担心鹏城证券交易所会像申海这边一样推出1%的涨跌幅度限制，所以最近两个月那边的股票连连暴跌，现在已经跌去30%了。” 杨瑞的这番话犹如一桶冰凉的冷水直接浇至沈平心间，让他冷静了不少。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证券市场都存在着风险啊。” 这是他心中的话语，但是他也没有想太多，出于对未来世界的了解，他对证券市场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上一世他平凡而又碌碌无为，这一世他不想继续浑浑噩噩走完这一生。 第三章 云淡风轻李长春 考虑到今天星期五，沈平决定过完周末星期一就去证券公司看看，先不管买不买的到，既然决定了要走这一条路，无论如何都要先去看看才行。 “杨瑞，咱们星期一去证券行看看吧，说不定咱们运气好可以买到股票了？” “去去去，我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人家虽然敞开了大门欢迎你进去，可你就是买不到股票，再说马上就十一国庆了，我可不想在这节前最后一天请假。”杨瑞现在已经吃完了饭，站起来就走。 五金厂每周给工人放一天假，实行轮休制度，但是到了假日就会统一放假。 “杨瑞，你看着把，我星期一就去买点股票回来给你看看。”沈平朝着已经走开的杨瑞喊道。 “算了吧！你先弄到钱开户再说吧！”已经走远的杨瑞挥了挥手打击沈平。 两人这来回几句的大声嚷嚷顿时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以前有一个杨瑞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沈平对股票如此狂热。 “小沈呀，那个股票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你和小杨两人都迷了上它？”有人不解。 “股票能换食堂里的饭吗？”有人非常单纯。 “股票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没看最近的报纸吗？鹏城那边的炒股的人好多都亏得一塌糊涂。” “这还不止，我听一个在鹏城打工的老乡说，那边还有人因为炒股亏光了所有家当而跳楼了。” 有人这样一说，沈平这张桌子这里顿时炸开了锅，全都已经一惊一诧的开始聊起自己听到传闻，并且越扯越玄乎。 沈平没有理会他们，此刻他在心里正为开户的钱犯愁，先前杨瑞说过开户需要存5000元到证券公司，可是现在自己的存款只有2600多，这是自己这大半年所积攒下来的积蓄。 如果存款不够，就不能开户，不能开户就不能买股票，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这让沈平有些郁闷。 平时不怎么看报纸，也不怎么爱和别人闲聊吹水的李军，此刻听到旁边一众工友将炒股这件事情说得越来越离谱，不由得脸色一沉，对沈平说道：“沈平，你听听，股票不是什么好东西，趁早别去想它了。” 沈平在这里年龄算比较小的，再加上他平时的性格比较活跃，所以工厂里的人都满喜欢他的，平日里对他也都是照顾有加。 此刻大家已经认定了股票是个害人的东西，纷纷开始劝说沈平放弃要去买股票的念头。 “小沈，你听我说，你可千万别去炒什么股，那东西害人不浅。” “是啊！你刚才没听大毛说吗？他一个鹏城的同乡就是因为炒股给弄得工作都没了。” 在这个年代，尤其是那些规模不太大的工厂，都希望厂里的工人踏踏实实的埋头苦干，只要厂里觉得有人作风不正，会影响其他人，就会毫不客气的将那作风不正的人给开掉。 而炒股在当时则被认为是最坏影响到其他人的作风问题，说白了，就是那些资本家想要牢牢控制住无产阶级工人。 “小沈，听大姐的，我给你去介绍个对象，等你年龄一到就去把证领了……” 王大姐认为给沈平介绍个对象就会打消他胡思乱想的念头，开始给他说起车间上几个年轻的女工。 沈平顿时皱起眉头，说到股票还好，反正他认定了要去买股票，也不怕大家议论纷纷，可怎么话题一转就扯到介绍对象上面来了？ 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道：“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咱们要讲究婚恋自由。” “自由个屁。”王大姐非常彪悍，提起嗓门就开始嚷嚷道：“你这个年龄在我们村早就已经抱娃了。” 张川在这个时候又在旁边起哄：“王大姐，你不懂，人家沈平早就看上食堂张大婶的女儿小花啦。” “小花倒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又水灵，性子也蛮好！”王大婶看了一眼窗口那边正在忙活的小花，似乎越看越满意，“你别说王大姐不开通，有空多带人家到城里去转转。” 沈平觉得头疼，自己跟小花根本不熟，如果不是厂里只有这一个食堂，他根本就不会去他们家的窗口买饭。 “这年头赚钱不容易，有点钱给自己多买几件衣服，带小花去城里多吃点好吃的不好吗？非要去学人家炒什么股。”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大婶说道。 无论是王大姐还是这位大婶，这里的大多数工友一样，都来自农村，性子都很直爽，说话不会转弯抹角，这也是沈平在多年以后还会怀念这里的原因。 “有钱我就去买股票了。”沈平小声咕哝，他现在正在为去哪里弄钱开户买股犯愁，哪里还会去想将钱用在其他地方的事情。 “我说你怎么就不开窍了？”王大姐又急了，可是她看见沈平异常坚决的表情，知道沈平已经听不进去了，顿时气的捋起袖子就像食堂外面走去，破口大骂道：“一定是杨瑞那个混蛋小子做的好事，上工时没见他那么用心，怂恿别人炒股倒是很有一手，今天我非要好好骂骂他不可…………” 因为沈平的年纪比较小，并且之前在厂里也就只有杨瑞一个人在念叨着股票，所以现在王大姐自然而然的认为是杨瑞将沈平给带坏了。 围在旁边的一众工友见有热闹可以看了，这才放过了沈平，纷纷端着自己的饭盒朝王大姐追了出去。 “看样子以后还是不能在厂里提炒股的事情。”沈平喃喃自语，同时也在心里为杨瑞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王大姐可是厂里出了名的悍妇。 “你知道怕了吗？看你还敢不敢在厂里谈股票。”一直没怎么出声的李长春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好了饭盒。 沈平和他住在一个宿舍，此刻没有拖延，收拾起饭盒就和他向外走去。 现在已经快晚上七点多了，外面的天空已经昏暗，厂区里环境非常简单，五六米宽的道路两旁种植着一些简单的植物。 看到这些水泥墙面的老旧厂房，沈平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虽然曾经只在这里呆了两年多的时间，这间工厂也不是特别的好，但他就是特别还念这里的一切。 在这一路上遇到的工友，沈平不管认不认识，都会非常熟络的上去和他们打招呼，弄得好多人都像个怪物一样的打量起他来。 尽管沈平的行为很古怪，但李长春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淡然脱俗的感觉。 李长春为人随和，但就是不怎么说话，仿佛对所有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如果将他放在人群中，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沈平早已经习惯了李长春的这份淡然，他甚至一度怀疑李长春是来自与武当山上的得道高人，要不然为何会如此洒脱。 不过幸好李长春有一个对任何事情都精打细算，不肯吃亏的女友，沈平才不至于将他看成一个已经上山了的道士。 沈平猜测，或许真是他这种云淡风轻的性格，才能忍受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还有他的泼辣女友。 这个时候沈平突然冒出了一种念头，炒股开户差的钱可以找李长春借。 他想到这里就马上停下了脚步，拉住略微出神的李长春，道：“你能借我2500元钱吗？” 李长春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问道：“你想去开户炒股？” “是的，我的积蓄只有2600多，不够开户。” 沈平了解李长春的性格，虽然他看似对所有事物都不上心，但他却有自己的一套思考方式，所以没有任何隐藏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哦，那我借3000元你把，明天我抽个时间去信用社取给你。”李长春的表情非常平静，好像这笔钱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一样。 “你真的借给我？”沈平没有想到他如此爽快，还以为他会像其他工友一样劝阻自己不要炒股，再加上这笔钱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以他们每月300左右的工资至少需要大半年时间才能存下这笔钱。 但当他确认了李长春是真的打算借钱给自己的时候，他反倒有些扭捏起来，道：“这笔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你…………” 并非是沈平无赖，不想还钱，而是他自从在食堂里决定买股票以后就产生了一种想法。 现在的申海指数只有181点，而2007年的申海指数会涨到6000多点，虽然他不了解2007年以前的股票市场，但是单从表面上看来，等到2007年的时候，指数可是翻了30多倍。 他觉得现在可以效仿国外著名的投资大师巴菲特老爷子的手法，来做长远投资。 “行了，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李长春的表情依然平静。 这下沈平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稍作思忖，道：“这样吧，这笔钱我当你投资进来和我合伙买股的，到时候我连本金和收益一起还给你。” “不用！”李长春淡定的绕过沈平向前走去，“这是我借给你的，你有收益是你的事，与我没有关系。” 此刻沈平的心里在想，这个老友真是太有性格了，甚至还有些可爱，怎么上一世没有发觉呢？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的？” “如果说是钱的话，你什么时候找我借过？” “额！” 沈平哑口无言，他摸了摸脑袋，仔细想了一会，上一世好像确实没找他开口借过钱。 因为沈平非常固执倔强，上一世哪怕他买的股票亏到底了，他也没有开口找任何人借钱补仓，他宁愿忍痛割肉，都没有去找任何人借过钱。 事实上有一种朋友，是真的可以在危难之时愿意帮你度过难关的，李长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个时候，李长春突然停下来，说道：“对了，我借你钱的事情你可千万别……” “别和嫂子说嘛！”沈平抢着说道。 这一次李长春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波动，和沈平同时笑了出来。 在他们两人经过一片草坪的时候，沈齐看到了杨瑞被王大姐一群人围着教骂，他没有过去凑热闹，赶紧拉着李长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第四章 选股（上） 五金厂所在的工业园区，距离申海市区非常偏远，这里的夜晚格外安静，经历过一天的劳累，很多人基本上一上床就可以直接进入梦乡。 但这一晚上，沈平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他还在考虑买股票的事情，现在开户的钱算是有了着落，但是选股却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21世纪的证券市场格外繁荣，各种投资品种都有，仅仅只是申海股市和鹏城股市两个市场加起来的股票数量就快接近三千只了，还有其他可供投资的基金、B股等更是品类繁多。 打开证券软件，入眼全是满眼红红绿绿的各种数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无从下手。 沈平在那个时候基本上都是通过观看各个股评发布的言论，还有股友群之间的相互推介来选择要买的股票。 其实他也不懂别人所分析的为什么可以买这只股票，那些人所说的各种专业名词更是让他一脸茫然。 当然他也会自己上网查询一番这些股票相关的信息，然后从这些股票之中挑选一些看上去比较顺眼的股票作为重点关注对象。 然而每每让他下定决心想要买股的确是下单前观看行情顷刻间所产生的感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像是它与你产生了一种共鸣，一种只要买了它就一定会赚钱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很多时候都是错的，所带来的后果就是沈平一次又一次的被套牢，直到最后忍痛斩仓离去。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这一刻沈平的心里有了一些犹豫，他担心这一世还会像以前一样，逢炒必亏，怀揣着这样一种犹豫不决的心态，他逐渐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梦见了那位让他魂牵梦绕的人，梦到了自己与她相偎在一栋豪华至极的别墅里………… 因为这个梦境的缘故，让他第二天醒来又充满了斗志，他立志要在这一世找回曾经错过和失去的一切。 一上午的时间，沈平都在焦躁之中度过，一到中午，他就迫不及待的放下手中的工具，径直朝食堂跑去。 他要去找杨瑞询问一下现在申海八只股票的情况，昨天杨瑞说过，他有一个笔记本，专门记录了这八只股票的一些信息和每天的价格变化。 这个时代电脑还远远没有普及，一般重要的事情都只能记录在笔记本上。 而21世纪证券软件里的K线图什么的，沈平他也看不懂，相反他觉得杨瑞用笔记本做记录的方式还更加直观一点。 来到食堂，沈平一见到杨瑞，就迫不及待的坐到他旁边，“杨瑞，快跟我说说八只股票的情况。” “噗！咳、咳……”杨瑞还未咽下去的饭一口全都喷了出来，还没缓过神来就偷偷摸摸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道：“你小点声。” “你怎么像做贼一样的啊？”沈平皱起眉头打量着贼头贼脑的杨瑞。 “你还说呢，这不都怪你吗？”杨瑞没好气的撇了一眼沈平。 沈平纳闷，这关我什么事？不过他也没去管太多，他现在心里只有股票的事。 这个时候，王大姐从旁边经过，见到杨瑞和沈平在一起，便走了过来，“杨瑞，你又在教唆别人炒股？” 杨瑞顿时跳起来，露出一副极不自然的笑容，道：“没有没有，我在吃饭了。” 这下沈平明白了，原来杨瑞被被王大姐给骂了一顿，现在心里发虚，不敢再和别人讨论股票了。 等到王大姐走后，沈平连饭都没打就匆匆忙忙的拉着杨瑞冲出了食堂，向着他的宿舍跑去，刚开始杨瑞还有些怀恨在心，不愿意搭理沈平，但是一路上见到沈平热切的模样，没过多久，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就又燃了起来。 还没到宿舍，他就给沈平讲解起现在上市交易的八只股票一些信息。 而到了宿舍后，他更是一脸得意的拿出一个封皮笔记本，但他却非常谨慎，“我跟你说，你可要小心点，这可是我以后发达致富的神典。” 这个笔记本就是杨瑞每天记录股市行情的笔记本，他很矛盾，他既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成果，但又担心别人会弄坏这个笔记本。 “得了吧！别显摆了！”沈平笑骂一声，接过笔记本就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 翻开笔记本第一页，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纵世录。 沈平感到无语，居然取这样一个名字，但见到杨瑞一脸自豪的模样，也不想太打击他。 再向后翻，每一页都记载着一天的股市行情，从1990年12月19日开始，每一天的股市行情都清清楚楚的记录在案。 虽然每一页的内容不多，只有日期、申海指数和八只股票的价格，但是所有的字迹都用正楷工工整整的书写，并且每一页的排版也都几乎保持一致。 沈平暗自咋舌，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和恒心才能做到啊，难怪杨瑞将这个笔记本视作神典，还特地使用封皮笔记本来做记录。 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这个笔记本就是一个行情软件，让人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每一天的行情。 但让沈平感到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八只股票的价格，他翻到记录的最后一天，上面的价格是： 延中股份：60.10元，小飞乐：105.04元 申华电工：91.80元，大飞乐：592.61元 豫园商场：1902.98元，电真空股份：562.82元 爱使股份：74.45元，凤凰股份：1091.97元 这总共才八只股票，其中一半的价格都高得太离谱了，就算是经济发达的21世纪国内股市，也没有超过500元以上的股票，更别说千元以上的股票了。 沈平看着杨瑞的笔记本怔怔发呆，他在想幸好现在可以一股一股的买，要不然按照21世纪的标准，每手100股才能交易，那他现在的钱还差得远了。 “这就呆啦？还说要买股票了，一看价格就呆成这样。”杨瑞很满意沈平现在一脸惊讶的表情，认为他没有见过世面，特意打趣道：“我看你还是把钱留着和小花去约会吧！” 在他看来，沈平一定是被八只股票的价格给吓到了，不仅是沈平，厂里好多工友第一次听说这八只股票的价格时，都会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沈平确实被吓到了，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一切，应该是因为现在申海这边只有这八只股票挂牌交易，股民没有其他选择，价格才会这么高。 而随着后面市场的扩容，还有上市公司的分红扩股，这样的价格应该不会长久才对。 但是这样一来，就面临着一个问题，现在不能向先前所想的那样从现在买入一直长远持有了。 看来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才行，他在心里暗自提醒自己。 “杨瑞，你觉得这八只股票选哪一只好点？”沈平想听听杨瑞的意见。 杨瑞本以为沈平被股价吓得放弃了，就和其他舍友吹嘘聊起天来，可一转眼沈平又询问自己意见，心想这小子看来是认真的。 “现在八只股票都各有特点，如果单从股价来看，豫园商城和凤凰股份这两只股票价格太高，但我担心它们后面不会有太大的涨幅；如果从企业来看，飞乐音响和申海电真空又实力雄厚…………” 杨瑞说得有条有理，一会儿的功夫就给沈平将八只股票的全都分析了一遍，末了还来了一个总结收场：“虽然这八只股票好坏参半，各有千秋，但我觉得这八只股票都可以买，因为申海股市只要放开现在1%的涨跌幅度限制，这八只股票肯定会连连上涨！” 沈平虽然听得很认真，但心里却冒出了一个想法，杨瑞和21世纪的那些证券分析师非常像，分析股票时条条是道，并且还非常滑溜，无论哪只股票他都能说出一些不好的理由，但同时又能引出各种好的论点。 “你这样说了半天和没说一样。”沈平实在是有些气愤，忍不住骂了出来。 杨瑞这下急了，这些可都是他研究了好久才得出来的结论，怎么会是和没说一样呢？ “你别不信，就拿鹏城市场来说，那边的五只股票一天翻几番的有，如果申海这边放开涨跌幅度限制，我相信到时候一定比鹏城股市还要火爆。” 这句话沈平还是比较认可的，鹏城股市就是因为没有设立涨跌幅度，还能当天买当天卖，所以每天的波动特别大。 但申海股市目前只有1%的涨跌幅度限制，沈平知道申海股市未来肯定会放开涨跌幅限制，要知道21世纪的证券市场全都是10%的涨跌幅限制。 虽然他也认可杨瑞说的，申海股市放开涨跌幅限制后肯定会涨，但现在还是要选出一只自己心仪的股票。 沈平在心里将刚才杨瑞的分析又琢磨了一番，忽然发现他好像没怎么说申华电工这只股票。 申华电工是申海市本地的一家公司，现在主要经营项目是汽车零配件，沈平现在工作的五金厂就是给这家公司提供五金配件的。 因为工作的关系，沈平曾经给申华电工的工厂送过货，对那边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别的不说，单单那边工厂食堂的饭菜之丰富这一点就让沈平羡慕了好久。 考虑到以后国内市场汽车行业的发展情况，沈平现在觉得申华电工真的很好，按照上一世那些股评的话来说，这家公司的前景非常开阔，值得长期持有。 第五章 选股（下） “你觉得申华电工怎么样？”上一世沈平习惯了询问别人的看法，此刻他想听听杨瑞的意见。 “你没听我刚才说吗？这间公司是一家乡镇企业，资产规模和实力远远比不上其他七家上市公司。”杨瑞撇了几下嘴角，申华电工是他唯一不看好的企业，先前就没怎么跟沈平提过，他感觉是在对牛弹琴。 “但是我觉得申华电工的潜力非常大，他们是做汽车零配件的，你想想，等到以后国内的汽车市场普及到每家每户都能拥有一辆汽车的时候，他们能赚多少钱？” 有过上一世的经历，沈平知道未来过来的汽车行业会繁荣到什么程度。 “你说的没错，国内的汽车行业肯定会持续发展。”杨瑞喝了一口茶，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挥舞起来，仿佛在给沈平指点江山一样，道：“但无奈汽车属于高消费群体，现在一辆桑塔纳要19万元，你想想凭咱们现在申海市300元左右的平均工资水平，一个家庭要花多少年才能买上一辆汽车？” “还有，他们工厂所生产的汽车零配件都是咱们五金厂代工的，在我看来，如果一间公司的核心产品都是由别人代工的，那他的未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下沈齐有些犹豫了，杨瑞的每字每句都有条有理，虽然他知道国内未来的汽车市场一定会繁荣昌盛，但是眼前好像确实如杨瑞所说，汽车行业的未来需要一个过程。 就像股市一样，现在有千元价位的股票，但是到未来经济发达的21世纪却反而没有了这个千元价位的股票。 这个明知道结局是怎么回事，但是其中的过程却是充满颇折坎坷。 关键沈平现在是借钱去买股的，就算未来汽车越来越普遍，汽车相关上市公司的业绩会越来越好，但他怕等不到那个时候。 上一世他每次选股的时候总会出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他选定了一只股票，可是一听到别人说这只股票不好，他的心里就会对这只股票产生一种抗拒和犹豫。 “可是申华电工现在的价位只有91.8元每股，和其他股票相比，它的价格更低，我觉得相对来说安全点？”沈平还是不想放弃申华电工这只潜力股，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担心杨瑞再次否决自己的判断。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现在只要能买到股票，无论哪只，肯定能赚。”杨瑞有些无语，辛辛苦苦说了半天，结果沈平像个榆木疙瘩一样，不肯开窍，他不想再跟沈平过多解释。 “对呀！现在股市上只有八只股票可以交易，让人没有选择，只要买到，肯定赚到。”先前还有些畏畏缩缩的沈平这下顿时反应过来，眼里尽是光芒。 此刻杨瑞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工了，见到沈平恍然大悟的模样，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工友愿意听他讲解股票，只要他跟别人一谈股票，别人要么就是远远躲开，要么就是说他不务正业。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沈平愿意听自己讲解股票，还被自己给说服，这让他的心里有了一种成就感。 他觉得，能说服一个，就能再说服第二个，他感觉到一个又一个的股友正在诞生，以后也不至于找不到人谈股论道了。 “现在的股市虽然每天都无量涨停，但那都是空涨，你根本买不进去，等你先买到股票了在谈论股票好坏吧！”杨瑞很坏，在这个时候又给沈平泼下一桶冷水。 但这个问题也很现实，市场天天无量涨停，根本就没有成交，沈平觉得很无奈，但既然已经决定要买股票，好歹也要先去证券行看看吧！ “杨瑞，你这本纵世录能先借我看看吗？”沈平还是很尊重杨瑞的这份劳动成果，他想拿回去手抄一份，供自己随时可以翻阅。 “你拿去吧，但别给我弄丢了，这可是我以后发家致富的秘籍。”一说到纵世录，杨瑞的表情总是变得特别神秘。 沈平暗自发笑，如果等以后电脑普及了，不知道杨瑞还会不会将这个笔记本当做宝贝。 厂里的工作还是在继续，但沈平的心思却在想着申华电工这只股票，恨不得立刻回到21世纪拿出手机开始查询这只股票的各类信息。 但现在是1991年，这个时代资讯并不发达，证券相关信息也只有每天下午6点钟的申海经济电台才会播报一点。 并且信息量也特别少，主要就是播报一下申海指数和八只股票的股价。 由此可见杨瑞是真的下过一番功夫的，每天准点收听电台新闻，还能坚持不懈的做下记录，如今他的那本笔记本对于想要炒股的人来说，可真的相当于一部投资宝典。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沈平就找工友借了一辆自行车，急急忙忙的向着申华电工工厂冲去。 没有办法，这个时代资讯不发达，他决定自己亲自去申华电工工厂看看，虽然现在的市场是每天股市每天都在上涨，可以说不需要选股就能赚钱。 但是眼前这种现象不会长远，只要涨跌幅度一放开，股票自身的价值就会显现出来，那个时候就是考验股票是好是坏的时候。 过了半个多小时，沈平才赶到申华电工工厂，此刻工厂门口正有一个人在等他。 “华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反正现在也下班了。”华哥二十五六岁，待人非常热情，之前沈平过来送货认识的。 “华哥，你们工厂真的很好，还招人吗？” 这是沈平的真心话，申华电工的工厂是独立的工业园，里面的厂房全是自建，不像他所在的五金厂，是租的大型工业园的一处边角地带。 “小沈，你说笑了，你们五金厂也很有发展前景呀！”华哥也就是一个普通工人而已，此刻也只能搪塞一番，但他的眼里也有一丝自豪。 申华电工是家乡镇改建企业，没有太大的资金背景，尽管如此，但还是能够成为在申海证券交易所第一批上市的八家公司之一，其实力还是可以显而易见的。 走在园区里，经过华哥孜孜不倦的介绍，沈平越来越觉得申华电工的发展潜力巨大。 整个园区的占地面积虽然没有其他综合性的工业园区打，但是里面的布局却非常合理，功能区域也非常齐全。 制造锻炼区、综合服务配套区、产品研发区、物流仓储区、办公区、员工住宿区十分巧妙的分布在园区各个地方，让这些区域看似飞散，却彼此相连。 “这简直就是一个现代化工业园区啊！” 沈平上一世一直都在工业园区里工作，对工业园区非常熟悉。园区哪里好哪里不好，他自然分辨得出来。 而现在只是90年代，申华电工就对园区的要求如此之高，足以证明这家企业的眼光非常长远。 华哥惊诧沈平的眼光，同时也更加自豪，显然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园区里人来人往，华哥人缘也比较好，路过的很多人都会主动上来跟他打下招呼。 沈平一路上默默的跟着华哥，当进到建造锻炼厂房的时候，他的眼前为之一亮。 厂房里的机械设备全都跟崭新的一样，呈呈发亮，所有的配件和锻造原料摆放的井然有序。 “现在厂里正在向自动化生产迈进，预计明年厂里的厂量会翻番。”华哥将沈平带到一些自动化设备旁介绍道。 沈平的心里很激动，他知道自己选对了，能在这个时代就开始考虑到工厂自动化，申华电工后期的发展绝对不容质疑。 “华哥，我想问下我们五金厂代工的那些五金件占你们公司产品多少比例？” “哈哈，你们厂生产的五金件只是我们产品的一些配件，根本谈不上比例。” 华哥很健谈，给沈平说了很多关于产品的一些事情，当然涉及到公司核心的还是没有说。 后面参观综合楼、宿舍等地方时，沈平已经无心再去询问什么了，此刻的心里已经认定了要买申华电工的股票。 而杨瑞所质疑的汽车行业的未来这一点，沈平现在已经想明白了，随着制造业自动化的发展，未来这些零部件的制造成本肯定会大大降低。 更何况社会在进步，民众的社会水平也会越来越高，两相比较下来，一方的成本在缩减，一方的购买能力在提高，双方迟早有一天会相互交集。 这一趟沈平觉得来得太值了，不仅仅是让他确定了要买的股票，也让他对自己有了信心。 同时他暗自决定以后选股一定要靠自己来分析，别人说的未必是假，但只有自己多方取证，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结论。 临走前，沈平再次对华哥表示了感谢，声称下次去城里给华哥带几包好烟来给他。 回到宿舍已经快十点了，沈平迅速的洗漱完毕后就躺在床上连夜将杨瑞的纵世录抄了过来。 第二天他的心情终于舒畅了，虽然疲惫，但是工作特别起劲，他希望快点干完今天的活，等到明天就可以去证券行了。 中午他去还笔记本给杨瑞的时候又问了一遍：“杨瑞，明天星期一，跟我一起去城里买股票吧！” “不去，请一天假要扣20块钱，反正买不到，我还不如好好留着这笔钱等可以交易的时候再去了。”杨瑞很坚决。 “那你就等着我买回来给你看。” 其实沈平心里也没底，他只是想先去证券行开了户再说。 第六章 开户 沈平星期一起了个大早，辗转几次公交车才终于来到了江中路。 这个年代的申海高楼还没有林立，公交车还是那种两节车厢铰接在一起的公交车，外面刷有一层绿色油漆，非常醒目。 看着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沈平发现这座城市的人们早就已经习惯繁忙，或许这也是能够在多年之后成为国内第一经济之都的原因吧。 “老板，给我来个煎饼！”路过一个卖煎饼的摊位，沈平随手买了一个煎饼饼当做早点。 摊位上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卖的是煎饼，中年老哥熟练的将面团捏成圆形放进锅中，过了一会又在饼上洒上一点芝麻、葱花后，香味顿时弥散开来。 “给，小心烫！”中年大姐最后将煎饼递给沈平时还不忘嘱咐一声。 沈平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直叫，哪还管得上烫不烫嘴，接过后用嘴吹了几下就开始吃了起来。 “大姐，你们家做的饼真好吃。” 沈平觉得这个饼绝对比五金厂食堂的菜要好吃百倍，说得这对夫妇也露出了憨厚满意的笑容。 当沈平来到江中路上的君和证券时，已经是九点钟了。 这个时代证券行不多，在前面相隔两条街的江埠路上还有一家王国证券，听杨瑞所说，王国证券是国内证券行业的率先发起者，自称证券王国。 虽然杨瑞推荐沈平去王国证券开户买股票，但沈平还是选择了君和证券，只因为相对来说君和证券离五金厂要近一点。 如果去王国证券，他还得在走几条街，他觉得太浪费时间。 这间君和证券营业部的大厅面积不大，一百多平米的，大厅方正，右边柜台是20多平方左右的办公区域，用玻璃窗隔开，就像21世纪的银行柜台一样。 左边剩余的空间就是大厅了，陈设更简单，除了一台25寸的彩色电视机挂在大厅正中央上方外，基本什么都没有。 这台彩电就是用来显示股市行情的，沈平看到如此简陋的营业部，不禁又怀念起方便便捷的21世纪了。 而让沈平有些诧异的则是此刻营业厅里除了柜台里几名工作人员外，一个客户都没有，非常冷清。 显然股市每天都涨停，而营业厅却如此冷清还是超乎了他的意外。 稍加思忖，他就明白过来，这个时代股市还只是刚刚诞生，人民大众普遍还不了解，就连外面街道上的报摊都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和报纸。 而股票市场又天天涨停，就算有人想买都买不到，这更加让它显得神秘无比，让人望而却步。 “这种情况，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呀！”沈平在心中叹道，此刻在他的心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疑惑，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实力能让股市每天空涨。 他摇了摇头，想不通的事情多想也没用，他朝柜台看了一下，朝着最里面的开户窗口走去。 “你好，我想开户。” “小伙子，你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吗？”窗口里的大姐见到沈平穿着简单朴素，比较诧异他是否知道股票是什么。 “我知道。”沈平笑着回答，同时递出自己的身份证。 “那先把表填了。”大姐没有再多问，陆陆续续递出来几叠资料。 沈平看也不看的就填了上去，在他看来，这些范本文件没什么好看的，只要按需填空就行了。 最后大姐又递过来一叠文件，提醒沈平：“这是风险提示书，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在上面签个字，再写一份风险自担承若书。” 这一次沈平慎重了一些，虽然他知道这份文件也是范本文件，但有关风险提示他还是想要看看。 “签完后到旁边收费窗口交完钱，手续就办完了。”开户大姐交代完这些就和柜台里的另外几位工作人员聊起天来。 君和证券营业部门外的街道上这个时候走来路过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身材有点发福，大概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习惯性的瞟了一眼营业部的大厅，发现今天开户窗口居然有一个人在开户，“咦！今天居然有人来开户了。” 他再看了一下，发现是一个穿着简单的小伙子，顿时来了兴趣，拉住与他同行的两人，道：“张总，小陈，今天君和证券居然有人来开户了。” “是吗？”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的张总看了一眼大厅，脸上也挂上了一抹笑容，道：“东方红，小陈，咱们进去看看。” 说完，张总就率先踏进了君和证券大厅，东方红和小陈也紧随而入。 “哎！这股市天天空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到股票。”张总看向挂在大厅中央的彩电，上面还显示着上一个交易日收盘的价格。 “张总，没想到你这么关心股市呀？您能跟我说说这股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 小陈脑袋比较灵活，三言两语就调起了张总的兴趣，而张总也开始口若悬河的给他讲解起来，模样像极了平时在单位里给员工开会时的神勇状态。 也不知道小陈是真听进去了还是装的，一个劲儿的在那里点头哈腰，偶尔还会吹捧几句“张总果然眼光独到、见识广博。” 略微发福的东方红一进来就将目光停在了正在办理开户的沈平身上，趁着张总口若悬河的给小陈说教之时，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皮包就溜到了开户这边。 “小兄弟，你在干嘛呢？”东方红见沈平正在打量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以前他也见过不少因为开户资金而退走的人。 沈平现在穿着很普通的工人装，年纪也不大，东方红觉得沈平一定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想看他出洋相。 “来这当然是开户啊，不然来这里干嘛？”沈平看出了东方红眼中的那抹戏弄之意，有点不悦。 “哟，小伙子脾气还挺大的，待会等你交钱的时候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大的脾气。”东方红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皮笑肉不笑的在心里念叨。 同时，嘴上却说到：“小伙子，你知道开户要预缴多少钱吗？” 第七章 煎饼老哥 “东方红，你没事在这里瞎晃悠什么呢？”开户窗口里的大姐呵斥，显然对东方红十分熟悉，并且也比较讨厌他。 “魏姐，我这不是帮你减轻工作压力吗？”‘东方红脸皮非常厚，“我帮你给客户讲解一下开户流程。” “要你讲解吗？”魏姐似乎非常反感东方红。 这个时候沈平已经在写完了承若书，他将这些文件递给魏姐后就挪到旁边的收费窗口。 东方红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沈平手中的黑色塑料带，稍微楞了一下神。 “东方红，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别认为所有人都没钱开户。” 原来东方红是有过前科的，经常来这里嘲弄开户的客户，尤其是像沈平这样看上去就普普通通的人，所以魏姐才会这么讨厌他。 “有钱开户又怎么样，反正又买不到股票。”东方红脸上的笑容依然很灿烂，眯成一条线的眼睛一直看着沈平。 沈平很快就交完钱，拿着回单直接绕过东方红又回到开户窗口将回单递了进去。 魏姐接过回单在上面盖了一个章子，然后又递出来一堆文件，“现在开户办完了，这个股东账户卡你留好，代表你可以购买申海证券交易所挂牌的股票了。” 现在似乎因为东方红的到来，让魏姐对沈平的态度好了很多。 “谢谢魏姐！”沈平也很客气的谢过魏姐，好奇的打量着手中的一张磁卡。 这是股东账户卡，上面写着申海证券交易所代表着它的作用，有了它才能买卖股票，沈平在心里暗自咋舌，21世纪的股东代码卡都只是一张白色硬纸片，这90年代初相反还用上了磁卡。 之后他又回到收费窗口，对坐在里面的工作人员说道：“你好，我要买一张交易单。” 这个时候买卖股票需要在证券行购买交易单的，白色的交易单是买单，淡蓝色的交易单是卖单，一张单子一块钱，在上面填上要买的股票名字、价格还有数量才能交由交易窗口交易。 刚才办理开户手续的时候沈平已经看清楚了整个流程，当然他也在心里暗自肉痛了一下，一张单子一块钱，一买一卖就是两块钱，这可以在厂里食堂吃一天饭了。 柜台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女性，这时听到沈平要买交易单，全都略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反倒是东方红惊讶了好久才凑到沈平身边，道：“小伙子，难道你不知道股市每天空涨，根本买不进去吗？” “我知道啊！”沈平不以为意，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道：“说不定我就买到了呢？” 说完他就继续去填买单了，留下一脸震惊的东方红，道“小伙子，我看你应该是工人吧，你的工资赚得不容易，还是…………” 就在东方红嗤笑沈平的时候，后面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麻烦让让。” 东方红回头一看，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身上粗衣麻布农民装扮的中年人站在后面看着他，“你想干嘛？” 沈平也回过头来，发现是刚才买煎饼时的老哥，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意。 显然煎饼老哥心里有着自己的抱负，同时他也是敢想敢做的一个人，如若不然，也不会在现在别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来尝试购买股票了。 “来这当然是填单子买股票。”煎饼老哥先和沈平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对东方红说道：“你要买交易单吗？” “神经病才会浪费钱买交易单了。”东方红被煎饼老哥的洪亮的声音震得退后了几步，让开了收费窗口的位置。 在他看来，沈平和这位煎饼老哥现在的行为只是浪费钱。 煎饼老哥没有理会他，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递给收费窗口里一枚一元钱的硬币。 显然他也应该是经常来这里，和柜台里的工作人员简单拉了几句家常才开始填写单子。 “小伙子，你买什么股票？”煎饼老哥问道。 “我买申华电工，老哥你呢？”沈平对煎饼老哥印象很好，一点也没有隐瞒。 “其实我也不懂股票，但我只知道做音响的飞乐集团将音响卖到国外去了，所以我买小飞乐！”煎饼老哥说话很实在。 小飞乐音响是申海市第一家向社会公开发行股票的公司，从杨瑞口中得知，当年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董事长约翰来国内访问时，被赠予了一股小飞乐股票。 到后来约翰带回美国后就将这张小飞乐的股票裱起来挂在了纽交所中展示。 显然煎饼大哥是凭着小飞乐的名气来断定要购买这家公司的股票。 两人一边聊着自己的想法一边低头填写自己的单子，东方红却在旁边斜着眼睛打量二人：“这年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工人，一个农民，连规则都没弄清楚，还想买股票。” 这个时候张总也看到了柜台这边的异常，走过来好奇的打量了一会正在填写单子的沈平两人。 没过一会，沈平和煎饼老哥就填好单子转向旁边的交易窗口，交易窗口有两个，他们二人正好一人一个。 张总好奇的跟了过来，问道：“老哥、小兄弟，你们不知道股市每天空涨根本买不进去吗？” “知道啊！”虽然沈平自己心里也没底，但他不想让别人看笑话，随即露出一副坦然的笑容道：“但不买怎么知道买不到呢？” 煎饼老哥倒有些耿直：“我也就想在开盘的时候博个希望而已，买不到我就回去卖饼，买到了我还是继续回去卖饼。” 煎饼老哥的话语虽然很平常，但是其中却耐人寻味，沈平知道，这个年代是一个黄金遍地的时代，只要敢想敢做，肯定能找到自己的一片天地。 连煎饼老哥都有一颗不甘平庸的心，敢于一再的尝试，沈平暗下决心这一世也绝对不让自己平凡。 “老哥，你真是看得开啊！”张总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人，若有所思的向收费窗口挪去。 “张总，你不会也想要和他们疯吧！”东方红有点不理解，为什么明知道买不到还非要去买了？ “听了这位老哥和小兄弟的话，让我也有了想试一下的想法。”张总笑道。 小陈非常机灵，已经买了三张买单过来，递给张总一张，“张总，您说买哪只股票好呢？” “小陈，你居然有股票账户？”东方红诧异，他一直认为小陈只是为了讨好张总，才总是装作对股市一如所知去询问张总，但没想到他居然早就开了股票账户。 “红哥，难得张总有了兴致，咱们就试试吧，反正一张单子就一块钱！”小陈又将一张买单递到东方红面前。 东方红看都不看一眼小陈手中的买单，就推了回去，不屑的说道：“留着你自己用吧！” “红哥，我平时总是听你说股市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可以赚钱，现在我连买单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却不要？”小陈又将买单送到东方红面前，：“反正买了肯定不亏，买不到也才1块钱而已。” “我才不陪你们疯了。”东方红腋下夹着一个皮包，扬起脑袋慢慢挪到了一边，准备等着看好戏。 这个时候的时间已经指向了9：29分，这个时代还没有集合竞价，所以沈平和煎饼老哥递进去的单子也一直拿在工作人员口中。 第八章 成交 沈平从交易窗口上写着的名字知道了他这边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叫严兰，是一个长相清丽的年轻女子。 而煎饼老哥那边的王玉珠，看上去比严兰要成熟一些。 尽管严兰和王玉珠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诧异沈平和煎饼哥的举动，但出于自己的职业素养，她们还是很快就熟练的拿起红色电话机按弄着上面的数字。 沈平从开户资料里知道她们是在电话到申海证券交易所，交易所的席位上有他们的红马甲。 这个时代因为信息不发达，不能远程自助交易，所以券商都会安排自己专门负责交易的交易员坐在证券交易所里，等到营业部这边打电话报上客户交易单的信息后，再由穿着红马甲的券商交易员手动输入进交易所里的交易主机内撮合成交。 因为这样交易的方式会有一定的延时，所以客户在填写交易单时都会适量增加一些买卖价，这样才能成交，同时最终成交的价格也可能到不了客户交易单上填写的价格。 沈平好奇的看着窗口里严兰的工作流程，他有点不适应这种原始的交易方式，如果因为无量涨停而不能买入，他就要再这里等一天？ 21世纪就算涨停的股票不能买，但至少我可以在证券软件里天上买单挂在那里，让系统自动排队交易。 虽然这种举动有些自欺欺人，但沈平还是做了不少次这样的举动，当然这些买单无一成交。 这个时候张总正在一旁一边填写自己的买单，一边耐心的给小陈分析各只股票的好坏，而另一边东方红却站在彩电下方，等着看屏幕上股票最新的行情。 交易窗口里的严兰和王玉珠早已经给电话另一端报上了交易单上的信息，正在等待交易所红马甲的回应。 当时间指向9：30的时候，严兰和王玉珠脸上的表情同时僵住了。 沈平看见严兰脸上表情的变化，心脏立刻噗通猛跳了一下。 “难道有戏？”他此刻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在心里念叨。 因为严兰的脸上僵住的表情很不自然，而有这种反应应该是电话那头告知的信息很不寻常，甚至有违常规才会这样。 而以她的工作来说，能够让她惊讶到僵住的信息要不就是交易所在这工作日休市，要不就是打破了以往股市每天空涨不能成交的惯例。 此刻沈平是来买股票的，当然是希望自己的买单能够成交。 而此刻挂在大厅中央上方的彩电也开始显示出当时的股票行情，八只股票后面的数字正在不停的跳动。 东方红以为自己眼花了，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但彩电上的数字还在快速跳动，他又认为是彩电接受信号出了问题，想去拍几下彩电，但无奈彩电挂得有点高，他够不着。 “恭喜你，你的买单成交，成交价格92.35元每股……”严兰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迅速的告诉沈平的买单已经成交。 旁边窗口的王玉珠也给煎饼大哥报送着成交信息：“你的买单成交价格105.78…………” “真的？”沈平和煎饼老哥都睁大了双眼，同时惊呼出来。 沈平此刻的心里有了一种中彩票的感觉，现在股市每天都无量涨停，买到股票的难度真的和21世纪买彩票的难度差不多。 这个时候柜台里面的魏姐和收费的吴婷也是满脸惊异的看着严兰和王玉珠。 “你们刚才是说他们的买单成交了？”魏姐以为自己的听错了。 “不会是搞错了吧？”吴婷脑门上冷汗直冒，声音有些不自然。 她是营业部里的会计，对钱的事情特别紧张，如果真的搞错了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没有错，真的成交了。”王玉珠给她们解释。 严兰则是直接在沈平买单上的相应栏目里填上成交单价、总价、手续费，然后在上面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和证券公司的公章，准备递给沈平。 “严兰，你等等，等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吴婷觉得能够成交太不可思议，赶紧拿起桌上的电话，不知道跟谁打了过去。 柜台里几位工作人员的举动惊动了大厅里的几人，沈平和煎饼老哥一再的询问他们的买单是否真的成交。 “先前股市每天空涨，根本没有成交，我也不敢确定。”王玉珠也怕自己工作出错，给煎饼老哥这样解释。 一旁的张总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虽然他觉得不可思议，但他还是挤到严兰这边窗口，“小严是吧？这位小伙子的交易单真的成交了吗？” “交易所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成交了。”严兰自信满满的回答，但她却没有将沈平的成交单递出来，看了看正在拨打电话的吴婷，然后对窗口前的沈平和张总说：“还是先等吴会计先确认下再说吧！” 这下张总着急了，连忙将自己的买单递了进去，“小严，快将我的单子报到交易所那边看看。” “可是他的业务还没办完呢？”严兰的双眼看向沈平。 虽然此刻陈平还没有拿到交易单，但他心中的喜悦却全都写在了脸上，他的双眼火辣辣的看着窗口里的自己的交易单。 张总现在的心里很急切，本来他就看好股市的未来，可惜股市天天空涨，他也没有办法。 此刻他一点先前的从容淡定都没了，询问沈平：“小伙子，你看…… 沈平现在买到了股票，很开心，毫不在意的说道：“先帮这位先生下单吧！” “我试试吧！”严兰这才接过张总的单子，而张总则递上向沈平递上自己的名片，“小伙子，这是我的名片。” “我叫沈平。”沈平接过名片同时介绍自己。 这个时候小陈也很着急，跟了过来急切的问道：“张总，你说了半天还没告诉我到底该买哪只股票呢？” “平时你的脑袋瓜子很灵活的，怎么这个时候就范糊了？”张总此刻没了先前的气定神闲，“现在的股市，只要你能买到股票，肯定能赚钱。” 说完张总就又将目光转到了正在拨打电话的严兰身上，他的眼里有些焦急和渴望。 一边一直看着电视机上行情的东方红，听到了柜台这边的一切，一对小眼睛贼溜溜的转了几圈，就立刻跑向开户窗口，递出自己的身份证。 “魏姐，帮我开个户。”东方红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急促。 “哟！原来你还没开户呀！”魏姐突然大叫出来，一脸鄙视的看着东方红，她早就看东方红不顺眼了，这个时候找到奚落他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魏姐，小声点……”东方红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魏姐小声点，但无奈营业部面积不大，大家自然都听清楚了魏姐的话。 唰、唰、唰—— 营业部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东方红这边，赶情这厮先前嘲弄了别人半天，自己却还没开户。 “我以前每次想开户时，总是忘记带身份证…………”东方红脸皮真的很厚，被大家发现后反而变得无所谓起来。 第九章 一纸新规 大家仅仅只是看了东方红一眼就没有再管他了，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魏姐非常从容的将开户资料一张一张的递给东方红。 张总见严兰挂上了红色的电话，连忙问道：“小严，怎么样？” “现在交易所的红马甲很忙，他已经将你的单子输进交易所的系统里了，等到有结果他会打电话回来告诉我的。” “哦，这就好！”张总吐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没有买到，现在看来还有机会。 “张总，我都买到了，你肯定买的到。”沈平见张总名片上的职位写的贸易公司总经理，对他客气了不少。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还处于老一代吃公粮的旧思想，张总能够做到一间贸易公司总经理的位置，还是有一定魄力的。 “承你吉言，如果买到我请你去吃饭。”张总现在觉得沈平很不简单，虽然他穿着朴素，但却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至少在别人都知道买不到股票的情况下，他还敢下单，关键是他还买到了。 这个时候小陈也已经填好了交易单，急急忙忙的将单子递进了窗口，十分肉麻的说道：“美女，这是我的交易单。” 王玉珠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征得煎饼大哥的同意后也拿起红电话开始报送小陈的交易单信息。 这个时候吴会计也已经打完了电话，先前紧张的情绪也舒缓了许多，“小严，小王，刚才我跟林经理确认了，他们的买单确实成交了，你们可以将交易单给他们了！” 听到吴会计的话，煎饼老哥非常兴奋的握住沈平的手，他心里的喜悦不言而表，“太好了，小伙子，咱们买到股票了。” 此刻沈平不仅从他的眼角看到了厚厚的皱纹，还感觉到他手上厚厚的老茧。 沈平现在真的感觉到了这个时代的魅力，就拿眼前的煎饼老哥来说，他的出身很平凡，但他的目光却很开放，敢于接受社会的新生事物。 反观自己，上一世受制于各种守旧思想的渲染，始终都不敢按照心中的想法去走，和煎饼老哥比起来，活该他上一世平庸一世。 “吴会计，今天什么情况，居然能买到股票。”魏姐问道。 这也是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此刻听到魏姐问起，全都看着收费窗口里的吴会计。 柜台里靠墙的位置有一扇门，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打开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拿着一张白纸走了出来。 她身材高挑，长的很漂亮，皮肤白皙，黛眉红唇，美得恰到好处，一身深色职业装显得很干练。 “林经理！”柜台里的几名工作人员同时看向走出来的美丽女子。 “你们先忙吧！”林经理的声音很动听，她示意窗口里的工作人员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后就打开了柜台旁边的一扇活动门。 这个时候离活动门最近的东方红在填写开户资料的同时，抬头问道：“林经理，今天股市什么情况，居然没有开盘涨停。” “就在开市前几分钟交易所刚刚出了一条促进市场流通的规定。”林经理挂上一抹职业性的笑容，凭添几分魅惑。 这下东方红不能淡定了，“魏姐，你能将所有开户的资料一次性全给我吗？” “公司有规定，必须要让客户清楚了解开户的每一份资料。”魏姐板着脸，没好气的说道：“尤其是证券投资风险提示书。” 很明显魏姐就是想要东方红出糗，而东方红却没办法反驳，只能加快自己填表签名的速度。 林经理看着正正规规办理业务的魏姐笑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向大门口，将一纸公文贴在了玻璃门上。 此刻沈平、煎饼老哥已经拿到了他们的交易单，但他们无心查看，此刻心里尽是林经理所说的公告。 而张总和小陈则留在了交易窗口前，只是他们一个是在焦急的等待，一个刚刚填完单子递了进去。 “林经理，今天交易所出的什么新规？”沈平率先询问。 “为了触进证券市场的流通，申交所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只股票的成交量必须达到其流通股的千分之三才允许当日的收盘价达到1%的涨跌幅度。” 林经理的声音很清澈，营业部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她的话一说完，分别站在3个窗口前的张总几人不由自主的又催促了一下窗口里的工作人员。 “这点成交量限定哪能促进流通嘛？”沈平咂嘴。 在他看来，这项规定虽然能一定程度的触进股票流通，但根本起不到本质上的作用，毕竟现在的八只股票流通股都不算多。 就拿他买的申华电工来说，只需有1100股的成交就达到了交易所说需达到的交易量。 而煎饼老哥买的小飞乐更少，只需要400股就能达到交易所需要的交易量。 林经理美目在沈平身上打量了一番，暗自诧异沈平不过一个普通工人，居然这么快就看出了新规并没有什么用。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在沈平生活过的21世纪，股市上随随便便的一只股票都有上亿的流通股。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恭喜你们两位买到股票了。”林经理浅笑。 “林经理，谢谢你们营业部啊！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到股票。”煎饼老哥倒没有太多想法，只要能够买到股票他就觉得很幸运。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先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回去给我老婆报喜，免得被她嘀咕我整天就知道花钱来买买不到的东西，不认真卖饼。” “好嘞，你先去忙吧！”沈平知道并非煎饼老哥幸运，而是他锲而不舍的决心决定了他今天能够买到股票。 要知道自己是因为一时兴起决定要买股票，所以才来了这里，而煎饼老哥则是每天来次尝试，才有了今天的收获。 相比较而言，煎饼老哥更加让人钦佩。 “林经理，小沈，待会你们过来我的煎饼摊，我请你们吃煎饼。”煎饼老哥很热情，交代完这句不待二人回应就转身夺门而去。 “不用了……”林经理还来不及拒绝煎饼老哥的好意，煎饼老哥就已经走出营业部门帘范围外了。 她也只好对沈平浅笑一下后转身朝柜台走去。 虽然林经理的背影很动人，但沈平无暇欣赏，现在他的心思全在自己的交易单上，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自己的交易单。 证券名称：申华电工数量：53 成交单价：92.38元成交总价：4896.14元 手续费：39.17元 沈平看着成交价格栏的时候，脸上挂上了满意的笑容，毕竟自己填的交易单是按今天的涨停价写的92.7元，但成交价却只有92.38元，虽然差价不大，但成本能少一点是一点嘛！ 并且这也是他第一次买股票买的这么开心，不像上一世，每次买完股票后总是有种提心吊胆、喘喘不安的感觉。 他决定以后选股一定要像现在这样，对一只股票研究透彻了再买。 可是当他目光一转到手续费时，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这加起来千分之六的手续费真是忒黑了，沈平这样在心里嘀咕。 要知道上一世他在出车祸前的手续费可是万分之二，此刻一番比较，他实在是觉得有些肉痛。 “铃铃铃……” 这个时候王玉珠桌子前的红色电话响了，小陈的神情非常紧张，提醒王玉珠快点接听电话。 与此同时，东方红拦住了林经理向她投诉，沈平心想自己反正已经买了股票，没什么事情做了，就索性等等看张总几人能不能买到。 第十章 一群麻烦的客户 这个时候东方红终于办完了开户手续，他将一捆整整齐齐的现金递给了吴会计，可是吴会计却不知道为什么，点钱的速度非常慢。 一点也没有先前清点沈平的钱时的麻利，反而一张一张的清点，一张一张的验明真伪。 “林经理，我要向你投诉！”东方红拦住准备进柜台的林经理。 “你要投诉什么？” “我要投诉你们工作人员办事怠慢，豪无工作效率，耽误客户时间……” 东方红指着收费窗口转眼就说出来了一大堆莫须有投诉理由，当然最终的目的是想让吴会计点钱的速度快一点，他还想买股票了。 “是吗？我看看。”林经理黛眉为蹙，走到收费窗口前看了一眼正在点钱的吴会计，道：“东方先生，没有问题啊！” “这点钱的速度还叫没问题？”东方红气的声音都高昂了很多。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营业部收到了很多假钱，公司交代咱们收款的时候一定要认真检查。”林经理有些清冷，但在说“认真检查”的时候却特地提高了几分声线。 很明显她是故意说给窗口里吴会计听的，作为营业部经理她有着自己骄傲，她不想听到任何人谈论自己的员工的工作能力。 另一方面她早就听说过东方红嘲弄客户办理业务的事情，此刻知道了他还没开户，当然和其他同事一样，想要让他尝尝被人戏弄的滋味。 “刚才吴会计清点我的钱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个时候沈平凑了过来。 东方红以为沈平是过来帮着自己说话的，立刻昂起脑袋叫嚣起来：“林经理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你们工作效率有问题吧，都说了…………” 但沈平却拍了拍东方红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说话，“你别激动，我是说吴会计也像现在这样认真点钱。” “不过认真点好。”沈平觉得这样戏弄东方红很爽，谁叫他还没开户就来对别人指手画脚的。 东方红气得不行，本以为沈平是来帮自己，没想到却是来戏弄自己的，他伸出手指着沈平气呼呼的说道：“你…………” 他想说先前明明看见吴会计给沈平点钱的速度很快，他亲眼看见的。 但沈平很机灵，一把握住他的手，没让他的手指指着自己，意味深长的说道：“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伤身子！” “林经理，你说是吧？”他将目光转向林经理，却发现林经理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不想自找没趣，便朝着窗口里的吴会计说道：“吴姐，你再认真点，涉及到金钱可一点都马虎不得。” 吴会计没有什么反应，还是在那里慢慢的点钱，唯独魏姐朝沈平眨了几下眼珠，示意他继续。 沈平自然明白，可这个时候小陈又走了过来，一脸不满的样子看着林经理，：“林经理，我要投诉。” “你要投诉什么？”林经理黛眉微蹙，声音也有些清冷。 “为什么我账户里的钱不够，不能直接在交易单上减少我要买股票的数量，而非要我再重新填写交易单？” 原来王玉珠按照小陈填写的交易单报送给交易所那边的红马甲，红马甲将这笔交易信息录入交易所系统后才发现因为手续费不足将单子退了回来。 小陈按照自己账户里的钱将要买的股票数量算的很死，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林经理，我也要投诉你们的工作效率。”这个时候张总也走了过来，板着个脸指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说道：“这都过去几分钟了，我的交易单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你们证券公司怎么做事的。” 张总作为一家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对手下的工作效率还是有严格要求的，毕竟他工作的贸易公司属于私营企业，没有效率公司就无法生存下去，所以他很注重工作效率。 林经理现在觉得头都大了，以前股市每天空涨，客户没有成交都还没有什么，今天股市突然有了一点成交量，客户反而不满起来。 但她还是挂上一抹职业性的微笑，准备给众人解释股票买卖相关的交易流程。 就在这个时候，沈平突然大喊一句：“林经理，我也要投诉。” “你也要投诉？”林经理的俏脸顿时黑了下来，本来因为客户不了解工作流程而被投诉就让人很郁闷，而在她正准备给众人的解释的时候又被沈平给生生打断。 作为经理，她有自己的孤傲，她不喜欢这种一再被人挑衅的感觉。 “我要投诉你们的手续费太高。”沈平装作没看见林经理黑沉沉的俏脸，老神在在的说道：“你们加起来收千分之八的手续了太高了一点，我先前买股票的证券公司可只收我万分之二。” “你这不是瞎闹吗？”一众人等本来还想听听他要投诉什么，可他投诉的确是手续费，大家一致鄙夷，也就只有他买到股票了才会觉得手续费贵。 此刻大家都觉得沈平远没有外表上看上去的质朴，在他们看来，沈平在这个时候投诉手续费贵明摆着就是在炫耀，赤裸裸的炫耀他买到了股票。 更何况谁不知道单单交易所规定缴纳的印花税就要千分之六，算下来证券公司的手续费只有千分之二才对。 而万分之二的手续费，大家更是没有听过，现在申海市总共也没几家证券公司，大家觉得此刻的沈平特别欠揍。 虽然沈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觉得这手续费有点高。 他见众人看着他的眼神有点不对，于是率先向张总询问：“张总，难道你不觉得这手续费高吗？” 张总的脸色很不自然，以他的收入来说，这点手续费跟本不算什么，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交易单能够成交。 幸好这时候严兰桌上的电话响了，她迅速的接起来，然后喊道：“张先生，你的交易单成交了。” “是吗？”张总瞬间兴奋了起来，高兴的老槽牙都露了出来。 “张总，先别高兴得太早，先看看手续费再说。”沈平猜测张总买的股票应该不少，手续费算下来也不会少，此刻自然想要提醒一番。 可是张总却懒得理他，大手一挥将他推到一边，直接将他无视。 而对沈平感到不满的东方红和小陈，此刻听到张总的交易单成交，他们也不想再被沈平刺激，立刻灰溜溜的跑去办自己的业务去了。 第十一章 女大三，抱金砖 沈平原本还想询问东方红和小陈两人是否觉得手续费太高的，但一转眼他们两人都跑去办自己的业务去了，他也只好耷耷肩膀表示无奈。 林经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需要我跟你解释手续费吗？” 看见林经理的一对美目像要吃人一样，沈平觉得很无辜，道“林经理，你真的应该跟公司反应一下，应当适量减少一点手续费，这样让客户受到实惠你们也的业务能拓展开嘛！” 这个时候沈平真的怀念那个经济发达的21世纪了，股票交易手续费用算下来只要万分之二，但林经理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沈平就是来捣乱的。 林经理原本因为沈平帮着戏弄东方红的好感此刻顿时全无，有些冷淡的解释起来，“这手续费分为两项，其中一项是交易所收取的印花税，费率是千分之六……” “得，你别说了，这些在开户须知都有，我看得懂！”沈平无语，林经理这种回答太官方了，他还不如不问。 与此同时，沈平心里有些诧异，林经理明明是一位美女，就算是和21世纪的那些人造美女相比，她的绝色姿容也不会落于下风，可偏偏此刻她却让人感到一种高冷的感觉。 他向林经理身边靠近了一些，一阵淡雅清香瞬间扑鼻而入，但他却无暇享受，他不想被人误解。 林经理的身材很高挑，沈平180的身高也仅仅只是略微低头就将嘴巴凑到了林经理耳边，小声说道：“林经理，你看刚才我都帮你接围了，是不是该给我降一点手续费呢？” 沈平始终觉得现在的手续费有点高，所以厚颜无耻的想要像林经理邀功，好让自己的手续费能够降下来。 林经理翻起白眼很嫌弃的瞪了一眼沈平，她不知道沈平哪里来的自信，一切都在公司合理交易流程内，她根本不需要沈平解围，更何况那算解围吗？ 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降低手续费，她没见过沈平这样买到了股票还嫌手续贵的。 她轻盈的朝边上挪了几步，“如果你觉得手续费太高，可以去你刚才所说的只需要手续费万分之二的证券公司交易。” “额！”沈平无语，他也想去啊，可是去不了呀。 “你没有要投诉了的吧！”林经理撇了一眼沈平，见沈平还想要说些什么，便连忙抛出一句，：“没有要投诉的那我就先去工作了。” 说完她就丢下一脸茫然的沈平，“笃笃笃”的进入柜台里，最后消失在靠里面的那扇门里。 现在没什么事做的魏姐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看见靠里面的那扇门关上后，马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叫道：“沈平，你过来下。” “魏姐，什么事？”沈平靠近窗口。 “看你身份证才只有19岁，没想到胆子倒不小，居然敢调戏林经理。”魏姐凑到窗口边上小声说道。 显然刚才沈平凑到林经理耳边悄声说话的场景在魏姐的角度看来，很像是沈平在调戏林经理。 “没有的事！”沈平有些哭笑不得，这才和林经理第一次见面，就被人误会了。 他只不过是想要林经理降低一点手续费而已，但是这个借口他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他买到了股票，只要稍微涨点，手续费连零头都算不上。 “其实我觉得你长得还不错，和林经理也蛮配的。”魏姐继续一脸神秘的小声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在林经理面前说说好话？” “可是她是堂堂营销部经理，会看上我吗？还有她年纪应该比我大吧？这样合适吗？” 倒不是沈平真的想和林经理怎么样，只是他想着自己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做，索性就和魏姐瞎侃了起来。 “林经理会不会看上你我不知道，那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但是年龄绝对不是问题。”魏姐的表情非常生动，“你没听过女大三、抱金砖吗？” 沈平哑口无言，魏姐的口才真是太好了，连“女大三抱金砖”都说出来了，这让他的心里不由有了一些触动。 “呐呐呐！”魏姐见到沈平若有所思的表情，当即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一脸玩味的笑道：“我就说你在调戏林经理吧！” “魏姐，你别逗我了。”沈平真的有些怕魏姐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魏姐在给自己下套呀！ 旁边收费窗口前的东方红还在无奈的等着吴会计点钱，他瞟了一眼沈平和魏姐有说有笑、一惊一乍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嘴上不禁嘀咕道：“光天化日交头接耳，必有苟且……” 他的声音不小，魏姐听得很清楚，只见她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东方红，你说什么？” 沈平暗自咋舌，女人果然不能惹，说变就变。 这个时候吴会计也板着个脸，“啪“的一声将东方红的钱一下砸在了窗台上，“东方红，你这里只有四千八百元，不够开户。” “什么？”东方红大叫，这五千块明明早上才放进包里的，怎么可能会少两百块钱，他怀疑吴会计和魏姐一样，在针对自己。 “吴会计，你是不是点错了？”东方红拿起钱自己数了起来。 “哟，连开户的钱都不够，还学别人炒股？”魏姐奚落。 东方红数钱的手法非常娴熟，很快就数完了手中的一叠钱，但他的脸也立刻变得通红，看来真的是少了两百元。 “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记了我老婆早上抽走了两百元。”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东方红瞬间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同时他已经悄然挪到旁边小陈那里，小声说道：“小陈，身上有没有两百，先借我开个户，等会我就去银行取了给你。” 此刻小陈正在焦急的等待交易所那边的消息，而张总也因为买到了股票，非常高兴的在他旁边络络不绝的言传身教自己对于股市的各种看法。 但小陈毕竟年轻，也没有什么积蓄，自然不会随身携带那么多钱，“哥，我的全部身家都在股票账户里。” 反倒是张总非常爽快的掏出两百元来递给东方红，“你瞧瞧你，早跟你们说了做事要有计划，现在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把！” 第十二章 脸厚心黑东方红 “张总说的是。”东方红现在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办完开户手续了好买股票。 他接过张总的两百元钱后迅速的递给吴会计，可当他看见吴会计又将那整整齐齐的一叠五千元现金摆在桌前准备清点的时候，他真的急了。 “吴会计，你不是刚点过吗？怎么现在有点？” “你不知道现金离开柜台后就需要重新清点的规矩吗？”魏姐在一旁揶揄。 东方红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会计在那里清点，不过这一次吴会计的速度非常快，唰唰唰的一下子就点完了一大半。 沈平见魏姐在跟东方红准备开户资料了，也就没有再打搅她，独自走到大厅中央，打算看看电视机上的股市行情。 此时刚开市才几分钟而已，八只股票中就有几只股票后面的数字已经停着不动了。 显然这几只股票已经达到了交易量的要求，具备涨停的条件了。 而另外几只股票后面的红色数字也越来越高，沈平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也即将达到涨停的价位。 “铃铃铃……” 王玉珠迅速的接起电话，简要的和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后就挂上了电话，然后对窗口外一脸迫切的小陈说道：“不好意思，你的买单没有成交。” “什么情况？”小陈愁眉苦脸的追问。 “你选的大飞乐已经涨停了，你的买单在交易所系统里没有撮成成交。”王玉珠解释。 “这么快就涨停了？”小陈很郁闷，也很后悔先前为什么要算的那么死，导致错过了最好的买卖时机。 但现在木已成舟，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哀声叹气的向张总诉苦，而张总却老神在在的对他又是一阵教育。 东方红这个时候终于拿到了吴会计的回单，他连忙喊道：“魏姐，快，我的股票账户卡。” 此刻他听到了小陈的交易单没有成交，心里很着急，想再试一试。 可是站在电视机前一直看着股市行情的沈平却突然喊道：“哇，这才开市几分钟，怎么所有的股票就全部涨停了。” 东方红回过头来撇了沈平一眼，觉得这小子忒不是东西了，怎么总在关键时候跳出来叫吆。 “你的开户资料。”魏姐从窗口递出来一大堆资料，还不忘揶揄一句：“下次要买股票记得把股票账户卡带着，要不然到时候买不到股票又要跑去投诉了。” “谢谢！”东方红脸皮真的很厚，尽管先前魏姐对他多番嘲弄，此刻他还能淡定从容的谢过魏姐的“好意提醒”。 同时，既然现在不能买股票了，东方红也就没在柜台这里多停留，简单的将资料整理了一下，就径直走到电视机前看起电视上显示的行情来。 沈平看的很清楚，东方红的目光扫在电视上那些静止的红色数字上时，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好一阵。 他知道，这是东方红在后悔，在为自己没有抓住机会买到股票而惋惜，在为从指缝中悄然消失的金钱而肉痛。 沈平此刻很想大笑几声，谁叫你明明看好股市行情，却不去开户，反而喜欢跑去嘲弄别人来着，现在只能说是活该。 “哎！”沈平长叹一口气，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我买的申华电工才涨了4毛钱就涨停了，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涨。” 此刻他并不是真的担心他的股票，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再刺激一下东方红。 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觉得自己太坏了，这摆明了就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可是东方红却只是白了一眼，眼底那丝鄙视转瞬即逝，开始给沈平讲解起后市来。 他有条有理的说了一大堆，最后略作惋惜的开始总结起来：“显然这只股票现在的股价已经远远超过了它自身的价值，这一点从它前不久对股票进行过拆分就可以看得出来，现在它每张股票的面值只有十元，可是现在的股价却到了92.7元，这是很严重的溢价现象……” 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来到这边的小陈眼珠子转了几下，突然插嘴说道：“是啊，这只股票的价格被严重高估了。” 沈平很奇怪，这两个家伙怎么同时贬起了他买的股票，要知道，先前他们在窗口前办理各自业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是急不可耐的。 但他没有拆穿，反而装作被他们说的话给吓到了一样，睁大着双眼全身微微颤抖：“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申华电工这只股票可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当然不会被东方红和小陈的三言两语所迷惑，现在他想看看这两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说是先前的股市，可能你的股票还可能会稍微涨一点，但现在市场有了流动性，你这只股票的行情可能就到这里为止了。”小陈此刻没有了面对张总时那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反而开始给沈平言传身教起来。 “我看你应该是个工人，平时也没什么时间来证券公司吧？”小陈灵光闪闪的双眼在沈平身上打量了起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沈平张大嘴巴表示很惊讶，同时流露出一种很佩服他的眼神。 小陈此刻心里有些飘飘然了，他在心里冷笑：果然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无产阶级工人，被我三言两语就给唬住了。 “咱们都是无产阶级人民，所以我特能体会你的难处。”小陈自来熟的伸出一只手搭在了沈平肩上，给沈平说起了自己工作时遇到的种种的不顺，还口口声称“咱们都是无产阶级人士，应该互相帮助……” 而沈平也非常配合，连连流露各种和小陈相逢恨晚、他乡遇知己的感觉。 过了好久，小陈见差不多了，话锋突然一转，“这个股市行情瞬息万变，今天是上涨，明天可能就是跌停，我看在咱们都是无产阶级人民的份上，在你买申华电工的成本价上我加百分之十，你将手上的股票全部转给我，到时候我帮你处理掉，免得你因为不能及时交易而白白亏损。” 沈平这才恍然大悟，睁大着双眼惊异的看着小陈，同时在心里暗自腹诽，感情这两个家伙买不到股票，就打了自己股票的主意，真是心黑。 第十三章 逆转 柜台里的几名工作人员将大厅里的一切都看在眼，尤其是听到小陈打沈平股票主意的时候，王玉珠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 “吴会计，魏姐，要不要跟林经理打个电话说一下。”她胆子比较小，怕出事情，只好小声询问。 “没事，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魏姐早就看出了沈平不是省油的灯，要不然先前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东方红。 此刻东方红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也是想忽悠沈平将股票卖出来，否则前面也不会跟沈平说了那么久。 可小陈倒好，居然跑出来想要截胡，此刻他的心里骂娘的心都有了，但碍于大家彼此都很熟络，他倒不太好发作，只好冷眼旁观。 张总阅历无数，东方红嘴巴一张，他就猜到了他们想做什么，但他没有出言制止，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观看。 小陈见沈平呆滞在场，以为他没有见过世面，被自己提的加价百分之十的条件给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毕竟这个年代的工人基本上都是从乡下农村出来的，在工厂打工一个月也不过三百元钱左右，而小陈直接加价百分之十，在他看来半天不到，沈平就能多赚一个多月的工钱，沈平没有理由拒绝。 但他明显小瞧了沈平，沈平现在一脸惊异的表情只是因为小陈想买手上的股票而感到惊讶，难道现在这个时代的股票能够私下交易？ “这不太好吧！”沈平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我再加百分之五。”小陈以为沈平嫌少，便随口加了百分之五，他虽然在张总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心里却还是很清楚现在买到股票赚到的绝对不止这一点。 他认为现在一共加了百分之十五沈平应该不会拒绝了，这可是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两个多月的工钱了，任何一个质朴的工人都没有理由拒绝。 “这个比例你也应该赚了不少，这可是申华电工涨幅的极限了，再多我可承受不了了。”小陈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想要最后逼沈平做出决定。 但他明显小觑了沈平，沈平虽然现在只是一名普通工人，但他的见识可远比小陈丰富。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平现在已经肯定还是有不少人和他一样，非常看好股市的发展，只是苦于买不到股票而已。 但他还是有些疑问，一脸茫然的问道：“我只是想问不通过证券公司，我们能私下买卖股票吗？” “可以，只要把你的股票账户卡和交易单给我就行了。”小陈稍微有点放心了，为了打消沈平的疑虑，还特意补充道：“先前鹏城那边很多人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时时看着股市，于是就有人将股票委托给别人帮忙在证券公司交易。” 这下沈平明白了，小陈在证券公司买不到股票，就想私下买了自己的股票然后等到股票涨起来后再卖掉。 当然这种交易也是因为现在的信息网络还没有发展起来，所以只要有股票账户卡就可以买卖股票，而凭交易单则可以在收费处提取现金。 但沈平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轻易的就将手中的股票贱卖，他知道一旦交易所放开1%的涨跌幅限制，申华电工肯定能够一飞冲天。 毕竟现在市场上只有八只股票，人们跟本没有其他选择。 同时他也在心里腹诽，东方红和小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前面说了半天就是想要打压股价，从而骗自己把股票卖掉。 既然你们想坑我，那就让我来好好玩玩你们。 想到这里，沈平就将目光转向东方红，假装询问他的意见：“申华电工真的就只有百分之十五的涨幅了吗？” 东方红因为先前被小陈截胡，已经闷闷不乐了好半天。 他不削去做和小陈相互拆台的事，可现在沈平自己问过来了，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 “申华电工只是一家乡镇企业，未来恐怕难有太大的作为，我觉得再涨20%差不多到顶了。”东方红眉头紧锁，表示不能再多了。 沈平清楚东方红这是在出价，他可以加价20%买下沈平手中的股票。 这两个家伙都是一丘之貉，还特别心黑，明明想要买股票，还都装作一番很勉强、很为难的样子，沈平在心里同时鄙视起东方红和小陈。 但他还是做出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又转头询问小陈：“现在他说可以再涨20%，你觉得呢？” “噗！”这下东方红和小陈恨不得吐出来一口老血。 他们想忽悠沈平贱卖他手中的股票，但他倒好，尽然直接让他们开始互相竞价起来。 虽然沈平的表情看上去还是那么质朴，但他们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柜台里的吴会计、严兰还有王玉珠，见到大厅中的剧情有了如此反转，全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沈平，能够在东方红和小陈这两个老油条的忽悠下，反过来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只有魏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就说这小子滑溜的狠。” 而沈平就是想要引起东方红和小陈两个人窝里斗，谁叫他们不安好心，联合起来忽悠自己。 辱人者，人恒辱之。此刻沈平就是想要戏弄他们一番。 他见东方红和小陈全都黑着个脸说不出话来，他佯装下定了决心一样对小陈说道：“看样子还是东方红眼光好点，那我就将股票卖给他了？” “……”小陈无语，他年纪轻，本来就没见过什么风浪，此刻还被沈平这样玩耍，现在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在心里暗骂：不带你这样玩的，明明事情都已经明了，还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这小子不简单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总也在心里诧异沈平的表现。 “这是什么情况？”吴会计、王玉珠和严兰三人觉得剧情的发展太不可思议了，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臭小子，你还能再贱点吗？”魏姐露出一副甚是欣赏的目光在心里暗骂。 “咳、咳！”东方红毕竟脸皮厚，干咳两声缓解了这个时刻的尴尬。 第十四章 我的股票能翻倍 “小兄弟，这样吧，我和小陈一起加30%买下你手中的股票。”东方红右手比出一个ok的手势，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自己身上的钱不够，只能联合小陈一起来买下沈平手中的股票，在他看来这个出价应该可以了。 因为按照目前股市每天的涨跌幅1%的限制来看，要涨30%起码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达到。 他认为沈平对于这个价格应该可以接受了。 “真的能涨到30%？”沈平故作惊讶，看上去像是觉得这个价格真的很不可思议的模样。 “这个涨幅差不多了。”东方红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如果真的涨不到这个价，也只能算我们认载！” 沈平摇头不语，在心里腹诽，这个东方红绝对满肚子坏水，到现在了还在这里死撑。 东方红见沈平不说话，他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那你说认为能涨多少？” 沈平没有说话，一脸坏笑的看着东方红，然后伸出右手，竖起一根食指。 “再加10%是吧？”东方红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子还真心黑，不过考虑了一会后，才很勉强的说道：“这40%的涨幅虽然有点多，但只要股市继续像这样每天涨满1%，应该…… “不、不、不。”沈平打断东方红的说话，还未放下的食指不停的左右摆动，一脸玩味的笑道：“我是说我的股票起码还能翻倍！” “……”东方红老脸抽搐不已，胃疼的说都说出来。 心想这小子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一个工人，但是心肠忒黑了。 按照目前股市每天1%的涨跌幅限制，一只股票要想翻倍起码要三个多月的时间，可这还是要股票能每天涨1%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可谁知道这么长时间之内会发生什么情况， 东方红他们虽然看好股市，但现在的股市毕竟是一个新生事物，谁知道后市会如何发展。 更何况还有千里之外的鹏城股市作为参考，虽然去年的鹏城股市很火爆，但是现在却是跌跌不休、无人敢买的市场呀。 小陈倒吸一口长气，脸色很不自然，他觉得沈平这是狮子大开口。 柜台里除了魏姐以外，其他三人都几乎成了面瘫。 “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魏姐自语。 她们虽然受到过证券公司的专业培训，公司的领导也为她们规划过证券行业的庞大远景，但她们身在营业部一线，每天看着冷冷清清的营业部，实在难以想象未来的证券行业会发展的什么地步。 如果不是公司待遇还算不错的话，恐怕她们也不会选择来这里工作，毕竟这个年代，大家找工作还是想找一份铁饭碗的。 “小兄弟，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总也邹起了眉头。 沈平耸了耸肩，没有解释，先不论现在的股市怎么样，单单申华电工这只股票就是他有史一来第一次通过自己多方面的判定才选择的股票，他说什么也想要等到它为他带来丰厚的收益。 他的想法，张总他们自然不能理解，并且张总在这个时候也给沈平说起了自己对于股市未来的看法，就像先前给小陈讲解的时候那样振振有声，不容沈平质疑。 东方红趁着这个机会拉着小陈小声低语了一番，过了一会，他们似乎才达成了某种协定。 最后由东方红说了出来：“沈平，这样吧，我们在你的成本价上加百分之五十，你将手中的股票全让给我们。” 显然东方红身上的钱没有那么多，只能和小陈联合起来买下沈平手上的股票。 但是小陈明显对于价格耿耿于怀，只见他铁青着脸，道：“这个价格你已经赚了很多了，再多小心股票砸在你自己手里。” 如果对于别人来说，这个价格可能具有很大的诱惑，沈平买入的成本价连同手续费是4900多，这一上午不到的时间就可以尽赚2400多，就算是在21世纪，任何一个普通股民也无法抵受住这么短时间就可以赚50%的诱惑。 但沈平此刻却不以为然，他知道现在这个价格估计已经超出了东方红和小陈的承受范围，也不打算再和他们多说。 “魏姐，我想问下不经过证券公司他们能买我手中的股票吗？”沈平故意大声朝着开户窗口的魏姐喊道。 这个时候东方红和小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有你这样做事的吗？都跟你说了可以私下交易，你还询问证券公司。 吴会计、严兰、王玉珠有些傻眼，他们先前不是还在谈私下交易吗？怎么一下子沈平又询问起魏姐能不能交易起来。 “除了上市公司原始股份以外，证券公司是唯一合法购买股票的正规途径。”魏姐没好气的扫了东方红一眼，正声回应沈平的问题。 “喏！”沈平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模样，坏笑道：“咱们都想赚钱，但是要合法嘛！” 小陈气的咬牙切齿，有你这样玩的吗？但他又拿沈平没有办法，只能愤愤不平的将目光撇向一边。 张总看的很清楚，知道沈平至始至终就不想卖股票，但他毕竟身处事外，还算沉着冷静，“小兄弟，我们还有事要做，下次咱们再一起吃饭，好好聊聊。” 沈平点头答应下来，虽然他很反感张总那总是俨如领导训话般的谈话方式，但毕竟现在自己已经决定要出来闯荡这个蓬勃发展的世界，指不定哪天就会与张总有所交集。 张总见沈平答应下来，就招呼东方红和小陈一起离开，小陈撇了一眼沈平就跟着张总向营业部外面走去。 而东方红似乎还不甘心，小声询问沈平：“小兄弟，你跟我说个实话，如果我答应你加一倍的要求，你会把股票卖给我吗？” 虽然先前沈平一直在玩弄东方红几人，但是现在突然面对这个问题，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上一世他在股海遨游了多年，虽然见过不少短短几天就翻倍的股票，但是那些股票从来与他无缘，而他自己买的股票最多的涨幅也就是20%。 此刻他的内心虽然无比纠结，但还是平静的摇头说道：“咱们都是良好公民，做事要遵纪守法。” 虽然现在他说的义正言辞，但是他的心脏却“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因为他真的心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可以赚一倍的差价，他相信，如果东方红真的将现金摆在他面前，他肯定会卖掉。 但东方红没有拿出现金，所以沈平也只能“淡定”的拒绝他。 “我说你小子就不能让我幻想一下吗？” 第十五章 小小的目标 看着度门而出的东方红，此刻沈平觉得他有些可爱，先前玩弄了他那么长时间，他都能始终保持一副厚颜无耻的状态。 直到最后，他都不想放弃，这一点，沈平自问肯定无法做到。 “沈平，过来。” “魏姐，什么事呀？” “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在我们营业部公然将股票私卖给别人。”魏姐瞪大双眼看着沈平。 “魏姐，这不是没成交吗？”沈平知道这事自己没理，当即嬉皮笑脸起来，想要蒙混过去。 “那你的意思就是东方红他们真愿意按你的条件买，你就卖喏！”魏姐没好气的颠骂。 “绝对不会！”沈平立刻否认，这件事情虽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嘴上绝对不能承认。 “行了，你也不用否认了，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魏姐也没在这个问题过多纠缠，和沈平闲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魏姐桌上的电话响了，她听完后就直接站了起来，“行了，我有事要做，就不跟你说了！” “那我怎么办？”沈平心想这一整天也没什么事做，再加上和魏姐聊得来，此刻他倒有点不想走了。 “你该干嘛就去干嘛！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魏姐翻起脸来一点也不含糊，当然这些都是玩笑。 “噗嗤……”旁边年轻一点的严兰和王玉柱看着刚才戏弄起东方红几人一点也不含糊的沈平此刻在魏姐手下吃瘪，不由的笑了出来。 “那好吧！我就不打搅你们工作了！”沈平很自然和柜台里的几位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就自行离开了，毕竟别人是在上班，他也不太好一直赖在那里。 出了营业部，他径直向煎饼老哥的摊位走去，他想提醒煎饼老哥千万别被东方红几人给忽悠的把手中的股票贱卖了。 可当他见到煎饼老哥，才知道自己多想了，原来先前东方红几人也已经来过，但是煎饼老哥没有答应。 倒不是因为东方红他们的给的价格太低，而是他想看看股票这种新时代的产物未来到底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毕竟他也是买了好久才买到的，所以他将股票真的当成了宝贝，自然不会被东方红几人忽悠。 沈平今天是请的假，并且股票也已经买到手，现在他真的没事可做，索性他就呆在煎饼老哥这里，一边和煎饼老哥聊天，一边帮他吆喝起来。 “魏姐，你还有事吗？”林经理在办公室里给魏姐交代完一些事后，见她不肯离去，便好奇的询问。 “林经理，魏方他……”魏姐琢磨了一会，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 可是林经理听到魏方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本清亮的眼眸却有了一些涣散。 但她的声音却很平静：“魏姐，不要说了。” “哎……”魏姐长叹一口气，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直到最后她走出了办公室，才狠狠的骂道：“魏方，你真不是个东西！” 九月底的申海虽然太阳很大，但是温度已经有些清冷。 煎饼老哥名叫刘石，沈平在他的摊位上呆了很久，直到他中午忙完，沈平才离开。 临走前，沈平悄悄的将五毛钱放在刘石的钱罐里，这是刘石中午请他吃了两个煎饼的钱。 沈平明白这个年代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尤其像刘石这样，大老远的跑到申海来卖煎饼，不过就是为了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而已。 并且和刘石聊了一上午后，沈平觉得自己很多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刘石的想法很直接，现在卖煎饼只是他谋生的一种手段，等到在多赚一点钱后，他就打算做点生意。 他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农民出身，但是他却闻到了国内全面改革发展的气机，欲要通过自己的勤奋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让沈平暗自惭愧了好久，因为沈平到现在都只是想要在这个时代闯出一番天地出来，但除了将买股票付之于行动外，他还没有其他具体的想法。 所以他在离开刘石的摊位后，已经无心再在热闹的街上闲逛，他径直去到新华书店，他想买些相关的书籍学习充实自己。 换做上一世，他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离开了学校之后，他就将所有课本上的东西都还给了学校。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知识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远的不说，他的妹妹沈梦在上一世就真的因为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上一世，他早早的离开了申海这座城市，而沈梦却在大学毕业以后勇敢的走进了这座城市，并且最终事业有成，留在了这座城市。 想到妹妹，沈平的脸上就浮现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他喃喃自语：“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沈梦了，可是现在如果再见就见到了她年轻时的模样。” 上一世，他知道自己有几分能耐，不想拖累妹妹，所以选择了留在江城。 起先，沈梦年轻的时候，还能每年回去乡下和家人团圆，但随着她结婚生子以后，她回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就这样，逢年过节就只剩沈平一个人回到乡下去探望逐渐年迈的父母。 事实就是这样奇怪，他们的父母声称住在城里不习惯，所以在江城和沈平住了一段时间后就选择了回去乡下生活。 而沈梦想让沈平去申海工作，沈平也是用着差不多类似的借口，声称大城市太吵，太繁忙，他不习惯。 “沈梦今年也读大一了，今年过年回去要给她多买点好看的衣服了。” 沈平一边想着给沈梦买什么东西，一边在书店里挑选着自己想要的书籍。 结果，他挑了好久，手上的书全是金融方面的书籍。 “沈梦就是学的国际金融，难道我的潜意识也想做金融？”沈平暗自咋舌。 可是金融方面他也只知道怎么买卖证券呀？关键是他找遍了整间书店，也只找到一本介绍证券的书。 由此可见，现在的证券行业真的还只在发展初期，连这方面的书都没有多少。 他苦笑几声，最后又挑了一些《经济改革发展动向》、《申海未来十年脉搏》等书就离开了这里。 在付钱的时候，他问道了申海证券交易所可以订阅《申海证券专刊》，为此他又刻意的跑了一趟交易所。 当在交易所办完订阅手续出来后，他在这座占地面积不是特别大的欧式建筑前停留了很久，最后他在心里定下了一个小小的目标： “这一世我一定要亲手创建一家公司，然后在这里挂牌上市！” 第十六章 幸福的苦恼 当沈平回到工厂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几位室友好奇的询问他也没怎么回答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六点多钟，他就自然醒来，由于今天是10月1日，所以室友们都还在熟睡。 沈平扫了一眼李长春的床位，看到他的床位是空的，不禁坏笑了起来，“老李啊老李，你怎么这么急？一放假就连夜进城去找嫂子。” 李长春的女友叫吴丽萍，在商场上班，本来昨天晚上沈平想去跟他们汇合请他们吃晚饭的，但后来去到柜台，才知道吴丽萍早已经下班。 这个时代的通讯基本都是靠电话座机，而移动通讯设备也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所以如果没有事先约好，基本就很难遇上了。 沈平简单的漱洗了一下，出了宿舍就开始晨跑起来，上一世他的身体在三十多岁就开始出现了各种隐藏性疾病，所以现在他不想浪费上天赐予他重头来过的机会。 他要把握住现在，好好的锻炼自己的身体，认真的学习各方面的知识，为自己的将来做好铺垫。 与此同时，他也在考虑除了买卖股票之外，到底该去做什么。 毕竟股票风险太大，不可能做一辈子，现在他买股票也只是想尽快的多赚一点钱而已。 他一边慢跑，一边思琢，有过上一世的经历，他想到了很多在未来都会有一个井喷式发展的行业。 比如电脑、手机这些高科技产业，整个90年代都会有一个迅猛发展的过程。 比如汽车，未来的汽车一定会成为每家每户都拥有的代步工具，就像现在的自行车那样普遍。 再比如房地产，在未来更是成为了国内的支柱型行业。 ………… 虽然沈平知晓未来的一些发展，可是这些行业所需要的专业技能或者资金他都不具备，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哎！这种明知道国内未来的发展动向，却又无法涉足其中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沈平长叹一口气，停下了脚步，他觉得此刻心里的这种难受就像别人所说的幸福的苦恼一样，让人无奈。 沈平的性格很开朗，想不通的事情暂时就不会去想。 因为现在是国庆假期，很多人都去了城区，所以整个园区空旷安静了很多，但沈平却很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 他买了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准备回到宿舍看书的时候再吃。 可他一进宿舍，都还没有座下来就被杨瑞给粘了上来。 “沈平，昨天交易所出了一条流量限制的交易新规，你知道吗？”杨瑞很着急。 他在晚上收音机里才听到这条新闻，现在他真的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和沈平一起去证券公司了。 “恩，我知道啊。”沈平很淡定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开始优哉游哉的吃起早点。 杨瑞一见沈平如此轻松，心里噗通一跳，赶紧追问：“那你昨天买到股票了吗？” “买到了啊！”沈平依然很淡定，他知道杨瑞很在意股票，所以不想过多刺激他。 可是沈平越淡定，杨瑞的心里越不平静，此时他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明明自己很看好股市，从股市诞生的第一天起就认真的做着记录，可倒头来最先买到股票的却是大大咧咧的沈平。 过了好一会，他才平复下来，连忙追问：“你快给我说说昨天证券公司营业部那边的情况？” 在他看来，昨天因为有了交易所的新规，证券公司应该特别热闹才对。 就算他没有身临其境，但只要能听听证券公司那边发生的一些事情，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沈平的表情却依然很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好吧！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杨瑞无语，此刻他很想抽沈平几耳光。 有你这样淡定从容的吗？要知道好多人想买都买不到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比如东方红和小陈就因为没有买到股票而打起了沈平的主意。 但沈平却认为在营业部发生的这点小插曲绝对不能和杨瑞说，要不然杨瑞可能就像东方红和小陈一样每天缠着他，打他手上股票的主意了，他可不想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那昨天营业部那边人多不多？有没有人谈论这条新规？”杨瑞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心里想抽沈平的那股冲动，继续询问。 昨天一晚上他都在认真思量这条新规，他也已经猜到这条新规对股市的流动并没有多大帮助，但他还想听听别人的看法。 这个时候沈平终于不再淡定的坐着吃早点了，只见他站起来走到自己的床边，找出一本昨天刚刚买的《金融学》后才缓缓说道：“证券公司根本都没什么人，我去听谁谈论那条新规？” 很明显，沈平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和杨瑞谈论营业部里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他担心一时嘴快就说出了东方红几人想坑他股票的事情。 到时候如果杨瑞买到了股票还好，如果杨瑞没有买到股票，沈平真的怕他每天缠着自己。 沈平见杨瑞脸上的颜色飘忽不定，一会黑、一会白、一会青的，也不想再多和他说营业部的事了。 “过两天10月3日星期四就是交易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去买股票了。”沈平说完这句就低头翻开了那本《金融学》。 “星期四我肯定请假去买股票。”杨瑞气冲冲的说完这句转身就离开了沈平的宿舍，他可不想留在这里受刺激。 “沈平，杨瑞怎么急匆匆的来，然后气冲冲的走了。”一个叫王洋的室友不解的问道。 “没事，他赶着出去买早点了。”沈平随口回应。 “是吗？”王洋摸着自己脑袋傻傻发问。 ………… 杨瑞离开沈平的宿舍后急匆匆的冲向了园区外的巴士站，想要径直去城里打探一下外面对这条交易所新规的看法。 他在巴士站等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才等来一辆去往城区的巴士，可当他一只脚刚刚踏上巴士的门槛，就赶紧收了回来。 第十七章 众说纷纭（一） “杨瑞，你真的去买早餐呢？” 王洋见杨瑞果然提着几个包子走了进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平。 他心里在想这几天沈平怎么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沈平可是厂里出了名的刺头，做事总是大大咧咧、迷迷糊糊的不上心，让人始终不能放心。 先不说前两天突然变的对股票无比痴迷，单单只是昨天出去了一趟，今天整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不仅猜到杨瑞出去买早餐，重要的是居然还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看那大概有10公分厚的《金融学》。 在王洋一阵诧异的时候，杨瑞自顾自的找了张椅子，坐在沈平旁边，满脸堆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宿舍的人都跑城里玩去了，我没地方去，所以转了一圈就又过来了。 “是吗？”沈平抬头撇向杨瑞。 他心里清楚，刚才杨瑞肯定是准备坐车去城里的，可是又担心去了之后找不到人询问股市相关的情况，所以才又转了回来。 沈平将杨瑞看得很通透，他做事总是顾这顾那，思前想后，生怕自己吃了亏，花费了时间精力又得不到好处。 正是因为他这种怕捡了西瓜又丢了芝麻的性格，所以才不愿意请假跟沈平一起去买股票。 这也是沈平不愿意跟杨瑞说东方红几人想坑他手上股票的事情的原因。 虽然他知道杨瑞不会像东方红他们一样心黑，但他还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杨瑞猜到沈平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也没太在意，反而搭笑道：“来，跟我说说你买的什么股票。” “申华电工。”沈平很干脆，这是他自己看好的股票，也不怕别人评论。 “你真的买了这只股票？”杨瑞一听，顿时变了脸色，然后就给沈平分析起这只股票来，不管好的坏的，转眼就说了一大堆。 沈平没有太过理会杨瑞说的那些，只是默默的看着书，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要坚定自己的判断。 反倒是一旁的王洋见杨瑞说的有声有色，他也来了一点兴趣：“杨瑞，不过一只股票而已，你至于说的出那么多东西吗？” 杨瑞见王洋来了兴趣，赶紧先给沈平来了个总结：“得了，反正你也已经买了，趁现在行情好，赚一点后就赶紧卖了吧，见好就收知道吗？” 然后他也不再理会沈平，开始给王洋说了起来：“说了你可别不信，股票真的能赚钱，就拿沈平买的申华电工来说吧，虽然这家公司不怎么样，但是你看着，后面还能在涨一段时间…………” ………… 两天假期很快过去，10月3日这天，杨瑞果然请了假，跑去证券公司买股票。 可是虽然这一天的股市在开盘时有所波动，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又封在1%的涨停板上。 当他听到交易窗口里的工作人员说他的交易单没有成交的时候，他的脸色黑得很不自然。 “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我关注了一年多都没有买到股票，沈平那小子一时兴起，居然就幸运的买到了股票。” 最终他将自己没有买到股票归类为自己的运气太差，当他走出营业部的时候，看着空空荡荡的营业部大厅，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没什么人看向营业部的时候，在他的心里也浮现出了一个疑问： “这个市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营业部明明没有客户，外面也都没什么人知道股票是什么东西，但偏偏股市还是能够涨停。” ………… 晚上六点钟的时候，沈平在食堂里准时打开了收音机的申海市经济频道，“这里是申海市经济频道，今天10月3日，申海指数报收184.29点……” 收音机里的声音明快混亮，每一个数字都报的准确而清楚。 不出所料，今天的所有股票依然涨停，申华电工的收盘价也涨满了1%，报收93.63元。 如果是上一世，这仅仅1%的涨幅也能让沈平高兴很久，但是这一刻，沈平的心情很平静。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猜测或许是因为他对这只股票有信心才会如此。 “沈平，你的买的股票涨了1%。”王洋在一旁不敢相信的大叫出来，“买股票真的能赚钱。” 他是真的觉得股票这个东西很神奇才不自禁的惊呼出来，但却惊动了座在旁边的一众工友。 “股票真的能赚钱？王洋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哎呀，问王洋有什么用，是沈平买的股票，当然要沈平来说嘛！” “沈平，你快说说股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虽然以前杨瑞一直在和这群工友讲解股票方面的东西，但是他们全都不以为然，对于这种社会上的新生事物并不感冒。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沈平的先例，哪怕他仅仅只是赚了1%，这群工友也觉得很神奇，因此对股票充满了好奇。 当然也有人还是对股票很反感，比如彪悍的王大姐就在嚷嚷：“沈平，你没听先前那个谁说他鹏城的老乡就是因为买股票而丢了工作吗？” “沈平，股票那玩意不是咱们能够碰的，既然现在有得赚，明天就赶紧卖了。”一位好心大婶劝说。 “咱们好不容易才从自己的农村乡下来到这里，就应该好好的在厂里工作，练好自己的技术……”老实的李军也开始念叨起来。 ………… 看着这群质朴的工友，沈平的心里不能平静了。 虽然他自己很看好股票，但他也知道股票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上一世他就陆陆续续在股市亏了接近20万左右。 他担心眼前的这群工友会在不明其理的情况下盲目的去买股票，从而和上一世的自己一样，在股市越陷越深。 他觉得现在真的不应该在这群质朴纯良的工友面前提股票，他感觉像是在将他们往火坑里推。 他认真想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下星期休息就去把股票卖了。” 王大姐、李军等人见沈平已经决定卖股票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那些对股票充满了好奇的工友也因为沈平不再与他们多谈股票的事，才将话题又转到了别处。 吃完晚饭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李长春狐疑的看着沈平：“你真的决定要卖股票？” “现在我肯定不会卖。”沈平知道李长春看的通透，也就没有隐瞒。 这个年代的工人基本上都很质朴纯良，沈平知道只要他做足了样子，大伙根本就不会去追问他是否真的卖掉了之内的问题。 不像曾经生活的那个年代，只是说句“我想静静”，也会被人追问“静静”是谁？ “恩，你要买股票是你自己的事，最后不要影响其他人。”李长春淡淡的说道，他很赞同沈平的做法。 第十八章 众说纷纭（下） 10月7日星期一，沈平刻意安排在这一天休息，并且还非常慎重的提前跟王大姐他们说了一声，要去城里把股票卖了。 为此杨瑞一阵狐疑，他想不通沈平为什么刚刚买就要去卖，他想劝说沈平现在不是卖股票的时候，还能再涨一段时间，但沈平非常严肃的表示卖了股票后，就安心做好五金厂的这份工作。 杨瑞当然不相信，他因为想买股票，所以想在今天和沈平一起去证券公司，但是他的车间组长以他上周才请了一天假为理由，不准他今天休息。 为此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平大摇大摆的朝五金厂外走去。 而沈平当然不是去卖股票，只是做个样子给厂里工友看，当然他还是去了一趟君和证券江中路营业部，在那里他连电视机上的行情都没有看，就站在开户窗口和魏姐聊了很久。 他觉得魏姐今天很奇怪，怎么不停的对他刨根问底，恨不得连祖上出自哪里都要问询一番。 “魏姐，我还要去买点东西，就不耽误你工作了，我下次再来看你。”最后，沈平实在有些受不了了，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待魏姐回应就逃命似的落荒而逃。 虽然魏姐很热情，但此刻沈平觉得她很古怪，为了不让自己落于“险境”，他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诶，我还没问完了……”魏姐冲出柜台，朝急匆匆离去的沈平喊道。 但是沈平却没敢再搭理她，头也不回的转眼消失在了街角。 中午，他又去到做煎饼的刘石老哥摊位上聊了一会，中午也帮了一会忙，临走依然悄悄将五毛钱放进了刘石收钱的盒子里。 这是中午刘石老哥请沈平吃饼的钱，沈平深知劳动人民的疾苦，所以也并不想占刘石老哥的便宜。 下午他又去书店买了一些书，其中最多的是英文课本，因为他买回去的那些专业书籍里，好多英文单词他都不懂。 想到国内在将来必定会和国际接轨，他觉得英语还是有必要学的。 回到五金厂，那些像王洋一样，知道沈平卖了股票赚了些钱，从而对股票有了兴趣的工友，想要询问他关于股票方面的一些事情，沈平对此一概不予回应，并且坚决声称自己已经卖了股票，以后要努力工作，除了工作之外他还会好好自学，充实自己。 工友们暗自鄙夷：你会好好学习的话，那母猪也能上树了。 但大伙见到沈平真的连续好多天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宿舍里看书后，就再也没来找他询问股票的事情。 而他们也不愿意去问杨瑞，因为他们知道杨瑞对股票念叨了那么久，但始终都没有买到股票。 考虑到杨瑞的性格，他们认为杨瑞就是个只说不做的人，哪怕杨瑞说起股票能够说上一天不带重复，他们也只认为杨瑞是不懂装懂而已。 为此杨瑞经常气的咬牙切齿，不是我不买股票，而是我运气实在太差，就是买不到股票。 后来他索性也不跟别人说股票的事了，免得别人又说他在夸夸其谈，当然他一到休息的时候还是会去证券公司，但无奈他就是买不到股票。 “我的运气就真的这么背？”经历过一次又一次交易单没有成交的事实后，他开始怀疑起自己。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晚上六点钟，杨瑞依然准时打开收音机里申海经济频道，里面明快混亮的声音朗朗而出： “这里是申海市经济频道，今天11月18日，申海指数报收240.62点……” 自从沈平买股票赚了钱后，很多人都会在这个点收听收音机里关于证券市场的播报。 虽然大家还是对其不太了解，但现在已经逐渐的接受了证券这个新鲜事物，当然也仅仅是将它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股票这东西真的很神奇，看又看不见，摸又摸不着，可它偏偏就可以赚钱。” “是啊，你们听听，不仅是沈平当初买的那只股票，现在所有的股票每天都在涨，从来没见跌过！” “沈平你听，现在申华电工涨到121.53了，你当初真是不该卖的。”喜欢起哄的张川见沈平一脸平静，突然开始替他感到可惜起来。 ………… 厂里的工友都知道沈平已经将手中的股票卖了，最开始还好，可是当收音机里播报出来的股价一天比一天高，有很多人都开始觉得沈平当初的决定太冲动了。 沈平哑口无言，他现在真是觉得有苦说不出，当初为了不让这群工友深受股市的谗害，所以才骗他们自己已经将股票卖掉，可现在大家见到股票能赚钱后，居然又反过来说他当时太冲动。 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不过沈平很快就释然过来，既然自己当初做出隐瞒大家的决定，他当然不会现在改口说自己其实没有卖股票。 见到沈平很快平静下来，李长春悄悄的一旁对他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沈平的室友王洋看不下去了，“这当初不是你们说股票害人，让沈平卖掉的吗？现在怎么又改口说起沈平的不是来了。” “你们这群人都这么大了，还一点定性都没有。”老实的李军也站出来职责那些起哄的工友：“咱们的本份就是在这里做好自己的工作，就算股票能赚钱，那也不是咱们可以赚的。” “老李，你这话就不对了，只要能够赚钱，谁还会嫌钱多呀？”有人出来呛声。 ………… 转眼间，坐在这里吃饭的一群工友顿时分成了两派，开始谈论起股票的是是非非。 沈平有点懵，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诸位，大家听我说…………”沈平想试着平息这场不会有结果的风波，可是刚一开口，就被两边的人给同时呛了回来。 “沈平你别说话，我们现在在说的是思想的问题。” “老李，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咱们的思想也应该开放起来，要不然迟早被这个时代给淘汰。” 先前为沈平卖掉股票而感到可惜的那些人现在也似乎有了一些觉悟，他们不愿意被李军这样的旧思想给束缚，对这个时代也充满了好奇。 第十九章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你们这群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的年轻人，就是不愿意脚踏实地的扎扎实实工作，你们不知道只有勤劳才能致富吗？”李军的表情很严肃。 “老李，这个年代不是只有勤劳才能致富的，你没看报纸上说的，现在好多人都下海做个体了，还有那些南屯北卖的投机倒把的，哪个不是赚的肚满肥肠的？” “是啊，老李，如果不是我乡下家里上有老下有下的，我才不在这破厂里待着了。” ………… 沈平看着眼前这些各抒己见、据理力争的工友，他知道无论是以李军为代表的守旧派，还是那些年纪轻轻的思想跃进派，他们的想法都没有错。 拿他本人来说，他在上一世就一直在这两种思想之间徘徊不定，并且最终走上了安心工作的这条保守道路。 不过这一条路也没有什么不好，他的上一世也算是安安稳稳、衣食无忧。 只是在年纪大了以后，难免会有一些遗憾而已。 但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这一世自然不会再选择以前的老路。 就这样，一群人争论了好久，也没有一个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个时候王大姐突然走到杨瑞的旁边，猛的一拍他身前的桌子，“杨瑞，你看你做的好事。” 王大姐这一拍一吼，顿时让食堂安静了下来。 “王大姐，这关我什么事？”杨瑞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看着王大姐。 “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如果不是你一天到晚的念叨股票，现在大伙会在这里争论不休吗？”王大姐指着杨瑞的脑门说道。 “……”杨瑞膛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自己一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当个听众，也会惹祸上身，他觉得自己很无辜。 “你们不是在讨论新旧思想的问题吗？怎么又说回股票呢？”杨瑞避过王大姐凌厉的眼神，然后小声嘀咕：“我只是说说而已，不像沈平，买了股票赚了钱，怎么不见你去说他……” “人家沈平还不是被你怂恿的。”王大姐很彪悍，气势汹汹的又是一拍桌子，硬生生的打断了杨瑞的说话，吓得杨瑞堪堪跳了起来。 “这也能怪到我头上？”杨瑞很委屈的看着王大姐。 莫名的被王大姐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杨瑞很是不服，但看见王大姐那粗壮的胳膊，他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奄不拉及的低下头去。 “你瞧瞧你这副怕这怕那的德行，还想学别人买股票？迟早有一天亏死你。”王大姐也不愿意再多说，拿起饭盒就朝食堂外走去。 直到这时，杨瑞才敢抬头，非常不服的对王大姐的背影喊道：“我要是买到股票，肯定赚钱。” 他深信以自己对于股票的研究绝对不会亏， “等你先买了股票再说吧！” “就是，一天到晚光说不练。”张川也一脸鄙视的看着杨瑞，“你看看人家沈平，虽然卖得早了，但人家好歹也是买过股票的人，你呢？” “……”杨瑞有口莫辩，欲哭无泪。 先前还互相辩论的一众工友，不知怎的，现在居然默契十足的将矛头指向杨瑞，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边嫌弃他，一边慢慢散场离去。 此时杨瑞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一个一个都来说我的不是。 最后，老实的李军也上来补刀：“我先前说的好高骛远的人就是你。” 杨瑞真的快要哭出来了，心想：我拿自己辛苦挣来的钱买股票怎么了？ 当然他没有敢说出来，只是对着已经离开几步的李军喊道：“是是是，我好高骛远，我眼高手低……” 直到李军消失在食堂门口，他才停止了念叨。 这时候沈平想到了上一世去佛教学堂学到的一句经文。 只见沈平慢慢的走到杨瑞这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说完就哈哈大笑的和李长春扬长而去。 “不就是买到了股票赚了一点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杨瑞双眼冒火的看着沈平的背影，“如果不是我，你知道股票是什么吗？” 此时食堂除了正在收拾座椅的张大叔和张大婶，已经没人了，杨瑞也只好愤愤不已的慢慢离开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在买到股票之前，坚决不和任何人提股票的事，免得到时候又被人说他夸夸其谈、光说不练。 之后的日子，股市依然每天涨停，现在不用杨瑞说，闲余之时都有很多人开始谈论起股票来，当然他们也只是说说，并没有谁真的想去买。 因为现在的股价都已经超过了百元大关，他们认为花上半个月的工资来买一股股票实在不划算。 当申华电工这只股票的股价到达135元每股的时候，像李军这样思想保守的人再也不说股票不好了。 但是他们每天与人闲聊之余总会有些唉声叹气：“现在时代真的变了……” 有一天晚饭的时候，沈平和李军聊了起来：“时代变了没关系，咱们本心不变就好了。” “可是时代变了，像我这样的人可能就会被淘汰了！”李军已经有些落寞消极了。 “就算时代变了，我们也不会被淘汰。”沈平目光烁烁的开解李军，“世事无常，时代更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追求，而我们的生活也自然会有自己的精彩。” 现在李军真的觉得沈平不一样了，明明他只有19岁，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李军觉得他像似看穿了世事的老年智者一样。 只是李军不知道的是，沈平已经活过一世，当一切从头来过的时候，自然对很多事情都会豁达无比。 “现在申华电工涨到140多块了，你后悔当初把它卖掉吗？”李军已经开朗了很多，但是面对沈平还是有一些愧疚，毕竟当初是他一再要求沈平卖掉手中的股票。 “……”沈平的心里也很惭愧，毕竟现在那张成交的交易单还在他的柜子里面躺着了。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落落大方的说道：“没事，知足常乐，没有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真的不一样了……”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就进入了大雪纷飞的十二月，园区里除了人行小道以外，其他的地面上总是铺有一层厚厚的积雪。 21世纪的天气因为环境的污染，这种漫天白雪的景象沈平已经好久没有见过。 而在这个时候，杨瑞终于在一次休假的时候买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股票。 看着手中的交易单，杨瑞的眼中充满了火热，他觉得现在终于可以在工友面前抬起头来了。 “哼！我看你们还说不说我夸夸其谈……” 在回工厂的路上，杨瑞一直在想怎么让别人知道他买了股票，是直接告诉别人了还是直接将交易单给别人看…… 最后，他选择了一个不那么唐突而又很自然，并且还能让所有人都觉得惊讶的方式来让别人知道他这次真的买到了股票。 第二十章 热情正直的小花 当天晚上回到宿舍后，杨瑞很平静，和室友们闲聊瞎侃了一会就上床睡觉去了。 后面的几天他也很低调，一直没有向别人透露自己已经买到股票的事情。 因为他一直在想由谁来承担这个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的交易单，然后又在大家面前将这个事实说出来的人选。 一个多星期后，他终于物色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她就是过来食堂帮忙的小花。 这天杨瑞和往常一样，挤在长长的队伍里等着买饭， 快轮到杨瑞的时候，他故意扯高了几分声线看着餐车上的一些菜盆，“哟，今天的饭菜不错嘛！” “你眼睛瞎了吧！”排在他前面的一位工友回过头来看着他，“就这青菜萝卜的，连点肉都没有，也叫不错？” “你没听沈平最近经常说多吃青菜好，可以补充什么什么维生素之类的。”杨瑞咧嘴笑道。 “又不是出家做和尚，吃那么多青菜干嘛！” 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名工友扫了杨瑞一样就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过了几分钟，终于轮到了杨瑞打饭，他将饭盒递给小花，“小花，今天又来帮忙啦？” “是啊！”小花很热情，笑得很灿烂，“你吃什么菜？” “你随便打吧，我不挑食。”杨瑞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同时他的一只手悄悄的伸进了裤子里的口袋。 一名排在杨瑞后面和他比较熟的工友觉得很奇怪，面露狐疑之色，自言自语道：“杨瑞今天怎么了，平时每次打菜他都挑三拣四的，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给，你的菜打好了。”小花的动作很麻利，三两下就将装满饭菜的饭盒递到了杨瑞面前。 “还是小花好啊！每次打饭的分量都这么多。”杨瑞看着饭盒里满满的饭菜，开始夸起小花。 一旁正在忙活的张大婶不高兴了，她听出了杨瑞在说她以前每次打饭的分量很少。 “杨瑞，你说什么呢？”张大婶怒目圆睁。 虽然这是事实，但被人当面说起，始终让人不悦。 “我说今天的菜看着就好吃。”杨瑞没敢和张大婶对视。 “都一样的。”小花的笑容依然很灿烂，一点也没有觉得很尴尬。 杨瑞看着小花白净的脸蛋，落落大方的笑容，不禁有了一些晃神。 怎么小花越看越漂亮啊？他在心里暗叹。 “杨瑞，你磨磨蹭蹭的干啥呢？”排在杨瑞后面的一位工友有些不满的喝道。 “我在给饭票了。”杨瑞没有再耽搁，接过饭盒，从口袋里很自然的掏出饭票递给小花，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小花接过饭票，熟练的将饭票放入了一边的盒子里。 就在她这略微低头的瞬间，眼角瞟见地面上出现了一张折叠好了的白色纸张。 食堂里吃饭的工友很多，平时总会有人一时疏忽掉落下一些东西，小花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 “妈，你来打下菜。”小花交代就放下了手中打菜的锅铲，绕过餐车上前捡起地上的那张白纸。 她简单的询问了一下附近排队的工友有没有掉落东西，但是没人回应她，她只好自己打开，看看上面有没有失主的名字。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才发现是王国证券的一张股票成交单，上面排头写着杨瑞的名字。 “咦！杨瑞居然买股票。” 小花确认这张交易单是杨瑞的后就没有再去详看其他内容，她明亮的双目在食堂里扫了一下，很快就发现杨瑞正坐在食堂最中央的桌子上。 同时她还看见沈平也在杨瑞隔壁的桌上很几名工友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小花嘴角一扬，微微一笑，和张大婶又交代了一下，然后晃动着一条马尾辫，就朝着沈平的桌子走去。 这张交易单是杨瑞刚才在口袋掏饭票的时候故意带出来的，虽然他看似不知道交易单掉了出来，但其实他不动声色的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地上的交易单上。 毕竟这张交易单可是他的宝贝，如果弄丢了他真宁愿直接撞墙死了算了。 “来了，来了。”杨瑞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小花已经走到了隔壁桌那里，于是装模作样的拉着旁边的一名工友随便聊了起来。 “沈哥，今天的菜合胃口吗？”小花先来到沈平这边关心的询问了一下。 “噗！”沈平刚刚咽下的一口饭顿时喷了一点出来。 这什么情况，我又没招你惹你，怎么无缘无故问我饭菜是否合胃口。 以前就有很多工友说闲话了，沈平不想被人误会，他一个男人无所谓，可小花是一个正值花季的女生啊。 他看到旁边几人投射过来异样的眼光，正欲解释，可刚刚被呛到了，这一刚开口，就不停的咳嗽，根本说不出话来。 “行了，沈平，你不用装了，大伙都明白！”张川在一旁挤眉弄眼的说道，惹得旁边一群人哈哈大笑。 “咳、咳……”沈平被张川气的满脸通红，但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的瞪向张川，示意他别乱说话。 对于张川的搞怪打趣，小花只是微微一笑，就朝隔壁桌的杨瑞喊道：“杨瑞，你有东西掉了！” “……” 为什么不说交易单啊？杨瑞很郁闷，如果小花知道这张单子是他的就应该知道这是王国证券的交易单才对。 “是吗？” 杨瑞的目的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买了股票，而小花却没有明说是股票交易单，他只有装作上下翻查自己衣服上的口袋，企图拖延时间。 他知道有些工友一定会出于好奇，而去将那张交易单抢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果然，一个叫做肖勇的工友突发而至，一下子就将小花手中的白单抢了过来，“小花，你看杨瑞那副模样就知道不是他的，让我看看到底是谁的。” 这个时候杨瑞才像似发现了这张白单确实是自己的，不快不慢的朝肖勇手上的单子抓去，“肖勇别闹，这是我的。” “小花地上捡的，谁知道是不是你的，让我先看看。”肖勇轻而易举的躲开了杨瑞探过来的手，速度飞快的将白单展开。 等到他终于看清楚单子上的内容时，突然惊呼出来：“杨瑞，你买股票了？” 唰、唰、唰…… 肖勇的声音很大很清楚，附近熙攘的声音瞬间安静了许多，很多人好奇的同时转头看向杨瑞。 第二十一章 旧事重提 “王洋，你小子懂点事行吗？”张川没个正经，催促了一下坐在沈平右边的王洋，“快让个位置出来。” 然后又嬉皮笑脸的招呼小花坐下来，道：“小花，来来来，坐着聊会。” “……”沈平无语，狠狠的看着张川，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偏偏就往我身边安排？ 现在沈平觉得很尴尬，他知道这群工友平时有多么八卦，为了不让别人以后说闲话，他只好硬着头皮，一本正经的对小花说道：“小花，你看张大婶她好像有点忙不过来？” 然而小花却一点也不见意，落落大方的一下子坐在了沈平旁边，“没关系，现在差不多快忙完了。” 一条长凳一般就只能坐3个人，现在小花一坐下来，这条长凳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是吗？”沈平很不自然的想往左边挪，想给小花多留点位置。 可是左边平时一向沉闷的李长春却不知道怎么的，硬是像个铁疙瘩一样坐在那里，任由沈平如何使力气，他就是动都不动一下。 而另一边的王洋也很木讷，硬是坐在小花的右边动都不动一下。 也幸好现在是冬天，大家都穿得比较多，才不至于肉贴肉的挨在一起。 然而，唯恐天下不乱的张川见此刻沈平和小花基本上可以说是挨在一起，一个劲的朝着沈平使眼色。 “你们就是故意的。”沈平狠狠的瞪向这几个暗地使坏的卑鄙小人，在心里暗骂。 但为了缓解这一刻的尴尬，沈平也只好提醒大家将注意力移到旁边正在相互推嚷在一起的杨瑞和肖勇身上。 “肖勇，快还给我！” 杨瑞看上去很着急，很努力的想要抢回肖勇手上的交易单，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肖勇总能轻易的避开他伸出的大手。 “肖勇，快看看他买的什么股？”有人喊道。 “让我看看。”肖勇一边不停的转身躲避杨瑞的争抢，一边念道：“申华电工，39股，成交单价：142.49元，成交总价：5557.11元……” “哗——” 周围顿时喧哗了起来。 “杨瑞居然买股票了。” “他居然花142块每股的价格来买股票，真有钱。” “今天我听人说申华电工这只股票已经涨到了149块。” “是吗？那就是说杨瑞每股赚了7块钱，39股就是270多块钱，那不都快到我们一个月工资了？” ………… 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有一些人开始接受了股票、证券这种新生事物，但不明故里的还是大有人在。 听到大家一脸惊讶、不可思议的议论着自己买到股票的事，杨瑞的心里很畅快，这段时间他一直很低调，就是为了等今天看到大家的吃惊模样。 看谁还敢说我光说不练，现在我就让你们知道，如今五金厂里只有我一个人手上有股票。 杨瑞耐心的又等了一会，见大家已经议论开了，这才突然发力，从肖勇手中抢回了自己的交易单。 “杨瑞，你小子藏得深啊，咱们每天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你居然都不说你买了股票。”杨瑞的一名室友对他的深藏不露感到不满。 “又没多少，买了一点随便玩玩而已。”杨瑞慢条斯理的坐回先前的位置，就像一点也没将买股票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淡然自若。 此刻他的心里已经开始飘飘然起来，他希望更多的人来吹捧他买到股票赚到钱这件事。 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张川看不惯杨瑞这副自大的模样，开始碎碎念起来，“不就是买到了一点股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川的声音不小，旁边桌子上的人听的很清楚，杨瑞的另一位室友出来维护道：“这才几天时间，杨瑞赚的钱都快抵得上咱们一个月工资了，这还不算了不起？有本事你去用几天时间赚一个月工钱我看看。” 说到这里，坐在杨瑞那边的几名工友同时将目光一起看向张川这边，能够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基本都是关系比较好的，他们自然要帮杨瑞说话。 “沈哥，他们不会吵起来吧？”小花凑到沈平耳边小声问道。 她来五金厂的时间不算多，也就是认识一些工友而已，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她担心大家伙会真的争吵起来。 “没事，大伙不过是相互交流一下而已。”沈平给小花解释。 工友间相互比较争论是常有的事，从车间里的工作效率、产能，到私下里的棋艺爱好，很多事情都会被大家伙当做焦点来相互比较争论一番。 说好听点，这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傲气，因为在这时代更迭之际，每个人的思想、观念都无法统一，谁也不服谁。 说不好听的，这是有人喜欢拿别人的事，并且是自己做不到事情出来和其他人吹嘘说事。 当然因为大家的本质还是单纯的，所以并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事情，过几天之后大家见面还能愉快的相处。 张川的性子很跳，与杨瑞的室友呛声道：“当初沈平股票不卖的话，放到今天赚的只是一个月的工资吗？” “……”沈平无语，狠狠的盯着张川，怎么一下子就将他买股票这件旧事给扯了出来。 当初他跟大家说卖了股票就是不想让别人再提这件事，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卖掉股票。 “沈哥，你也买过股票？”小花的声音在沈平耳边响起。 “几个月前的事了，早就已经卖了。”沈平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吗？那真是可惜。”小花也为沈平感到可惜。 “……”沈平没有接话，赶紧埋头吃饭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听到张川拿沈平来说事，那位工友眼里出现了一丝不屑，冷笑道：“可惜沈平早卖了手中的股票，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杨瑞的眼里也出现了一丝得意之色，他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沈平，看见他正埋头迅速的往嘴扒饭。 杨瑞认为沈平这是因为后悔过早卖掉了股票，才不敢抬头面对现在正在说他的大伙，只能用埋头扒饭来掩饰这一刻的尴尬。 “哼！跟你说了股票还会涨，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吧？”杨瑞在心里暗自得意，“只能怪你目光浅显，胆小如鼠……” 第二十二章 跟风 张川被杨瑞的那个室友说得无话可说，在桌子下面伸出一只脚狠狠的踹了沈平几脚，见沈平终于抬起头来，赶紧用眼神示意沈平出来说几句话。 他觉得只有买过股票的沈平在这个时候才能浇熄杨瑞那边几人的得意气焰。 可是沈平却无动于衷，一边细嚼慢咽塞得满嘴的饭菜，一边用眼神告诉张川他不会出来发表任何意见。 张川心里了那个气啊，可是看见沈平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狠狠的在桌子下面狠狠给沈平来了一记黑脚。 沈平疼的直翻白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张川，我都不急，你激动个什么？ 坐在沈平旁边的小花看出了沈平的异样，担心他呛着、噎着，当即温柔的在他背上拍打起来。 “咳、咳……”原本没什么事的沈平这下真的呛到了，隔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住小花柔嫩的手臂，“可以了，可以了！” 张川坐在对面直戏冷气，他开始后悔叫小花留下来了。 张川觉得沈平太没义气了，自己给他创造了机会，他却不站出来帮声。 这个时候，一个刚刚打完饭的工友走了过来，笑道“杨瑞，刚才我听说你买了股票……” 他看了一下四周，径直走向附近的一个空位，然后继续调笑道：“你不会是因为我们经常说你只说不做才特地跑去买的股票吧？” 杨瑞撇过头去，没有搭理那个工友的调笑，心想：反正我现在买到股票了，随你怎么说，我回应你一个字算我输。 “是啊，杨瑞。”另外又有工友打趣道：“你买股票怎么不跟咱大伙说一声，有赚钱的法子你别一个人独吞呀！” 杨瑞眉头一拧，暗叫晦气，我没和你们说过吗？是你们不相信股票能赚钱好吧？ 杨瑞的一名室友见有人嘲笑杨瑞，不服气的指着刚才说话的工友那边说道：“你们这群人就会马后炮，杨瑞早说过买股票可以赚钱，可你们听了吗？” “说得好像你买了一样。”那边有人呛声，而他的这句话也直戳杨瑞室友的痛点，憋得杨瑞这边几人半天说不出来。 “纳，你们自己都不敢跟着杨瑞买股票，还好意思说我们马后炮？”那人很得意。 “……”杨瑞这边一时无人接话，他们知道理亏，以前杨瑞天天在宿舍里给他们灌输股票的各种知识，可他们就是无动于衷。 杨瑞心里那个气呀，早跟你们说了股票怎么怎么好，可你们就是无动于衷，现在好了，被别人说得无话可说了吧！ 但是他没有出声，他觉得作为现在厂里唯一拥有能够赚钱的股票的人，不能自贬身份与那些只会马后炮的工友说话。 好一会后，才有一位工友出来帮声：“这不是现在股票难买吗？杨瑞也是买了好久才买到的。” 杨瑞给这位帮声的工友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他觉得这个工友说的话恰到好处，告诉了别人他以前并不是夸夸其谈，光说不练，而仅仅只是因为买不到股票而已。 可是这个时候坐在沈平旁边的小花却突然开口道：“没有啊，我有好多同学的同事都买到了股票。” “……”杨瑞无语，瞪向小花，你这个黄毛丫头知道个什么，没事别乱说话。 同时他的眼神也瞟了一眼沈平，想要用眼神示意沈平拦住小花，别让她瞎捣乱。 可是沈平根本都没将头转向他这边，，只是将目光一直停留在小花漂亮的脸蛋上。 其实不用杨瑞说，沈平也不想小花参与到大家伙的讨论里，虽然大家过几天就会忘记今天相互争论的话题，可在现在这个时候，大伙可是会脸红脖子粗的翻脸不认人的。 此刻沈平拼命给小花眨眼睛，示意她别出声，可是小花却不以为然，鼓起腮帮子说道：“我说的是事实嘛！ “……”沈平第一次觉得小花不像一般十八岁的女孩子那样娇柔。 “……”杨瑞更是想要吐血，你这是什么话，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股票，被你这样一说，这股票哪还有一点神秘珍贵可言。 重要的是，小花的这句话会让人误以为现在不是因为杨瑞等了好久才买到股票，而是大家都可以买到股票的时候，杨瑞去跟风买的股票。 其实这也是另一个事实，这段时间的股市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短暂的跳动一下就涨停了，而是上下波动好久才会涨停，甚至这一两天都没有涨停，只是来回波动。 而正是这样的档口，才会有很多一直关注股市的人买到了心仪已久的股票。 “小花，话说你现在应该在实习了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长春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是啊！李大哥。”小花甜甜的回应。 小花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像李长春这样的人她都很客气，而对于其他人她都是简单称呼对方的名字，但是沈平却是个例外。 沈平无语，你这个木疙瘩老李这时候跑出来添啥乱啊，你这样一说不就在告诉别人小花说的是事实了吗？ 当然李长春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询问小花的近况而已。 杨瑞当然也明白了这一点，此刻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告诉别人他买到股票的方式了。 “嚯！原来你是跟风啊！”先前调笑杨瑞的工友阴阳怪气的笑道。 “……”杨瑞欲哭无泪，我自己真金白眼的买股票，这算是跟风吗？这要上哪儿去说理去？ “说起来杨瑞好像真的是跟风。”一直木讷的王洋突然开声，吸引来了大家伙的目光，他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自言自语道：“沈平买的申华电工，杨瑞也买的申华电工……” 不待王洋说完，一众工友顿时“哗”的喧哗开来。 先前大家伙的焦点集中在杨瑞买了股票上面，现在王洋一说，大家伙才反应过来杨瑞确实是在跟风。 还是跟着沈平的风，连股票都和沈平买的一样的。 “……”杨瑞此刻已经快要哭了，现在他买申华电工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只股票的价格相对于其他股票来说比较低，重要的是需要一千多股的交易量才能达到交易所规定涨停的交易量。 沈平也很气恼，他本就因为不想让厂里的工友陷入这看似简单的股海之中，所以对外声称卖掉股票后就一直很低调，可王洋的这句话却将他又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中。 第二十三章 一本正经的艺术 “王洋。”沈平没好气的叫了一声。 “怎么？”王洋一脸疑惑的看向沈平。 “这里太挤了，那边还有个位置。”沈平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空位。 四个人坐在一条长凳上，本来就很挤，可小花和王洋之间还始终保持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间隔，从而导致自己和小花的身体如今已经紧紧挨在一起了。 先前倒没想要赶走王洋，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关系很好，一顿饭的时间挤挤就过去了。 但现在沈平觉得王洋就是故意出来捣乱的，才想要赶走他，重要的是沈平真的觉得很挤。 然而王洋却看都不看沈平指的方向，反而一本正经的朝沈平这边凑了过来：“沈平，你听我说……” 明明大家坐在一条长凳上，随便说些什么都能听得很清楚。 可王洋倒好，偏偏想要凑到沈平身前说话，这样一来坐在两人中央的小花为了保持和王洋之间的距离，自然而然的只有往沈平这边挪。 真不知道王洋是故意了还是故意了。 沈平很无语，觉得王洋绝对是故意的，但为了让小花好受一点，他只能往左边挪。 但不知怎么的，左边的李长春依然像个铁疙瘩一样，一动不动。 此时沈平心下做出了一个判断：这两个家伙的一本正经绝对是装的。 感觉到小花都已经坐进了自己的怀里，一阵自然的幽香扑鼻而来，沈平赶紧向王洋求饶：“有话好说，你别往我这边凑。” 直到这时王洋才似乎发现自己的动作太大，对小花说了一句“对不起！”后，才回到了原位。 沈平想骂娘，你又没挨着小花，和她说什么对不起啊？要说也该对我说啊，我都快被挤瘪了。 沈平看着王洋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坐在对面的张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心里对沈平一阵鄙夷：这便宜都被你占光了，居然还能一本正经的朝王洋发火。 沈平并没有注意对面张川脸上表情的变化，反而在仔细的推敲了一番后，更加确定了李长春和王洋两个在一本正经的装蒜。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实的李军也说起话来，他隔着老远问道：“杨瑞，别人买股，你也买股，可为什么你买的价格就比别人高那么多呢……” 这会杨瑞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觉得再沉默下去，迟早会被这群工友给气死。 “李军，你大字不识几个，你懂什么？”杨瑞为了彰显自己的见识，口无遮拦的为自己辩解：“不管我买的价格是多少，只要能够让我赚钱，那这只股票就是好股。” “你瞧瞧你，一点耐心都没有，我话都还没说完了。”李军一脸嫌弃的看着杨瑞，右手的食指不停的在空中朝他指点，“你看人家沈平当初买股票赚钱的时候，有像你这样自大吗？” “……”杨瑞的心在滴血，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沈平翻起白眼，怎么总有人拿他的事来说，这不是他的本意。 “瞧我这记性，你一打岔，我都忘记刚才要说什么了……”李军摇头晃脑的想了半天，才终于在杨瑞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的情况下想了起来，“我想说你买的价格比沈平当初买的高了几乎一半，这已经不叫跟风了，这叫喝风。” “老李，这是啥意思啊？”旁边有人不解。 “说了叫你们平时没事学下人家沈平，多看看书自我增值，你们就是不听……” 这段时间沈平只要一有时间就抱着从书店买回来的书本啃，有时候还会跟着收音机里的英语电台学音乐。 五金厂的人基本上文化程度都不高，为了不让自己显得与别人格格不入，所以沈平一直都很低调。 “额……”沈平很无奈，他觉得李军这下将他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他无辜躺枪。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上次他和李军聊过以后，李军老旧保守的思想正逐渐发生着变化。 不仅仅只有李军发生着变化，厂里很多人的思想观念都放开了很多，这从现在大家总会无意之间聊到股票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来。 这个时候小花默默的将目光转到了沈平干净自然的脸上，沈哥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哎呀，老李，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快说喝风是啥意思。”很多人对老李说的话不以为然，他们只想知道“喝风”到底是啥意思。 “喝风就是喝风呗！”李军又故弄玄虚了一会，见大家伙真的着急了，才一本正经的给大家解释：“西北风知道吗？喝风不就是喝西北风吗？” “哈哈哈……”大家伙这才反应过来，笑声也彻底的覆盖了整间食堂。 “……”此时杨瑞的心里已经在滴血了，而大伙久久不曾散去的笑声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自己买到股票赚到钱，明明可以在这群老实巴交的工友面前炫耀一番，可是却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已经卖掉股票的沈平来做对比，结果自己反而落了下乘，他真是有口难言，有苦难辨。 此刻如果有个地洞，他一定会不要脸的转进去。 而沈平则一脸惊讶的看着李军，他发现老实巴交的李军一本正经起来也让人害怕。 “你看看你们这些人，连我这个小学都没读完的人都不如，迟早有一天要被这个时代给淘汰。” 当笑声彻底淡下去的时候，李军还不忘一脸嫌弃的鄙视了一番大家，这才拧着已经空荡荡的饭盒扬长而去。 当然，大家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将李军的话当个笑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会就忘了。 最后，就在杨瑞这边几人灰溜溜的想要快点吃完这顿不如意的晚餐的时候，彪悍的王大姐又走到他桌子旁，正眼都不瞧一眼，道：“哼！别人跟风，你跑去喝风，迟早有一天噎死你！ “噗……”杨瑞一口老血和这一嘴饭菜瞬间喷了出来，我这不是没说话了吗？怎么还有人出来说事。 况且，喝风也能噎死人吗？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杨瑞很没骨气的想跟王大姐说自己明天就请假去把股票卖了，可是转头看去，王大姐却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去。 此刻杨瑞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他担心还会有人突然蹦跶出来对他进行一番鄙视。 “买股票买成我这样，也是没谁了。”杨瑞在心里叫苦了一阵，然后才对同桌的几名室友说道：“咱们走吧！回宿舍吃去。” 可是回应那几个室友却用不停的摇头来回应他。 “怎么啦？”杨瑞不解。 “我们不想跟风。”几人异口同声，很没节操的回答。 “……”杨瑞现在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离开食堂而已，有必要说成跟风吗？ 第二十四章 未来更精彩 杨瑞的离开没有人关注，而关于他买股票的事情也没有人再提及，食堂里的大家伙儿很快就相互间又找到了有趣的话题。 “小花，刚才忘了问你，你现在实习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李长春缓缓问道。 李长春的话将这张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小花身上。 沈平诧异，平时怎么没见你像今天这样八卦。 小花的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容，再加上她待人热情，很容易拉近别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这一次，她越看与漂亮的脸蛋上却没有了笑容，仿佛有很多心事一样，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呢？工作不顺利吗？”沈平紧挨着小花，很自然的发现了她有心事。 “不是。”小花摇头，明净的双眼看向沈平，过了好一会，才犹豫不决的说道：“我在考虑要不要换工作。” 沈平先开始还以为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才能让一向热情洋溢的小花露出这样的愁容。 可是一听之下，不过是换工作而已，这在21世纪是很常见的事情。 “想换就换呗！不过一份工作而已。”沈平大咧咧的说道。 “噗！”坐在对面的张川一口气不顺，顿时喷了出来，沈平眼疾手快，抓起饭盒盖子挡在了张川嘴前，这才没有被他喷到。 “你注意点，别有事没事乱喷口水，没看这边坐着几个人吗？”沈平很嫌弃的说道，气的张川连连吹鼻子瞪眼的看着他。 见到眼前如此滑稽的一幕，小花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原本小花也很诧异，不明白沈平为什么会说出“想换就换”这样的话，要知道这个年代选择了一份工作，可能就会在这分工作上做一辈子。 不过现在沈平和张川这样一闹，小花反而不再去多想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沈平和别人不一样，她相信沈平在后面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张川才顺过气来，一手推开沈平的饭盒盖，一脸愤怒的说道：“你小子现在真了不起啊，工作啊，那是能随随便便说换就换的吗？” 然后他又看向小花，一脸诧异的询问：“你读的师专呀！学校应该给你安排的实习工作也是教师岗位吧？” “是的，现在我在一间机关幼儿园做实习幼师。” “这不就结了，人民教师这么好的工作，你居然还想要换？”张川很费解，不明白小花为什么不想做被人尊敬的教师。 先不谈这份工作是个铁饭碗，单单教师在社会上的地位就让人羡慕。 张川觉得小花年纪小，思想还不成熟，开始苦口婆心的给她讲起做教师的各种好处。 沈平却不以为然，别说教师，就是教授在他心目中都算不上什么，铁饭碗对他来说更是不削一顾。 上一世他就保守传统思想的渲染，才终其一生工作在一个单位里。 而现在他心中所想的，就是要一切随心而为，走出自己的路。 “小花，你别听他的，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铁饭碗什么的……”沈平打断了张川的劝说，一本正经的给小花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 沈平落落有声、振振有词的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对未来的21世纪进行了一番大致的描述，其目的就是告诉大家千万不要将目光局限在现在的世界。 因为时代会进步，未来的的世界也会更精彩，但它不会主动来找你，只能靠你奋力的去追寻。 沈平说了很多，但是张川、王洋几人还是不太明白，沈平气得牙疼，他觉得在对牛弹琴。 反倒是若有所思的李长春让沈平感到诧异，他觉得李长春一定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还有小花也像是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一样，美目连连闪动。 最后，沈平拍着自己的胸脯的对小花说道：“小花，你放心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保证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精彩！” 其实每个人的精彩不甚相同，沈平这也不算忽悠。 “嗯！我明白了！过几天我就去把幼儿园的工作给推了。”小花听了沈平的话后，已经没有了心结。 她笑很开心，她暗自庆幸今天坐在了这里。 “那你准备去做什么工作？”张川知道自己说不过沈平，只好给小花出主意：“要不你等找到想做的工作，再去辞掉幼儿园的工作？” “不用了，我已经联系了一份工作，是一间房地产中介。”小花现在很激动，恨不得明天就辞掉幼儿园的工作。 “……”沈平侧目，没想到这妮子居然想做房地产。 他暗叹小花果然眼光独到，居然挑了一个在未来能够事关民生的行业。 同时，沈平也在心里唏嘘，房地产我也想做啊，可是我又不懂工程，不懂设计，难道要和小花一样先去做中介？ 这段时间，沈平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要去做什么，尽管他知道未来哪些行业的发展会突飞猛进，但是想了好久他都还没有做出一个决定。 做生意他没钱，做其他的他没技术……他总是这样否定自己。 如果要是被张川几人知道沈平现在心里的想法，他们一定会痛揍沈平一顿，说起来比谁都会说，做起来却犹豫不决。 其实并不尽然，沈平这段时间的自学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的，他现在只是苦于手上没有足够的资金而已。 而以目前股市每天1%涨跌幅度的限制，估计还要好一段时间才能给他带来丰厚的收益。 不过沈平也看得很开，正好趁这段时间多多充实自己。 现在的沈平，就像一只沉睡的狮子，终有一天会醒转暴起。 “小花，要不在多想想看什么工作更合适？”张川非常婉转的询问，可是木讷的王洋却硬生生的将他的疑虑捅了出来：“现在的机关单位都有福利房，一般的单位也有集资自建房等等，所有人基本上都不愁住，你去做房地产中介工作，这个工作好做吗？” 王洋的话很直白，同时这也是大家现在对于房子的概念，很多人都认为现在既然有了各种福利分房政策，房地产中介的工作肯定不好做。 这个时候，沈平突然呛声：“你们有房子吗？你们能享受到福利分房吗？咱们厂会给咱们分房子吗？” 接连几个问题呛得张川、王洋几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21世纪生活过的沈平非常清楚房地产行业在未来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好多人光是炒房都可以做到衣食无忧。 但他又不能明说申海未来的房价会到达均价50000-60000的价格，这个价格对于现在工资只有300来块的工人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沈平只能拿眼前的事实来堵住众人的嘴，“你们再想想看，那些所谓的福利分房都是些五六十平米左右的小房子，现在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小房子能住得下一家人吗…………” 虽然沈平说得很浮夸，但是仔细想来，也是这么个理，张川他们根本无从反驳。 更何况，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无产阶级一族，也知道那些福利分房与他们八竿子扯不上关系，至少他们现在工作的五金厂就没有集资建房的打算。 所以，听到后面，他们也不得不为沈平的眼光所叹服。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沈平非常夸张的张开双臂，给小花做了一个比喻，鼓励道：“小花，你放心去做吧！你的未来一定会非常精彩。” “嗯！”小花的眼眸在此时绽放出灿灿的光彩。 原本她只是觉得幼儿园的工作太沉闷，再加上听那些没有从事教育行业的同学讲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后，她才有了想要出去见识一番的想法。 但现在听了沈平的一番话后，她彻底下定了决心，她要亲身体验这个世界的精彩。 第二十五章 新股的消息 时间转眼就跨过了1991，来到了1992年的1月份。 距离沈平重生回来已经三个多月，他发现自从开始看书自学以后，时间就像流水一样哗哗哗的飞快而过。 这一天轮到沈平休息，他和往常一样，坐上巴士，辗转几趟公交后，才到了申海市区江中路。 他看了一下手腕上廉价的手表，见时间还早，才八点半左右，便先朝着刘石老哥的煎饼摊走去。 这几个月来，只要是来江中路，沈平都会过来刘石老哥这里吃个煎饼，聊上一阵，偶尔还会帮下忙什么的，久而久之，和刘石老哥也算是非常熟络了。 “刘老哥，来个煎饼。” 刘石老哥的做的煎饼还是非常好吃的，面焦内软，夹着一股刚刚好的葱香，用料十足，早餐一个刚好，中餐两个管饱。 “小沈，你今天又休息啊！” 这个时间段，煎饼摊已经过了早上的高峰时段，刘石老哥一边揉捏着面团给沈平做饼，一边和他聊了起来。 沈平一点也不拘谨，就这样站在煎饼摊旁，一边吃着香味四溢的煎饼，一边和刘石老哥天南地北的瞎侃，偶尔还会夸上几句“煎饼真好吃”之类的，引得刘大嫂连连大笑。 “刘大哥，我先去君和证券了。”当时间差不多到九点的时候，沈平也准备去营业部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记将煎饼钱放进煎饼摊上的钱罐里。 最开始，刘石老哥和大嫂因为沈平总是帮忙，根本就没打算收沈平的煎饼钱，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沈平总是会自觉的将自己吃的煎饼钱放进钱罐里，他们也就不在多说什么了。 “小沈，待会中午再过来吃饼啊！”刘大嫂很热情的叮嘱。 “好嘞！” 君和证券营业部离煎饼摊不远，走上几分钟就可以看见营业部门楣上醒目的招牌。 还隔着一段距离，沈平就透过营业部的玻璃门看见大厅里有些人影聚集在电视机前，看样子都是在股市开盘。 “看来这阵子股市的交易量打开了，确实吸引了一些对股票有兴趣的人。” 以前是因为股市每天空涨，显得非常神秘，所以才没多少人关注。 前段时间市场的交易量突然打开了，很多一直关注股票的人也因此买到了股票，像杨瑞就是因为交易量打开买到了股票，并且连东方红也买到了股票，当然这是从魏姐那里听来的。 “臭小子，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 沈平刚一踏进营业部，魏姐就碎碎念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 “我上周不是才来过吗？”沈平咂嘴。 现在沈平已经和魏姐很熟络了，彼此间开下玩笑斗下嘴更是很平常的事。 沈平见魏姐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便坏坏的咧嘴打趣道：“魏姐，今天营业部居然这么多客户，看样子你们营业部的工作开展的不错嘛？” 与此同时，沈平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即使是在通信技术发达的21世纪，好像证券公司营业部里的客户也是寥寥无几，甚至还可能比不上现在这个大厅里三两相聚的人数。 当然那是因为21世纪通信发达，无论是在电脑、手机，还是各种移动设备上，都可以打开证券软件自行买卖股票，股民自然不用去证券公司营业部交易。 魏姐听出了沈平心中的恶意，翻起大白眼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叹气道：“前几周股市交易打开了，咱们营业部每天的客户可比现在多多了，可最近几周不知道怎么了，股市每天就只涨那么一点，再也没有以前那股冲劲了……” 魏姐是个话痨，话闸子一打开就不会轻易停下来，再加上她真的不明白这段时间的股市为什么会和以前大相庭诺，所以更加唠叨个不停。 对于这段时间股市的微涨，沈平从收音机里也已经听到了，他每天也在认真的做着记录。 1月6日：申海指数收盘296.52点。 1月7日：申海指数收盘296.83点。 到今天1月8日：申海指数收盘297.02点。 确实如魏姐所说，股市好像突然失去了动力，大盘指数每天都只有那么一小点的涨幅，而个股却涨跌不一，让人隐隐感觉不安。 但沈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他非常看好自己所选的申华电工的前景，所以他压根就没在意股市是涨还是跌，更何况现在的股市每天都在涨。 同时，沈平也在心里嗤笑，就算是每天涨1分钱，我也要牢牢的把申华电工握在手里，交易所不放开1%的涨跌幅度限制我就不卖。 现在申海电工的股价已经到了每股153.38元，相较于沈平的买入价92.35元每股已经有差不多65%的涨幅。 最开始他只是认为他的股票会翻倍，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以他对目前股市的猜想，只要交易所不放开1%的涨跌幅度限制，他的股票就还有的涨。 此刻魏姐不知道沈平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她发现沈平现在的表情很古怪。 她曾亲眼见识过沈平玩弄东方红几人的情景，深深知道沈平的心思远不简单。 她有些琢磨不透，一脸狐疑的凑到沈平边上，小声问道：“你现在不会是在想林经理吧？” “……”沈平无语，你刚才不是在说股市吗？怎么一下将话题扯到林经理身上了？ 他真的很怕总是冷不防就来这套的魏姐，他暗自腹诽，要是林经理知道有这样的手下，恐怕要气的发疯。 与此同时，沈平转念一想，魏姐你都敢拿林经理开玩笑，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换个证券公司买股票呗，我又不吃亏。 想到这里，沈平就装作是在寻找林经理一样，两只眼睛一本正经的四下张望，“魏姐，我还真想找林经理谈点业务上的事情，怎么这一大早就看不见她人啊？” 虽然他是出于与魏姐抬杠的心里，佯装想见林经理，但其实，他真的想找林经理谈谈手续费的问题。 现在千分之八的收费费，沈平始终觉得有点高。 “林经理现在忙着呢？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魏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沈平。 “是吗？她在忙些什么啊？”沈平装作很好奇的样子。 魏姐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将沈平往大厅角落里拉了几步距离，小声说道：“交易所要扩容发行新股了，现在正在向相关单位征求发行新股相关事宜的意见，林经理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公司里和领导们商量着需要上交的可行性方案……” 后面魏姐还说了很多，但是沈平已经听不进去了，林经理在做什么沈平并不关心，交易所要扩容发行新股才是他最关心的。 第二十六章 魏姐心中的不安 现在交易所里只有八只股票挂牌交易，太容易被人控制爆炒了，像之前股票每天空涨就可以说是被人为控制爆炒的结果。 另一方面，随着经济改革的提速，未来的上市公司肯定会越来越多，证券市场也会发展的越来越成熟。 其实沈平很早就开始在琢磨交易什么时候会扩容，推新股。 但沈平实在是对这些金融证券行业的历史不了解，上一世虽然他是一个有着十年股龄的股民，也算是与金融搭上了那么半旮旯的关系，可他却是一个彻底失败的股民啊。 有时间他就去想该买哪只股票，什么时候又该将手中的股票卖掉了，谁还会没事去研究历史啊？就像没有多少人会对华夏5000年的漫长历史感兴趣一个道理。 结果到了现在，他就只能两眼一翻懵逼了，除了知道股市未来的涨跌幅限制是10%和交易所肯定会发行新股以外，其他的都一无所知。 还有，就算他知道申海指数在未来会到达6000多点的历史高度，但他也已经琢磨过，这个数字看似美好，但中间的过程却并不简单，不能一味的抓着一只股票死守。 现在突然间听闻交易所准备发行新股了，这让沈平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而魏姐在此时见到沈平表情有点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问到：“你在想林经理吗？” “没有。”沈平没好气的摇头否认，他不明白魏姐为什么总是一言不合就提林经理。 见到沈平吃瘪的模样，魏姐很开心，但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警告沈平：“我告诉你，没个几百上千万的，你可别打她的主意。” 沈平翻起白眼，这什么话，明明都是魏姐你在说啊。 “开盘了，看看行情先！”沈平觉得魏姐很难缠，趁着电视上的那些数字开始跳动的机会，赶紧岔开话题。 相比较而言，他更愿意和东方红那些个人交流。 此时电视上的八只股票的颜色有红有绿，代表着它们有涨又跌，但是幅度都很小，只有小数点后面两位数在不停的跳动。 “哎呀，今天大盘又没有涨，还是昨天的收盘297.02点。”电视前有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哀声叹气的喋喋不休，“还有这些股票，也没什么涨幅，甚至还有跌的……” “还好我没有买股票，只是看看。”一个大肚子小眼睛的男人眯着眼睛得意的暗笑。 ………… 看到电视机上的行情开始显现出来，电视机前的几个股民开始各自议论起来。 沈平没有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电视上只能显示数字的行情表，微微蹙眉。 虽然他重生回来已经三个多月了，但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只有数字显示股市行情的方式，他认为还是分时图和K线图要直观点。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现在的股市涨不动了？”魏姐凑上来问道，脸色很沉重。 “没有啊？这不是涨的很好吗？”沈平看着电视上那些不断跳动的数字，大咧咧的说道。 直到这时，电视机前的几个人才注意到营业部里又多了一个沈平，他们“唰”的一声回过头来，发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也就没太在意，瞬间就又全部扭过头去盯着电视上的行情看去了，深怕错过了什么。 魏姐每天在营业部上班，早就习惯了客户“盯着电视看行情，研究嘀咕老半天”的景象了，她自己一有时间也是这样。 “沈平，你看申华电工这一周都在跌，已经从上周的156.24快的价格跌到了现在153.02块，和大盘完全相反，你看它还能再涨吗？” 因为魏姐的工作就在这里，所以很自然的也买到了股票，此刻非常担心申华电工不会再涨了。 虽然证券公司对员工做了证券方面的培训，但魏姐始终还是不太懂股票，直到她确定每天涨停的股市，看上去赚钱真的很容易的时候，才下决心买一点试试。 可是当她填写交易单的时候，她懵了，八只股票每天都在涨，她也不知道该买哪一只好。 后来她想到了沈平，从最先见到沈平开始，她始终觉得沈平对股票格外认真，再加上她觉得沈平也特别机灵，于是她就跟着沈平买了申华电工，最终以每股125.28元每股的价格成交到手。 刚开始，沈平还有些奇怪，魏姐为什么要跟着他来买股票，难道证券公司没有内幕？ 可是魏姐总是瞪起白眼回答：“这是魏姐我看得起你，换做别人，我还真不买了。” 好吧！钱是魏姐你的，我沈平也没办法阻拦。 不过幸好，魏姐跟着买了申华电工后，股价彪彪彪的涨个不停，当时她真是乐得坐都坐不住了，为此还特地将沈平请到外面餐馆吃了一顿好的。 可是这一两周，她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因为申华电工没有跟着大盘指数走。 这段时间的申海指数虽然涨幅不大，但好歹每天还能收涨那么一点。 可申华电工就不一样了，白天涨的时候比大盘指数涨的还少，可到了收盘的时候，经常会翻绿收跌。 魏姐觉得心里很不安，她怕申华电工再也涨不动了，毕竟现在的股价已经到了153块。 她很想卖，可是又不甘心，还想多赚，但每天看着指数涨，她的心里就又有了一丝期待，可到了收盘申华电工就像翻脸不认人一样很快就翻绿收跌，她就又想卖了…… 如此反复，几番下来，让魏姐最近几天都瘦了不少，脸色也很难看。 不过最终让她没有卖掉手中股票的原因就是，她知道沈平还没有卖。 今天好不容易等到沈平休息过来，她自然想要问清楚，沈平现在到底怎么看待最近的市场的。 沈平很明白魏姐现在心中的不安，那是来自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因为股价这东西没有任何的历史可以参考，再加上现在申华电工的股价走势已经打破了魏姐以往对它的认知，所以她才会不知所措，患得患失。 事实上，沈平早已经总结出了一个道理，所有股票的股价走势都没有任何的历史可以参考，这也是他十年炒股所总结出来的唯一一条经验。 所以沈平无法给魏姐找出能够让她安心的例子，只能给她说一些自己对于申华电工这家公司的看法，并且对未来每家都至少能拥有一部汽车的广阔前景做了一番详细的描述。 然而，不管沈平怎么说，魏姐始终听不进去，一片茫然。 不仅如此，魏姐还将眼睛睁得老大，一副很担心的模样的说道：“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沈平气得牙根酸疼，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他炒股十年以来唯一一次对手上的股票这么有信心，魏姐不理解就算了，毕竟这个年代一辆桑塔纳要19万，申海市的平均工资也才300来块，这样看起来确实很难像沈平所说的每个家庭拥有一部汽车。 而且魏姐说沈平在忽悠她的这句话，更让沈平无语。 要知道，沈平为了不让厂里质朴的工友陷入泥潭般的股市，可是在厂里忍受着一个人的寂寞，从来不与别人谈论股票相关的事情。 如果这样都算忽悠的话，那世上真的没有好人了。 到最后，沈平只能无奈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再看看吧！” 同时，他在心里暗自嘀咕，为什么那些所谓的股评家能够如此轻易的左右股民的思想，而他却不能让魏姐安心？ “看来我只适合做一个老实本分的股民。”沈平给自己总结出这样一条结论。 现在的魏姐也很郁闷，你小子和东方红相互算计的时候，精得跟个猴似的，一点也不落下风，怎么现在说起股票就没头没脑的。 不过她还是听了沈平的意见决定再看看。 她想着毕竟现在自己还赚着钱，最多等到沈平来卖股票的时候，她就跟着卖掉。 虽然魏姐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但是当看到申华电工收盘依然像前两天一样翻绿收跌时，魏姐整个脸色又变得不好了。 “沈平你看，申华电工今天收盘又跌了！” “额！”沈平摸着自己的额头，感觉整个身体都有些站不稳了。 想到白天给魏姐说了一大堆，魏姐都听不进去，现在沈平也不再执拗于给魏姐解释了。 “我只想做个老实本分的股民，不想忽悠你！” “……”魏姐翻起白眼，气呼呼的跑进了柜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瞪着沈平，直到沈平离开后，才自个嘀咕道：“再看看吧！臭小子什么时候卖我就什么时候卖！” 第二十七章 解脱？ 转眼就到了周末，申海指数在周五收到了299.24点上，距离300点就只有一步之遥。 虽然指数在这一周每天的涨幅都不算大，但好歹也是每天在涨。 可是申海电工这只股票在这周的前四天都是收跌，和大盘指数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仅仅只是在周五微微上涨了那么一点，报收154.63元每股。 同时，因为这一周申海电工的股价基本上都在跌，杨瑞的心里也是焦躁不安，从而上班都没有心思。 所以他在周五休息的时候在王国证券营业部呆了一整天，也不去参与别人的讨论，就一直站在电视机前看着申海电工这只股票的行情， 最终，因为当天申华电工没有下跌，他才打住了想要将其卖掉的主意。 可是回到五金厂后，由于周末证券市场休市，收音机里也没有相应的播报，这两天杨瑞的心神便像被什么东西吊住了似的，始终惶惶不安，无精打采的。 “我们周末都没休息，真不明白证券市场为什么要在节假日休息。”杨瑞暗自发着牢骚。 这天星期天，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工厂下班，杨瑞立刻跑回宿舍，拿了饭盒就往食堂赶。 到了食堂，已经有人在餐车前排起了队，杨瑞探头朝队伍里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沈平，便又跑出食堂，站在一个岔路口左顾右盼起来。 这是沈平从宿舍过来的必经之地，杨瑞想听听沈平对于股市的看法。 他觉得现在心里的不安，或许只有同样买过股票的沈平才能理解。 等了10分多钟后，杨瑞终于看到了沈平宿舍的几人出现在视线内。 他赶紧跑了上去，拦住正和李长春几人有说有笑的沈平，急冲冲的问道：“沈平，你怎么看申华电工这几天的走势？” 沈平的身子微微一顿，原本还在说笑的脸顿时绷住了。 前几天才在君和证券营业部和魏姐说了半天自己对申华电工的看法，结果却被魏姐说自己是个忽悠，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愤愤不平。 当时给魏姐说的那些话可是他自己对于申华电工精心研究过的结论，再加上他对未来的略知一二，他自认为说的是头头是道，条条在理。 可魏姐倒好，根本听不见去，沈平回来后还暗自嘀咕了好久，亏你还是证券公司员工了。 当然自那以后，他也决定了决对不和别人谈论对股票的看法。 因为别人如果理解他所作出的分析还好，如果因为不理解而造成了损失，那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又不是申华电工的老总，你问我，我问谁去？”沈平没好气的撇了一眼杨瑞，然后将他推开，径直朝食堂走去。 与此同时，在沈平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想法，现在的股市每天都只有1%的涨跌幅度范围，这么一点波动至于这么紧张吗？ 要知道他曾经征战了10年的21世纪的股市，可是分分钟就可以拉到10%的涨停板或者跌停板，与那些相比，现在的申海股市可以说是太温柔了。 “……”杨瑞见沈平什么都不说，气得嘴角一阵抽搐，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当初不是对股票很有兴趣吗？你不是很看好申华电工吗？怎么这会儿不说了？ 杨瑞邹紧眉头，上下来回打量起沈平的背影，独个儿站在那里思索起来。 他想了很多，从沈平最开始说要买股票，再到卖出股票后的种种…… 最后，他眯起眼睛做了一个结论，沈平在卖出股票后一直没有再和别人谈过股票，是因为申华电工的股价天天在涨，沈平一定非常后悔，所以才没脸再和别人谈论股票。 想到这里，他哑然一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亏我还想来了解一下你对股票的看法，看来是我想多了！” “哎——”然后他又长叹一口气，非常自恋的说道：“在这五金厂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一个和我水平相近的股友……” ………… 到了晚上，杨瑞不顾车间组长怒目圆睁的目光，死皮赖脸的要到了第二天的休息，他想再去王国证券看看。 也幸亏现在到了1月中旬，因为临近春节的缘故，五金厂对于工人的休假也不再卡的那么死，杨瑞才能轻易的调到假期。 他没有忘记当初对沈平说过的那些话，到现在他还是不看好申华电工这只股票。 再考虑到现在的大盘也没有了以前的冲劲，每天只涨那么一点，杨瑞觉得是时候收手了。 第二天，他早早的坐上了去开往市区方向的巴士，最后辗转几趟公交后终于到了王国证券江埠路营业部。 来了好多次，杨瑞终于发现了当初选择王国证券是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从五金厂过来所乘坐的公交车只到江中路，而这里是闹市区，人流车流都非常多，要想从江中路走到江埠路，中间还要穿过2条人声鼎沸的美食街，这个过程还是要花一点时间的。 如果不想走路，那就只有再转一趟公交车，这样一来又会多出一道公交车的车票。 对于杨瑞来说，这两种选项都不好。 因为选择步行他觉得太浪费时间，而如果选择转公交车，他又觉得只做两站路，不划算。 但是王国证券也自然有它吸引人的地方，作为国内最早组建的证券公司，它有着自己的自傲和雄心，这从它的企业宣言就可以看出来——王国证券，证券王国！ 杨瑞到了营业厅，先买了一张交易单，然后就站到了电视机前，和其他十几个股民一样，等着看今天的股市行情。 从这里的股民数量就可以看出王国证券在股民心中的地位，而它上下三层楼共计一千多平米的营业面积也可以看出它的企业宣言并非虚言。 宽敞明亮的营业大厅正中央的挂钟时间指向9：30分的时候，彩色电视机上的行情准时显现出来。 一开盘，申海指数直接冲过了300点，电视机前的十几个股民一片欢呼。 但是过了几分钟后，申海指数在到达300.68点后，就再也没有上涨，而开始了来回震动。 此时，杨瑞和其他股民的脸上同时流露出了一丝疑虑，难道指数就到此为止了？ 与此同时，大家也开始纷纷注意着自己关注的股票，可是结果有人欢喜有人忧，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没过多久，大家开始相互讨论起来，有人抬头挺胸、嗷嗷而谈，有人眉头紧锁，不知道该怎么做…… 杨瑞也参与了一会大家的谈论，最后他看见电视上申华电工的股价在到达154.37后就开始慢慢回落，他赶紧在交易单上写了一个卖价，跑到交易窗口递了进去。 2分钟后，交易窗口有了回应，杨瑞的交易单最终成交价在154.15元每股。 当拿到交易单的那一刹那，杨瑞笑了，这几天一直环绕在他心头的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也瞬间消失，感觉就像从某种桎梏之中解脱出来一样，浑身畅快。 对于这个价格杨瑞很满意，他当初的买价是142.49，现在卖价是154.15，每股赚了差不多12块钱，扣除手续费他总共赚了450多块，相当于他一个半月的工资。 “不错，这个年可以给家里多买点东西回去了。” 想到马上可以过上一个宽裕的农历新年，杨瑞笑得很开心。 这一天，杨瑞在王国证券一直等到了股市收盘，当看到申海指数收盘在300.51，申海电工的股价收盘价在153.98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当机立断的决定太明智了。 离开王国证券后，杨瑞没有立刻回五金厂，而是去到了附近的民众广场。 民众广场是申海市最中心的商业区，周围高楼林立。 杨瑞在周围的一间商场里转了好久，他在琢磨着过年该买些什么东西回家。 到了晚上他还特地跑到美食街上找了间看起来不错的餐馆，美美的吃了一顿饱的。 然而到了第二天晚上6点钟，杨瑞准时打开收音机的申海经济频道，当听到收音机里郎朗道出申海指数收盘301.49时，他含在口里的饭菜顿时喷了出来。 指数都已经涨过300点了还能涨？ 当收音机里报出申华电工收盘154.86时，杨瑞的整个脸都黑了。 后面几天，申海指数和申华电工的股价更是连连上涨，而杨瑞也从整天铁青着脸到后来连连喷血。 现在他感觉每天都是如坐针毡，走到哪里都在想着为什么我要卖掉股票，如果我没卖掉到现在又该赚了…… 这是解脱吗？怎么反而像似掉进了更加黑暗的牢笼之中？ 直到到周五收盘，申海指数到了307.12，申华电工收盘也涨到了159.66元。 听到这两组数据，杨瑞真想立刻剁了自己的手，为什么就非要去买那张1块钱一张的交易单，还要一个字一个字填完了递到交易窗里。 “杨瑞，你这几天怎么总是失魂落魄的？”杨瑞的一位室友发现了他这几天的异样，面带疑惑的问道。 “我掉了好多钱。”杨瑞一脸不悦，不耐烦的回答。 “……” 转眼就到了周末，当杨瑞看到证券报上的一则新闻时，他懊悔痛心的心情才有了一些平复。 第二十八章 股票认购证 “为了响应国家加快经济改革的号召，迎合众多企业公司股份制改造的强烈意愿，申交所决定今年加快企业股份证券化的步伐。 考虑到目前市面上只有8只股票挂牌交易，今年决定分四次向广大投资者集中推出发行10只新股。 同时，为了让新股发行合理有序的进行，申交所收集了各方面关于新股发行的众多意见，最终决定采用凭股票认购证摇号中签认购的方式。 股票认购证每份30元，一次购买，全年都可使用。但是一经售出，不论中签与否，概不退回。 股票认购证将在银行柜台（具体银行网点地址将在下面详细备注。）无限量向广大投资者发售，发售时间为：1992年1月20日至1月31日，请广大投资者注意。 另所有销售收入将全部交由申海福利会用于社会福利用途。 注：所有发售股票认购证的银行网点地址如下： …………” 星期六中午，沈平在宿舍翻开证券报，认认真真的琢磨着关于新股发行的这则新闻。 他的眉宇之间也因为这则新闻的内容时而舒展，时而紧蹙。 当最先看到申交所要发行新股的新闻时，沈平的内心很激动，拥有多年股龄的他，知道股市现有的格局即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他也清楚只要能够买到新股，就代表着可以赚到大把的钞票。 即使是那认购证每份需要30元的价格，他觉得也不过如此，只要能够中签，这点成本根本不在话下。 更何况，一年有四次摇号的机会，即使第一次没有中签，另外还有3次的摇号中签的机会。 然而等到冷静下来后，沈平又开始为自己的运气开始担忧起来。 上一世他炒股十年，无数次在交易软件上填上了新股认购的信息，然而，结果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那些摇号中签的幸运号永远都是别人家的号码。 现在既然有新股发行，沈平说什么也不想错过，只是他现在手上的钱不多，这让他有点发愁。 去年将所有的积蓄连同找李长春借的3000元钱买了申华电工，然后又买了很多书，当时手上就没什么钱了。 虽然手上的股票每天在涨，到昨天周五已经涨到了159.66，算下来已经赚了超过70%，股票账户里的钱连同本金也到了8400多块钱。 可这些都是浮赢啊，不将股票卖掉就不能拿出来用。 而沈平非常看好手上的股票，如果为了买认购证去博那不知道有多少机会的中签几率，而将手上涨势正好的股票卖掉，这无疑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情。 为此，他也只能用这3个月除去生活开支后，现在积攒下来的600块钱来买认购证了。 也幸好这个时代除了吃以外，其他基本上没什么消费，沈平才不至于窘迫到要去卖掉手上的股票来维持生计了。 不过这样一来，今年过年他就没法回家了。 “哎！买股票的人果然都是穷人。”沈平摇头苦笑，同时他在心里开始思量起到底是将钱拿来买认购证还是买点东西回家过年。 “咚咚咚……” 这个时候，宿舍外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还有杨瑞的喊叫声。 王洋默默的走上去，打开房门，一股清凉的冷空气顿时灌了进来。 “杨瑞，这么冷的天，你就不能别这么闹腾吗？”一向比较安静的吴大安躺在床上不耐烦的说道。 沈平的室友就是这么奇怪，李长春淡然自如，王洋木讷沉闷，吴大安安静闲致。 沈平猜测，上一世他最终选择了踏踏实实工作这条路，一定与这3个平时不怎么发表自己意见的室友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过也幸好如此，除了看书以外，他在宿舍里看证券报，记录股市行情等等与股票相关的事情也没有人会来打搅。 “吴大安，我有事找沈平。”杨瑞很兴奋，脸上堆满了笑容，自顾自的就拉了张凳子坐在正在看报纸的沈平旁边。 沈平扫了一眼，觉得现在杨瑞笑得很假。 坐下来后，杨瑞才发现沈平手上的报纸正是证券报，并且正好是关于股票认购证的那一页。 “哟，沈平，看来你还对股票念念不忘啊。”杨瑞不着痕迹的露出了一丝奸笑，随即就凑到沈平身前，眼皮往上一挑，道：“既然你已经看过报纸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买一点股票认购证。” “不知道。”沈平淡定的回答，一来他并不想和杨瑞说这方面的事情，另一方面现在他真的还没想好要到底该怎么做。 手上申华电工的股票，他不想卖；股票认购证，他想买；最重要的是，他也想回家看看现在还未老去的父母，还有正直青春洋溢的妹妹。 这时，一向木讷的王洋已经关上了房门，走了回来，好奇的问道：“股票认购证是个什么东西？” “是能够让我们发财的好东西。”杨瑞非常兴奋，开始绘声绘色的给王洋解释起来：“有了这个股票认购证就有机会买到新股，你想想看，一份认购证如果中签，就能买到价格最低的原始新股，等到这些新股一上市交易，那个价格绝对是几十倍的翻……” 杨瑞就是这样，只要说到股票相关的事情，他总能津津有味的说上很久，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时代，他一定会在证券行业有着不错的发展。 王洋认认真真的听了老半天，还是不太懂，只见他摸着脑袋，两眼放空，问道：“你说了半天，我还是没弄明白，这认购证到底怎样让我赚钱？” “你的反应真是迟钝。”杨瑞翻起白眼，辛辛苦苦的讲了半天，敢情是在对牛弹琴。 不过他没有就此收住，锲而不舍的继续对王洋说道：“我打个比方，申华电工这只股票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王洋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沈平先前买的股票，还有你也是买的这只股票，昨天收盘已经涨到159块了。” “……”杨瑞当即愣住了，自己只是想要用这只股票来打个比方，可王洋却提到了这只股票昨天收盘的价格。 这可是杨瑞的痛啊，周一卖完股票的时候，他还认为这第一次的交易非常顺利完美，卖在了一个当天差不多最高的价位。 然而，后面几天的股市却生生糊了他一脸，让他知道了他的第一次并不是那么完美。 他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就被那点波动给吓到了，为什么非要手贱忍不住跑去把股票卖掉。 王洋发现了杨瑞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你把申华电工卖了？” “……”杨瑞欲哭无泪，脸上一阵铁青。 你这木讷的王洋为什么非要一再提及我心中的痛呢？杨瑞暗自叫苦。 这个时候，沈平也注意到了杨瑞脸上表情的变化，凭借10年股龄的经验，沈平猜测杨瑞肯定已经卖掉了手中的股票。 “咳、咳！“杨瑞干咳两声，缓解这一刻的尴尬，赶紧给王洋解释：”就拿申华电工来说，在去年拆股后，它每股票面价值只有10块，但是现在已经涨到了159块，这两个价格之间的差价你懂吧？“ “嗯！”王洋点头，一本正经的算了一会后，道：“如果我10块钱买到申华电工的股票，现在159块卖出去，就赚了差不多16倍。” 见到王洋终于开窍，杨瑞这才松了口气，道：“对，就是这样，如果你通过认购证买到新股的成本价是10块钱，等到这只新股上市后，它也能像申华电工一样十几、几十倍的涨……” 第二十九章 认购证的 杨瑞说的很清楚，比喻也做得恰到好处，让王洋很快弄懂了新股初始发行的一级市场、和现在交易所挂牌交易的二级市场的区别和相关联系。 并且王洋听了以后也确实有些蠢蠢欲动，就连吴大安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沈平暗自嘀咕，为什么杨瑞能够这么轻易的就能将王洋和吴大安说动，而自己在当初却没能说服杨瑞跟着自己去买股票，还有魏姐甚至说他是个忽悠。 “杨瑞，这个认购证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吴大安一边穿外套，一边起床询问，没过一会，就搬了张椅子坐在了杨瑞身边。 “那认购证在哪里可以买到？”王洋也是兴致勃勃，想弄清楚关于认购证更多的事情。 能够赚钱，还是这么轻易的赚钱，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沈平虽然知道这股票认购证是真的可以像杨瑞说的那样赚钱，但是他听的很清楚，杨瑞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认购证要花多少钱，还有买了认购证不是一定能够赚钱的。 现在沈平已经大致猜到了杨瑞想干什么，以他的性格，一定是想怂恿别人和他一起去买认购证，中了签、买到股、赚到钱大家都开心，万一中不到签也不至于让别人看笑话。 想到这里，沈平将报纸拿给王洋看，并且提醒道：“王洋，吴大安，你们看清楚，这认购证不是必赚的……” 沈平现在很矛盾，他知道买了认购证，如果中了签，一定会赚钱，但是这样一来王洋他们一定会被股票的魔力给吸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以他10年股龄的经验，如果没有什么特殊际遇的话，以后亏在股市里的钱可能远比现在赚的多，沈平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同时，沈平也知道，自己不是圣人，并不能左右别人的思想，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量提醒王洋和吴大安。 如果他们看了报纸的详细介绍后，还愿意去买认购证，那沈平也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他自己都在想要不要去买，还有他现在手上还握有申华电工的股票。 现在沈平真的后悔，为什么上一世炒股十年，都没有想到要去认真研究一下这些历史，如果哪怕只是看了那么一点，也不至于现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需要小心谨慎的四处摸索。 幸好，王洋和吴大安看了一会报纸后，就恢复了他们一贯的本性，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兴奋。 “一本认购证居然还要30块钱，这可以让我吃半个月饭了。”吴大安倒吸一口凉气，他觉得这个价格有点高。 同时，王洋也张大嘴巴惊呼出来：“居然还一经售出，概不退还，这就算了，竟然还要摇号抽签，最后中了签还要交钱，这样算下来根本不只30块啊。” “……”杨瑞无语，这什么话啊，要想赚钱当然要先付出，我们在五金厂上班还不是先付出了体力，然后才会得到相应的收获。 “这还不止，王洋你看看，这报纸上还写着股市有风险，涉市需谨慎。”吴大安拉着王洋看报纸上那几个醒目的提醒大字。 杨瑞见王洋两人已经没了先前的激动，赶紧给他们继续描绘买完认购证后的美好景象：“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这认购证不过30块钱而已，如果中了签买到新股，赚的钱绝对比的上我们好几年的工资……” 王洋两人没有立刻搭话，默默的又看了一会报纸后，吴大安才一脸慎重的说道：“算了，就算中了签，还要交钱认购，这马上就过年了，我回家后将今年攒的工资往家里一交，就没什么钱了，这事我就不参豁了。”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拿起热水瓶想要倒杯热水喝，可是热水瓶里空荡荡的，他简单说了一声，就提着开水瓶出去打水去了。 乘着这一档口的时间，杨瑞又问了下王洋怎么想的，然而王洋却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别问我，你先说说你宿舍的人会跟你去买认购证吗？” “……”杨瑞顿时语塞，没想到看似木讷迟钝的王洋一点也不笨，居然一下戳中重点。 杨瑞正是因为在宿舍里和他室友说了半天，没人回应，所以才想过来跟沈平说说，看买过股票的沈平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买认购证。 其实他自己对认购证这事，心里也没多大底，他盘算了一下，单买一本认购证肯定没什么希望，可是如果要想多买一点的话，比如10本就是300，这样算下来的话，他也觉得30块钱一本的价格太贵。 还有，正如吴大安所说，这年关将近，回到家要给家里一笔钱吧，可这钱往家里一给，等到过完年回来，就算中了签，也没有钱来认购股票了。 为此，杨瑞也很犹豫到底要不要买认购证，最后，他盘算了好久，决定找人和他一起去买认购证，只要有人买，他就跟着买。 不为别的，单单就为买了认购证后中不了签，然后因此而被别人笑话这一点，他都要拉个人和他一起去买认购证。 “算了，我本来就没指望你们会买认购证。”杨瑞脸皮很厚，也不回应王洋的问题，转而询问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平：“沈平，你看现在的股价那么高，随时都可能像鹏城股市那样暴跌下来，这认购证就安全多了，就算亏也只是亏那30块每本的认购证钱而已，更何况一年还有4次摇号机会…… 为了能说动沈平，杨瑞使出了浑身解数，如果这样沈平都不为之所动的话，那他也只有做好安心回老家的准备了。 然而，杨瑞并不知道沈平已经猜到了他的花花心思。 看着杨瑞火热而又充满期盼的目光，沈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反而学起木讷的王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还没说你宿舍的人会不会去买？” “……”杨瑞的脑门顿时浮现出几根黑线，你们宿舍的人忒不是人了，说话专戳人要害。 不行了，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想到这里，杨瑞一脸不悦的说道：“算了算了，你们不想赚钱我也不勉强你们。”说完，他就急匆匆的站了起来，朝宿舍外走去。 “杨瑞，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把股票卖了？”王洋一本正经的在后面追问。 此时杨瑞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准备开门，但听到王洋的追问，身子立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打完开水回来的吴大安刚好打开房门，杨瑞也趁着这个档口赶紧灰溜溜的钻了出去。 看着外面走道上杨瑞匆忙离去的背影，吴大安一脸疑惑的问道：“杨瑞这是怎么呢？为什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额。。。”沈平脑门留下几颗豆大的汗珠，这话怎么听得有点耳熟？ 第三十章 今年春节不回家 （昨天晚上很晚回到家，习惯性的打开看了下有没有涨收藏，然而却看到前面有一章被屏蔽了，当时那个心寒啊！ 我已经很注意了好不！ 不过今天和编辑沟通了一下，编辑说可能是误伤，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还是感谢编辑。 因为他又提醒了我一些相关需要注意的地方。 也许这本书会很小众，但是为了能走的更远，我今天把前面关于股票名字的地方稍微改动了一下，特此注明一下：主角手上的股票现在改为申华汽发。 还好我现在基本上都在写这一只，要不然要改好久好久。 老读者如果有疑问，可以看下第四章，八只股票的名字都相应调整了一下，对此带来的不便，我深感抱歉！ 还有现在写到认购证了，我的设定就是主角对这一段历史的了解是空白的，所以这一切都在摸索中，写这段历史的作者很多，可能很多读者都知道结果，但我有信心能写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现在账号不能发表评论，前面也因为作者的话被屏蔽过，所以在正文前面稍微说几句，过两天我就会把这几注明的话删了。 好了，啰嗦完了，我自己滚！） 当天下午，沈平在车间里工作的时候，又一次陷入了焦躁、心绪不宁之中。 他的本意是想要去购买认购证的，可是一想到李长春的3000块钱还没有还，即将来临的春节也想要回去过年，这些都让他犹豫不决，久久拿不定主意。 下午出了车间，在回宿舍的路上，李长春见沈平一副心思丛丛的模样，便率先问道：“你怎么呢？一下午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这个下午，沈平想了很多，其中关于找李长春借的这3000块钱的事，最让他头疼。 这3个月来，李长春从来没有提过这笔钱的事，沈平也就没有多想。 但是今天下午沈平仔细琢磨了好久，自己就是因为身上缺钱才导致现在难以抉择。 考虑到现在年关将近，沈平在想要不要把股票卖了，先将钱还给李长春。 毕竟大家都是无产阶级一族，这3000块钱可以算是他们大半年的积蓄了，如果没有这笔钱，李长春的这个春节肯定也不好过。 就在沈平恍惚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李长春的问话将他从紊乱的思绪之中拉了回来。 “老李，我想去卖点股票把你的钱先还给你。”沈平性子使然，本就不喜欢欠人钱物，现在既然股票赚了钱，索性就先把欠债清了，再做其他打算。 李长春的眉头微微一邹，稍加思忖了一会，很快就又回复了以往淡然自若的神态，道：“我的钱不急，你没必要为了着急还不我钱，去卖掉涨得正好的申华汽发。” “可是马上要过年了，你没有这笔钱回家……” 沈平想要说些自己的想法，他明白现在五金厂工作的艰辛，也知道这年头大家在外打工都不是为自己，都只是简单的想着过年带点钱回家，让家里过得一点。 李长春是他相交几十年的老友，他更不愿意为了自己的事，而让李长春难做。 “没事，我家里不缺我这点钱。”李长春直接了断的打断了沈平想要说的话，然后向前走去。 可没有走几步，他突然回过身来，很平静的说道：“你如果要去买认购证的话，给我带一本回来。” “你想买股票吗？”沈平不解，他可不想看着这个老友陷入波涛汹涌的股海之中。 “不是，我觉得认购证和股票差不多，都是新时代的产物，股票我是不会碰的，但这认购证，我可以买一本留个纪念。” 说完，李长春就转身朝宿舍区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句：“待会回宿舍我把钱给你。” 沈平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跟了上去。 他了解李长春，李长春和自己一样，不会去占别人便宜，并且只要是决定了的事情，不论别人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定。 现在李长春的欠债暂时告一段落，从而让他少了很多的顾虑，可以放心的去买认购证了。 但还是要给家里说下今年过年不回家的事。 因为他一旦用身上仅有的600块钱去买了认购证，那他就真没什么钱了，大过年的总不能空着手回家吧？ 为此，沈平又是一阵摇头苦笑，暗自纳闷：“别人炒股赚得肚满肥肠，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落得过年都不能回家了呢？” 此刻，直至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四周来来往往的工友，全都蜷缩着身子，将身上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一股凄凉的感觉也油然而生。 沈平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然后就急匆匆的朝李长春追去，回到宿舍，他将饭盒一拿，就跟着李长春几人朝食堂走去，在去食堂的路上，他特地跑去商店给老家打了个电话。 因为老家乡下落后，很多家里都还没有安装电话，沈平也只有先给乡里唯一有电话的商店打个电话说一声，让他们帮忙给家里传个话，约好了晚上7点半再打过来。 这顿晚饭沈平吃得很慢，他在琢磨着以后绝对不能再想今年这样荒唐了。 这天晚上，股票认购证即将发售的消息也同时在食堂里传开了，起先，还有些对认购证这种新生事物感兴趣的工友跃跃欲试，但是一听说它的价格，还有那无从算计的中签率等各种因素，最后基本上都打消了要买认购证的念头。 但因为有沈平和杨瑞两个在股票上赚了钱的先例，再加上杨瑞的如簧巧舌和他的锲而不舍，最终还是有两个工友被杨瑞给说服。 “先说好，如果去到银行没什么人买，那我也不会买的？”一个叫做曾卫国的工友一再强调他要先看看环境再说。 “你放心吧！到时候排队的人肯定能够排满整个民众广场。”杨瑞为了给曾卫国增加信心，不着边际的胡吹一通。 “我就买个一两本也能中签？”另一个叫做宋兵的工友对杨瑞说的话始终不放心。 “你放心吧！”杨瑞拍着胸脯保证，“就算是只有一本也能中签……” 晚上7点半，沈平在商店准时拨打出了老家供销社的电话，一道暖至心间的声音响起：“平啊，你什么回家啊？” 这是沈平母亲慈爱的声音，一年到头没有回家，她就盼着儿子过年早早的回家。 “妈，今年五金厂接了笔国外的大单，现在厂里每天都加班加点的在赶工，这个春节可能都不能回去了。”沈平的眼角出现了一些晶莹的色彩。 他不想让家人担心，只有给出一个善意的谎言。 “这样啊……”母亲的声音拉得很长，明显有些失落。 感觉到母亲的失落，沈平强压住鼻间的酸楚，“妈，你放心，等忙完这阵，我一定回去看您。” 母亲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父亲浑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没事，春节车票也不好买，人又多，没必要赶着这个时间回来……” 父亲一连串说了很多不用回家的理由，让沈平觉得更加惭愧，居然为了买认购证而不回家，这个理由太扯了。 和父亲聊了一会家里的情况，沈平才有些愧疚的说道：“今年我不能回家，那沈梦开年后的学费……” 刚买到股票那会，沈平曾给家里打过电话，说过以后沈梦的学费他来负责，可是这会儿又不能回去，让沈平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这个时候，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哥，你不用担心，我成绩好，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 习惯了21世纪的电话是拿在耳边说的，忘记了现在一家人说电话时基本都是开的免提。 沈梦性格很开朗，没一会儿，就将沈平有些暗自责怪自己的沉闷情绪调动了起来，从而有说有笑的说起了很多她在大学的趣事。 给家里打的这个电话聊了很久，到后来，沈平有些沉重的心情也终于放开了许多。 “沈梦，等我忙完这阵，就去江城市看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跟我说，申海这里什么都有……” 当沈平挂上电话时，已经到了8点钟，站在电话机前想了一会，又给魏姐家里打了个电话，询问她是否想要买认购证。 可谁知魏姐居然在电话里面奚落道：“我可是一名证券行业从业人员，当然要为证券行业的发展贡献一份力啦，需要你来提醒吗？” 好吧，你还知道你是证券公司员工吗？当初来问我申华汽发要不要卖掉那会怎么不说你是证券公司员工？ 当然，沈平并没有将话说出来，他也知道魏姐不过是耍嘴皮子而已，两人聊了一会，约定好了时间后，沈平才挂上电话，裹紧棉外套，顶着凄历的寒风朝宿舍跑去。 第二天晚上，在江埠路和江中路之间的浦江街上，有一间叫做庆隆火锅的火锅店。 火锅店上下有三层，现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大约有10来人正围坐在一张镶有两口火锅的长桌上，热热闹闹的吃着火锅，漫无边际的胡吹瞎侃。 桌上除了一盘盘新鲜干净的食盘，每个人的面前都还放着一块黑乎乎像砖头一样的长方形物体。 如果沈平在这里，一定会一眼认出来，那些都是移动电话的祖宗——大哥大！ 第三十一章 这样一群人（上） 在民众广场旁的江埠路和江中路中间，夹着两条不算太宽的街道，分别是浦汇街和浦江街。 基于民众广场是现在申海市最中心、最繁法的商业区，人流特别多，所以这两条街上沿街的门面，大多数都在做着餐饮这类的门面，基本上来自全国各地的特色实物在这两条街上都能找到。 庆隆火锅店的老板叫杜庆隆，早年在川蜀一带呆了好长时间，所以特别喜欢吃火锅，为此特地在浦江街上以自己的名字开了一家火锅店。 现在正值寒冬腊月，火锅店的生意特别好，这外面的天刚刚黑下来，一楼大堂里的桌子就全部都满了。 二楼一间20平方左右的包厢里，三十多岁的杜庆隆正在热情的招待他的一群好友，他们的年龄基本相仿，有那么个别年龄特别或者稍微小一点的。 但不论是谁，从他们面前每人一个大哥大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有钱。 毕竟，这个年代要买一个大哥大，不仅要有钱，还要有关系，整个盘完落下地，差不多要3万块来块，如果不是特别有钱的人，根本就不会想去买这个拿在手里像块砖头的东西。 “老杜，咱们早就已经说好了今天来你这里，你居然不将楼上的大包间留出来，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去老王家的人民大食社去吃去。“ 有人对这间包厢不满，率先发起了牢骚，另外也有些人跟着为这件事情起哄。 看上去像是有些不愉快，但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手里却一刻没有停过，不停的从辣油翻滚的火锅里捞起各种吃的往嘴里送。 “得了吧你们，我那间人民大食社，面对的食客可是广大低收入阶层的老百姓，装修什么的可没老杜这里好，我怕以你们的现在的身家看不上眼，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在这里挤一挤，挺好的。” 说话的人姓王，在旁边的浦汇街上开有一家叫做人民大食社的饭馆，正如他所说，人民大食社就像一个普通工厂里的食堂一样，装修简单，人声吵杂。 现在这个年代普通人吃饭并不讲究什么环境，也不讲究什么好不好吃，只要价格实惠分量足，味道还能过得去，就可以马马虎虎吃上一顿。 因此，老王人民大食社的生意也非常好，每天到吃饭的时间都是人满为患，其中还有好多都是拼桌的。 听着老王帮忙说话，脖子上挂着一条粗长金项链，显得很豪气的杜庆隆立刻堆满了笑容，道：“这不是快不过年了吗？再加上现在这个天气，所以我这的包房早都被抢光了。” 杜庆隆顿了顿，站起来给刚才发牢骚的几个人面前的杯子了倒满了酒，然后接连几轮敬酒给他们赔了个不是，这才堪堪封住了他们牢骚不断的嘴巴。 敬完酒，坐下来，杜庆隆又在锅里夹了一块肉，朝它吹了几口气才送进了嘴里，然后吧唧吧唧的说道：“大伙想想，咱们以前跑乡下的时候，吃饭的地方哪有这房间大？那时候……” 杜庆隆很会说，三言两语就把大家带到了他们以前那些四处乱跑，到处倒腾的日子。 尤其是前几年四处倒腾国库券的日子，不仅杜庆隆讲，还有很多人也都跟着附和回忆那段日子。 他们原本出身都很低微，但是嗅到了一丝国内全面改革开放的气机，才勇敢的走出了他们所长大的农村。 最开始，他们听说倒腾国库券可以赚钱，但那时候只能偷偷摸摸的四处倒腾，直到国家准许国库券交易转让后，他们才逐渐放开了手脚大着胆子做起了这种倒买倒卖的行当。 也因此，他们从中赚取了丰厚的利润。 这一两年，倒卖国库券的利润越来越低，他们才渐渐的从这一行当里退了出来，像杜庆隆、老王就做起了饭馆生意，还有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做着些其他的事情。 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忘记寻找可以快速带来丰厚收益的投机倒把的事情。 这两年因为股票的诞生，他们发现这是新的可以快速赚钱的方法，也从中品尝到了其中的甜头。 现在，认购证即将发售，他们便又聚在了一起，开始商量琢磨这个从未有过的东西到底该怎么玩。 渐渐的，所有人的筷子都平放在了桌上，这时候大家都有了一个共识，该谈正事了。 此时，锅里的汤底还在翻滚冒烟，但没有人再对它有兴趣。 坐在长桌桌首的一个中年人率先开口：“好了，明天认购证即将开始发售了，咱们说说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这个中年人叫吴永城，四十来岁，看上去很成稳，现在开有一家农贸物资公司。 虽然是农贸公司，但是公司自己不生产、不种植，反而专门安排采购人员往全国各地的乡下跑，从农户中收来各种农贸物资，然后再看全国各地哪里的价格高，就把相应的农贸物资往哪里运。 他做这间公司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他农民出生，早年亲身经历了自己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粮食却卖不出去，只能烂在家里的那种惨况，现在有了钱，就想着解决农户卖粮难的问题。 吴永城见大家安静下来，才对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道：“唐文华，你来给大家分配分配任务吧！” “好的，吴总！” 唐文华28岁，穿着一件深色李子长衣，眼里精光闪闪，是吴永城最信任的人。 本来吴永城在做农贸物资公司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赚多少钱，只想着帮助那些农民解决卖粮难的问题，可是唐文华倒好，硬生生的帮吴永城将这个看上去无利可图的事情给盘的风生水起，以至于现在吴永城的身家远远超过了在坐的众人。 “我想先问下杜老板和王老板，你们和其他方面的人打好底没有，咱们毕竟人力有限，只能负责一小部分区域。”唐文华不紧不慢的问道。 “放心吧，已经打过招呼了，外面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咱们必须合起来办，没有哪个人会做这种费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这边也没问题，大家说好了会准确交换手上的信息。”杜庆隆说完，就眯起眼睛，看着唐文华，问道：“我说小唐，年后我打算开一家分店，到时候要不你来帮我谋划谋划……” 坐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唐文华的办事能力，尤其是杜庆隆，对唐文华更是垂涎三尺，就盼着他来给自己帮忙。 先前吃东西的时候，唐文华一直没怎么说话，杜庆隆碍于吴永城在，不好主动提及，现在既然唐文华开口了，他才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吴永城的脸上波澜无惊，一点也没将杜庆隆说的话放在心上，倒是有人出来笑骂着点出杜庆隆的想法：“老杜，你连老吴的人都想挖……” “杜老板，你做的这门生意我可不熟。”唐文华很委婉的拒绝了杜庆隆的邀请。 杜庆隆耸了耸肩，表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谁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虽然先前大家还能愉快的聊起以前一起吹摸滚爬的日子，但是随着他们每个人自己的家底越来越丰厚，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还是会有着各自的盘算。 尤其是杜庆隆，自从开了这家火锅店后，见识到的各种人物越来越多，眼界也越来越开阔，这让他知道了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他们当初左手进、右手出，只要肯吃苦就能赚到钱的时代。 现在股票诞生，证券市场开始运营，在未来，要想在这个市场里有所斩获，必须要找一个有脑子的人来运作。 而唐文华就是杜庆隆要找的这一类人，但无奈，唐文华是吴永城的人，杜庆隆也只有羡慕的份。 第三十二章 这样一群人（下） “既然杜老板和王老板已经和其他的人说好了，那就麻烦包工你安排你的人从明天起守在各网点门口，详细记录各柜台到底销售了多少本认购证出去。” 唐文华说话从容，谈吐自如，分寸也拿捏的很好。 “我没问题，只要工钱到位，我的人绝对不会偷懒。” 被唐文华称做包工的人叫做包施工，身材矮墩矮墩的，现在正若无其事的拿着根牙签挑着牙齿，看上去很随和，但其实心思算的贼精。 这里所有人都叫他包工头，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包工头子。 现在改革开放全面提速，全国各地到处都在大力发展基建项目，因此每个项目都缺工人，尤其是技术熟练、经验丰富的熟工。 包施工很聪明，他在老家找了很多泥工、瓦工等等过来，然后跑到各个工地上去推荐自己有什么什么样的工人，经验怎么怎么丰富。 你还别说，还真给他这样跑出来了，现在申海这里，只要有工地缺工人，好多都会第一时间找他要人。 除了那些派到了各个工地上去干活的熟工，他手下还有一群经人介绍，刚刚进城的散工，他就安排他们平时提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各种工具，坐在各个马路口，招揽一些散活，等累计到一定的经验后再派去各个工地上干活。 当然，因为包施工时机抓得好，手底下工人又多，所以他对外要的工价也相对高一些，不过除了自己的一部分，他给工人们开出来的薪水还是会比别的黑心包工头要高上那么一些，毕竟他不缺钱。 “小唐啊，认购证的销售数据要来做什么？我就不信他们交易所不会对外公布这个数据。”有人疑问。 “是啊！虽然咱们现在都有了那么一点钱，可是当初赚得可一点都不容易啊！”一个吃火锅都不愿意脱下毛领长皮衣，脸上汗兮兮的丰谀女人提出自己的疑问，同时还撇了一眼包施工：“咱们现在手上的钱可都是以前辛辛苦苦跑回来，你这不是乱花钱吗？”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觉得包施工自己不做事，尽使唤他手底下那些来城务工的农民，包施工在其中一定黑了不少钱。 “现在到处都缺人，人工贵啊！”包施工嗤笑了几声，没有再做回应，悠闲自得的挺着将军肚靠在椅背上，敲着二郎腿在那里晃荡。 反而是其他一些人开始笑着解释了起来：“陈菊梅，你不就是出了点钱吗？就别说包工头的不是了。” “是啊，咱们不是说好了，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现在要给包工头钱也是我们大伙的钱，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钱，别那么小气了。” 陈菊梅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身上穿金戴银、身宽体胖的，却抠得不想对外出任何一分钱，也正因为如此，她的老公才没有过来。 她老公就知道她会这样对钱的事情斤斤计较，索性就直接不来了，眼不见为净。 “陈姐，这钱、这事必须办，这次的认购证与接下来这一年的股票市场息息相关，我们不能指望交易所公告出来的数据，万一他们刻意夸大数据，对我们的实际操作影响太大了，所以只能靠我们自己尽可能的收集那些数据，到时候我们才能真正了解这认购证怎么玩嘛。”唐文华耐心的解释。 “那黑心的包工头不出钱只出人就算了，可你让老黄出什么人啊，他的人不趁火打劫都是好的。”陈菊梅目光不善的看向另一个穿着一件单毛衣，瘦高瘦高的人。 “我的人怎么啦？我的人可机灵啦！”老黄有些不满。 老黄的不满并没有引来别人的附议，反而大家都用着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陈菊梅见了，更加肆无忌惮：“你看看，连这些身家几百万的人都不信你说的，你说说你有多讨厌，咱们都已经不去炒卖国库券了，你确跑去炒卖各种票据，火车票就算了，反正我不坐，可你们连戏剧票、电影票都倒腾，你们还能再折腾点什么东西来么？” 原来老黄是人见人骂的黄牛党，反正社会上什么东西火，他们就倒腾什么，即使坐在这里的人都很有钱，可是遇上老黄他们那些人也是气得牙痒痒。 而老黄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似乎还有些自豪的说道：“你懂什么，我们这叫社会的搬运工，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去提供方便，你知道我们有多累吗？” “……”众人无语，这老黄太扯了，明明有着几百万的资产，却喜欢穿着简简单单的工装衣，跑到市井街头去四处晃荡，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一点都不安分。 要知道现在一个普通人的工资才平均300来块左右，社会上的万元户都比较少，而像老黄这样有着几百万资产的更是凤毛麟角。 有这笔钱，就算他不做事，也能安心过完下半辈子了。 可老黄倒好，也不自己做生意，只是将钱往他们这伙人的集资炒股账户里一交，就悠哉悠哉的跑到外面做起了社会的搬运工。 本来很严肃的一场秘会，在陈菊梅的闹腾之下，气氛热络了很多，大家声讨了一会老黄的各种无耻行为后，吴永城才出声打断了大家的议论纷纷，“好了好了，现在我们说回认购证上面，这出去混淆视听的事情还真得老黄他们去办。” “听见了吗？”老黄很不屑的看了一眼陈菊梅。 “你别帮倒忙就好了。” 眼见老黄和陈菊梅又要争论起来，唐文华赶紧出声说道：“老黄，你和你们那群人强调一下，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认购证的销量能不能压下来就靠你们了。” “放心吧！不用我说，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做，虽然我这里只有一小部分人，但外面还有更多的人在昨天就达成了这个共识。”老黄说道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叹息道：“只是现在临近春节，正是火车票……” “……”众人无语，他们真不明白为什么老黄就这么喜欢做社会的搬运工，以前下乡收国库券的时候，他可是经常和那些漫天要价的火车票票贩子争吵，并且还坚决声称以后就算穷死也不会去做那行当。 就连自始至终都很从容的唐文华，额头上也冒出了几根黑线，他可没有在座的这些人有钱，以前没跟吴永城之前，他可没少吃老黄这类人的亏。 接下来，唐文华将这次大家单独筹集用作研究认购证的资金用途大致说了下，主要还是给包施工那些散工和老黄他们那些人散布谣言的误工费，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细致合理，除了连连反对的陈菊梅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末了，他才整了整声线，眼里一阵精光闪现，道：“认购证的发售时间很长，大家一定要低调，慢慢买，慢慢屯，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认购证一定会让大家发大财。” 说到能够发财赚钱，陈菊梅的脸上就挂起了莫名的笑容，但她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能够赚钱，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去多买一点认购证，反正他交易所的总经理袁文尉说了无限量发售。” “所以说让你别在那些小钱上面斤斤计较，要把眼光放远点。”有人借着这个档口的时机奚落陈继梅。 “诶，你想搞事情啊！” 陈菊梅当时就想发火，但唐文华制止了她，解释道：“今年申交所只发行十只新股，其份额始终有限，如果所有人都跑去买认购证，将会大大拉低认购证的中签率……” 唐文华说了一会，但是见陈菊梅还有些不明白，就换了个说法给她解释起来：“陈姐你想想，如果只有固定的十个大饼做为奖品，你说是一百个人的中奖几率高些，还是一千个人的中奖几率高？” 这个比喻做得恰到好处，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一这两种中奖几率，陈菊梅扳起戴着金戒指的肥胖手指盘算了一会就明白了过来。 现在她也不嘀咕了，她有些花了妆容的脸上立马堆上了灿烂的笑容，“小唐，你刚才说这认购证可以让我们发大财？那能比得上咱们现在买的那只电子真空吗？” 第三十三章 实物股票 陈菊梅的话将在座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唐文华身上。 大家手上电子真空股票都是唐文华操作买的，他们虽然知道现在手上的股票赚了多少钱，但是对于认购证，他们就没多什么概念了， 他们也想知道唐文华的答案。 ………… 在1990年底申海市交易所成立之前，现在挂牌交易的八家公司就已经开始对社会公开发行股票。 当时都是实物股票，是一种印制得花花绿绿的纸片，上面印有上市公司的名字和简单的一些信息，还有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的签名。 当时每一股股票的面值都是100元，可以在证券公司交易。 那个时候没有交易所，所有的报价都在证券公司撮合成交，并且是实物交割。 就是你买到一股股票，就能拿到一股实物股票，只是在时间上往往会等上几天才能将实物股票拿到手。 当然，在等待实物股票交割到手的这个过程中，这股实物股票也是可以挂卖的。 起先，吴永城他们发现了股票这种新生事物能够炒买炒卖，从而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但那个时候他们各自为战，每个人买的股票都不一样。 在那个时候，唐文华已经逐渐进入了吴永城的视野，等他将农贸物资公司彻底盘顺后，吴永城才彻底肯定了他的才能。 后来，在唐文华的建议下，吴永城将现在眼前的这些曾经一起吹摸滚爬的兄弟召集一起，自己率先拿了一百万元出来，和大家一起共同出资，设立了一个总额度八百万元的集资炒股账户，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大家都投了钱，再加上他们也自己经手买卖过那些实物股票，因此每个人对于八只股票都有着不同的看法。 对于这个账户该买什么股票，再什么时候该卖掉什么股票，往往大家都是各持己见，谁也不服谁，还经常都会为此脸红脖子粗的吵上一架。 吴永城虽然做为发起人，但他也只是一个大老粗，他也说不清股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知道110块买进来的股票，120块钱挂在证券公司去卖，就算当时不能成交，但是过上个半天几天后，总是能莫名其妙的成交。 其他人和他差不多，他们纵使在股票上赚了不少钱，但始终不了解为什么100块面值的股票，需要100多块才能买到手。 关键是挂卖的时候，只要加上自己想赚的利润，还总是能够成交。 要知道他们以前倒腾国库券的时候，100块面值的国库券，他们只需要花上70-80块之间不等的成本就可以收到手。 重要的是还有银行来回收国库券，这就让国库券变得没有任何风险可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这股票不一样，上市公司向社会公众募集资金，发行股票的时候，那股票上面的面值就是100元每股，也没有像国库券那样说明几年到期有多少利息之类的说明承诺。 这样就让股票的存在变得更加神秘，那时候吴永城他们都没多少文化，也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根本无力可图的事情，确偏偏就莫名其妙的赚到了钱。 就这样，在他们为这个股票投资账户该由谁来做主争执不下的时候，吴永城将唐文华推了出来。 唐文华也没有推却，在所有人充满疑惑的目光下，硬是将所有的资金都买了电子真空的股票。 当时，他根本不管证券公司里电子真空的挂牌交易价是多少，只要有人挂牌，他就全部买进来。 吴永城他们那些人，起先还不理解唐文华为什么价格都不看，就是买买买的买个不停。 同时更让他们惊异的是唐文华只进不出，一股也不卖。 但直到他们看见证券公司里电子真空挂牌出来的卖价从160块钱一路高涨，那个时候没有涨跌幅度限制，股价都是不受控制的往上涨，从190、220、240…… 股价节节攀高，他们就再也没有怀疑唐文华的操作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们暗自将那些写着交易价格的单据盘算了一下，在唐文华操作下，他们股票投资账户的收益也是滚滚而来。 后来，账户里的钱被唐文华买光了，他们又相继追加进去了一千万的资金。 有了这笔钱，唐文华更加的偏执、疯狂，就像在抢时间一样的，证券公司里的挂牌价是260块，他就直接报280块…… 直到账户又一次没钱了，唐文华才从那种几近疯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因为像陈菊梅这些将钱看得比较紧的不愿意再追加进去钱了，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意要做，还有生活要过。 另一方面因为唐文华只买不卖，有些人明明看到账户里有收益，但是因为唐文华不卖股票，他们拿不到手，所以就有些不乐意了。 好吧！没钱就不买了呗！ 唐文华也知道有些事情他说了不算，他将账户里的综合成本价算了下，购买电子真空的平均成本价大概在240块左右。 后面交易所成立，推出了股票交易账户，也取消了原来实物股票交割的交易方式。 唐文华也借此按照大家当初的投资比例将手上的股票进行了划分，分别划到了各个投资人名下的股票交易账户里，而他也因此获得了部分奖励股票。 虽然所有的股票都已经划分出去了，但有些人还是直接交给唐文华管理，而像陈菊梅这类抠抠索索的自然就将账户拿回了自己手中，每天在家里看着股票上涨偷着乐。 尤其在交易所1%涨跌幅度的限制下，看着每天空涨的股票，陈菊梅更是每天笑得合不拢嘴。 直到现在，吴永城他们所有人都庆幸当初将联合起来的资金交给了唐文华操作，当然也有后悔的，为什么当初没有再多投点钱进去。 但已经没有用了，因为每天空涨的股市根本买不进去。 …… 现在电子真空的股价涨到了956.79的价位，而在座的这些人手上的成本价才只有240块左右. 相较于那些虚的，陈菊梅比较喜欢有直观对比的东西，这样她才能了解现在的认购证有多大的价值。 所以她才会拿认购证和电子真空来做比较。 然而，这一次唐文华的表情好像有了一些变化，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 这摇头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不明白唐文华这是要闹哪样，如果认购证所带来的收益没有电子真空那么大，那他们何必要花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去做研究？ 并不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有那么大野心的人的。 毕竟他们现在的身家都已经达到了几百万，已经不愁吃穿了，能够赚到大钱最好，如果不能他们也不会强求。 但如果这一次唐文华花了这么大的阵仗去研究认购证，却换不来让他们满意的回报，那他们恐怕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而陈菊梅更是直接，基本上她和唐文华在一定程度上属于同一类人，同一类只进不出的人。 此刻，她的嘴巴都已经张开了，想要说“诶！你想搞事情啊！” 但唐文华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她才硬生生的将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我想说的是，认购证可以通过计算来得到它可以为我们带来多少收益，但是股票市场却不一样，因为它现在的赚钱能力还远远没有显现出来，根本无从计算……” 唐文华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的闪现出阵阵精光，如果在座的人仔细分辨的话，一定会发现他此刻的眼神像极了当初买电子真空股票那阵的眼神。 自信、坚毅、执着。 这是他对未来股市的憧憬，他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真的看透这个无形的市场。 听到唐文华这么说，再加上现在他隐约透露出以前买电子真空股票时候的那种近乎疯狂的偏执状态，在座那些心里有些动摇的人，这才彻底的收起了刚才的那阵疑虑。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早点说嘛！”有人出声，避免这个时候的尴尬。 陈菊梅的反应更快，从刚才隐约将要说出声的嘴型中，硬是变换成了：“诶小唐……” 她缓了缓，谄笑道：“那股市要怎样才能计算呢？” “我不知道。”唐文华看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头，然后眼里的那些神采就此隐去。 他想了好一会以后，才缓缓说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到能够计算股市深浅的地步……” 他顿了顿，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些疑惑，好像还对某些事情讳莫如深，“或许，只有那些自交易所成立以来，每天让股市空涨的人，才能计算得出来吧！” 一直注视着唐文华的杜庆隆，此时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在为不能早点认识唐文华而感到可惜。 此刻，没有人注意道，杜庆隆的眼角不着痕迹的往天花板上看了看： 或许，楼上的那群人，就是唐文华口中所说的那些人吧！ 第三十四章 发售遇冷 星期一很快到来，股票认购证的发售时间是早上九点开始，沈平早早的就出门坐上了前往市区的巴士。 而曾卫国、宋兵也在犹豫之中，被杨瑞推上了去往市区的巴士上。 他们的目的地都是民众广场上的一家银行。 沈平是因为在那里方便和魏姐碰头，杨瑞他们则是打算买了股票认购证后顺便就在民众广场逛一逛，以便买点东西准备回家过年了。 民众广场是附近可以说是申海市目前最繁华的区域，因为春节的临近，广场四周的高楼、街边商铺都布置出了各种喜庆的氛围。 广场上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其中还夹着着各种小贩的吆喝声。 沈平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偶尔驻足在一些贩卖年货的摊贩前，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记忆之中的商品，不时还与商贩侃上几句。 最后，当他来到银行门口时，距离发售时间也就只有几分钟而已。 “臭小子，你还记得要来买认购证吗？”魏姐一如既往，凶巴巴的对姗姗来迟的沈平叫骂。 沈平自知理亏，不敢和魏姐对望，赶紧和站在一旁卖煎饼的刘石老哥打招呼。“刘石老哥，你也来了啊！” “是啊！认购证这种新东西发售怎么少得了我。”刘石笑得很憨厚，但是他的眼里，却隐约散发着一种奕奕神光。 这是他对自己当初选择买股票这种行径的一种自豪，还有对自己眼光的一种肯定。 沈平看着自信满满的刘石老哥，不禁在心里暗自揣测：估计刘石老哥再过一段时间，就不会再做他的煎饼摊了。 同时，他在心里唉声叹气起来：什么时候我才能赚够钱，离开现在的五金厂啊！ 但沈平没有自卑，他知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刘石老哥的勤奋和魄力，注定了他会超过走在他前面的人。 而自己，也终将会在不久的将来，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你在想什么呢？”魏姐盯着表情古怪的沈平，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 沈平先前仅仅只是有些出神而已，他一听魏姐现在语气，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魏姐，我们不是要买认购证吗？咱们赶紧进去买认购证吧！”沈平根本不给魏姐说完的机会，逃也似的就踏上了银行门口的台阶。 “急什么急，你以为是以前的股市吗？”魏姐不满的嘀咕了一声，就和刘石跟了上去。 进到银行大堂，沈平四下看了一会，找到“股票认购证在此出售”的窗口。 此时在窗口前，大概只有八九个人在排队，就连旁边排队办理存取款业务的队伍都要比这条队伍长好多。 这种有些冷清的景象让沈平咋舌，现在股市的交易量打开了，已经有很多人买到股票赚到钱了，然而面对与新股相关的认购证发售，却并没有被多少人关注。 不过仔细想一想，认购证每本30块钱的价格确实高了点，还有那不确定的中签几率，更加让人望而却步，毕竟交易所可是说了，无限量对广大投资者发售。 毕竟这个年代很多人都不愿意做没把握的事情，就好比没有多少人敢下海干个体户一样。 “魏姐，你准备买多少认购证？” 沈平率先排到了队伍后面，然后在身前留了一个空位，示意魏姐站在他的前面。 魏姐一点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沈平前面，然后转过来，道：“我买100本，然后帮别人买300本。” “谁这么有钱啊？”沈平的眼里露出一抹羡慕的色彩，300本要9000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以他现在的工资那要工作好久才能攒到这么多钱。 “你猜一下？”魏姐露出一副神秘玩味的笑容。 沈平见到魏姐这副模样，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是谁，淡淡的“哦！”了一声，就回头和站在后面的刘石大哥聊了起来。 “刘老哥，你居然也买100本。” 当得知刘石也要买100本的时候，沈平不禁惊呼出来，没想到看上去其貌不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他也能拿出这一大笔钱出来。 为此，沈平在心里琢磨：在五金厂工作果然不能长做啊，这不，连在路边卖煎饼的刘石老哥都可以随随便便拿出3000块钱出来。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只买16本，像好玩似的。”魏姐奚落。 “不是我不想多买，是我实在没钱啊！魏姐你看，我为了买股票买认购证，今年过年都没钱回家了……”此刻沈平看上去有些落魄的样子。 其实他也想多买一点，但是现在身上只有600多块钱，考虑到要留一点生活费，他也只能买15本认购证，再加上一本给李长春带的，刚好16本。 “你就装吧你，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有多少身家吗？” “……”沈平无语，无从辩驳，看上去他的股票账户里是有8000多块钱，可是只要不卖，这些钱跟本无法拿出来用。 “行了行了，不回家就不回家，大年三十晚上来我家吃团年饭。” “这……”沈平有些难以置信，本来只想和魏姐开开玩笑斗下嘴，可没想到魏姐居然如此大方。 “诶，好勒！”沈平也没犹豫，当即答应下来。 去魏姐家吃饭，总比大过年的自己一个人待在宿舍吃东西要好吧！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旧旧的工装棉外套的人走到了魏姐身边。 “这位大姐……” “叫姐。”魏姐目露凶光，对他一点也不客气。 “……”那个人愣了一下，没想到魏姐如此凶狠，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刚才我听说你想买400本认购证？” 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将站在前面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就连旁边办理储蓄业务的人也将目光转向了这边。 “我买多少关你什么事？”魏姐很警觉，隐约还带有一股狠劲，弄得那个工装男一阵犯懵。 他觉得魏姐一点也不好惹。 但因为有任务在身，他还是堆上一脸谄谄的笑容，道：“你花这么多钱买认购证和将钱往水里扔有什么区别？” “你什么意思？”魏姐邹起眉头，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看认购证30块一本，价格这么贵不说，还要抽签，万一运气不好，你那么多钱不都丢到水里了……” 工装男表情夸张的说了起来，魏姐这会算是明白了，他在某种程度上和当初那个嘲笑沈平开户买股票的东方红差不多一个类型。 只见魏姐丝毫没有迟疑，硬生生怼过去几句凶狠凌厉的申海方言，吓得那个工装男连连退步。 “额……”沈平头上冷汗直冒。 幸好魏姐平时只是拿自己开开玩笑，偶尔奚落一下自己，要不然他可受不了魏姐这凶巴巴的悍妇模样。 “你以为这认购证像那股票一样会涨价吗？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 工装男真的被魏姐的凶厉模样给吓到了，脚下不自禁的退后一步，开始念叨起来。 他想再吓唬吓唬魏姐，可谁知道魏姐没被他给唬住，反而前面正在排队的人被他给唬住了。 “喂，这认购证真的有这么不好？”前面有人朝他招手。 工装男见有人问起，就不再和魏姐纠缠，一个大步就跨到了前面，开始络络不绝的说起了认购证的不是。 第三十五章 洞悉本质 “诶，那报纸上不是说要想认购新股，必须要买这认购证吗？” “是啊！你没看现在股票天天上涨，价格高的豫家商场都涨到3000多块了，我老公说了，现在豫家商场的价格就是以后那些新股上市的价格。” “……” 站在队伍前面的几个人听工装男说了一会，对他贬低认购证的说法提出质疑，他们能够站在这里，就说明是对股市有一定关注的。 就算现在股市每天的涨幅都不大，但好歹也是在每天上涨，有了这个现有的参照物，他们也就不会轻易被工装男给唬到。 但那个工装男很机灵，只是眼珠子转上那么一圈，就开始口若悬河的反驳起来：“你们都被交易所给忽悠了，你们想想看，今年一共就只发行十多只股票，但他交易所却要无限量发售认购证，这样算下来，能有几个人买到新股？……” 工装男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还真唬得前面一些人开始动摇起来。 沈平站在后面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邹起眉头在心里暗自揣摩，认购证真像工装男说的那么不堪吗？ 以前他没考虑过认购证的具体作用，只是想着按照交易所说的，买了认购证，才有中签的希望。 但现在这个工装男在前面胡吹瞎侃，反倒是点醒了沈平要去挖掘认购证的本质。 首先，交易所讲明了认购证的发售日期只有半个月，在1月31日截止。 哪怕交易所说无限量对外发售认购证，但因为有这个销售截止时间，那它销售截止以后就成了一个固定的数值。 那这个数值是多少呢？沈平无法猜测，也无法估计。 但从现在这家银行的冷清情况来看，沈平猜测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今天是公开发售的第一天，如果真是对认购证有兴趣的人，绝对都会在这一天跑来凑热闹。 但这里的实际情况确是，加上沈平，一共才有十个人在排队。 要知道这里还是在申海最热闹的民众广场旁边，都是如此冷清，其他销售网点的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即使认购证的销售情况再怎么不好，它总会有一个具体的定值销售数据，当然这就要等后面交易所公布出来了。 既然交易所说认购证是摇号中签唯一的凭证，那它就与中签率有着最直接的联系。 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认购证始终会有一个固定的数值，那另一个与中签率有关系的数值是多少了？ 是工装男所说的“今年一共只发行十多只股票”吗？ 沈平知道绝对不是，如果只是这十多只股票，无论怎么算，这认购证的中签率都会非常低。 那到底是什么呢？那个数据该怎么算呢？ 沈平冥思苦想，仔细琢磨了好一阵后，才恍然醒悟，找到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啊！”沈平的嘴角扬了起来，看着工装男露出了一副耐人寻味的笑容。 现在，他已经洞悉了事实的真相，他知道工装男不过是在混淆视听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工装男所说的“十多只股票”只是代表着十多家上市公司，并不是代表与中签率有着直接联系的股票数量。 那这个这个股票数量又是多少呢？ 此刻沈平已经了然于胸，他暗自庆幸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沉心学习，才不至于现在一头雾水的摸不着头脑。 其实，这个数量到底有多少，沈平也不知道，因为交易所没有公布，但他知道这个数量肯定只多不少。 因为这个数量是上市公司对外公开发行的股份数量，也就是上市后可以在交易所直接交易的流通股数量。 当然，这个流通股的数量并不代表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股本数量，考虑到那些未流通股不能交易，沈平也就没有将它纳入思考范围。 沈平仔细想了下，参考现在市场上八家上市公司的数据，流通股从只有一万多股的豫家商场到接近一百万股的延平股份，数量不等。 沈平猜测，既然交易所要扩容发新股，这新上市的公司所发行的股票数量绝对不会像豫家商场那么少，因为这样就没有扩容的意义了。 况且，豫家商场因为流通股少，价格已经达到了3000多块，这样股少价高的方式绝对不利于股市的发展。 相比较而言，流通股接近百万股的延平股份，现在股价只有103块多，这样的股票才能促进市场流通嘛！ 要知道，21世纪的证券市场，一只股票的流通股数量往往都是几千万上亿的。 所以沈平断定，即将发行的股票数量绝对会往多了走，就算超过现在有着一百万流通股的延平股份都有可能。 如果按照每家上市公司新发行一百万的流通股，那十多家公司合起来就是一千多万股的发行总量。 沈平又揣摩了一番，觉得这个数据就算少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如果真按照这今年一千多万股的发行总量来算，那中签率相比较而言就要高多了。 这样的数据可就不是工装男说的“只有十多只股票”那么少了。 当然，还会有些其他的因素会影响最终的中签率，但最主要的还是这个总的发行数量和认购证的销售数量。 如果总发行量是个定值，那么认购证的销量越少，中签率就越高。 如果认购证的销量是个定值，那么总发行量越高，中签率就越高。 就此，沈平觉得这样的一番思考太值了，如果有确切的数据，他甚至可以借此来换算出相应的中签率。 这可比21世纪的打新股要公开透明多了啊！ 当然，前提条件还是要买下这认购证，因为这认购证就是一张摇奖券，并且数量越多越好。 想到这里，沈平不禁为自己触之见底的腰包痛惜起来，为什么偏偏自己没钱。 甚至，他还有些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非要去多想，与其没有多的钱来买认购证，还不如傻不拉几的等着交易所摇号开奖来得的痛快。 想到这里，此刻沈平看向那个工装男的眼神就完全变了，他甚至希望那个工装男再多丢点干货出来，彻底吓退前面排队的那些人。 因为他只能买16本认购证，其中还有一本是李长春的，所以也只能希望工装男来多劝退一些人，以提高自己的中签率。 “加油，再加把劲……不是你这样说的……” 此刻沈平变得有些自私，开始给工装男默默的加油鼓劲，甚至他恨不得自己上去说上几句。 谁叫自己没钱多买认购证了。 魏姐听见沈平在背后神神叨叨的碎碎念个不停，回过头来一脸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居然给他加油，你没发现他和东方红一样，自己不吃葡萄就和所有人说葡萄酸，你不觉这样的人很讨厌吗？” “他和东方红不一样，他可比东方红要好多了。”沈平坏笑。 “这……”魏姐一头雾水，她不明白沈平到底再想些什么。 看着一脸错愕的魏姐，沈平实在有些无语，你也忒实在了把！ “你不觉得他是在帮咱们提高中签率吗？” “什么意思？” 额！沈平不禁擦了一把脖子上的冷汗，道：“你想想，买的人越少，咱们中签的几率不是越高吗？” 此刻，沈平真觉得自己想了那么多都是白想一通，这个道理太显而易见了。 甚至，他还有些怀疑那个工装男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可这样有用吗？他一个人能唬住所有关注股票的人吗？ 第三十六章 撞见 魏姐弄明白沈平的想法后，很鄙视的看了一眼沈平，没好气的说道：“想提高中签率，就去多买点认购证。” 说完，她就愤岔岔的转过了身子，她觉得沈平太无语了，不想再和沈平交流。 然而，等她转过身去以后，态度就立刻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她也不发牢骚了，也不碎念工装男的无耻行径了，反而悠哉悠哉的作壁上观，开始颇为欣赏的观看起那个工装男口沫横飞的卖力表演。 额。。。 沈平无语，说好的节操了？ 连你这个要买100本的豪都这样，还好意思说我这个只能买15本的穷人？ 不得不说，工装男确实卖力，现在都已经动摇了前面有些人的心理。 只见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都已经将钱递进了窗口，却很没有节操的说道：“那个同志，我不买五本了，只买两本。” 窗口里的是一名中年妇女，看上去比魏姐大一点，她像看怪物一样打量了那个人一会，然后很不耐烦的退出来九十块钱，就继续去办理着相关的手续。 “诶，你老公真的那么肯定新股能像豫家商场那样涨到3000多块？” “我。。。我也不知道，我老公也是听别人说的。”先前那位女士犹豫了。 “呵呵！”这个时候，工装男更嚣张了，凑了上去：“你们也不想想，豫家商场可是从交易所还没成立就开始涨起，一直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涨到现在3000多块的价格。如果等新股花上两年时间涨到3000块，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把豫家商场的股票买了，到时候，它就是6000块了。” 不得不说工装男很擅长玩弄人心，对于不关注股票的普通人，认购证每本30块的价格，无从计算的中签率就可以将他们吓退。 但是对股票有那么一些了解的那些人，只需要找到一个更好的对比就可以让其退步，而这个对比就是现在每天上涨的股市。 虽然前不久股市开始有了波动，但不管它怎么波动，指数就是每天在上涨。 而那八只股票更是如此，就算有短暂几天的下跌，后面也都涨了回来，甚至超过先前。 有这样一个看得见的可以赚到钱的市场做对比，那渺然无踪的新股就没有那么吸引人了。 就连沈平也是这样想的，他不会去为了认购新股，而去卖了现在手中的申华汽发来买认购证。 果然，那位女士更拿不定主意了，并且在犹豫不决之中，她慢慢的走出了队伍。 “你说的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买了认购证也不一定摇到号，摇到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涨到3000块的价位，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就直接去买豫家商场算了……” 说着说着，这个人也退出了排队的队伍，朝银行大门走去，而工装男见再留在这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了，也紧随他朝外走去。 “走吧！走吧！都走了最好！”沈平暗自窃喜。 他觉得每少一个人买认购证，他中签的几率就大上了那么一丢丢。 虽然新股不可能像豫家商场那样涨到每股3000块，但至少还是能够涨个几倍十几倍的。 这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毕竟他现在手上没钱，如果真能中签，他也不建议卖一点申华汽发的股票来认购新股，毕竟新股的刚上市的涨幅绝对比现在受到了涨幅限制的申华汽发要来的快。 大不了新股上市后，就将其卖掉，再重新买回申华汽发。 这个想法，没毛病。 此刻，前面已经有人买完了认购证，沈平大致瞄了下别人手中的认购证，发现印制的还挺精致的，形状看上去和银行存折差不多，封面上还印有一圈淡绿色纹络图案，和深红色的存折封面截然不同。 除了认购证的外观，沈平更关注的是别人买了多少。 可能他们真的受到了工装男的影响，每个人都买的不多，基本上都是1本、2本的，最多的也不过四五本的样子。 看到这惨淡无比的销售状况，沈平更加兴奋了，他觉得自己“与摇号抽奖从来无缘”的这种黑暗属性，恐怕可以就此改变。 购买认购证的队伍井然有序，没过一会就轮到了魏姐，而队伍后面这一会的功夫又排上了两个人。 与此同时，杨瑞和曾卫国，宋兵三人也踏进了银行的大堂。 身形消瘦的曾卫国，他朝几个办理业务的柜台窗口扫了一眼，最后视线停在只有稀疏几个人排队的认购证出售窗口前，非常谨慎的说道：“杨瑞，你看那边出售认购证的窗口根本没什么人，这个认购证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杨瑞看都没看，就不以为意的说道：“报纸上说了，这认购证无限量发售，现在才刚刚开始，没什么人很正常嘛！” “是这样吗？”另一个叫做宋兵的工友也很小心，四下张望，发现刚好有个从身边走过的人，正在翻看着手上一个像存折一样的小本子，“你看刚刚那个人手上拿的是认购证吗？可怎么手上只有一本？” “不是。”杨瑞矢口否认，他可不想这两人都进了银行，却被眼前的不明所以的冷清状况给吓退，“认购证那种代表财富的象征怎么可能像存折一样那么普通。” 曾卫国和宋兵还想发问，杨瑞当机立断，立马又给他俩吹嘘起了认购证的各种好处，同时还拉着他们往出售认购证窗口前的队伍走去，同时顺其自然的站在了只有五个人的队伍最后面。 曾卫国和宋兵本来就是被杨瑞怂恿而来，在门口就瞧见了这边队伍的冷清情况，现在站在这里，更加觉得不自然。 当即，曾卫国就踮起脚尖，仔细观察着队伍前面的情况，站在窗口前的第一个人，是一个体型有点微胖的女人，第二个是个穿着普通棉外套的男的…… 咦！等等，这第二个人的背影怎么有点脸熟？ 可怎么想不起来是谁呢？ 曾卫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杨瑞听后，也踮起脚尖朝前看了一下，没觉得什么很熟悉的感觉，不过就是个子稍微高上一点而已。 但宋兵就不一样了，本着探索事情真相的原则，他直接走出了队伍，三步并作两步的几个跨步，转眼就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他从侧面一看，顿时惊呼出来：“沈平！真的是你？” 此刻正在注视窗口里工作人员清点认购证的沈平，被宋兵突然的一声叫唤吓了一跳。 我在这里没有熟人啊？ 可当他转过头一看，才发现是厂里的工友宋兵，他觉得很意外，“宋兵，原来是你啊……” 同时他也很郁闷，他可不想被厂里的工友知道自己来买认购证啊！ 这个时候，曾卫国也跟了上来，“沈平，你是来买认购证的吗？” 沈平转头看去，不仅曾卫国，还有杨瑞也在旁边。 “沈平，你怎么不早点说你要买认购证啊！咱们可以一起来嘛……”此时杨瑞的笑容耐人寻味，像是早就猜到了沈平会来购买认购证一样。 看到杨瑞也在这里，沈平顿时明白过来，曾卫国和宋兵都是被杨瑞给忽悠过来的。 此刻他真想对着杨瑞破口大骂，你真是屁事多，别人工装男好不容易唬走了两个人，帮我拉高了一点中签率。 可你倒好，居然为了自己不被别人看笑话那点小心思，又忽悠来两个人买认购证，又将中签率拉了回来。 我说，你有算过中签率是怎么来的吗？你还想中签吗？ 第三十七章 矢口否认 “我不是来买认购证的……” 沈平矢口否认，就算被这仨看见自己站在这里，也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来买认购证的，要不然全五金厂都会知道这件事。 重要的是，沈平担心自己股票没有卖的事被人发现后，厂里会真的有不明就里的工友去跟风买股票。 这段时间厂里对股票有兴趣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大伙现在都知道杨瑞手上有一只叫申华汽发的股票，他是142块多买的，现在已经涨到159块了。 当然，大伙现在都还不知道杨瑞把股票卖了。 虽然当初大伙笑话过杨瑞一阵，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很多人每天都守在收音机前默默的给杨瑞算账，算他赚了多少多少钱之类的。 杨瑞一个人就算了，可如果沈平手上的股票信息一曝光，那绝对是震撼的，从92.38的买入价，到现在159.66的市价，这中间可是赚了67块多啊，再加上他53股的数量，一共就赚了3551块，这笔钱起码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存下来。 沈平相信，经过厂里七嘴八舌的一番绯议，绝对会有人经不住这种诱惑从而跟风去买股票。 即使现在的股市真的能赚钱，但沈平也知道股市能亏钱，所以他一直都不希望厂里质朴的工友们走上这条不归路。 想到这里，沈平当即立断，直接走出了队伍，做出一副很诧异的模样，道：“原来这条队伍是买认购证的啊！我是说怎么这么少人……” 说着说着，沈平就钻进了旁边一条正在办理储蓄业务的队伍，站在了一位正在排队的大姐前面，也不管杨瑞仨信不信，回过头来就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只是想取点钱而已……” “要取钱，就去后面排队去。”站在沈平身后的那位大姐，怒目圆瞪，没好气的说道。 那位大姐辛苦排了老半天，眼瞅着都快到自己了，突然听闻眼前的人是要取钱，插了进来，搁谁都会发脾气。 沈平自知理亏，也没争辩，赶紧连声道歉，接着就从队伍的另一边退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朝银行大门方向溜去。 一直在等着窗口里清点认购证的魏姐，先前见宋兵他们和沈平穿的衣服差不多，猜到他们应该是同事，也就没有插嘴打岔。 可现在沈平一声不响的就溜走了，还否认自己是来买认购证的，这叫让魏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沈平，你干嘛去？”魏姐大喊。 魏姐的声音没让沈平停下，反而令他加快了脚步，一下就跳出了好几步。 魏姐可是证券公司的员工啊，万一她一根筋没有转过来，将沈平没有卖股票的事情爆了出来，那沈平真要哭去。 这能应声吗？肯定不能。 为此，沈平也只能装作没听见，想要快速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诶……”魏姐耿直，想要追上去问清楚沈平什么事。 但无奈窗口这里还在办理认购证的购买手续，她也只能留了下来，和站在后面的刘石商量琢磨道：“沈平怎么越叫越走……” 看着沈平头也回头，越走越远的架势，杨瑞有些急了。 这里销售冷冷清清的情况他也看在眼里，虽然他极力否认，但还是有些担心曾卫国和宋兵两人会因此退缩，现在既然撞见了沈平，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掉。 曾卫国两人也正如杨瑞所说，被现在冷清的场面弄的拿不定主意，他们也想问问沈平怎么想的。 三人想法一致，非常默契的就朝着沈平追了过去。 当追到银行门口的石台阶这里时，三人终于追上了沈平。 “沈平，你不是说要取钱吗？”宋兵率先发问。 “现在人多，我待会再来！”沈平暗叫晦气，这仨难道是属兔子的？ “你真不是来买认购证的？”曾卫国一脸狐疑。 “不是，那是有钱人的玩意，不是我买得起的……”沈平很郁闷，为了不影响到厂里的工友，他只能一个谎话接一个谎话的圆下去。 杨瑞在旁边听了一会，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他琢磨不透沈平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平到底是想买认购证了，还是不想买认购证？ 重要的是，沈平现在还义正言辞的给曾卫国两人讲着那些认购证不好地方。 曾卫国和宋兵两个本来就有些疑神疑鬼的，万一真被沈平给吓跑了，杨瑞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了给自己一个买认购证的理由，杨瑞铁了心的要找人一起买认购证。 杨瑞很果断，将曾卫国两人推到一边，当即开始给沈平讲了起来：“沈平，你听我说，这认购证……” 杨瑞很卖力，甚至比之前忽悠曾卫国和宋兵两人时，还要认真不少。 但无论杨瑞怎么卖力推销，沈平就是铁了心的表示不买，甚至还义愤填膺的细数了关于认购证的诸多不是。 “认购证是骗钱的。” “所有的中签号早就内定了，根本不可能摇得到。” ………… 这个时候，魏姐已经办完了相关手续，抱着4大摞认购证从银行里走了出来。 还没出门口，她就听到了沈平在那里给杨瑞讲各种关于认购证不好的地方。 那模样，那架势，像足了先前在出售窗口前忽悠别人的那个工装男。 魏姐不明白，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沈平就从人变成鬼了。 当她踏出门口的时候，又听见沈平一连说了好多个“不买”。 顿时，魏姐一下子火了，她在心里暗骂：你真不是个好东西，连同事都骗。 只见她几个大步就走到了正在和杨瑞争论不休的沈平面前，突喝一声：“接着！” 然后，她就将怀中的4摞认购证一下子全部扔进了沈平怀里。 “……”沈平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魏姐这是要闹哪样。 他只是出于惯性，做出了一个双手接东西的动作，然而一眨眼的功夫，怀里就多了4摞认购书，这么多认购书还挺沉的，差点让他一个踉跄不稳，跌倒在地。 杨瑞现在也停止了吹嘘吆喝，和曾卫国两人一起愕然呆立，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将这么多认购证扔进沈平怀中。 “大姐。” “叫姐。” “姐～～”杨瑞被魏姐的气势给吓到了，他感觉魏姐和工厂里的王大姐有得一拼。 “你为什么给他这么多认购证？”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就连沈平也很想知道答案。 “这是他的。”魏姐指向沈平。 “额。。。”沈平一脸懵逼的看着魏姐，此刻他想哭了。 魏姐，不带你这样玩的，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但是说这认购证都是我的就不行，这不是将我彻底推入了风口浪尖吗？ 看到沈平吃瘪，魏姐心头的火气这才退却了不少，甚至还有些得意的看向沈平。 你不是说你不买认购证吗？现在我就要告诉别人你不仅买了认购证，还一下子买这么多…… 看见魏姐集得意、玩味、戏弄于一体的眼神，沈平已经明白了，这是魏姐在故意使坏…… 第三十八章 好奇害死猫 “沈平真是个混蛋！” 杨瑞三人同时在心里暗骂，原来沈平先前说了那么多“不买”，只是自己不动手买而已。 他们暗自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这每一摞认购证怎么也该有个五六十本吧，四摞就有两百多本…… 同时，他们觉得很奇怪，两百多本就是六千多块钱，这应该差不多是沈平的全副身家了。 他们都知道沈平以前买过股票，当时赚了一点点钱就卖出去了，当时开户要五千，再加赚了几百，再加这个月的工资，要拿出这笔钱倒是很容易。 但如果将这所有的钱都拿来买认购证，中签以后再去哪里弄钱认购新股了？ 尤其是杨瑞，眼睛更是贼溜溜的转个不停，他在琢磨沈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时候的沈平很无奈，很无辜的看向魏姐，“魏姐，这……” “这什么这，你快点清点一下这400本认购证，没问题我就上班去了！”魏姐凶喝。 “……”沈平脑门顿时浮现几条黑线，他看得分明，此刻魏姐的嘴角上扬得厉害，这是在偷笑啊！ 魏姐你也太恶搞了把！想让我当苦力帮你拿没问题，但别这样玩啊！ 而杨瑞他们在这个时候听到魏姐说有400本认购证，更是惊掉了一地大牙。 这个数量远远超过了他们先前所想的只有200多本。 400本认购证可是需要一万二千块才能买到，以他们每月300左右的工资可是要工作好几年才能攒到这么大一笔钱。 这个时候，刘石老哥也办完了手续，提着一摞认购证走了出来。 一出银行门口，他就看到杨瑞和曾卫国、宋兵3人全都震惊无比的看着沈平，而沈平则一脸无辜的看着魏姐，他暗自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杨瑞回过神来，他在心里飞快的盘算起来，他在盘算沈平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大一笔钱。 他们都在同一间工厂工作，大家工种相同，工资相仿，每个月用多少，攒多少钱，彼此之间也都心知肚明。 没理由沈平有这么多钱，他杨瑞却没有啊。 可想了好一会，他都想不明白沈平怎么会这么有钱。 这时，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冒了上来，难道当初沈平没有卖掉申华电工的股票，而是最近才卖出去的？ 杨瑞突然之间有这个想法的原因是因为沈平之前买过股票，而也只有通过股票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这么多钱。 但再仔细一想又不对，因为当初开户是肯定需要5000块钱的，按照沈平所说他的成交价是92.38，那应该只能买53股申华汽发。 如果按照上周一杨瑞卖出的价格是154块多来算，沈平也应该只有8000多块钱。 可这还是和现在一万二这笔巨款之间有有着3000块的差距，那这个差距又从哪里来的了？ 在这盘算的过程中，杨瑞直接忽略了申华汽发在上周五已经涨到了159.66元的现实。 因为在杨瑞的潜意识里，他都被上下震荡的股市给吓了出来，沈平也应该在好不到哪里去。 没过一会，杨瑞忽然灵光一闪，难道当初沈平不止买了5000块的股票？ 杨瑞又转溜着眼睛琢磨了一阵，心想也只有这个想法比较说得过去。 而超过5000块钱的那笔钱，杨瑞也没有去多想，或许沈平有存款，或许沈平找室友借的…… 这个时候，曾卫国和宋兵已经从先前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他们也不明白沈平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有钱。 宋兵很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沈平怀中的4摞认购证，他觉得很假，很不真实。 但为了解开心中的疑虑，宋兵还是开口问道：“沈平，你哪来这么多钱买400本认购证？” “我哪有钱买这么多认购证，这是……” 沈平很无奈，想要解释这些都是魏姐的，自己不过是被魏姐当做苦力使唤而已。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杨瑞生生打断。 只见杨瑞眯起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沈平，你的股票该不会是最近才卖吧？” 沈平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杨瑞，我的股票还没卖了，只是我不想说而已。 杨瑞看见沈平这个眼神，顿时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难道真被我猜中了？ “杨瑞你说啥？”曾卫国不可置信的看向杨瑞，直到杨瑞将心中的猜疑和想法颤颤的说了出来，他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脑门，惊呼道：“天哪！我怎么没想到？” 然后，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询问沈平：“沈平，你的股票真的是最近才卖的？” 其实，现在的曾卫国和宋兵都对股票有了一些了解，他们并没有觉得沈平隐瞒卖掉股票这件事有什么不对，毕竟现在申华电工已经涨到159.66了，只是突然间听闻沈平的股票是到最近才卖的，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而已。 他们可都是知道当初沈平是每股92.38块买的股票，放到现在每股就赚了67块钱，这可是涨了70%多啊，都快翻倍了！ 看着一惊一乍的曾卫国几人，魏姐脸上挂满了问号，她每天坐在营业部里，可没有见到沈平来卖股票啊。 而刚刚来到这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刘石老哥，心里也充满了困惑，当初他和沈平一起买到的股票，沈平可是说过股票不翻倍就不卖这样的话。 “小沈，你把申华汽发卖掉了？”刘石邹眉询问。 “……”沈平无语，赶紧给刘石老哥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 这个时候，魏姐站不住了，先前沈平的那三个工友一惊一乍的说沈平卖掉股票，她还可以当做没听见。 但是刘石不一样，魏姐经常会去他的摊位上买煎饼，比起沈平来，魏姐和刘石认识的更久。 本着给老友解答疑虑，还原事实真相的原则，魏姐正气秉然的对刘石说：“刘大哥，你别听那几个小子瞎说，沈平的股票到现在都还没卖了。” “……”曾卫国和宋兵两人的下巴出现了一个很不自然的角度，眼看都要脱落了下来。 此刻他们已经不去考虑沈平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了400本认购证，也不去想中签以后再去哪里弄钱来认购新股的这些问题。 他们只是一脸错愕的看着沈平，同时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沈平现在赚了多少钱，如果申华电工再涨下去，沈平还能赚多少钱…… 有了魏姐的解惑，再看到沈平奇怪的眼神，刘石老哥哑然一笑，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一连串“咚、咚、咚……”的撞击声。 循声望去，原来是杨瑞正用脑袋一个劲不停的撞击银行门口的石柱子。 杨瑞现在是真的想就这样撞柱子死了算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嘲笑沈平没有胆量，目光浅显，早早的就将手上的股票卖掉了。 然而现在看来，这些话倒是挺适合自己的。 此刻他和曾卫国两人一样，也不去管沈平买认购证的钱从哪里来的那些逻辑问题，只恨自己以前为什么要做出那么多荒唐事出来。 与此同时，他还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自己的好奇心就那么重，非要刨根问底的想要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这真是应了一句话——好奇害死猫。 “魏姐，我要投诉你泄露客户资料。”这个时候，沈平气岔岔的对魏姐说道。 他倒不是真的想要投诉什么，只是一时之间觉得魏姐说了太多，将他想要隐瞒的东西全都曝出来了，他可以想象到回到五金厂后，那些工友们惊掉一地大牙的情形。 魏姐没有理会沈平的气话，一脸狐疑的看了看愕然呆滞的曾卫国两人，再看了看还在撞柱子的杨瑞，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鼻子眉毛拧成一团的沈平身上。 “难道我说错话了？” 想到这里，魏姐赶紧拉着刘石的胳膊就走，“刘大哥，你的煎饼摊不能没人，咱们还是先走吧！” 刘石点了点头，然后眼里神光奕奕的对沈平说道：“小沈啊！买股票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沈平又是一阵无语。 我也不想遮掩自己买股票的事实啊！只是股市这潭水太浑太深，我不想那些不明就里的工友跟着陷进去而已。 第三十九章 一起曝光 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的魏姐拉着刘石老哥匆匆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热热闹闹的民众广场深处。 而沈平正焦头烂额的思考着该怎么处理魏姐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他看了看呆若木鸡般的曾卫国和宋兵两人，再看了看还在撞着石柱子的杨瑞，他不禁摇了摇头。 有办法能让他们三人同时帮自己继续隐瞒下去吗？ 好像没有，人多口杂这个道理沈平还是明白的。 “算了，既然有些事情不能避免，那就先不去管他了。”既然想不通，沈平也就放下心不再去想。 同时，他看了看怀里有些沉重的400本认购证，想着怎么处理这些认购证。 是老老实实给魏姐送回去吗？ 不行，沈平直接摇头否决了这个念头，虽然他知道魏姐是无心说出自己的事情，但也绝对不能如此轻易的揭过。 魏姐平时忒喜欢奚落戏弄沈平，所以沈平这次也打算小小的报复一下她。 想到怀里的认购证有300本是魏姐帮别人买的，沈平决定等会买完认购证就直接回去，让魏姐干着急等着去。 关于这300本认购证是谁的，沈平先前就从魏姐那有些神秘玩味的表情中猜测到，一定是帮他们营业部那位气质有些清冷、身材有些高挑、模样非常出众的林经理买的。 考虑到购买这300本认购证是需要9000块钱的，这笔钱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一笔巨款，其作用一点也不比21世纪的十万元差。 恐怕任谁也无法忍受花了这么多钱买的认购证，却无故消失的情况吧。 “这应该能让林经理大骂魏姐一顿了把！”沈平咧嘴坏笑。 此刻，沈平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林经理长发飞舞、声嘶底里的模样，还有魏姐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惨状。 沈平偷乐了一阵，这才把怀里的4摞认购证拢了拢，然后又朝银行大堂里走去。 “沈平又进银行干嘛？”宋兵率先回过神来。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曾卫国也猜不到沈平要做什么，他示意宋兵去叫醒杨瑞，然而此刻杨瑞的神志已经模糊了，需要他们两个搀扶才能走动。 沈平步伐很快，没一会就走到了出售认购证的窗口前，此刻这里已经没人再排队。 “啪！” 沈平将4摞认购证往窗口柜台上一放，吓得窗口里的大姐一个大跳，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以为沈平是要来退认购证的，毕竟从早上开始出售到现在都没几个人来排队购买，除了一个400本和100本的大单外，其他都不过寥寥几本而已。 和昨天行里预判的销售火爆的情形相差太远了。 “认购证一经售出，一概不退。”窗口里的大姐怏怏说道。 这个时候，曾卫国和宋兵两人搀扶着杨瑞跟了过来，“沈平，你想干嘛？” 曾卫国的声音有些颤抖，经过前面的一连串事情，此刻他已经不敢再多想了。 “当然是买认购证啊！”沈平白了曾卫国一眼，到现在他自己还没买认购证了。 “……”曾卫国和宋兵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在想，沈平刚刚买了400本认购证，不会又买几百本吧？ 杨瑞这个时候也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个激灵顿时醒转了过来，直盯盯的看着沈平。 现在那些逻辑问题他们已经不去考虑了，只在心想，沈平都这么有信心，刚买了认购证，又来买认购证。 他们是不是也该多买一点。 窗口里的大姐见沈平说要买认购证，这才长舒一口气，慢条斯理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问道：“你要买多少？” “11本。”沈平递出三张百元大钞和一些零钱。 刚才沈平想了一下，魏姐家里有小孩，去吃团年饭总要给个红包吧！ 虽然这个年代的红包大多都是十几、几十块的，但魏姐家的环境好像还不错，红包小了沈平也拿不出手。 就准备个100块红包吧！再加上还要买点东西什么的，用完之后，沈平身上也应该只剩下100多块钱了。 听到沈平说只买11本，杨瑞三人在这才长舒一口气。 还好沈平没有说要买几百本，要不然他们的心脏真的会“噗通”一下跳跃出来。 窗口里的大姐动作很快，很快就办完手续，从窗口里递出来11本认购证和一张票据。 “谢谢！”沈平接过认购证，就往旁边挪了一个身位，让出了窗口的位置，这才认真打量起制作精美的认购证来。 拿到手中，才真的感觉到交易所对认购证的看重和用心。 封面烫金印写着“申海股票认购证”几个大字证明着它的身份，封底写着“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几个醒目的大字，提醒着投资者认清市场风险。 内页只有四种不同颜色的高档复写纸，分别代表今年四次抽签摇号的机会，如果中签，就到相关证券公司办理认购手续。 当沈平认认真真研究认购证的档口，杨瑞仨也开始办理起购买认购证的手续。 “我买20本。”宋兵递给窗口600块钱，有了沈平这个参照物，他已经决定再多买一点。 “宋兵，太多了，你没看我都只买了11本吗？”沈平在旁边摆弄着刚刚到手的11本认购证说道。 “……”宋兵无语，你胳膊肘下面不是摁着400本吗？ “我买50本。” 沈平很诧异的看着拿出一砸钞票的曾卫国，暗叫晦气。 他知道曾卫国的性格，很谨慎，现在愿意买这么多，一定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曾卫国，这认购证的中签率没那么高……”沈平继续在旁边嘀咕，他明白现在已经阻止不了他们了，只能在心里纳闷中签率又低了不少。 “……”曾卫国翻起白眼，你胳膊肘下面不是摁着400本吗？ “我买100本。” 听到杨瑞报出100本的数字，沈平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无名怒气。 都是你害的，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下好了，无端端让我成了众矢之的。 想到这里，沈平决定整蛊杨瑞一番。 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困惑：“杨瑞，你哪来这么多钱买认购证啊？” “……”杨瑞本来都已经有些平复的心情，在此刻顿时一个激灵荡漾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沈平装模作样的比着手势盘算了好一阵，然后像似恍然大悟一样，突然对杨瑞说道：“你该不会是把手上的股票卖了，才有钱买100本认购证的吧？” 话一说完，沈平觉得心里无比畅快，既然你不告诉别人你卖了股票，那我就帮你说出来吧，有什么秘密大家一起曝光嘛！ “……”杨瑞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欲哭无泪的看着沈平，想说：不带你这样玩的，为什么非要揭开我的伤疤？ 他知道有沈平这个赚了70%多都还没有卖股票的人在，他肯定要被别人笑话死。 此刻杨瑞真的后悔，与其被别人笑话死，还不如刚才直接撞柱子死了算了。 “杨瑞，你居然卖掉了手中的股票？”宋兵在沈平的提醒下，盘算了一下，再联系到此刻杨瑞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只见他伸手在杨瑞有些红肿的额头上摸了几下，连连谴责道：“你是傻啊还是痴呢？……” 宋兵一连串的说了好多话，好像一把把细腻的盐沙洒落在杨瑞心间的伤口上，疼得杨瑞面无肤色。 而曾卫国则更是奇葩，居然开始向杨瑞抱怨起来：“杨瑞，亏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早就卖掉了手中的股票，如果你早点说我就不来买认购证了……” 此刻，杨瑞已经生无可恋了，恨不得找个低洞钻进去。 第四十章 一个机会 回到工厂，果然不出沈平所料，整间工厂都开始议论起了沈平手上还有申华汽发股票和买了四百多本认购的事。 仅仅只是当天晚上，沈平宿舍的大门都快被敲烂了。 “沈平，那个认购证真的有那么好吗？你一下买四百多本？” “沈平，我因为今年谈了个女朋友，没攒到多少钱，信用社里一共还有2000块存款，你看我能全部去买认购证吗？” ………… 现在大家都已经疯了，根本不去考虑基本上的逻辑问题，沈平和他们做着一样的工作，拿着差不多的工资，怎么可能有钱去买四百多本认购证。 甚至还有问股票的： “沈平，股票真的这么好赚钱，你说我该去买哪只股票好了？” “小沈，你说我明天就去买你买的那个股票，到过年的时候能翻倍吗？” …… 沈平也是无语，他自己的股票都是花了3个多月才有了70%的涨幅，现在离过年还剩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涨那么快嘛？ 先不说这些问题的合理性，光是按照沈平的性子，也不会去做出任何的回应。 拿所有钱去买认购证，企望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股票能翻倍……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仔细的去想其中的关键点，只是看着别人有了很大的收获，才想着去跟风。 这样的情况，沈平敢随便发表意见吗？他自己都是在小心谨慎的摸索之中，这能给别人意见吗？ 此刻，沈平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的研究证券史，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头疼。 不得已，沈平只有找了个机会逃离了人声鼎沸的宿舍，独自在寒风凛冽的冰天雪地里，站了好久好久，一直到深夜李长春出来寻找，才回到了宿舍。 这凄惨的状况，也是没谁了！ 后面几天，除了进车间工作之外，沈平连宿舍都不敢回，深怕被人围堵。 好在，大伙都知道李长春这几个室友不问世事、悠然自得的性子，也没有怎么为难他们，这才让沈平的心里好过一点。 当然，也有像李军、王大姐这样质朴纯良、安分守己的人，托李长春给沈平带话：“这几天申海指数一直在307点左右震动，申华汽发也在157-159块之间波动，看样子涨不动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为此，沈平真感动的哭了出来，李军他们的这些话真的像一股暖流，让他倍感温心。 当然，这只是少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添油加醋的渲染，还是有很多人跑去买了点认购证，但这也不是沈平能够控制得了了。 不过，随着春节的临近，大家也渐渐的将话题和注意力转移到了回家过年上面。 因为工厂不同于其他的单位，很多都是外地人，基本上都是在年前半个月左右就陆陆续续开始回家了。 看到这些景象，沈平在想，过完年李长春从老家回申海后，也要离开这里去江城了。 上一世他就是跟着李长春而去，就此彻底的在生活在庸碌之中。 那这一世还会跟他去江城吗？答案肯定不会。 ………… 一周过后的星期三，又到了沈平休息的日子，他还是和平常一样，来到了君和证券江中路营业部。 今天，他没有带那400本认购证，他想着再来刺激一下魏姐，如果魏姐没问题，就等到吃团年饭的时候，再给她拿过去。 如果魏姐真被骂的很惨，他就趁今天休息，多跑一趟，回去将认购证拿来给她。 毕竟过年还要去她家蹭饭，有些事不能玩得太过。 然而，沈平想好的这一切都只是空想，魏姐见面第一句并不是追问她的认购证的下落，反而很奇怪的问道：“沈平，你想买认购证吗？” “什么意思？”沈平一个激灵，吓得往后跳一步。 难道魏姐不打算要那400本认购证了吗？打算强塞给我？ 如果我有钱的话，倒是可以接手，可关键就是现在没钱啊！ 这段时间，沈平从报纸上、收音机里了解到，到处都在说关于认购证的事，基本上都在说认购证的各种不是，什么价格高、中签率不靠谱，各种方面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同时，还有不少人强调，企望凭认购证那不可得知的中签率来买到新股赚钱，还不如就买现在的股票来得实在，至少现在的股票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这不，现在还没开盘，都有好多人站在电视机前面开始议论起各自关注的股票， 沈平稍微扫了一下，绝对不下二三十人，这场面，可远比以前要热闹多了啊！ 与此同时，还有人指出，好多买股票赚到钱的，都没有购买认购证，他们全都将钱留在股市继续等它上涨…… 总之，社会上相关的消息很多，但全都将矛头指向了认购证，从而对公众的购买情绪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关键是作为发起方的交易所，这段时间还不出来辟谣，并且还大肆在报纸上继续刊登宣传【股市有风险，涉市须谨慎】、【买到了认购证也不一定摇得到号，摇到了号不一定能够认购到新股，新股上了市也不一定会涨】之类的风险提示。 这样一来，社会上的舆论谴责，官方的不作为，多方面的因素加在一起，从而更加影响了普通大众购买认购证的积极性。 同时也造成了认购证滞销的局面。 但这些新闻消息，也是这一周饱受煎熬的沈平，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 他每天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越冷清越好，越滞销中签率越高，谁叫他手上只有10本认购证了…… ………… 看见沈平如此夸张的一个撤步，像是见了鬼一样的，魏姐纳闷，我有这么恐怖吗？ “你这是干嘛？” “我这不是怕你被社会舆论和谣言影响到了对认购证的心里吗？”沈平暗自嘀咕。 为此，他第一时间就开始给魏姐解释起来，“魏姐，你听我说，认购证的中签率远比那些报纸新闻上说得高，再加上现在的滞销场面，这中签率更是高上了许多，你绝对不能放手，你也跟林经理说说，你们手上的认购证现在都是宝贝……” 也不管魏姐听不听得进去，再加上这一周多的时间，沈平确实憋屈了太久，一张口就络络不绝的说个没完，甚至还屡屡打断了想要插嘴说话的魏姐。 如果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沈平是在推销认购证了。 到后来，魏姐实在受不了这个话唠加神经病了，一声喝道：“你闭嘴！” “……”沈平很无辜的看向魏姐，这是要闹哪样啊？ “我的认购证肯定不会卖，林经理的也更不会卖，我现在是在说你……”魏姐瞪了一眼沈平，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她有些诧异，这小子居然猜到那300本认购证是林经理的了，并且还能替她着想，还算是有点良心。 沈平一头雾水，他也不会卖认购证啊，干嘛无缘无故的问起他的认购证？ 见到沈平又想插话，魏姐赶紧抢道：“现在有一个机会，我就问你还想不想要认购证？” 有个机会？ 听到这里，沈平一下子就察觉到了魏姐话中的特殊信息，“这个机会”肯定不是通过正常的方式来买认购证。 因为他身上没钱，魏姐是知道的，那会是什么呢? 沈平一下子也猜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的瞅着魏姐，“魏姐，是什么机会？” “你瞧你这副猴急样……”见到沈平眼里充满了好奇、期待还有渴望，魏姐忍不住打趣数落了几句，然后才缓缓说道：“认购证开始发售以后，销量一直不好，所以各大银行将他们能派的人全都派了出来，到处去上门推销，这不，就有个信贷部门的业务经理找上我老公单位了……” 魏姐说的很详细，沈平听得很清楚，魏姐听她老公回家说起这事以后，就想着反正那个信贷经理和她老公很熟，就打算看能不能通过别的方式或者暂缓付款的方式来帮沈平弄点认购证。 当时魏姐也只是想想，可谁知那个信贷经理居然同意了，但是他需要东西做抵押，并且还要和当事人见面后再做决定。 所以，这才问起沈平还想不想要认购证。 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沈平真的感动到了，当初和魏姐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平时也是各种相互奚落打趣斗嘴，没想到魏姐居然有事情还想着他，甚至连抵押品都帮他想好了，就是他的股票交易账户。 当即，沈平就做出了决定要见见那个信贷经理，用股票交易账户做抵押来换认购证这个方式，他绝对可以接受。 “魏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现在沈平已经感动得痛哭流涕了，他真心想要感谢魏姐的照顾。 然而，魏姐却不以为意的说道：“行了行了，我也就是看在你还有点上进心的份上，才打算帮帮你，这最后还要看你自己和别人见面谈得怎么样…………哎！为了你这点破事，我也是费尽了心思，可你倒好，居然还想要私吞我的那些认购证……” 额。。。 沈平脑门顿时浮现3条黑线，好好的怎么就说到那400本认购证上？关键是他还确实像魏姐所说，有点“私吞夹带”的嫌疑。 （作为主角，怎么可能只有十本认购证？） 第四十一章 我要500本 “你记住你说的话啊！下次带来给我证明你的清白……” “一定，我发誓，下次绝对带出来给你。” “行，这次就先相信你，我这就去给那个信贷经理打电话去。”说完，魏姐就转身朝柜台里走去。 看上去一切都很自然，可当魏姐转过身后，她却莫名的笑了出来，有些得意，有些神秘…… 沈平自然不可得知，现在已经开盘了，他也就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人堆后面，静静的看起了电视上正在显示的行情。 电视上的颜色很鲜艳，色彩很明亮，尤其是那一串串红色的数字，更是显目。 沈平先看了一下左下角申海指数那一栏，数字已经到312.42点。 看到这组数字，他自信的笑了出来，眼里也有着一种神奕的光彩绽放出来，一切都朝着他的预料在走，就算上一周的指数在307-308点之间徘徊了好几天，在此刻也已经成为了历史。 除了指数，他又将目光移到了申华汽发上，价格也超过了先前，到达了162.12元。 他在心里算了一下，现在账户里已经8592.36元了，只是这个涨幅实在是慢了点。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沈平忍不住吐槽。 早就习惯了21世纪10%涨跌幅度的他，即便重生回来已经好几个月了，也无法习惯现在每天最多只能上涨1%的限制，他觉得这样太熬人，太折磨人。 他真想这个市场就此放开手脚，让他可以尽情的在里面折腾，哪怕是亏，他也愿意。 但是这个市场不是他说了算，也不会顾及到他一个人的想法。 所以，沈平也只能无奈的选择迁就这个市场，耐心的等待收获来临的那一天。 他知道这个市场必须对它敬畏，也必须谨慎小心，才会得到与之相应的回报。 他也庆幸自己在选择申华汽发这只股票的时候，是真的做足了功课，才不至于像上一世那样，选择股票的时候无从下手，买入股票的时候心慌意乱，持有股票的时候彷徨不安…… 这个时候，魏姐已经打完了电话，又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沈平，我已经帮你联系了，那个信贷经理钟经理中午过来……” “好的！” “对了，你为什么要骗你的同事卖掉了手中的股票？”现在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魏姐也就站在大厅中和沈平聊了起来。 听到这里，沈平心里就莫名又有了一肚子气，这一个多星期的煎熬简直让他痛不欲生，但考虑到魏姐给他想办法弄来了认购证，他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怨气，给魏姐讲起了自己的苦衷。 刚开始，魏姐还能安静的聆听，可听了一阵后，她顿时拧起眉头，气呼呼的呵斥道：“好你个臭小子，枉我还帮你想办法弄认购证，可你到好，居然给我…………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想，你让我们证券公司怎么存活下去？……” “……”沈平没想到魏姐这么大的反应，他担心魏姐一气之下去给那个信贷经理打电话让他不来了，那他可要哭去…… 想到这里，沈平赶紧给魏姐解释，可刚想开口，魏姐就抢先说道：“其实，你的想法也没错，现在开户要5000块钱，一般人哪拿得出来……再说了，手上拿着股票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就算是赚钱也感觉不踏实，如果不是看你没卖，我早就把股票卖了……” “额。。。”沈平无语，这前后的变化也忒快了吧！ 也就是沈平神经有些大条，如果换做别人，恐怕会被魏姐给揶死。 “既然不踏实，要不就落袋为安吧……” “诶！我说你是把我当你厂里的那些工友是吧？……那你卖不卖？” “我再看看！” “那我也看看！” 沈平无语，看样子魏姐是铁了心的要跟着他操作，这让他心里不禁多了一些压力。 如果只是自己，就算是亏，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但现在有个魏姐以他的操作做为参考，这就让他多了一些压力。 感觉就像有个包袱背在身上一样，不是特别自在。 幸好，这一次买入申华汽发，沈平是做足了功夫，他有信心一定会在这只股票上赚到钱。 之后，沈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魏姐聊上几句，看上去是在看着电视上的股市行情，实际上思绪已经飞到了认购证上面去了。 既然不用出钱就能弄来认购证，这种好事简直比在地上捡到了几百块钱还要美滋滋. 那可是代表着新股啊！只要中签，就代表着短时间内就可以安全的赚到好多倍利润，就跟送钱给你花似的。 …… 可想着想着，沈平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他发现有些事不对，认购证可以拿他的股票交易账户作抵押，可中签后认购新股的钱怎么办？ 他还是没钱去认购新股啊，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不要这认购证了，毕竟认购证的钱到后面还是要给的，现在只是拿股票交易账户做抵押而已。 想到这里，他就拉了拉正在和一些股民唠嗑家常的魏姐，将她拉到大厅一边，“魏姐，这认购证我不能要。” “怎么啦？” “如果我把股票交易账户抵押给那个什么钟经理了，到时候我中签了也没钱去认购新股啊……”沈平心有不甘，但面对现实他也没有太多办法。 “这，这我好想没想过……”魏姐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额。。。 沈平顿时觉得头都大了，魏姐你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 难怪她在证券公司上班，却自己拿不定主意，要跟着沈平的操作买股票。 “算了吧魏姐，还是麻烦你去给那个钟经理打电话说一声，我不要认购证了。”沈平现在的情绪有些失落。 但他也没有太过沮丧，毕竟是自己没钱，如果有钱他也就直接去买认购证了，也闹不出这档子事来。 可这个时候，一直面对大门的魏姐突然说道：“来不及了，钟经理已经来了。” 说完，魏姐就贴着一幅尴尬的笑容朝门口迎了上去。 沈平心想，来了就来了，大不了就说不要了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通这点，他才转过身子朝门口看去，可当他看到门口那个穿着体面、气质不凡、俊朗挺拔的身形时，顿时呆住了。 这，这不是妹夫钟翊文吗？这也太巧了把！ 现在，他应该24岁吧？看上去倒还似模似样的. ………… 突然看见这个妹夫，沈平的心里莫名涌出了各种奇怪复杂的情绪。 说亲切，谈不上。因为上一世，沈平和他也不太熟，因为他好像很忙，很多时候都是妹妹一个人从申海回去看望家人。 关于他的事情，沈平也大多数是听妹妹说的。虽然妹妹口中对他的评价很高，但沈平认为这不过是体面话而已，只是为他的忙碌而找的借口。 更何况，现在沈平是重生回来，钟翊文根本不可能认识他。 但是出于对妹妹的疼爱和护爱，沈平决定趁现在妹妹还没有来申海，先好好认识和了解一下这个“未来妹夫”。 他想看看“未来妹夫”到底有没有妹妹说得那么好，到底是不是像妹妹说的那么忙…… 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妹妹所嫁非人。 想到这里，沈平径直走上去，也不顾魏姐都还没来得及介绍，他就朝钟翊文伸出右手，自信满满的自我介绍道：“钟经理你好，我叫沈平。” 钟翊文很有风度的和沈平握了握手，同时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魏姐在旁边很诧异，她弄不明白沈平到底再想什么，先前还说不要认购证，可现在却主动引了上来，连气势都跟刚才不一样了。 她稍稍侧了下身子，朝沈平使眼色，问他想干嘛？ 可是沈平却不搭理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钟翊文：“我的股票交易账户里现在只有价值8500多块的股票，可以抵押换取多少本认购证？” “300本。”钟翊文很干脆。 沈平摇头微笑，然后说道：“我要500本！” 第四十二章 评分 500本认购证不是个小数目，算下来要一万五千块才能买到，而沈平的账户里只有价值8500多块的股票，算下来和他想要的500本的数量还有很大的差距。 初闻这个数量，钟翊文的眼里也出现了一丝惊异，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眼前穿着普通的沈平。 他想看看沈平到底从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想开口要500本认购证。 对于这个数量，沈平自然是做了一番仔细的考量的，先前他就看了钟翊文的名片，才知道钟翊文是银行信贷部门的经理，而不是一般普通的业务员，也难怪他手中能拿着价格昂贵的大哥大。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沈平知道他和钟翊文之间的地位有很大的差距，如果不能吸引来钟翊文的注意，恐怕以后他们之间很难再有交集。 如果没有交集，那以后怎么去了解钟翊文，怎么去帮妹妹把关？ 所以沈平只有狮子大开口，先要500本认购证再说，就算以后中了签没钱认购新股，也要先把认购证弄过来，并且数量也一定要大于现在的抵押物的价值。 只有这样，才能吸引住钟翊文，让钟翊文自己贴过来。 果然，沈平的想法是对的，他成功的吸引来了钟翊文的目光。 但是站在一旁的魏姐却不了解，此刻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她真不明白沈平在想些什么，一会说不要认购证，一会又说要500本，这中间的跨度太大了。 她打算先拖一会，等找个机会向沈平问清楚了后再说。 “钟经理，你看这都到中午了，要不咱们去吃饭吧！边聊边说！” “也行！那就去民众广场旁的新江饭店吧！”钟翊文也不推脱，直接开口说了个地方。 呃。。。 沈平咬牙，看向钟翊文的目光中多了一些鄙视。 你要不要这么奢侈？新江饭店那里的消费可不便宜。 只是一点认购证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买卖，至于去那里么？ 沈平估摸，真要去那里吃饭，他身上的300块钱估计都打不住。 因为对方是钟翊文，是他的未来妹夫，再加上现在是他找钟翊文办事，所以吃饭的钱他也没打算让别人来出。 可钟翊文倒好，一开口就是一家消费昂贵的高档饭店，这实在让沈平有些愤岔。 当即，沈平在心里给钟翊文做了个评分，从零分为标准开始算起，现在因为奢侈过度扣掉三分，得出的结果暂时是负三分。 为了让自己的腰包好受一点，也为了让自己占据主动，沈平故作镇定开口：“咱们去浦汇街上的人民大食社去吃吧！近一点，一来一回也方便。” 听闻沈平说去人民大食社，都已经拉开了玻璃大门的魏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滑到。 她知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像个普通食堂一样，味道虽然还不错，但是太杂乱，太吵闹，除非万不得已，要不然她也不会去那里吃。 她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沈平，有你这样找别人帮忙办事的吗？就请别人去那里吃饭？ 知道你没钱，不用你给还不行吗？ 钟翊文并不知道沈平在想些什么，笑道：“无所谓，哪里都一样。”说完，他就率先走出营业部大门，朝着人民大食社的方向走去。 沈平看了看，觉得钟翊文应该知道地方，不禁肯定的点了点头。 还不错，不挑剔，但还不能加分。 外面街道上人很多，魏姐拉着沈平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故意放慢脚步，没过一会，就落到了钟翊文后面一段距离。 现在，她不能忍了，她觉得沈平今天太古怪了，一会这一会那的，简直让人不安心。 并且她还发现，自从钟翊文来了后，沈平一直都在默默的打量着他，这不，现在走在街上，都还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个不停。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这时，沈平才回过神来，“什么想干什么？” “你要500本认购证干什么？中签后你有钱认购新股吗？” “我确实没有钱认购新股，但这500本认购证我必须要！”沈平又朝前看了一眼钟翊文的背影，才和魏姐说了开来…… 他没打算给魏姐解释太多，只是在给那500本认购证找后路。 500本认购证肯定会有不少的中签号，但是他没钱，所以也只能将中签号送人，总不能将那些必定赚钱的机会白白浪费掉吧！ 也幸好魏姐是个豪，居然还真有钱可以接手那些中签号，但她还是强调道：“你自己必须去想办法弄钱，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没钱认购新股，你再把中签号给我……” “行，我会想办法的……” 20多分钟后，沈平他们三人进了人民大食社，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杂乱无章，各种叫喊声不绝于耳，幸好环境还保持得满干净的。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也是这里生意最旺的时候，放眼望去，一楼大堂里几乎找不到空桌。 而二楼，因为上面都是大桌子，一般的三四人上去了也没用。 “这里没位置了，咱们换个地方吧！”魏姐邹眉。 “要不还是去新江饭店吧！”钟翊文提议。 沈平没好气的撇了一眼钟翊文，太奢侈了，再扣两分，现在评分负五分。 先不说自己囊中羞涩，光是因为待会要和钟翊文谈认购证的事，就绝对不能去新江饭店。 因为那个地方沈平不熟，去了会有一种陌生感，这样不利于谈判。 沈平扫视了一圈大堂，发现一个角落里有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便朝那边指了指，“那边不是还有位置吗？”也不管钟翊文和魏姐的想法，就率先走了过去。 在这里，拼桌是常有的事情，来这里光顾的基本上都是工薪阶层，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行。 魏姐看了一眼，眉头又紧了一点，她实在有些不适应和别人拼桌，还挤在一个角落里。 但是沈平已经走了过去，她也只能跟了上去。 而钟翊文倒是没什么反应，什么话都没说，也跟了过去。 穿过一张张的喧闹的餐桌，沈平终于走到角落那张小长桌旁，他看了看已经坐在这里的那个人，是位四五十岁左右的老哥，穿着朴素的棉袄，正在抽着一根没有过滤嘴的香烟，静静的看着一张简单的餐单。 “老哥，咱们拼个桌行吗？” 老哥抬眼，眼神格外明亮，像是能够看穿人心一样，声音听上去也很浑厚，“哦，没关系，坐吧！” 沈平回谢，然后就坐在了老哥旁边，没过一会，魏姐和钟翊文也走了过来，和老哥礼节性的打了下招呼就坐在了对面。 本来很平常，可钟翊文却将他的大哥大拿出来，轻轻的放在了桌上，特别醒目，特别招摇！ 沈平无语，你这轻手轻脚的动作是怕弄坏了吗？你想低调就不要将他拿出来啊！ 这显摆的，这逼装的，必须扣分，扣三分，现在得分是负八分。 “钟经理，你吃什么，这里一点也不比新江饭店差。”沈平没好气的说道。 “我随便，什么都行！”钟翊文看上去很随和，正在倒着热茶冲洗着桌上的杯碗。 沈平看了他一眼，还很讲究，暂时不扣分。 “魏姐，要不你来点菜？” “不用了，你点吧！”魏姐也很随意。 沈平也没客气，就一边看着餐单，一边在单子上写着菜名。 这个时候，旁边的老哥已经在单子上写好了菜，开始叫唤起了服务员。 沈平悄悄瞥了一眼钟翊文，见他还在镇定自若的冲洗着碗筷，心下顿生一计，他要给钟翊文制造不安，方便等会的谈判。 想到这，他就对坐在旁边的老哥笑道：“老哥，咱们扰了你的清闲，这单子给我，咱们一起可以多吃点东西……” “这，这怎么好意思嘛！” “没关系……” 说着，沈平就已经抓过了老哥的单子，然后将他单子上的菜名写在自己的单子上，递给了服务员。 “小兄弟，抽烟不？” 老哥递过来一根春城牌香烟，没有过滤嘴，几块钱一包。 “谢谢老哥！”沈平没客气，直接接了过来，含在嘴里，借着老哥送过来的火，深吸了一口。 当烟雾进口，感受到喉咙上的刺激，沈平想到了以前。 他记得上一世他是在她离开以后才学会了抽烟，在开始炒股后成了烟枪，每天2包烟，雷打不动…… 那些日子，很是颓废，很是迷茫…… 现在，他重活一世，以前抽烟的习惯好像也随之远去，他都快要忘记自己会抽烟了。 而现在，老哥递过来的这根烟，让他又想起了这些。 但是，这根烟他没有多抽，只抽了一口，就夹在了指缝中，任它燃烧。 有些事，他想改变，有些人，不想忘记…… 第四十三章 到手 沈平的思绪在飞扬，同时脑海里也浮现了一道翩翩倩影，她的性格乐观、开朗，就像阳光一样曾经温暖过沈平的心扉；她的笑容天使般灿烂，曾经抚平过沈平的压抑…… 一口烟，让沈平想到了很多，就像经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而现实却不过过去几分钟而已。 “小兄弟……”老哥接连叫了几声，见沈平都没有反应，这才轻轻拍了他几下，将他从万千思绪之中拉了回来。 “老哥，怎么啦？” 老哥指了指沈平指缝中快要烧完的烟，“你的烟快烧完了，要不要再来一根？” “不用了老哥，你看我都没怎么抽，就不浪费了。” “好吧！那我把烟放这里，你要抽就自己拿！” “好的！” 沈平小心翼翼的将香烟上那一长段灰白色的烟灰弹进烟灰缸里，然后再熄灭了烟头，这才看向钟翊文，“钟经理，那个认购证……” 听到沈平主动提起了认购证，钟翊文立刻正了下身子，眼里流出一股锋芒，想来他也是就经阵战，知道现在该谈正事了。 华夏人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是在饭桌上谈下来的，钟翊文更是深谙其中之理。 “我只能给你300本认购证。” 钟翊文很坚决，一口咬定沈平的抵押物只能换取300本，作为银行信贷部门的部门经理，他有着自己的一套办事准则，抵押物价值多少，就只能换取多少价值的东西。 这一点，很现实，也很公平。 现在谈起了正事，魏姐知道自己说不上话了，只能紧张的来回打量着沈平和钟翊文。 她希望沈平能够要到自己想要的认购证数量，但她也知道沈平的要求好像有点高，不太可能实现。 更何况，她知道钟翊文愿意接受沈平的股票交易做抵押，是因为她老公在背后说了话的缘故。 坐在沈平旁边的老哥，突然听闻他们说起了认购证，好像也来了兴趣，吧唧吧唧抽着没有过滤嘴的春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两人。 这个时候，沈平也收起了往常嬉皮笑脸的姿态，看着气势突然变得咄咄逼人的钟翊文，“你看我的股票交易账户都给你做抵押了，就不能给我500本吗？” “你的股票交易账户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如果不是魏姐，我根本就不会答应这件事。” “这。。。”沈平微眯起眼睛，开始打量起和先前判若两人的钟翊文。 现在的钟翊文很强势，根本不给沈平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活脱脱一个资本家、银行家的丑恶嘴脸，冷血、铁面、无情。 这让一向大大咧咧的沈平有些头疼，他感觉此刻的钟翊文是块铁板，任何尖锐的东西都无法插入其中。 不过沈平也没太过担心，就算是铁板又能怎么样，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呗，他最擅长这一套了。 铁箍都能磨成细针，水滴还能滴穿顽石了，钟翊文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已，沈平有信心可以撬开他的嘴。 “难道没有什么谈的了吗？” “没有，超过300本免谈！” “既然你都给魏姐面子了，就不能再多给点面子给我500本认购证吗？” “我正是因为给了魏姐面子所以才来跟你谈的，要不然，1本我都不会给你。” ………… 两人又交锋了一阵，可无论沈平怎么软磨硬撬，钟翊文就是不为所动。 为此，沈平气得咬牙切齿，横不得现在就把钟翊文姐夫的这个身份搬出来，看他还会不会如此冷酷无情。 与此同时，沈平在心里又下了判定：这个钟翊文太绝情，一点情面都不讲，应该再减3分，现在评分是负11分。 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一个大托盘将他们的菜送了上来。 “青椒肉丝、腊肉蒜苗……你们的菜上齐了。” 趁着服务员上菜的这个档口，沈平在飞快的思考着对策，他在想要找一个突破口，要让钟翊文松口。 服务员的动作很麻利，一下子就将他们点的五菜一汤摆放了整齐。 为了让气氛缓和一点，服务员一走，沈平就拿起筷子招呼着几人吃了起来。 “老哥，你别客气，咱们同桌是缘，尽管吃！” “魏姐，你多喝点汤。” “钟经理，你也尝尝。” …… 沈平很是活络，没一会就把桌子上的气氛盘了起来。 钟翊文见他现在没提认购证了，也就放下了先前的架势，不急不缓的夹了一口菜，放在碗里就着饭，慢慢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沈平见钟翊文的气势弱了很多，便漫不经心的说道：“小钟，这里的菜怎么样……” 呃。。。 本来还有说有笑的几人，顿时齐刷刷的看向沈平。 “噗……咳、咳……”魏姐差点呛到，咳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她目光岔岔的看向沈平，你这是在求人办事吗？居然叫别人小钟？ 别人还比你大了。 “呵呵……”老哥没有魏姐那么不堪，看着沈平缓缓的笑着，他的眼里也同时出现了一丝烁烁神光，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贝一样。 钟翊文只是错愕了一瞬，就很快恢复了过来，平和的说道：“还不错……” “还不错那就多吃一点，这些菜在那新江饭店可吃不到……” 又过了一会，等到大家开始聊起了家常，相互聊着过年相关的事的时候，沈平随意的伸出筷子，从一道青菜里夹起来一根青菜，突然说道：“小钟，我要怎么样才能拿到500本认购证？” 说完，沈平就若无其事将青菜送进嘴里，很随意、很自然的看向钟翊文。 看上去就像漫不经心的在虚寒问暖唠家常一样，一点也不违和。 这下子，魏姐没脾气了，索性放下筷子，直盯盯的看着沈平，她怕被沈平再叫一声“小钟”，自己会活活噎死。 老哥还是缓缓的笑着。 这一次，钟翊文终于没有了先前的锐气，心平气和的说道：“只要你追加抵押物就行……” 听到这里，沈平知道有戏了，但他还是若无其事的吃着饭菜，道：“那简单啊！只要我的股票交易账户就行了嘛！” “你什么意思？”魏姐询问。 “魏姐，你说我的股票是不是每天再涨？”沈平放下碗筷看向魏姐，见到魏姐点头后，才又转向钟翊文，道：“小钟，你银行的，也应该看得懂股票吧……” 沈平一口一个“小钟”，一点也不见外，不认生，魏姐心想，幸好我没吃饭了，要不还真要被你给噎死。 这个时候钟翊文也放下了碗筷，认真的听了起来。 “你看见现在豫家商场每股3000多块的股价没？我的申华汽发迟早有一天会涨上去……只要我的股票在涨，我账户里的钱每天都在增加，这可是会自动追加抵押价值的抵押品啊，你说你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抵押项目去……”沈平忽悠起来，一点也不脸红。 钟翊文听了一会，也看不出来他现在什么表情，也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强势，道：“你能保证你的股票一直上涨吗？” 这下，沈平真的觉得有戏了，赶紧拍着胸口保证：“那是必须的！” 此刻钟翊文好像真的来了兴致，道：“你说说你怎么看待现在的股市吧？” “那我先问你买不买股票？” 钟翊文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见到这种情况，沈平便立刻将桌子上正中间的五菜一汤摆了摆正，同时又放了2个杯子在旁边，“既然你不买股票，我就这样给你解释……你看这里有6道菜和2杯热茶一共8份餐品是不，假设现在外面都没有吃的卖，而大家现在要想吃东西就只能买咱们这桌上的8份餐品，你说这8份餐品会卖到什么价……” 魏姐听的一头雾水的，忍不住开口发问：“这能卖到什么价？” “天价！”这个时候钟翊文开口了，给魏姐解释道：“沈平是在拿这8份餐品比喻现在市场上的8只股票，因为现在只有8只股票，投资者没得挑选，所以股价会一直涨上去。” 说到这里，钟翊文的眼神终于亮了起来，就连旁边的老哥也是如此，只有魏姐似懂非懂的在想着一些什么。 知道钟翊文懂了自己的意思，沈平也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补充道：“当然，这个价也不会到天上去，总会有跌下来的一天，但到那个时候，我相信我已经拿回我的股票交易账户了……” 钟翊文是在银行贷款部工作，自然明白沈平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你现在说的这些我都认可，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条件就是购买这500本认购证的一万五千块钱我可以随时找你追还，而你在那个时候也必须即刻归还给我！” 呃…… 沈平无语，心想这个妹夫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松了口，但这个条件比没松口还要严苛。 按照这个条件，如果钟翊文明天就找沈平要债，沈平就必须在明天归还，可是明天沈平去哪里弄这笔巨款一万五千块呢？ 可即使这个条件如此严苛，不近人情，但沈平还是得答应。 没有办法，他必须靠这500本认购证来保持和钟翊文的联系，以方便自己深入的了解和监察钟翊文，给妹妹把好这道关卡。 “我同意！” 虽然现在沈平同意了，但是他在心里给将钟翊文的评分给降到了负15分。 就在沈平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老哥突然开口说道：“小钟，你还有认购证卖吗？” 啧…… 众人一致看向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哥，魏姐问道：“老哥，你想买多少？” “呵呵……看小钟有多少了” 呃…… 这是个低调的土豪，沈平赶紧搭茬：“老哥，你怎么称呼？” “岑汉生……” 第四十四章 大年三十 1月31日，这一天是认购证销售截止的日期，钟翊文在外面几乎跑了一整天，直到下午4点多钟才提着两个鼓囊囊的大公文包回到行里。 一回到行里，他就径直去了2楼认购证销售事务办公室，将今天推销认购证的钱给交了上去 期间，他得知了陈副行长找他。 他也没急，一直等到和这里的人把账务核对清楚了，才出门上了4楼。 他一直走到最靠里的一间办公室才停了下来，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进来吧！” 得到允许，钟翊文这才推门而入，“陈副行长，听说你找我……” “原来是小钟啊！来来来，快坐下……” 这间办公室不算特别大，但是深色的办公桌却很大，快要占了办公室三分之一的空间。 钟翊文进来后，陈副行长一直都没有说找他有什么事，尽是说东道西的扯些有的没的，这让钟翊文很不适应。 他本来就为人正派，做事认真，最不喜欢的就是陈副行长这种只会动嘴皮子耍心思的老油条。 “陈副行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等会我还要回部门开会。” “对对对对，工作重要……是这样的，今天不是认购证发售截止的日子吗？可我听说你还有一笔500本认购证的款还没有结清，你看这……” 听到这里，钟翊文就站了起来，正声道：“行了，我这就下去把他结了。” 这一刻，他知道了这个老油条想干嘛，也就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小钟啊！我这是提醒你啊！……万一你忘记了这件事，到时候行里查起来，你可就麻烦了……”陈副行长苦口婆心的说着自己的良苦用心。 可钟翊文并不以为然，陈副行长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走出了这间办公室，剩下喋喋不休的陈副行长一个人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独享清闲。 出来后，他下到一楼柜台，取了一万五千块钱现金，然后又来到了二楼认购证事务办公室。 “钟经理，你还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来把我的那笔账结了……陈会计，麻烦你清点一下……” 陈会计接过钱，看都不看就开始唰唰唰的清点起来，然后对钟翊文说道：“钟经理，这笔钱你急什么啊！行里不是说要等到年后才会上缴上去吗？……你看其他部门不是还有好多人都没结吗？……” “没关系，总是要结的……” 陈会计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就把相关的手续办理清楚，然后把单据交给了钟翊文。 做完交接，钟翊文也没多留，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这间办公室，顺手带上房门后，他才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现在马上过年，我就不来找你了，等年后再来跟你清算……” 钟翊文走后，办公室里开始八卦了起来： “诶，陈会计，钟经理怎么这么着急结这笔钱啊？其他好多部门都还没结了……” “是啊！别人不知道，我们这里还不知道嘛……有些部门他们整个部门加起来都没有钟经理一个人销得多，可是欠款却比钟经理多了好多倍……” “既然这样，那钟经理为什么要这么快把钱结了啊，哪怕存在行里多吃几天利息也好啊……这一万五可不是笔小数目……” “哎！你不懂，我听说钟经理在年后就要升迁了，这会儿怎么可能为了这些钱来影响自己的前途……” “啊~钟经理还要升迁？他还这么年轻……他现在都已经是部门经理了……对了，他升往哪里你知道吗？” “嗯~~我好像听说是升往咱们行和外资公司合办的那间期货投资公司……好像是做副总经理……” ………… 第二天，沈平一个人坐在宿舍里，悠闲的看着证券报。 这会，五金厂已经完全停工放假了，工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就剩下很少一部分不准备回家过年的了。 【认购证销售总共207万多份……】 看到这个数据，沈平邹了邹眉，“居然卖了这么多，我还以为只能卖一百多万份了。” 从先前报纸上、收音机里了解的各种消息看，沈平早就认定了认购证的销售肯定不好，可是现在结果出来，却远超过了他的预想。 “看来一定和银行采取四处推销的销售政策有关。” “也不知道我手上510本认购证能够中多少签？” …… 沈平的室友都已经回家，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孤零零的留在宿舍里，不过幸好，他早就习惯了看书学习来度过这种安宁的时光。 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指不定就会憋出什么毛病出来。 …… 一晃眼，就到了2月3日，大年三十这一天。 这个时代的假期都很短，大年三十都还要上班，而春节也仅仅只有3天假期而已。 但这些只是规定，好多人在这最后一天见单位没什么事，就早早的回家准备年饭了。 这不，魏姐就是，先前她和沈平约好了，下午五点钟去她家吃团年饭，沈平曾琢磨过，以魏姐的性格，指不定这一整天就没上班。 沈平估算好时间，下午2点钟才提着一个袋子走出工厂，里面装着魏姐和林经理的400本认购证。 外面零星飘着一些小雪，随便哈一口气，都是一大团白烟，就像是在抽烟一样。 走到巴士站，看见这里一个等车的人都没有，直到这时，沈平才发现了问题。 等会在魏姐家吃完团年饭，晚上怎么回来？ 市区里的公交车可能会迟一点，但这城郊巴士肯定很早就收工了。 难道要走路吗？这一趟怎么也有个几十公里，再加上这大过年的，这样不好吧！ 难道要做出租车？可是这个年代出租车老贵了，起步价都要10多块，以沈平现在的情况根本坐不起。 他现在身上一共就只有240来块钱，等会还要给魏姐的孩子封一个100块的红包，再买一点东西，估计也就只剩下刚好可以撑到下个月几十块钱了。 难道不去魏姐家吗？可这早就答应好了啊！ 再加上这临时即便的，也没办法推辞啊！这再怎么得也得去吧？ ………… 想着想着，一辆巴士在站前停了下来，沈平就一只脚踩上了车门槛，也不上去，就这样卡着个门，问了起来： “师傅，这巴士等会几点收班啊？” “四点。” 呃。。。 这怎么办，是去了？还是不去了？ 大概过一分钟，师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是上还是不上啊？……我跑完这一趟就下班了，你可别耽误我时间……” “师傅，你等等……” 最终，在司机师傅的催促下，沈平还是踏上了这辆去往市区的巴士。 他想，申海市区这么大，应该可以找到过年不关门的便宜旅馆吧？ 第四十五章 认购证的价值 由于今天是大年三十，路上车少人少，原本需要2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市区的车程，现在只用了1个小时不到，沈平就来到了市区。 下车后，沈平也没急，开始四处寻找起了晚上过夜的地方，那些装修气派亮堂堂的酒店，他是不会去考虑的，他的目标是那些隐藏在巷子弄里里的小旅馆。 找了快1个小时，沈平终于在一个老巷子里找到了一间合适的小旅馆，因为过年的缘故，今天晚上的房价从平时的20块钱涨到了35块一晚。 沈平看了一下房间，还蛮干净，也就不再犹豫，当即交了钱拿了钥匙，然后就准备买点东西去魏姐家了。 还好路上的小卖铺、商店里没有因为过年而涨价。沈平挑了一些零食和新鲜的水果，拧了一瓶价格合适的白酒，一共花去50多块钱，同时他还厚着脸皮找老板要了一个红包，然后封进去十张崭新的连号十块钱纸币，准备给魏姐的孩子当做红包。 就这样，他的身上还剩下73块8毛钱。 魏姐家住在一个机关大院里，都是6层楼的房子，她老公单位给集资建的，位置很好找。 在这个导航全部靠问的年代，沈平很容易就找对了地方。 沈平站在魏姐家门口按了下门铃，很快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道清澈的童音和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个7岁左右的可爱小女孩站在门里，眨动着宝石般的眸子说道：“你是沈平叔叔吗？” “是啊！你就是彤彤吧……”沈平先前就听魏姐说过，她的女儿叫裴诗彤，可是这会听到她叫自己叔叔，这不禁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他还只刚刚踏进20岁的槛而已，连生日都还没过，他觉得“哥哥”更合适。 彤彤很热情，拉着沈平的手就进了屋子，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然后朝厨房里喊道：“爸爸、妈妈，沈平叔叔来了……” “诶！你先招呼叔叔坐会……”魏姐两口子正在厨房里忙活，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趁着这个档口，沈平大致看了下，这个房子是个两房一厅的房子，客厅餐厅共用，装修得还蛮舒适的。此刻的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热气腾腾的菜了，看上去就挺好吃的。 彤彤一点也不认生，“沈平叔叔，我经常听妈妈在家里提起你……” “是吗？……你妈妈平时都怎么说我的？是不是说我高大威猛？”沈平一边将红包塞到彤彤手里，一边好奇的问道。 “谢谢叔叔！我妈妈说你瘦不拉几的，营养不良……” “……”沈平脑门顿时浮现3条黑线，有这样跟孩子说话的吗？ “妈妈还说你整天古灵精怪，没个正经……” “……” 彤彤一连还说了很多，沈平越听越无语，心想自己有那么乱七八糟吗？ 为了撇开那些与事实完全不符的虚假捏造，沈平当即就摆出一副声正伟岸的样子，和彤彤聊起了别的，可是这样一来，反而逗得彤彤更加开怀大笑个不停。 好一会后，彤彤才止住了笑声，接着说道：“妈妈还说了，你别的什么都不好，就是心眼好。” 呃。。。 怎么这唯一的一点好处也被说得不伦不类的？ 不过沈平并没在意这些，小孩子嘛！笑一笑，乐一乐，很多事情都会忘记的。 没过一会，厨房里传出了魏姐和她老公的声音：“老裴，这火你先看着点，我出去招呼下沈平去。” “去吧去吧！要你在这也没用……” “诶……今天不跟你计较……” 魏姐围着个围裙骂骂咧咧的就走出了厨房，来到客厅，她见彤彤正欢天喜地的数弄着一叠崭新的钞票，便一把抓了过来，连同红包一起塞进了自己裤兜里，“彤彤乖，这钱我给你存着……” “好的！”彤彤很听话，一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见到妈妈出来了，也就将注意力转到了电视上。 但沈平却翻起一个鄙视的眼神看着魏姐，一方面是为刚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点评，但更主要的是魏姐现在抢小孩子红包的卑鄙行径。 他在心想：你是真的帮她存着吗？ 也就这个时代的小孩子纯真，这要是放在21世纪，她不跟你闹上一阵子脾气，绝对不会收场。 当然，他没敢说出来，毕竟他是来蹭饭吃的。 “诶！你这是什么眼神？”魏姐发现了沈平怪异的眼神，嘀咕了一句。 接着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沈平旁边，然后很开心、很兴奋的说道：“沈平，你的欠债可以还了……” “什么意思？”沈平一脸狐疑。 他知道魏姐说的是欠钟翊文的那500本认购证的钱，一共一万五。 但他不明白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笔钱可不是笔小数目，普通人起码要好几年才能存下来。 “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糊涂起来了。”魏姐忍不住奚落了一句，然后才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认购证截止销售的第二天，外面就有人开始回收起了认购证……就在那个民众广场上，好多人在那里叫喝……” 魏姐很是兴奋的在那里说个不停，而沈平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消息太意外了，他压根都没想过认购证还能赚钱，先前他一直都认为认购证的用途就只是摇号的凭证而已。 现在突闻此事，他不禁开始琢磨起来。 21世纪的打新股方式是只要有钱，就可以参与新股认购，最后等到摇号宣布中签结果。 而现在，要想认购新股，就必须拥有认购证，只有认购证上的编号才能参与摇号。 这样两相比较下来，认购证的价值就非常明显了，简直可以用奇货可居来形容。 因为现在认购证已经截止销售，今年都不会再发售，也就是绝版了。 但是今年却有四次新股摇号，等到第一批摇号发行的新股上市，投资者肯定会发现新股上市稳赚不赔，并且收益超级丰厚的投资属性。 这样一来，剩下的三次新股摇号发行，势必会引发众多投资者的参与热情，但是要想真个参与进来，那就必须先拥有认购证。拥有认购证不一定能够中签得到认购新股的机会，但是要想认购新股却必须拥有认购证。 可那个时候认购证已经绝版了，那些没有认购证的人要想认购新股、享受到那几乎等于白送的新股红利，那就只能购买别人手中的认购证，这样就势必会引发出认购证的价值洼地效应。 想到这里，沈平就立刻打断了魏姐欣喜若狂的唠叨，“魏姐，现在认购证是什么价？” “哎！早就说了叫你到市区里找个工作，你却不听，现在成了井底之蛙了吧……”魏姐奚落了沈平一番，然后像个财迷似得说道：“现在外面有人出40块钱每本的价格收认购证……” 魏姐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这个毛病沈平真有些受不了，“行了，魏姐，你的认购证千万别卖……” 沈平想说，认购证的价值绝对不是现在40块每本的价可以体现出来，而它最珍贵的价值也要等到摇号结束、新股上市之后才能看到。 到那时候，人们就会知道新股上市全是论倍的上涨，同时也会知道现在认购证每本40块的价格和那些相比，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这次魏姐似乎看得很通透，不等他说完，就抢着说道：“你放心吧，我的认购证可不会被那些人给随随便便忽悠走，我还要靠它们来认购新股了……” 听到这，沈平真的放心了，他真怕魏姐贪小便宜去把认购证卖了，到时候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我说这些是给你听的，你现在可是欠了别人一屁股债，现在既然有人收认购证，你大可以借着机会去把这笔债平了……” 知道魏姐是真的关心自己，沈平又表示了一番感谢，同时他很自信的说道：“这个不急，现在的价格太低，还远不到认购证自身的价值。” 这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魏姐，“可是上次我说把摇号后的中签号给你……” “我当时不是说了吗？等你实在弄不到钱的时候我才会接手你的认购证的吗？现在既然认购证能赚到钱了，那肯定都是你自己的啊！” 说到这，魏姐又露出一副甚是得意的样子，“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又买了300本……” 沈平投去一道甚是诧异的眼光，又接连吹捧了魏姐好一阵，直听得魏姐都快飘了起来。 当然，这些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让魏姐开心，而是他真的很感谢魏姐，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无产阶级，搁到任何地方都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可是魏姐却偏偏对自己百般关照，这让他感到倍感温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魏姐，只能在心里打定主意尽量不让跟着自己操作股票的魏姐亏钱。 就这样，沈平和魏姐坐在客厅了聊了起来，其间彤彤偶尔过来卖下萌撒下娇，魏姐的老公也不时会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卖相很不错的菜肴，顺便和沈平短短聊上几句。 大概快5点钟的时候，魏姐家的门铃响了。 彤彤一个激灵，从魏姐腿上跳了下来，特别兴奋，“表舅妈来了，我去开门……” “彤彤别瞎叫，要叫阿姨！”魏姐赶紧纠正。 此刻让彤彤改口的魏姐很严肃，很认真，这让沈平不禁狐疑起来：“彤彤叫的表舅妈，也就是魏姐表弟的老婆，可为什么又让彤彤改口叫阿姨呢？” 这个答案沈平还没琢磨出来，彤彤就已经打开了屋门，甜甜的叫道：“仟雪阿姨过年好！” “彤彤你也过年好……” 咦！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原本沈平并没有看着大门的方向，可是听到这个声音有点耳熟，这才将目光转过去。 可这一看，让他顿时惊住了：“林经理？仟雪阿姨？林仟雪？……” 第四十六章 你谁呀？ “仟雪阿姨，你今天好漂亮……” 林仟雪今天穿着一件灰白色的李子长外套，衣服颜色很单调，很符衬她一贯有些清冷的气质。 但是此刻，或许是因为见到彤彤，或许是因为今天是除夕，她此刻笑的很开心，很真实，很迷人，也很动人。 沈平的目光近乎呆额的看着她，并非是被她完美的容貌吸引，也不是被她的迷人的笑容所打动，只是在想着她和魏姐家是什么关系。 按彤彤先前的称呼，林仟雪应该是魏姐表弟的老婆，可是魏姐却一反常态的叮嘱彤彤改口叫阿姨，这就让沈平有些困惑了？ 这也不是说他八卦，而是突然听到这些就有点好奇而已。 “诶诶诶！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像没见过美女似的……”魏姐一逮着机会就对沈平一番奚落。 这让沈平很无语，心想自己有那么不堪吗？这不过是突然看见林仟雪出现在这里，一下子觉得太突呃了。 算了，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不过是来蹭饭的，没必要那么多事，反正吃完饭后与林仟雪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充其量最多也就是去营业部的时候会偶尔遇上几次。 “仟雪，过来吃个饭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来来来，这边坐……”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魏姐尽将仟雪安排坐在了沈平身边，沙发本来就不大，也就是刚好坐两个成年人而已。 “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厨房菜弄得怎么样了……彤彤，快给阿姨倒杯热水喝……” 说着，魏姐就转身钻进了厨房，接着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了几句斗嘴的声音。 沈平也是无语，那边还有一张单人沙发，魏姐居然就将林仟雪给安排坐在了他身边，这让他觉得有点尴尬。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突呃，他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然后就和林仟雪打起了招呼：“林经理，过年好！” “过年好！”林仟雪很简单，很平淡的回应，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这让沈平很无奈，自己是怎么招惹她了？ 先前面对彤彤魏姐她们的时候，不是很自然吗？怎么一到他这就又变得有些清冷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毕竟他们也不熟，只是偶尔见过几次面而已。 忽然，林仟雪撇向沈平，“我的认购证了？” “喏，这不是在茶几上放着在吗？” “算你实诚，没让魏姐看错你。” 呃。。。 这什么话，不就是将这300本认购证迟还了几天么，至于这么冷言相向吗？ 这时候，彤彤刚好打了了杯水回来，她似乎很喜欢林仟雪，一下子就跳到了沈平和林仟雪中间的空位上，然后和林仟雪聊了起来。 为此，沈平也就没再和林仟雪说话了，反而自得其乐的看起电视来。 大概5点半左右，魏姐和她老公终于将最后一道菜摆上了餐桌，在大家相互祝贺了一番过后，便开始享用起这顿丰盛的团年美味大餐。 不得不说，魏姐老公的厨艺真的不错，沈平吃得胃口大开，并且还连声称赞个不停……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开心，很热闹，如果非要挑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林仟雪对沈平的态度始终有些冷淡。 饭后，大家自然守在了电视机前，等待8点钟开始的春节联欢晚会。 这个年代的春晚不仅好看，它还有着某种象征意义。 象征着阖家团圆，象征着欢声笑语…… 在21世纪生活过的沈平，已经好多年没有看春晚了，此刻，突然听到春晚主旋律的响起，他也不由得的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电视上…… 这一届的春晚舞台还很简陋，唱着《冬天里的一把火》的费翔还能活跃的跳动，年轻的那英身上还没有那种大姐大的气场，相声小品是晚会上的主流，就连赵本山也还没有长成老年程冠希。 这一届赵本山上演的小品叫“我想有个家”，是讲两个婚姻命运各自迥异坎坷的中年男女因为上了电视一档相亲节目而彼此相识的故事，沈平全程看得捧怀大笑，然而等到小品结束本山大叔开始正儿八经唱起那首《我想有个家》的时候…… “我去，本山大叔居然还会唱歌……”这是沈平的反应。 幸福美满的魏姐一家三口只是笑笑而过。 可林仟雪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说道：“魏姐，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这么早就走啊……”魏姐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和她客套了一会后就拉着彤彤一起将她送到了门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仟雪，你等等……” 接着，魏姐就急匆匆的跑到沙发这边，一把拍了下沈平，“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呃。。。 “这也太突呃了吧，有你这样赶人家走的吗？”沈平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毕竟自己过门是客，他还是分得清楚的主次的。 沈平很客气，给屋里的每个人又祝贺了一番新年贺词后，才准备离开，可刚踏出门口，魏姐突然将他喊住，将那装有300本认购证的袋子塞到沈平手里，道：“现在天气晚了，路上坏人多，你先把仟雪送回去……” 沈平无语，难道坏人就不过年么？ 他很想拒绝，但是看到魏姐那凶神毕露的眼光，他只好被迫接受这个让人很费解的要求。 而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林仟雪居然没有说话，没有拒绝。 沈平就着灯光看了看，她好像有很多心事，眼神也有些暗淡无光。 下楼后，走出小区门口，沈平想要问她家住哪里，可她却什么话都不说，看上去像丢了七魂六魄一样，闷声不响的就朝前走。 沈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情况？先前在楼上还好好的啊？难道就真的这么讨厌我？ 他觉得不对，有必要上去问个清楚，可当他跑到林仟雪前面的时候，却看见她的眼圈已经红了。 呃。。。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一言不合就红眼睛。 电视上的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是他最不想遇见的。 这下子沈平慌了，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不用你送，你先走吧……”林仟雪的话语很简洁，很冷淡，说完就又默默的朝前走去。 沈平听得出来她声音里的不妥，这个时候她越是说自己没事，就证明她越是有事。 为此，沈平也只好闷着头，默默的跟在了她的后面，如果任由她一个人，还真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事来。 …… 魏姐家。 “魏红，你说魏方和仟雪的事还能成吗？” “成个屁，都已经订婚了，结婚日子也眼瞅着快要到了，那小子居然还能跑到京都去，你说这还能成？……也就是仟雪心好，要是我啊，早就提着菜刀冲到他那个什么破单位去闹去了……” “诶诶诶，他再怎么说也是你表弟，你怎么能这样说了？” “幸好他是我表弟，我才可以当没有他这个表弟，如果他是我亲弟，你看我不把他的腿子给敲断？”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能和仟雪走得那么近？难道你每天和她在一个单位工作就不觉得尴尬吗？” “人家仟雪才没你想的那么小气了……再说了，她一个人在申海孤零零的多可怜……” “诶，对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你看见没，仟雪好像对沈平很看不过眼啊？” “是吗？那是他小子活该，谁叫他第一次见到她就没个正经……” ………… 路上，林仟雪走得很慢，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有些落寞、孤独，偶尔几个小孩子跑到街上来突然点燃的鞭炮声，也无法惊动到她。 看着她的背影，沈平想起了先前彤彤对她的称呼，从表舅妈到阿姨，看样子应该与魏姐的表弟有关。 挑明了来说应该就是失恋或者离异。 想到这里，沈平不禁低声骂了出来：“真是没眼光。” 虽然他跟林仟雪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她的美让人惊艳，让人难忘。 这绝对不是21世纪那些可以用来玩连连看的网红脸能相提并论的。 可即便如此，魏姐的那个表弟还能将她“抛弃”，着实令人难以理解，沈平猜测，她那清冷的气质或许与那个没眼光的人有些许关系吧！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默默跟在后面的沈平觉得林仟雪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不禁在心里猜测起来，难道她的家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这就让他有点郁闷了，这大晚上的，他一个男人默默的跟在一个女人的后面，如果被人误会他是个对林仟雪心怀不轨的坏人，那就掉得大了。 想到这，他就加大了几下步子，走到了林仟雪边上，与她并肩而行。 路上，他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没法开口。 当时间指向十一点半的时候，他们从魏姐家出来已经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并不是因为林仟雪家离魏姐家远，而是她走得很慢。 这时候，前方一个大院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仟雪，你终于回来了…… 那个男人见到沈平陪在林仟雪身边，并肩走在一起，他微微怔了一下。 等到他确认不认识沈平之后，便立刻跑了上来，一下子将沈平拨开，然后站在了林仟雪身边，对她说：“我在这等你好久了……” 这个动作让沈平很恼火，被人无视他可以忍，但是被人这样无视，他就有些受不了，“你谁呀？” 第四十七章 新年快乐 “他叫魏方，是我未婚夫。”林仟雪有些幽怨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平静的给沈平解释。 呃。。。 沈平额头顿时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其实他早就已经猜到了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没有眼光的男人、也就是魏姐的表弟。 先前他一时有些上火的表现也并不全是因为自己被魏方无视，更多的还是想要帮林仟雪出头，让她不受到这个没眼光的男人的骚扰。 可现在她居然还能承认他是她未婚夫的身份，既然如此，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并不像沈平所想的那样糟糕，或许他们只是像一般男女朋友或者夫妻之间偶尔闹的一点小矛盾而已。 这就让沈平很尴尬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别人男女之间偶尔闹的一点小矛盾他也要插手吗？ 就在沈平在考虑是否应该就此离开的时候，魏方冷笑两声，极为不屑的瞥向沈平，道：“听到没……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他就握住林仟雪的手，语气温和的说道：“仟雪，我……” 这下沈平真的火了，谁愿意在这大年夜的晚上出来掺和别人之间感情的事。 虽然魏方看上去长得还有些似模似样，穿得也是派头十足，可是他说得那些话，他那目空一切的眼神，让沈平实在看不过去。 当即，沈平就猛的一挥手，打在了魏方握住林仟雪的手背上，“啪”的一声巨响，将不远处几个刚刚摆完鞭炮还没点燃的小孩子都下了一跳，而魏方更是疼得伶牙咧齿的一下子跳得老高。 要知道沈平的手可是劳动人名的双手，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 然后沈平又自己牵起林仟雪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斜着眼睛撇向魏方，道：“未婚夫又怎么了，未婚夫就能耍流氓吗……” “你……”见到沈平此刻的一言一行，魏方真是气的够呛。 他听得出来沈平在含沙射影的骂他刚才握住林仟雪的事，可如果握手就叫耍流氓的话，那此刻沈平不正牵着林仟雪的手吗？ 难道这就不叫耍流氓？ 重要的是，此刻沈平还斜撇着眼睛看向自己，他眼中的那些藐视和不屑，可是远超先前自己看他的眼神啊！ 他魏方何时受到过这种屈辱？ 为此，他想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来将此刻受到的屈辱全部还回去，可当他习惯性的抬起手背已经肿得老高的那只手时，一股钻心的疼痛又疼得他半天说不出来。 现在，他也就只能气岔岔的看着沈平，然后“你……哎哟！疼！……”的叫唤个不停。 沈平在心里大喊痛快，嘴上更是喋喋不休的继续说个不停，直气得魏方脑袋上的七个孔窍不停的向外冒白烟。 这个时候，站在沈平身后的林仟雪，挣脱了他浑厚有力的手掌，悄然从他身后走上前来，平静的对沈平说：“你能让我和他聊聊吗？” “……呃、咳、嗯~”听到林仟雪的声音，沈平的声音顿时哑然而止。 他知道现在无法在戏耍魏方了，毕竟人家可是定了婚的未婚夫妻。 “你的未婚夫你请便，现在也不早了，我该走了！”此刻沈平并没有注意到林仟雪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注意她语气的变化，他只想趁着这两人的矛盾还没解决赶紧开溜。 毕竟人家是未婚夫妻，这要是他们和好后联合起来找他的麻烦，那他可就只有挨骂的份了。 另一方面，他还真担心走得迟了，自己交了住宿费的那间小旅馆直接关门了，谁叫今天是大年夜了，纵使那个老板说了不关门，可谁又能保证呢？ 说完，沈平就将手上提着的一袋认购证往林仟雪手里递，可林仟雪却偏偏不接。 这时候，林仟雪语又对他说道：“你能等我一下吗？” 这会，沈平才发现了林仟雪的变化，知道自己可能想多了，然后他点了点头，就迈起步子打算走到一边，给他们两人一点空间。 “不，你就在这里……”林仟雪很坚决的告诉沈平不用回避，然后转向魏方说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仟雪，你听我说……” 接下来就是按照电视上的那些俗套剧情在发展，魏方想求林仟雪给他一个机会，而林仟雪却表示对他已经死心之类的云云。 就此，沈平也大概听清楚了一些事情，大概就是魏方在临近结婚之前，居然为了工作而丢下林仟雪一个人跑去京都。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条条框框很多，什么组织关系、户籍问题等等各种因素，要去到异地发展几乎就等于宣布了放弃以前的一切。 而且魏方所去的那个单位好像还大有来头，这样的限制就更加多了。 并且，沈平还大致听到了魏方这次回来申海，就是回来帮他单位跑上市相关的一些事情。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林仟雪才丢下尽是不甘的魏方，独自转身离去。 尽管沈平很纳闷，这里不应该是林仟雪的家吗？为什么她还要走？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走到魏方身前，对他轻笑道：“你，挺没眼光的。”然后才朝林仟雪追去。 路上，沈平没有多问什么，就这么安静的与林仟雪并肩而行，他知道如果她不想说，他再怎么问也是白问。 这次林仟雪走的速度就比较正常了，很快她就走进了一间看上去装修得还不错的高档酒店。 在一楼柜台前办理手续的时候，林仟雪看向沈平：“你今天住这里吗？” 呃。。。 这个问题太突呃了，沈平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噎到。 幸好他反应很快，一下就回过神来，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正声说道：“不用，我已经在隔壁那条街上的星级酒店开了房。” 当然，他知道林仟雪所说只是想要帮他在这里开个房而已，毕竟自己穿的普普通通，一看就不是个有钱的主。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占她的任何便宜。 “是吗？”林仟雪狐疑的看了一眼沈平，然后就继续低头填起了资料，“随便你吧！” “呲！”这时，柜台里一位妆扮艳丽的前台不屑的嗤笑一声，她在心想：你就装吧你！ 沈平自然看得出来她的想法，试问以林仟雪的完美姿容，再加上现在的场景和刚才她的那个问题，能有几个男人把持得住？ 不过他也不准备为此做出任何回应，有些事情只要自己清楚就行了。 而坐在前台里的另一位稍施淡妆的接待就要好多了，沈平感觉她的眼里尽是自己声正伟岸的声影。 为了维持这个形象，沈平决定今天好事做到底，待会再去林仟雪房间里帮她好好检查一番。 “林小姐，这是你的钥匙，307号房……” “谢谢！”林仟雪收起钱包，刚想接过钥匙，却不曾想沈平已经先她一步拿到钥匙，说道：“走吧！我帮你去看看房间。” 说完，他也不等林仟雪有所回应，就径直朝楼上走去。 而林仟雪现在对沈平的态度也有所改观，并没有多想什么，就收起东西跟了上去。 看到他们两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先前那个浓妆接接待瞥了一眼楼梯，冷笑道“哼！我就说了吧……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 “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 上到3楼，找到相应的房间后，沈平打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接着，他很认真的在这一目了然、整洁干净的房间中检查起了起来，主要的检查项目还是门窗之类的各种涉及到安全隐患的地方。 完了后，他才稍显放心的说道：“我检查过了，这里的门窗什么的都没问题，你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个除夕了。” 这时，时间指向了十二点，窗外响起了各种鞭炮的轰鸣声，将林仟雪一声真诚的“谢谢！”掩盖了下去。 同时，漆黑的夜幕中，也上窜起各种美丽的烟火，将沈平和林仟雪同时吸引到了窗边。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相视一笑，简短俗套的一句祝福，代表着他们此刻真实的心意。 待到窗外的夜空再次恢复寂静安宁，沈平才转身朝房门走去，“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打开房门的时候，他还不忘记再次叮嘱道：“记得要锁好门窗，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没法向魏姐交代。” 明明应该是一句很让人感动的话，可偏偏就被沈平在最后给破坏了气氛，惹得林仟雪不禁“噗呲”笑了出来。 “喂，今天是初一，你打算去做什么？” “年年初一年年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能我会去找下那些收认购证的人，也不知道今天他们出不出来。” “民众广场上就有，你明天来找我，我和你一起去！” “也行！……晚上记得把房门反锁啊！” …… 看到沈平一个人从楼上下来，等他走出酒店后，前台里那位稍施淡妆的接待微笑道：“你看，我就说他不是那种人吧……” “谁知道了，现在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谁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 …… 出酒店后，沈平一路小跑，在路上他忍不住自嘲起来：这大年夜在街道上狂奔的人，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才好不容易凭着记忆找到了下午定下的那间旅馆。 果不其然，这个小旅馆的老板很没有商德的关了门。 为此，他也只能厚着脸皮一边敲门一边大喊，自然也就引来了周围的各种叫骂声。 …… 第四十八章 探价 2月4日。 早上七点多钟，沈平就自然醒了过来，他又赖了一会床才起来。 洗溯完毕，准备退房的时候，他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外面可能没什么地方买早点，即使有也会比平时的价格高出好几倍。 于是他就软磨硬泡的找老板买了4个生鸡蛋，然后自己在厨房里将其煮熟了，准备当做他和林仟雪的早餐。 私家小旅馆就是这一点好，相对来说自由很多。 做完这些已经差不多八点半了，他赶紧将找了个干净的塑料袋装起2个鸡蛋，塞进衣服里的内袋里，以求尽量减缓鸡蛋冷却的时间。而他自己，则是一边吃着鸡蛋一边朝林仟雪住的酒店赶去。 此时的街道上，到处都洋溢着新年的喜庆，人们的脸上也都挂满了开心快乐的笑容，每个人见面的第一句话都是“新年好啊！”之内的贺语，这些都代表着新年的伊始。 到了酒店，上到3楼，沈平轻轻的敲响了307的房门，他想着如果林仟雪还没醒，那他就去楼下大堂里坐会，等会再上来。 可是这一次明显他多想了，房门几乎应声而开，而林仟雪也随之出现在门内。 没有想象中的睡眼朦胧和秀发凌乱，看来已经醒来了很长一段时间。 此刻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羊毛衫，高挑匀称的身段在紧身毛衫的束缚下隐约展现而出，未施脂粉的脸颊在雪白毛衫的映衬下更加白皙净透。 “新年好！”林仟雪挂上自然的微笑，一点也看不出来昨天晚上噬魂落魄的样子，侧身让开，“进来吧！” 这一让不打紧，她束缚在紧身毛衫下的浑圆饱满即刻闯进了沈平眼里。 他赶紧将眼珠子晃向另一边，走了进去，“新年好！……你今天精神不错啊……” 接着，他径直走到了房间里的桌边坐了下来，拿出还热着的鸡蛋，道：“对了，我给你准备了2个鸡蛋当早餐。” 林仟雪关上门，走了过来，坐下问道，“你吃了吗？” “嗯！” “那好吧！也免得我叫早餐了，我还准备就在酒店帮你叫一份早餐的。”说着，林仟雪就将长发拢到耳后，然后拿起鸡蛋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剥掉蛋壳，动作优雅的吃了起来。 大概在剥第2个鸡蛋壳的时候，林仟雪突然抬眼看向沈平：“谢谢！” “你是说帮你查房还是这两个鸡蛋？”沈平大咧咧的说道。 “都算吧！”林仟雪有些无语的笑了笑，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再说。 …… 由于这间酒店和民众广场相隔不算远，他们便选择步行过去。 在路上，沈平从林仟雪口中了解到一些信息： 现有的几家证券公司在今年都会开始加快向外扩张的步伐，不仅仅只是在申海市内增加各自营业部的数量，还会在国内各地陆续增加分公司和开设异地营业部，方便异地投资者做远程异地交易。 与此同时，今年证券公司还会开通鹏城市场的异地交易，增加投资者的交易品种。 凭借这些信息，沈平知道今后的证券市场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先是交易所扩容，给现有的证券市场增加新的交易品种，供投资者有更多的投资选择。 而证券公司的扩张，则会给这个市场带来更多的血液，让这个市场更好的运作起来。 证券市场要发展，这两方面缺一不可。 “诶，你知道交易所今年发行新股的总规模有多少吗？”沈平想着林仟雪好歹也是君和证券的营业部经理，或多或少应该会知道一点内幕吧！ 他想问的规模是指那些新股的流通股数量，因为这个数据关系着最终的认购证摇号中签率，也关系到认购证的价值。 因为现在认购证已经截止销售， 207万多份的数量也不会再有变动，那现在能够影响中签率的就只有新股发行的规模了。 如果新股发行的规模越大，也就代表着中签率会越高，从而也会导致认购证的价值越大。 而现在沈平手上所拥有的资本就是从钟翊文那里抵押来的500份认购证，他想计算一下这些认购证的具体价值。 林仟雪明白沈平的意思，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些数据只有交易所知道。” “你们证券公司不是也负责公司上市相关的事务吗？就不能透露一点吗？哪怕一点也行啊……”为了获得更多相关信息，沈平厚着脸皮一个劲的追问。 “那是发行部的工作，我只是市场营销部，怎么可能会知道。”林仟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她算是看出来了，沈平和那些向她打探内幕消息的人差不多，都是一副死皮赖脸的德性。 如果不是他昨天晚上帮她做的那些事，她甚至都不愿意再搭理他。 见到林仟雪有些颠怒的表情，沈平也只好就此作罢，与她聊起了其他的一些话题。 聊着聊着，他们就到了民众广场，看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沈平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这么多人，我要到哪里去找收认购证的人啊？” “不用你去找，你去广场上走一圈，自然会有人上来跟你搭茬。”说着，林仟雪就将装有认购证的那个袋子递给了沈平。 “是吗？”沈平将信将疑的接过袋子，就朝着人群中走去。 此时广场上不仅人多，商贩也多，卖挂历的、卖明星海报的、卖磁带的、卖气球的、卖玩具的比比皆是。 沈平走了一会，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人上来找他搭茬收认购证，于是他就将注意力渐渐放到了那些商贩上。 经过一个地上摆满了明星海报的摊位时，沈平不禁停下了脚步，开始观看起了那些明星海报，这些海报基本上都是港城明星，什么张国荣、刘德华、张学友、王祖贤、张敏的海报应有尽有。 尤其是王祖贤、张敏那些女明星的海报，沈平的目光基本上一直停留在她们的海报上，他在心里暗自赞叹：她们是真的美啊！ 这个时候，林仟雪又朝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才察觉到沈平不见了，她回头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沈平在后面停了下来。 她好奇的走回来一看，发现沈平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摆在地上的一些海报，顿时翻起大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干嘛呢？” 她没见过沈平这样放着正事不做，却跑来看起明星海报的。 沈平吓了一跳，赶紧指着地上那些男明星的海报，一本正经的说了起来：“我在帮你挑海报了……你看张国荣这张怎么样？那张呢？……” 林仟雪很无语的瞪了一眼沈平，“你还要不要找收认购证的？” “当然要啊……”沈平也不再执拗，当即就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又走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人上来搭茬，他便邹着眉头对林仟雪说道：“是不是今天大年初一，那些收认购证的人都休息了……” 就在他说话的这个档口，一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停在了他身边，搭笑道：“兄弟，你要卖认购证吗？我高价回收。” “你什么价？” “每本42块，你有多少？” “100本。” 听到这个数，那个年轻人不着痕迹的笑了笑，“你这个数量我可以给你43块每本的价格。” 沈平摇了摇头，“这个价太低了。”说完他就继续朝前走去，而那个年轻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就向着一个人群多的地方晃悠过去。 这一次，沈平刚走没几步，又一个人上来搭茬，“兄弟，你有认购证不，我高价收购。” “你什么价？” “42块每本，你有多少？” “500本。” “嘿哟，小兄弟，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有这么多啊……那我也干脆点，给你45块每本……” 沈平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人的出价，他知道这几十块钱绝对代表不了认购证的价值。 接下来，又有好几个人陆续上来向他搭茬，而他们说话的方式，报的价格也几乎都是一样，就像商量好了似得，最高就没有超过每本45块钱的价格。 这让沈平很无语，你们就不能多报几块钱吗？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仟雪开声了：“我听魏姐说过你手上500本认购证的事，如果你想卖了它们来还债的话，我劝你还是再等等。” 作为君和证券的一个营业部经理，林仟雪自然知道认购证的价值，她担心沈平会因为着急还债，而凭白受到不必要的损失。 “你放心吧！我不会卖给他们的，我今天就是探个价而已。”沈平笑道。 林仟雪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就默默的跟在他旁边看着他和那些收认购证的人乱侃起来。 “兄弟，每本45块的价真的不能再多了。”有人给沈平报价。 “先前那个人给我报300块每本，怎么到你这就这么低了？”沈平一本正经的乱吹一通。 呃…… 当即，那个收认购证的人就吹鼻子瞪眼的看着沈平，心想，你丫的就是来捣乱的吧！没有认购证就别来瞎搅和。 而林仟雪更是大跌眼镜，她在心想，你又不是真心想卖认购证，至于这样和别人套价格吗？ 沈平才不会去管这些，他只是在想：既然有人收认购证，那就肯定有人知道认购证的价值，既然如此，那就肯定会有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 现在他需要知道这个价，因为钟翊文太无耻，逼着他定了一个随时还债的不平等条约，他必须要做好钟翊文随时上门讨债的准备。 可是现在这些收认购证的人都太不实诚了，全都把价格压在每本45块的价格上，既然如此，他也只有用自己的方法来试探一下他们到底能够出到多少。 可无论他怎么瞎编乱造，他们的价格始终都保持在不超过每本45块的价格，就是不超过这个价。 到后来，过来搭茬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没人过来后，林仟雪才没了脾气的说道：“好了，现在人都被你给吓走了，你满意了吧？” 没有探到自己想知道的价，沈平现在满脸愤慨，他看了看先前广场上晃悠在人群之中的那些收认购证的人，再想了一下刚才他们报价的方法，忽然心中浮现出一种想法。 这些人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在统一压着认购证的价。 他在心里又琢磨了一阵，从最开始的一个人上来搭茬，再到后来络络不绝的上来人问询，直到现在无人上来问津，一定是他们之间彼此有联系，才会知道自己只是在探价而已，所以现在他们才会很默契的将他视而不见。 对，一定是这样。 想通这些，他就看向林仟雪，道：“这些人都是一伙的，你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吗？” …… 第四十九章 一个搅局的人 在民众广场转了一圈后，不仅那些收认购证的人不过来搭理沈平，就连林仟雪也实在是看不过眼，直接丢下他走了。 这让沈平很郁闷，他不过是想探个公道一点的价格而已，至于这么被人嫌弃吗？ 晚上，他一回到宿舍，就将近期的一些信息写在了一个本子上： 一、交易所今年要发行十多只新股，规模未定； 二、证券公司要扩张，证券市场将从此进入全国民众的视野之中； 三、认购证有人收购，还是团伙性质的。 他想了想，又在第一条后面加上了一条：在京都的魏方回到申海来处理他们公司上市的相关事务。 看着刚刚写上去的这句话，沈平自语道：“这样看来，今年交易所发行的新股可能还会增加啊！” 他猜测，现在的证券市场在国内还是刚刚起步，所有的规则什么都还在试验研究阶段，如果交易所对外公布要发十多只新股，肯定早就已经做足了计划和准备，就等交易所宣布摇号和上市了。 而现在魏方从京都回来处理他们公司上市的相关事务，肯定是在做上市的前期工作，比如递交公司相关报告和各方面财务数据等待事务，如若不然，就可以直接等着上市了嘛！ 想到这里，沈平又翻出了近期的一份报纸，上面写着一位伟大同志南巡之时对证券市场的一句话：“证券、股市，这些东西究竟好不好，有没有危险，是不是资本主义的东西，社会主义能不能用？允许看，但要坚决地试。看对了，搞一两年对了，放开；错了，纠正，关了就是了。关，也可以快关，也可以慢关，也可以留一点尾巴。怕什么，坚持这种态度就不要紧，就不会犯大错误。” 沈平仔细的来回琢磨这这位伟人说的“对了就放开，错了就关闭，无论怎么样，要坚决大胆的去试。”，再联系21世纪的证券市场，他更加肯定了这次申海交易所的发行股票绝对会增加。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捕风捉影，但沈平还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连伟大同志都提出要大胆去试，他当然也敢大胆去想了。 想到这里，他在纸上的第一条和第二条打了一个大括号，在左边写上“证券市场将会就此扩大，空前繁荣。” 然后，他又在第三条左边打了个问好，写上认购证的价值到底是多少？ 这一点也是他目前最关心、最头疼的问题，因为他手上没钱，并且还欠着钟翊文一万五千块钱。现在既然外面有人收认购证了，他料定钟翊文会在近期来收债，那这样一来，他就只能卖掉手中的认购证来还债了。 可他绝对不想每本45块钱的价格来卖，这样吃亏的只是自己。 他想计算认购证的真正价值，可是没有数据他也无从推算，因此他也只能大概估量认购证的价值应该在新股上市所能赚取的利润之间。 那新股上市能到底能赚多少了？沈平不太敢下判断。 是像以前杨瑞说的会上涨十几、几十倍吗？他也不太敢下定论。 因为21世纪时候的新股上市一般也就是在新股发行价的基础上涨个4-5倍，能够超过这个涨幅的基本上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而现在的证券市场，因为刚刚起步，并且新股上市这也是头一遭，也许会很冷淡，也许会很疯狂，毕竟从零开始都是有一个过程的。 并且认购证还不是每本都能中签认购新股的，这样一来，认购证的价值更不好计算。 先要知道新股上市能涨多少，再要根据中签率，才能彻底算出认购证到底值多少，可是这两点根本无从计算，这就让认购证的价值更加模糊不清，难下定论。 想到这，沈平不禁摇头苦笑道：“自己一个人瞎捉摸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到结果。” 虽然没有结果，但他还是理清了一些思路，只是需要一些关键数据而已。 同时，他也很纳闷，本想着从林仟雪那里套点内幕消息，可她却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愿意多说，并且最终还直接跑了。 沈平猜想，当初魏姐跟着自己买股票，也应该是跟林仟雪不愿意多说有关吧！ “咦！照这么想，她好像和我不跟厂里工友说股票是差不多的性质啊……”沈平一边笑，一边这样想着…… 第二天，沈平起床后，还是坐车到了市区，来到民众广场，虽然他不准备将认购证就这么卖给广场上的这些人，但在这个没有互联网、就连通讯也基本靠喊的年代，他只有自己亲自跑来查看市场的价格和变化。 果然，今天认购证的价格已经涨到了最低45块到最高 48块的价格，比昨天涨了3块钱。 并且，沈平问了几个人后，那些收认购证的人似乎认出了他就是昨天的那个瞎捣乱的人，便再没有人上来搭理他。 这让沈平很郁闷，难道就只允许你们控制市场的价格，就不准我来探寻市场真正的价格吗？ 但他没有泄气，还是找了个花坛，坐下来慢慢的打量起了那些人的行踪。 他想着，他们既然是一个团伙，就应该会有上线，他打算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来找他们接头。 广场上人很多，那些收认购证的人至始至终都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他们的目标，不时还会有一些人拿着认购证来卖给他们，当然数量都不多，沈平估计应该是按45块每本的价格成交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2点多钟，沈平还是没有看到有人来和他们接头，因为他们上午收的认购证都装在自己随身带的一个白色编织袋里，走到哪里提到哪里。 这个时候，他已经饿得不行了，便到附近随便找了个面馆填了下肚子。 过了不久，当他又回到广场上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跑上来搭笑道：“兄弟，我是真想收你手上的认购证，你就卖给我吧！” 沈平看了看，这个人昨天就来问询过了，只是被自己给唬跑了，今天一上午都还没有过来搭过话。 同时，他觉得有些奇怪，广场上的这批人不都傲得很吗？仗着广场上都是自己人，价格全都一口咬得死死的。 “你先说说你什么价收吧！” “每本50，不管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沈平暗笑，看样子昨天自己一顿胡搅，这些人更本就不知道自己手上有到底有多少。 同时，他报出一个自己觉得比较合理的价格，“每本200块我就卖。” 那人面露为难，“小哥，这个价真的太高了……” 既然这个人出不起价，沈平也就没和他过多纠缠，继续朝广场上走去，其间又上来了一些人问价，当然结果还是被沈平所报的每本200块钱的价格给吓了回去。 沈平觉得奇怪，这些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了，他四下打量，才终于在一个花坛边上发现了原因。 一个皮肤古铜色，看上去有些黑壮黑壮的年轻人正坐在花坛上，脚下踩着一个鼓鼓的编织袋，手边还放着一个空荡荡的编织袋，面前摆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回收认购证，每本五十起，量大价优！” 这下沈平算是明白了，原来广场上来了个搅局的人，先前那些人就自然慌了。 他没有过去，就坐在了不远的地方观察起来，他发现没过多久，广场上最初的那批人就围在了那个年轻人附近不远的地方，企图围截想卖认购证的人，让那个黑壮年轻人没有生意做。 而那个黑壮年轻人也不恼火，就这么安然自得的坐在花坛上等着别人自动上门卖认购证。 为此沈平很纳闷，你这样稳坐钓鱼台能成吗？ 然而结果却是，几乎所有卖认购证的人最后转到他那里，都在他那里成交了。 而也因此，沈平发现到黑壮年轻人脚底下踩的那个袋子里装的全是现金。 “这一袋子得有多少钱啊？你就不怕被人抢吗？”沈平暗自嘀咕。 这一天很快过去，尽管沈平对那个黑壮年轻人很感兴趣，但他始终没有过去。 第二天，沈平还是来到了广场这里，那个黑壮年轻人也还在昨天那个位置，依然被别人围在中间，可是，要卖认购证的人最后还是都将认购证卖给了他。 第三天，大年初四，广场上的人少了一些，因为今天已经是工作日了。 而黑状年轻人还是坐在前两天一样的地方，一样被别人围在中间，但是却越来越多的人到他那里将认购证卖给他。 沈平很纳闷，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别人把认购证都卖给了他？ 沈平又观察了半天，直到中午吃完后才像是若无其事的晃了过去，黑壮年轻人见有人过来，便热情的和他打起招呼：“兄弟，你要卖认购证吗？” 沈平看了看他面前写着“每本55块起”的牌子，然后抬起眼，摇了摇头，“你这个价格太低了。” 黑壮年轻人也没在意，笑了笑，“兄弟你开个价吧！只要价格合适，我就直接收了。” “每本250.”沈平一本正经的说道。 “噗通！”黑壮年轻人硕大的脑袋一下子砸在了他高高翘起的二郎腿上，好不容易才抬起脑袋，怏怏笑道：“兄弟，你这个价格太夸张了……” 同时，他赶紧站起来，递过来一根烟，“兄弟，来坐下聊聊。” 沈平也没客气，接过烟就坐在了他旁边，心想，至少态度要比别人好很多。 第五十章 要债的来了 坐到近前，沈平才发现这个黑状年轻人的脑袋有点大，脸上还流露出一种刚毅、坚强的感觉，再加上他手背上的青筋像一根根老树根一样凸显而出，沈平觉得，用石头来形容他倒是比较合适。 他掏出一个打火机，给沈平点上火，“兄弟，我叫樊自强，也有人叫我樊黑，你怎么称呼？” 沈平右手夹着烟借着火抽了一口，然后将右手撑在大腿膝盖上，一脸诧异的看着樊自强，心想，你不会是因为头大心黑别人才叫你樊黑的吧？ 当然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同样自我介绍道：“我叫沈平。” 这个时候，摊前来了两个中年人，看上去穿得普普通通，他们一上来就直接问道：“你这认购证怎么收？” 樊自强朝沈平欠了下身子，然后才对着这两人热情的说道：“每本55起，你们有多少？” 沈平看了一下，樊自强虽然热情，但是不像其他小贩一样做作、献媚，这倒是蛮符合他黒壮黒壮的特点。 “刚才我们转了一圈，别人那边有人报60块，怎么到你这就这么低了？” “这样，每本65块钱，我们就把手上的认购证都给你。” 两个中年人扬起脑袋一唱一和的和樊自强议起价来，而樊自强也很爽快，稍微砍了一点，砍到每本63块钱就从地上编织袋里拿出一捆钱，数了十几张百元钞票，再从裤兜了掏了一些零钱给他们。 然后他接过20多本认购证就随随便便的扔进了花坛上的编织袋里，而那两个中年人则一脸兴奋的数着钱，转头离去。 对于很多不知道情况的人来说，每本30块钱买的认购证，能够卖到63块钱每本，已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这下沈平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把认购证卖给樊自强了，因为他的价格比别人给的高，而现在愿意卖认购证的人，都是贪图小便宜的，他们在广场转了一圈后，自然会将价格卖给最高的人。 樊自强做完这笔买卖，转过头来，发现沈平手上夹着的烟已经快烧没了，便又从烟盒里淘出一根递了过来，“兄弟，再来一根？” 沈平举起手指缝中挂着一长串灰白烟灰的烟头，摇了摇头，道：“你看我都没抽，就别浪费了。” 烟这东西，沈平明白，在社交的时候还是会拉近一些双方的关系的，所以他才会接过一根抽上一口，当然也仅此一口而已。 沈平指了指广场上周围一些四处转悠的人，道：“别人都是55块钱收，你却花63块钱收认购证，就不怕别人来找你麻烦吗？” 樊自强自己将烟点上，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重新坐回花坛上，笑道：“大家同样都在收认购证，不会随便搞事的，这要是闹出了乱子，官方直接禁止私下交易认购证，大家都没得玩。” 然后他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后继续说道：“更何况我又没有搅乱市场，我们都是统一价格每本55块钱收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哈哈……” 沈平无语，这还叫没搅乱市场，你丫的最低价就是别人最高价了，难怪别人叫你樊黑，一点也没有错。 同时，他有些好奇，赶紧问道：“为什么你们把价格都定在了55块上面，还有你的实际收购价格本来就比别人高，为什么不直接写明每本60块收认购证？这样不更显眼吗？” 樊自强佯装无知的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定在55块，我只是按着他们的价来定价而已……” 虽然樊自强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但沈平却觉得他笑得很奸。 沈平暗自瞟了一眼樊自强脚下的鼓鼓的编制袋，从先前他随手一淘就是一捆百元钞票成捆的架势来看，里面起码也有大几十万的现金！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几十万可算是真的有钱，房子都可以买好几套，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然而樊自强却说他是跟着别人来定价，还笑得那么奸，这说出去谁信？恐怕他就是打着用价格和人家抢生意的念头来的。 为此，沈平断定他肯定知道一些信息，可刚想借此再探下口风，却又来了几个卖认购证的人。 樊自强还是很爽快，只要他们提的价格不高，全部将他们的认购证通通收下。沈平暗自打量了一下围在周围的那群收认购证的人，他们一个个全都气的咬牙裂齿的，但他们却拿樊自强没办法。 一来这事确实不好闹，二来樊自强满满一袋子现金摆在地上，他们也没那个资本去拼呀！ 樊自强好像真的做出了名声，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而他也爽快的全部收下，好不容易忙完，等到没人再来的时候，他才重新点上一根烟，坐下来对沈平说道：“兄弟，你手上到底有多少认购证？” “10本。”沈平随便报出一个数。 听到这个数，樊自强立刻跳了起来，“你不会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满嘴没一句真话的混子吧？” 呃。。。 沈平无语，什么叫混子？我只是探价而已，你们都不报实价，那我干嘛要露出自己的底线？ 还有你丫的黑心大头一个，也好意思说我？ “你说什么呢？”沈平没好气的说道，“每本300块，你收不收？” 樊自强倒吸一口凉气，先前都只要250，怎么这会就要300了？ 同时，他在心里已经断定沈平手上肯定有货，并且绝对不少。当即他就嬉皮笑脸的说道：“这样吧兄弟，我看你也应该是懂行的人，要不你把你手上的认购证交给我来运作？我保证收益要比留在你自己手上要高……” 沈平顿时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心想以他这副黑心肠子，认购证绝对不能给他，万一他使坏，自己绝对不可能从他这副黒壮黒壮的身板手中拿回来。 当即，沈平也撒起混来：“黑大头，我出每本150块的价格，你把你手上的认购证全部卖给我，怎么样？” 樊自强也是无语，心想沈平果然是个混子，但他还是摆出一脸真诚的笑容来忽悠沈平和他合作。 就这样，两人嘴里都没有一句真话的相互侃了起来，沈平是想以收购价来探听樊自强的心里的真实价位，可樊自强很老练，无论沈平报什么价，他就是看不出表情的以“要和沈平合作为由”给蒙混了过去。 一直都下午四点多钟，沈平才站了起来，笑道：“我现在要走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出240收你手上的认购证。” 樊自强同样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道：“兄弟，我是真心想帮你运作认购证，你要是想通了就呼我，我可以随时上门去拿……” 沈平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很简陋，除了名字就是一个传呼机号码。然后冲樊自强笑了笑，才转身离去。 大概快7点的时候，沈平才提着一点在路上买的吃的，回到了五金厂宿舍区，可当他熟门熟路的摸上楼梯，走到自己宿舍门口时，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顿时，他的嘴角暗自抽搐起来：“要债的果然来了。” 第五十一章 钟翊文即将发生的变化 “你总算是回来了。”钟翊文见到沈平回来，耐人寻味的笑了笑，“你还记得当初我说出的条件吗？” 沈平掏出钥匙，打开宿舍门，将钟翊文请了进去。 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好奇的问道：“对了，上次那位岑汉生老哥找你买了多少认购证？” 上一次钟翊文很没节操，吃完饭后直接和岑汉生走了，直到当天晚上才叫人给沈平把500本认购证送到厂里来。 “客户资料我怎么可以随便透露了？”钟翊文笑着进了宿舍，开始四下打量起这间简陋整洁的宿舍。 沈平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钟翊文，至于这么神秘吗？ 他没搭理钟翊文，自己走到桌子边，拆开在路上买的炒饭，开始吃了起来，同时，飞快的想着应对钟翊文的方法。 按照先前钟翊文提的条件，只要他来追债，沈平就必须马上还钱。 可是以现在外面收购认购证的价钱，沈平觉得太不划算了，他觉得这和把钱往水里扔没有区别。 钟翊文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沈平桌子上的一堆厚厚的金融书籍和报纸上，“这些书都是你的吗？” “嗯！”沈平答应了一声便埋头吃饭去了，而钟翊文的眼里却露出一抹精光。 他不动声色的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来，开门见山道：“你应该知道现在外面有人在收认购证了吧！怎么样，可以把钱还我了吧？” “我知道，但是现在外面的价格太低，代表不了认购证的价值。”沈平吃了一口饭，抬眼看向钟翊文，“你就不能再等等么？到时候我给你利息也行啊？” 听见沈平这样说，钟翊文又不着痕迹的看了沈平一样，然后笑道：“报纸上也说了，认购证的销售款会全部交给社会福利机构，现在已经过完年了，行里马上就要将钱交出去了，所以这笔钱不能拖。” 钟翊文并没有说出他已经帮沈平把钱给结了的事情，并且说出的这个理由也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回避。 沈平知道没得拖了，同时他也不喜欢欠人债的滋味，道：“你等我把饭吃完，吃完我就去民众广场把认购证卖了，将钱还给你。” 他低头吃了一口饭，然后抬眼强调：“但我要先跟你说好，如果那边晚上没人收，那我也只能明天将钱还给你了。” “那边有人收的。”钟翊文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接着说道：“别等了，我们现在就走。” “你就不能等我把饭吃完吗？”沈平含着一口饭，气索索的说道。 对于钟翊文现在这种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沈平实在是太无语了，上吊都还要喘口气了，你就不能让我把饭吃完了再说吗？ 钟翊文瞟了一眼沈平打包盒中的炒饭，就转身朝外走去，道：“你等会把钱还给我了，我可以请你吃顿丰盛的。” 这。。。 钟翊文太不讲理，太显摆了，气的沈平在后面大喊道：“我谢谢你啊，卖了认购证我请你吃顿丰盛的。” 但是没办法，谁叫当初和他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了？ 为此，沈平只能迅速的又扒了几口饭，然后打开自己的柜子，拿了300本认购证出来装进袋子里，才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他虽然气，但还没有气糊涂，按照白天广场上别人每本55块钱的价格，他只需要拿300本认购证出来卖掉就行了。 更何况，他还可以去找樊黑，樊黑虽然心有点黑，但是价格却是真的比别人要高不少。 钟翊文走路的速度很快，下了楼梯就健步如飞的朝左边走去，沈平好不容易才赶上来，拉住他指着相反的方向，纠正道：“你走的方向不对，出五金厂应该往右边走。” 钟翊文笑了笑，没有搭理沈平，又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一辆黑色轿车旁边，然后淘出钥匙打开了车门，才回头对沈平说道：“我的车停在这里。” 我@！#！~ 沈平当即在心里骂了出来，你要不要这么显摆？你有车早点说啊？ 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钟翊文就是来装逼显摆的。 当即他就在心里将钟翊文的评分又降低了3分，到了负18分。 他看了一下，这是一辆进口宝马，价格要100多万，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得起的，不仅要钱，还要有关系才能弄到这些进口的东西。 同时，他在心里开始狐疑起来：这家伙现在这么有钱，又是大哥大又是宝马的，还是国有银行贷款部部门经理，可为什么当初听妹妹说他们刚认识那阵，钟翊文连工作都还只是个普通公司的小职员啊？ 这种反差也太大了吧？ 沈平记得他妹妹是94年毕业来的申海，现在是92年，这短短两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个现在看上去混得很不错，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落魄到一个普通公司的小职员？ 还有性格也是，沈平记得钟翊文应该是个很低调内敛的一个人，可从这两次的接触来看，虽然他有时候很平和，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气势逼人，得理不饶人…… 想着想着，他不禁对钟翊文这两年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起来，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对一个人的影响这么大。 这时，已经坐在车里的钟翊文，见沈平在外面发呆站着不动，便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催促道，“你发什么呆了？” “来了！”沈平回过神来，赶紧钻进车里，坐在副驾驶位上，问道：“小钟，这车是你的吗？” 纵使不是第一次听见沈平叫自己小钟，但钟翊文还是有点受不了，不过他没有恼火，平静的挂上档位，启动车子，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是公车。” 听到这，沈平才长呼一口气，只要不是钟翊文的车，那他还或多或少还能接受。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说是公车的话，这也太腐败了吧？一百多万的进口车啊？ 难道是因为钟翊文贪污腐败被人检举，所以才会落到两年后的那般田地？ 想到这，沈平赶紧装作漫不经心的提醒钟翊文：“呃，小钟，你好歹也是出国留学回来的，做事别那么黑心，知道吗……” 正专心开着车的钟翊文连忙瞟了一眼沈平，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意思？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出国留过学？……“ 呃。。。 好像有些事情真没法明说。 稍微尴尬了一下，沈平赶紧指着前面的路面，打岔道：“小心路面……开车别分神……” 郊区的路面确实不好，就算是修了水泥地的路面，也有很多坑坑洼洼。 车子上下颠簸扑腾了一会，恢复平稳后，钟翊文又转过头来问道：“你……” “诶!开车看前方……你驾照怎么考的……对了，那个认购证我不想卖给广场上那些人，你有认识其他收认购证的人吗？” 第五十二章 谈价（上） 浦江街，庆隆火锅店，钟翊文带着沈平来到这里，说是给他介绍一个买他手上认购证的人。 站在门口，沈平看着这间三层楼，招牌亮闪闪的火锅店，心情很复杂。 他现在有些捉摸不透钟翊文到底想做什么，明明他很无耻的逼自己签了一条不平等合约，可是这会又给自己积极的介绍买家，让自己有钱可以还债。 看上去沈平应该感谢他的大度，可是他又很无语的让沈平做好自己和别人谈价的准备，他不会帮沈平说任何话。 这让沈平实在气得够呛，他现在甚至想直接找个公用电话去给樊黑打电话，把手上的认购证直接卖了，然后用卖来的钱跟钟翊文把债清了算了。 “行了，咱们进去吧！”先进到火锅店里询问的钟翊文，从店里走出来招呼道。 “嗯！” 进到店里，沈平才发现里面的装修很有特色，就像是进入了川蜀山城的老巷子，墙面、柱子全是青砖铺砌，看上去比较朴实，但桌椅摆设又全是昂贵厚实的实木桌椅，这样一种搭配，就将整间火锅店的格调瞬间拉升了不少，看得出来老板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用心。 此时，这里的生意很好，几乎座无虚席，但是所有的食客都很安静，不像一般的火锅店，走进去就是吵杂、无序的感觉。 一名服务员在前面带路，穿过一张张飘散着浓郁火锅香味的餐桌，沈平和钟翊文跟着他上了二楼，进了一间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的小包间。 “钟先生，您二位先在里面坐一下，我们老板待会就过来。” “好的，谢谢！” 服务员轻轻关上门后，沈平赶紧向钟翊文打探消息：“小钟，你说的买家就是这里的老板？能跟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叫杜庆隆，你只要知道他很不简单就是了。”钟翊文还是那副让沈平很讨厌的面孔，什么都不愿意多说。 沈平瞥了他一眼，也不再多问什么，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待会到底该报个什么价。 过了几分钟，两名服务员敲门进来，其中一名端着一盆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的香辣锅底，另一名则端着一个大大的餐盘，两人很熟练的将这些摆放好后就退了出去。 随着锅底辣油的逐渐沸腾，一股浓郁的香味也逐渐弥散了整间包间，如果不是要等这里的老板过来，恐怕沈平早已经将那一盘盘新鲜的菜品倒进了锅里开涮起来。 又过了一会，包间门终于开了，沈平看见一个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中年人，一手拿着大哥大，一手拿着一瓶茅台，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小钟，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我们也才刚到……”钟翊文站起来和他客套了几句，然后将沈平介绍给他：“杜老板，这就是刚才我在电话里跟你提到的，他叫沈平。” “杜老板你好！”沈平客客气气的和杜庆隆打招呼。 “你好你好……”杜庆隆和沈平微微打了个照面，然后将手上的大哥大和茅台往桌上一放，招呼道：“来坐，别客气……” 他是个生意人，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过，他先将茅台打开，倒了3杯酒，分别摆在钟翊文和沈平面前，然后熟练的往火锅里放菜，同时和钟翊文聊了起来， 杜庆隆对钟翊文很热情，嘴巴吧唧吧唧的说个不停，并且还不停的将煮好的菜往钟翊文面前的碗里送，而沈平则好像被他忽略了似的给晾在一边，只是偶尔会抬眼招呼一下沈平吃菜。 对于这些，沈平看得出来，杜庆隆明显是想巴结讨好钟翊文，要不然也不会他们刚来，菜都没有点，服务员就很自觉的将菜点送了上来。 考虑到钟翊文的职位，沈平心想或许是因为杜庆隆想找他办贷款所以才会这么热情吧！ 与此同时，他开始认真打量起杜庆隆来，看上去跟个暴发户似的，满嘴尽是吹逼，看上去很豪爽，但沈平猜测，他的心思应该极为深沉。 要不然他也不会弄出这样一间风格显著的火锅店来。 喝过几巡酒，吃过几轮菜后，杜庆隆突然冷不丁的对钟翊文说道：“小钟啊！我今年准备开个公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过来帮我谋划谋划。” 呃。。。 突闻此言，沈平的筷子差点掉进了锅里，他原本还以为杜庆隆只是想找钟翊文办贷款才会对他这么热情，可谁知道是想要他这个人。 沈平瞥了杜庆隆一眼，这心思果然深沉。现在他算是明白先前钟翊文说的，杜庆隆这个人很不简单的意思了。 “杜老板，你客气了，以你的实力，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啊……”钟翊文很委婉的拒绝了杜庆隆的邀请，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杜老板你还记得先前我在电话和你说的认购证的事吗？现在沈平手上有认购证想要出售，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兴趣。” 钟翊文说话也很老练，即委婉的拒绝了杜庆隆的邀请，同时还将焦点转移到了沈平身上。 “对对对，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杜庆隆放下手中的筷子拍了一下脑袋，然后又看了一眼钟翊文后，才将目光转向沈平，道：“这位兄弟，不知道你手上有多少？” 他顿了顿，看上去很豪爽的说道：“只要价格合适，我全都要了。” 沈平看得出来，虽然钟翊文拒绝了杜庆隆的邀请，可是刚才杜庆隆看向钟翊文的眼里尽是火热，显然他还没有放弃对钟翊文的追求。 还有，他虽然看上去很豪爽，说要将沈平手中的认购证全都收了，但沈平知道，这其中或许与钟翊文有关，他想借此给钟翊文留点好映像。 这些让沈平很郁闷，他不明白怎么无缘无故的，自己就陷入了他们两人的纠缠之中。他决定等这里事了之后非要从钟翊文口中扒出他到底怎么在想什么。 当然，他知道那些都是后话，现在既然话题已经转移到了他身上，他就必须要先做好眼前的事。 只见他夹了一块刚刚涮好的羊肉送进嘴里，直到咽下肚后，才不急不缓的抬眼看向杜庆隆，很简单的说了一句：“我有100本，一共三万块钱卖给你。” 说完，他将像是若无其事一样的用捞子捞出一颗鱼丸放进碗里，开始吃了起来。 此刻听到沈平报的这个价格，杜庆隆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他对于认购证的价格，心里很清楚，外面现在每本只要55块，可沈平却要每本300块。 而让他更看不过眼的是，此刻他和钟翊文都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准备谈事情，可看上去穿得普普通通的沈平，却还淡定的吃着鱼丸，就像对于这个报价胸有成足，知道一定会成交一样。 如果说此刻杜庆隆的表情是诧异、是不满，那么钟翊文此刻则在不露声色的笑着，因为他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第五十三章 谈价（下） “小钟，你这个朋友真是会开玩笑。”杜庆隆看向钟翊文，“这个价格是你的意思的吗？” 他是很看重钟翊文的，虽然知道不可能请得动钟翊文，但如果这个价是钟翊文在背后指点的话，他倒是可以卖个人情给钟翊文。 钟翊文耸了耸肩，指着沈平，道：“这都是他自己的意思。” “是吗？”杜庆隆瞥了一眼正淡定自如的捞着火锅的沈平，冷笑两声，然后自己拿起一个捞子，在火锅里捞起一个肉丸放进碗里，冲它吹了几口气，等它冷了一点才一口咬了下去。 然后，他一边嚼着爽口的肉丸，一边漫不经心的捞着火锅，连正眼都不看一眼沈平的说道：“小沈是吧，虽然你的价开得很高，但我可以给小钟一个面子，只要你能说服我，我就按照你的价买下你的认购证。” 沈平看得出来，杜庆隆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所以，他必须要先让杜庆隆先正视自己，这样才会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为此，他大手一挥，看上去很豪爽的说道：“我给小钟一个面子，每本280块钱卖给你。”说完，他就漫不经心的捞着火锅吃了起来。 其实，他并不需要所谓的钟翊文的面子，他只需要杜庆隆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就行了。毕竟现在是他在和杜庆隆谈价，而不是钟翊文在和杜庆隆谈价。 当然，他也知道现在双方正在谈价，不可能一概而就，适当的借用钟翊文来让一让步，他还是挺乐意的。 “哦~”杜庆隆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平居然连钟翊文的面子都不要，并且还将钟翊文叫成“小钟”。 重要的是，沈平这样反过来利用钟翊文的面子来给自己减价让步，这就让场上的形式有了那么一点逆转。 现在，他对沈平有了那么一点兴趣，只见他停下手中正在捞火锅的动作，似笑非笑的对沈平说道：“今天外面的收购价是55块，你却要280块，你的要价太高？” “别人的收购价是55块没错，但你不可能55块从那些人手中收回来嘛！”沈平还是漫不经心的那个老样，末了还强调道：“我也就是看小钟的面子才给你减了20块钱，如果是别人，我一分钱都不少。” 杜庆隆老脸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他觉得沈平很无赖，“钟翊文的面子”说一次就行了，有必要一再提及吗？ 同时，他也看出来了，沈平虽然看上去穿得普普通通，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但是他的心思却很慎密，早就看出了民众广场上那些人的端倪。 事实上，广场上那些人花每本55块收回来的认购证，真的有一些是流到了杜庆隆的手中，但因为这中间还有着几层人，所以价格自然就不是明面上的每本55块了。 当然杜庆隆不会将这些说出来，他自己心知肚明就行了。 “就算我不可能55块钱从那些人手中收回来，但是价格也绝对要不了每本280块。”杜庆隆放下手中的捞子、筷子等食具，看向沈平，道：“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定这个价吧？” 沈平见杜庆隆终于正眼看向自己，知道他正逐渐进入到自己的节奏之中，当然现在还不够。 于是，他又从锅里捞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耐心的等它冷了一点后，才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要说定价当然就要说认购证的价值组成了嘛……而这认购证的价值就是由它的中签率和它所能带来的利润所决定的……” 杜庆隆很无语，这小子忒放肆了，到现在都还在淡定的吃个不停，这是来谈事情的吗？ 不过他也没发火，只是蹙着眉头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道：“话是你这样说的没错，但是决定认购证价值的这两点嘛，就比较牵强了……就拿中签率来说，你看交易所在报纸上公布的数据，一共卖了207万份，可是今年一共就只发行十多只股票，照这样看的话中签率肯定会很低……” 沈平暗自嗤笑两声，他就猜到了杜庆隆肯定会这么说，认购证发售的那会，社会上的舆论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可是现在的结果呢？认购证一截止销售，还不是马上就涨价了。 当即，他就果然的伸手打断了杜庆隆的充满疑问的说话，然后站起来着手摆弄起桌子上那些盛放着新鲜菜品的餐盘来，好一阵后，他才将桌子上的十个盘子摆放整齐。 他数了数，想了想，然后抬眼问道：“杜老板，我还能加菜吗？” 杜庆隆满脸狐疑，不明白沈平要做什么，但他毕竟是老板，还是很大度的点头答应了沈平的要求。 “谢谢杜老板!”一见到杜庆隆点头，沈平就“哗啦”一下推开屁股下的椅子，然后跑出了包间，找服务员去加菜去了。 沈平一走，杜庆隆马上就开声询问钟翊文：“小钟，小沈这是在做什么？” 其实他想说难道沈平是个吃不饱的吃货吗？放着正事不谈，却跑出去要加菜。 “不知道，看看吧！”钟翊文摇头笑道。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一点沈平想干什么，但是却不敢肯定。更何况现在是沈平在和杜庆隆谈价。 没过一会，沈平就回来了，他走到桌边一坐下来就对杜庆隆说道：“杜老板，其实认购证的中签率远没有外面传的那么低。” “你这是什么意思？”杜庆隆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杜老板，你来看看，我们先将桌上的这十个餐盘当做今年要发行的十只股票……” 听到这，钟翊文很嫌弃的瞥了一眼沈平，他就猜到沈平要拿这些餐盘来做比喻。因为当初他将500本认购证抵押给沈平的时候，就领教过他这番特别另类但又意思很明确的比喻法。 现在沈平才不管钟翊文怎么想了，现在他只想把杜庆隆给忽悠进自己的节奏里。 他一边比划，一边给杜庆隆继续说道：“杜老板，虽然现在桌子上只有十个餐盘，可是我们吃的不是这些餐盘，而是这些餐盘里面的食物。就好比，这个盛放鱼丸的盘子里不只有一颗鱼丸，这个盛放青菜叶的盘子里不只有一片青菜一样……照这样看来，我们吃的根本就不只是字面上说的十道菜。同理，影响到中签率结果的新股数量也不是表面上的十多只新股，而是这些新股对外发行的股份规模。” 这下子，杜庆隆顿时对沈平另眼相看起来，沈平说的意思他明白，那些社会上的舆论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自己就有参与其中。 而现在站在眼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沈平，不仅能够看清楚事情的真相，还能用如此简单形象的比喻做出解释，这就很不简单了。 但是，因为现在还在谈价，并且他也想再看看沈平还有多少能耐，便不露声色的邹着眉头说道：“你的这个比喻我明白，可是现在认购证销售了207万份，这个数量还是太高，最终的中签率也肯定很低。” 沈平玩味的看了杜庆隆一眼，问道：“杜老板，现在我们都知道认购证已经截止销售了，这个数量也就不会再增加了，对吧？” 杜庆隆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点头。 “那既然这个数量不会再增加了，也就是最终能够影响到中签率的基本上就是新股规模了是吧？” 杜庆隆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个时候，服务员在外面敲了敲门，然后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沈平赶紧上去结果托盘，对服务员说道：“这个给我就行了。” 坐在一边的钟翊文也邹起了眉头，现在他也不明白沈平想做什么了。 等到服务员走后，沈平才端着一个大托盘走到桌边，自信满满的从托盘里端出一盘牛肉放在桌上，微笑道：“杜老板，你看看现在桌上多了一道菜，是不是代表咱们可以多吃一点？” 杜庆隆顿时明白了，抬眼问道：“你的意思是交易所会增加发行新股的数量？” 沈平见杜庆隆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也就把装着好几个餐盘的大托盘放在了一边，待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后，才说道：“报纸上不是登过伟大同志南巡之时的一句话吗？这个资本主义的市场，咱们社会主义要放胆去试……再加上我个人知道的一些信息，所以我觉得今年交易所应该会增加新股发行量……” “那你觉得会增加多少新股？”杜庆隆追问。 沈平淡定的从火锅里捞起一块肉，送进嘴里后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给小钟面子，不想忽悠你，可能会一只，可能会五只，也可能会十只……” 杜庆隆本来都已经被沈平的话给完全吸引住了，可这会又突然听到他说“给小钟面子，不想忽悠你”，气得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什么叫给小钟面子，才不忽悠？ 第五十四章 我不忽悠 现在这间20平米左右的包间，空间并不大，除了一桌子装着新鲜菜点的餐盘和热气腾腾的火锅，就是表情各自迥异的沈平三人。 钟翊文听了沈平的话后，双眼怔怔有神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平悠哉悠哉的用捞子捞着火锅里已经煮好的食物，十足的吃货一枚。 而脸色最为精彩的就数杜庆隆了，他在仔细回忆着从进来到现在沈平的所有事情。 看上去应该是个没钱没实力的普通工人，可是对于股票、对于认购证的看法却透彻直了，这些就足以让杜庆隆对他另眼相看了。 可是沈平浑然自我、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风，却让杜庆隆实在无语。 这不，现在认购证的价钱都还没谈妥了，这货居然就淡定自如的吃起火锅来，不对，是至始至终都没怎么停过嘴，这到底是因为他真的饿还是因为他喜欢吃？ 也就是杜庆隆知道一些暗中炒作认购证的相关事情，如果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被沈平所报出的价给吓跑了。 包间里一度很安静，没人开口说话，好一会后，杜庆隆才开口打破了这阵沉默：“如果按照你说的，交易所会增加发行新股，那你觉得中签率会到多少？” 沈平悄悄撇了杜庆隆一眼，在心里窃喜，他知道现在杜庆隆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节奏之中，如若不然，他也不会率先打破沉默追问起来。 直到这时，沈平才放下了手中的食具，抬眼看向杜庆隆，正声说道：“杜老板，我跟你说句实话，我没有交易所具体的发行新股规模的数据，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中签率会有多少……” “……”杜庆隆很无语，本想着沈平在前面胸有成竹的说了那么多，应该会对这个中签率有所把握才对，可他倒好，尽然直接说不知道，这不是在瞎掰吗？ 见到杜庆隆的眼角有闪烁，沈平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中签率有多少，但我知道怎么提高中签率……” 说着，他还特地一本正经的补充道：“这一点我绝对不忽悠。” “你说说怎么提高中签率吧？”杜庆隆冷声说道，他对沈平是真的没脾气了，连中签率都不知道，还说不忽悠，这说出去谁信？ 沈平笑了一下，“这个方法和我卖给你一百本认购证有关，因为这一百本认购证全是连号……” 说到这的时候，杜庆隆大手一挥，硬生生打断道：“行了，这种百本连号的认购证外面称为一套，按套来算的话中签率是要高上一些。” 咦！ 沈平蹙眉，居然还有“百本连号成套”的这种说法，看来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与此同时，他向钟翊文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他手上的五百本认购证全是连号，也就是说五套，这真的要多谢钟翊文。 “杜老板，这一套认购证可以参与四次摇号，这中签率也……”刚才说话被杜庆隆打断，节奏有点被他抢了一点回去，这样不利于谈判，沈平只有继续卖力的陈述自己预想好的卖点。 可是这一次，杜庆隆依然生生打断道：“你想说有四次摇号机会是吧？这一点本来就是认购证的特性，不能算作提高中签率的方法。” 他顿了一下，道：“中签率这些你也不用说了，就算我认同了你前面说的那些，可是决定认购证价值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其认购的新股上市后能涨多少？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杜庆隆果然是个生意人，十分老练，两下子就打乱了沈平的节奏，自己主导起谈话的节奏来。 沈平也没慌，都已经谈到现在了，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 “杜老板，这一次我真的不忽悠……”沈平很自信的张开手掌比出一个五的手势，然后准备说出“新股上市至少涨五倍，即使是花2万8千块买了一套认购证，也还能赚不少……” 然而，这一次他的说话依然被杜庆隆打断。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这就出去给你拿钱去。”说完，杜庆隆就沉着个脸拿起大哥大就走出了包房。 呃。。。 沈平张着嘴巴呆住了，他的话都还没说完，怎么杜庆隆就直接跑了？ “小钟，这是什么情况？” “你开口闭口就是不忽悠，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受得了吗？”钟翊文奚落道。 “可我是真的没忽悠啊！”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沈平扳着手指解释起来：“你看我不知道中签率是多少我就没有瞎说，这是不忽悠吧；还有提高中签率的方法我也没有瞎说，这也算是不忽悠吧；还有……” “行了行了，你说的这些只能证明你没有骗人，可是你说话的那模样、那架势，和忽悠没什么分别。” 沈平耸了耸肩，没有反驳，他知道这只是自己最舒服的一种谈话的方式而已，如果不这样做，整个暴发户似的杜庆隆会拿正眼瞧他吗？ 他知道不会，而如果杜庆隆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那还怎么去谈价？ “对了，我后面话都还没说完，杜老板怎么就答应我要求的价格了？” “你还记得我最开始我跟你说的，他很不简单吗？”钟翊文看向沈平，见到他点头，才继续说道：“你最后说的中签率还有想说的新股涨幅那些，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因为他就参与了认购证的炒作，至于那些结果什么的他比你我都要清楚多了……” 听到这，沈平倒吸了一口凉气，钟翊文的话太粟人，杜庆隆的身份也太惊人。 他又仔细回忆了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蹙眉问道：“不对呀？刚开始的时候我明明见他听的认真啊？还逐渐被我的话给吸引住了。” “刚开始只是你的报价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你自认为吸引住他的只是你的那段表演而已。” “什么表演？”沈平狐疑。 “就是你拿这些餐盘比作交易所即将发行的新股的那段表演。”钟翊文指了一下桌子上的那些餐盘，然后很嫌弃的瞥了一眼沈平，道：“以后你和别人说股票的时候，千万别再拿什么菜呀、食物之类的东西来作比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吃货了。” 听到这，沈平不满意了，划拉一圈指了一下这个不大的包间，反问道：“你看这个包间里就这么些东西，我不拿这些食物作比喻怎么说得清楚嘛……还有，当初是你说你不买股票，所以我才在人民大食社那边用咱们吃的菜来做比喻的……” 钟翊文嗤之一笑，道：“我只是说我不买股票，没说我不懂股票……” 第五十五章 杜庆隆的招揽 杜庆隆走出包间关上门后，第一时间就滴滴滴的在大哥大上按下了一串数字，接着就将大哥大放在耳边，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走下了楼去。 没过一会，电话那边接通了，杜庆隆赶紧说话：“喂，我杜庆隆啊！” “哟！老杜啊，这大晚上的是要请我吃火锅吗？哈哈哈……” “你先等等！”杜庆隆谨慎的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加快几个大步就走出了火锅店，站在外面店门边上对电话说道：“喂，你那边有没有交易所今年会增加发行新股的数量的消息？”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但交易所那边口风很严，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具体数量……老杜你是听谁说的？有确定的数量吗？” “我也就是听别人随便说的，连你们都还没有弄清楚数据，别人怎么会知道……行了，先这样，你有消息记得告诉我一声。” “嗯，知道了！” 挂上电话，杜庆隆重新走回店里，来到一楼收银台前，“罗艳，在我包里拿3万块钱出来。” “嗯！”罗艳娇滴滴的答应一声，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皮包，然后将其打开，从里面拿出3叠捆好的现金，动作麻利的清点起来。 杜庆隆用胳膊肘斜撑在收银台的台面上，也没在意罗艳数钱数得怎么样，此时尽在思考着一件事情。 从刚才打的一通电话中，他知道了沈平所说的交易所会增加新股发行数量的事绝非无的放矢，只是他就拿捏不透沈平到底是在瞎说，还是真的知道某些事情。 如果沈平只是瞎说，他可以不做他想，可如果沈平确实知道某些事情，或者是预测到某些事情，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沈平就可以说是个有头脑的人，那就值得他动心思去拉拢招揽了。 因为他明白，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要想在这个浪潮迭起的时代站稳脚跟，那就必须要找一个有头脑的人来帮他，不仅仅是他的生意需要，代表资本市场的证券市场更是需要。 只是他找了很久，最终也只是看中那么寥寥几个人，而且这几个人要么就是像唐文华一样已经被别人像个宝贝一样供了起来，要么就是像钟翊文这样，对他不削一顾。 “老板，3万块钱点好了！” 罗艳娇滴滴的声音将杜庆隆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把抓住罗艳滑嫩的手掌，大肆摸了一把后，才拿起钱，道：“晚上下班后别走。” 罗艳没有说话，只是用欲拒还迎的扭捏作态在回应着杜庆隆。 不用说话，杜庆隆已经知道了罗艳的答案，他畅笑了几声，就拿着钱转身朝楼上走去。 在上楼的时候，他走比较慢，他在思考是不是要先把沈平先招揽过来再说，哪怕到后面发现沈平只是虚有其表，他最多也就是亏损一点钱而已。 钱他有，他也能够承受这些损失，但如果真能够以此找到一个符合他心意的人，这些损失就太值得了。 只是，他一想到沈平那不着边际的行事作风，就觉得头疼。 此刻，2楼包间里、 “既然你懂股票，当初为什么还要故作深沉，让我一个人说那么多……”沈平吐槽了一番之后，突然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个，以你的实力应该买了不少认购证吧……既然你都这么有钱了，就别那么黑心了……” 沈平的思想很活跃，一听到钟翊文说他懂股票，就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特别是想到他两年之后的遭遇，沈平就忍不住想要提醒他。 毕竟，钟翊文是他的未来妹夫，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然而钟翊文却不知道沈平在想的这些，想起在来这里的路上，沈平也是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便认真说道：“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关于我的一些事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做事光明正大，绝对不像你说的什么黑心之类的……” 他顿了一下，道：“还有，对于股票、对于认购证，这些我并没有兴趣，所以，别将你心里想的那些套在我身上。”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沈平好奇的追问。 咚咚咚！ 这个时候包间门响了，然后杜庆隆走了进来，沈平见到钟翊文对自己使了个颜色，他知道这是“稍后再说”的意思。 沈平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杜庆隆走过来，将手上的一扎现金整整齐齐的摆在沈平面前，然后坐了下来，笑道：“小沈，这是三万块钱，我就按你最先报的价买下你手中的认购证。” 呃。。。 突然看见这厚厚的一扎现金，沈平呆住了。说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因为这三万块钱减去要还给钟翊文的一万五千块钱后，还能剩下一半，如果按照他目前的工资，那可是需要工作五年左右才能攒下这么大一笔钱。 只是现在他从钟翊文口中，知道了杜庆隆有参与认购证的炒作，他就后悔当初报的3万块钱太少了，他觉得应该还能再多报一点。 杜庆隆在旁边看到沈平近乎呆鄂的表情，心里已经清楚了，沈平应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既然如此，那就代表沈平还没有跟别人接触过，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将沈平给拉拢过来。 想到这里，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钟翊文，他真要感谢钟翊文将沈平给带了过来。 这个时候，沈平已经回过神来，刚好看见了杜庆隆悄悄看向钟翊文的眼神，狐疑道：“杜老板，你该不会是给小钟面子才答应用3万块钱买我1套认购证的吧？” “……”杜庆隆无语，这小子果然让人头疼。 但他毕竟处事老练，当即举起酒杯，站起来给沈平敬酒，道：“小沈，你想多了，刚才你说的交易所会增加新股发行量的事给了我一些启发，这些是你应得的。” “是吗？” 虽然沈平对杜庆隆的动机感到质疑，但他还是举起酒杯和杜庆隆喝了起来。 杜庆隆很能喝，一口就是一杯茅台下了肚子，而沈平却只能勉强喝上一个小半杯。 喝完，沈平就将面前的3万块钱收了起来，同时将一套认购证递给了杜庆隆，完成了这笔交易。 之后，杜庆隆更是连连找沈平喝酒吹逼，不一会，就又开了一瓶茅台，这就让沈平更加怀疑起杜庆隆的动机了。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他不得不把钟翊文拉出来挡酒。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钟翊文已经满脸通红的说不清楚话了，沈平的脑袋也有点晕晕乎乎的，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可杜庆隆在这个时候却还能面不改色对沈平说：“小沈，待会咱们去皇朝会所再继续喝……”说着说着，他的嘴角就扬了起来，眼里也闪烁出炙热的光芒。 虽然他说是去皇朝会所喝酒，但其实是想带着沈平去那里找女人。女人和金钱，是拉拢人最好的方法，杜庆隆深谙此道。 “咦……嘿嘿嘿……”沈平听得出杜庆隆的意思，也知道皇朝会所就是类似于“天山人间”的那种地方，所以他指着杜庆隆坏笑了起来。 杜庆隆见状，知道沈平动了心，便双手往桌面上一撑，站了起来，咧嘴笑道：“那我们……” 他想打铁趁热，现在就走，即使是先前在楼下约好了罗艳，他也可以就此作罢，谁叫皇朝会所的那些女人够骚、够艳、够浪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沈平就正声说道：“那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还要回家陪老婆了。”说完，他就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扶着钟翊文离开了。 “……”此刻杜庆隆觉得很尴尬，沈平前后的变化太快了，他有点适应不了。 不过转念一想，沈平能经得住女人的诱惑，心性还是很坚定的，是个做事的人。 当即，他一拍脑袋，贴笑道：“对对对，老婆重要……老弟呀，改天把弟妹带来吃火锅，老哥我请客……” “呵！谁是你老弟啊？再说了，我现在根本没有老婆，就算是有也肯定不会带来。”沈平在心里暗自鄙夷了一番，然后将钟翊文扶了起来，不待杜庆隆说完，就推辞道：“杜老板，我真的得回家了，要不然我老婆要跟我闹了，还有小钟也该回去了，他妈妈等着他回去吃宵夜了。” “行行行，家人重要，早点回去，应该的。”杜庆隆知道进退，帮着沈平将钟翊文扶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刚刚下到一楼，沈平突然停了下来，对杜庆隆道：“杜老板，你等等，我去把单买了……” “行了，这里是我地方，当然是我做东啦！” “真的？那就谢谢杜老板了。” “不客气不客气。” 杜庆隆一直将沈平和钟翊文送到店外，在临别之前，突然冷不防的说道：“老弟啊，老哥我准备开间火锅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不是和小钟说要开公司吗?”沈平终于明白杜庆隆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了，原来这货想招揽自己。 可是你要招揽就招揽，为什么对小钟是开公司，对我就是开火锅店？ 你是看不起我么？ “哟—对对对！是公司才对！……瞧我这酒量，今天一定是喝多了！”杜庆隆暗自抹了把冷汗，心想这小子不仅让人头疼，还贼他么难应付。 人家钟翊文可是从海外留学回来，是真正学过资本运转的人，你能和人家比吗？ 不过杜庆隆也并没在意这些，他知道火锅店和公司在本质上都只是一块炼金石，他只是希望借此找到一个有实力，真正能帮到他的人。 沈平笑了笑，道：“算了吧！我怕给你把公司做垮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他就扶着钟翊文摇摇摆摆的朝远处走去。 第五十六章 钟翊文的邀请 “喂！你家住在哪呀？” “喂！你能说句话吗？” …… 钟翊文喝得很醉，支吾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沈平也比他好不哪里去，只能说还保持意识的清醒，但是脚下早就开始踩着迷踪步了。 现在沈平已经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先前就没有答应杜庆隆的邀请，接着去皇朝会所继续喝呢？ 再怎么着也比现在扶着烂醉如泥的钟翊文在街上乱窜要来得强吧！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他本就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钟翊文在旁边，他就更加不能乱来。 最后，沈平实在是没办法了，不得已就只能带着钟翊文到附近找了一间像样的宾馆，开了两间房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沈平就自然醒了过来。 很快，他就已经洗漱完毕，正准备出门到隔壁房间去看看钟翊文的时候，房门响了。 打开一看，钟翊文居然精神奕奕的提着两个袋子出现在门口。 “早！”沈平将他让了进来，接着说道：“今天精神不错嘛！既然没事了就去上班吧！” “今天周六，不用上班！”钟翊文提了提手中袋子，走了进来，道：“我给你买了碗牛肉面当早餐。” “谢谢！” 关上房门，沈平也没客气，接过牛肉面就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大概吃了大半碗，肚子稍微舒服了一点后，沈平才放下碗筷，走到枕头边上，从一个袋子中掏出一扎现金，然后从中数出一万五千块钱，走回来放在了钟翊文面前。 “喏，这是一万五千块钱，你点一下。”沈平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端起面条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昨天晚上谢谢你啊，要不然我也卖不了这么多钱。” “行了！这些都是你自己谈回来的，和我没关系！”此刻钟翊文已经吃得差不多，他看都没有看面前的那堆现金一眼，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沈平的账户卡，递了过来。 沈平接过账户卡，在心里暗自腹诽：你昨天来收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大方？ 过了一会，钟翊文吃完最后一口面，抬眼看向沈平，笑道：“说实话，昨天我真没想到你会报出那样一套三万的价格。” “难道你认为我会三套一万卖出去吗？” “呵呵！”钟翊文不置与否，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道：“最近我要调换工作了，我想邀请你到我的新公司来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此刻，沈平正在吃着最后一口面，钟翊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他差点呛着，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在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的嘀咕起来：怎么突然之间我就成了香饽饽？怎么开公司的、换工作的都想请我过挡？难道现在外面都没人了吗？ 他干咳两声，故作深沉的问道：“你先说说是什么工作吧！“ “在过一段时间，我就要调到我们银行与一间外资公司合资建立的投资期货公司担任副总经理，公司主要是做外盘期货，我想邀请你过来做期货经纪人。” “恭喜你啊！又升职了！”沈平差点惊呼出来，什么叫年轻有为，恐怕在钟翊文身上就有着最好的诠释了。 然而，钟翊文却并没有太兴奋的样子，语气平和的说道：“这只是银行的一间下属公司，所以并不算升职。” 呃。。。钟翊文的淡定让沈平很无语。 不过仔细想想，一个体制内，一个体制外，还是和外资合资建立的，与其说是升职，倒不如说下放要来得简单明了。 “好吧！不管怎么样，但是期货这些我根本不懂，所以你还是找别人吧！”沈平有些无奈的说道。 其实，他大致知道一些这类工作的工作性质，和股票经纪差不多，就是给客户提供所谓的专业意见，然后供客户进行交易，从而赚取佣金。 可这些所谓的专业意见，大多都没什么卵用，如果客户盲目的以此去操作，基本上都会必亏无疑。上一世，沈平就吃了不少这种亏。 所以他很排斥这种工作。 “不懂不要紧，公司会有培训。”钟翊文想了一会，很认真看着沈平，道：“其实我是想请你帮忙。” “什么忙？” “这间期货公司的结构比较复杂，再加上又是国内最早做期货交易的公司，所以我想多找些机灵点的人帮我。” “呵呵！”沈平干笑两声，“你太看得起我了，你就不担心我把你的事情搞砸了吗？你还是去找别人帮你忙吧！” 钟翊文摇了摇头，好像对沈平充满了信心，笑道：“虽然你这个人有点不太正常，但经过这两次的接触，让我看到了你的潜力，最重要的是你的本心很正直，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能帮到我。” “……”听到这，沈平立马就来气了，你这是在夸我还是贬我了？你这是找我帮忙的样子吗？ 还有，他现在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从开始的500本认购证，再到昨天晚上去卖认购证还债，整个过程好像都是钟翊文预想好的，一环扣一环，他一直都在被动的跟着钟翊文的节奏走。 如果真是这样，那钟翊文的心思就太深沉了吧！ 想到这，沈平当即就蹙起眉头，狐疑道：“你该不会是……” 钟翊文似乎明白沈平的意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出于好奇想多了解你。”说着，他就将手放在了桌上的那叠现金前，食指有意无意的在桌子上敲了起来，道：“更何况，你也确实得到了好处。” 我@！#！！# 沈平当即在心里骂了出来，我一个普通的无产阶级工人，至于你花这么大心思来了解吗？ 不过转念一想，钟翊文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是得到了好处，现在身上不仅有一万五千块钱的现金，关键还有四套认购证。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历，他知道，这四套认购证绝对能给他带来丰厚的收益。 最终，在万恶的金钱面前，沈平被迫原谅了钟翊文的所作所为。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悦，嘀咕道：“反正当时你都接受了我的抵押，为什么不给我十套认购证？” “以你当时说出来的理由，我的确可以给你十套。”钟翊文笑了一下，然后摊开双手道：“可是你只要了五套嘛！” “噗……”沈平听了想吐血。我不说你就不能自觉点吗？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忙了？ 不行，这一点必须扣分，现在评分负20分。 现在沈平很郁闷，他感觉自从重生回来以后，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心思深沉。 从最开始遇到的东方红，再到现在的钟翊文、樊自强、杜庆隆，都是如此。 不过他琢磨对比了一下，发现钟翊文还是要好一点，毕竟他还算光明正大，对自己还能直言不讳，坦白相向。 第五十七章 残酷的现象 “你不必现在急着答复我，回去多考虑一下吧，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钟翊文除了有时候说话太打击人以外，处事还是蛮周到的。 沈平也没有多说什么，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和钟翊文一起走出了宾馆。 钟翊文说去开车送沈平回五金厂，沈平也没矫情，就跟着他朝庆隆火锅附近的停车场走去。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是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沈平走得有些慢，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人流，再看看街边门庭若市的各种店铺门面，他在心里不禁感慨，原来这座城市这么早就有了繁华大都市的轮廓。 他想了想，以前手上没钱就算了，但现在他手上有钱了，那就不能再在五金厂里待下去了，必须要到市区来了，只有这样，他才能随时把握住第一手的信息，股票如此，认购证也是。重要的是，他还要寻找机会，来创造属于自己的事业。 想到这里，他拉了一下旁边的钟翊文，道：“小钟，那个期货经纪我真的做不来，要不用你副总经理的身份，给我随便弄个什么经理当当。”末了，还特地强调：“只要不让我去忽悠客户投资就行了。” 话音刚落，钟翊文就一脸嫌弃的瞥向沈平，道：“你能不能别总把忽悠这个词挂在嘴边？”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连谈价都不愿意去骗人的人，怎么总喜欢把忽悠挂在嘴边。 “还有，”钟翊文接着说道：“以你的学历和经验，我只能安排你从低做起，这对你也有好处。” 呃。。。 沈平无言以对，很是郁闷。本来以为可以抱个大腿，却没想到在无形之中就被钟翊文打击到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好多人都还在为温饱发愁了，哪有那么多有学历的人。 更何况，股票、期货这些都还没有进入大众视野，哪里有那么多有经验的人。 你说话能别那么直吗？沈平腹诽。 同时，他有些气岔岔的说道：“昨天杜庆隆还说给我开间公司，怎么到你这就这么多要求了？” “呵呵！”钟翊文笑了笑，道：“杜庆隆说的开公司只是想找人帮他炒股票，相对而言，他的要求更高。” 啧。。。 沈平一下子怔住了，突然间无数个问号在他心里涌现了出来。 杜庆隆为什么想找他帮忙炒股票？杜庆隆就不怕亏么？ 那如果亏了是算杜庆隆的，还是算他沈平的？ 要知道，沈平上一世总是在股市之中站岗放哨，忍痛割肉更是常常发生。也就是重生回到现在，他才对股票稍微有了那么一点自信而已，但他也不敢保证随着股票数量的增加，他还能不能保持现在对股市的这份自信。 还有，钟翊文对股票又不感兴趣，为什么杜庆隆也想找他？ 带着无数疑问，沈平一路上对钟翊文连连追问，如果钟翊文都不能告诉他答案，他估计也就只能去问杜庆隆了。 钟翊文没有马上回答，耐心的等待沈平一口气问完了所有问题，而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走到了进口宝马车前。 “先上车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我。”钟翊文朝车门微微偏了一下头，看上去很帅。 但沈平却默默的朝他比出了一个中指，这货太能装逼，不鄙视一番不行。 坐进车里，钟翊文先给车子点上火，然后趁着热车的时间才转头看向沈平，笑道：“看样子你还是有一点悟性的，知道股市一点都不简单……” 钟翊文半天不进入主题，急的沈平连忙催促道：“我的这些优点不用你说，你直接告诉我杜庆隆到底怎么想的就行了。” “呵呵！”钟翊文还是笑了一下，看上去很自信从容，道：“先不急，我想问下你知道证券市场上股票都是什么人在玩吗？” “投资者？股民？股东？” 钟翊文摇了摇头，笑问：“你说的没错，但还有些词语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像散户、大户、大鳄这些。” 沈平点头，这些词太耳熟了。 “其实这些称呼也不尽然，也只能说是大致按照投资者的资金量多少来给出的一个大概名称。比如杜庆隆，他的资产就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大户……” “你不会是想说杜庆隆想做大鳄吧？”沈平反应还是蛮快的，一下子就找到了钟翊文话语之中的关键，但他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可他做大鳄找我干什么？我又没这个本事。” 钟翊文很平和，也没有因为沈平的打断而不高兴，点头说道：“他确实想做大鳄，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在股市之中，大鳄之下皆食肉……” “……”此刻沈平的心里无比震撼，不单是因为杜庆隆的野心，更多的是因为钟翊文所讲述的“大鳄之下皆食肉”这个残酷的事实。 “但是，大鳄并不是只要有钱就能做的，还需要人来运作，而杜庆隆找你就是看出了你的潜力……” 钟翊文在这里顿了一下，给沈平解释道：“你能将复杂无比的股票简单明了的用食物来表达出来，还有你对交易所会增加发行新股数量的大胆想象力，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股民，或者散户能够做到……” “啪！”的一声，沈平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下，打断了钟翊文的说话。 “你干嘛？”钟翊文蹙眉问道。 “我后悔昨天为什么没有答应杜庆隆的邀请。”沈平见钟翊文一脸疑惑，赶紧给他解释：“小钟你想想，有人给我钱让我在股市上学习，积累操作经验，这么好的事情去哪里找？” “……”钟翊文很嫌弃的瞥了沈平一眼，这货的神经是要有多大条才能生出这样的想法，当人家杜庆隆是凯子吗？ “对了，你对股票又不感兴趣，他找你干什么？”沈平很快回过神来。 现在，发动机的温度已经上来了，钟翊文挂上档位启动了车子，一直到车子开上了大马路，才缓缓说道：“因为他知道我对资本收购感兴趣，他想率先和我拉上关系。” 呃。。。 现在沈平算是看出来了，钟翊文不是对股票不感兴趣，而是对在股市上的那些小打小闹不感兴趣。 “现在国内的资本市场都还没成熟，也没有地方给你学习，你做的来吗？” “我在华尔街工作过一年，也参与过两笔资本收购，想一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啧。。。 沈平哑口无言，前世他怎么就没听妹妹说过钟翊文这么牛掰？ 之后，一路无话，沈平已经不想再被钟翊文给打击了，钟翊文说的越多，他就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越大。 他想了想，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是只能在股市里小小奋斗一下。 只是他一个小小的散户，能打破“大鳄之下皆食肉”这个残酷的现象吗？ 第五十八章 大户室 回到五金厂，沈平也没闲着，他将身上的一万五千块钱做了一下分配。 他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趁着妹妹近期还在家，他赶紧跑到附近邮局去给家里汇了五千块钱，其中三千块钱留给家里，两千块钱给妹妹开学后带去学校用。 然后抽出五千块钱来，其中三千块是准备还给李长春的，另外两千块钱留给自己随身备用。 这一万块钱分配妥当后，沈平近期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剩下的五千块钱他就可以全部投进现在的股市之中，去博取希望了。毕竟现在的市场他还是比较看好的。 到了周一，他还是挤着拥挤的公交车到了江中路，本来他还想去刘石老哥的煎饼摊上买个煎饼吃的，却不料刘石老哥的煎饼摊已经没摆了。 “难道刘石老哥赚够钱去其他地方做生意了？” 没办法，现在通讯也不方便，沈平也只有将疑问埋在了心里，在其他地方买了2个包子做早餐，然后才直接朝着君和证券江中路营业部走去。 来到营业部，今天的人特别多，站在电视前等着股市开盘看行前的大概有三十多人，而在柜台那边开户窗口和收费窗口的也有十几人在排队，甚至就连现在还没开始交易的2个交易窗口前也排起了队。 “这一小段时间没来，没想到这里变化这么大！”沈平自语道。 营业部的变化不仅仅是股民变多了，就连柜台里的工作人员都换了一批。 沈平猜测应该是这次证券公司的全面扩张，让这些有经验的工作人员都有了新的工作调配。 沈平很自觉，默默的排在了收费窗口前的队伍上，好不容易等到存完钱买了交易单，他又继续排在了交易窗口前的队伍上。 “这交易一次得多麻烦啊？”沈平看着几个窗口前的队伍，忍不住吐槽。 此刻已经到了九点半，股市已经开盘了，大厅里顿时开始喧哗起来。 沈平看了下，今天的行情全是红彤彤的一片，全部在上涨，大盘指数现在到了316.15，申华汽发的价格到了165.42元…… 其中最醒目的还是豫家商场，每股价格到了3311.19元。 看到这，沈平忍不住咋舌道：“我的申华汽发什么时候才能涨到3000多块的价格啊……” 这个时候，沈平随意说的一句话，也引起了前后左右一些人的遐想：“是啊！要是我等会买的延平股份也能涨到3000多该多好啊！” “呵！你看延平股份现在才105块，怎么可能涨到那么高嘛……照我看，也只有1900块的南方凤凰才有可能追上豫家商场的价格。” …… 大家很踊跃，全都侧着身子看着电视上的行情，争相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只是大家的眼角都会时不时的朝前面的队伍看一看，以免有人插队或者及时往前站。 显然，这些排队等待交易的人都很着急，同时也很无奈。 等了几分钟，沈平所在的这条队伍也才刚刚办完两个人的交易，在他前面还有七八人排着队，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的他的肩膀。 “你在这干嘛？” 沈平回头一看，发现是魏姐，便忍不住抱怨起来：“魏姐，你们营业部真的该多开几个交易窗口了……你看这长长的队伍，要等到什么时候交易一次……” 沈平还没抱怨完，魏姐就一把将他拉出了队伍，而排在他后面的那个人一点也不客气，就直接站在了他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上。 我！@## 沈平当即就在心里对那个补了他位置的人扔过去一只羊驼。 但既然已经被魏姐拉出来了，他也只好认了，他跟着走了几步，道：“魏姐，今天等你下班后，回去把彤彤接出来，我给她买几件新衣服穿。” 沈平在心里一直对魏姐很感激，所以现在既然身上有钱了，再怎么也得报答一下。 “钟经理来找你追债，你就把认购证卖了？” “嗯！”沈平应了一声，就将卖认购证的事情大致给魏姐说了一下，当然也只是说了一下价格和数量，具体的细节就没有说了。 “什么？”魏姐听完一下子惊呼了出来，幸好现在他们走到了大厅没人的角落，要不然肯定会引来别人的注意。 不过她很快就回复了正常，难得的夸了沈平一番后，才说道：“我家彤彤不缺衣服穿，等你多赚点钱再说吧……“ 说着，她就一把抢过沈平手中的交易单，小声说道：“你别说话，我进去给你报单去。” 说完，她就笃笃笃的穿过大厅里的人堆，走进了柜台，然后消失在最里面的那扇门里。 好不容易等到魏姐回来，沈平才知道她现在是值班经理，有权限在里面的那间办公室里直接打电话到交易所下单。 听完，沈平暗自窃喜了一阵，幸好和魏姐搭上了关系，看样子以后交易就简单多了。 他看了看手上的交易单，成交价格：165.51元，成交数量：30股，成交总价：4965.3. 再加上以前手上的股票，他算了一下，现在的持仓单价：118.82元，持仓数量：83股，持仓总成本价是：9861.44元，当前总市值：13737.33元。 虽然这次买入后，沈平的每股成本价往上浮了一点，利润比例也下降了一点，但是没有关系，毕竟持股数量增加了，再加上他对这只股票有信心，对现在的市场有信心，他相信后面还会在上涨。 就这样，沈平和魏姐聊了起来，可没过多久，他看着大厅里的几条长队，苦着脸说道：“魏经理，万一哪天你不在这里，那我要找谁去帮我交易啊？” “我们公司在民众广场边上的锦江饭店七楼，正在做一个大户室，到时候你直接去那里交易。” “大户室？有什么区别吗？” “我听仟雪说，那边每个人都有一台电视看行情，还有专人负责打电话去交易所下单，基本上不会出现排队的情况……”魏姐解释了一阵，随后又说道：“仟雪就在那边负责，你去了直接找她……” 听到这，沈平就对大户室来了兴趣，只要能够简化现在的交易流程，基本上能做到随时买随时卖，那就非去不可。 可是一想到初一那天，林仟雪被自己给气走了，沈平有点心虚，“能不找她吗？” 见到沈平这副模样，魏姐顿时明白了，一看就是没有把握住大年夜晚上的机会，趁机拉近和林仟雪之间的关系。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真想大骂沈平没用，但是想了想，她又不便明说，只能没好气的说道：“那就准备十万块钱，进大户室的标准就是得有十万块钱的资金。” 呃。。。 十万块钱？ 沈平现在连股票账户里的钱，一起也才一万多不到两万块钱，离进大户室的标准还远着呢。 他又想了想，果然像钟翊文说的，每个大户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 另一方面，如果和杜庆隆来比，恐怕这些能够拿出十万块的大户也只能算是散户了。 第五十九章 更多的选择 魏姐做了值班经理，很多事情要忙，和沈平聊了一会后，就到柜台里去帮忙去了。 就这样，沈平站在大厅里看了一上午的行情。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行情在沈平看来，没什么可看的，基本上申海指数就在零点零几之间来回波动，八只股票的股价波动也是如此，再加上又没有分时图，沈平始终看不太惯。 倒是那些站在电视前看着行情议论纷纷股民让沈平觉得很有意思，指数涨个零点零一，能让他们兴奋大叫好一阵。 指数回跌零点零一，能让他们唉声叹气好半天。 沈平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刚开始买股票的时候也是这样，股指、股价随意的波动一点，都能让他的情绪跟着起伏好久。 到了中午，沈平准备请魏姐出去吃饭，可魏姐还是没时间，最后他只有一个人离开了营业部。 出来后，他感觉肚子不饿，就准备先去锦江饭店七楼瞧瞧那个大户室的。 在经过民众广场的时候，沈平在广场上还没走几步，，就有人贴了上来，“兄弟，有认购证不？高价收购？” “什么价？”沈平询问。 “单本80/成套100……哎！怎么是你呀？”那人先前就被沈平唬弄过，此刻暗叫晦气，“兄弟，你手上到底有多少认购证啊？” “我每本150收你手上的认购证，怎么样？”沈平笑着反问。 “呲！你果然是个混子。”那人大手一挥，直接转身就走了。 沈平也没纠结，他还真怕那人一口气答应将手上的认购证卖给他，因为他手上毕竟没有多少钱了。 他前两天想过，要不要来当个认购证贩子，左手收了右手转手卖给杜庆隆，但他想了想，毕竟他手上钱不多，就算收也收不了多少，这样花时间在广场这里守，太不值得。 过了一会，又接连有些贩子上来找沈平搭话，有之前见过的熟面孔，也有生面孔，并且价格也一个比一个报得高，转眼就到了【单本130/成套150】的价格，并且价格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看来随着越来越多的贩子加进来，这个价格压不住了。” 沈平又朝前走了一会，差不多快走出广场了，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循声看去，原来是樊自强，他好像刚刚到附近买了点吃的，此刻正一手拿着一个烧饼，一手提着两个编织袋往广场中央走。 沈平见到是他，没准备搭理，就当没听见似的闷头继续朝前走，可谁知道樊自强却屁颠屁颠的一边啃着烧饼，一边追了上来，“沈平，你是来找我帮你运作认购证的吗？” 嗬！ 你的脸皮还能再厚点么？ 既然被拦住了，沈平也就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樊自强手中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道：“你随手提着这么大一笔钱，中午就只吃烧饼么？” 樊自强咬了一口烧饼，苦笑道：“现在认购证难收啊，你没见到广场上来了好多新贩子吗……走走，咱们过去坐着聊。” “不去，我要去吃饭。” “哦，对对对，走，去锦江饭店吃饭。”说着，樊自强就将手中装着烧饼的袋子一拢，转头走了几步，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干净利落的将其扔了进去，带头朝锦江饭店走去。 呃。。。 这个黑大头还真阔气，出手就是要去锦江饭店吃饭。 好吧！既然同路，沈平也就不客气了。 锦江饭店一共有九层楼，装修得富丽堂皇，一到三楼是饭堂，四到八层是商务、会议用途，九楼是自己办公楼层。 很多企业都喜欢会议、聚餐在一起，再隔壁就是皇朝会所，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条龙了。 沈平猜测，君和证券选择在这里设立一个大户室，应该就是看中了来这里消费的人都是有一定实力的人。 樊自强似乎对锦江饭店很熟悉，带着沈平直接走进了一个设立在大门旁边的电梯，直接上了7楼。 一出电梯，就是一个明亮的大堂回廊，沈平四顾一圈，发现这层楼都是一些封闭着的房间，其中一个门口摆着一些装饰材料。 樊自强先是走到这个门口朝里面看了一下，然后回头对沈平说道：“这个君和证券真特么精明，居然在这里开个大户室……” 沈平本来就要来这里看这个大户室的，自然也跟着朝里面看了一下， 里面很大，应该是几个房间打通了连起来的，现在已经又隔出了一些不知道大小的小房间，但没有破坏掉这里原有的装潢，此刻里面正有两三个人正在做着一些没有噪音的施工，显然是为了不打搅到饭店的正常营业。 “出入这间饭店的都是有钱人，吃饭开会之余还能买买股票，君和证券选在这里也没什么错嘛！” “呵呵！这里才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樊自强嘲笑了一番，就带着沈平走进了对面的一个大房间，道：“这里才是他们证券公司的目标。” “这里？”沈平狐疑道，他看了下，这里看装修布置，像是一间有格调的茶室。中间摆着一些小桌、沙发，四周有一些包间，此刻里面有一些人正坐在里面吃饭喝茶。 “这间茶室沙龙是炒家聚集地，像国库券、外汇、股票等等，基本上都可以在这里得到第一手的信息，出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有着百万以上的资产……” 啧…… 沈平听得有点懵，他觉得这几天去的每个地方都不简单。 这特么还是那个“”万元户都是很牛逼存在”的年代么？ 改革开放到底让多少人先富起来了？ 樊自强一边给沈平介绍，一边找了个桌子做了下来，在和跟漂亮服务员愉快的逗嘴之中，点完了几道菜。 等到服务员走后，他才回过头来问道：“你能跟我说个实话，你手上到底有多少认购证？” 沈平笑了笑，“我真的只有10本。” 来到这里，听完樊自强的介绍，让沈平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让樊自强这样的人知道自己手中有多少筹码。 毕竟他现在手上能用的钱不多，他也知道凭借手上的那么一点钱，不可能完整运作手上的4套认购证，所以他想多等等。 他相信最好的机会都会在耐心之中出现，所以他一点也不急。 相反，他还要多谢樊自强带他来了这么一个地方，让他有机会可以找到更多的选择。 “行吧！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只希望你到时候想通了，第一时间想到我就行了。”樊自强看得出来沈平不急，所以他也不强求。 饭菜很快上来，是直接从楼下饭店送上来的，吃得沈平赞不绝口。 席间，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要跑去和那些认购证贩子抢着收认购证？” “我来得迟，手上没多少货。” “你随手提着那么多钱，不怕人家抢劫么？” “嘿嘿！” “……”沈平看了一眼樊自强那有些邪异的笑容，再看了看他壮实的身板，在心里默默的打定主意，一定不能将手上的认购证交给他运作。 第六十章 再看看吧！ 晚上十点，锦江饭店七楼。 “林经理，这是今天的材料清单，刚才小张已经清点过了，麻烦你签收一下。” 林仟雪接过清单，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张，见他点头后，才在清单上写上了几个清秀的字迹。 接着，她就进到里面正在施工的大户室里，去监督那些装修师傅施工去了。 这个时候，魏姐提着一壶汤和几个人一同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向着大户室这边走来。 来到门口，与她同坐电梯的几人朝里面好奇的看了看，然后就对站在门口的小张问道：“诶，这里什么时候开业呀？” 小张贴笑道：“快了，还有半个多月就开始营业了。” “呵呵，你们是想在这里直接抢王国证券的客户吗？”有人笑道。 “哪有，我们公司只是想给广大投资者提供一个更好更方便的环境而已。” “那等你们开业再看看吧……”说着，那几人就有说有笑的朝对面茶室沙龙走去。 魏姐狐疑的朝对面茶室沙龙看了一眼，才回过头询问小张：“‘诶，小张，林经理在吗？” “魏姐，她在里面忙着了，我帮你去叫她。” “不用，我自己进去找他，你忙你的吧。” 说完，魏姐就自己走了进去，没一会就找到了正在和师傅讨论事情的林仟雪，：“仟雪，我给你带了一点汤，先喝点汤再忙吧！” 林仟雪先朝魏姐点头笑了一下，再对师傅说道：“刘师傅，这些房间的细节一定要注意……” 和刘师傅叮嘱完后，才随着魏姐走了出来，“魏姐，现在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你瞧瞧你，这年都还没过完，上班也没几天，你都瘦了一圈了。”魏姐拉着林仟雪走到了外面回廊一边，拧开汤壶盖，倒了一碗汤递给林仟雪，道：“快趁热喝，补补身子。” “谢谢魏姐。” 林仟雪喝完这一碗，魏姐又倒了一碗送到她手中，有些心疼的问道：“你白天要到外面去找铺面做网点，晚上还要来这里监督施工，你的身子受得了吗？” 林仟雪喝了一口，道：“没事，这里晚上都是小张在看着，我再待一会就走了。” “嗯，这还差不多，等会给小张也倒碗汤喝去。” 林仟雪笑了笑，将手中盛满汤的汤壶盖举到魏姐面前，嬉笑道：“就这一个壶盖，你让他用这个喝我口水吗？” “想得美，待会让他抱着这个汤壶喝。” “哈哈哈……” 过了一会，魏姐突然问道：“仟雪，大年夜那天晚上，沈平送你回家的时候有事发生吗？” 听到这，林仟雪蹙了一下眉头，她认为魏姐肯定是从沈平那里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主动来询问自己。 当即，她在心中颠怪起了沈平，她觉得沈平不仅无赖，还口无遮拦。 过了一会，才缓缓对魏姐说道：“那天晚上魏方回来了。” “什么？”魏姐一听，当时就发起了脾气，对魏方更是连连破口大骂。 林仟雪见状，在心里狐疑起来：难道是我错怪沈平了？难道他没和魏姐说这件事？ 过了好一阵，魏姐才消停下来，看向林仟雪：“以前他没回来就算了，可现在他回来了，那你还住在他的房子里吗？” 林仟雪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我这几天都住在宾馆里。” “住宾馆多浪费钱呀，你来我家，住彤彤的房间。” “不用了，我忙完这几天就会去找房子了。”林仟雪喝完壶盖里的最后一口汤，才推着魏姐朝小张那边走去，道：“魏姐，汤快冷了，快去拿给小张喝吧！” “行吧……那你有事记得和我说啊……诶，不行，我还是每天熬点汤拿过来给你喝。” “嗯，不要，你想胖死我吗？” “你瞧你都瘦成这样了……” …… 后面几天，五金厂的工人开始陆陆续续回来了，也因此好多买了认购证的人都开始欣喜若狂起来。 他们就不明白，怎么过完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年，当初花每本30块钱买的认购证，就涨到了每本差不多200块的价格。 他们很兴奋，因为以现在认购证的价格，他们只要卖出去，就可以轻轻松松获得半个多月的工资，这钱来得太简单，太容易，太意外。 他们也后悔，后悔为什么当初就没有倾尽所有去买认购证，要不然这会都可以成为万元户，可以回乡下盖一栋房子了。 其中，有些人就没有经受住广场上那些认购证贩子的忽悠，而将认购证卖了出去，可是刚刚一卖出去，他们就后悔了，因为价格马上又涨了5块、10块，并且还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而像曾卫国那样疑神疑鬼的人，则至始至终都没有卖掉手中的认购证，他们心里拿不定主意，也因此，他们想到了沈平。 而这两天，沈平也是早出晚归，根本不知道厂里的情况，等到星期三晚上，以曾卫国、宋兵为代表的十几个工友，终于在他宿舍门口守住了夜归的沈平。 沈平一见到他们，心里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他想立刻回头躲开，可是无奈他们人多势众，最终，他只有打开了自己的宿舍将大家迎了进去。 大伙很热情，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点自己家乡的特产，一进屋，就一股脑的将这些东西堆在了桌子上，然后各自找了椅子坐下来将沈平围在中间，而那些动作慢没有抢到椅子的就这么站在了外围，此刻大家眼里都火热热的瞅着沈平。 沈平被大伙盯得有些发慌，随手吃着一个工友递过来的麻糖，道：“厂里不是过完十五才开工吗？大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大伙各自扯了一些在家待着无聊之类的理由后，曾卫国打断了大家的说话，他很认真的询问沈平：“沈平，我们都想问下你，你觉得我们是将认购证拿在手中了，还是卖给那些广场上的认购证贩子？” 曾卫国把话题一捅开，旁边的一些人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今天广场上的价格到了每本200块，我真的很想把手中的认购证卖了。” “对啊！我也是，我遇到的那个贩子说，我手上只有3本，根本不可能摇到号，一个劲的在那里劝我将认购证卖给他。” “呵！我今天才算是遇上了一个奇葩贩子，我告诉他我手上有10本认购证，结果他甩头就走，我追上去问他怎么啦，他居然直接说少于100本他不收。” “哈哈哈……” 大家话闸子一打开，便说个没停，而沈平则在人堆中一边吃着大伙提过来的家乡特产，一边在想该怎么回答大伙的问题。 告诉大家现在就去把认购证卖掉，这样有点坑人。 告诉大家再等等，可他也不知道价格会涨到哪里去。直到现在他都有点后悔当初每本300块的价格卖少了。 想到这，他在心里又鄙视了钟翊文一番，如果不是这货逼得太紧，如果这货肯早点告诉自己杜庆隆的身份，他相信肯定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还有，如果劝说大家将认购证留在手中等摇号，这点好像也不切实际，因为这里除了曾卫国买了50本之外，其他人买都不多，中签率会比较低。 大伙相继扯了一会后，宋兵捧着一把瓜子，示意大家停了下来，然后看向沈平，问道：“沈平，你给我们出个主意呗！”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们，要不你们去问问杨瑞的意见。”沈平觉得此刻甩锅给杨瑞，或许是个比较好的办法。 然而，大家却并不领情，甚至有人开始嘲笑道：“那小子胆子太小，指不定都已经把认购证给卖了。” 大家借此纷纷说了一些杨瑞的糗事后，曾卫国又开口问道：“沈平，你说句话吧！和杨瑞比起来，我比较信得过你。” “……”沈平无语，自己在这群人面前什么都没说过，怎么就突然间就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他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要不大伙再看看吧！” 他觉得这句话应该没问题，因为在中签率和新股上市的涨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确实不知道认购证会涨到什么价，只有这样说才比较合适。 万一有人因此而过早的卖掉了手中的认购证，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沈平简单的几个字刚一出口，宿舍里顿时鸦雀无声，好一会后，才有人回过神来，道：“嗯！是应该再看看！” “不错，我就跟那些贩子耗上了，看他们最后到底能出到个什么价格！” “小沈，你觉得现在股票能买么？” “……”沈平膛目结舌，现在在说认购证，你丫的怎么就扯到股票上去了。 这一晚，大家都很开心，就算沈平没有说股票，他们也很兴奋，因为他们从沈平口中得到了一句饱含玄机的话——“再看看吧！” 这句话仿佛一展明灯，告诉了他们该怎么做。 最后到深夜大家离去之前，还特地给沈平将一片狼藉的宿舍打扫了个干净。 最后，沈平客客气气的将大伙送出门口，正准备关门的时候，曾卫国突然回头问道：“沈平，你的认购证卖了吗？” 沈平笑了笑，道：“卖了！” 他在心想，他确实卖了一部分，不算撒谎。 他认为或许这样，以后大家会少来询问他的意见。 然而，事实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大家根本没将他说的放在心上，就连一向最谨慎的曾卫国也笑嘻嘻的摇着手指头，笑道：“我不信，之前你也说卖了股票，可结果呢？” “哈哈！就是，现在你的股票还不是在手中，今天好像涨到167块了吧！” “我去，这都涨了80%了。” 呃。。。 沈平无语，你不信问个什么？ 这下好了，又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股票上面了。 想到这，沈平随即一手关上了宿舍大门。 “嘭！”的一声，将那些相互揣测的声音隔绝在了门外。 第六十二章 咱们看房去 接下来连着两天下大雨，沈平也就没有在去市区，到星期五，他的室友李长春和王洋也相继从老家回来了。 这天晚上，沈平正准备请他们两人出去找个餐馆好好吃一顿，毕竟他现在身上有了那么一点钱。 可刚下楼梯，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曾卫国几人，他们脸上都很兴奋，一见面就对沈平说道：“沈平，你真是神啊……” 他们几个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听说沈平仨是要去吃饭，他们便异口同声的说这顿饭他们请了。 在路上，王洋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还是呆头呆脑的问道：“这两天下这么大的雨，民众广场上还有人收认购证？” “广场上是没人，可是广场四周都是大楼啊，多的是地方挡雨。” “是啊！今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本来上午都只是230块，可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看见有个人在那些贩子之中吆喝起来‘出售认购证，每本300块’，刚开始还没人搭理他，可当他连续不断的吆喝出‘你们今天不买，明天就是400、500、600……嘿！你别说，这样还真管用，没过一会就有一个看上去不像贩子的人跑来买走了他手中的认购证。” “嗯！就是下午价格涨到310块以后就好像再也涨不动了……诶，沈平，你说现在能卖了吗？” 此刻沈平见大家一同望过来，他很想说‘我都是300块钱卖的，你们别等了’，但最后，他还是重复了前天的那句话：“再看看吧！” “行，我们听你的，再看看吧！” …… 一群人兴致勃勃的朝着厂外走去，李长春拉着沈平渐渐的落在了后面，下午他一来看见沈平，就说了他经人介绍要去江城钢铁厂工作的事，也问过沈平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这个问题沈平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自然就当场拒绝了这件事。 当时李长春没有再说什么，现在听到关于认购证的事，再想到下午沈平已经将钱还给他的事，不禁有些感慨道：“这个时代变得太快了，我和你的世界已经相隔得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沈平听后也有些感伤，连着上一世的时间，他们两人可是有着几十年的交情，这份友情可以说是比亲兄弟还亲了，他也不想失去这个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挚友。 虽然他的记忆之中有着李长春今后所有的工作、生活轨迹，一点也不担心找不到李长春，可是李长春却不知道啊！ 在这个通信都要靠传话写信的时代，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只要分开两地，就会很容易失去彼此之间的联系。 为此，沈平淡然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道：“老李，你借我一块钱吧！” “你想干嘛？”李长春困惑的从口袋掏出一块钱，递到沈平手中。 沈平接过这张纸币，将它摊开轻轻扯了几下，笑道：“现在我欠你一块钱，以后我一定会去江城找你，将它还给你的。” 李长春听完，立刻邹起眉头，很严肃的说道：“不行，万一你这个马大哈忘记了怎么办？必须要多借你一点钱。”说着，他就从口袋中掏出了下午沈平还给他的钱，先是数了一千准备递出来，然后摇了摇头觉得不行，接着就直接将那一叠三千块递了过来道：“我觉得只有借你三千块钱，你才不会忘记。” “不用，三千块太多，我怕我会还不起。”沈平推回李长春递过来的钱，又扯了扯手中的一块钱，笑道：“一块钱刚刚好，没负担、没压力。” 其实，沈平明白李长春这是想给自己多留一点钱傍身，很是感动，但他也知道，现在他的股票账户加上认购证，已经可以算上一个小有资产的小富翁了。所以相对来说，李长春更需要这笔钱。 男人之间不需要多言，朋友之间更是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明白彼此的想法，此刻，只有一连串“哈哈哈……”的爽朗笑声，在回应着他们此刻的心情。 …… 李长春的女朋友叫朱红霞，在外滩边上中央百货里的一个电器柜台上班。第二天星期六，天气大好，沈平就陪着李长春来找他的女朋友。 一见面，朱红霞就和柜台同事打了声招呼，一下子就溜了出来拉着沈平笑道：“沈平，听说你最近在五金厂里很出名啊！” “嫂子，你别开我玩笑了，我能出名到哪里去？” 朱红霞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李长春，才小声说道：“听说你最近买股票赚了上万块，连认购证都买了七八百本。” “……”沈平大叫冤枉，他知道厂里有很多女同事都是朱红霞的的老乡姐妹，平时闲聊起来肯定会一个比一个厉害，这就是谣言的可怕。 “没有那么多，就只是赚了一点而已。” 朱红霞瞥了沈平一眼，道：“我好像记得当初长春的存折里突然少了三千块……” 朱红霞很精，和李长春的性格截然相反，很多事情都喜欢斤斤计较，不肯吃亏。 沈平知道她的性格，没等她话说完就指着旁边一间恒源祥的柜台说道：“现在天气还要冷好长一段时间，我去给你们两口子买张羽绒被，让你们带到江城去嗯哼……” 朱红霞也不害羞，甚至还为自己勒索成功得意的笑了一下，“你能正经点不？” “别和老李说是我付的帐。”沈平悄悄说完就进了柜台，任由朱红霞挑了起来。 他知道当初不是李长春肯借自己3000块钱，他根本不会有今天，但李长春的个性摆在那里，肯定不会接受自己的额外报酬，所以他也只能心甘情愿的接受朱红霞的“勒索”。 这一上午，沈平悄悄给他们买了差不多1000多块的东西，朱红霞才堪堪收手，最后，朱红霞又对着沈平耳语道：“诶，我也准备去买点股票，你说该买哪只好？” 呃。。。 沈平记得上一世她好像不买股票的，难道说是自己重生回来，将某些事情带离了原有的轨迹？ 这算是蝴蝶效应吗？ 沈平不敢多想，赶紧将话题扯开：“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说着，他就迈着大步朝前走去。 外滩边上的人流很多，沿街也全都是一些门庭若市的铺子，沈平他们没走几步，就见到眼前递过来一张宣传单，同时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先生您好！我是鸿联静安上城的置业顾问，能耽误您一点时间为您介绍一下咱们楼盘吗……” 咦！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沈平抬眼一看，俏丽的脸蛋，热情的笑容，莹白的牙齿，这不是五金厂食堂张大叔家的小花吗？ “小花，怎么是你呀？” “沈哥？”小花也很意外，然后看了看李长春两人，很是开心的招呼道：“李大哥，李大嫂。” 小花热情的打完一圈招呼，然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三张名片分别递上，道：“我现在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张妍欣。” “这个名字好听。”朱红霞夸道。 “这名字是父母起的还能改吗？”李长春有点不解。 “老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作为新时代的女性，怎么能没有一个动听的名字了。”沈平并不以为意，21世纪改名字的人多了去了，像明星、艺人什么的，基本上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艺名。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又抬眼看了看笑容亲切热情的张妍欣，点了点头，道：“名如其人，不错！ 几人相互寒暄了一会，沈平才知道张妍欣现在在卖新房，他想都没想，就大手一挥，道：“走，咱们看房去！” 第六十三章 朱红霞因为等会还要去柜台站班，李长春也对看房子没有兴趣，所以就只剩下沈平跟着张妍欣朝停在路口的看房车走去。 在上车之前，沈平还看到了张妍欣的4个同事，其中3个男的1个女的，他们一会钻进街边门庭若市的店铺，一会钻进路边扎堆的人群，基本上是只要能够看见的人，他们都会热情的上去递上一张传单，并且卖力的推销几句。 当张妍欣带着沈平从他们几人身边经过时，他们都会悄悄的张妍欣递上一句“加油”。沈平看得很清楚，他们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心实意给她的鼓励。 “妍欣，看样子你挺受欢迎的嘛！”沈平笑着打趣道。他在心想漂亮的女人果然在哪里都会得到优待。 “沈哥，不是我受欢迎。”张妍欣摇了摇头，指着沈平说：“而是你这个客户太珍贵，太难得。” “呵呵，你太谦虚了，要相信你自己。”沈平不以为意，虽然他对自己的样貌很有信心，但毕竟自己的穿着太普通，很多东西都很容易被掩盖下去。 “是真的。”张妍欣眨了眨大眼睛，笑道：“因为你是我们这一周以来，找到的第一个愿意看房的客户。” 咦？ 这是什么情况？现在的房子就真的这么难卖？ 要知道房地产在21世纪可是捆绑国民经济的支柱型行业，不仅仅是这个行业特别火爆，就连那些卖房子的销售员也特别牛逼，一个比一个傲，哪像现在张妍欣和她那几个同事，需要沿街拦着客户费尽口舌的卖力推销。 21世纪那个时候，客户要买房，置业顾问会说“行，你先排个号，等开盘摇号。”；客户担心摇号摇不到，置业顾问会比较含蓄说“其实也有办法摇到号”；客户询问是什么方法，置业顾问会比较隐晦的说：“我和某某领导比较熟，只要你愿意出点钱，我可以去帮你找领导疏通疏通。”，末了，置业顾问还会忒无奈的补上一句：“哥/姐，我也想你不多花一分钱就买到心仪的房源，可是这钱就是领导要求的，我也没办法……” 这些都还算是比较好的，有些地段好一点的项目，置业顾问甚至会明目张胆的说：“房子已经卖完了……你非要买房？那行，先交五万块钱，我再去帮你从领导手上要套房源出来……” 那时候，每当沈平从同事和朋友那里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爆出粗口：“我特么是来买房还是来买罪的？房价就不便宜了，还特么解决限购的费用、看房费、茶水费的来一大堆，特么的怎么不去抢？” 当然，这只是楼市好的时候，遇上楼市不好的时候，那些置业顾问都像孙子似得，甚至到晚上十点多钟沈平都还能接到他们打来的骚扰电话。 ………… 上车后，沈平从张妍欣口里，再结合自己的一些想法，才大致确定了那么一点现在房子难卖的原因： 一、现在社会上的住房问题主要还是靠福利分房和集资建房解决，对商品房还没有概念，而商品房市场也就只是南方沿海的一些区域要成熟一点。 二、现在银行的住房贷款业务才刚刚开始，贷款要求非常高。不仅贷款年限短，还要求要有贷款额度30%的固定存款等等条件，并且手续还特别复杂，像沈平这样的人根本就办不下来，所以现在买房基本上就只能一次性。 可是按照现在申海每平米1000块钱的房屋均价，就算买个小一点40平的也需要4万块钱，这笔钱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够拿出来的。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观念问题，现在的人对住房并没有太大的要求，普通人只要能够每个月花上几十上百块租上一间像样的房子就满足了，而有钱人则因为家里有房子住，对住房就更没有什么别的需求了。 综合上面一些客观因素，再加上张妍欣所在的鸿联静安上城都是做的70-90平方米的大房子，这样就更不好卖了。 “均价1000，一套90平的三房就需要9万块钱……” 在路上，沈平一直在念叨着房价和面积这些，他在想是只卖掉一部分认购证先买一套房子再说，还是将认购证全部卖了，然后拿来换房子。 因为在他重生回来之前的那个时候，他在网上了解过，静安这个区域的房价已经到了均价十万的水平，而这个均价也不是真实情况，因为房地产行业的均价都是往低了说的，甚至说是低价还差不多。 他觉得以现在这么低的价格来买房子绝对划算，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自己要住，还为了以后房子只涨不跌的升值潜力。他知道靠房子来发财致富绝对是最简单、最有效的。 因为房子不像股票，房子不论买在哪里，不论什么时候买，房价的整体走势都是一直上涨的，而股票一旦买错，那就真的只会万劫不复。 在前面开车的师傅听到了沈平的喃喃自语，再从车里后视镜上看见沈平的一身普通工人着装，顿时有些看不起了，嘲笑道：“小伙子，90平的房子可不止1000块啊……” 这年代会开车的人都很牛，基本上不愁没饭吃，而可以开看房车这种公车的人更牛，基本上都是公司里某个领导的关系户。 再加上他开看房车载过不少像沈平这样的人，他们都是在售楼部看上一圈后就灰溜溜的跑了，所以这个师傅也没当沈平是回事。 听完这个师傅的嘲笑，沈平没有在意，反而说道：“师傅，一套90平的房子不就是9万块钱吗？”然后，他笑了笑，“我可能会买好几套。” “呵！”师傅冷笑一声，道：“小伙子，等你买了再说吧！” 说着，他就故意踩了一脚油门，让坐在后面的沈平和张妍欣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 “哈哈哈……”师傅见到沈平吃瘪，心里很畅快，心想反正我只是开车，房子卖不卖跟我没关系，反正也没人会来说我。 四十多分钟后，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下车前，沈平冲司机笑道：“师傅，我去买房去了，谢谢你带我过来啊！” “呵呵！好啊！”师傅没见过沈平这样脸皮厚的，故意调笑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买完了我再送你回去。” 说着，他就熄了火，把驾驶位后背往后面一倒，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他打定了主意要等着看沈平笑话，他还没听过谁第一次来看房就买房的。 “沈哥，马师傅就是那样的人，你别在意。”张妍欣带着沈平走了几步，回头提醒道：“就算你不买房也没什么的。” 虽然她在家听爸妈说过沈平买股票赚钱的一些事，但她也只认为那些是传闻而已，再说了，这里的房子不像其他项目，都是些小户型，所以总价算下来，是真的贵。 “我真的要买房啊！”沈平有些哭笑不得道。 这是一片6层楼的多层项目，由于现在没有房屋预售制度，所以现在都是现房销售，随看随选，随买随住。 项目的售楼部在小区旁边的一间沿街铺面里，沈平没有进去，就在外面等着张妍欣拿了钥匙就直接奔小区里看房去了。 张妍欣一边走一边给沈平介绍，她介绍的很专业，沈平不仅听得很仔细，也看得很仔细。 这个项目一共有15栋楼，每栋楼都有两个单元，每个单元一梯两户。 从外立面造型来看，确实不错，不像那些全是水泥墙面的普通机关大院，这里的墙面都贴上了比较自然的砖红色面砖，屋顶也铺着一层褐色的瓦顶，整体感觉看上去就有让人眼前一亮，自然、高档的感觉。 大约20来米的楼距之间，不仅种上了各种花草树木，还预留出了适当的停车位。 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沈平发现这个项目在这个时代真的算很高档了。并且，看着这些建筑的造型，沈平看上去特别眼熟，想了好久，他才终于想到一个词——赖特。 对，就是赖特风格的房子，在21世纪的很多6层楼的花园洋房和别墅都在鼓吹的一种设计风格，源自于美国的一位杰出建筑设计师。 那时候铺天盖地的房地产广告，还有同事朋友们的口口相传，也让沈平知道了这个名字和这种风格的房子。 只是现在这个项目的绿化要比21世纪时那层层叠峦、精心布置的绿化相比，要简陋了很多。 想到这，沈平便开口问道：“妍欣，这个小区的设计风格是赖特风格吗？” “啊？什么风格？”张妍欣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听得一头雾水。她只是一个销售，再加上入行也不久，所以很多东西还不太清楚。 同时她也很奇怪，别人看房子都是在意价格，怎么沈哥却关心起建筑设计风格来了？ 沈平对地产也是个门外汉，所有的也就是见过21世纪的那些广告上的宣传，和装大款时候看过的一些样板间，所以也就只能大概和她说了一些这是来自国外的一种建筑风格设计。 张妍欣听了好一会，才像是想起了一些什么，道：“这种风格我也没听过，项目也没和我们培训过，但是我听说建筑设计师孙工去国外学习过一段时间。” 这下沈平明白了，这个孙工估计是在国外学习过这种风格设计，回来以后就直接现学现用，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和别人说。 之后，张妍欣对沈平没有任何遮掩，说了一下项目的销售情况，确实很差，从去年5月份建好对外销售开始，15栋楼一共360套房子，到现在9个月了，也就只卖出去临街的3栋楼72套房子，平均一个月只卖8套。 这个销售数据太难看，远远比不上‘买房像买菜、不抢买不到’的21世纪。 这时，沈平突然想到：21世纪时卖房子的不都是那些所谓专业的代理销售公司在卖吗？既然如此，那他现在可不可以成立一个房屋代理销售公司，趁着现在这里的销售情况不好，来接下这个楼盘的房屋销售工作？这会不会成为他在这个时代的一个起点？ 同时他有点怀疑自己，因为他是个真正的门外汉啊，仅仅只知道以后的房价肯定会涨，以后的楼市行情肯定会火爆，没有任何的专业知识，这样能成不？能改变这个项目目前的销售状况吗？最关键的是能招到销售员吗？ 还有，沈平向张妍欣略微打探了一下，现在申海根本就没有房地产销售代理公司，都是开发商自己请的销售人员在卖，那如果这样，开发商会把项目交给他来卖吗？ 第六十三章 招人 （先给各位说句抱歉，上一章写的静安上城70平的户型改成80平方，以后我会想好再写数据的，抱歉了！还有解释一下，这章里写的集体企业代表guo企，因为后面有些东西我不知道会不会被404，所以尽量写隐晦一点吧！） 鸿联静安上城售楼部。 售楼部里大概200多平方，装修很别致，灯光很明亮，地上还铺着一层略有质感的青褐色地毯。 一进大门就可以看到与大门相对的销售前台，此刻正有两男一女，一共3个置业顾问做在这里议论着先前张妍欣带了一个客户回来看房的事情。 这个时候，位于前台左侧的办公室门从里打开，一位长相极美的女性从里走了出来，她在大厅里走了一圈，在谈判区那边把本就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桌椅又稍稍挪正了一点，然后才回到前台这边，问道：“张妍欣是带客户去项目里面了吗？” “是的，夏经理。” 被称做夏经理的女子问了一下张妍欣带去看房的房源后，安排道：“齐乐志，你跟进去听一下张妍欣怎么给客户介绍项目的……记住，只在一边听就行了，别打搅她谈客户。” 交代完这些，夏经理就重新走进了办公室，轻轻的关上了办公室门。 齐乐志听到办公室门关上后，马上和另外两个同事说道：“这张妍欣都来了快2个月了，模拟客户接待也都做过好多次了，怎么夏经理还对她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而是太关心，毕竟张妍欣到现在还没有成交，所以夏经理也就对她多上心了一点……” 听到这，旁边那位面容姣好的女同事翻起了白眼，揶揄道：“说得好像你这段时间成交了一样。” “呃……这几个月咱们的销售不是都这样吗？” ………… 张妍欣带着沈平在项目里赚了一圈后，就上了项目正中间的8号楼，因为沈平在她心中有着比较特殊的地位，可以说是第一个走进她心里的人，所以她想把最好的房源单位介绍给沈平。 而沈平这会根本没有用心去听张妍欣讲解介绍，只是在想怎么接下这个项目销售代理的事情。 先前他已经决定了，只要能够接下这个项目的销售代理，他就去马上开个销售公司，再花钱招揽一些有经验的销售员和销售经理，他想了一下，他现在手中的400本认购证可以卖12万多块钱，应该能够支撑公司一段时间的运营。 即使到最后这间销售公司没有取得预想的结果，他也不怕，因为他知道，只有大胆去尝试才会有机会成功，而如果连尝试都不敢，那成功永远不可能到来。 重要的是，他知道股市中所蕴含的风险，如果真想在这个市场中长期活跃下去，那就必须要另外找一个能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资金的方法。 而也只有做生意、开公司这些，才能满足这样的一个条件。 “妍欣，你刚才说开发商是什么来着？” “开发商是鸿联地产，在90年由三家申海有名的企业组成，分别是申海化工、申海纺机、市二机，它们都有集体企业背景，实力雄厚……” 张妍欣耐心的给沈平介绍这三家企业情况，沈平听了前面这些就觉得有点头疼。 集体企业的办事风格沈平很清楚，观念落后、做事拖拉、效率极低，要不然也不会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之中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而现在这个开发商还是由三家企业联合组成，那就是说面对沈平这在申海头一遭的地产销售代理概念肯定一时无法接受，并且这三方之间的相互推诿肯定也少不了，这就让沈平更加难以找到能够拍板话事的人。 此时，张妍欣已经带着沈平走到了3楼，她先打开了1号房的房门，然后小声提醒心事重重的沈平，“沈哥，小心门槛。” “嗯，好!”沈平回过神来，就四下打量起了简单的楼梯间。 楼梯间地面都是水泥地面，墙上也仅仅是刷了一层白色的腻子粉，沈平又抬眼看了看，门框上面写着301号房，他稍稍回忆了一下，这套房应该是8号楼1单元的301号房，是间靠东边的单位。 因为这个项目没有做样板间，所以沈平也就只能看毛坯房了，这套房型设计的还是蛮合理的，户型方方正正的，南北通透，采光很好，标准的三房两厅一卫。 在房里看了一圈，沈平忽然觉得这套房子好大，远比21世纪那些90平左右的户型要大。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种多层建筑一般只有7%左右的公摊，像这间90平左右的户型，公摊面积就就只有6个平方多一点，套内实用面积接近84个平方。 沈平仔细想了想，这个套内实用面积基本上和21世纪的那些高层100多平的户型差不多大了。 “买这种多层真特么划算，光是公摊面积就比高层少了很多。”沈平在心里盘算。 这会，齐乐志已经拿着一个卷尺来到这间房子里，开始装模作样的在房子里的各个地方测量了起来。 沈平看了他一眼，他的穿着和在外滩边上遇见的那几名张妍欣的男同事一样，沈平猜测他应该也是一名置业顾问，只是不知道他在测量些什么。 过了一会，沈平突然对抱着一个厚厚资料夹的张妍欣说：“妍欣，我想卖房子。” “啊？”张妍欣愣了一下，沈平的话让她有些碎不急防，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就将文件夹往腋下一夹，然后摆动着白净的双手，好心劝道：“沈哥你别来，这里房子真的不好卖……如果你真像卖房子，我建议你去找那些面积只有40-60平方之间户型的项目，那些项目因为总价低，每个月的销量会好一点……” 啧。 沈平有些哭笑不得，这妮子太心急了，能让人把话说完吗？ 还有，也就是现在这个年代大家都还穷，在过个几年，这种8-90平方的房子才是小房子啊！ 沈平刚想开口解释，张妍欣又抢在了他前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只是，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同时眼里也尽在闪避沈平的目光，沈平见状，有些好奇的问道：“只是什么？你直接说吧！” 张妍欣低下头，小声说道：“只是那些地产公司招人的标准是高中或者中专以上学历，我担心你……”说到这，她很委屈的抬眼看向沈平，然后就再不说话了。 呃。。。 这特么无形之中又被伤害了，先是钟翊文说他学历低，公司太复杂，不好给他安排在期货公司的职位，现在又从张妍欣口中知道其他地产公司的招人标准。 “学历真的重要吗？哪天我的公司开起来了我还真要将这个标准给去掉。”沈平在心里愤慨。 其实他并没有责怪张妍欣的意思，毕竟张妍欣只是给他说出了一个事实，只是现在这个社会太现实，没有学历可以凭借关系找到工作，而既没有关系又没有相应的学历，肯定很难找到工作。 沈平承认学历在某种程度来说很重要，确实可以代表一个人基本的一些情况，可是学历真的重要吗？ 比如在不久的将来即将统一电脑桌面系统的盖茨，还有在将来注定会改变世界的乔布斯，不都是因为退学而没有了大学的学历，但他们还不是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想到这，沈平就开口说道：“我不是说我卖房子，我的意思是我想开个房产销售代理公司卖房子。” 他顿了顿，对张妍欣笑道：“如果我的公司开起来了，我能请你来我公司做事吗？” “嗯！”张妍欣没有任何犹豫，连连点头答应。在她的心里，对沈平没有任何的怀疑，甚至有些盲目的信任，只因为他早就走进了她的心里。 “啪！” 这时，正在卫生间里量房的齐乐志一个不小心将手中的卷尺掉在了地上，此刻他的心里有点懵，这客户怎么看着看着就开始打起了张妍欣的主意，关键是张妍欣还答应了。 他瞟了一眼站在客厅的沈平，穿着普通的工装棉外套，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主，哪里有钱开公司?一看就是个骗子。 想到这，他就匆忙捡起卷尺朝外走去。他觉得必须回去给夏经理汇报一下。 沈平看着匆匆夺门而去的齐乐志，有些好奇的询问：“妍欣，这个人是你同事吧？你能帮我和他说下，让他到我公司来工作吗？” “扑腾！” 门外正要下楼梯的齐乐志听到沈平的话差点一脚踩空摔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赶紧加快速度朝下跑去，他觉得要回去让夏经理找片区派出所报警。 张妍欣以前没见过沈平这副样子，此刻也被他给逗乐了，笑了好一会，才说道：“沈哥，咱们去看看后面一栋80平方的房子吧！” “不用了，我想去见下你们销售经理。”沈平大手一挥，朝着门外走去。 “啊？”张妍欣愣了一下，颤颤问道：“你不会还想把我们夏经理也给挖过来吧？” “咦！这个主意不错，我可以试试。”沈平点头笑道，这让张妍欣惊愕了好一阵。 她毕竟才刚刚踏入社会不久，心思还很单纯，自然就被沈平这一套又一套大胆的想法给弄的一愣一愣的。 其实沈平并没有真的想要招揽夏经理，他更多的只是想去向夏经理探探给这个项目做销售代理的口风，谁叫他没有关系，既然找不到开发商的具体负责人，那也就只能一步一步顺藤摸瓜了。 然而，在回售楼部的路上，沈平却从张妍欣口中了解了一些售楼部的事情，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了一点招揽到夏经理的可能。 最后，在除了小区院门的时候，沈平让张妍欣先回售楼部去，他自己则在附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钟翊文打了个电话。 没办法，他现在所认识的人中，就属钟翊文最能干最有见识，并且还很正直，他信得过他，所以想找他来看看这个项目，帮自己出些主意。 可没想到的是，钟翊文居然知道这个项目，他在电话里没有详说，只给沈平回应了一句“半个小时后就到”，就挂断了电话。 挂上电话，沈平揣测，难道钟翊文认识这个项目的人？ 第六十四章 代理保证金 和钟翊文通完电话，沈平才朝着售楼部走去。 一进大门，前台就有一位女性置业顾问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热情的迎了上来，“您好！欢迎参观鸿联静安上城，我是这里置业顾问周娟…… “不好意思，我找张妍欣。”沈平客客气气的打断道。 周娟笑了一下，落落大方的将沈平带到旁边的谈判区坐了下来，“您先坐一下，张妍欣在办公室，我去帮您叫她。” 周娟又给沈平倒了一杯热水才去帮他找张妍欣，沈平在心里做了一个判断，夏经理所带领的这个销售团队，服务态度还是蛮不错的。现在他不禁对这位夏经理有了一些期待。 张妍欣告诉他，夏经理是公司特地从商品房市场较为成熟的粤省一带请回来主持项目销售工作的，原本项目上的销售工作都还开展得蛮顺利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公司又派了一位陆经理过来，这就彻底阻碍了售楼部的正常运转。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销售经理都是全才，销售、策划、宣传、管理全都一把抓，而那位陆经理来了之后却总是否定夏经理的各种策划宣传推广方案，这就让夏经理空有力气却没地方使，从而也间接影响了项目的销售。 当然，这些办公室政治张妍欣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是因为沈平说想要开一间销售公司，她就将从同事那里听来的一点消息告诉了沈平。 此刻，张妍欣还没来，沈平就四下打量起了这个售楼部，装修还是蛮不错的，只是销售道具比较简单，连个沙盘模型都没有。他认为或许是因为现在都是现房销售，有什么都是直接带到小区去看，所以就没有这些沙盘模型了。 然后，他又朝前台看了看，发现里面正坐着两位男性置业顾问，他不禁感到奇怪起来，为什么销售员大多是男性啊？这和记忆之中的那些售楼部里的人员配置不太符。 见到沈平看过来，坐在前台的齐乐志赶紧撇过脑袋，朝另外一位置业顾问说道：“田坤你看，那个骗子看过来了。” 现在他很郁闷，刚才想在办公室里让夏经理报警，可没想到却被夏经理骂了一通，让他别多管闲事。 田坤悄悄朝沈平看了一眼，心里也产生了一些和齐乐志一样的想法，毕竟沈平穿得太普通，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主。 这个时候，刚才接待沈平的周娟坐了下来，道：“齐乐志，我觉得你多想了，刚才我和他说了几句话，觉得他为人倒还蛮客气的。” 她顿了一下，“长得也还不错。” ………… 过了一会，张妍欣才从夏经理办公室里出来，她径直来到沈平这边，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沈哥，夏经理说谈销售代理的事不该她管，让你直接去找别人。” “没关系，我再想其它办法。”沈平笑着安慰张妍欣。 他明白自己这样突然造访很唐突，正常情况下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无缘无故来出来见自己。更何况现在夏经理还不管事。 接下来，沈平又向张妍欣简单了解了一下售楼部的运转情况。没过多久，钟翊文就按着半个小时的约定，拿着一个大哥大走进了售楼部。 先前迎接沈平的周娟第一时间热情的迎了上去，“您好，欢迎参观鸿联静安上城……” 田坤抬眼朝门口看了看，有些羡慕的说道：“周娟运气真好，居然接到了一个拿着大哥大的有钱人。” 齐乐志循声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钟翊文，赶紧用胳膊肘推了一下田坤，道：“他不是客户，他是淮海路支行的钟经理，咱们项目的开发贷款就是在他们行办的，你快去跟夏经理说一声。” “这有什么好跟夏经理说的？” “谁知道他来有什么事，今天陆经理又休息，那就只有夏经理来招待他啦！” 齐乐志说着就将田坤推向了夏经理办公室，而这时钟翊文已经谢过了周娟的接待，转眼就坐在了沈平旁边。 周娟回到前台，似乎认出了钟翊文的身份，：“齐乐志，你看刚刚进来的是不是银行的钟经理……可他怎么认识张妍欣的那个客户啊？” 齐乐志看了一眼正熟络的和钟翊文说着些什么的沈平，邹着眉头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被推向办公室的田坤一脸不悦的坐回了前台，：“齐乐志，你没事多管什么闲事啊……” “我去上个厕所。”齐乐志见情况不妙，赶紧尿遁。周娟不明不白的问田坤，“怎么啦？” “那个屁事精屁事多，让我去跟唐经理说钟经理来了，结果害我被夏经理说我爱管闲事。” ………… 重新走回小区，这一次沈平只让张妍欣带进了小区，就让她回售楼部去了。 他和钟翊文在小区了差不多转了一圈，就已然知道了这个项目的开发贷款就是在他手上签的，并且钟翊文也答应了可以帮沈平去找开发商谈谈代理的事情。 这让沈平很意外，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居然就这么和开发商扯上了那么一点关系。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做地产代理销售？”钟翊文询问。 “你看现在很多集体企业不都将销售事务给承包出去了吗？”沈平早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事情，轻松自如的笑道：“再加上这个项目的销售并不好，所以我就想成立这么一家专业的代理公司，来帮这个项目解决销售难题。” “你对地产就这么有信心？”钟翊文瞥了一眼沈平，他不明白沈平哪里来的自信说专业?相对而言他觉得沈平忽悠别人的本事要更加专业一点。 “当然了……”沈平自信满满、滔滔不绝的给钟翊文谈起了国内居住环境的现状和未来房地产行业的疯狂发展。 如果说沈平对股票持有的态度是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的话，那他对地产的看法就是可以闭着眼睛放心大胆的去买。毕竟现在的房价和二十多年后相比，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所以，沈平也想藉此成立一家专业的销售代理公司，借着房地产行业发展的春风来壮大己身。 钟翊文默不作声，一直等到沈平说完，他又斟酌了一会后，才缓缓说道：“你的想法很大胆，我不知道是好是坏，对此我也不做评价，同时我也可以帮你去找开发商谈谈销售代理的事情，但你自己也要做点准备。” “什么准备？” “第一是代理保证金，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向粤省鹏城那边的朋友打探过了，那边的地产销售代理公司在接下代理的时候都会交一定比例的代理保证金，如果没有按照合同约定按时完成销售任务，那么没有完成的那一部分销售额就从保证金里扣除。” “那应该交多少保证金合适？”沈平知道这一点虽然有点苛刻，但还算符合常理，要不然别人开发商凭什么将项目无缘无故的给你开卖？ 同时他还有点诧异，没想到钟翊文的人脉这么广，连粤省那边都认识人。 “你要庆幸申海目前还没有地产销售代理公司，因为没有竞争，我觉得交20万可以了……” 啧。。。 20万保证金？ 突闻这个数，沈平头都大了，他现在手上的认购证按照广场上的价格也只能卖12万多，离20万这个数目还差得远了。 而且，这笔钱还只是保证金，交给开发商后就短时间不能拿出来用了，既然这样，那公司成立以后的运营资金怎么办？ 沈平想了一会，看向钟翊文，开始忽悠起来：“我的公司发展势头绝对不错，说不定以后还能自己搞开发，要不你现在在我公司入点股吧！” “呵呵！”钟翊文摇头笑了一下，道：“我对入股你这间小公司没兴趣……” 呃。。。 沈平无语，他这会算是彻底知道钟翊文的眼光有多高了，不愧是在华尔街工作过，运作过资本收购的人，一般小公司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第六十五章 让别人报价 离开鸿联静安上城后，沈平坐着钟翊文的车到了民众广场。 今天周末，广场上人特别多，他好不容易才在花坛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在思考钟翊文提醒他的几点问题： 一、20万代理保证金，钟翊文要求沈平先准备好这笔代理保证金，他才有办法去帮沈平把代理给谈下来。 沈平想了一下，这笔钱还不够，还得准备一点公司的运作资金才行，他估算了一下，起码也要再准备几万块钱才行。照这样大致算下来的话，他觉得起码要先准备25万块钱，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二、要找到一个专业的销售经理来带领带领销售团队。这一点钟翊文特别强调，因为沈平公司的性质就是销售公司，那就必须要比别人专业。 三、就是销售公司的盈利的问题，钟翊文从粤省那边的朋友那里得知，地产销售代理公司的销售提点一般是销售额的2%，他认为这个提点虽然看上去有得赚，但如果综合了项目销售周期、人员开支等各方面因素后，公司具体的盈利可能就不太稳定，而这也差不多是他不愿意入股沈平公司的原因。 沈平大致算了一下，现在静安上城还剩288套房源，按照目前的房价来算差不多还有两千四百多万的销售额，按照2%的销售提点来算，沈平的公司就可以提取48万多的销售提成。 而考虑到从张妍欣那里了解的置业顾问销售提成标准是销售金额的千分之三，这样算下来，就是说要给置业顾问的提成要达到7万多。 还有销售经理的报酬，由于沈平不清楚这个职位的收入标准，但考虑到销售经理的重要性，他觉得至少要预留10万块钱出来当做销售经理的报酬。 这样算下来，就是48万-7万-10万=31万，也就是说沈平的代理公司，可以在这个项目上赚到31万块钱。 当然这31万只是纯盈利，还要去掉公司的各项开支和人工基本薪资的开支，也就是说这288套房源的销售周期越长，公司的各项运营成本就越高，公司在这个项目上所获得的实际利润就越少。 尽管钟翊文认为这种代理公司的利润不太稳定，但沈平却不置与否，因为以他现在在五金厂的工资水平，要赚到这30多万，谁知道要赚到猴年马月去？ 更何况，他知道未来的房地产行业会有爆发式的增长，只要这个代理销售提成标准不变，随着未来的房价越来越高，未来接到的代理项目越来越多，那公司的盈利就会有着稳定的增长了。 现在沈平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间销售代理公司开起来，即使现在还没有找到专业的销售经理来主持具体工作，但沈平相信只要公司真的运作起来，职业经理人还是找得到的。 只是第一点最让沈平头疼。一共需要25万的启动资金，这笔钱现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可以在静安上城买3套房子了。 这么大的一笔钱，钟翊文又不愿意入股，沈平现在没有办法，只有打起手上认购证的主意了。 现在的民众广场已经成了公开的认购证集中交易地，所以沈平第一时间想到了来这里打探认购证的行情。 今天广场上的价格到了每本320块左右，只比昨天涨了那么一点，好像在这个价位就已经稳定住了。 沈平坐了2个多小时后就起身离开了，这里的价格不适合他，真要按照广场上的价格，他也只能卖12万，离25万的启动资金还差一半。 所以他想去锦江饭店七楼的那个茶室沙龙看看，樊自强说过那里是炒家集中地，并且还各个都是大款，因此他认为只有在那里才能将手中的认购证卖到最高的价格。 上到七楼，经过君和证券大户室时，沈平朝里面稍稍看了一眼，里面还是只有两三个工人在做着一些没有噪音的施工，但是整体来说与前几天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看来这里差不多快营业了啊！”沈平咕哝一句，就朝对面茶室沙龙走去，进去一看，里面也没有什么人。 他向服务员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里一般晚上9点到10点半这段时间的人才是最多的。 谢过服务员，他又要了一杯便宜的清茶，便在沙龙里的为数不多的客人身上打量起来。 环顾一圈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独自喝茶看报的中年人身上，他走过去，站在桌边客客气气的问道：“你好，能打搅你一会吗？” “有事吗？”中年人抬眼上下打量了沈平一番，见他穿着普通，也就没什么好脸色的又低下了头去看报。 “我有一套认购证想卖，不知道你想不想要。”沈平本来就只准备打探情况，也就自然不会报出自己手上的真实数量。 “哟！”中年人一听有认购证，这才来了一点性质，合上报纸，请沈平坐了下来，“你打算什么价卖？” “我也不知道什么价合适，要不老板你报个价吧！”这一次，沈平才不会像上次卖给杜庆隆那样，自己傻傻的先报价格。 樊自强说过，这里是炒家之间传递消息的地方，那就是说来这里的人绝对知道认购证到底值多少钱。 所以沈平这一次打算让别人来报价。 “每本450块。”中年人把沈平当成了广场上的那些贩子，他知道这个价格绝对比那些贩子的上线给的高。 沈平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价格虽然比外面的价格高，但他相信肯定还能更高。 “嫌这个价格低了？”中年人有些诧异的再次打量了沈平一番，心想这个贩子胃口倒是不小。 “不是。”沈平略带歉意的笑了一下，站起身来，道：“我今天没带认购证，等我明天晚上九点半把认购证带来了再说吧！” 说完他就朝着另外一边独自坐着的一个人走去，故技重施，简单询问了一下价格，然后借没带认购证为由起身离去。 如此反复几次，有个男***员都看不过眼了，他拿着沈平先前付的茶钱想要将沈平赶走，然而沈平却笑着说这几十块钱是给他的小费后，才开开心心的离开。 与此同时，那些被沈平骚扰过的人原本都认为他是在胡闹，哪有说要卖认购证却不带认购证的？ 可等到沈平接连问了好几个人后，他们心下顿时有了判断，沈平手上有货，并且绝对不止一套。 或许一本两本认购证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但是按套来说，他们就有了兴趣，因为现在外面基本上找不到成套的认购证了。 当他们反应过来，想要留住沈平再加价的时候，沈平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来只有等他明天晚上再来了。” 第六十六章 拍卖 第二天晚上，沈平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出现在了民众广场上，这还是他近半年来第一次晚上出现在这里。 现在他才发现，那些收购认购证的贩子居然改变了人们的夜生活，广场上的人流居然比白天还多，好多人都在和那些贩子据理力争，想要将手上的认购证卖到更高的价格。 然而今天的价格也仅仅是比昨天多了10块钱，就像那些贩子又统一了价格一样。 “咦！怎么不见樊黑呀？”沈平发现昨天和今天好像都没有看到樊自强，他觉得要想打破这些黑心贩子对价格的垄断，就非要有像樊自强这样更黑的人出来搅乱下局面才行。 等到九点半，沈平才朝着锦江饭店走去。 现在的夜幕已经黑暗，但是锦江饭店那一排的一些建筑确格外明亮，尤其是半空中几乎挂在一排的锦江饭店、皇朝会所、王宫酒店3块醒目的招牌，最是醒目。 沈平暗自咋舌，这3家连在一起，还真算是吃喝玩乐一条龙了。 到了锦江饭店楼下，居然已经有人在门口已经等着沈平了，他一见沈平到来，就赶紧迎了上前，一只手搭在了沈平肩上，将沈平往隔壁皇朝会所带去，道：“小兄弟，咱们去隔壁皇朝会所喝上几杯。” 这个人就是昨天沈平最先询问的中年人，他已经在这里等沈平等了好一会了，就是为了拦住沈平，不让沈平上去。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楼上茶室沙龙的人太多，他担心沈平上去后，沈平的认购证会被别人买去。 沈平站住身形，推开他的手臂，笑道：“我想上去喝点茶。” 他明白中年人想做什么，但他选在这个时间点过来，就是为了将手中的认购证卖个高价，自然就不会被中年人给忽悠走。 中年人现在知道沈平不是普通的贩子了，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当即就站在饭店门口和沈平谈起价来，谈了十来分钟，最终他也只肯把价格出到每本600块的价位，就不再往上加了。并且他还声称这绝对是最高价了。 虽然中年人开的价格比广场上那些贩子的价格高了一倍，但沈平还是谢绝了中年人的报价，随之走进了锦江饭店的电梯。 在电梯里，中年人似乎犹豫纠结了好久，一从电梯出来，就将沈平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小兄弟，我再加50，每本650块怎么样？这真的是最高报价了。” “这都已经到七楼了，就让我先进去喝口茶再说吧！” 沈平还是婉拒了中年人的报价，朝着茶室沙龙走去，在经过君和证券大户室门口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朝里面看了一眼。 现在里面基本上已经装修完了，一些阿姨正在打扫卫生，里面灰尘漫天。 沈平收回目光，正准备朝对面茶室沙龙走去，忽然林仟雪出现在面前，她看见沈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对着另外一个方向说道：“魏姐，我现在真的不饿，要不你把汤给沈平喝吧……“ 说着，她又回过头来朝沈平使了个眼色，就拉着沈平将他推向了站在一边角落一手端着一碗汤、另一手提着一个汤壶的魏姐那里。 “你怎么来了？”魏姐奇怪的问了一句，然后就端着那碗汤又绕着圈的劝林仟雪先把汤喝了再说。 “魏姐，我现在真的不饿。”“你看我都胖了一圈了，衣服都撑起来了。” ………… 就这样闹了好几分钟，沈平才弄清楚什么情况，原来这一周来魏姐每天都给林仟雪送汤来喝，而林仟雪可能是因为腻了，也可能是像她所说真的胖了，反正今天怎么都不愿意再喝。 见到林仟雪一直投过来求助的目光，沈平一把抢过魏姐手中的那碗汤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接过那个汤壶，笑嘻嘻的说道：“魏姐，你的汤真好喝，她不喝，我喝。” 说完，他又咕哝一下将手中的那碗汤喝了个精光，魏姐见状，笑骂道：“你慢点，别噎着……你记得给仟雪留一点啊……诶，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干嘛？” 沈平将汤壶盖拧好，道：“魏姐，我请你到对面去喝茶。” 魏姐看了一眼对面的茶室沙龙，她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见到沈平很坚决，便拉着林仟雪一道朝茶室沙龙走去。 林仟雪没辙，只能朝小张喊了一句：“小张，待会那些桌椅什么的送过来你记得检查一下……” 此刻，茶室沙龙里的人果然很多，乍一看去，好像到处都是人影在晃动。 沈平好不容易才在中间找到一张空着的桌子，他将手上的袋子和汤壶往桌上一放，然后很绅士的给魏姐和林仟雪拉开椅子招呼她们坐了下来，而后他自己则坐在了对面。 沈平从门口到走进来坐下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而已，可是有几位昨天下午被他询问过的人就已经将他认了出来，他们第一时间围了过来，热情而又老练的说道：“小兄弟，咱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他们几人说的有些隐晦，显然是和先前在楼下拦截沈平的那个中年人打着一样的主意，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沈平想卖认购证的事情。 沈平笑了一下，也没说话，就这样打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四摞认购证，一字排开，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桌子正中间。 “……”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好一阵后，才有人打破这片沉默，道：“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平伸出一只手，在这四摞认购证上方划了一圈，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说道：“诸位老板，我不知道这4套认购证到底值多少钱，所以只有拿到这里来让大家给我报个价，哪个老板报的价最高我就卖给谁。” “哗——”这下围在周围的几人顿时明白了，沈平是想将认购证在这里拍卖。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边相互议论，一边各自找到附近的一个空位就坐了下来，准备参与竞价。 这时魏姐也看出了沈平想做什么，但她还是有些好奇，小声问道：“你怎么突然间想把认购证都卖了？” 沈平凑上前小声的认真回答：“我要开公司，现在很缺钱。” 啧。。。 魏姐很是诧异的看着沈平，她发现沈平的变化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看不透，前阵子都还每天哭穷，这会就突然要开公司了。 现在她的心里有很多疑问，关于沈平想开什么公司之类的问题，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便收拾起心情，准备看沈平的这4套认购证到底能卖多少钱。 坐在魏姐身边的林仟雪不知怎的，很不屑沈平现在当众拍卖认购证的做法，忍不住挤兑道：“恭喜你啊！终于找到认购证贩子的老巢了！” 呃。。。 沈平无语，刚才在门口不是还帮你解围了吗？怎么这会就开始挤兑我了？ 为了提醒刚才帮了林仟雪解围的这件事，沈平悄悄的伸出手扶在了魏姐的汤壶上，然后朝林仟雪的方向推了一点距离。 “……”林仟雪顿时花容失色，差一点就叫了出来。 沈平见状，赶紧收回手，将目光转向周围正在谈论认购证价格的那些人身上。 而林仟雪则气岔岔的狠狠盯着沈平，她很是唾弃沈平这种近乎无赖的做法，如果不是魏姐在旁边，她甚至很想提起桌上的那个汤壶朝沈平连上泼去。 ………… 第六十七章 纷纷驻足 就在林仟雪暗自和沈平斗气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报出了价格：“小兄弟，我出每本500块的价格买下你的4套认购证。” 此话一出，先前在楼下企图拦截沈平的那个中年人就一下嗤笑了出来，“呵！我刚才给这个小兄弟报价每本650的价格，他都不愿意卖，你这个价格还是留着去哄骗广场上那些无知的人吧……” 这两人将话题一打开，周围就开始议论起来，很快就吸引到了沙龙里一些其他的顾客，他们过来一打听，再往沈平这边一看，4套崭新的认购证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沈平是在拍卖这4套认购证。 一时之间，沈平这一块顿时变得骚动起来，不断的有人在附近找椅子坐下，也不断的有人在议论纷纷。 “每本650块？老李你对认购证这么有信心？”有人质疑那个中年人的报价， 被叫做老李的那个中年人冷笑一下，“你要是觉得价格高可以不买。” 老李说话很呛人，直呛得先前那个质疑他报价的人撇过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但沈平却发现那个人并没有因为老李的话而生气，相反他低下头和坐在他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看上去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同样的情况不仅一处，沈平眼角悄悄扫视了一圈，还有几处也是这样的情况，他们也不叫价，尽顾着低头和坐在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当然也有人在不断报出新的价格： “我出每本670。” “我出每本690。” “我出每本700。” …… 价格没有涨得很快，但却总有不同的人在持续报出新的价格。 每当一个新的报价出现，沈平注意到周围总是会有人低下头去小声议论一番。 乍一看上去，他们像是在商量下一轮应该报什么样的价格一样，但沈平却知道不是这样，因为沈平注意到他们低头商量议论完后并没有参与报价。 并且每当一个新的报价出来的时候，连带着先前报价的人都会拧着眉头、神情凝重的低下头去，等到他们议论完再次抬头的时候，他们的眉头也已经舒展开，眼里也是精光闪闪的看着四周，就像在期待别人报出新的价格一样。 没错，就是期待的眼神。 起先沈平还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这些人都对认购证不感兴趣？只满足于做一个吃瓜观众？ 但仔细琢磨了好一会，沈平才发现原来是这些人也不知道认购证的真正的价值，他们也是想借着沈平拍卖认购证的机会，来从别人的报价里来判断认购证的真正的价值。 “看来这里虽然是炒家之间信息交流的地方，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有关的全部消息。”沈平在心里这样推测。 事实也正如沈平所想，这间茶室沙龙虽然是一个炒家聚集地，但其实每个人手上掌握的信息都很有限，大家来这里不过是想相互交换彼此手中有用的信息而已。 但是出于利益使然，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谁都不愿意轻易跟别人分享自己掌握的信息，因为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少数人掌握的信息才能让他们赚到钱。 也因此，才造成了现在每报出一个价格，大多数人都会去低头议论一番，以此来推测揣摩一番，因为大家都知道，虽然来这里的人都有钱，但是没人会去做亏本买卖，既然有人敢报高价，那他一定是拥有相对应的信息。 就这样，价格继续在缓慢的逐渐攀高，周围那些捕风捉影的低头议论声也越来越密集。 当价格到达每本850块的时候，周围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声“哗——”的惊叹声！ 不仅周围那些人，就连当事人沈平也没想到会到达这么高的一个价格，每本850，就是每套八万五，四套就是34万块。 他暗自庆幸当初选择了来这里拍卖手中的认购证，但他也有点后悔，后悔将4套认购证都拿出来拍卖了，因为按照现在的价格，只需要卖3套就可以筹到25万的启动资金了。 这个时候，茶室的一个包间里，一个穿着瘦高瘦高的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坐下，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叹气道：“哎！现在的贩子真是越来越机灵，居然有人跑到这里来拍卖认购证了……” 里面几人听了一会，才弄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有人打趣道：“老黄，照我看这个贩子很有潜质，不如你把他收到你们黄牛大军中吧，哈哈……” “我呸，我们才不要这种没组织没纪律的人……” “哈哈哈……”几人大声嘲笑了一会后，脖子上挂着条大金链子的杜庆隆眯起眼睛笑道：“行了，现在咱们事也已经谈完了，那就接着去隔壁皇朝会所喝酒吧！” 杜庆隆话茬一打开，除了斯斯文文的唐文华外，其他几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杜老板，我就不去了……”唐文华想要推脱，然而杜庆隆却不以为意的一下子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坏笑道：“你千万别说不去，上次那个悦悦姑娘跟我提了好多次了，就想再见你一面，和你喝喝酒……” “行了老杜，你又不是不知道唐文华的为人，你就别为难他了。”唐文华的老板吴永城沉声制止了杜庆隆对唐文华的蛊惑，道：“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外面把认购证买下来了。” “算了吧老吴。”杜庆隆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坐痕，道：“我手上的认购证够多了，与其花钱便宜那些小贩，我还不如拿钱去隔壁多喝几杯酒……” 说着说着，杜庆隆就带头朝外面走去，在经过大厅中间的时候，他忍不住还是瞟了一眼中央议论纷纷的人群。 可是这一瞟，就让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坐在人群正中央的就是沈平，还是穿着普普通通的工装棉外套，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难怪老黄把他当成了广场上的那些贩子。 他想了一下，也就只有这个浑头小子才能做出如此别具一格的事情，跑到这里来拍卖认购证。 杜庆隆一边朝沈平走去，一边在心里鄙夷道：“半个月前不是才从我这卖了3万块钱吗?这么一笔钱你就不会给自己买几件像样的衣服穿穿吗？” “老杜你干嘛去？”老黄在后面追问。 “你们先坐着等我一会。” ………… 与此同时，沈平拍卖认购证的事情传遍了这里所有的包房，虽然大多数的包房都不怎么看得上这4套认购证，但总有那么一些例外。 其中一个包房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普通棉外套的老汉，他看见原来是沈平在拍卖认购证，也顿时来了兴趣。他将指缝中夹着的没有过滤嘴的香烟抬起来，很享受的抽了一口，然后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座位坐了下来。 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面容姣好、穿着时髦的丽人跟着坐在了老汉旁边，其中那名中年男人啪叽抽了一口雪茄，吐了一个烟圈后，好奇的问道：“老岑，你手上的认购证不少吧？怎么也对这4套认购证感兴趣？” 老汉笑了笑，目露精光的看着沈平，道：“我只是对那个小子有点兴趣而已。” “是吗？快说给老弟我听听是怎么回事？” “呵呵……” 另外一个包间里，大概有十来人正在品茶谈事，但是外面大厅有人拍卖认购证一传进来，其中一个黑黑壮壮的年轻人就赶紧站了起来，对其他人笑道：“各位兄弟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诶，我说樊黑你能省点心吗……现在我们谈的事情，是那4套认购证比得上的吗……” “行了，我知道分寸，我就出去看会。” ………… 第六十八章 身份不一般 茶室沙龙里随着价格的逐渐走高，报价的频率也越来越慢，但是这些对沈平没有影响，因为整场拍卖根本没有主持人，拍卖什么时候截止都是沈平自己说了算。 “喂，现在都880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结束啊？”魏姐小声询问沈平，现在她的眼里已已经全是代表钱的符号，她怎么也没想到认购证会卖到这样的一个价格。 “再等等看！”虽然沈平很淡定，但是他的眼里也有着一丝火热与期待，他想看看这个价格到底会涨到哪里去。 “哼！”坐在对面的林仟雪神情冷淡，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沈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沈平这副无赖打诨、财迷心窍的模样，心里就很是来气。 “……”沈平同样也瞟了一眼林仟雪，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和自己冷眼相对。 这个时候，杜庆隆已经来到沈平身后，周围有人率先认出了杜庆隆，都很客气的和他打起招呼来：“哟，杜老板你今天也在这啊！”、“杜老板，你对这认购证也有兴趣？”…… 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圈类人，他们都知道像杜庆隆这种做餐饮生意的炒家，各个都是人多面广，手上掌握的有用信息绝对只多不少，所以大家对他自然也就很客气。 杜庆隆和和气气的大家打了一轮招呼，才一手拍在了沈平肩上，道：“老弟啊，最近怎么没来找我吃火锅？” 沈平耸肩摆脱了杜庆隆的手，举起桌上的一个茶杯茗了一口，笑道：“杜老板，吃火锅容易上火，还是喝茶好！” 自从在钟翊文那里知道杜庆隆的真实身份后，沈平就不想和杜庆隆走得太近。 不仅因为杜庆隆的心思太深沉，还因为他那颗想做股市大鳄的野心，沈平担心和他走得太近，自己什么时候被吃了都不知道。 所以他只能对杜庆隆敬而远之，最起码也要等到自己确实拥有足够的能力，让杜庆隆真的对自己平等视之才行。 “呵呵！”杜庆隆摇头苦笑两声，这个沈平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他觉得头疼，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但他脸皮厚，见沈平不吃自己的那一套，便将目光转向了坐在沈平对面的林仟雪身上。 作为这间茶室沙龙的常客，杜庆隆早就知道林仟雪是对面军和证券大户室的经理，也早就见过美艳惊人的林仟雪。 说实话，他也曾经对林仟雪动过心，毕竟林仟雪长得太美了，她即使只是稍施妆容，也比隔壁皇朝会所那些浓妆艳抹的俏骄佳丽要美上无数倍。 但无奈林仟雪虽然漂亮，但是气质却有些偏冷。如果你和她谈工作、谈大户室的一些事情，她会和你笑着说上很久，但如果你稍有心怀不轨，她马上就会对其冷眼相对，不再搭理。 为此，很多像杜庆隆一样对林仟雪曾经抱有幻想的人，也早已经收起了他们那些不安躁动的心， 但是这会，杜庆隆一见到出了名的冷美人林仟雪居然和沈平同桌相对而坐，当下就猜测他们二人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 “老弟，这是弟妹吗？怎么不跟我介绍一下……” “……” 林仟雪一听，顿时狠狠的盯向沈平，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她认为肯定是沈平跟杜庆隆瞎说了些什么，杜庆隆才会叫她“弟妹”。 然而沈平表示很无辜，他压根就没想到杜庆隆会这样口无遮拦。 为了不让杜庆隆继续胡言乱语下去，沈平赶紧跳了起来，握着杜庆隆的手，将他朝远处推去，“杜老板，你没事瞎说些什么……如果你要买认购证就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叫价……” “诶，弟妹，我在浦江街上有间庆隆火锅，老哥我随时欢迎你过来吃火锅啊……”杜庆隆不时回头朝林仟雪喊道。 其实，以杜庆隆的老练，他已经看出来了沈平和林仟雪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但此刻他就是想使坏，就是想要一直让他头疼的沈平也头疼一番。 “魏姐，大户室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林仟雪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想要起身离开，但无奈魏姐拉着她，使劲安慰：“这应该都是那个杜老板瞎说的，别往心里去……” 沈平好不容易才将杜庆隆给推走，回来一坐下就低着头对坐在对面的魏姐和林仟雪说道：“魏姐，我跟你们说，他那间庆隆火锅用的是地沟油，你们千万别去……如果去了，保准你们吃了拉肚子。” 沈平觉得杜庆隆太可恶，必须要诋毁一下他的那间火锅店，说不定他还真就用的地沟油。 但是这个时代的魏姐她们哪里懂地沟油是什么？她们也只能翻起白眼一起鄙视沈平，不为地沟油，而是为刚才杜庆隆的胡说八道。 就在这个桌子气氛比较紧张的时候，一个黒壮黒壮的身影很是自来熟的坐在了沈平旁边的空位上，嬉皮笑脸的对林仟雪说道：“林经理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沈平侧眼看去，原来是樊自强，当即他的心里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仟雪直接撇过脑袋看向别处，对于樊自强这种登徒子，她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你谁呀？”沈平很警惕。 樊自强搭上沈平的肩膀，宛如一对狐朋狗友一样，咧嘴奸笑道：“兄弟，你忘记前几天答应我的事了吗？……你说把我介绍给林经理认识的……” “噗……”沈平无语，你这个黑大头还能再离谱些吗？ “……”魏姐目光灼灼的瞪向沈平，她不明白沈平怎么尽认识些乱七八糟没个正经的人，如果不是她对沈平很了解，恐怕当场就会提起桌上的汤壶朝沈平拍了过去。 同时，林仟雪抬起桌子底下穿着高跟鞋的脚，“嘭”的一下就踩在了沈平脚背上，然后也不管沈平是死是活，就想要起身离去。 “林经理，我开个玩笑而已。”樊自强见到林仟雪眼色很是不善，在她将要起身之前，赶紧岔开话题：“我只是见沈平在这里卖认购证，过来凑个热闹而已……” 说着，他看向沈平，抱怨道：“还说兄弟了，你要卖认购证居然都不想到我……诶，你的脸怎么扭曲变形了？” “……”沈平没好气的瞥了樊自强一眼，这不都是你害的么？要不你被高跟鞋踩一下试试？ “活该！”林仟雪瞥了一眼沈平。 “……”沈平很无辜的再次瞪了一眼樊自强。 此刻，脚下钻心的疼痛，还有心里隐约冒起的不安在提醒沈平，必须要尽快结束认购证拍卖了，要不然，这个黑大头樊自强还指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扯了扯嗓门，大声打断周围嗡嗡嗡的议论声，道：“诸位，刚才是谁叫的每本950块来着……你们继续啊！” “……”周围众人愣了一下，现场安静了好一会才有人说道：“沈平兄弟，刚才不是还每本900吗？怎么一下就每本950了？” “是吗……那你们就从每本900开始吧……” “……”坐在周围的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个小子一点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甚至用扮猪吃老虎来形容他也不过分。 过了一会，当价格缓缓到达每本920块的时候，一个漂亮的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了沈平桌前。 “你好！这是我们老板送的。”服务员熟练的将托盘上的茶壶和一些水果小吃放在了桌上，然后细声说道：“我们老板报价每本1100块。” “哗——” 服务员价一报出，四周顿时喧哗开来，不仅为这个价格，还为马老板给沈平送餐这一点而感到好奇。 要知道，在座的每个人都是这里的常客，然而却从没有人享受过这种待遇. 有人四下看了一遍，才在人群后方的一个角落里，发现和茶室老板娘，还有一位老汉坐在一起的伍老板。 “伍老板，好久都没在这里见到你了。” 当即，就有人对抽着雪茄的伍老板奉承起来，也有夸赞老板娘的，但是唯独没人理会伍老板旁边的那位抽着春城，笑容满面的老汉。 因为人群相隔，沈平也看不见伍老板的尊荣，但是从周围那些人对其的态度来判断，沈平估计伍老板的身份比杜庆隆还要高， 沈平纳闷，自己又不认识这个伍老板，他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好？ 沈平虽然不懂茶，但从茶壶里飘逸而出的清香判断，这壶茶的价格应该不便宜。 本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沈平自己拧开了魏姐的汤壶，往汤壶盖里倒了一碗汤自己喝了起来。 魏姐见状，低声骂道：“你在人家做生意的地方喝自己的汤，合适吗？” “这水果看着就好吃，这茶闻着就好喝，我这不是想让你们多吃多喝点吗？”说着，沈平又大咧咧的喝了一口汤。 旁边有些人见了，很默契的低下头去暗自商量揣测： “刚才杜老板叫他老弟。” “是啊，杜老板刚才也说得很清楚了，对面大户室的林经理和他还有一些很亲密的关系。” “对，现在还有伍老板给他送餐。” “你说错了，他好像并没有将伍老板放在眼里，居然在这里喝着从外面带进来的汤……” “对对对，你们看，伍老板还没有叫服务员来阻止。” “所以我估计这个人的身份很不一般……说不定他手上肯定有着一些第一手的资料。” “对对对，要不然以杜老板和伍老板的他们的实力，何必要对他这么客气……” 第六十九章 不好的预感 在众人一阵猜度喧哗之中，又一个报价响彻在众人耳际：“我出每本1300.”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是先前过来和沈平熟络打招呼的杜庆隆。 “伍老板，不好意思，今天我老弟在这里拍卖认购证，我再怎么样也要捧下场。”杜庆隆隔空朝着伍老板喊话，他分寸拿捏的很好，话面上来看即没有得罪伍老板，又给沈平示了好。 “没事，价高者得嘛！”伍老板客气回应。 “那改天伍老板你来我庆隆火锅，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现在的场面很奇怪，杜庆隆和伍老板两人因为中间隔着一浪一浪的人头，两人基本上看不见，可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能相互客套起来。 现场因为杜庆隆的叫价而喧嚣起来，但是沈平却有些不满了，他很不满意杜庆隆说“给他捧场”这样的话，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杜庆隆是他找来的一个托，他们在这里唱双簧了。 想到这，沈平喝了一口汤，平静的对周围说道：“能来个人把杜老板的价格压下去么？” “……” 大厅里一阵安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脸色很不自然。 现在的价格都到每本1300了，一套下来就是13万，4套一共就是52万。 虽然在场的这些人都有点资产，但是在没有得到与这个价格相匹配的消息之前，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加价啊！ 杜庆隆这边，有人怪笑道：“老杜，看样子那小子很不想承你的人情啊！” “是啊老杜，既然如此，这钱也可以省了，你可以用这笔钱请我们去隔壁皇朝会所了……嘿嘿……” “别吵。”杜庆隆脸色一片铁青，在心里暗骂沈平太混蛋了，居然当众拉他面子。 一向沉稳的吴永城看出了杜庆隆的反常，问道：“老杜，他值得你这么看重吗？” 杜庆隆瞥了吴永城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斯文平静的唐文华，苦笑道：“你有唐文华帮你，自然什么都不愁了，可我却没人帮啊！”说着，他就将目光转向了大厅中央淡定自如的沈平身上。 他暗自思忖，应该是上次每本300块钱收沈平的认购证的价格太低，才让他对自己有了成见，要不然他也不至于现在在这里拍卖认购证。 可是上一次从市场上的消息来判断，认购证也就值每本几百块而已，再高的话，他杜庆隆也就没得赚了。 这时，杜庆隆的脑袋突然一转，沈平是钟翊文带来的，以钟翊文的眼界和为人应该不会无的放矢，钟翊文肯定也是看中了沈平的某些方面。 想到这，杜庆隆就拍了一下大腿，心里暗叫后悔，后悔当初应该直接报出一个高价，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另一边，伍老板抽了一口雪茄，笑道：“老岑，你的眼光果然独到啊！这个小子很有点特别！” 旁边的老岑就是岑汉生，先前他将沈平在人民大食社用八道菜比作现在八只股票的事和伍老板说了一下，这才引起了伍老板的兴趣，所以才叫服务员给他送了壶茶过去。 “岑大哥，我是相信你的眼光的，可是你不觉得他太不懂人情世故吗？” 开声询问的是邱婉怡，这间茶室沙龙实际上就是她在管理，在这里，她见惯了各种虚伪奉承，对于沈平这样既不领伍老板的情，又当面下杜庆隆面子的人，她还真没见过。 “呵呵……”岑汉生笑了笑，道：“真性使然，这一点在咱们这个圈子太难得了。” 邱婉怡想了一下，是这么个理，当下她就在心里记住了沈平这个人。 “岑大哥，既然你这么看重他，那你要报价买他的认购证吗？” 见到岑汉生点头，邱婉怡又说道：“那我叫小清去帮你传话……”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 穿过喧嚣人群，来到沈平桌前，岑汉生拍了拍沈平，掏出裤兜里3块钱一包的春城，熟练的抖出一根烟，递到沈平面前，笑道：“小兄弟，抽烟不？” 沈平抬眼一看，双眼顿时一亮，这不是那个低调土豪岑汉生吗？ “老哥，快坐快坐！”沈平接过烟，站起来热情的招呼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岑大哥，你也在这里啊！”魏姐也认出了岑汉生，笑着打起招呼。 “是啊……”岑汉生回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又给樊自强递出一跟烟，笑道：“小伙子，你抽烟不？” 樊自强很是嫌弃的瞥了一眼没有过滤嘴、3块钱一包的春城，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谢谢，我自己有……” “呵呵！”岑汉生也不见怪，将烟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先后给沈平和自己点上。 沈平抽了一口，然后抬眼朝四处打量一圈，发现周围根本没有空的桌椅，心想自己总不能一直站着吧？ 于是他就想着趁机把樊自强赶走，毕竟自从樊黑出现之后，他的心里一直都有种不安的感觉。 可樊自强毕竟脸厚身壮，无论沈平怎样哄骗，他就是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抽着烟、喝着茶、吃着水果。 不得已，沈平只有一个屁股坐了下去，和他挤在了一张椅子上面，然后跟岑汉生寒暄起来。 现在沈平对岑汉生这股热情的劲引来周围声声猜疑揣测，他们就不明白沈平到底在想些什么，放着伍老板和杜老板不去讨好巴结，却偏偏对一个穿着普通、只抽3块一包烟的四十多岁老汉这么热情。 “这个小子真是一个另类的奇葩。”众人在心中当下判断。 远处杜庆隆也很无语，他自认对沈平已经表现得很有诚意了，可是这个混头小子却总将他不当回事。 这就算了，可现在沈平居然对一个普通老汉这么热情，这算什么？ 是觉得我比不上那个老汉吗？ 此刻杜庆隆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另一边邱婉怡听到了附近的纷纷议论，不禁笑了出来：“老伍，你说沈平知道岑大哥的身份吗？” “老岑这么低调，他应该不知道。”伍老板抽了一口雪茄，接着说道：“我估计杜庆隆都未必知道。” 邱婉怡想到此刻杜庆隆脸上应该出现的表情，不禁又笑了出来，然后她渐渐的将头靠在了伍老板肩头，柔声说道：“你今晚还走吗？” 伍老板没有回答，只有雪茄燃烧的声音再回应邱婉怡，片刻后，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的眼里也尽是失落与失望。 沈平和魏姐两人与岑汉生热情的寒暄了一会后，岑汉生见沈平指缝中的烟已经快烧到头了，便又拿起桌上的烟抖出一根，递到沈平面前，“再来一根？” “不用了老哥。”沈平抬起只抽了一口，现在挂着长长烟灰的烟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小心将其掐熄在烟灰缸中，笑道：“你看我都没怎么抽，就不浪费你的烟了。” “不会抽烟还学人家抽什么烟。”林仟雪轻碎一句。 “呵呵，不碍事……”岑汉生眯着眼睛又点了一根烟，然后才缓缓对沈平说道：“现在好一会都没人报价了，我就报个每本1500意思一下吧！” 啧。。。 沈平在心中长吸一口气，土豪果然是土豪，报了这么高的一个价，还只是意思一下。 “哗——” 周围也顿时喧哗开来，每本1500，一套就是15万，这个价格忒高了吧？ 有人邹着眉头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说道：“这个老哥刚才好像和伍老板坐在一起……” “是吗？难怪他能报出这样一个价。” “咦！你们看，这个老哥好像对沈平很客气的样子……” “当然要客气啊，你们没见到先前那小子对伍老板和杜老板都不理不睬，一点面子也不给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那照你这样说，这个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啊？以至于这样一位大佬要亲自过来报价……” …… 听到附近的这些议论，沈平真是哭笑不得，他只是很自然的做出了一些心里所想的事情，没想到就被别人误会成这样。 同时，他在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岑汉生老哥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和伍老板坐在一起，这么有钱，还这么低调。 远处杜庆隆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但他清楚沈平没有大家口中说的那么玄乎，只是这个岑汉生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他自己是不认识的，只好询问人多消息广的老黄：“老黄，这个人你认识吗？” 老黄站起来朝岑汉生看了看，想了一会后才有些犹豫的说道：“好像在人民大食社那边吃饭的时候见过几次……但也就是平常吃饭遇见的，我也不认识……” “那回去后再找人打听打听。” “老杜，你现在还叫价不？” 杜庆隆无奈摇头，先前沈平已经摆明了不想接受他这个人情，现在就算他把价格叫得再高，估计沈平也不会对自己有所改观，所以他只能等以后再慢慢找机会招揽沈平了。 “行了，你们再等一会，我过去打个招呼。”说着，杜庆隆就朝沈平那张桌子走了过去。 他果然是个人精，一过去就客客气气的先给岑汉生递了一张名片，和岑汉生客套了好一阵后才和沈平他们一一道别。 因为沈平他认识，樊自强他也见过，道别也就很普通，可是到了林仟雪和魏姐那里，就又让沈平头疼起来。 “弟妹，姐，改天来我庆隆火锅吃火锅，全部我请客……” 呃。。。 沈平心想你还要脸不，人家魏姐年龄比你小，你居然叫别人姐。 “他那里是黑心老店，用的都是地沟油，你们千万别去……”沈平迎着林仟雪和魏姐的硕大白眼，拼命诋毁。 好一会后，沈平估计应该不会再有人报价了，便打算和岑汉生握手成交。 然而这个时候，一直都优哉游哉吃水果喝茶的樊自强却干咳两声，很笃定的说道：“我出每本1501块。” 沈平心中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终于成了现实。 第七十章 死皮赖脸樊自强 樊自强的报价让现场的喧嚣哑然而止，谁能想到好端端的认购证拍卖气氛，就被他给这样毁了。 “你加1块钱是个什么意思，你是要搞事情么？”魏姐忍不住唾弃道。 “我是每本加价1块钱。”樊自强脸皮忒厚，他指了指桌上的4套认购证，笑道：，“这里有400本，我一共加了400块钱，合起来是60万400块。” “强词夺理。”林仟雪鄙视了一番，然后又嫌弃的瞥了一眼沈平，她认为沈平和樊自强两个人在某种程度来说很像，都像个无赖。 她很看不过眼，便招呼魏姐起身离去，樊自强却不以为意，嬉皮笑脸道：“林经理再见！林经理晚安！” 魏姐也实在受不了了，狠狠瞪了樊自强一眼，在临走前对沈平说道：“对了，你等会忙完了记得送仟雪回去……” “好嘞，我保证林经理安然到家！”樊自强抢着答应下来。 “……”魏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赶紧拉着林仟雪像躲瘟神一样速速远去，走了几步还特地回头对沈平喊了一句：“还有，明天晚上记得来我家吃饭啊……” “没问题，我保证到！”樊自强死猪不怕开水烫，一一答应下来。 “仟雪，以后见到这个黑大头一定要离远一点……”魏姐赶紧给林仟雪叮嘱。 等到目送魏姐和林仟雪完全离开后，樊自强才回头看向沈平，可是却被目瞪口呆的沈平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还要脸不？”沈平愤慨。 “嘿嘿……”樊自强不以为意的笑了两声，然后朝周围扫了一圈，接着说道：“应该没人加价了，你快点宣布拍卖结束吧！” 艹！ 沈平比出一个中指，他才不会傻的这么快就结束，自从樊自强出现后他的心里就没安心过，直到现在，他的心里都没有平静下来。 可是，事实确实如樊自强所说，当沈平向周围投去一道道希冀的目光时，周围那些人的目光全都不敢与他对视，唯恐避之不及。 很明显，他们都觉得这个价格太高，他们怂了。 不得已，沈平又向低调土豪岑汉生投去一道求助的目光，然而，岑汉生这次没有再加价了，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樊自强，然后就呵呵笑着道别而去。 “老哥，价格好商量，只要你总价加1块钱，事后我给你少一万块钱都行。”沈平很想跑上去将这句没有骨气的话说出来，但他心里也清楚，以樊自强那臭不要脸的性子，指不定还会再加一毛钱，甚至一分钱都有可能。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樊自强见沈平还是没有叫结束的意思，他便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沈平的肩头，笑道：“行了，你也别磨蹭了，等我去包房里拿钱出来，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得了。” 沈平现在基本上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同时他的心里也越来越不安稳，忍不住质疑道：“你是想跑路么？” 如果樊自强真要跑路，沈平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谁叫他的身体看上去结实得像块石头。 “跑路？”樊自强嗤之一笑，然后回头指着周围还未散场的人群，很是自大的说道：“你问问他们，这里谁不认识我樊自强……” 众人一听，赶紧向沈平摇头表示他们都不认识这个人。 开玩笑，人家沈平是连伍老板和杜老板都要示好的对象，还有那位低调大佬都要亲自上前报价，相对而言，你算个什么东西？ 虽然人群中真的有人认识樊自强，但是此刻，他们都默契十足选择无视樊自强。 樊自强见状，也没往心里去，和沈平交代了一声就转身朝着一间包房走去。 沈平对这间茶室沙龙也不熟，他还真有点担心樊自强会就此跑路，想要跟过去，然而周围那群人却很没有节操的跑上来将他围住，纷纷递出自己的名片向他示好。 “小兄弟，这是我的名片，我叫李建木，就是在楼下的那位……” “小沈，这是我的名片，我叫丰伟……” ………… 一时之间，沈平根本无法从人群之中脱身，很快，他面前的桌上就堆满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名片。 到最后，人群都散得差不多了，邱婉怡也过来给沈平递上自己的名片，轻身说了一句“有空常过来喝茶！” 沈平并不认识她，也没见过她，只是觉得她很有女人味，等到她离开后，还是一样将她的名片扔进了桌上的名片堆中，然后就用最开始装认购证的那个黑色塑料带将这些名片一一装了起来。 开玩笑，来这里的人资产至少都有百万，沈平觉得他们的电话以后一定会很有用。 等收拾完桌上的名片，樊自强也提着一个编织袋回来了，他一坐下，打开编织袋口，就开始将里面成捆成捆的钞票往桌上上搬。 沈平估摸了一下，这每一捆应该都是一万块，但考虑到现在自己的心里还是有种不安的感觉，便指着已经放在桌上的几捆钱道：“待会把这些包扎好的钱也数一数，万一你中间少个几张怎么办？” 樊自强一听，从袋子里拿出一捆钱，在手上掂了掂，笑道：“你放心吧！每捆一万块，我只要拿在手中掂一下就知道这个数量准不准……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自己数一下。” 沈平从袋子里拿出一捆钱，试了一下，没有感觉，很是狐疑的瞥了一眼樊自强。 单凭手感就能肯定每捆一万块，有这么神乎吗？ 但是现在，他也不可能去一张一张的数，真要这么做的话，那要数到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沈平看着桌子上的钱越堆越高，突然问道：“诶，你花这么多钱买我的认购证，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认购证的消息？快给我说说！” 虽然他把认购证已经卖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下认购证为什么值这么多钱。 “你手上是不是还有认购证，如果你将手上的那些认购证全卖给我我就告诉你。” “我手上还有十本。” “呵呵！”樊自强不相信的笑了一下，然后从快要见底的袋子里又拿出几捆钱放在桌上，才随意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消息，我只是见有人报价，我就适当加一点而已。” “……”沈平无语，这货不仅脸皮厚，做事方法还贼特么贱。 从最开始在广场上比着其他贩子的价格收认购证，再到现在仅仅加一块钱将岑汉生的报价比下去，如果换个脾气暴躁一点的人，估计会将这货给打死。 “你这样跟风不怕亏死你么？” 樊自强看了一眼沈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道：“如果是别人报价，我应该不会去追加，但现在报这个价格的是伍老板、杜老板，还有那个不认识的老哥他们报出来的每本1500的价格，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亏本，所以我才会追加的……” 说着，他又低头拿出袋子里最后几捆钱，接着说道：“另一方面，我看得出来他们现在报的价，除了认购证本身的价值外，另外还有一部分是冲着你这个人来的，所以我也想跟着看看，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呃。。。“ 话到这里，突然哑然而止，沈平见樊自强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忙问：“怎么啦？” “我只有五十万现金……” “……”沈平脸色顿时不好了，你丫的就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按照樊自强的叫价，4套认购证一共是60万400块，但樊自强现在只有50万现金，为了不让自己吃亏，沈平赶紧伸手去拿桌上的认购证，他要收1套回来。 然而樊自强的动作更快，居然一个虎扑将4套认购证都揽在了怀中。 此时沈平心里那个气啊，可无论他对樊自强如何拖拉踢踹，樊自强就是死皮赖脸的将4套认购证护在怀中，不肯放手。 “10万块当我欠你的，我保证还你！” “我信你才怪！”沈平怒骂，手上的动作也一直没停，“你的钱只能买3套，快还我1套……” “那我帮你运作。” “不行。” …… 第七十一章 GTMD樊自强 樊自强的身体很壮实，怀里抱着4套认购证雷打不动，到后来，沈平先累了，不得不收手，咬牙切齿的看着樊自强，“你没钱乱叫个什么价啊？” “嘿嘿！”樊自强也不恼火，抱着4套认购证，用眼神指着桌上的一堆现金说道：“我的钱大部分拿去做其他用途了，现在就这么一些闲钱了……你放心，我樊自强说欠你的钱就一定会还你钱……“ “去你么的……”沈平忍不住爆出一连串的粗口。 能把五十万说成闲钱，那再拿出十万块应该不难吧？ 既然拿不出来，那就还我一套，你手上还能再剩五万块闲钱了。 还有，你这副死皮赖脸的臭德行，说的话有个屁用。 其实在先前一段时间，樊自强也想过到包房里去找别人借10万块钱出来把钱先给沈平，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打算死皮赖脸的先欠着，他想看看伍老板和杜老板他们看中的沈平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现在毕竟有十万块的缺口在这里，他又舍不得怀中的认购证，不得已，他只好让步道：“这样吧，我把你的钱算在我最近的一笔投资运作里，到时候保证比你拿在自己手上赚得多。” “什么投资？” “现在我不能说。”樊自强很神秘。 “艹……”沈平忍不住又骂了出来，愤慨道：“有钱我自己不会拿去投资吗？ 他现在对樊自强是没辙了，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动，他甚至觉得樊自强就是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故意在这里使坏。 “呵呵！”樊自强笑了一下，很自信的说道：“要不这样，我先给你打个欠条，就两天时间，到时候如果你对收益不满意，非要我还钱，就算我去借钱也会把钱还给你。” 听到这，沈平想追问到底是什么投资让他这样信心满满，但是他死活都不肯说，一口咬定要等两天后看结果。 现在沈平没脾气了，遇上这么个赖皮，只能自认倒霉，但是在最后樊自强写欠条的时候，沈平特地要他加了一句，这十万块要在他的全部投资里算收益。 “你倒是挺机灵的嘛！”樊自强笑了笑，也没有纠结这条条款，从口袋里掏出400块零头给沈平，然后刷刷刷的就在从服务员那里要来的纸和笔上，按着沈平的要求写下了一张十万块的欠条。 沈平觉得不保险，又找樊自强要了他的身份证作为抵押，没想到一向赖皮的樊自强现在倒很配合，居然二话不说就将身份证和欠条一起交给了沈平，这让沈平很诧异。 “你这是什么眼神？”樊自强鄙夷了一阵，再次拍着胸口说道：“想当年我樊自强欠债几百万都一一还掉了，会欠你这么一点钱么……” 你就吹吧你，你这么牛逼现在还不是欠我十万块钱？ 沈平懒得理会，找樊自强把编织袋要了过来，把桌上的50万现金全部放了进去，再把装着名片的塑料袋装了进去，然后把口子一拢就准备走人了。 当重重的一袋子50万现金提在手中，沈平的心里有些打鼓，万一在外面碰上像樊自强这样身强力壮的人打劫怎么办？ 于是他决定今天晚上奢侈一把，到隔壁王朝酒店去住一晚，毕竟安全最重要。 刚出茶室门口，没想到樊自强又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沈平忙问：“你是打算还我钱了么？” “我去送林经理回家。”樊自强嬉皮笑脸的拉着沈平朝对面大户室跑去，结果转了一圈，没见到林仟雪的人，找了一位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下，才知道林仟雪已经先走了。 “哎！我都已经答应了要送林经理回家，怎么不等我呢？”樊自强有些失望，然后拍了拍沈平，道：“行了，今天就这样了，再见！” 这。。。 沈平对樊自强的厚脸皮彻底服气了，人家林仟雪什么时候答应要你送了？ 同时，他也看出来了，樊自强是想借着他来认识林仟雪。 只是林仟雪对他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樊自强就看不出来么？ 最让沈平觉得无语的是，樊自强一见林仟雪不在，居然马上变脸和他说再见。 看着重新走进茶室的樊自强，沈平忍不住开口骂道：GTMD樊自强。 第二天，沈平习惯性的在七点多钟自然醒了过来，洗漱完毕后就迫不及待的用酒店电话给钟翊文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传过来一些汽车的鸣笛声，还有“叮铃叮铃”的自行车车铃声，沈平估计钟翊文正在开车。 “小钟，那个保证金我已经准备好了，开发商那边你帮我问的怎么样了？” “哦！那你先去把公司营业执照办了。” “这。。。” 现在沈平有点纠结，本来他还打算走到哪一步，就做哪一步的事情，可现在钟翊文却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在前头，像赶鸭子上架一样。 尤其是现在4套认购证都已经卖了，虽然到手的钱很多，但他担心开发商那边拒绝销售代理的事情，到时候他就真的要哭了。 钟翊文似乎猜到了沈平在想些什么，直接在电话里说道：“你放心吧！这个星期之内我一定帮你把代理的事情谈下来。” 听到这句话，沈平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拍着胸脯说道：“呆会我就去把营业执照办了！” “行了，现在你有钱了，就去办个电话什么的，好让我随时可以找到你！” “BP机行不？”沈平脱口而出，现在的大哥大要两三万，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奢侈，座机他又没有固定地方放，只有BP机最适合，价格只需要两千多块，还可以随时联系到人，目前来说最适合不过。 “可以，就这样了，我先挂了……嘟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沈平忍不住笑骂：“你还真够忙的.” 办完酒店退房手续，沈平提着一大袋子现金出了酒店，幸好在民众广场边上就有银行，要不然他还真不敢一个人提着这么大袋钱在路上到处溜达。 好不容易存完钱，他留了2万块现金在手上，在去往工商局的路上，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思考该给公司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第七十二章 有事就呼我 “腾讯地产、阿里代理营销、百度集团……” 此时沈平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又一个在未来响当当的巨头公司名字。 嗬！ 光是想想就贼特么舒爽。 当然，他也仅仅只是在脑海里YY一下，并没有想要真的去抢占这些名字。 他担心现在一时爽过头了，对后世会产生一些莫名的影响。 下车后，沈平先找了个地方买了一台摩托罗拉中文BP机，当BP机拿在手里，沈平暗自感慨，上一世的现在，他好像只能对BP机望而兴叹。 来到工商局办证大厅，里面的人很多，沈平在各个办事窗口转了一圈，发现这些办事窗口基本上分为个体和公司两类。 像一些餐馆、商店、小店铺这些营业项目只需要办理个体营业执照就行了，也就是个体户。 而如果你想往大了发展，那就要去办理公司营业执照，所需要的手续和办理流程就要比个体营业执照要复杂很多。 沈平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办理公司营业执照，他先到相关窗口领了一张登记表格，走到一边填写起来。 填写表格前面的姓名、性别、身份证号、籍贯等等基础信息时还好，可是到后面要填写公司办公电话、办公地址时就傻了，这些他都没有啊，还有办公地址要提交相关租赁合同和产权证明，以证实其真实性，这就更让他懵逼了。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现在出去随便租个办公地址的时候，身边突然凑上了一个人，笑道：“小兄弟办营业执照了，这么年轻就敢出来闯了，真是不简单啊……” 沈平转眼一看，他夹着一个公文包，笑得很谄，马屁也拍得贼溜，都快要把沈平给捧上天了。 过了一会，沈平才知道他是专业代办营业执照的，沈平想着刚才就只是填表就已经遇到困难了，谁知道后面那些手续会有多麻烦，索性就找他代办算了。 那个人很小心，一直将沈平带出办证大厅，才递出自己的名片，沈平也很谨慎，再三确认了他不是骗子之后，才问道：“你怎么收费？” “个人300/公司500.” 行吧，这个价格虽然比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但沈平现在有钱，可以接受，只要省事就行了。 那个人叫郝承安，他见沈平很大方的接受了报价，便掏出一个记事本开始认真询问记录起沈平的一些基本情况。 当得知沈平没有办公地址和办公电话时，郝承安眼里放出了一道精光，笑问：“沈总，要不你加500块钱，我给你把办公电话地址什么的全部搞定。” “这样行吗？刚才我在里面看办证流程上写着不是还要上门核查吗？” “你放心吧！里面办事的那些人我们都熟得很，什么都可以给你解决。” 行吧！ 加五百块对沈平来说没什么，只要能让他省心省事就行了，办公室那些等后面再说吧！ 只是这一刻，沈平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皮包公司了，除了他自己名字身份证以外，其他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沈总，你的公司名字？” “新世纪集团有限公司。”在路上沈平也没想到什么很特别的公司名字，就报了这么一个有点俗的公司名字。 “哟！沈总，你是要做大生意啊，我这里还可以代账，到时候一定要关照我啊……”郝承安拍马之余还不忘记扩展自己的业务，做完记录后然后问道：“沈总，你公司的经营项目有哪些？” “房地产开发与销售、资产管理与运营！”沈平想着办证这些琐事太麻烦，就一次性把自己想到的经营项目都报了。 可郝承安写着写着就觉得不对了，有些为难的抬头说道：“沈总，这个房地产开发我没办法帮你写到经营项目里去……” “你先前不是说什么里面那些人你很熟吗？我加钱还不行吗？”此刻沈平为了一劳永逸，说话也大气了不少，活生生一个有钱人的样子。 “嘿哟，沈总，这你真是难为我了。”郝承安没想到沈平这么难缠，擦了把冷汗，道：“这房地产开发不仅要有一定数量的具有相关专业职称的专业技术人员，重要的是还要各种资质证明、批文什么的，这一项就算你给我加10万块我都没办法帮你弄……” 他解释了一会，然后又问道：“还有这个资产管理与运营是什么经营项目？” “你不是专业代办吗？连这些都不知道？”沈平很无语，他现在感觉是在花钱给自己找麻烦，什么都要自己解释一遍。 关于这一项，沈平是想着等到两年后钟翊文落魄的时候，看有没有办法把他给忽悠进公司来。 毕竟他是在华尔街工作过，还参与过资本运作收购的，到时候随着国内的迅猛发展，这些资本运作什么的对他来说，还不是信手拈来，小菜一碟？ 当然这只是沈平现在的想法，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反正先一口气办了再说。 到最后，沈平的新世纪集团有限公司的经营项目变成了房地产项目策划与代理销售、资产管理与运营。 而郝承安也很精明，又找了各种理由，将代办费一共加到了2000块钱。 沈平现在有钱，欣然接受了这笔代办费，签了个临时合约，交了200块钱定金后，郝承安赶紧和他握手，满脸堆笑道：“沈总，这个星期之内我就给你把营业执照拿下来，我先祝你生意兴隆……” “行了！有事就呼我！”沈平大手一挥，转身离去。 沈平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说出了这句“有事就呼我！”，他想了想，记忆之中这句话好像随着BP机的逐渐普及，才在这个时代逐渐流行起来，同时这句话也随着BP机的淘汰而最终被人们忘却。 等到沈平离去，郝承安忍不住碎骂道：“哼！装什么装，连大哥大都没有，还想搞房地产开发……” 牢骚发完，他将记事本一合，放进公文包里，脸上马上挂满笑容重新走回办证大厅，在人群之中继续穿梭寻找另一个需要代办业务的准客户去了。 第七十三章 新的形象 办完营业执照的事，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沈平想了一下，按照钟翊文的说法，他的代理公司肯定开得起来，既然如此也就预示着他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是眼前，他觉得最有必要的还是先去改变一下形象，毕竟现在自己有钱了，名下还有一间“集团公司”，自己的形象还是要注意下的。 他先在附近找了一间顾客还蛮多的理发店，硬是要求理发师给他理了一个干净、清爽的短发，与这个时代普遍厚实的大众发型相比，显得有些非主流。 而这个发型好像给了这位穿着时髦的美女理发师一点启发，居然没有收沈平的钱，还特地强调沈平以后想到什么新颖发型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告诉她。 接着，沈平又在附近的一间大型商场里转了一圈，到出来的时候，他就像换了个人似得，从内到外分别是白衬衣、羊毛衫、李子外套，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裤，脚上也配上了一双黑色耐克运动鞋，背后还背着一个简单款的深色双肩包，活生生一个长腿型男。 他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快下午5点了，便找了一间像样点的宾馆，将自己另外买的几套衣服和鞋子放在了房间里，然后提着给彤彤买的衣服鞋子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魏姐家而去。 走进魏姐家住的大院，沈平正好看见彤彤在院子里和其他小朋友一块玩耍，便凑了上去，“彤彤。” 彤彤回头，看见形象大变的沈平，一时之间居然没有认出来，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疑声问道：“你是沈平叔叔？” “是啊！”沈平哭笑不得，自己变化有那么大么？ “你真是沈平叔叔啊！” 得到沈平的确认，彤彤很是兴奋的围着他绕了几圈，然后兴致冲冲的拉着他的手，就往楼道里钻。 上了楼，一进屋，沈平就闻到一股厨房飘散而出的菜香，彤彤也第一时间跑到厨房门口，很开心的喊道：“妈妈，你看谁来了！” “谁呀？”魏姐和她老公交代了几句才走出厨房，她不经意的朝客厅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客厅里，当即她就有些急了，低头朝彤彤发起火来：“你怎么带着一个陌生人回来了，万一……” 见到魏姐的手掌都抬了起来，彤彤很委屈的说道：“他是沈平叔叔。” “什么？”魏姐正欲拍下的巴掌当即停在彤彤脑袋上空，不可思议的转头又朝客厅那个陌生男人看了几眼。 第一眼，这个人很陌生。 第二眼，这个人长得很不错。 第三眼，这个人的脸是有那么一点熟悉。 等到这个人的脸和沈平完全重合在一起的时候，魏姐忍不住笑骂出来：“诶哟，真的是你啊，来来来，快让我看看……” “要不我换回以前那套工装？”沈平嘀咕一句，他就不明白自己又没有整容，变化真的有这么大么？ “不、不、不！”魏姐摆了摆手，然后围着沈平转了起来，看了好几圈，接着站在沈平身前，给他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道：“就这样，挺帅的，以后就保持这个样子啊……” 这时，彤彤凑了过来，像是有些记仇的朝魏姐说道：“我就说了沈平叔叔吧，你还不信……” “是啊是啊，就你最聪明了。”魏姐宠溺的摸着彤彤的脑袋。 “‘彤彤，我也给你买了一些新衣服鞋子，快进房间试试。”沈平像个亲切的大哥哥，弯下身子，将手中的几个袋子一一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件漂亮的新衣服，逗得彤彤开心的拍着手掌跳了起来。 “你来就来嘛！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彤彤，还不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彤彤接过几件新衣服，就跑进房间试衣服去了。 …… 这一晚上，彤彤因为有了很多漂亮的新衣服，开心的一直粘着沈平，一直到晚上沈平离开，她都舍不得的要送到楼下来。 魏姐等到彤彤上楼后，将用报纸包着的五万块钱塞进了沈平背包里，然后又将一壶汤塞进了沈平手里。 这钱是魏姐想要入股沈平公司的钱，并且她只要百分之五的股份。 而这汤则是让沈平给林仟雪送去的，并且还特地交代了沈平一些事情。 对钱，沈平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现在在这间和皮包公司没什么两样的公司上也没投多少钱，连带上代理保证金，他也只准备先投30万进去。 这样算来，魏姐要投五万块进来，却只要百分之五的股份肯定是吃亏的。 但无论沈平怎么推脱或是要给魏姐增加股份，魏姐都不答应，没办法，他也只能接受了。 而这壶汤，沈平因为吃了魏姐的饭，还拿了魏姐的钱，这点小事再怎么着也必须要做吧！ 等到锦江饭店，沈平一出电梯就看见了身姿出众的林仟雪正站在大户室门口， 他慢慢的走了过去，在林仟雪身边站定脚步，朝正在摆放办公桌椅的大户室看了一眼，平静问道：“这里还要多久开业啊？” “还要两个……” 这段时间，每个从这里经过的人都忍不住要驻足询问一下开业时间，林仟雪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正准备转头告诉开业时间，可当目光落在沈平侧脸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当她认出沈平的时候，语气一下子变冷了，道：“原来是你啊，你今天又要来拍卖认购证吗？” 沈平习惯了她的冷言相对，也没在意，他从大户室里收回目光，将拧在手上的汤壶缓缓举起来，：“魏姐让我来给你送汤……” 话未说完，林仟雪美丽的瞳孔不禁大了几分，显然她对这汤有些抗拒。 沈平见状，就把汤壶收了回来，拧开盖子，倒了一碗汤自己喝了一口，看向林仟雪，平静说道：“汤我送到了，你别跟魏姐说是我喝的就行了。” “……”林仟雪沉默，怔怔望着沈平。现在的沈平让她好像看见了大年夜那天晚上一直陪着她的那个他。 “能借一步说话吗？” 林仟雪点头，默默的跟着沈平走到一边没人的地方，沈平又喝了一口汤，道：“第二件事，魏姐让我劝你别住宾馆了，去她家住一段时间，然后……” 说到这里，沈平感觉不好意思开口，林仟雪见状，忙问：“然后怎么呢？” “然后等魏姐公司的地产代理销售项目上马了，你再去那里买套房子就有自己的房子住了。”沈平这样说也没有错，毕竟魏姐是他公司股东。 “不是你的公司吗？”林仟雪反应很快，以她对魏姐的了解，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的关联。 “算是吧！反正买房对你没坏处。” 先前在魏姐家时，沈平就听魏姐说了林仟雪性子比较倔，不愿意麻烦其他人，现在，沈平见她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赶紧劝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怕麻烦到魏姐一家人，彤彤不知道多想和你一起睡一间房，就在刚才，她还拉着我看了一下她给你铺的床单，还挺整齐的……” 他停了一下，见林仟雪好像又要说话的样子，连忙说道：“还有，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所以为了不让我以后每天提着汤来见你，你还是搬去魏姐家住一段时间算了吧……” 沈平一股脑的说了很多理由，后面林仟雪实在受不了了，连忙打断：“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答应去了还不行吗……诶，你那都有什么样的房子……” 其实，林仟雪先前就是想问问房子的事情，只是被沈平一直打断而已。 虽然沈平现在的公司还没有运转起来，但难得有一个潜在客户，他还是忍不住推销道：“都是80到90平方的两房、三房户型，均价1000，这个价格买绝对划算……” “行吧！等我的认购证中了签，新股上市赚了钱后再去看看。” “没问题。”这一刻沈平有些得意，公司还没开起来就有了一个潜在客户，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会，林仟雪对沈平的态度也好了一点，她发现了，只要沈平不是和很多人在一起，他还算是蛮平静的，给人的感觉也蛮温和的。 这时，她才认真打量起沈平新的形象，上面还好，看着蛮阳光、也蛮有型，但到了脚上的时候，她忍不住蹙眉，道：“你这样的一身衣服，配这样的一双运动鞋，合适吗？” 在这个年代，皮鞋才是最流行、最百搭的，而像沈平这样穿着运动鞋搭配休闲裤的穿法，不仅会被人认为很土，还会认为他的鞋子是在路边买的便宜货。 沈平也知道自己这种穿法还要好久才会流行起来，但在上一世，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穿搭，所以他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样穿挺舒服的，像你经常穿高跟鞋的，可以试一下……” “是吗？”林仟雪再次看向沈平脚下，第一眼的时候确实觉得有些另类，但现在多看几眼，好像这样搭配也不错。 重要的是，沈平的这句话，让林仟雪觉得很暖心，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奔波，每天踩着高跟鞋确实挺累的，如果有选择，她真的不想穿高跟鞋。 过了一会，林仟雪柔声说道：“现在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还不行！” “怎么呢？” “魏姐还让我做第三件事情，就是晚上要送你回宾馆，然后明天还要帮你收拾东西搬去她家。”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等会我自己会注意安全的，还有明天我自己搬过去就行了。” “不行，这事不能依你，万一你去魏姐那里告我状，那我肯定没有好下场。” “那还有什么事情你一并说了，我保证明天会去魏姐那里告状，说你一件事情都没有做到。” “既然如此，你还是把这汤喝了吧！” “不要。” “这汤挺好喝的！”“你真的不胖！” “你去死吧……” 不知不觉，林仟雪居然和沈平这样逗起嘴来，边上偶尔有人经过，他们心里几乎都有着同样的一个想法：这俩情侣在这里打情骂俏了！ 第七十四章 不限涨跌幅 第二天一早，沈平走出宾馆，在门口的报摊上随手买了一份报纸往腋下一夹，就走进了隔壁一家面馆里。 他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就翻阅起报纸，报纸首页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和往常一样，挂着一副某某领导人的图片，然后写上一些未来的改革发展动向和方针。 连续看了几页，突然一排硕大的标题出现在沈平眼里：《申交所试点放开两只股票涨跌幅度限制》。 往下细看，“申海延平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和申海飞跃股份有限公司两只股票取消涨跌停幅度限制，实现自由竞价……” 迫不及待的看完，沈平顿时惊住了，原本他还以为申交所会调整到和上一世一样10%的涨跌幅度限制，可却不是这样，现在的调整是对这两只股票直接取消了涨跌幅度限制。 天啊，那不就是说这两只股票和国外的股市一样了，每天可以无限制的涨，也可以无限制的跌，还是T+0交易，当天买卖。 这时，店老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过来，“嘿，你的牛肉面……” “请你吃。”沈平飞快的掏出钱放在桌上，收起东西就往外面飞奔。 弄明白了刚才的那条新闻后，沈平猜到这两只股票今天肯定会大涨，他要去银行取钱买股票。 当然，他没准备买延平股份和飞跃股份这两只股票，因为现在消息已经公布了，这两只股票一开盘肯定大幅度上涨，万一他买了以后就跌怎么办？ 这次重活一世，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去做曾经做过无数次的追涨杀跌的举动，他觉得还是买自己看好的申华汽发要安心一点。 现在既然有两只股票放开了涨跌幅限制，沈平估测其他的股票迟早也会放开，现在只需要买了耐心等待就行了。 好不容易在银行里排完队，沈平嫌总是这样排队浪费时间，直接就在银行里留了35万块的公司运作资金，将其他钱全部取了出来放在背包里。 在赶到君和证券江中路营业部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到到了九点半。 沈平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大厅里各种兴奋的嚎叫声，踏进大厅，他更是傻眼了，大厅里到处都是人，都快没有站脚的位置了。 “哎你看，昨天延平股份收盘只有107.33块，今天开盘就直接涨到了151.41块，都涨了40%多了……” “那个飞跃股份也是，昨天收盘只有1005.44，今天开盘就直接开到1309.69块……” 果然不出所料，这两只股票开盘都是直接大幅度跳空高开，而其他六只股票则全部封停。 此时，沈平心里那个后悔呀，他后悔昨天怎么就没有抽时间过来把申华汽发买了。 现场不止是他，还有其他人也在发着差不多的牢骚：“哎!为什么我以前就没买这两只股票呢？” “以前没买现在也可以买呀，我觉得等会还能再涨个50%……” “对对对……” 以前，股票每天最多只能上涨1%，但是现在忽然有了两只股票没有涨跌幅度限制，人们心中那种被压抑已久的情绪立刻被刺激起来。 大家全都一窝蜂的挤向了交易窗口前，一下子窗口前的队伍排得密密麻麻的，每个人的双手都几乎是抱着前面的人，深怕有人插队进来而耽误了他们买股票。 但也因此，他们可以安心偏着脑袋看大厅正中央电视上的行情。 “你们看，延平股份又涨了2块钱，到152了……” “哎呀，这个证券公司也真是的，只设立了两个交易窗口，这要排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 忽然，人堆之中传出一个女人尖厉的惊叫声，接着一道叫骂声响起：“哎哎哎，你下面什么东西杵着我了。” “哎哟，现在都急着买股票了，我哪有闲工夫拿东西杵你？” “你。。。” “快看快看，飞跃股份又涨了3块……” …… 场面很混乱，大家都因为电视上延平股份和飞跃股份两只股票不断跳动的价格而失去了冷静，都想抢在那串红色的数字再次跳动前买到这两只股票。 大家也很疯狂，沈平只是偶尔想从长队之中借过一下，都会被别人敌视好一阵。 这种状况甚至在某些时候都冲击到了沈平平静的心神，让他也有种冲动想要挤进队伍之中去排队买股票。 两只股票的价格并不是一直上涨，时不时的也会回落几块钱，冲击一下人们敏感的神经，但每当股价再度涨起来时，却又会引起现场一阵又一阵兴奋的嚎叫声。 考虑到人们买股票的情绪太激昂，营业部将开户窗口也临时改成了交易窗口，当值班经理魏姐站在柜台窗口里刚刚宣布完这条消息的时候，这个新开设的交易窗口前瞬间就已经站满了人。 到了中午收盘，延平股份涨了58%，飞跃股份涨了40%多，早上买到股票的那些人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开营业部去吃午饭，而那些没有买着股票的人则依然人贴着人的在各个窗口前排队。 沈平见状，在一道道充满敌视的目光中，挤到窗口前，隔着窗口朝里面的魏姐说道：“魏姐，我估计你们出不来了，你看看你们同事要吃了什么，我去给你们买。” 现在的状况确实如沈平所说，柜台里的几位工作人员匆匆忙的忙了一早上，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再加上她们从没见过早上这种群情激涌的阵仗，所以现在她们都不敢随随便便打开柜台边上的防护门出来买饭。 在魏姐的夸赞和那几名同事的感激之中，沈平记下了她们想吃的东西，短短十几分钟就提着她们的午饭回来，从窗口递了进去。 忙完这些，沈平想着今天申华汽发是买不到了，那两只涨幅巨大的股票他也不会去买，而晚上还要去帮林仟雪收拾东西，然后送去魏姐家。 那就只有趁着这个下午的时间去找樊自强收账了，毕竟那是十万块呀。 沈平已经想好了，加上现在身上的十八万多，，一共二十八万多块，他可以拿二十五块出来买申华汽发，等到申华汽发的涨跌幅度一放开，绝对和今天早上的这两只股票差不多。 嗬！ 一早上时间涨个50%左右，光是这样想一想，沈平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沈平掏出电话本，拨通了传呼电台，呼出了樊自强的BP机号码。 挂上电话耐心等了两分钟，樊自强回了过来，沈平心想这家伙还挺快的。 “喂，黑大头，我的钱你该还了吧？”这会，沈平觉得要债的感觉贼爽。 “哟，是你呀？”樊自强好像一点也没将这笔钱放在心上，和沈平瞎扯了一会以后，才淡定的说道：“现在你的10万块钱已经差不多快到16万块钱了……” 咦？ 这是什么情况？ 只是过了两天，怎么自己的钱就到了16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