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章 厅堂会审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临河县县衙内,前堂里满身伤痕的小捕快发出不甘的哀嚎。 十个手指被夹棍牢牢锁死,一记水火棍打在背上,小捕快晕死过去。 高台上身穿黑底飞鱼绣衣的校监司镇抚使张函微微皱眉道:“浇水!” 一桶刺骨的井水泼在脑袋上,小捕快依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名校监司番子上前探试鼻息后沉声道:“老大,人没了!” 张函不耐烦的拨动桌上的惊堂木,眼神中透着失望和焦急。 左右两旁的衙役盯着堂中的尸体默不作声,偶尔几个有些血气的涨红了脸低头斜眼瞪着台上的张函。 “不对,人没死!” 堂中已经失去呼吸的小捕快骤然坐起,双目空洞。 嘶! 张子铭被浑身传来的疼痛激的大口呼吸,在此时寂静的堂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缓缓抬起布满鲜血的双手,又向手肘内侧看去。没有注射留下的痕迹。 张子明目光在堂内移动,两名穿着黑色秀衣的俊秀汉子站在高台两侧,不怒自威。 高台的桌后一中年秀衣男子正襟危坐,皱着眉毛不断打量张子明。 那男子身后挂着一巨匾,上面红底黑字悬着“公正廉明”四个大字。 “张子铭,本官最后再给你一点时间,你且好好想想,招是不招。先传县丞!” 张子铭思绪未定,一浑身鲜血的老汉被两个绣衣人架入堂中,扔在地上。 同时,记忆似潮涌一般汇入大脑,这具身体所有的回忆像是一帧帧定格画一样在眼中飞速闪过。 县丞在地上哀嚎,水火棍在屁股上轮番敲打。 “我穿越了?” 张子铭前世八岁那年,刑警父亲参与一桩邪教案件时丢了性命。母亲也抑郁成疾,半年后撒手人寰。 张子铭收到父亲遗物后收集线索,十年里一边完成学业,一边暗地里寻查杀害父亲的凶手。 十八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警校,蛰伏一个学期,被评为优秀学员。 大家都以为张子铭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民公仆。 可没想到,大二实弹射击时。他却偷了一支训练枪,亲手击毙了杀害父亲的凶手。 法不容情,尽管张子铭事出有因。最终还是被判处注射死刑。 “难道死一次还不够,还要再被折磨至死才可以赎罪嘛?” 张子铭目光呆滞的凝视堂中呼喊叫饶的师爷,脑海中开始拼凑并清楚了当下面临的局面。 十日前,后金国使团回程途中,选定在临河县横渡黄河。 临河县县衙差遣六名捕快上船护送。 使团经临河县所属的站马弯乘船渡河,船至河中诡异沉没。 后金国使者全部溺水而亡,陛下赐予的金乌神珠也不翼而飞。 捞尸人将尸体全部打捞,十二名金国使者,三名临河县捕快,一礼部特使及一位舞女。还有两名捕快不见尸首。 让张子铭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位舞女。 “张子铭”未穿越到这具身体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船沉时刻,此人正盯着那位舞女的雪白沟壑看的出神。 水漫入船舱时,那女子浑然无惧之意,嘴角隐隐泛出一丝弧度。 如今,船上唯一存活的张子铭自然就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校监司给了张子铭两个选择,一个是交出神珠,一个是午时问斩! 可张子铭连神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从哪儿去交?明摆着就是让他做替罪羊送死的局面。 “大人,使团至临河县州府才下传密令要渡河,让我临河县差派六名捕快随船护送。我怎么会提前谋害!” 张子铭的思绪被县丞打断,抬头看向堂上。 堂上的张函微微颔首,眉宇中透着一丝丝理解之意。 “礼部的文书下的慢,这也不怪你。” 早听说校监司的番子个个心狠手辣,不讲情面。这么一看,坐在堂上的看似是个讲道理的人。 县丞内心稍稍放松,紧绷的身体瘫软下来。趴在堂上内心开始盘算怎么将这口黑锅推给张子铭。 “咳咳”堂上的男子咳嗽两声,面色突变。眉宇中杀气突现沉声道:“不过差派捕快,与河道衙门的往来文书。没有县令盖印,你怎敢私自做主?” 县丞听闻此话,内心苦涩。好巧不巧,那几日县令告假回乡,请假的折子是州府亲自批阅的。 临走之时,交代县丞可便宜行事。虽然县丞知道使团滋事重大,但要是去请示县令,黄花菜都要坏了。 县令不在,县丞自然可代替县令行使一县事务。盖章批阅等最后一项手续,自然留着县令回来之后再做补全。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别说是临河县,整个大燕国的县城都是如此行事。 如今这校监司的镇抚使,张函拿出这事来说,明显是不想给县丞留下生路。 “大人,这事下官也是按正常程序做的。虽然没有县令的批章,但都有文书记载。身为大燕官员,此事也是合乎大燕律令的。” 张函眉毛上挑,将桌上的惊堂木用手拨了拨道:“魏虎,都记下了嘛?” 高台下叫做魏虎的校监司番子,将手中的卷宗放在县衙师爷的案上后点了点头。 师爷阅看一眼卷宗,眼神骇然。汗水从额头冒出后,紧张的用袖子擦了擦。 撕碎桌上的纸张,拿着卷宗开始抄写。 “砰!” 手指拨弄的惊堂木被张函握在手中,猛地拍在桌面上。 “刘秀,签字画押吧!” 随着张函的话音落下,师爷与魏虎各拿着两张卷宗放在刘秀面前的地上。 刘秀阅读完上面的文字,大脑中似有炮火轰击。 两张卷宗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是校监司的卷宗上,结尾写着一大大的“斩”字。 “不,我是朝廷钦点的举人。是朝廷官员,你们怎么敢篡改审词,强行加罪与我!” 张函依旧玩味之意浓重,八品县丞,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见校监司番子魏虎眼神不悦,师爷将嘴巴递到刘秀耳旁。 几句低语,刘秀眼透坚定。趴在地上仰着脖子盯着高台上的张函,意思也好懂。 估摸着是师爷说了一些刘秀死磕下去可能会祸及家人的劝告。 刘秀此时也是等待张函的承诺。 见张函眯眼点头,刘秀咬破食指。在两份卷宗上安上了手印,亲自将自己的生命画上了终结的判诀。 刘秀被两名衙役小心翼翼的抬出了前堂,吃过断头饭就要上路了,连家人探视送行的机会都不给。 校监司就是这么霸道! 张函放下惊堂木,视线从桌上转移堂中,盯着张子铭道:“小子,你怎么说?” 记录在吏部的朝廷官员张函都随意杀害,他区区一不入流的小捕快,又能泛起什么风浪。 张函得到的命令是找回玉玺,他并不会觉得眼前这个小捕快能说出什么线索。 而张子铭亲自见识了这黑暗的一面,将这一组织定性成了前世历史上著名的锦衣卫! “这次要是再死了,怕再没有机会重活一次了吧。” 张子铭内心思索,在张函失去耐心的前一刻道:“大人,我知道神珠在哪儿!”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章 堂上对峙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函闻言,眼皮微微耸动。 “张子铭,你再敢胡说!别怪本官不客气!” 虽然浑身上下已被打的没一处好肉,张子铭依旧慢慢站起道:“大人,如果你杀了我。那玉玺可会自己出现?后金国使者可会复活?” 两旁齐站的衙役都被张子铭惊得大气不敢喘。 这几日,堂上的这尊杀神阴晴不定。稍有不如意便要杀人,别说是临河县的衙役们。就是校监司的番子,都已被砍了两人。 张子铭如此直言,怕是命不久矣。 虽说张子铭平日里仗着张家家境殷实,张老爷子在临河县县颇有威望。 平日里嚣张跋扈,欺男霸女。 但好歹都是同乡,又是一起共事的同事。面对天降横祸,大多有种拴在一条绳的悲凉感。 张函的脸上又泛起了戏虐微笑,手拨动着惊堂木摩擦着桌面发出“哗哗”声。 “从你被打捞起,投入狱中。这三日内,未见沉船,未见尸体。我想你甚至上船前都不知道船上还有一颗宝珠。” 张函点头缓了口气继续道:“这种情况下,你说你知道神珠在哪儿。那我是不是可以判定,你就是偷拿神珠,杀害使团之人?” 张子铭并没有被张函威吓吓到,慢慢走到师爷的桌旁。一手放在纸上挡住师爷笔尖,顺便扶着桌子防止自己摔倒。 毕竟,这具躯体浑身散发的疼痛。张子铭确实是有些吃不消了。 “大人可以这么说,不过,也会留给大人两个选择。第一,我死了,神珠没找到。而我作为暂时唯一的证人,大人急于杀我。有心之人是否会多想?” 张子铭说完此话,盯着张函的脸细细观察。 不过可惜,这人面色依旧戏虐。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张子铭无奈,从还在诧异中没缓过神师爷手中夺过毛笔。将“我知道神珠在哪儿”圈了起来。 拿起卷宗边走向高台边说:“第二,我死了,神珠找到了。不管是大人从河中打捞,还是别处找到。那我这句话就是线索。试问,要是有人无意翻出卷宗,考量一番后将我和大人打成团伙。恩.......” 张子铭手中拿着卷宗,站在高台下。将圈起来的八个字尽量得往上递,让张函看清楚。 张函的面容此时才收敛,脸上的笑意全无。 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张子铭道:“你敢威胁我?” 张子铭放下卷宗,张函眼中迸射出的强烈杀意像是无形的冷风,在他的后背不断吹拂。 强压着后背竖起的寒毛,张子铭打算继续赌一把。 无论是这个他了解浅显的世界,还是曾经那个世界。 张子铭知道,这些对权力极度渴望的人。他们最怕的就是留下把柄。 这就好似悬在床头的一把利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他的命。 “我威胁大人,有什么用。别说什么身份地位。就是大人一身铸胚的修为,杀我只需动动手指头而已。能威胁大人的,也只有和大人相同,或者坐的更高的人。” 张函对眼前这个小捕快有重新的认识,这等思维哪里像个嗜赌的败家子。 “你刚才也看到了,陈词是可以改的。” 张子铭点头道:“可是身份却是不能改的。刘大人死了,无人过问。我作为唯一的生还者,就怕......” 见张子铭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张函的手从惊堂木旁拿开道:“本官就信你一次,说罢。神珠在何处?” “我现在还不知道神珠在哪儿!” “啪!” 惊堂木被张函猛地砸在桌面上,巨大的力道,使得那不知经过多少任县令把玩的木块彻底“退休”。 裂成了两半。 “你还敢耍我!拖下去,砍了!” “我赌你不会杀我!” “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七日,七日后我把神珠亲手放在这桌上!” “找不到怎么办?” “任凭处置!” 张函不再作声,张子铭有种自己明明赌赢了,但是却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张函背着双手带着校监司的番子们从侧门而出往后堂离开,堂中原本的县衙杂役都还愣在原地。 确实没想到张子铭竟然还有这么一手,难道是喝了黄河水脑袋洗干净了。 劫后余生,张子铭用血红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抓起一旁师爷桌上的茶杯,也不管里面的茶叶一饮而尽。 这才长出一口气,对着师爷道:“马叔,知县老爷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师爷心神还未平静,本就年过六旬,身体羸弱。打算今年年底就要回家颐养天年。 这几天校监司如此审案,搞得他心惊肉跳。往往半夜噩梦不断。 此时看张子铭像是看从地狱回来的恶鬼一般,满脸惊骇道:“子铭.....你是不是被河妖吸了魂魄附了身子?” 几名衙役也都放下手中的水火棍,围了上来。 一名衙役道:“老马头别胡说,妖物怎么可能到中原腹地来。” 另一名衙役顺着话茬道:“就是。不过子铭,你真知道神珠在何处嘛?” 张子铭自然是不知,他连这个世界都还没完全搞清楚怎么回事。 不过眼下,他知道要是找不到神珠。那也就没必要去搞清楚了。 张子铭对着说话那人道:“狗儿哥,这几天有什么线索嘛?” 被叫狗儿的人微微一愣,父母起的贱名说是好养活。大家狗儿叫着也亲切。 唯独张子铭一直叫自己“黑老狗!” 如今忽然改口,内心竟有些恍惚。 不过到底是衙役,只是几个呼吸就调整好情绪。脑海中思索一阵后将已经浮现的线索一一讲了出来。 “我知道三点,一是大船龙骨折断,明显是人为。二是放置神珠的锦盒铁锁完好,没有被破坏。可是锦盒里的神珠不见了。三是黄京项和崔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校监司已经发了海捕文书。不过,那两人你也知道,一个是呆子,一个哑巴。先不论死活,就那两个残废怎么可能偷拿神珠。” 张子铭将狗儿所说的线索细细梳理,但是这三点全无关联。前世在警校所学,要是能去案发现场的话倒是能发现些线索。 可他总不能跳进黄河去看沉船之处吧。 张子铭也不知自己又活一世,究竟是对是错。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章 观察沉船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好在是张子铭为自己争取了七日的“寿命”。 这倒是像一个计时器,无时无刻随着张子铭的心跳刷新进度。 换上了燕国的制式蓝色捕快服,腰间挎着宽口牛尾刀。 县衙的人都知道张子铭在张函面前立下了军令状,所到之处都被投来敬佩的目光。 张子铭若是真能找到神珠,那不仅仅是挽救了他自己的生命。 同时,整个临河县县衙内大大小小的官差衙役都会被刷新耻辱。 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丢了糊口的差事。 张子铭对这个世界的父母没有任何感情,虽然知道这里的父母对这具躯体的原主人很好,但是张子铭也没有托人去给家里捎个口信。 他没有这个习惯! 临河县唯一的捕头知道此事,特意差了三个捕快协同张子铭办案。 四人出了临河县府衙大门,上马疾驰一路向沉船打捞处的岸边而去。 临河县在肃州算是较大的县城,一路上行人不断。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快马驶过“醉仙阁”。 几个身穿轻纱,露着肩膀的粉尘仙子正凭栏卖“艺”。 唯独一身穿紫色锦衣的绝美女子,半坐椅上,怀抱琵琶,暗自轻弹。 引得一众男子在街中停步,细细品听音律窃窃低语。 “官差办案!速速闪开!” 催马在最前方的捕快赵谦远远一声大喝,将这份宁静打破。 四匹骏马不顾人群拥挤,活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冲破人群。 好几个来不及闪躲的书生被骏马撞开,躺在地上破口咒骂。 张子铭无意间看见那怀抱琵琶的女子从阁楼探出脑袋,那张绝美的脸庞似曾相识。 仅仅是一瞬,两人四目对望后被转角的墙壁阻断。 快马半个时辰,张子铭四人到了黄河岸边。 远远就看见那条沉了大船侧翻河岸边。船底坚硬的铁木已经被河中的沙石击出了千疮百孔。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船左侧有一个一人大小的缺口。 缺口从左侧底部穿透,一直延伸到右侧。中间横亘的坚硬横竖,大小龙骨也一同断裂。 要不是顶部的甲板连接,这条船已经断为两截。 整个船体就像是被人凿了一个贯穿的洞口。 船横渡黄河,汹涌的湍流瞬间涌入船舱。这条船,不出一刻钟就会被彻底吞没。 “这个世界没有鱼雷这种东西,就算是有那些超乎我思维的修炼功法。可什么人能站在船体中心,左右各打通船体。” 张子铭内心思量,同时走入船舱中心比画了一下。 “就是龟派气功,左右发功也做不到这么整齐吧。除非他是在水里将船舱打穿。” 一旁的捕快孙大强听见张子铭细语道:“什么龟公?脑袋都快没了,怎么还想着裆里的那点小东西?” “......” 沉默片刻,张子铭解释道:“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站在船舱瞬间将大船打通。或者有没有一种功法叫隔山打牛什么的?” 赵谦摸着胡子道:“你说的这功法倒是没听过。船体捞上来之后,我们都看过。当差这么多年,虽然没有河道衙门接触过的沉船多。但也见过不少。如此破坏的船体还是第一次见。” 捕快三人中的周正山道:“河道衙门那边打听了,确认是船的切口是从左侧打通。校监司那边大致猜测是至少上五品级,化气的高人所为。这件事,自然咱们兄弟是管不了了。” 张子铭点头,内心回忆。这个世界对武者的修行分为下五品:筋骨,炼体,养气,修神,铸胚。和上五品:化气,精体,脱凡,亚圣,武圣这十个境界。 武者修炼一共有四个分水岭,分别是养气,铸胚,脱凡,武圣。 张子铭对这些还不清楚,只是大概的知道一知半解。这些都是日后需要细细研究的东西。 毕竟,这里虽然有明文规定的法条。但同样,也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张子铭道:“那我现在是什么品级?” “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的嘲笑声渐渐停息后,赵谦道:“你小子天赋不错,但是不务正业。虽然年轻,但是却止步在养气多年了,估计这辈子也和上五品无缘了。” “那你们都已经到了上五品?” 三人被张子铭问的哑口无言,这叫煤炭渣子笑乌鸦,谁也别说谁黑! 三人中唯一勤奋的孙大强也是刚刚摸到一点养气的门道而已,不过,他也是除了孙捕头外。临河县唯一一个有望突破养气境的捕快。 张子铭对三人的面红耳赤没有反应,刚才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思绪拉回案子,张子铭继续问:“我没记错的话,朝廷对上五品的高手都记录在册。必须报备收编,或者战事需要时应召入伍。当日,后金使团没有上五品的高手。我们这边就更是没有。” 张大强道:“没错,这件事校监司已经通知了大理寺,很快就有高手来亲自寻气。毕竟,每一个上五品的高手化气境所形成的气都是独一无二的。” 张子铭本想着找到玉玺的同时,顺便要是能找到沉船的凶手就能立功了。 如今看来,还是他有些急功近利。将此事搁置后,张子铭从船舱内的楼梯走上甲板。 根据记忆,张子铭走到甲板二楼的房间外。 门扇已经被河水冲走,内部的桌椅板凳及各种字画陈设更是无影无踪。 唯一留下的,只有与甲板连接一体的木床。 木床与床头柜匣浑然一体,各种飞禽走兽镂空雕刻床边及匣首。 如此一看,这雕刻之人手艺自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黄河水如此冲刷,那看似纤细的雕刻木条依旧囫囵安在。 床头的木匣旁放着一把巴掌大的铁锁,此时已被人打开。 木匣里放着一只黄色锦盒,张子铭打开锦盒。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被水泡烂的封条上依稀能辨别出两个大燕的文字“亲启”。 “钥匙在打捞上来的使者脖子里挂着,证明使者将锦盒放入匣子内后就再未打开。” “有没有一种可能,锦盒里自始至终就没有放入神珠?” 三人相互对视,被张子铭大胆的假设惊得不知如何作答。 赵谦道:“不可能,当日大宴时。是陛下亲自将宝珠放进了盒中。封条是礼部贴的,一路礼部特使狄大人亲自看送。怎么可能没有放入?” “那会不会是中途掉包?” 赵谦继续道:“也不会,狄大人寸步不离,连饭都没吃几次。整个人都饿的脱像了。听说还坐了病,喝什么药都没用。整日腹痛。而且一路上后金使者也一直陪同,没有机会掉包。” “狄大人的尸体捞上来了嘛?” “捞上来了。” “那就先去验尸!”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章 前往验尸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记得上一世在警校时的讲师讲过一句话:“人生似棋局,错一步就慢一步。往后便步步错,步步慢。人生如此,探案亦是如此。” 张子铭感同身受,无论放在何处都适用。 就如此时,四人回到临河县城。 张子铭调转马头,往东边的县衙而去。 另外三人却向西面而行,两拨人在行进百步后勒紧缰绳。 六目对四目,明显能感受到那六目中传来看智障一般的情绪。 张子铭自然是乖乖调转马头,催马来到三人身前。 “我说子铭,你不是要验尸嘛?”赵谦虽然也听到一些河妖上身的风言风语,但是内心却依旧相信张子铭只是被水呛了脑袋。 “尸体不应该放在县衙嘛?” 赵谦道:“这事出在黄河里,校监司插手调查。临河县是重点怀疑对象,为了避嫌。尸体存放在河道衙门!” “有理!” 一路无话,快马至城西。青石砌筑的街道旁,两只一人高的石狮子侧立而置。 石狮后高门楼,红底黄钉六扇大开门。 门扇上挂着河道总督亲自挥墨的鎏金大匾额。 两个门子见四人前来,匆匆走下台阶笑脸相迎。 当然,这门子可不是成了精的门妖。而是县衙设立专门负责接待来访的衙役。 相当于张子铭前世警校的门卫兼信访办。 得知了几人的来意,一个门子将四人引进了河道衙门的大门。另外一人则一手牵着两支缰绳将马栓入马棚。 入大门,前堂倒是和衙门没什么区别。同样的高台上摆放着被惊堂木和屁股,磨得发亮的桌面和椅面。 张子铭几人没做停留,被门子带领往侧院去。 迎面碰上了当日审堂时记录卷宗的魏虎。 除了张子铭,其余几人都弯腰拜见。 也不是张子铭对这魏虎不够尊敬,实在是他的思维还留在前世。 魏虎扫视一圈,见张子铭直挺挺的杵在一旁。内心皱眉,冷哼一声便带着手下疾步离开。 周正山撇着嘴和张子铭走在一排道:“小子,你本来就代罪之身。这下又得罪了魏虎,不怕他使绊子?” 张子铭内心自问:“我得罪他了嘛?记忆里浑身的伤疤全是这家伙打的。” 张子铭开口道:“使绊子?找不出神珠命都没了,还顾得了什么绊子?” “......“ 说话间,入了侧院。最角落一没有窗户的砖房格外醒目。 这房屋立在侧院的阴面,房屋前种着几棵茂密柳树。 树荫将房屋笼罩其中,即使快要入夏。张子铭却感到了阵阵凉意。 不过,张子铭自认是见了很多大体老师。也是亲眼看过脑浆混合血液在空中飞溅的场面。 不就是验个尸嘛,小菜一碟。 双手靠在两扇木门上,猛地一推。 一股浓烈的尸臭混合着潮湿的鱼腥味在门打开的瞬间,直冲入张子铭的天灵盖。 张子铭之前听很多老师讲看到犯罪现场呕吐的情节时,坐在课桌旁的他深感不屑。 如今蹲在树下差点将苦胆吐出的他狼狈不堪。 无意间抬头,却发现一旁站立的三个同行捕快淡然的接过门子递来的黑布,捂住了口鼻。 同时,那六道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又落到了张子铭的身上。 赵谦轻拍张子铭的后背,将黑布递在张子铭眼前。心里直泛嘀咕,对张子铭表现出的种种反常感到不解。 “你要是受不了就算了,我们三个进去验验。不过,你不要抱有太大期望。仵作写的陈词我们都看了,死因明确。全是溺水而亡。” 查案三要素:现场,人证和物证。 如今现场这个要素已经没了,人证更是无从说起。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些尸体。 若是真的在这些尸体上找不出任何线索,张子铭真就成了无头苍蝇。 总不能脑袋搬家后下去阴曹地府找这些人去问线索吧。 “不,拉我一把!” 赵谦微微一笑,将张子铭拉起。见他又要往里冲,赵谦暗骂一声“愣头青”的同时示意周正山先去探探。 周正山从怀中掏出一支火折子,走到门外。用嘴吹拂后一点火烛窜出,周正山将火折子放入屋中。 肉眼看见的一丝火苗从屋中窜出,周正山才走进屋中,点上了烛台后示意几人进屋。 赵谦对张子铭说:“你平日没有验过尸体。记得下次不要莽撞,这里面躺着好几位武者。他们生前修炼的气息存在体内,死后释放而出。都憋在屋中,若是不用明火引出,直接点燃烛火。会引发爆炸的!” 张子铭点头,一着急倒是忘了死人还有一口气的说法。 不过也是因为此事,张子铭对赵谦多了几分好感。 进入屋中,四面墙壁密不透风。屋中是砖石砌筑而成的大通铺。 铺上垫着草席,依次整齐的码放着打捞上来的17具躯体。 除了礼部使者狄大人衣服穿戴整齐,其余16具躯体全部已经被仵作开膛破肚。 通铺的把头还放着几支锋利小刀,估计是仵作留下的刀具。 说实话,虽然张子铭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也亲自上手试过对大体老师动过手。 但是看着眼前这十六具被用麻线密密麻麻缝合扭曲的躯体,依旧干呕不止。 稍作缓和,张子铭强行逼着自己对第一具图灵使者的尸体开始验尸。 尸体整体呈现明显的溺水形态,表皮褶皱同时微微发涨。 这得益于捞尸人在五个时辰内就捞起了躯体,若是再晚些,可就不是简单的浮肿了。 头发上全是干涸的泥沙,额头上的皮肤被划开一道口子。泡的发白的两瓣肉像是两条肉蛆攀附在伤口旁。 不过伤口旁没有淤青,且没有血液涌出的肿胀态。 所以可以判定,这处伤口是死者死亡后才形成的。至少此人的致命点不是此处。 整个脸已经浮肿的看不太清样子,不过可以通过那高耸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看出是图灵国人。 到脖颈和锁骨处,是仵作用麻线缝合起来的刀口。 这仵作明显是个老手,从脖颈处一刀直下。没有停留,一气呵成将此人的骨肉分开。 张子铭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从一旁拿起小刀。 刀锋摩擦着麻线“铮铮”作响,周围人看着小刀在尸体上用蛮劲割断麻绳。 偶尔还传来几声撞在胸骨的割裂感,就像是一把钝刀放在自己身上不断切割,摩擦肌肤。 赵谦寒毛倒竖,夺过小刀。 见他食指靠着刀背,拇指与中指将小刀夹紧。 不知用了什么巧劲,小刀寒光一闪,尸体的两半前胸肉瞬间散开,砸落在草席上。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章 神秘女尸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近前观察,张子铭不由再次感叹验尸的仵作手艺之高,死者的脏器全部完好,一点刀痕都没有留下。 按理来说,仵作应该继续对脏器进行解剖。 估计是因为死者全部是溺水而亡,刨开尸体后发现肺部肿胀溢水,胃中虽是有些充血。 但也是过多饮水肿胀引起的,完全可以直接断定为溺水。 其余脏器均颜色正常,没有中毒和出血状态。自然就没必要去浪费时间。 张子铭皱着眉头将自己上一世在警校学到的知识全部想了一遍,没有一丝头绪。 解析来的所有尸体都是如第一具一样。 到了舞女的尸体旁,张子铭下意识的向尸体的脸上多看了两眼。 果然和记忆中的相同,这舞女脸上的表情与其余的尸体的狰狞不同。 解剖后发现肺中没有积水。 张子铭问道:“这女子的尸体是在哪里捞上来的。” 赵谦不知,一向活络的张大强搭话道:“说起这女子倒是桩奇事。别的尸体都是从河中打捞出来的,但是这女子的尸体是在沉船打捞上来时发现的。而且,她的尸体是在船舱里发现的。” 张子铭思索后道:“这么说,沉船后其他人都是在河中挣扎游动,想搏个生机。而这女子却是自己游进了船舱?” 张大强道:“也只有这一种解释勉强说得过去。” 张子铭继续道:“而且这女子肺中没有积水,只有口鼻有泥沙。也就是说,她是活活把自己憋死。临死前的最后一口被水砂糊住了口鼻?” 三人目露肯定的眼神,蒙着黑布看不到表情。但是从眼角泛出的鱼尾纹能看出来,三人在微笑。 张大强说:“长进了,没错。仵作验尸后写的陈词与你分析的如出一辙。” 张子铭没有把夸赞放在心上,皱起眉头后盯着那张虽然肿胀,却依旧能分辨出极美的眼眸。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一心求死,是不是想将什么秘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带走。如果玉玺真的和她有关,那真的就不好办了。” 一时分析不出来什么门道,张子铭将目光放在了最后一具尸体上。 此人穿着一身青袍,胸口绣着白鹇。这五品大员的官袍,自然是礼部的狄大人。 不过,狄大人的官袍没有被解开,镶玉的腰带上满是泥沙。 看来,仵作是没敢动狄大人的尸体。 见张子铭又拿起了小刀,三人一人夺刀,两人死死地将张子铭抱住。 夺下刀子的赵谦道:“你小子想干什么?” 张子铭奋力挣扎,但是两人越抱越紧。实在没办法,张子铭开口道:“验尸啊!说不定秘密就藏在这具身体上!” 抱着腰部的周正山道:“你小子不想活了?那是五品官的尸体。听说他和并肩王都有交情。谁敢动他的身子?就连校监司那伙人都没敢验尸!” 张子铭扭头怒视周正山道:“老子要是找不到神珠,不一样活不了!” 抱着腿的张大强猛地掐了一把张子铭的大腿,试图用疼痛来让张子铭冷静一些后道:“那就起码你还有六天时间寻得生机!要是动了狄大人的尸体,你怕是连今晚都活不过!” 大腿上传来的揪心疼痛确实让张子铭冷静不少,就算他强行刨开了这具尸体。 估计最多也就和其余的尸体一样,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如今,线索少的可怜。 唯一知道的是船是人为破坏的,神珠莫名的在盒子里凭空消失了。 这要怎么才能找到突破口。 这个世界又没有黑匣子或者监控,可以说神珠消失的确切时间都推理不出来! “松开吧!回县衙!我要看看当日州府下发的文书!” 抱着张子铭的两人同时开口道:“你真的想通了?” 张子铭无奈,轻轻点头后两人松开他。 可张子铭却泄了气,眼睛一黑便晕倒在了地上。蓝色的捕快服上渗出了鲜血。 赵谦在张子铭的鼻孔上探了探,又抓着手腕摸了几息脉搏道:“没事,这几日受到苦太多了,再加上线索断了,急火攻心晕过去了。走,搭把手先回县衙!” 三人将张子铭带回县衙,安置在了班房。 考虑到张子铭的身体状态,三人说服了班房里的其他衙役。将这间屋子腾空,只留下三人轮流照看。 期间张函差派魏虎前来打探进度,也被周正山一顿拍马屁请了回去。 张子铭再次睁开眼睛,模糊中一宽广后背依稀遮住了视线。 这一幕张子铭无数次的幻想,父亲出事前的前一晚上也是这么背对着他沉闷的抽着烟。 留给他的也只有这模糊的背影。 彷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雨夜,张子铭艰难的张开口喊了一声“爹”。 男人缓缓回头,那张脸却不是记忆里的留着胡茬,因为劳累而枯黄的瘦脸。 而是一张富态中带着和善的国子脸,满眼焦急。 张子铭知道自己不是做梦,眼前这人是这具躯体的生父,也就是他名义的父亲。 张父见张子铭醒了,用手压了压他的肩膀。示意张子铭继续躺下后道:“为什么这次要一个人扛着,不给家里说。” 张子铭:“......” 见张子铭不说话,张父长叹一口气道:“没事的,爹已经找过你叔伯了。虽然难办,但只要你活着,舍去些钱财也是划算的。” 张子铭这才想起来,这肃州的知府大人正是自己的叔伯。 不过眼下就算叔伯力保,找不到神珠,除了陛下发话。谁都救不了他。 见张父一脸愁容,很明显张父这句话安慰张子铭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爹......”好久没喊出这陌生的字,张子铭倒是有些难以开口。 再次张口后,张子铭道:“爹,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望着躺在床上的儿子,脑海中全是被子掩盖下,儿子满身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张父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枕头旁道:“爹在家等你!”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6章 关键线索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月影婆娑,清风徐徐。 班房外偶尔传来张函咒骂的声音,校监司的人也一样顶着巨大的压力。 张子铭盘坐在床上,脑海中一遍遍回想当日上船时的情景。 “如果神珠真的被使团带出了京城,那就一定在某处不会丢的。” 张子铭艰难的从床上爬下,拿起放在桌上的笔墨。 用惯了水性笔拔盖即写的便利,再体验墨块在砚台上研磨才能出墨的拖沓,兴致全无。 张子铭虽然一向觉得挥毫成书很潇洒,可他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一张发黄的草纸被张子铭画的密密麻麻,人物,地点和假设的动机都用墨线相连。 远看,似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当然,这只蜘蛛一定是个瞎子,不然织不出这么丑的蛛网。 一一分析后,张子铭又成功为自己找到一个新的谜团:“金乌神珠,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珠子,能让人敢在皇帝手中夺食?就算价值连城,这东西谁敢买呢?” “啪!“ 张子铭对着自己的脸庞猛闪一记耳光道:“我管这些干嘛?” 嘴叼着毛笔,墨块不断在砚台上绕圈研磨。 不知过了多久,墨块下去了一半,而砚台上的墨汁早就被全是黑渣的墨粉掩盖。 校监司临时霸占的后堂已经没了动静,偶尔传来几声响彻县衙的鼾声。 虫鸣声渐渐多了起来,随着三声大更人敲锣声蛰伏一阵后又叫的更加猛烈。 赵谦从茅房小解回屋途中,见留给张子铭的那间班房里还亮着烛火。 房门开着一条缝隙,赵谦将门推开后见张子铭将毛笔尾端戳进鼻孔里,盯着烛火发呆。 强忍笑意道:“小子,早些睡吧。有些东西是急不来的!” “你们说起来倒是容易,找不出来明珠,我就彻底睡踏实了。” 换做之前的张子铭一定会不过脑子的将这句话回怼给赵谦,但是现在的张子铭是新时代的好青年,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 微微一笑,张子铭对赵谦道:“你也想醉仙阁的美人想的睡不着觉?” 赵谦:“......” 赵谦这人是个热心肠的老实人,通过记忆和这些天的接触。张子铭对此人印象不错。 不过此人也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估计除了那个壮硕发妻就再未见过别的女人。 见赵谦脸红耳赤,不知如何辩解。张子铭把毛笔从鼻子里拔出后,食指和中指夹着笔杆道:“这时候能有根烟就好了!” 赵谦自然也不知道面前的张子铭早就换了人,这种浑话从张子铭嘴里说出来也并不奇怪。 盯着桌上张子铭画的扭曲“蛛网”。 一看皱眉,二看起敬,三看惊为天人。 “子铭,这是你画的?” “难道还是那个小媳妇画的?” “我的天,案件脉络,人物关系,作案动机梳理的如此清晰!就是头儿也没你这个本事啊。恩?这种梳理案件的方式你从哪儿学的?” 张子铭心想;“难道我要告诉你这是某个著名老刑警在侦察总论课程上教的?” “一时兴起,胡画的罢了,赵哥你给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赵谦两眼放光,好像看到藏宝图一样。小心翼翼的捏着草纸的两角放在烛灯下,几息后皱着眉头抬起了头。 张子铭心里一悬,以为自己什么地方连接的不合适。 且见张谦道:“子铭,你这字......有些地方确实看不懂。” 张子铭“......” 随后的半个时辰,经过张子铭的绘声描述。赵谦若有所思的将手点在狄大人的名字上道:“按你所说,嫌疑最大的是狄大人?” “没错,这个案件谜团太多。但是如果将其他干扰因素全部剔除,把主线放在神珠,那狄大人一定是最容易得手的人。” “可是,你凭什么判定呢?” “首先,后金使者拿着钥匙,锁完好无损。那神珠在锦盒放入匣子里时一定就已经消失了。一路上除了狄大人,谁有这个能力拿走神珠?” “那封条也没有被撕开的痕迹啊!狄大人会隔空取物不成?” “老哥,我问你,封条是谁给贴的?” 赵谦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眼睛瞪得像怒目金刚的雕塑一般快要从眼窝里爆出。 “礼部!” “张函说过,口供是可以改的。那封条也是可以撕了再写的!” 赵谦的大脑像是忽然开了机,思如泉涌。迎合张子铭道:“狄大人要是提前用礼部的印章提前盖好空条,那就说的通!不过他要那珠子干嘛?” 张子铭苦笑道:“老哥,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不过,你觉得他是把神珠藏在了某个地方还是已经转手了?” 赵谦道:“不,他不会转手。一定放在某个他觉得特别安全的地方。他作为礼部使臣亲自看送神珠,监守自盗皇族宝物。这是掉脑袋的大罪。他为了这个神珠搭上了命,不可能放心交给别人。” 张子铭目露赞同之意,两人一同将视线落在草纸上。 张子铭将前天在船上的细节一一在脑海中回放,首先排除了他放在身上的这个想法。 仵作即使没有刨尸,但是一定会将他身上检查一遍的。就算是仵作漏了,校监司那帮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对,刨尸!” 张子铭想到此处,内心狂笑。猛地抓着赵谦的手腕道:“快,老哥。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在船上你给我说狄大人为了看护神珠得了什么病?” 赵谦道:“整日腹痛,吃不下饭,喝什么药都......”原本看张子铭忽然发狂而不明所以的赵谦说到此处忽然脸色巨变,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喉结上返后推着话结巴道:“吞,吞了?” 张子铭忘记了刚才毛笔塞进了鼻孔,松开赵谦的手腕,顺手抓起毛笔递进嘴里。猛地嘬了一口,长出一口气道:“没错,这就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这个世界没有x光,也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说什么爱死光?若真是被狄大人吞了。那你就能活了。别说丧气话,走,咱们现在就去找校监司!” 张子铭将赵谦拦在门内,探出头见左右无人,虫鸣依旧后关上门道:“如果张函翻脸不认账呢?” “当日咱们兄弟都听见了,他怎么能不认?” 张子铭不屑一笑,短短几日张子铭都看出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本质。可这些原住民却都沉浸在自我感动的幸福里。 “那我问你。校监司去刨尸,找出了神珠。这个功劳算我的还是校监司的?你觉得张函会让给我?另外,如果我们的推测是错的,动了尸体没找到神珠。那我永远都翻不了身了,你也会受牵连!” 赵谦知道张子铭说的有道理,他一时不知有什么好办法。 第一次向这个从前最看不起的纨绔要起了主意:“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7章 这么多人,你给我没有?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盯着赵谦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多看到一些答案。 心理学,这是张子铭成绩最好的一门功课。 这不仅是因为张子铭对研究人内在的心理感兴趣,更多的是在福利院生活了十年。 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太多,察言观色做得好,自然日子就能过的更好些。 可是赵谦的眼中张子铭只是看到了两个字“真诚!” “估计也就这种时代才会有这种人吧。” 张子铭觉得赵谦信得过,开口道:“如果这事我猜错了,你说不定也会有牢狱之灾的。” 赵谦眼神微微躲闪,他在挣扎。 这是人性的必然,孑然一身可以很洒脱。但是当你肩膀上扛着别人的时候,便多了很多顾虑。 短短几个呼吸,赵谦沉重的呼吸声在拍着张子铭的肩膀上时结束。 “子铭,老实说,我之前看不上你。但这次,我相信你。做人,总要有些念想。尤其是做个捕快!” 张子铭内心有些触动,将赵谦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道:“你还是留着念想陪老婆孩子热炕头吧。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你听我说,我现在就乘着夜色去河道衙门。你,在这等我。天亮前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去找校监司检举我!” 见赵谦内心顾虑,张子铭冲着赵谦一笑,示意他别紧张后继续说:“如果我回来了,那就说明我的猜测错了。我没回来,就是要做第一个拿到神珠的人。你这边也不简单,除了校监司,你要尽可能的将衙门里的所有人都带过来!” 赵谦听懂了张子铭的计划,要是张子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神珠递给张函。他一定会顾及自己的名声,那张子铭一定就能重获新生。 张子铭见赵谦已经开始露着牙傻乐,不由开口道:“等这事过了,我请你尝尝啥叫一条龙、大宝剑!” 赵谦自然不懂张子铭说的什么意思,还以为张子铭要送什么武功秘籍。 想要张口拒绝,却见张子铭已经蹿出了班房。背影消失在了黑夜中,隐隐听见张子铭因为伤口的疼痛,而低声的“咝咝”。 “这小子,现在倒是不赖!” ...... 日头刚从东边冒了头,第一缕霞光刚好照在临河县城门楼子顶端,屋脊兽的半截脑袋上。 校监司的人已经被张函手里的皮鞭挨个抽醒,蓬头垢面的跨马向河道衙门疾驰而去。 “铛!铛!铛!” 临河县的百姓被一阵阵敲锣声惊醒。 县衙的衙役们都拎着一张大锣在街道里边敲边走! 一个无赖一手提着裤子骂骂咧咧的推开大门,迎面一声锣响震的他捂着耳朵怒骂道:“张胖子!你不在县衙好好做你的伙夫,大清早的敲什么破锣!发丧了?” 这名县衙切菜的伙夫没有理会无赖的言语,依旧边敲锣边高喊:“张捕快今日破获金乌神珠!给咱们临河县长脸!各位父老乡亲,都去河道衙门看看!” 无赖先是一愣,摸着后脑勺道:“张捕快?那个捕快姓张?他娘的,不会是张儿哥吧!” 话音落,无赖跑进屋中引出了七八个地痞流氓朝着河道衙门一路狂奔。 再说张函带着校监司一队人来到河道衙门时,大街上已经被临河县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魏虎皱着眉道:“张大人,这临河县的衙役纠集这么多百姓是要威胁咱们,抢张子铭嘛?” 张函瞪了一眼魏虎,用马鞭指了指面前的百姓道:“开道!” 望着魏虎带着校监司将腰中的鎏金雁翎刀拔出才勉强开出一条通道,张函难得挤出一丝微笑喃喃道:“好计谋!” 催马到河道衙门口下马,临河县河道道员(某段河道的负责人,是临河县的河道衙门总管!)赶忙迎了上来。 “张大人,那捕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停尸房,死活不开门。下官不敢轻举妄动,等您亲自定夺。” 张函话不多说,马鞭轻拍大腿,一步步缓缓踏入河道衙门。 行至停尸房前,张函一脚踹在门上。那门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成几块木板散落四周。 不见张函掩鼻闭气,常人难以忍受的尸臭好像对张函来说与正常气味无二。 跟在后面的校监司,河道衙门,县衙众人都被“铸胚境”强大的实力压的喘不过气来。 而坐在停尸房的张子铭可能是被屋里的尸臭熏晕了脑袋,见张函满脸杀气的走进了屋子,他面无表情的说:“张大人,恭候多时了!” 张函的目光在尸体上来回扫视,眉心微微皱起。最后在狄大人的尸体上停留片刻后道:“神珠找到了?” 张子铭见屋外站了很多人,心里略微踏实。将手里的小刀扔向张函道:“神珠就在狄大人的体内,小人不善解尸。还请张大人不吝赐教!” 张函接过小刀,他自是明白张子铭不过是不想将这位大人家属的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 张函惊叹张子铭的沉稳,但是他也不在乎张子铭考虑的这些问题。 如果神珠真的在肚子里,那这位大人就算死了也要再被扒层皮。如果不在,无论谁动的手。这锅,都得张子铭来背。 看不清张函有什么动作,只见他手掌轻轻一挥。小刀似一道寒光从手中飞出,划过狄大人的尸体后定在了砖缝里。 余威未止,刀身剧烈抖动,闪出无数残影。 狄大人胸前的那片皮肉,在小刀划过几息后才从胸口分散裂开。 “这刀,很快!”张子铭一时想不出什么高大上的形容词来描述,但是他真的觉得很快。 不过,内脏已经暴露出来了。两人却都没有动作,眼神经过几轮交锋后张函将魏虎叫了进来:“去找找!” “啊?我去嘛?” “恩?” “得令!” 魏虎路过张子铭身旁时,眼珠子恨不得跳出来,用眼白狠狠的扇他几十个耳光。 哭丧着脸在狄大人的内脏里搅动一番,然后又随意的捏了几下后抬头道:“张大人!没有!” “什么?” 不仅仅是张子铭,门外的衙役们顿时都泄了气,脸色顿时煞白。 半个临河县的百姓都来了,你给我说没有? 不过,这其中最高兴的当然数是魏虎。他正愁没机会收拾张子铭,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玩脱了。 “小子,这下看爷爷怎么玩死你!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8章 超雄魏虎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难道我真的猜错了?” 张子铭感觉到张函的眼神中喷射出的强烈杀意,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他心里并没有害怕,这更像是条件反射。 张子铭刚来这个世界,他自然不懂什么是强者的威压。 不过,他看到魏虎象征性的又在胃部压了压。不由吐槽道:“你带资进组吧?谁好人在胃里找东西!这狄大人吞了那么久,怕是早就在大肠里了吧!” 魏虎听不懂什么是带资进组,但是他能听懂张子铭一定是嘲讽自己。 “死到临头你还敢取笑老子?” 魏虎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却被张函的一个眼神活活逼了回去。 心不甘情不愿,魏虎一时恼怒,竟然顺着小肠开始一路向下捋。 “卧槽,这老哥超雄啊!” 张子铭被魏虎这一顿操作惊的冷汗直流,他好像看到了找不到神珠魏虎对待自己的场景。 一时,张子铭对躺在草席上的狄大人泛起了怜悯之心。 “狄大人,你泉下有知,今晚也去找这超雄清清肠子吧!” 魏虎自然听不到张子铭的心声,他只是在接触一个硬疙瘩的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张子铭见魏虎停下了动作,催促道:“魏大人,找到了嘛?” 魏虎缓缓抬头,张口结巴道:“好......好像找到了吧。” “嗡!” 魏虎腰中的佩刀猛然出鞘,张函身形一闪。刀似有眼,飞入手中。 燕翎刀长三尺二寸(约一米),笨重无比。 可到了张函手里,那刀像是没有重量。刀剑闪烁,上下一个来回翻飞。魏虎来不及收手,虎口旁的那段肠子就已被整齐切开。一旁的脏器,完好无损。 一颗鸽子蛋大小,用油纸包裹起来的圆形物体从肠子里滚了出来。 张函单臂一挥,大开大合。那柄刀稳稳插入魏虎腰上悬着的刀鞘里。 一手对着空中一爪,那颗圆形物体在张子铭匪夷所思间从空中飞入张函的手中。 张函将包裹在上面的油纸一层层拨开,先是一竖竖金光透过纸缝的间隙投射而出。 随着油纸完全拨开,一颗金色的珠子显现而出。原本漆黑的房间顿时四周八角都被金光笼罩,隐隐鸟鸣声回荡耳边。 张函从腰间挎着的小袋子里掏出了一个锦盒,将金乌神珠放进盒中后塞进了怀里。 “那个袋子也就手掌大小,看着瘪瘪的。怎么就拿出来这么大个锦盒?机器猫啊?” 金光瞬间消失,张子铭的一时不适应,顿觉得眼前漆黑一片。 不过,他能感觉到那股萦绕自己的杀气消失了。 “咦?这是什么?” 也就是张子铭适应了黑暗的那一刻,看见魏虎又从尸体里拿出了指头大小的,像是纸张卷起来的小圆柱体。 魏虎想打开,却没发现原本已经缓和了神情的张函瞪圆了双眼。 “砰!” 张子铭看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张函已经一手捏着魏虎的脖子,将魏虎整个人提了起来,抵在墙上。 “蠢货!你想害死我嘛?” “啊啊啊!” 魏虎的脸被捏的已经铁青,挣扎着想说话。但是强大的巨力让他感觉到脖子已经被捏断了,只能张嘴却说不出话。 张函从魏虎手里拿过那神秘纸卷,单手一挥将魏虎直接扔出了屋子。 收拾好纸卷,张函看向张子铭道:“外面那些百姓是你出的主意吧。” “什么百姓?”张子铭满脑袋疑问。 张函哼了一声道:“装什么?虽然很愚蠢,但是你胆子够大!滚吧!” 张子铭还在想张函说的什么百姓,可县衙的人已经冲进了屋中。 那恶臭的气味好像完全消失一般,赵谦激动的语无伦次,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周正山趁着张子铭注意力分散,单手对着张子铭的小腿一抓。旁边几个衙役也是灵通,配合周正山,顺势就将张子铭抬上了肩膀。 “拉去巡街!” 不知谁喊了一句,县衙里的人簇拥着几人抬着张子铭便往河道衙门外走。 直到出了河道衙门大大门,张子铭才明白了张函口中的百姓是什么意思。 好家伙,让赵谦把衙门里的人叫来,赌张函不会为了自己这种无名小卒而出尔反尔。 没想到赵谦竟然差不多把半个临河县的百姓都给煽动来了。 “周捕快,怎么样?找到了嘛?”百姓将走在最前面的周正山围住问个不停。 周正山挺直了腰板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咱们临河县算是露脸了!就连校监司都破不了的案子,咱们临河县给破了!” “那到底找到了没啊?” “你傻啊,周捕快都说案子破了,那肯定找到了啊!” 张子铭看见周正山在前面一路走,一路将案子添油加醋,就差说张子铭是神仙下凡了。 人群中却不见赵谦身影,他一向不喜欢做这种人前头卖“活”的把戏。 一个纨绔败家子,摇身一变成了断案高手。校监司在临河县嚣张跋扈了近半个月,将整个临河县衙定在了耻辱柱上,神珠找到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对于这一反差,大多数人不过图个热闹,但是张老爷子可真的乐开了花。 在府上设了大宴,请了十里八乡最出名的戏班子说要唱三天大戏,为儿子去去晦气。 知县大人在神珠找到的第二天回了县城,屁股还没坐热便带着张子铭亲自将校监司送出了临河县。 临走前,张函将张子铭独自叫到了一旁,开口询问道:“你觉得就凭尸气爆炸能伤到我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张函在进门时就已经观察到除了狄大人。其余尸体全部腹部肿胀,嘴巴紧闭。 张子铭走后,张函发现这些尸体的嘴巴里都被灌入了蜡水。当时,已经凝固将喉咙堵死。 若是张子铭在尸体旁点亮火星,那十几具躯体会瞬间爆炸。 张子铭没想到张函发现了自己的心机,辛苦了半夜的陷阱,被张函一眼就识破了。 看来当日真找不到珠子,自己打算鱼死网破的计划也不会成功。 “自然是不行的,不过,我在尸体肚子里塞了不少面粉!” “面粉?你想利用爆炸将面粉炸散,然后乘机逃跑?” 张子铭一副被张函看穿的尴尬和敬佩之色,这让张函很受用。说是去了京城可以找他。 张子铭看着一众校监司的背影喃喃道:“有机会试试,十袋面粉能不能把你这张函狗贼炸成渣子!”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9章 新的案件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县衙招贼了。 哪里来的毛贼竟然敢在县衙偷东西?而且只是偷了十袋面粉。 知县大人觉得这不是涉案金额多少和如何量刑的问题,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侮辱尊严的问题。 好巧不巧,这案子落在了李子铭的头上。 那县衙的厨子也是一根筋,无论张子铭如何劝说。 他非要张子铭抓出凶手,亲眼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丹的“狗杂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确实出乎了张子铭的预料。 看着手中银子,张子铭头一次因为送不出钱而产生了苦恼。 坐在班房里发呆,思考着如何能把十袋面粉合情合理的送回衙门。 赵谦不知从哪忽然冒出,从怀里掏出一块糍粑塞进了张子铭的嘴里:“好吃吧,你嫂子打糍粑是把好手。再过几年干不动了,我打算和你嫂子开个糍粑铺子。” 张子铭费力咀嚼着糍粑,黏牙q弹,口腔里充斥了糯米的甜香气息。 没有科技与狠活,纯靠人用木槌敲打出来的天然纯香,吃在嘴里确实是不一样。 见张子铭很喜欢,赵谦又拿出来几块塞进他的手里。整了整衣服道:“吃完再来取!” 张子铭见赵谦穿戴整齐,提着佩刀。一定是要出公差,反正这十袋面粉的“悬案”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倒不如和赵谦出去办案,顺便还能熟悉一下这个世界的办案流程。 跟着赵谦纵马出了临河县,顺着城门前的官道催马一刻钟。 一规模不大的村落出现在官道两旁。 不同于城里的红砖绿瓦,村落的屋子大多都是用泥巴混合干草围造而成。 屋顶上铺着厚实的茅草,半人高的篱笆将门前围起。这就算是一个平常的农家小院了。 赵谦带着张子铭从左侧村口而入,顺着泥巴小道边走边说道:“村里人在县衙报了案子,说是有人自杀了。小周和狗儿已经提前过来了。” 张子铭脑海中的记忆里,这村子应该是叫“黄草滩”。 村里人靠着黄河及沿岸肥沃的土地,以打鱼和种地为生,日子过的还算踏实。 远远听见成年男人的嚎啕声,张子铭和赵谦对视一眼后顺着声音走进了小院。 院子不大,和其他农屋看起来无异。篱笆院外村里人已经围满,都撑着脑袋瞪大了双眼看热闹。 从人群中挤进院子,院中两根竹竿相隔而立,拦腰系着一根结实的麻绳。 麻绳上晾晒着两件红色的粗布衣裳,一看就是女性的衣物。 周正山听见屋外的人群的骚动,见是赵谦和张子铭走进了院子。赶忙迎出来后道:“我的好大哥,你怎么才来!这爷们哭的人心烦意乱。” 赵谦点头示意周正山不要烦躁,回着搭话问道:“怎么个情况?” 周正山摇头道:“媳妇自杀了,说是有个相好的小白脸跑了!临走前将两人私通的丑事抖落出来,这家媳妇见不得人自杀了!” 赵谦问道:“小白脸是谁?” 周正山咬着牙怒气道:“还能是谁,后川村的那个无赖呗!我已经给衙内的弟兄飞鸽传书,估计这会儿已经把人拿住了。” 赵谦像久经沙场的老卒,面色镇定的同时略显麻木。带着周正山和张子铭走进了屋子。 屋中陈设简单,正中间放着一张四方桌,四边摆放着四张长条木凳子。 侧面是一张土炕,被褥整齐的叠放在炕尾的一角。 而上吊自杀的女性被栓在房梁上的麻绳吊死在屋子正中间,尸体脚下斜躺一四方小凳子。 女人的丈夫此时因为狗儿的劝解,情绪已经缓和。捂着脑袋不停抽泣,身旁立着的锄头上还沾着许多泥土。 周正山见赵谦已经看了现场,冲着张子铭道:“搭把手,把人先放下来。现场就这样子,总这么掉着也不是事。” 赵谦没有去看周正山和张子铭抬下女尸,他转身蹲在男子身前道:“张大,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赵谦因为秉公执法,平日里也是热心肠。在临河县内的百姓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威望的。 张大见赵谦来了,埋在胸口的脑袋这才缓缓抬起。脸上还挂着眼泪头子和清水一样的鼻涕。 见张大点头,赵谦道:“张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娘子的尸体的。还有,除了韩路,你近日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张大哽咽道:“我今日一早就下地干活去了,我娘子一般中午会去地里给我送饭。但是今日迟迟不见她来送饭。我便匆匆干了农活回到家中。这才发现我娘子已经做了傻事!” 对于得罪什么人,他只字不提。 赵谦道:“你回来的时候家里有什么异常嘛?” 张大回答说:“没有,院门和屋门都是关着的。我打开屋门时,见到娘子上吊,整个人都吓傻了。再注意不到别的东西了。” 周正山和张子铭将尸体抬放到炕上,听见张大说话。周正山插话道:“我和狗儿看了,灶台没有燃火。晾晒的衣物还有些发潮。现在的天气,估计两个时辰就干透。张大回家和他娘子上吊时间也就是前后脚而已。” 张大听到这话,又绷不住张大了嘴巴哀嚎道:“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我要是再早点来,你就不会死了!” 赵谦叹息一口气道:“张大,等我们抓到韩路会有人通知你。你妻子先不要下葬,我们后期可能还会验尸!” 张大虽然在哭泣,听到赵谦这话时,哭泣的节奏在那一刻出现了变化。 旁人虽然没有注意,但是这一细微的变化却被张子铭实实在在的看在眼中。 “赵大人,恩......我娘子老家的习俗。人死了要送回本家埋葬。现在天气热,我怕时间长,就放不住了。” 狗儿挑眉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娘家人倒是重情义。” 张大抽泣道:“唉,人死为大。就算抓到那个奸夫,也就最多打几板子。任凭各位大人处置,我也不想再呆在这里,早点处理完后事就算了。” 周正山皱着眉头道:“行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啥样子。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告官了?” 张大点头道:“算了,这也是她咎由自取。我不告了。” “娘的,浪费老子时间!” 周正山拉着狗儿往外走,赵谦怜悯的看了一眼张大也打算出屋了。 这个世界有些事情就这么不合理,要是原告撤案。除非铁证如山,不然官府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来能省去不少麻烦,二来,还能从中捞到一些好处。 也是因为如此,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才可以草菅人命后,高昂着脑袋拿着银子来买命。 “等等!”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0章 肾虚张大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忽的一声冷喝,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拉在了张子铭的身上。 只见张子铭似笑非笑的走到张大面前。见他模样憔悴,脸颊发青,凹陷的眼窝配合着那双黑眼圈。 如果张子铭没有猜错,这张大应该是肾虚! “张大,如果你还算个男人。那将你是如何杀害你妻子的过程如实描述,我还算你是个汉子!” 听到这话,张大停止了哭喊。反倒是赵谦走上前将张子铭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搞什么?这张大一向老实本分,你不要胡说。” 张子铭摇头道:“我倒是不信那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还能心甘情愿地当王八。” 张大也是乘着这个机会猛地站了起来,气场全变。原本哭丧的脸憋得通红道:“你胡说什么?乡亲们都来看看,这官差是要拉我做人票啊!” 所谓得人票,是燕国捕快为了业绩,而随意冤屈好人,快速破解案件得常用手段。 张大本就死了妻子,张子铭还在这里信口开河。围在篱笆外的村民一时气愤,都叫嚷着冲进院中,要为张大讨个说法。 赵谦赶忙堵在屋门口道:“大家先别激动,前些日子金乌神珠的那件案子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这件案子就是这位张捕快办的,我相信他不会胡说八道的。各位乡亲,卖赵某人一个面子如何?” 村民对赵谦一向敬重,一时也安静了下来。都怒视着张子铭让他给一个说法。 “呵呵,煽动群众啊?我玩剩下的把戏。” 张子铭将斜倒在地上的木凳子立起,然后对着张大道:“张大,你过来站在凳子上!” 张大目光躲闪,不理会张子铭而是对着赵谦开口道:“赵大人,这是干什么?虽然我老实,但也不能这么侮辱我吧。” 若是张大听了张子铭的话要站上去,赵谦反而会出言阻止。但是看张大竟然如此抵触,多少年的捕快生涯让他也感觉到了张大有问题。 “张大,站上去!” 见张大还是愣在原地不动,赵谦将手放在刀把上道:“大燕律令,捕快查案期间,有权对现场人员进行询问和指挥。若遇抵抗,可视为同犯论处!” 张大知道,背诵大燕律是捕快们的最后通牒。 没办法,张大只能慢吞吞的缩着脑袋站在了板凳上。绳套在张大的鼻尖前左右乱晃。 见张大还不老实,张子铭大喊道:“张大,把头抬起来!” 张大闭着眼慢慢抬起头,绳套刚好处在张大的下巴上。只要他一抬头,这绳套就能轻松的套在脖子上。 张子铭一脚将木凳的一根腿踢断,张大失去重心后狠狠的摔在地上。 刚才的一幕已经足以说明问题,明眼人已经知道了答案。不是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这个张大在说谎。 张子铭道:“张大,你娘子的个头也就最多到你的耳旁吧。你说,她把绳套拴那么高,她是怎么把脑袋塞进去的呢?” 张大躺在地上捂着膝盖反驳道:“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那个奸夫给她栓的上吊绳!” “哦?”张子铭见张大还嘴硬,便走到他娘子的尸体旁边指着脖子道:“脖子上的勒痕是从脖前一直延申到了后颈。如果是上吊窒息而死,那勒痕应该是从颈部延申到耳后!张大,你怎么不说你娘子是被那个奸夫勒死的?” 张大此时已经浑身颤抖,脸色白的比躺在炕上的尸体更像死人。 张子铭没有给张大反驳的机会,走到一旁拿起锄头。用嘴吹了吹上面的浮土,露出了潮湿的新土。 将锄头提在手中,张子铭走到门口对着村民道:“各位乡亲,你们帮我分析分析。张大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开门的一瞬间看见已经上吊的妻子。正常人是会选择就地扔下锄头,进屋看人。还是将锄头拿进屋子里,立起来之后再去看自己的妻子?” 言罢此话,张子铭目光扫视人群。目及之处,全是躲闪的动作,全然没有刚才的气愤。 张子铭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待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要理性对待! “方才乡亲们要个说法,那我给大家一个说法。” “张大因为身体羸弱,不能行房。牛氏耐不住寂寞,与韩路私通成奸。张大性格软弱,怨恨在心不敢寻韩路理论。本就心里有气,牛氏今日没有和往常一样送饭。做完农活张大回家,看见院中的鲜艳的红色衣服,觉得妻子一定是又犯浪,常年挤压的憋屈在这一刻爆发。于是心生歹意,将妻子活活勒死。做上吊假象!” 这一套说辞将前因后果讲的清清楚楚,围观的村民像是听了一场大戏。全都目瞪口呆,长长的吸着凉气。 有这么一个捕快,谁还敢作奸犯科。眼里全是崇拜之意,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畏惧。 张子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群众永远是站在有理的一方。哪怕你说的道理是错的,只要你能圆的上,那依旧有追捧者。 转身时,张大已经尿湿了裤裆。赵谦提着张大脖领的衣服,押出了屋子。 张大自然是没机会埋葬牛氏的尸体了。张子铭对着村民问道:“请问,谁是村长!” 人群最前方,一个头发黑白相间,留着山羊胡的老人佝偻着腰走上前。 对着张子铭拱手道:“大人,我是村长。您有何吩咐?” 张子铭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虽然他不知道买一副寿材需要多少钱。但是经过这几日的了解,这十两银子足够一家三口半年的生活了。 毕竟,他的月俸才一两三钱! 将银子递给村长道:“劳烦您将牛氏的尸首下葬了吧!” 村长将张子铭递过来的手往外推道:“这种婊子,败坏村里的名声。就应该直接抛尸荒野,让狼吃了去!大人,你不用管!” 张子铭一手抓着村长的手背,把手反转后将银子放在村长的手心里道:“老人家,人都死了。入土为安吧。人死灯灭,生前的事,就不要再带到黄泉路去,免得恼了勾魂鬼!” “可,这也太多了!” 村长来不及拒绝,张子铭已经快步走到了院外,冲着院内的村长道:“多的算是我给的工钱!”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1章 卖鱼的书生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大被判流放到落妖长城做一辈子做徭役。 张子铭买了十袋面粉,连夜隔墙将面粉一袋一袋的扔进了一间民宅里。 面袋子砸在地上的闷响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见是张子铭费力的抛扔面袋子,两个人一脸谄媚的帮着张子铭一起扔。 十袋面粉全部扔到了院子里,张子铭击拍双手,面粉在空中飞舞钻进了鼻孔。 见张子铭咳嗽,一个人轻拍张子铭的后背道:“张儿哥,还是你心疼弟兄们,知道哥几个饿了好几顿了。” 张子铭的记忆里,这几个人无赖一直跟着原本的张子铭整日无所事事,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 张子铭笑道:“那是,我再送你们一人一间大砖房如何?” “哎呦,您真是我的亲哥哥啊。哈哈哈哈哈” 张子铭数了数,五个人,这伙子人一个不少。 和几人一起大笑的张子铭忽然停了笑脸,将腰间的佩刀拔出喊道:“大胆,你们竟然敢偷县衙的十袋面粉!人赃并获,和我回衙门吧。” 五个人还没认清眼下的局势,之前说话的那人笑道:“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铮!” 官刀架在了脖子上,几个人才反应过来。刚想跑就听见张子铭喊道:“你们几个人的底细我哪个不一清二楚。帮我把这事扛了,以后亏待不了你们。” “帮张儿哥抗事啊,你不早说。这给兄弟我吓的,您头里带路,兄弟我皱皱眉头你砍了我的脑袋!” 说话这人叫刘青云,脑袋灵光,和张子铭一样是卡在炼体境的武者。 其余四人,也都是刘青云纠集在一起,教了些偷盗的手法。 不过,这几人倒也硬气。第二日上了朝堂,水火棍在屁股上将肉拍的横飞,几人都咬着牙硬扛了在了身上。 最后将几人判处一个月的监禁,张子铭时常带些好酒好肉送进去。 虽然说几人是地痞流氓,张子铭想找个机会教育一番。但,好歹也是给张子铭扛了雷,不管不问的话。他自己内心也过不去。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知县接到上头的文书。说是朝堂又派了人来再破沉船的原因。 虽然张子铭洗脱了嫌疑,但是如果放在县衙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容易出差错。 故此,知县特意给张子铭放了十天的假期,让他好好休息一阵。 穿越到这个地方,从一睁眼就开始忙碌。忽然一下子闲了起来,张子铭倒是无所适从。开始心慌了起来。 知县给了假,张子铭总不能还赖在班房不走,这家,总是要回的。 换掉了捕快服,张子铭走出县衙的大门。 那条熟悉又陌生的路,张子铭不觉已经走了一半。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小贩的叫卖声和行人交谈声混在一起,嘈杂的人心烦。 “砰!” 无意间,张子铭撞到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 张子铭毕竟是个武者,那书生瘦弱怎能撞的过张子铭,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 张子铭回过神赶忙将书生扶起,看见书生手里提着两条红色鲤鱼。 “不好意思,一时没看路冲撞了先生!” 书生一手提着鱼,一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道:“不打紧,不打紧。壮士好身板。对了,刚好用我这新打的鱼补补身子,吃了肯定强如蛟龙,力似巨象!” “我去,这里也有碰瓷的啊!” 张子铭皱着眉头道:“你这鱼啥价格!” 书生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手里的鱼,试探性的问道:“红鲤鱼不好打,肉质鲜。恩.....一两银子你看......” “买了!” “啊?壮士,我不是要强行讹你。这鱼你也可以不买!” 张子铭本以为对方要开出天价,一个屁墩和两条鱼一两银子。值,这个世界读书人不容易。这里没有义务教育,没有便利的书本。读书,是个极其耗钱的投资。 权当是为张父做些慈善。 将银子递给书生,接过手里的鱼。 书生拿过银子,眼神中似有微光泛出。猛地转身跑开,几步后停下来转身对着张子铭鞠躬拜谢后又急急离去。 张子铭一脸不解,看着书生向着河道衙门的方向跑去后,继续赶路。 张家在临河县那可是有名的大户,家财万贯不说,河道两旁的良田至少坐拥千顷。 有头有脸的张家公子放着浪荡公子不做,偏偏让老爹花了百两银子去当一个小捕快。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张家公子志存高远,闻不得铜臭味。 知根知底的街坊邻居自然知道,这纨绔不过是看上那一身威风的捕快服和腰里的官刀了。 张子铭从脚跨入那条巷子开始,便不断有人打招呼问好。 称呼大抵上是“张公子”、“少爷”、“少东家”这三种。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今日的张子铭都一一回礼。搞得好多人都觉得这个纨绔又憋了什么整人的坏屁。 张府门前立着一公一母的两只石狮子。 公狮子脚踩绣球,张口怒目。母狮子脚踩幼狮,眼含母慈。 听下人说少爷回府,老管家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 远远见张子铭提着两尾鲤鱼,老管家心想:“得,这次这两条鱼估计少说也要拿走二百两纹银。” 迈着步子迎了几步,老管家将张子铭手里的鲤鱼接过后道:“老爷和夫人听说少爷回来了,已经在前堂等着了。” 张子铭点头道:“好,马叔,让后厨把这鱼蒸上。” 老管家听见张子铭喊自己马叔,意识到不好。估计这次狮子大张口,试探道:“少爷,你这鱼多少钱,我让账上给你拿!” 张子铭被老管家得话引得发笑道:“一两银子还要报销?也是,大家都要吃。那就报一半,五钱吧!” “五钱?” 见老管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子铭揉了揉太阳穴道:“马叔,你这又不是饭馆。加工也要收钱?最起码要给二钱吧。” 老管家内心早就乐开了花,也不知张父是从哪儿找了这么个守财奴。 “少爷,这可是你说的!明个一早我让账房给你送过去!” 张子铭一脸懵,头一次见报账这么痛快的,而且还偷着笑。 换做前世,五毛钱都要走一星期的流程。完事之后财务大姐还要黑着脸把五毛钱拍在桌上,好像拍了五个亿一样霸气。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2章 家很热闹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母看着眼前短短半个月就已经瘦的垮了像的儿子,又不自觉地用手绢擦拭眼角。 她的脑海中,不断臆想着儿子在牢房里受的各种刑罚。一时心如刀割。 这几日见不到儿子,张母整日以泪洗面。 张父坐在堂中,手里捧着茶盏不耐烦的抿嘴道:“行了,行了。儿子不在你哭,儿子回来了你又哭!” 张母不愿和张父有过多的口舌之争,今日张子铭回家她心里高兴。 将儿子拉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张母捏了捏张子铭的胳膊道:“那捕快有啥可当的,光受罪了。听话,明个让你爹去找知县大人说说。咱不干了!” 张父将手上的茶盏猛地放在椅子旁的小几上道:“男人不吃点苦头,怎么能长成。要不是你从小惯着,由着他的性子胡闹。能出这一档子事嘛?” 张母回应道:“对,这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你不用怀胎十月。说起风凉话来就是顺嘴!” “反了!”张父大喝一声,见张母仰着脑袋靠在张子铭的身旁。张父一时又卸了气,坐在椅子上道:“这事听儿子的!” 对于这个给我自己生了独子的发妻,张父多多少少也是宠着的。虽说偶尔拌嘴吵架,但是两人的心里都没记恨过对方。 张子铭不太会处理这种事情,上一世小的时候父亲成天不在家。偶尔回来,呆的时间不长便要走。 印象里父母没吵过架,多的是父亲离开后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偷着哭。 家里没有这么热闹过。 张父张母吵吵闹闹的场景,反倒是张子铭自小一直期望的生活。 “既然老天爷真的帮我实现了心愿,那我应该好好珍惜。” 张子铭虽然对张父和张母内心陌生,但是这幅躯体的记忆和残留在心里的感情。张子铭其实很好代入。 “娘,我的爹说的对。男人应该闯出一些名堂,我也不想再被人背后骂我是败家子了!” “好!”张父大喊一声,满眼欣慰的看着张子铭。他觉得张子铭这次的苦没白吃,总算开窍了。 张母心疼的揉着张子铭手臂上露出的伤疤,叹息一声道:“只要你喜欢就好,娘,就是心疼你。咱们家吃喝不愁,穿戴不缺。你说你何必受这罪呢。” 张父刚要插嘴打断张母的话,他觉得张子铭好不容易长了点志气。可不能就这么被张母给浇灭了。 可门外忽然跑进了一个六七岁的男童,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衣裳。头发盘在头顶上,用黄色布块搓成圆丸子状,盖在脑袋上。 圆脸蛋,丹凤眼。小小的孩童却很有礼数,从门口跑进来之后见张父和张母都在,便依次弯腰行礼道:“侄儿见过叔叔,婶婶。” “灵溪,来大哥这来。” 张子铭不知为何,第一眼看这孩子就打心眼里喜欢。 孩子都是可爱的,但是前提是要懂礼数,而不是借着不懂事的幌子到处闯祸。 “大哥,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爹爹说今晚亲自下厨要给你搞些好东西补补!“ “咳咳!”张母皱着眉头埋怨道:“这老二怎么回事,啥话都给孩子说!” 张子铭不知道张灵溪口中的好东西是什么,但是听见母亲这么说,自然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身穿黄色锦衣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冲着张子铭一乐后对张母道:“大嫂,又在背地里埋怨我什么呢?” 见张母不说话,锦衣男子走到张子铭身旁道:“听衙门里的人说,你又破了个案子?” 此人名叫张喜来,是二十年前张家老太爷还活着的时候收养的孤儿。 张家祖祖辈辈一脉单传,张老太爷又收了一个儿子,觉得是天大的喜事。故此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张喜来与张子铭相差十岁,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这些年,张喜来没少替张子明背锅。因为张子铭,张喜来将张家的家法挨个都受了一遍。 “二叔,巧合罢了。” 一阵寒暄,众人从前堂挪步到侧房。下人们早就准备好了一桌珍馐,一条红色鲤鱼被摆在桌子正中央。 七嘴八舌,张喜来趁着高兴,提起酒杯对张子铭道:“子铭,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张子铭正吃的兴起,虽然没有各种科技佐料。但是每道菜都保留了食材最原本的味道,格外鲜美。 放下筷子,与张喜来碰杯后一饮而尽道:“二叔你说!” 张喜来放下酒杯道:“这事要从去年中秋说起,当日我带着灵溪去城北的寿鹿山赏景,下山途中遇到一个道士。那道士看上去像个江湖骗子,我本不想理会。但是那道士非拉着我父子二人讲一些听不懂的话。” “你不会是遇上江湖骗子了吧。” “你听我说完。”张喜来自顾的灌了一杯酒后道:“这道士也没算什么命格,只是临别之前说他是龙虎山的道士。我家灵溪是什么祖师转世,今年要来家里收徒,将灵溪带去龙虎山修行!” “那你怎么想的!” “别说那道士不知底细,就是真是龙虎山的道士,我也不愿意灵溪这么小就上山入道。” “你问过灵溪的想法嘛?” “这孩子自小心思就重,我问了。他说全听我的安排。唉,我倒是希望他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哭闹一阵,我心里还好受些。” 龙虎山,道家魁首! 是这个世界里,道门的圣地。凡修道者,无不想去龙虎山修道寻仙的。 毕竟,哪里代代出天师。 天师啊,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强者,是敢叫天地换颜色的“神仙”啊。 “二叔,你放心。就算是龙虎山,也要遵守我大燕的律法。我就不信那道士敢来咱家抢人,到时候我带着衙门的兄弟,一定把灵溪给你留下!” “好!实在不行咱们就关门放狗!不过,你养在院里的那两条敖犬什么时候牵走,你二婶说再不牵走她就要杀了吃肉了。” 张子铭努力回想,这才记起半年前这身体的主人偷偷从一个西域商人那里买了两条敖犬,本打算养熟了牵出去耍威风。 现在就只能便宜了张子铭了,他正想着搞几条凶横些的犬来协助自己破案呢。没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这边和二叔刚刚说完话,张母又笑嘻嘻的将张子铭拉到了自己身边道:“儿子,明天我带你去看看赛掌柜家的闺女去啊?” 怎么什么地方都会有催婚这个东西的存在。 张子铭尴尬的笑道:“娘,我才二十岁,还小呢。这事不急啊,不急!” 张母瞬间带着笑意的脸拉了下来道:“什么还小呢?都二十了!你爹二十岁的时候你都会走了!说,去不去!” “......“ 张子铭不知如何作答,眼珠子在桌上乱瞟。看见张父正眯着眼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计从心中来。 “爹,我敬你一个!” “你别找你爹,现在就给我说!去不去!” “娘,我敬完酒就给你说!” 一杯酒下肚,张子铭假意揉着太阳穴道:“好烈的酒啊~” 话音还没消散,张子铭就趴在了桌上,任凭张母如何呼喊都不见回答。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3章 一封密信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被两个下人扛进了一间屋子,淡淡的香料味扑鼻而来。 是那种檀香味,细细品闻,后味还有一丝橘子的甘香。 躺在床上,柔软的床铺是草香味。和上一世那种刺鼻的劣质肥皂不同,这草香味是正宗的天然皂角味。 “没有科技的东西就是好啊!” 两个下人退了出去,关门的瞬间张子铭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中陈设华丽,整屋的水曲杨柳木家具。正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应季的水果和一套青花茶具。 靠窗放着一书桌,书桌旁放着一直通房梁的书架。 估计是张父一心想让儿子考取功名,特意让木匠打做的。 可那书桌上却没有笔墨纸砚,空空如也。书架上摆放着稀奇古代的装饰品,零星的几本书张子铭随便翻了翻。都是一些快意恩仇的江湖传说。 这里没有电脑,手机。也不用在乎谁会给你发信息。当然,也自然不能躺在床上消磨时间。 张子铭躺在床上,用手捏了捏绣着青竹的柔软丝绒被。感觉一切不真实。 前世福利院的被子都是和医院里一样的棉絮被子,一段时间不洗盖上后浑身发痒,一夜不得睡。 心神放空,张子铭在温暖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也就是此时,一队人马出现在了临河县的城门外。 守城的官兵见那队人马披着红色披风,头戴封边鎏金帽,身穿红色飞鱼服。远远就打开了城门。 这些人的穿着,在燕国很有辨识度。因为,这些人隶属于大燕专门负责重大案件调查的衙门-大理寺! 那队人骑马入城,直奔临河县县衙而去。 知县大人早就带着当值的衙役早早在县衙外等候,后厨也已经准备好了酒菜用以交代。 知县走在为首的寺正身后,弯着腰将这伙人引进了县衙。 酒席上,大理寺众人全部拉着脸。只是随便扒拉了两口饭菜,便端坐在酒桌旁。 任凭旁人如何劝说,均是滴酒不沾! 直到寺正将酒杯端起道:“都端起来,谢过临河县诸位兄弟的好意!” “干!” 临河县衙役们三三两两的端着酒往嘴里送,但是大理寺众人动作整齐,就连喝酒的频率都完全相同。 “咕咕咕!” 皆是三口下肚,将酒杯放在桌上后站立桌旁等待寺正发话。 寺正倒是随意,陪着县令慢慢喝完杯中酒后才开口道:“娄知县莫怪,京城的规矩多。习惯了!” 娄知县陪笑道:“不敢,不敢。早就听闻大理寺威名。今日一见,下官确实是开了眼!” 寺正闻言点头后气沉丹田,随意张口便声似惊雷! “吃饱了就散!” 客人散了主家的宴席,看来,这大理寺与校监司并无二,都没把临河县的“小喽啰”们放在眼里。 见人都散去,娄知县也起身打算回府休息了。 原本留给他的后院经过上次校监司的折腾,他也不想再住进去了。 刚起身,娄知县却被寺正一把拦住道:“娄大人,去哪儿啊?” 娄知县寒窗二十余年,中举的那一日,原本雄心壮志想要有一番作为。但是,他一没靠山,二没背景。在官场上寸步难行。 三年前到了临河县,五十岁的他知道这辈子就算到头了。 所以,只求平稳着陆的他谁都不敢得罪。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多次当众让他出丑,他却只能报以微笑。 “我去给下面人交代交代,为各位大人安排住处!” 寺正摇了摇头道:“这等琐碎之事,怎劳烦你亲自安排。让小的们去做,走,你我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聊聊案件!” 娄知县本想拒绝,但是寺正的手已经架在了他的手肘上,由不得他拒绝了。 几个捕快见这情景,眉毛倒竖想上前解围。却被娄知县偷偷摆手,示意几人莫要生事。 寺正看在眼里,也不气恼。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将娄知县拉入一间公房,将门紧闭。 房里就剩下两人,娄知县还未说话。寺正先对着他拱手行礼道:“娄知县,方才多有得罪。人多眼杂,此案牵扯甚广。不得已而为之,望大人见谅。” 娄知县本以为又要看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秀优越,没想到这寺正竟然来了这么一手。一时慌乱道:“不不不,寺正大人自是有这么做的道理。” 寺正微微一笑,那张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京城少女的脸显得很恭谦。 “娄大人,我姓朱,名凌峰!估计还要在临河县叨唠几日,还望大人多多相助!” 娄知县听到这个姓,吓的腿都软了。京城来的,小小年纪做了六品官!关键是姓朱! 朱凌峰看出了娄知县的疑虑,继续道:“娄大人别多想,我这朱姓可不是皇室那个朱姓。” 娄知县这才长出一口气道:“这事情出在临河县,大人不说。下官也一定鼎立相助,整个衙门,都任凭您调配。” 朱凌峰听后,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递给了娄知县道:“大人,这是刑部让我亲自交予你的密信。这信你阅后即焚烧,非亲信不可说。” 娄知县第一次在朱凌峰面前皱起了眉头,看见了刑部盖在信封收口的大印,不由心里一沉。 自己区区一个知县,怎值得刑部亲传密信。但是这里面不管说了什么事,这信也一定是个烫手的山芋。 朱凌峰见娄知县想打开信封,赶忙用手阻拦的同时将脑袋斜到一边。眼睛看向别处。 “娄大人,这信我没看过。信里的内容我不想,也不能知道。” 听懂了朱凌峰的意思,娄知县将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道:“朱大人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嘛?” 朱凌峰知道娄知县下了逐客令,笑道:“没了,娄大人早些休息。明日查阅案卷,还需大人从旁指教!” 说完话,朱凌峰站起身要走。到门口时又转身道:“娄大人,找到金乌神珠的那个捕快可在今晚宴席上?” “哦,大人说张子铭啊。这不是前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身体吃不消病倒了。我让他回家休养几日。大人要是想见见,我明天让人叫他回来。” “不必,不必。张函对此人评价颇高,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娄大人,告辞!” “那我就不送了!” “您留步!”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4章 单纯小包子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迷迷糊糊的还未睡醒,一双冰凉的手却伸进了被窝。 指尖接触到张子铭胳膊的瞬间,他猛地睁开双眼。一张圆嘟嘟的小脸蛋映入眼球。 “什么情况?” 蹲在床前的少女见张子铭这么大的动静,还以为自己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 双颊泛红,搓着刚才伸进被窝的手,一脸娇羞。 张子铭回过神来,看向少女。柳眉圆眸,微微带点婴儿肥的脸颊上泛着红晕。 低头偷瞄张子铭的瞬间,少女那勾人心魄的灵巧眸子,就足以让喝快乐水的肥宅们“丧心病狂”。 这是张母给张子铭配的丫鬟,平日里张子铭喜欢叫她“包子!” 至于包子真正叫什么,张子铭从记忆里搜寻不到。所以继续打算叫她包子。 “你有什么事嘛?” 包子埋着头,虽然说夫人让自己服侍少爷,按理来说不该再避讳什么。 但是这位少爷平日的作风包子一向知道,总觉得自己就这么丢了身子大抵上是不值得。 “少爷,我见你穿着衣服,没盖被子。怕你着凉了。” 张子铭有心逗逗这个娇羞的小妮子,将脸往那张秀色可餐的脸蛋旁凑了凑道:“小包子出落了,哥哥帮你检查身体啊!” 说出这话,张子铭自己都有些油腻反胃。虽说自己这具皮囊倒是也看得过去,但总归张子铭还是不太会逗女孩子开心。 见包子的脸蛋更红了,张子铭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我要起床了!” 包子如临大赦,猛地站起身子冒出屋外将洗脸水和毛巾端了进来。 见张子铭起床,她又保持着一定距离绕开张子铭把散落在床上的被褥整齐的叠好码放。 见长子铭开始洗脸,包子拿起白色的毛巾站在一旁。 闭着眼的张子铭刚要在旁边做了个摸索的动作,包子已经将毛巾塞到了他的手里。 双手接触的时候,张子铭本想着能趁机吃口“嫩豆腐”。可没想到,包子的那双手粗糙的像四五十岁的大妈。 擦干了脸上的水滴,张子铭没有将毛巾递给包子。细细观察,包子的双手全是老茧。好几个留在手背的冻疮格外醒目。 没有即开即热的自来水,大家都吃的是井水。 偌大的张府,每天要洗漱的衣物繁多。后厨烧开的热水也只够张家人用,小丫鬟们哪轮的到热水。 “包子,以后这些端水叠被的活你就不要干了!” 从来都是张子铭利用课余时间来伺候别人,所以,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反而觉得自己动手更舒服。 可包子这个傻丫头以为是因为刚才没有伺候好少爷,要赶自己走了。 眼泪吧嗒吧嗒的顺着那圆嘟嘟的小脸就这么委屈的流下来了。受了委屈她也不敢说,只是愣在原地思考自己如何生存。 张子铭哪里受的了这,别看他表面上吊儿郎当,对男女之事向来挂在嘴边。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是个不太懂女孩心思的“雏儿”。 不然,前世他也就不会因为太绕口,而在奶茶里没加“脆脆啵啵甜甜糯糯爆爆珠”被分手。 “不是包子,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再伺候我了!” 听到这话,包子哭的更厉害。张子铭对自己也有些无语,这么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了。 “这样,以后你就负责帮我洗衣服就好。但是,我的衣服都要用热水洗,这两天闲了我搞点肥皂,你洗东西能省不少时间!” 包子听出了张子铭不是要赶走自己,这才止住了泪水。窃窃问道:“什么是肥皂?” 张子铭摆出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道:“商业机密!” 在前堂和张父张母吃过早饭,张子铭无所事事的在张府闲逛。 脑海里最熟悉的场景,张子铭却像是第一次来一样新奇。 足足逛了一个时辰,张子铭才回到自己的屋中。 屁股刚落在椅子上,张子铭摸了摸桌上的茶壶。 茶壶尚温。 “这包子,闲不住啊。看来,以后得给她找点事干!” 正考虑给包子安排点什么事,账房那个带着黑色方巾帽的“老算盘”带着一穿着华贵的公子走了进来。 老算盘笑着扔下了二钱银子,然后做出一副你们聊,我就不打扰的表情匆匆跑了。 估计是怕张子铭反悔,这账又要重新算了。 张子铭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将二钱银子在那公子嫌弃的眼神中放进了钱袋子里。 这位公子张子铭自然熟悉,姓刘,名永康。 在临河县,刘家,张家,王家,韩家四户商人最为富裕,被临河县百姓称为四大家族。 其中,刘家和张家生意上往来最多,两家又是世交。所以走的很近。 这刘永康自然就成了张子铭是光屁股长大得发小,但是刘永康这人心胸狭隘,又有些小聪明。 张父很不喜欢,碍于刘父的面子,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刘永康把自己“乖巧”的儿子教成了个败家子。 可,现在的张子铭可不是个只图享乐的纨绔,对待刘永康,心里面早就设下了防备。 “我可想死你了,你不知道。听说你被关进了大牢,急得的饭吃不下,觉睡不着。连青楼都没兴致去了。你瞧瞧,我这嘴里的燎泡还没下去呢!” 刘永康边说,边用手掰开嘴让张子铭看看自己嘴里因为上火而起的燎泡。 张子铭用手按着刘永康的脑袋,将他按了回去。都是纨绔,之前的张子铭最起码还好舞刀弄棒,当个武者。 可这刘永康则是个实实在在的草包,那副身子估计早就被姑娘们掏空了。 “你那口气比沼气都臭,死远点!” 刘永康耍死皮,扶着桌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道:“是,您老人家如今成了临河县的名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自然高攀不上了!” 张子铭脸上挂笑,自从这具躯体被关入大牢。刘永康别说来看看,连个口信都没捎。 张子铭心想“哼,塑料情。不过,这都和我无关。刚好我打算出去逛逛,今日消费就你刘公子来买单吧!” 张子铭站起身道:“你说这话不就外道了?咱们兄弟还说这干啥?走,憋了好几日,出去逛逛?” 见张子铭还和原来一样,刘永康赶紧跟出了门道:“就是,我就知道咱们兄弟情深似海。走走走,这几日憋得我手痒,先去赌几把,然后再找几个美人好好给你去去晦气!”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5章 以身入局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新帝开明,大燕王朝自太祖皇帝扫平中原,开国立祖至今已两百余年。 至当今圣上,已是三代,国号“开元”。 圣上喜好万花争艳,百家争鸣。大开国门,佛陀东来更是一大盛事。 燕国自上而下,刮起一阵开放之风。 往往这些东西,最先表象就是在穿衣打扮上。 男子着装简易,无非是分了儒家那放浪形骸的洒脱长衫和富贵人家展现“财力”的裘衣锦袍。 女子的穿着打扮就有的说了,如今世道,若是哪个姑娘紧紧的裹着脖子,反倒让他人嘲笑。 妆扮,首饰,衣服的样式光是主流的大类就有数十种。 这还不算那家的花魁灵机一动,穿了一身吸引眼球的穿搭。 不消十日,同款衣服和装造就会在街边的商铺里售卖。女子们一定会捧着银子排起长队购买。 张子铭走在街上,不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没有科技的时代真好啊!” 勒在胸口的粉红色小衫透着最“原汁原味”的光景,美不胜收。 反倒是刘永康却装起了翩翩君子的那一套,手里拿着一把纸扇挡在身前,一副清高的样子。 “衣冠禽兽!”张子铭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看见刘永康这种人就气得牙痒痒。 一路上听着刘永康吹嘘着自己的“战绩”,张子铭觉得就他这样子,不到三十就要和“张大”成为同类。 穿过热闹的街道,两人在一家赌场门口停了下来。 这个世界,“黄,赌”都是合法的,而且,都是由官府牵头做起来的。目的是为了刺激经济发展。 两人进入赌场,张子铭在各个赌桌前游荡。 见张子铭还没有下场的意思,刘永康借着小解的借口往后院而去。 刚撩起一张草帘,被穿着一身黑底绣红衣服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见到男人,刘永康往身后看了看。确定张子铭没有跟过来后神秘兮兮的跟着男人往后院走去。 “我说刘永康,再领不来大鱼,咱们之间的债可就要好好算算了。” 刘永康胸有成竹,对待男子的态度也不再像上几次一样卑微。 “马威,你没看见我今天带来的是谁吗?等会儿不仅能还清欠债,你还要给我一点好处,不然下次我带张子铭去别人的场子去!” 马威一听是张子铭,大拇指快速拨弄着另一只手里攥着的金蟾嘴里叼着铜钱。 “好,等清了场子点了数目。核对清楚后,该给的少不了你。我马威一向是最讲诚信的。” 刘永康冷哼一声,这马威做局让自己欠下了五百两赌债,还说什么讲诚信。 “不过,这小子好像最近开窍了。先别逼的太紧,让他尝尝甜头!” “这个不用你操心!” 也就是刘永康说话的空档,张子铭已经将这赌场挨个逛了一圈。 相比前世,这里的人就玩个筛子,压大压小。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前世在警校,劝赌的宣传视频隔三岔五的轮播,完事还要求写什么观后感。 张子铭早就烂熟于心,这摇骰子,是最低级也是最容易出千的一种玩法。 很多人以为只要靠着运气,一定能压对一把。可把所有钱都押上的时候,你会发现,运气从来都站在庄家的那边。 不一定每个庄家都是天生“欧皇”,也有可能是骰子里提前放入了磁铁。 低级的是在一点,和六点内提前埋好磁铁。先是凭运气,一把定胜负的时候再拿出手里藏着的磁铁,大小凭着“正负”两级,随意切换。 更高级的便是磁场啊,机器骰子啊等等,数不胜数。 不过好在张子铭转了一圈发现,这个赌场的庄家好像并没有出老千。赌徒有输有赢,还算公平。 张子铭百般算计,可他却忘了,这里不是前世。人都能御剑飞行,何况隔空取物这种低级的功法呢? 站在一赌桌前,刘永康好巧不巧的走了过来。 冲着赌桌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道:“整两手?你大难不死,今天手气一定好!” 张子铭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刘永康眼中泛光。 “那就整两手?” 张子铭又将银票放进怀里,从钱袋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在“小”上。 庄家是一个黑脸汉子,见有十来个人参与了赌局。便拿起桌上的筛盅边摇边喊道:“买定离手!” “开!” 张子铭向筛盅里看去,结果是“大”。很明显,他今天的手气并不好。 拍了拍手,张子铭摇头要走。刘永康拉着张子铭道:“先输不算输,再试试,下把不赢咱们就走!” “你不是手痒了?你怎么不玩?” 刘永康用手上的扇子敲打着手心道:“今天来陪你玩,我银子没带多少。等会儿还要请你喝酒呢,我手气一向不好,要是输了还要你来请。丢了面子。” 张子铭似乎心动,转身时发现庄家已经换了一个人。 那人三角眼,鹰钩鼻。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又从钱袋子里拿出几块碎银子,放在“小”上。 新换的庄家也不墨迹,单手从桌上将筛盅拿起。向空中一抛后稳稳接住,然后单手拿着筛盅在空中不断翻飞。 他不像个庄家,倒是像酒吧里的爱玩花活的调酒师。 筛盅落桌,打开一看。张子铭竟然压对了。 庄家也是大方,将银子分发给压小的客人们打算开始下一轮。 “子铭,快。乘胜追击,这点碎银子能赢多少,把银票拿出来!” 张子铭鬼使神差的拿出了怀里的几张银票,打算全部压入。略做犹豫,张子铭拿出了一半又放在了“小”上。 因为张子铭和庄家这次赌局的数目太大,两张百两的银票。一般赌客可不敢再入赌局。 庄家又是一通花里胡哨的“整活摇”,筛盅落入桌上。 缓缓打开盖子,两个红色的一点,一个白色的三点。 “小!” 庄家那双三角眼微微眯起,然后笑着将一堆银子和张子铭的银票推到了他的面前。 “我就说你今天手气好,子铭。把你另外的三百两也压上。要是赢了,那可就是一千四百两。你拿回家,看谁还敢骂你败家子。” 张子铭一边听着,一边将怀里的三百两银票拿出和桌上的二百两银票一起塞进怀里。然后从胸口取出一块布,将桌上的二百两雪花纹银包起来提在手里。 “还想pua我?”张子铭冲着垮着脸的刘永康和庄家咧嘴一笑道:“老子不玩了!”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6章 打脸刘永康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真拿我当冤种了啊!” 从进门开始,这刘永康就不对劲。谁家好人不到一刻钟尿两回? 再加上那摸鼻子,敲手心的明显心虚行为。欺负张子铭没学过心理学? 这回,刘永康是撞枪口了上了。 看着那三角眼庄家眼里透着杀人的寒意,刘永康抱着张子铭的大腿哀求道:“子铭,不,张大爷。你不缺那点钱,就再赌一把吧。要是我爹知道我输了这么多,那家产就全给我弟了。” “与我何干?” “只要你帮我度过这个次难关,等我正式接收家产。我让出三分给你,不,一半。” “就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子,别说一半,到时候估计连一文钱都不给我!”张子铭说完话,再不想听刘永康卖惨。 经过这些日子,他已经能熟练用运这具躯体的能力。单腿用力一踢,张子铭并没有觉得自己踢飞了一个成年男子。脚感之轻,更像是推开了一只公鸡。 也不知道是他的力气太大,还是刘永康虚的太厉害。 从赌场出来,余光看见刘永康被那三角眼的庄家从前厅拉走。张子铭抽了抽鼻子,觉得还不过瘾。 毕竟,这么多年,这两面三刀的家伙从“张子铭”手里骗取了不知多少银子。 “你要是消停了就好,要是再犯贱,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张子铭一想到刘永康会被那三角眼的男人一顿暴揍,心里暗自神爽。 坐在一个面铺前,点了一碗临河县的特色“鲤鱼面”。几口下肚,肥美的鱼汤配合纯手工拉制的筋道面条。 “好吃!” 眼看天色尚早,张子铭提着布袋子打算随便逛逛。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礼品,买上几样送给家里人。 另外制作肥皂要提上日程,张子铭打算在肉铺上买些纯肥的猪肉。 “上初中的时候跟着书上做了一块,虽然清洁效果不错。但是洗完总感觉身上有一股土腥气!” 张子铭自言自语,要是能成功做出来。日后,说不定哪天真的不做捕头了,也能自己开个肥皂铺子搞点事做。 归根到底,张子铭还是没想着继承什么张家的家业。 不知不觉,张子铭到了一处民宅集中的地方。 站在一个十字分岔口,根据记忆,要是继续沿着街道走,需要近半个时辰才能到醉仙阁。 可是,从眼前的这个小巷穿过去,能剩下将近一半的时间。 脚迈进小巷,因为房屋的遮挡,光线变得昏暗很多。 张子铭隐隐觉得自己进入这条小巷的时候,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 可一回头,身后又空空如也。这个世界有妖,张子铭可以接受。但是,大白天的遇鬼,那他可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就在张子铭后背寒毛竖起,硬着头皮走到巷子中心时。两边的巷口窜出来几个人,穿着一身黑衣,黑布蒙着脸庞。 “小子,放下手里的钱!” 几人手里提着刀子,看架势,都是武夫,而且是和张子铭一样被“养气”境拒在门外的武夫。 不是鬼,就行。 张子铭看向说话的蒙面人,那双极具辨识度的三角眼故作神秘。 “你是赌场掌柜的吧,输了钱又拦路要回去。传出去,临河县还有谁敢去你的场子?” 这人自是马威,见被张子铭识破,马威将黑布从脸上撤下。提着刀挥了挥,似在示威。然后道:“我马威开赌场十来年,讲的就是诚信。输了银子,自是认赔。不过,今天这事,老子被那刘永康蛊惑,白白损失二百两银子。我一定要把这个面子找补回来,不然,日后怎么带着兄弟们吃饭。” 张子铭在身前打量,目光却定在一个稍微瘦弱点的人身上停留片刻道:“我要是不给呢?拦路抢劫,而且还抢官差的钱!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马威道:“我要我自己的钱,又不要你的钱!这算哪门抢劫?我这么讲诚信的人,到了公堂,一样不怕!” 这个时代,能开赌场和青楼的人,背后必然有人撑腰。 马威背后的人,张子铭目前还不知道。但是让他乖乖把还没捂热的钱送回去,他又舍不得。 事到如今,张子铭想起了大学里第一堂课,讲师开课前问的那个问题:如果在办案期间,遇到多名罪犯,而你是一个人,你应该怎么做? 没错,最好的办法就是撒丫子-跑! 张子铭目光坚定,将银子包挡在身前。趁着马威不注意,直接冲撞而去。 都是炼体境的小菜狗,一对一谁能比谁厉害。 张子铭突如其来的撞击,愣是将马威撞了一个“乌鸦座飞机”!屁股摔在地上,疼的马威呲牙咧嘴。 随后又是对着那名瘦弱男子飞起一脚,将那人撞倒后。 张子铭跑了。 “老大,追不追!” 马威一手揉着尾巴根,一手对着问话那人的脑袋一巴掌道:“追什么?出了巷子一拐就是大街,当众追杀捕快,你不想活了!” “那咱们的钱怎么办?” 马威眼神凶横,捏着刀把的手关节“咔咔”作响。 “妈的,张子铭动不了。刘永康我还动不了?回去,剁下来两个指头送给他爹要银子!” 赌场众人收起刀刚要走,却发现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书生正站在街口呆呆的看着他们, “老四呢?看人的死哪儿去了。怎么能让人过来!” 马威暴怒大喊,一个身形高大,满身肥膘的大汉提着书生像是提鸡崽一样提到了马威面前。 “老大,一时没注意.....” “啪!“ 刀鞘打在老四的脸上,堆满肥肉的脸上顿时一道红色的道子渗着鲜血浮现而出。 老四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书生,心里挤压的怨气想全部对着书生发泄出去。 举起那沙包大的拳头,刚要砸在书生的头上,一声“住手!”打断了老四的平a。 赌场众人回头看,张子铭站在巷口。将手里的银子举过胸前道:“放了他,银子你们拿走?” 马威摆了摆手,老四松开了拳头捂着脸站在了一旁。 赌场众人走到张子铭身前,马威从张子铭手里接过银子道:“张大人,今天这事?” 张子铭皱了皱眉头,看见书生站起来看着自己,冲着书生点了点头。张子铭道:“银子我丢了,不知道丢在哪儿了。” 马威得意的眯着三角眼点头道:“我相信张大人和我一样是讲诚信的,后会有期!” “后你妹啊,我一定盯死你那个场子!”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7章 小斯,研磨!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赌场那伙人走后,书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色尴尬,不太好意思的冲着张子铭行礼道:“壮士,又让你损失了那么多银子。” 张子铭回礼道:“本来就是不义之财,不打紧。没想到竟然又遇到了先生,赏脸喝两口?” 书生抬头看了看被屋檐遮住的太阳,好像在想什么事情。随后摇头道:“囊中羞涩,恐不能请壮士饮酒了。” 张子铭见书生错意自己让他请自己喝酒,开口笑道:“走,我请你!” 不由书生拒绝,张子铭拉着书生出了小巷。转入人声鼎沸的街道,张子铭看见了醉仙阁的门头。 估计是时间尚早,姑娘们还未“上班”。 门口几个龟公拿着扫把打扫着门前街道,一名龟公嫌弃的用铁簸箕铲着昨夜客人吐在门口的“酒酿”。 见张子铭拉着自己往醉仙阁里走,书生面色一红,说什么都不愿进去。 实在没办法,张子铭只能和书生走到街对面的一间小酒馆里坐下。 反正时间也早,现在进去也见不到那个姑娘。不如先让这神秘的书生陪自己消磨时光。 点了半斤切片酱牛肉,一壶十年“女儿红”。 “在下张子铭,还不曾知道先生名讳。” 书生双手连连摆动道:“哦,我叫骆冰河。壮士不敢称呼先生,我只是读了几年圣贤书而已。不过,脑子愚笨,别人都说我是个呆子。” “是有点书呆子的气质。”张子铭心里吐槽,嘴上问道:“当日我看你卖了鱼去河道衙门了,是因为农田划分而去的嘛?” 骆冰河听到此事,眼神黯淡无光,尽显颓废之色。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张子铭身前的酒杯随意一碰,一饮而尽后道:“不怕你笑话,那两条鱼是在渔民的竹篓里偷得。卖的银子给了门子,连道员大人的面都没见到。” 张子铭面色不解问道:“有冤击鼓,有枉递状。你见道员大人是为何?” 几杯酒下肚,骆冰河苍白的脸上泛出了红晕,就连脖子上都呈现一片红色。 “看来,这骆冰河也是个酒精过敏的小趴菜啊。” 听不到张子铭内心的想法,骆冰河道:“张兄,冲着你损失的那些银子。我给你讲个故事!” “五年前,汛期时。黄河决堤,下游三省村庄尽数被洪流冲击,所到之处饿殍浮野,惨不忍睹。而我的父母,弟弟,妹妹全都死在了洪流之中。到现在,我都找不到他们的尸骨。这五年,我不再埋头苦学圣贤绝学,而是专攻治水之术。” 说到此处,张子铭见他内心激动。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口袋后,索性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根筷子塞进了嘴里。 骆冰河看了眼张子铭奇怪的动作后继续道:“我翻阅无数典籍,拜访沿河百姓。认识了很多治水前辈。我自认对治水已有些建树。沿岸而上,最终在临河县找到了突破口。所以,想任差河道衙门,在此作一番作为,造福百姓。” 张子铭从嘴里拔出筷子道:“圣上对当今人才极为看重,骆兄若是真有本事。也可通过表文上衙门,经过校考也可加入官籍。” 骆冰河听后不屑一笑道:“我倒不是为了做官,只不过我判断今年汛期会提前。大潮也会比往年来的更早。可河道衙门还没动作,心急如焚。若是像往年一样放任不管,下游百姓又要遭殃了!” 经过骆冰河一番真情流露,张子明将事情捋顺了。大抵上还是一个报国无门的故事。 不过,骆冰河的身世真是凄惨。这让张子铭又想起了前世,同情心到达了顶端。 当然,张子铭绝对不是圣母心泛滥。最主要的是,骆冰河说出了胸怀百姓的抱负。不管是真是假,治水修堤这是一项造福万事的伟业! 端起手里的酒杯,对着骆冰河身前的酒杯碰了碰,示意骆冰河干了后张子铭道:“我虽对河道衙门了解不多。但是世俗的丑态见过不少。恐怕,你的抱负要落空了。” 骆冰河失落叹气道:“若是老天爷能再给我骆冰河两三年时间,说不定多熬熬还有机会。但是,乾坤无情,我,终究改变不了什么。” 张子铭在骆冰河说话的时候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捏拳哽咽,语气急促。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很激昂。 这种人,不是在吹拨一,就是脑子里真有东西。 张子铭更相信骆冰河是后者。 下定了决心,张子铭从怀里掏出了张父给他的那五张百两银票拍在桌子上道:“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说什么丧气话!拿去!” 骆冰河看着桌上的银票,“现银一百两”的大字和钱庄大印摄人心魄。紧张的吞咽了两口吐沫,骆冰河酒醒了大半。 “张兄,你这是何意?”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信,这五百两还在河道衙门买不来一官半职!” “不不不,我不能收。” 张子铭站起来将银票直接塞进了骆冰河的胸口道:“今天手气不错,赌赢了。所以,我打算再赌一把,要是你真的能治水成功,挽救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那,我手气看来就真的不错。若是输了,也就算了。赌局嘛,有输有赢,正常。” 骆冰河怎么听不出张子铭只是随意找个借口,好让自己没有负担的收下这笔钱。 “张...张兄!你的恩情,我骆冰河几辈子都还不完了!” 张子铭笑道:“我听说治水成功,都要请石匠雕刻石碑立在河边。要是能成,你提名的时候找个角落也把我的名字写上!” 骆冰河郑重点头道:“提名时,必讲述张兄之功!” 张子铭满意的端起酒杯,摸了摸胸口。骆冰河激动的将酒壶里剩下的酒干了,牙打舌头连话都说不清了。 张子铭无奈的摇头,听见街对面悠扬的曲子响起,莺莺燕燕的笑声不断。 在桌上放下散碎银子,将骆冰河搀起来向街对面的醉仙阁摇摇晃晃走去。 门口迎客的龟公见张子铭前来,谄媚的在街中心就承担起了搀扶骆冰河的任务。 估计是骆冰河感觉到扶自己的人忽然挨了一截,睁眼后道:“张兄,听闻域外四海有种巨兽,吞吐日月,五千年为鱼,五千为雀。待我骆冰河治水而成,一定顺着黄河而下,去看看这等奇兽。” “怎么?这个世界也有鲲?” 张子铭没见过这种胸怀抱负的人,脑海中一句诗不停在脑中浮现。 “小斯!研磨!” 我赠骆兄一首诗!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若是命中无此运,亦可孤身踏昆仑!”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8章 县令急召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好在是此时勾栏前,寻花问柳的饕客寥寥无几。 张子铭这一首佳作只有代笔的龟公和五迷三道的骆冰河听到了。 龟公乘着把骆冰河往楼上搀扶的空档,已经把这朗朗上口且为佳作的诗句记在了心里。 张子铭见人少,不由也长出一口气。 之前的张子铭自然无所谓别人的指指点点,但是现在的张子铭第一次进来心里还是有些胆怯的。 挑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老鸨便已经挥动着手里的圆扇,扭着丰满的大屁股走了过来。 从桌上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张子铭的嘴中。一身的胭脂味熏的张子铭头昏脑涨。 “张公子,可有些日子没来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说公子入了大牢,我就说公子一脸福相,怎能遭此大难。” 张子铭适应了扑鼻的香气,虽然叫“老鸨”,但也就是三十出头的美妇人。 眉眼勾人,身材有料。虽说上了些年纪,但是那股子信手拈来的媚劲是很多年轻女子所不能比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老鸨靠着张子铭的手臂,一只手自然而然的就放在老鸨的胸前。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触感,张子铭强行压下心中的那股冲动后道:“紫嫣姑娘在吗?” 老鸨妩媚的靠在张子铭身上,雪白丰盈的腿有意无意的在张子铭眼前晃荡。 “多少次了,紫蔫姑娘设下的那道题,张公子解不开。每每扫兴而归。要我说,不如奴家再找个新来的姑娘陪陪张公子,如何?” 张子铭觉得这老鸨子是想赚更多的钱,搭在她身上的那只手猛地捏了捏,引得一阵惊呼。 “有理,不过我近来口味换了。就喜欢陈年老酒,不如你陪我?” 老鸨子打趣得用扇子遮着嘴,把张子铭的手拿开道:“张公子说笑,奴家人老珠黄,怎入的了您的法眼。奴家这就找几个姑娘来。” 张子铭摇了摇头道:“不,要么把紫嫣叫下来陪我。要么,你来陪我!” 老鸨子眉心微皱,转瞬舒展后冲着龟公使了一个眼色。 那龟公收到传讯,端着一木盘走了过来。木盘里放着一张宣纸,和早已研磨好的墨汁。 “张公子,紫嫣是我这阁里的花魁。价格您也清楚,五十两得以相见。至于后面的,你们再谈。您先把钱付了吧。” 见张子铭皱起了眉头,老鸨子急忙解释道:“不是看不起您,这规矩您肯定懂。区区五十两对您来说九牛一毛。另外,您还要为紫嫣姑娘作诗一首,若是能入得姑娘的眼。自然可见。若是不成,这银子也不退哦。” “这和诈骗有什么区别?要是紫嫣闭着眼,谁的诗能入她的眼?既然不能见,天天站在阁楼上摆什么造型!” 龟公见张子铭迟迟不动笔,小声凑到张子铭耳旁道:“张公子,就凭您刚才写的那首诗。这次绝对能见到紫嫣姑娘!” 张子铭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为自己代笔的龟公。这家伙以为他是写不出来诗而烦恼,可事实是张子铭身上可没钱了。 点了点头,张子铭从怀里掏出仅剩的五两银子放在桌上,这些够骆冰河在这里睡上一晚了。 “今日没灵感!改日再来!” 在龟公和老鸨的相送下,张子铭走出了大门。临走时觉得白白掏了银子,就让骆冰河那个书呆子白睡一晚上,亏得慌。 趁着老鸨子不注意,张子铭又美美的吃了满手豆腐。 在老鸨故作娇羞的惊呼声中,张子铭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醉仙阁的大门。 找了一间肉铺,屠夫从几块猪肉上将肥膘剃下来给张子铭装在了油纸里,用棉线捆绑好递给了张子铭。 一摸口袋,张子铭眼前一黑。刚才把仅剩的钱全给了龟公了。 挤出一丝笑意,张子铭将猪肉往回推了推道:“老兄,你先替我保存。我明日再来拿如何?” 卖肉屠夫一听此话,那张煞人的脸上眉毛倒竖,眼似铜铃道:“我说张大人,可不能开这玩笑。这三斤肥肉,你要是不要,谁还买!掏钱!” 张子铭顿觉脑瓜子疼,扶着额头解释道:“你放心,这肉肯定要。我家还缺这点银子吗?” 这卖肉的也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将切肉的刀摆在案前道:“欺负老实人?为了这三斤肥肉老子片了半个时辰。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家那么有钱,还要欺负我这老实人!” 其实这也不怪卖肉的老板,之前张子铭的作风临安城里的百姓都有所耳闻。 毕竟除了张子铭自己,没有人知道如今的张子铭已经不是当初的张子铭了。 两人相持不下,周围渐渐围了好多人。张子铭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经过老板这么一闹,周围人又开始指指点点。 “吁~” 一声轻喝,赵谦火急火燎的将马停在了肉摊前。 张子铭大喜,还没等赵谦下马就迎上去。可怜巴巴的伸着手道:“赵哥,借我三文银子!” 赵谦面色匆忙,也没问缘由。从钱袋子取出三文钱给了张子铭道:“快,给了钱和我回衙门。” 见赵谦面色慌张,张子铭将钱放在肉铺的案板上道:“老板,钱收好。这肉留着,我完了再来取。” 老板看见案板的钱,喜笑颜开道:“您放心!保证给您留好。” 话还没说完,张子铭已经飞身上马,与赵谦同乘一匹马向衙门飞奔。 “赵哥,知县大人给了我十日的假期。这才第二日,怎么就着急的把我往回叫!” 赵谦坐在前面,手里勒着缰绳道:“具体我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大理寺的人来了。一个时辰前大人忽然让我把你叫回来。我去你家,你没在。我猜测你可能去了醉仙楼!” “难道我是种马嘛?”张子铭心中吐槽,嘴上道:“大理寺可是为了沉船案件而来?” 赵谦道:“没错,而且这帮人比校监司更顽固,不讲情面。等回到县衙,你尽量少说话。他们主要是为了找打破船体的上五境高手,与你无关的事就不要应承!” 张子铭坐在后面,抱着赵谦的腰内心苦涩。啥叫不关我的事不要应承,谁愿意趟浑水啊。 不过,要是那老鸨子陪着办案倒也不错。白天遮阳擦汗,晚上暖床擦汗。 坐在前面的赵谦皱着眉头回头奇怪的看了一眼张子铭,把身子往前挪了挪。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19章 死灰复燃?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两人一马停在了县衙后方的一个小门外。 这扇没有刷漆的小木门是留给后厨人员的,为了搬运食材和倾倒垃圾所设。 赵谦带着张子铭从小门而入,路过厨房。已经过了饭点,后厨依旧还在忙碌。 瞄了一眼堆积成山的碗筷,张子铭判定大理寺来的人还不少。 走过厨房,从一条小路穿过后堂到前厅侧院的一间班房外。赵谦对着里面指了指,便转身离开了。 张子铭狐疑的看了一眼赵谦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个见不得人的谍子。 推门而入,娄知县正襟危坐。一旁小木几上的茶杯里泡着娄知县最喜欢的“凤羽”红茶。 但是,从那溢出杯盖的白色茶沫来看,娄知县今日没心思去品尝。 见张子铭走进房门,娄知县慢慢睁开眼睛。等张子铭关了房门后,娄知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张子铭坐下。 空气中透了一阵紧迫感,娄知县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窗棱看,不知道内心想着什么。 张子铭觉得有些尴尬,挤出个笑脸装傻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公干安排?” 娄知县没有回答张子铭的话,张子铭尴尬的咳了一声后也学着娄知县盯着窗棱,看看这上面难道有金子不成? “回过家了嘛?父母身体可还好?” “已经回过了!托您的福,都还好。” 娄知县没再与张子铭客套,直接切入主题道:“我这手里有件要紧的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最适合去办。”偏了偏脑袋,娄知县看了一眼张子铭,威严的目光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你接不接?” “我敢说不接?”张子铭向娄知县投出坚定的又惊喜的目光道:“多谢大人赏识,这是我的荣幸。” 娄知县微微颔首道:“都说你开了窍,我还是不信。识别三日,当真如刮目相看。你看看这个!” 张子铭接过娄知县递过来的信封,刑部的大印还盖在上面。张子铭皱着眉头,向娄知县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在得到娄知县的肯定后,张子铭才慢慢从信封里拿出了信件。 短短不到三十个字,却让张子铭寒毛倒竖,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 娄知县在一旁解释道:“信上说的,是当日校监司在狄云尸体里发现的密信中的内容。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天大的窟窿还是你给捅破的。” 信上说,工部拨给河道衙门的治水专银五千两已确认被接收。但是狄云体内的密信却说那五千两已经转移。工部会同刑部将在下月初亲自来调查,要求临河县衙提前搞清楚密信内容的真假。 另外,密信中提到一个代号“苍狗”的人。让临河县里尽快找出。 张子铭当日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让校监司的人去验尸,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事又落在了他的头上。 而且,娄知县这话里话外的说什么张子铭捅破了天,不就是把锅往张子铭身上甩吗。 张子铭将刑部的信放进信封后,略微思考道:“大人,这信递给衙门真是个烫手的山芋。能藏在狄大人,哦,狄云的肚子里。案子就算破了,牵扯出来的人物估计是咱们所不能承受的。” 娄知县习惯性的揉了揉手,没想到自己告假几天。张子铭竟然成了精了,自己刚把锅扔给他,他又把锅扔给了自己,还把县衙内所有的人都捎带手绑在了一根绳子上。 此子,不可小视! 心中有了答案,娄知县叹气道:“你说的没错,今年是个多事的年份。这件事,整个县衙,也就你知我知。出了门,嘴要严!” 张子铭做出一副说出去天打五雷轰的样子,把桌上的茶杯递在娄知县身前道:“大人喝口茶润润嗓子,顺便给小的说说思路。” 娄知县很给面子,张子铭把茶杯递上来他也就端在了手里。用茶杯拨了拨头层的沫子道:“那河道衙门虽说设立本县,但是归工部直接管理。我区区一同级县令,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查。” 喝了一口茶,娄知县道:“今日我想了想,这事说来也简单。只要有人能去银库里看看便知道真假,你说,谁去合适呢?” 张子铭埋头思考:“我去?不可能。现在河道衙门谁不知道我?要是我去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可县衙里的人都是熟面孔,都不好插手。除非......” 见张子铭眼前一亮,娄知县点头示意张子铭说出来。 “除非是他们自己人!” 娄知县道:“看来,你也觉得还是谍子好用啊。如今想想,太祖皇帝设下校监司真是一步好棋。” “可是,要策反河道衙门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娄知县没有说话,但是胸有成竹。他硬憋着张子铭,将话题引开道:“最近几日你还是以休假的状态示人,暗中查查“苍狗”。你可以多注意一下大理寺那边,我总觉得“苍狗”就是直接击坏沉船的凶手!” 张子铭内心疑惑,娄知县话说到嘴边又收了回去。难道他已经想好了如何策反河道衙门的人? 对这个案子的思路,娄知县好像比张子铭更加清晰。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提前把锅甩给张子铭嘛? 娄知县将事情交代清楚,便示意张子铭退下。 张子铭也很识趣,知道有些话娄知县想说自然就说了。有些话他不想说,问的多就烦人了。 从房子里出来,张子铭内心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原本以为沉船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但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 “如果沉船是“苍狗”击毁的,就凭着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不是白给嘛?” 张子铭嘴里嘟囔着又原路返回,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打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出了那扇未刷漆的木门,赵谦没来送他。估计早就被娄知县派遣去做别的事情。 天色已晚,张子铭打算先回家好好梳理一下落水案件。看看自己之前有没有什么纰漏。 按正常逻辑来说,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压在脑袋上。一般人都会直接回家,毕竟,人往往在家里才会感觉到踏实,安全。 但是张子铭却悠哉游哉的原路返回,大脚踹开了肉铺的铺门。 拿了放在这里的那三斤肥肉,又在胭脂店里买了点香料后才慢吞吞的回了家。 张子铭进入张府半个时辰后,一道黑影闪从衙门的墙头闪了进去落在了朱凌峰的房间内。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0章 肥皂问世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一大早趁着包子还没习惯性的端来热水,便溜进了厨房。 在厨房里一顿翻找,将酿醋的木桶,铁锅,及一大桶草木灰依次摆放在厨房门口。 脸上堆着肥肉的胖厨子自张子铭记事起就在张家颠勺,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这白胖子还是一副憨憨的模样,未曾变老。 张家人都叫他孙师傅,但是张子铭却总是背地里叫他孙猪儿! 见张子铭把三斤纯肥的猪肉递给自己,孙师傅直摇头。这么肥的肉,做出花来都难以下咽。要是真由着张子铭的性格,自己是要败手艺,坏名声的。 “孙师傅,剁碎点。要是不碎,我这张嘴可就没把门的了!” 张子铭边说,边向一旁挑菜的阿姨身上看了看。 孙师傅赶忙将肉抢过怀里:“少爷,别的不敢说,剁馅我还是有些功夫的!” 张子铭趁着孙师傅剁肉的时间,用热水把酿醋的木桶用草木灰擦洗了一遍。确认干净后又试了试桶底的漏嘴也是好的。 然后就是熬油,过滤,凝固。 用酿醋的木桶做了一个简易过滤装置,从下至上分别是石头,干草,草木灰。 倒入桶中,便过滤出强碱溶液。 然后把凝固的猪油加热成液态,把强碱溶液混合在一起。加热,搅拌。顶部开始出现暗红色的杂渣。 这些杂渣凝固之后就是最简易的肥皂,而剩下的就是护肤品里最常用的“甘油”。 为了让气味好闻一点,张子铭特意把昨天买来的香料掺杂进去。 一切都弄好,张子铭把这些香气扑鼻的肥皂渣子放进月饼模子里。 静等凝固。 说起来简单,但是这很耗费时间。 张子铭从早上起来一直忙到了下午,中午饭也都是随便拿了几个馒头凑活吃的。 张府的人都不知道他又在做什么幺蛾子,只是感叹这败家子又浪费食材。 正午过后,包子来过一次。张子铭把甘油装进一琉璃瓶里,让包子每天在手上各滴一滴。 一盏茶喝完,张子铭从模具里拿出已经凝固的肥皂。 棕红色的圆朵小块,上面有模子提前刻好的图案。用鼻子闻,飘出淡淡的槐花香味。 “外形凑活,也能看。去试试好不好用。” 张子铭把十块完好的肥皂拿在手里,将残次品踩碎后一同交给孙胖子处理。 知道自己有把柄在张子铭手里,孙胖子干起活来任劳任怨。一点都不嫌弃张子铭把厨房外搞得一股猪腥味。 到后院包子正拿着针线缝补衣裳,见张子铭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刚站起身,却发现张子铭竟然将外面披着的长袍脱了。 捂着眼睛,惊呼道:“少爷,请自重!”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你把眼睛睁开,看看这是啥?” 包子有些狐疑,捂着眼睛的手开了一个小缝。确定张子铭没有再脱衣服,这才拿开手。 “月饼?少爷,还没到中秋,你拿着月饼干嘛?这月饼好香啊!” “什么月饼?这叫肥皂,不,应该是香皂。洗衣服的。” 包子确信张子铭在拿自己打趣,明明就是好看的月饼。怎么还能洗衣服? 直到张子铭完整的在她面前演示了一遍这“香皂”的效果,包子才瞪大了眼睛像是捧着宝贝一样捧着香皂。 “少爷,这个香皂好神奇!不仅不皂角洗的干净,而且洗完衣服还香嘭嘭的。在哪里买到的?” 张子铭得意的摇晃着脑袋道:“这是本少爷做的,世间仅此十个!” 包子一脸崇拜,明显对张子铭的戒心都少了。听见就这么几个,用完就没了。包子那双清澈灵光的眸子盯着张子铭道:“能送给我一个嘛?” 女孩子天生对这种东西有强烈的占有欲,尤其是带着香味的。 “你都拿走,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难得包子在张子铭面前笑的开心,找了一块布将香皂包起来珍惜的往自己屋里走。 边走边说:“可惜了,要是有售卖的就好了。用完了还能再买!” 灵光一现,张子铭一拍脑门。对啊,这要拿出去卖,岂不是爆款! “走,包子。我教你怎么做香皂!” 县衙内,入夜。朱凌峰皱着眉头。反复观看着落水案中丢失的两名捕快的资料。 “按理来说,这身世清白记录在册的人不可能有猫腻。难道,真是越过落妖长城的妖族不成?” 朱凌峰独自对敲,一旁的官员道:“大人,我觉得这个白崇孝有疑点。” 朱凌峰眉毛一挑,坐下来道:“说说看!” “白崇孝的父母在十年前离奇死亡,册子上写的是肺痨。白崇孝被娘舅带走治病三年,回来后肺痨痊愈。恩.....下官觉得,会不会是这个时候做的手脚。” 朱凌峰道:“十年,啧。好手笔,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这世间真有能推衍天机的大能?十年前就能谋划今日之事。” “下官倒是觉得,这枚棋子必然要走这一步。只不过,至于在何处落脚,幕后之人一直在等。而,使团过河就是契机。” 朱凌峰颔首道:“不错,猜测大胆。先按这条线索查,布些暗子尽快找到白崇孝!” 说话之人走后,朱凌峰拿出笔墨。在一卷纸上书写密信。 打开窗户,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远处一只黑色的鹰隼落在了朱凌峰的肩膀上。 “海东青!”朝廷里为传递密信专门熬训的猛禽,私人若想拥有一只训好的海东青,至少需要五百两银子。 将密信塞进海东青脚踝上刻了阵法的铁圈里,朱凌峰轻拍鹰身。 海东青没有啼叫,挥动翅膀,毫无声息的消失在视野中。 朱凌峰关上了窗户,坐在椅子上道:“校监司这次出了笑话,掌印大太监都跟着吃了瓜落。寺正大人让我暗中盯住张子铭,必要的时候可以抛出招揽之意。斯~刑部和工部又搅和进来了,小小的临河县却有几分意思。” 说完这话,朱凌峰猛地站起。不见他有何动作,只是一晃间,桌旁的宝剑和人都消失在了屋里。 窗棱被朱凌峰撞碎,剑光一闪转瞬到了后堂正中的花园中。 “哪里走!” 剑气四溢,一黑衣人手持短刀苦苦挣扎抵挡。 朱凌峰手持宝剑,气息搅动着身上飞鱼服无风自动。 “小小养气境,还不束手就擒!” 朱凌峰有意留下此人性命,不使用气力。打算直接以肉身将他活捉。 可那人没等朱凌峰靠近,便摔倒在了地上。 朱凌峰走上前,拉开面罩时。此人七窍流血,脸色发青。应该是知道自己不敌,为了不落在朱凌峰的手了,吞毒自杀了。 匆匆赶来的大理寺众将人围了起来,临河县的衙役们瞪大了双眼,不约而同的喊了声“蒋捕头!”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1章 道士来收徒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包子难得没有一大早端着热水来叫醒张子铭。 估计是昨天制作肥皂失败,心里难受,一个人琢磨了一夜吧。 张子铭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昨天夜里没有人注意张子铭偷偷溜出了张府。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张子铭最拿手的计谋。要不然,前世也不会隐忍那么久才打出那惊天一枪。 张子铭总觉得大理寺那边不会将密信的事放任不管。很多事情,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里子中早就暗流涌动。 尤其是张子铭躲在暗处,看见蒋捕头被抬出后堂时,他更确信了这一点。 “不仅仅是大理寺,娄知县估计也心怀鬼胎。” 县衙里的人都知道,蒋捕头是当时娄知县上任时带过来的,那是他最信任的人。 用笔在纸上列出两条轴线,一条标注的是娄知县,另一条则是大理寺。 将已知的线索全部标注上后,张子铭的府中似有雷鸣之声。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冕,时候已经不早了。乘着厨房还未开始准备午饭,张子铭拿了两个馒头就着一根辣椒,简单解决了早饭。 到了前厅,张父正悠闲的品茶。 张子铭这段日子难得消停,他也终于不再每天忙碌着给张子铭擦屁股。 见张子铭在前厅晃荡,张父道:“听说你搞了什么香皂?那都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再搞这些有的没的。” 张子铭知道张父这又是犯了鸡蛋里挑骨头,爱说教人的毛病。 “等忙完这案子,我自己搞个商铺。香皂畅销的时候看你怎么说。”张子铭心中嘀咕,那可是香皂啊。就算在前世,那也是不可小觑的致富之道。 张父见张子铭只顾点头,完全左耳进右耳出。张子铭现在也不顶嘴,根本聊不起来。 张父一时失去了兴致,指了指隔壁张喜来家的院子道:“你二叔说的那个道士今早来了,你不是答应你二叔要把灵溪留在家里?” 张子铭余光看见张母拉着脸冲进前厅,估计又要抓着张子铭要催婚了。 张子铭来不及从正门跑,直接顺着墙头直接跳入了张喜来家的院子。 隔壁传来了张母的埋怨声。 “大哥!”张灵溪正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机关锁把玩,见张子铭从墙上跳下。少年眼中尽是羡慕和崇拜之色。 “灵溪,你家来的那个道士呢?” 张灵溪扔下手里的机关锁,拉着张子铭的袖口道:“我爹和我娘在前厅和道长说话呢,不让我听!” 张子铭停下了脚步,蹲在张灵溪身前道:“灵溪,你自己心里有答案吗?” 如果是别的七岁孩童,张子铭不会这么问。但是,这张灵溪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像个七岁的孩童。这几日张子铭偶尔想起来也觉得奇怪,有可能张灵溪真的是道祖转世。 张灵溪低着脑袋思索一阵后道:“爹娘不想我离开,我听爹娘的。” 这句话的答案显而易见,这孩子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依旧把父母放在第一位。 张子铭点了点头,内心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看看这个道士是何方神圣。 和张灵溪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两人很快到了前厅。 张喜来和他的妻子正和一个中年男人紧张对峙,前厅内火药味浓郁。 中年男人与张子铭印象里的道士不同,他穿着一身简单的俗衣,手肘上还补着一块黑色补丁。 平凡的相貌上胡子拉碴,既没有超凡脱俗的气质,也没有仙风鹤骨的容颜。 背上背着一只平凡的道剑,腰里挎着一个兽皮袋子。 任谁也想不到这是龙虎山上的道士,更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乞丐。 张喜来见张子铭来了,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些:“道长,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抢人不成?我侄儿可是衙门里的人!你龙虎山再厉害,敢和朝廷作对不成?” 那道士不被张喜来扣的帽子吓唬住,面色如常道:“作对倒是不敢当,但如果龙虎山看中的人。就是皇子皇孙,也要给我龙虎山一点面子的。” “你!”张喜来见这道士不吃自己的那一套,便把目光转向张子铭。 张子铭不急不躁,对着那道士行礼道:“敢问道长名讳?” 道士回了一标准的道礼:“善信叫我青微就好。” “二叔,二婶。带灵溪去别处走走,我和青微道长单独聊聊!” 张喜来点头,瞪了一眼青微后低声对着张子铭道:“好好聊聊,这牛鼻子强势的紧!” 等着张喜来带着老婆孩子走后,张子铭才开口道:“道长,强扭的瓜不甜!” 青微此行,势在必得。那些大家氏族为了能把子孙送上龙虎山,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龙虎山上代老天师的亲传弟子放低了姿态求着收徒,这家人却死活不放人。 青微若真的灰溜溜的上了山,那可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 “甜或不甜。终归还是瓜!” “道长直来直去,倒是痛快。不过,我想问道长,灵溪这孩子是你龙虎山的提升实力的棋子,还是道长你另有所图?” 听到这话,青微叹一口气。一只手在杯中沾了几滴茶水,然后往空中一弹。那几滴茶水竟然漂浮在空中,列成一排。 “人族气运,那西方而来的秃驴就独占三份,我道儒两家各占两份。剩余三份被诸子百家所占。大争之年,西方的秃驴打着慈悲的幌子笼络人心,贪狼望月。我不能看着道祖转世在这凡尘中碌碌而为!” 青微边说,边将水珠一一打散,化作十绺整齐缓缓消散。 张子铭知道,要是把张灵溪留在临河县。他一定会被目光短浅的二叔二婶拖累,最多就读读书考个功名而已。 他的路,还很长! “道长,要是有一天灵溪不想待在山上,你要允许他下山!” 青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点头道:“我不是那些秃驴,自然不奉行什么苦修。灵溪与我,只是师徒。婚丧嫁娶,我概不干涉。日后,他也只需为龙虎山争个名头,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子铭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张灵溪的命运应该由他自己做主。 “二叔二婶一定不会让你带走儿子的,但是二叔有个心病。就是他常年觉得寄人篱下,而且他从小就想当个木匠,这是他的心病。从这里切入,大道理我想你比我会讲!”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2章 二进宫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灵溪第二天还是走了,青微道士说准许每年让张灵溪回家探亲两次。张喜来才松了口。 青微道士临走前,为了答谢张子铭。送了他几张救命的符箓。 二婶事后越想越不对劲,一气之下将那两只敖犬送了回来,说是不能丢了儿子还替别人养狗。 张子铭将两只敖犬拴在院子里,威风凛凛。还未成年,站起来已经半人高了。 这可让包子犯了难,那两条畜生只认张子铭,旁人谁经过都会龇牙咧嘴的伏在地上狂吠。 不得已,包子每次要收拾张子铭的东西时,怀里都要揣着两只包子。 张子铭坐在院子里,看包子小心翼翼的将包子扔给那两条敖犬,然后眯着眼快步跑进了屋子里。 微微一笑,起身将两只敖犬往门口栓了栓,挡住了包子的去路。 看包子又怒又怕的抱着怀里的衣服,张子铭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张子铭还没玩过瘾,赵谦带着两名捕快走进了院中。三人见都如此大的敖犬,都不由惊呼一声。 张子铭见赵谦到来,把两条敖犬栓在了一旁道:“赵哥,你咋来了?这两位兄弟看起来面生啊。” 赵谦冲着张子铭一阵眨眼道:“沉船时不是死了五个弟兄?县衙新招的。” 张子铭示意包子去沏茶,然后指了指屋里道:“走走走,难得来一趟。喝点我爹的好茶!” 赵谦干咳一声,沉声正色道:“张子铭!河道衙门一小吏被人杀害。有人看见,前天夜里你在河道衙门外徘徊!现在和我们去趟衙门!” “卧槽,有没有搞错!没完了嘛?” 赵谦面无表情,冲着两名新来的捕快挥了挥手。两名捕快便掏出手里绳子打算将张子铭捆上。 “不用绑,他自己会走!” 赵谦言语中的不满让两名新捕快皱起了眉头,张子铭瞪了两人一眼后跑到赵谦身边道:“什么情况?” 赵谦眼睛向后瞄了瞄,对着新来的两个捕快努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完了再说!” 路过前厅,张父正在和管家商议事情。见张子铭要出门,张父喊问道:“是当值还是喝酒?你娘给你包了豆沙馅米包!早点回来。” 张子铭冲着张父挥了挥手道:“让娘给我留点,衙门里有事!今晚不回来了!” “万事当心!”张父的安顿还没说完,张子铭已经和赵谦他们出了府门。 老管家见张父这几日一直挂着笑脸,欣慰道:“子铭这孩子长大了,有出息了!” 张父听闻,自豪的心意全挂在脸上。 赵谦心细,来的时候牵了四匹马。一路上,没有任何人知道张子铭是被当成“嫌疑犯”抓进了县衙。 张子铭顾不上和赵谦说话,两名新来的捕快紧紧跟在身边,一点机会都没留给他俩。 一直到了前堂,娄知县已经坐在了高台上。衙役们又两边站立,手里持着水火棍。见张子铭被带上了前堂,棍子也随之敲打地面。 “啪!” 惊堂木砸在桌上,娄知县大喝道:“张子铭!前天夜里你身在何处,做了何事,从实招来!” 熟悉的场景,新的惊堂木。张子铭内心大喊:“狗官,老子前天晚上干啥去了你不知道?” “启禀大人,前天晚上小人在城里闲逛,哪儿都去了!” 娄知县吹胡子瞪眼道:“传门子!” 河道衙门的门子走上前堂,没等娄知县问话便道:“大人,那天晚上我去关门。恰巧就看见一个人影在衙门前走过。我一看这不是破了案子的张捕快,本想打个招呼,但是他一转眼就不见了!” 娄知县点头问道:“张子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人,也没有规定夜里不能从河道衙门路过。再说,路过的人多了,怎么就我是凶手?” 娄知县听到此话,猛地站起身道:“闭嘴!本官看你破案有功。放你几天假期,你却借机行凶?你要证据是吧,好!” “郝志鹏,方天佑何在?” 被叫到名字的正是那两名新来的捕快,两人走上前堂。娄知县继续道:“你二人前往河道衙门,仔细勘察!找出线索,一定要给河道衙门一个交代!” 说罢,娄知县将惊堂木拍在桌上道:“张子铭,暂且关入大牢!等候发落!” “小子,走吧!不用我押着你吧!”一名中年衙役带着张子铭走到牢房前交给了牢头,叮嘱了几句。 牢头又将张子铭带到了一间有小窗的牢房,打开牢门道:“张捕快,你先委屈一下。等会儿我让人给你拿床被子。” 张子铭走进牢房,靠着墙壁道:“我说这老小子怎么把这事交给我办,原来在这等我呢。把我栽赃成杀人凶手。然后让心腹光明正大的去河道衙门勘察,暗中把库银的事调查清楚。之后再将真相向上面一报,顺带手还除了我这么一个祸害。啧啧啧,老奸巨猾啊!” 张子铭将一旁的干草堆了堆,他好像已经很熟悉牢房了。现在呆在这里,好像回家了一样。 躺在干草上,张子铭继续思索:“本来还想今晚去调查一下蒋捕头,看来真相已经明了了。那小吏多半是蒋捕头杀的。是我小看了这个娄知县了,他偏偏在使团到来的时候回乡探亲,我早应该注意到了!” 张子铭被关进监狱,赵谦急得团团转。周正山看着赵谦在自己眼前晃荡,摆手道:“老赵,别晃了!那小子不好好去找姑娘享乐,偏偏到处乱逛!现在被抓了把柄,大燕有律法。你就是转出来一个坑,又有什么用!” 赵谦转头怒斥道:“你懂什么!” 周正山也来了脾气,站起来盯着赵谦道:“冲老子撒什么气!有本事找老爷发火去!” 赵谦得咬着后槽牙,八字纹微微颤抖。别人不知道,赵谦可是知道娄知县单独会见张子铭的事。 蒋捕头穿着夜行衣吞毒,河道衙门死人,张子铭下狱。接下来,估计倒霉的就是赵谦了。 赵谦是个老实人,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赵谦假意上茅房,将门朝里拴住后跳墙钻进了验尸房里。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3章 知县纵马闯张府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蒋捕头的尸体直挺挺的放在一张脱了皮的木板上。 因为这是衙门的家务事,蒋捕头虽然穿着夜行服,而且在危急时刻没选择亮明身份而是选择投毒。 这一切虽然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但是朱凌峰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发难。 毕竟,娄知县没有把蒋捕头的死归结在朱凌峰身上,他也没必要自己非要惹一身骚。 这件案子娄知县亲自督办,亲自让人把死讯传回了蒋捕头老家。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天,就会有人来为蒋捕头收尸。 赵谦摸着黑,在蒋捕头身上摸索。他要找到蒋捕头当日手里拿着的那柄短刀。 县衙的人都知道,蒋捕头练的是横练的功夫。与人打斗都是凭着那口大环刀,凭着强力取胜。 也是因为蒋捕头练功的勤奋,和对自己近乎变态的苛刻。这才能在朱凌峰的进攻中堪堪挡下几招。 换做别人,养气境对铸胚境,毫不夸张的说是蜉蝣撼树! 所以,那柄很明显不符合蒋捕头的短刀是最大的疑点。 赵谦在蒋捕头身上,身边挨个摸索了一阵。然后又在验尸房找了许久。那柄短刀不在。 正常来说,证物和遗体一般都会放在一起,以方便查案人寻找线索。 “娘的,谁啊。掉茅坑里了!” 听见隔壁的咒骂声,赵谦又趁着叫门的衙役不注意,偷偷翻回了厕所。 “吃坏肚子了,你来吧!” “嗯?搞了半天是你啊?娄老爷召集捕快呢,你快去前堂!听说有公派!” 赵谦怕自己的行踪暴露,故意做出腿麻的样子一瘸一拐的跑到了前堂。见除了两名新来的捕快,剩余的八个捕快已经全部穿戴整齐,带着佩刀站在了前院。 赵谦从班房拿起佩刀,站在了前院。 “狗儿,啥情况?” “你去哪儿了?娄老爷忽然让咱们集合,看那架势好像是有啥不得了的案子。” “咳咳!”娄知县不知何时从走到前院,穿着一身青袍官服,戴着乌纱帽。几声沉声咳嗽,娄知县眉头紧锁,眼眸中透着威严之色,将场上八名捕快挨个扫视一圈。 “出发!”娄知县袖袍在空中一挥,一名衙役将马直接牵到了前院。 娄知县上马,接过皮鞭后直接纵马从台阶上一跃而起,横跨三级台阶出了县衙大门。 在场的捕快们谁见过这阵仗,都傻了眼!自然也没人敢问去哪儿,干嘛去。只能跟在马后面迈开腿狂奔。 知县亲自跨马带着捕快门在街上疾驰,一路上可吸尽了眼球。 从县衙而出,顺着大街一路向东。马蹄声砸在青石板上,富有节奏的“咔哒”声像是无声的警告。 一路上所有人远远看见那身青袍都赶忙躲在一旁,无论他在干嘛。 也就一刻钟刚过了几息,娄知县勒马停在了张府门前。 “去两个人,堵住后门,一个人都不许出去!” 娄知县骑在马上,挥舞着鞭子下达了指令。 “这还是那个温柔和蔼的老爷吗?怎么一个案子,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捕快们互相看,眼神交流着内心的想法。赵谦皱着眉头,娄知县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叫门!” 估摸着后门已经被捕快把守,娄知县让人去叫门。 一名捕快扣动了挂在门上的狮头铜环,开门的是一个下人。 下人见是捕快,将门打开道:“诸位大人可有......” “驾!” 娄知县没等下人说完话,直接纵马冲进了张府。身后的捕快们先是一愣,然后赶忙跟了进去。 那下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就被吓的双腿打颤。本想着跑快去通报一声,但是那两条腿像长在了别人身上,不听使唤。 张父和张母又因为一点小事正在前堂拌嘴,张父忽然面色一沉。他听见了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 “老刘,去看看谁在院子里纵马!” 老管家应声而出,往外迈了一步。一匹枣红马直接擦着他的身子跑过,停在了前厅前。 看着满地狼藉,马蹄子将他刚放好的陶瓷花盆踢得稀碎。气的他青筋倒竖,张口就骂:“谁发癔症,我今天......” 老管家吞了后面的脏话,他抬头看见了那身青袍的时候就知道,这事他管不了。 “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夫人,看茶!” 张父迎了上去,站在马前,行礼。他没有对坐在马上,纵马在自家院子里狂奔的知县使气。相反,他把姿态放得很低。 可娄知县不给他这个面子,没有打算下马。看了一眼张母端来的茶水,继续坐在马背上道:“茶水免了,今日本官有公务在身。虽是唐突,但人命关天,本官自然顾不得礼数了。” 这算是给了张父一个交代,娄知县没有和张父搭话的意思。对着前堂一指。 “给我搜!把府上所有的刀具都搜出来!” 赵谦混在人群里,在前堂随便逛了逛。然后又在侧院晃了一圈。看见同僚们都手里提着菜刀柴刀什么的,他也顺手拿了一只小刀,在手里。 赵谦内心猜到了一些事情,不过他安慰着自己,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汪汪汪!” 狗叫声和一名捕快的哀嚎将几名捕快聚在了一起,众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呼。 赵谦自然见过这两条大狗,比其他人反应更快。趁着两只狗见到这么多人发愣时,将那名被扑倒的同僚拉到了院外。 “乖乖,这么大的狗。张子铭从哪儿找的这两个稀罕物。” “怎么办,这两畜生堵在门口也进不去啊。” “要不然咱们一冲,我不信这两条畜生还能把咱们堵住?” “好啊,你先上,我绝对跟着!” “行了,别吵了,去请老爷。让他来定夺吧!” 娄知县是步行而来的,估计是院子里实在不方便骑马。后面还跟着张父张母及张家一众家丁。 见到两条狗的时候,娄知县也不由得抽了口凉气。稳定心神后,娄知县道:“一群饭桶!手里的家伙是摆设吗?砍了!” “阿?”先不说张子铭是同僚,就说张父在临河县这么多年,施粥不善打下的人缘都让这些捕快们不忍心让张府见血。而且,在他们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 赵谦挤出笑脸道:“张老爷,您看,要不把这两条狗牵走。” 张父看着这伙捕快手里提着府上的菜刀,柴刀。早就一股怒气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直接在自家府上这么胡作非为,那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摇了摇头,张父道:“赵大人,这两条狗就认我儿子。要牵,你让张子铭来牵!” 赵谦尴尬的咳了两声,凑到张父耳边打算把张子铭入狱的事情告诉张父。但是娄知县却插话道:“偷偷摸摸的,我县衙是贼窝子吗?张崇焕,你儿子杀人了,已经被本官下狱。今日,本官来这里,就是来找杀人凶器的!”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4章 杀人凶器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这才刚消停几日,悬着的心还没放在肚子里。怎么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在张母眼里,自己的儿子是有些顽劣,但不至于杀人。 尤其是这几天,张子铭像是换了一个人,品行端正,知书达理。是自己理想中的儿子。 “娄知县,难道你们衙门是个张口就来的法外之地?”张母顾不上什么礼仪,迈开步子打算为儿子要个说法。 张父一把将张母拉在怀里,余光瞪了一眼张母后对娄知县道:“大人来我临河已有三年,所作所为我张某都看在眼里。是个好官,但是今日的做派,有失您知县的风度。” 娄知县先是想好好和这妇道人家讲讲什么叫法,见张父又来多嘴。表面上说的尽是漂亮话,细细琢磨。这张崇焕骂的及脏。 “本官的操守德行,自然有朝廷监正。你一个下九流的走卒贩夫也敢来评头论足?”娄知县态度强硬,说话间将一旁捕快的佩刀拔出道:“你们吃的是朝廷的官粮,还是他张家的私粮?大燕律令,阻碍办案者,杀!” “不,不能杀!它们只是见人就叫,不会咬人的!” 包子见捕快们默不作声的抽出佩刀,刀身摩擦着刀鞘“哗哗”作响。又看两只敖犬还不知大难临头,依旧昂着脑袋呲牙咧嘴。 小丫头同情心泛滥,一时竟然不再害怕,挡在了两只狗面前。 两只狗倒也聪明,出奇没有开口恐吓。只是蹲在包子身后露出獠牙,呜呜咆哮。 总不能连人也杀了吧,众捕快又做了难。都回头看娄知县有什么指示。 张父张母没想到一向最文静的丫头,今日倒有了勇气。目光中透着欣慰。 “冥顽不灵,冥顽不灵。小姑娘,你再敢当路。本官可就怀疑你与嫌犯私通一气,是为同伙!都愣在干嘛!给本官搜!” 众捕快狠心提着刀上前,包子吓的闭住了双眼。 身后的两条敖犬见众捕快上前,越过包子便向着人群冲去。 霎时间,狗叫声,人的哀嚎声,大刀砍在皮肉中,劈在骨头上的脆响声响成一片。 赵谦趁乱将已经吓傻的包子抱到了一旁,包子在温热的脸上摸了摸。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手掌。 这是,那两只敖犬的血。 也就是这短短不到一刻钟,那两条敖犬就被乱刀砍死,鲜血流了一地。 不得不说,这是两只好犬。若没有娄知县降下的无妄之灾,成年后必是守家防贼的好手。 捕快这边,一名倒霉的捕快被咬破了小腿。此时,蹲在地上抱着腿哀嚎。 娄知县回头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张父,慢步走进院子。用手拍了拍那名倒霉的捕快,沉声大喊:“蓄养恶犬,伤害官差。你们现在还同情那个杀人犯吗?去吧,好好搜搜,为同僚出了这口恶气!” 娄知县这句话直接将张子铭拉到了众人的对立面,情绪被煽动起来。除了赵谦,周正山还有狗儿这三人还保存着些许理智。 将众捕快驱散,娄知县就这么默默的等着。眼睛微微眯起,他在等一个早已知晓的结果。 “找到了!” 一名捕快在张子铭房间的书桌旁找到了一柄短刀,仔细看,竟然和当天夜里蒋捕头所持的短刀一模一样。 刀鞘通体呈黑色,刀柄通体用一层白色的玉石装扮,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 娄知县露出了惊讶之色,拿起短刀看了一眼后扔给了那名捕快道:“你拿去河道衙门,与尸体的伤口进行对比。” 临走之前,娄知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父。 两人如今已经成了仇人,明眼人都看出了这里面有问题。但是,娄知县叫了这么多人的目的,不就是做个见证。 刀,是从张子铭房子里搜出来的。刀口和死者的伤口不用验,一定是吻合的。而且当日有证人看见张子铭在河道衙门周围走过。 所有的证据都齐了,张子铭的这案子翻不了了。 张父打算去肃州府找找那位院方的亲戚,前些日子沉船的案件,他没帮上什么忙。这一次,张父更不能让儿子白白受冤。 要是那位亲戚帮不了忙,张父就打算去京城告状。要是京城没人管,那就在皇宫前写血书,告御状。 马车和娄知县前后脚走的,张母站在府门口望眼欲穿。 二婶听到动静赶过来时,张母颤抖的双腿已经站不起来了。 见二叔咬牙在一旁咒骂,二婶秀眉紧皱扶着张母骂丈夫道:“骂骂骂!这辈子就活了一张嘴!那个道士临走之前不是说欠咱们家一个人情吗!你把那玉佩拿出来,快去救人啊!” 张喜来被妻子骂醒,提着袍子跑回院中。一路冲进屋中,在床头的小匣里拿出一玉佩。 玉佩四四方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正中间写着一道家的符咒,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估摸着就凭着这块玉佩,拿出去都能卖上不少银子。若是被修道之人看中,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买的。 这块牌子的上道气,浓郁至极。 张喜来不懂,也不需要懂。按着青微临走时的安顿,他先将自己的一滴纸尖血滴在玉佩上。然后握在手中,默念三遍:“大道无形,养育生灵。以气化形,以道传音!” 咒语念罢,张喜来手中的玉佩开始震动。正中心的符咒从玉佩中慢慢飘出,飞入空中后化作一团烟雾。 烟雾缓缓而散,空中凭空像是出现了一道竖立的碧波。水纹下,青微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张喜来。 他没想到自己唯一的许诺,这么快就要被用了。 “善信,你找我有何事需要化解!” “道长,我侄儿被知县冤枉,说是杀人犯。你不知道,我那个侄儿一定没有......” “你是想让我帮你侄儿脱罪?“ “对,你一定要帮我。” 水纹后的青微皱了皱眉头,虽说如今圣上更偏向佛门。但是道家追究还是中原正统的教廷。 大燕的国师正是龙虎山的第八代弟子,也就是青微的三师兄。为了道祖转世,这个小忙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会牵扯很多因果。而且,青微觉得不值。 因为他刚才掐指一算,张子铭此劫他自己会渡的。 “你确定吗?只此一次。今后无论你家再出何事,我都不会出手!” “我确定!” “很快那位善信就会脱离牢狱之灾,再见!” 声音消失,空中的那团碧波也化作烟气消散空中。张喜来长出一口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坐在椅子上长灌了口茶水。 想起大嫂还在担惊受怕,张喜来又向隔壁跑去。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5章 见朱凌峰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娄知县的狗腿子方天佑拍着胸脯保证,张子铭一定是杀人凶手。 从张子铭家搜出来的那把短刀,与死者的伤口切横完美切合。 娄知县倒是知道事急则缓的道理,既然已经做成了铁案。他也不必要将事情做的太过明显,将最后的审讯定在了三日之后。 赵谦这几日急得满口燎泡,每次一吃饭都疼的他恨不得找个刀子把嘴切了。 头一天偷偷去找张子铭,将娄知县如何在他家找到凶器的过程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在得到刀柄的材质时,张子铭好像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托赵谦找些上好的木炭,和几片砂纸以及一个小布袋。 当赵谦带着物品去牢房时,张子铭正和他送进来的那几个偷面粉的小厮侃天,侃地,侃女人。 “刀都剁在肉里了,你还有心情和这几个无赖打趣!” 张子铭扬扬散散,像极了一位看破红尘的潇洒道士。倚着墙壁道:“不急,我这脖子硬。说不定还能崩掉刀口!” 赵谦实在是捉摸不透张子铭,有时正经,有时又像原来一样满嘴荒唐话。从怀里掏出他娘子亲手做的糍粑,顺着牢房的栏杆放进去。 张子铭拿起一个糍粑,直接全部塞进嘴里嘟囔道:“赵哥,你是不是馋我的身子了!不然,怎么对我这么上心?” 赵谦一阵无话,打算抢过张子铭手里的糍粑。却被张子铭往后一闪,躲了过去。 “当日,刘县丞本来是把我划进护送使团的名单里。虽然,你是为了看那个女人,但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一命。” 赵谦一吐为快,转身后一阵铁链的索索摩擦声和开门声回荡在了大牢中。 张子铭又拿了一块放在狱头特殊照顾,方便张子铭吃饭的桌子上。然后将剩余的顺着监牢栅栏的缝隙递给了刘青云那伙子人。 刚打算拿起木炭开始忙活,又是一阵开门声和脚步声响起。张子铭通过脚本判断,至少有两个人。 将木炭藏在干草堆下面,脚步声已经停在了耳旁。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体态匀称,一身黑色的长袍被一张镶着血红玛瑙的皮带紧束。手腕带着两只飞虎吞云软皮护肘。一副武夫的打扮。 用寒梅银圈将头发束起,五官俊秀,尤其是深邃的眼窝加上修长剑眉,张子铭一时心泛妒忌。 就这面相,放在前世那高低也是个顶流啊。但是看狱头那点头哈腰的奴才像,估计此人来头不小。 但是,我与此人并不认识,他来找我干嘛。张子铭心里猜测时,这人已经从门里走了进来。自顾坐在牢房的桌子旁。 “你就是张子铭?” “你要是喜欢这个名字,我也可以送给你。” 男子微微一愣,随后摇头一笑道:“张函口中,你可是个城府很深,而且很谨慎的人。今日一见,看来张函对你的认识还太过浅显。” 听到张函,张子铭将刚才那副纨绔的样子收了收。坐在男子对桌道:“敢问大人是?” “鄙人朱凌峰,目前在大理寺混口饭吃。任,寺正一职!” 虽然张子铭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但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回话:“在下张子铭,目前在大牢里混吃等死。任,临河县小捕快!” “有意思!张子铭,当日那捕头就是死在我手里的,你有什么想问的?” 这朱凌峰不请自来,把这个信息透露给我。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张子铭内心思考,嘴上说:“朱大人,那小的就问问,那蒋捕头手里的刀你看了吗?” 朱凌峰稍作回想道:“倒是没看太清,不过,我知道那刀被你们娄知县拿走了!” “大人你难道不好奇这件案子吗?” “大理寺里堆积成山的疑难杂案我不去破,好奇这案子作何?” “那你今日又何必来找我?”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顺水推舟给你些线索,看看你能不能把自己救出来?” “我与大人并无交情,何必卖这人情?” “我不想卖,但是我家大人觉得你不错。日后要是能有些作为,想让你进大理寺!” 直截了当,朱凌峰对张子铭的回答,像是提前写好的剧本。 这人应变能力很强,而且所说的话,明里暗里都对这件案子,或者是县衙里发生的事很不屑。张子铭在对话中得到了这些信息,刻意将对话放缓,留给自己一些思考时间。 “你愿意救我?” 朱凌峰摇头道:“你不要想本官去找娄知县把你放了。律法是不容挑衅的,除非你能把自己摘干净。或许,我可以在旁边稍微助你一助。” 这正是张子铭想要的,他本来想父亲应该会去那位知府。但是,不确定会不会来听审。朱凌峰忽然冒出来,确实解了张子铭的燃眉之急。 张子铭道:“说吧,你的条件!” 朱凌峰很享受这个聊天,因为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身子微微放松,此刻,他才认同张子铭是个聪明人。 “如果我帮到了你,那你要为我做一次饵!” 怎么?你要把我扔到黄河里钓蛟龙?张子铭内心吐槽,嘴上道:“用我做饵料,朱大人想钓一只什么鱼?” “这个你暂且不用操心,等你解决了自己的麻烦,自然会知道!”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朱凌峰没有回答张子铭的问题,冲着牢房外的牢头招了招手。然后站起身子,拍了拍裤腿的尘土。 走到牢房门口,朱凌峰背对着张子铭道:“你会答应的!” 话音落下,牢头把朱凌峰让了出去。将牢门紧锁后提着灯笼弯腰走在前面,给朱凌峰照路。 “我会答应的!”张子铭把藏在干草下的木炭拿出来,在砂纸上细细打磨。很快,桌上就堆起来绵细的墨粉。 张子铭一边想着朱凌峰说的话,一边将墨粉装在布袋里。 用地上的干草将桌子上的墨粉擦干净,张子铭又将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的事情捋了一遍。 发现自己漏掉了两个疑点。 第一,娄知县这种急需功绩上位的官员,竟然等着神珠找到了才踩着点现身。 第二,那个珠子,和密信都被吞进了肚子。说明两件东西都很重要。娄知县给他的信应该是真的,那,这珠子和河道衙门贪污的银子又有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为什么会让娄知县去打开僵局。 张子铭将这两个问题放在了心上,若是自己早点想到,也不至于落到这副田地。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6章 堂上亮底牌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崇焕一路催着马夫,马车前面两匹脚力马不停蹄,马车后拴着两匹空马用以替换。 马车沉重,再加上两人的重量,行驶的自然比骑马赶路来的慢。 马车进了肃州城,张崇焕顾不上什么礼节。马车停下的瞬间,他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冲进了知府衙门。 可得到的回答就四个字:“无能为力!” 张崇焕面如死灰,算着时间让车夫卸掉马车,他打算骑马进京。 两骑两马不敢耽误,一路向京城而去。 出肃州城赶路一日,夜色渐浓。两人刚下马生起火堆打算填饱肚子后继续赶路。 远处官道上一人不停的抽着跨下的坐骑,疾驰追赶而来。 见到张崇焕,那人来不及下马便道:“张老爷,知府大人请您回去!” 两日后,衙门中门大开。娄知县准许百姓在前院围观,意在百姓应以张子铭为戒,不得践踏律法的威严。 百姓不明所以,明明前两天还是破了案子,转了性的英雄人物。怎么又忽然传出是杀人凶手。 看来,此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纨绔,且不堪大用。估计上次的神珠案张子铭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台下百姓咿咿呀呀的说着张子铭如何不堪,台上的娄知县正襟危坐。 听见百姓的议论,娄知县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将惊堂木拍在桌上:“把人犯带上来!” 一阵脚步声,第一个上来的竟然是朱凌峰。 娄知县坠在椅子上的屁股往起挪了挪,朱凌峰身后的大理寺官员将一把椅子放在了高台的侧边。 “娄大人,早就听闻大燕的县老爷们审案都是把好手。今日,特来取经,大人当我不存在即可!” 娄知县面部表情轮番变换,大理寺不好好去查打破大船的凶手,而是跑来插手临河县的家务事。又联想到第一次的私谈,朱凌峰特意问了一嘴张子铭。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但转念一想。大燕是注重律法的,就算是朱凌峰狗拿耗子,也不能随意为杀人犯脱罪。 真是这样,反倒是给娄知县留下了他的把柄。 心里一阵盘算,张子铭也被带上了前堂。那把从张子铭家搜到的短刀一同被放在了桌上。 “张子铭,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 正常来说,堂上知县大人在堂上审问。堂下之人自然是要卑躬屈膝,把姿态放到脚面上。说不定堂上那位手握着生杀大权的判官能心慈手软,在律条间抽一条最轻的罪名安在他的头上。 张子铭已经将这位道貌岸然的大人看的透彻,直挺挺的站在堂前。手脚上的铁链哗哗作响,余光瞄见朱凌峰坐在一旁,张子铭反问道:“大人,小人不知何罪之有!” “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张子铭道:“不知大人说的铁证是何证物?” 娄知县指了指桌上的那把短刀道:“这刀从你房间搜到,死者伤口与这刀的刃口吻合。凭你铁齿铜牙,本官看你今日如何脱罪。” 张子铭反问:“如果按照大人所说,若是能证明这把刀是谁的,谁就是凶手是吗?” “是的!”娄知县脱口而出,皱眉思虑几息后道:“本官劝你不要再做徒劳之举,早日认罪伏法。看在往日的情面,本官可以判你轻一点。” “那就多谢大人。请大人拿出红泥。” 马师爷无奈的将陈词递给了一名衙役,衙役将木盘放在张子铭身前,把陈词递给张子铭。 张子铭细细阅读,上面控诉了自己三大罪证。 一,杀人。二,拘捕。三,放狗咬人。 好一个娄知县,把能想到的罪名都按在了张子铭身上。 将拇指按在红泥上,张子铭的拇指在陈词上空悬停许久后,猛然抬起。 “大人,这签字画押的手印会不会被替换。万一有人重新写了陈词,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按了手印换了小人的罪名怎么办?” “手印是每个人独有,千人千样?怎么会调换。按!” 既然你们认可指纹,那就好。张子铭的计谋一切都已经按他设想的呈现,顺手将大拇指按在陈词上。只不过,他按在了纸张的背面。 接过纸张的娄知县气的面色涨红,当即拿起桌上的惊堂木一阵猛拍。让一旁的衙役狠抽张子铭二十大板。 “等等!” 张子铭止住了上前的衙役,从怀中掏出装着墨粉的布袋往堂前走去。 “张子铭!你干什么!” 张子铭没有理会娄知县的怒喊,将布袋打开一个小口,让墨粉顺着布袋上的小口均匀的洒落在刀把上。 这一奇怪的举动让娄知县一时顾不上阻止,朱凌峰从椅子上站起,盯着张子铭轻微的吹着刀把上的墨粉。 一时间,周造除了张子铭呼呼的吹着气,再听不到一丝杂音。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子铭的身上,就连堂外的百姓都不敢大口喘气。只是随着张子铭的一吸一呼间配合喘气。 随着张子铭慢慢将刀把上的墨粉吹开,一坨坨黑色的指纹赫然出现在刀把之上。 白色的玉石刀把,与那黑色指纹格格不入。但是,却将众人的情绪拉扯到了极点。 人们想不明白,这手印怎么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这只是最简单的验明指纹的方法,而且效果在透明玻璃或者浅色的光滑物体上稍好。若是布料,皮革的话再用这个方法就不灵了。 这也是为什么,张子铭在询问了赵谦之后不再担心的原因。 指纹的显现,意味着只要比对出来没有张子铭的指纹,那这杀人凶手就做不实了。 娄知县鬼使神差的站起身子,嘴角细微的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打算趁着众人发愣的时间毁掉指纹。 朱凌峰眼中炸出兴奋的光芒,他看到的不是指纹,而是会颠覆整个大燕探案手段的发明。他自然不能让娄知县毁了。 “娄大人打算干嘛?” 娄知县手在空中一抖,坐了回去道“本官,嗯,本官第一次见此神迹,内心激动。” 朱凌峰不再理会娄知县,对着张子铭问道:“临安县包括附近村民,近十万。怎么寻找?” 张子铭看了一眼面色转白的娄知县后道:“村民怎么会把凶器放进我的房间,我觉得大海捞针的话就先从县衙捞。不知娄大人意下如何?”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7章 学废了吗?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的话好像触碰了娄知县的某根底线,做好面部管理。尽量将自己的气愤之意外放到极致。 “张子铭!你还未摆脱嫌疑。现在又要让本官查府衙的人。休想!” 这个好办,张子铭将自己前面按在纸背的手印拿到刀旁,一一比对。 说来也是巧了,张子铭大拇指上一个“斗”。而刀把上的指纹全是“簸箕”。不用仔细分辨,就得出了结果。 “即便现在没有你的手印,说不定是你行凶之后将刀身擦干净了呢?” “有理!”张子铭肯定的冲着娄知县一点头,然后细细观察刀把上的指纹。没有放大镜,看起来还是很费劲的。 仔细比对后,张子铭道:“两位大人请看,这刀把上可以分辨出四个人的手印。姑且凶手行凶后将手印擦干净。那这四个我来分析一下。” 张子铭刻意停了停,看了一眼娄知县阴晴不定的面相继续道:“当日找到这把刀的同僚算一个,大人自己必然要比对凶器。算一个。还有最多指纹应该是大人安排那新来的同僚的手印。可,这第四个,谁的呢?” 见娄知县不说话,张子铭道:“县衙收缴的凶器,寻常百姓可接触不到。唯一能接触到的,只有县衙的人!所以,我说从县衙先比对,合理吗?娄大人。” 张子铭说完话,压力给到了娄知县。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大牢里草草画押结案,来个死无对证。确实是自己托大了。 眼下临安县的百姓就站在堂下翘首以盼,娄知县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师爷在娄知县无奈的允许下,拿出县衙的领饷账簿。老眼昏花地盯着把手上的一坨坨黑点,直晃脑袋。 朱凌峰拿过账本,细细比对。 下五品德魁首,铸胚境。不仅仅是已经将躯体锻造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体内的经络,身体的机能都已被无限放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高手简直就是一可以用武器发射激光的人形战机。 区区细微指纹,马师爷看起来一片模糊。但是朱凌峰认真观察,丝米(毫米更小一单位)衡量的细小线条和毛笔写下的比画没有什么分别。 “找到了,这手印与叫郝志鹏的捕快手印相同。” 要是有这水平,配合上前世的科技。那破案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内心惊叹,张子铭不忘拍马屁道:“朱大人果然不愧是大理寺的名捕!” 转头对着娄知县道:“大人,传不传郝志鹏?” 眼看真相一点点就要被张子铭揭开,郝志鹏被传上大堂的时候娄知县抢在头里开口:“大胆郝志鹏!你怎敢随意接触凶器!” 好嘛,娄知县不仅会扣帽子。而且转移话题的技术也不错。明明是栽赃陷害,到他手里却成了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一点,张子铭和朱凌峰都看在眼里。两人相互一视,默契的同时看向台下的郝志鹏。 郝志鹏也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娄知县的意图。跪在地上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道:“大人,是小的觉得这把刀漂亮。心生贪婪,故此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任凭大人处罚!” “看你态度诚恳,那就拉下去打......” “等等!“张子铭打断了娄知县的话,带着脚镣拖着铁链在地上摩擦着走到郝志鹏面前道:“你说你心生贪婪。那蒋捕头临死前的那把刀是不是被你偷了!” “我没偷。我都没见过那把短刀。” “既然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是把短刀?” “我听方天佑说的,他说那是一把短刀。” “娄知县说杀害凶手的那把短刀在我的被窝里找到的。”张子铭见郝志鹏回答的节奏慢了下来,加重语气道:“你在想什么!说!是不是你把短刀放在我的被窝里了!” 郝志鹏被张子铭忽然的喊声吓的一抖,继续配合着张子铭的节奏道:“不是我放的!” “那你那天晚上去我家附近干嘛?” “我只是去那边转转!” “我也是去河道衙门转了一圈,就成了杀人凶手。你去我家转,而且刀上还有你的手印,很明显,你就是杀人凶手。你栽赃嫁祸我!” 见郝志鹏又要开始思考,张子铭咬牙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紧盯着他的双眼喊:“说,是不是!” “不是!” “那为什么蒋捕头的刀会在你的房间里!” “那是我捡的。” “你不是说你没见过吗?” “我记错了!” “那台上的那把刀,也是你捡的?” “不是,是蒋捕头给我的!” 说完这话,郝志鹏猛地一愣。他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事说了出去。 张子铭思维跳跃,一步步的将他往沟里带。而且,还不容他思考的时间。人在这种快速反应时,往往就会不经意的说出真话。 张子铭其实还准备了很多话,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意志力这么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张子铭将双手抬起,把手撩举过头顶道:“娄大人!这手撩该易主了!” “嚯~”堂外的百姓无一不被张子铭这精彩的盘问折服,听的人热血沸腾。一时间觉得自己也可以了,恨不得翻过红色的栏杆亲自去审问。 朱凌峰满意的点了点头,内心将张子铭有意无意的放进他能看得起的那拨人里。 手撩和脚镣去掉,张子铭满意的对着面色阴沉的娄知县伸了个懒腰。自觉地往边上一站,示意娄知县:“学废了吗?请开始你的表演。” 娄知县不想看张子铭那一副犯贱的模样。将惊堂木拍在桌上道:“郝志鹏,本官对你如此信任。你却如此辜负本官一片心意。说吧,怎么回事!” 郝志鹏自知大势已去,便竹筒倒豆子般细细说来。 “当日蒋捕头找到我,说河道衙门一小吏与他争夺一女子。他打算将那小吏杀了,让我嫁祸给张子铭。因为他觉得张子铭在衙门声望很高,会取代了自己。他答应我,给我五十两银子!” 真相大白,张子铭不清楚这郝志鹏到底说了几分真话。而且,将娄知县摘得一干二净,把罪名全部安到一个死人身上。 倒也是个聪明人,张子铭内心思量的同时向台上看去。娄知县明显脸色好了许多。 “既然如此,杀人凶手已经死亡,就不做追究。郝志鹏受人指使,嫁祸官差。本官念其认罪态度诚恳,入狱受刑五年!” 态度诚恳?要不是我学过一些审讯手段,他能诚恳。张子铭还在吐槽,娄知县却话锋一转:“张子铭,虽说洗去嫌疑。但是藐视公堂,捉弄过程中顽劣。暂且收监,待本官斟酌后再作处理!” “吁~”堂前百姓传来阵阵唏嘘声。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8章 骁骑将军楚千虎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堂下百姓的喝倒彩,娄知县不痛不痒。可以说已经将脸皮练得比城墙还厚。 任凭你们起哄,本官依旧我行我素。 百姓不明所以,衙门里所有赶来听审的衙役都面露不解。 娄知县之前明明是个和蔼的父母官,对待百姓仁慈,对待下属宽容。怎就忽然间好像和那人狗俱嫌的张子铭交换了灵魂一般。 当下,张子铭知道自己保住了性命。但是总不能任由着娄知县将自己关在大牢里。 若是娄知县一直推脱,一直到七八年后卸职时才放了自己。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青春。 向朱凌峰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朱凌峰却将头一瞥,避开了与张子铭的眼神交汇。 两名衙役打算继续给张子铭带上手撩,因为已经不涉及命案。所以,没必要再上脚镣。 可张子铭却不认同,换做别人可能觉得自己捡了一条命,再关入牢房好像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张子铭将身子往后一撤,与衙役拉开距离后。张子铭看向娄知县道:“大人,为何苦苦相逼?” 娄知县冷哼道:“本官所行之事,皆以大燕律法为据。何谈相逼之词?难道,你觉得是大燕律法逼你不成?你想造反吗?” 缓和下来的娄知县思维又活跃了,扣帽子的技能又捡起来了。 这老小子,知道我要是说了密信的事。一样会被以泄密罪论处。他赌我不敢选择这个两难的决定。张子铭内心思虑一阵后,无奈的将双手举了起来。 “哼哼,这才对。好好去牢里反省,别枉费本官狠心琢玉的心意!” 娄知县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张子铭身上,没有看到朱凌峰身旁来了一人在旁边耳语几句。 随着那人说罢,朱凌峰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张子铭。随后站起身道:“且慢,张大人。我与张子铭曾讨论案情。凶手眼看浮出水面,我需要张子铭帮我提供线索。不如,卖我个面子,这事先放下。” 张子铭和拿着手撩的衙役都看向娄知县,娄知县思虑一阵后摇头道:“不好意思朱大人,我作为一方父母官。若是今日无视法纪,放了张子铭。日后,恐无威严,不能服众。” 朱凌峰没想到娄知县竟然驳了自己的面子,不喜之色跃然脸上。但依旧压低了声音道:“娄大人,这事,你怕兜不起!” 娄知县此时倒是有了骨气,与那晚迎接大理寺众人时判若两人。端坐在椅子上道:“本官依法办事!朱大人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写折子告我。本官,自当给上头一个答复!” 朱凌峰咬了咬牙,那张俊美的脸上透着一股阴沉的杀气。那是常年在炼狱中养成的杀气。 仅仅是一瞬,便盯得娄知县毛骨悚然,后脊梁上的汗毛倒竖。 这一紧张的气息转瞬即逝,朱凌峰眸子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笑意,冲着娄知县点头呵呵道:“娄大人,您请便!” 娄知县觉得朱凌峰莫名其妙,转念一想这些番子都是欺软怕硬的鹰犬。若是自己早点开窍,之前就不用白白受那么多气了。 猛地站起身,似在发泄这些年积累在心的怨气。 “给本官押下去!今日不把这个目无法纪的狂徒打服,本官就不姓娄!” “住手!” 衙门外一声气沉丹田的怒吼,一队轻甲兵从衙门口分成两队鱼贯而入。将百姓分开后,让出一条道。 一个身穿燕国骁骑轻甲的大汉从衙门口慢步走了进来,腰后别着一把硕大的短柄宣花斧。 面色呈现青黑色,壮硕紧实的肌肉将轻甲撑的饱满,每行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无形的威压在逐步增强。 大汉走进衙门,后面还跟着张崇焕。 堂上的众人愣住了,百姓们被这队装备精良的轻甲兵吓的大气不敢喘。胆小些的已经偷偷跑了。 “娄老汉,你刚才说要打谁?” 娄知县看看眼前的威武将军,再看看走在儿子身边挺着腰板怒视自己的张崇焕。 “楚将军,您怎么来了?” 在肃州任职的文官们多多少少要和武将们打打交道。大大小小的武将自然都认识,这位正五品的骁骑尉楚千虎最是出名。 出了名的虎,出了名的狠。这也没有辜负了他这个霸气的名字。 曾经提着十几个脑袋当夜壶的楚千虎没有朱凌峰那般心思和客套,大大咧咧往堂中一站。空间压抑的好像他一人就占据了整个前堂。 没有回答娄知县的问题,简简单单吐出两个大字:“放人!” “卑职,不太理解楚将军的意思。” 楚千虎没有过多的解释,将手往腰后的斧柄上放了放道:“老子今日不想杀人!” “我这可是县衙,你带着一队兵马,强行让我藐视律法。成何体统!” 这套说辞对朱凌峰管用,但是对楚千虎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慢慢将斧子从腰间拔出,在手里掂了掂道:“我得到了令是让你放人。我,只听军令!” 听着斧子在楚千虎的手里哗哗作响,娄知县知道这虎玩意儿真的会劈了自己。当庭收回了要让张子铭入监的话语。 张子铭不知道这位将军是为何而来,但是他知道什么叫做狗仗人势。 “娄大人,刚才好像有人说不打我服就不姓娄!不知这话做数不?” 娄知县恨不得当场抓着张子铭大卸八块,自己废寝忘食做的局就这么被搅和了。这张子铭还蹬鼻子上脸侮辱自己。 “可恶,本官......” “铮!“ 一道黑影在娄知县眼前闪过,宣花斧劈入汉白玉地板中。半个斧身没入地下,将娄知县的话劈没了。 张子铭从怀里掏出捕快牌子,扔在娄知县的胸口道:“小老儿,你爱布局玩游戏。那我就好好陪你玩!” 一甩袖口,张子铭带着老爹往堂外走。 停步在院中,张子铭高声吟诵道:“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娄知县听到此诗,气的浑身颤抖。可被楚千虎盯着,他不再敢言语。直到楚千虎大笑着走出衙门,娄知县慢慢坐在椅子上后,喃喃道:“好诗啊!罢了,不管是清官还是昏官。凭着这首诗,史官们会把我的名字写在书上。不过,他怎么会知道我搭上了哪位大人。” 围观的百姓中,醉仙阁的龟公混在人群里。嘴里不断重复着诗句,一路跑回勾栏,取出纸笔记录下来后,才长出一口喜气。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29章 石人张子铭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走在张父的身后,发现他走起路来是跛的。已不是壮年且没有修行的父亲早就受不了那马背上的颠簸。但是为了儿子,他别无选择。 楚千虎收了队,轻甲骑兵整齐划一,跨马而上。手中的长枪泛着寒光,各个面色冷峻将目光聚焦在楚千虎的身后。 一向直来直往的楚千虎没有和张子铭有过多的交谈,只是带队离开前坐在马背上冲着张子铭点了点头。 这算是给张子铭最大的肯定了,要不是觉得张子铭有些骨气。他连这点力气都不想浪费。 张家的马夫赶着马车早早在县衙门口等着了,有那位怒目金刚一般的将军作证,张子铭自然是会被救出来。 眼力见极好的马夫自然知道张父的老胳膊老腿早就成了强弩之末,便自行做主回家换了马车。 父子俩进入马车,张子铭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挨个翻了一遍。好像世代为商的张家亲戚并没有哪个高官能够让正五品的悍将放下身段,去救自己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吏。 询问之后,张父也是百思不得解。只是说当日那位远房叔伯忽然转了性子,让人把他拦在了去往京城的半路上,再回到府衙时。这位将军已经在肃州城外点好兵马等着了。 “难道是张函把我的机智过人在京城散播,某位神通广大的贵妇人看上我了?”自顾摇头,张子铭继续自语道:“不对啊,调动驻军那可不是一般的贵妇人。难道是那位公主迷恋上我了?” “咳咳”见儿子做起了白日梦,张父咳嗽两声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子铭不知在想什么,思考了几息后开口问道:“爹,你说我们要不要搬家?搬去京城也可以,相信我,用不上三年,我肯定让咱家的财力再翻好几番。” 张父自然知道张子铭的顾虑,开口道:“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张家的祖宗都在这埋着。我不走,但是,你要走。这事其实我回来的路上也想了,你可以出去游山玩水,娄浩找个小老儿也蹦跶不了几年了。” 张子铭从来就不是个怂人,前世不是,现在更不是。只不过,他现在要顾虑一家人,所以先开口试探张父的想法。 马车在青石板上走的缓慢,张子铭从旁边钉死的木凳上蹲起,跪在木板上冲着张父磕头道:“爹,孩儿不孝。这次,我不能听你的。我一定要亲手将娄浩送进刑部的大牢,不然愧对你与母亲的担惊受怕!” “好!好!好!不愧是我儿!咱们老张家人,骨头永远是硬的!” ...... 娄知县茫然的走在县衙内,所有的衙役都好像远远的躲着自己。原本热闹的县衙好像忽然变得冷清,偌大的县衙好像只有他一人在游荡。 难得,他在没散值之前就让马夫备好了马车将自己送回了府中。 他像是被摄去魂魄的一具傀儡,没有回答夫人的问话。也没有搂过平时最疼爱的小妾,只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坐在一张扶手被磨的发亮的木椅上。 “你失败了!” 一道如鬼魅般的声音幽然从书房的阴影中传出,在娄知县紧张的搓着手中,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汉子长相普通,皮肤晒得黝黑。任何人打眼一看,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只知道辛苦劳作的朴实庄户。 但,这男子浑身散发的气息澎湃,就连娄知县这个文人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男子身上的气息似三伏中的热浪,以男子为中心,涟漪状不断在书房中席卷流动。 要知道,这仅仅是男子呼吸间释放的气机,便使得娄知县好像被放在烈火上炙烤。 这,便是上五品,武夫第五品,化气境的高手! 见娄知县浑身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男子调换气息后书房中的热气骤然消失。算是给娄知县失败后的小小惩罚。 娄知县大口喘着粗气,打开窗户,清凉的空气吹在湿漉的皮肤上带来的舒适感让他忍不住哼了几声。 稍微好转,他才又坐了回去。将窗户紧闭后道:“是我大意了,但是今天堂上朱凌峰说案件已经有了进展,你要小心。” 男人嘲讽道:“你是怕我落网了连累你吧!” “你......”娄知县咬牙调整情绪后道:“张子铭怎么办?” 男人目露凶光,周围的空气瞬间开始变得躁动。 “这个废物让大人的计划全部落空,现在牵扯出了这么多事情。害的我也白白隐忍十年,此子,不能留!” “千万不要小看他,这次他竟然能让楚千虎出面。这小子说不定背后有高人!” “你先擦干净自己的屁股吧!” 娄知县不甘心,可男人的实力让他不敢再过多言语。一双手紧紧的捏着已经包浆的扶手,内心将张子铭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阿嚏,阿嚏!”张子铭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估摸着那个倒霉蛋正背地里骂自己呢。 看望了气血攻心,躺在床上的张母。知道了二叔为了救自己,用掉了“卖”儿子换来的承诺。 张子铭又跑去隔壁,一阵发自肺腑的感谢后,在二婶唠叨的嘴下慌忙逃离。 估计是觉得晦气,包子将张子铭原来的那床被褥全部都换了。院子里那一块洗的发亮的汉白玉砖让张子铭感叹人不如狗。 “养气境界无非就是寻找气感,将灵气压入丹田。然后以丹田为气源,不断冲击周身脉络。” 张子铭将理论知识默念,坐在床上开始打坐。呼吸时,用意念去感知灵气的存在。以丹田发力,一阵猛吸。 按理来说,要是能感知到灵气,并且顺利吸入丹田中。身体会随着一吸一呼中开始发热,然后出汗。在丹田内灵气充盈时,灵气就会主动开始顺着脉络行走。 只需要用意念加以引导,打开脉络后就可以开始以灵气来滋养元神,达到下一个境界。 故此,自武夫体系创立以来,人们将这个境界冠为“养气!” “发,发,发!什么狗屁灵气!咯!”张子铭从下午一直打坐到入夜,晚饭都没去吃。但是却只吸了一肚子凉气,开始不停的打嗝。 猛地灌了几口凉茶,止住打嗝后张子铭陷入了自我怀疑。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难道上天给我聪明的大脑。就不能再给我强健的体魄了嘛。 要是能修炼到上五境,除非犯了谋反或者叛国贼。其余罪名都不会被判处死刑。这是大燕给强者的特权。 尤其这次入狱,张子铭才真正意义上打算好好修炼。 但是,最基础的养气境就已经将他拒之门外了,更别提什么上五境了。 “不行,朱凌峰答应我帮我。不能让他口嗨!” 张子铭心急,已经等不到天亮。趁着还没到戌时,张子铭从马棚里随便牵了一只马,只是套上了缰绳没放马鞍便往县衙而去。 将马放在县衙后街的一间客栈里,给伙计扔了几文钱。张子铭绕着县衙的院墙,一路早到后院。 向后退了几步,猛冲发力顺着院墙跳进了县衙。 “卧槽!哪个狗娘养在在墙根拉屎!”张子铭落地生花,还没把黏在脚底的东西处理干净。一道黑影闪来,红色的飞鱼服极其显眼。 “别过来!” 来人以为张子铭是在威胁自己,速度提升更快了。 在张子铭前面三步远的地方,那人猛地止住身形一惊,低下了脑袋。又看见张子铭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怒吼一声。不知使了什么绝技,双手瞬间出现了无数残影。 在张子铭眼里,那人瞬间好像多长了六七个胳膊。对着最先抓来的手一挡,发现打在了空气上。 “残影!” 再调整身形去抵挡已经来不及了,那人一只手结实的抓在张子铭的领子前使劲用力向外一扔。张子铭轻飘飘的就被摔了出去,砸在后院青砖砌筑的人行小道上。 让你别过来,你偏过来。这么喜欢是吧,爷爷都给你!张子铭心里怒骂,见那人冲着自己扑来,便将鞋子一把脱下,瞄准了那人的脸扔了过去。 那人以为是个什么暗器,伸手一抓。先是粘稠的触感袭来,然后一阵恶臭。 “我要杀了你!”那人一声怒喊,将张子铭扔来的鞋摔在地上。不解狠的踩了两脚后将那只沾满“新鲜”物的手往张子铭脸上抓来。 “住手!”朱凌峰听见下属的怒喊,出门后发现张子铭躺在地上。自己的下属正打算和张子铭拼命。 他一步横跨近十多丈,将下属的手腕牢牢抓住。随着下属的手在力的作用一抖,几滴“巧克力酱”甩在了他的脸上。 下属目瞪口呆,朱凌峰浑身颤抖,慢慢回头时。张子铭发现这人的眼睛真的会发出红光。 为朱凌峰亲自倒水,把自己的外套贡献给他。又答应他做诱饵的事,朱凌峰这才放下了对张子铭的杀心。 朱凌峰此时坐在椅子上,用白色手帕不断擦拭脸颊。俊美的脸庞被他擦的通红,但是好像依旧能闻到那股恶臭味。 “滚,我会派人暗中跟着你。你家附近也埋下了暗桩。” 张子铭摇着脑袋道:“年轻人你不讲武德,你只想来骗,来偷袭,来白嫖!” “你胡言乱语什么?本官骗你什么了?” 张子铭道:“朱大人,就算我不答应你。今日你在高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已经大致知道了凶手,您这不是明着告诉别人,快来下手吧,再不杀,这小子就要带我抓你来了!” 朱凌峰原本因为这事对张子铭还有一丝怜悯,但是经过刚才的事。内心中更多的是想大嘴巴抽这个贱人的冲动。不过眼下还需要这小子钓鱼,他把这冲动压了压道:“是,你说的对。但是你拿本官有何办法?” “不要碧莲啊!”张子铭内心大喊,脸上露出一副谄媚模样。缺了一只鞋子的张子铭跳着走到朱凌峰旁边嘿嘿道:“能为朱大人办事,这是小人的福气。” 朱凌峰是个聪明人,和张子铭在牢里一样。他张子铭一张口,朱凌峰就知道,这家伙是要讲条件的。 “说吧,什么事?但是先说好,有违大燕律法的事我不可能帮你!” 张子铭道:“也不是啥大事。迟迟被养气境拒之门外,想着朱大人天赋异禀,一定有好办法。来取取经。” 朱凌峰不屑的瞪了一眼张子铭,伸出手搭在了张子铭的手腕上。 “调整呼吸,感受我给你传输的这股热流。” “热流?”张子铭菊花一紧。富含深意的看着朱凌峰。 “注意力集中!” 张子铭先是感觉到朱凌峰的手很烫,像是炭火一样。然后,果真有股热流从手腕处开始向着全身蔓延,这种感觉很奇妙。 这股热流所到之处,感觉就像是尘封已久的大门忽然打开。通畅,轻松。 热流一直延续到丹田便消失了,被朱凌峰搭着手腕的那半边身子很舒服。但是以丹田为轴线,另外半边身子丝毫没有动静。 “你现在感觉到丹田发热了吧,调整呼吸,引导这股热流冲击右边经络。” “那个......” “说!“ 张子铭怯怯的像是指着老师讲过十遍的题,对着老师说不会的样子。 “丹田好像没发热。” “现在呢?” “没有。” 此时,朱凌峰慢慢皱起了眉头,身体往直了坐了坐。张子铭感觉到他的手更烫了。 “现在呢?” “好像还是没有!” 一刻钟后,额头上沁满汗水的朱凌峰把手拿开。气急败坏的说:“你是不是在耍我?这么多真气,你的丹田都快炸了吧!” 张子铭尴尬的咧嘴道:“大哥,我骗你干嘛啊!” “你确定丹田一点感觉都没有?” “要是骗你的话我这辈子都入不了养气境。” 朱凌峰点头道:“不用,就算你没骗我。你这辈子也入不了养气境了。” “大哥,你别吓我啊!” 朱凌峰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因为他知道,这就意味着否定了一个武者的一生。所以,他开口道:“如果真的按你所说。我送了那么多真气给你,丹田没有反应。那就证明你是个石人。” “石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的丹田和石头一样。无法存气!” “有没有什么办法?” 朱凌峰沉思后道:“有两个办法。一,重新投胎。二,找个武圣为你重塑经络,强开丹田!” “你耍我?” 朱凌峰摇头道:“所以,你该放弃了。”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0章 杀手白崇孝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我又不是那只石猴,也梦寐以求拥有那根铁棒。但是,现在张子铭雄心壮志被一盆冷水浇灭,不由心生一句歌词“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朱凌峰对张子铭的评价又低了,他觉得此子虽然聪颖可一辈子修为不能精进。而且对学文也荒废多年,士子之路也走不了。终究一辈子会在这小小临安县里度过。 对张子铭心生怜悯,朱凌峰将方才的不愉快都抛在脑后。让手下唤来了赵谦,带着张子铭留在班房替换的靴子,外袍。 赵谦将张子铭从那扇小破门里送出,两人一路无话。 赵谦心里清楚,张子铭没有捕快的那零星俸禄,一样日子过得安逸。便没好意思安慰,毕竟比起张子铭,他这种在温饱线挣扎的人更需要安慰。 与赵谦分开后,张子铭从客栈取了马。没有来时的澎湃,牵着缰绳往家里走。 “哒哒哒”身后那匹红棕色马儿在街上轻快的踩着节奏,可依旧带不动张子铭缓慢的步伐。 张子铭不是对自己不能修炼而如此难过,他在纠结自己是恶补几年圣贤书去参加科举,考个功名。还是一心从商,做到富可敌国。 这两个选择让他纠结,他相信凭借前世的义务教育,怎么说也能博个进士当当。至于前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张子铭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前世那某国的财阀张子铭也很向往,用钱去砸,砸个妻妾成群,砸无数高手俯首称臣。 沉浸在自己意淫的世界,张子铭觉得两种选择都很美。一辈子嘛,怎么过不是过。 嘴角露出一丝弧线,张子铭咧开嘴在无人的街道上肆无忌惮的笑了几声。 “反正也没规定说从政不能经商,我都要!回家开始三年科举,两年模拟!” 下定了主意,张子铭身子一闪打算飞身上马。没有任何征兆,那匹原本喷吐鼻息的马瞬间被轰成了碎渣,一团血雾凭空而现。 巨大的能量将张子铭砸在了一根沿街的石柱上,一声闷响。张子铭顿觉五脏六腑被人透过胸骨,零距离的锤了几拳。 马的血肉将张子铭染成了血人,张子铭感受着握在手里的半截缰绳。估计这一击打在自己身上,怕是连渣子都没了。 这么快就来了,真是不给我活路啊。张子铭已经顾不上那暗杀自己的人是谁,在哪儿。从地上爬起来,转身钻进一旁的小巷里。 沿着小巷拼命狂奔,张子铭觉得暗杀自己的人搞出这么大动静一定是跑了。剩下的就交给朱凌峰去管了。 “妈的,早知道这么凶险,就不应该答应朱凌峰!”张子铭一边跑,一边心里咒骂。 一道黑影在墙头一闪而过,落在了巷口。挡住了张子铭的去路,手里提着的那把短刀赫然是差点让张子铭又一次被判死刑的凶器。 虽然夜色下光线昏暗,但是张子铭很快就认出了挡在巷口的人。 “白崇孝?你没死啊。快跑,这附近有杀手!” 白崇孝一手握着短刀,迈开步子一步步向张子铭靠近。估计是他不想直接用真气撕碎张子铭,而是想用一刀刀痛入骨髓的刀痕折磨死张子铭。 张子铭一边后退,一边继续念叨:“白大哥,你看咱俩都是同僚。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呢?你还年轻,你不能走在犯罪的道路上。这不对.....” 一直觉得娄知县唠叨,怎么这张子铭紧张起来更唠叨。不再等张子铭废话连篇,白崇孝一步生火炼,炽热的红色真气拖着他从巷口跨到了巷尾。 收起真气,一刀将张子铭的小臂捅穿。 那股热浪,小臂撕裂的疼痛和白崇孝强大的威压瞬间让张子铭忘记了自己还活着,大脑虽然清醒但是身体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白崇孝没有抽出刀子,面无表情像是看蝼蚁一般。 此时,他才开口:“往日无怨嘛?我十六岁踏入铸胚境,在你们这小小县衙隐姓埋名。这是你们的荣幸。可你这个废物,入衙门两年。让我给你洗脚,倒夜壶。逼我踹寡妇们,和乞丐抢泔水!这些债,今日就用你的一片片肉来还吧。” 看着眼前恨意渐浓的白崇孝,张子铭很想说一句,大哥,我说我不是张子铭你信吗?但是他却死活张不开嘴。 那短刀从胳膊上拔出带着喷涌的鲜血,张子铭像是一条被鱼贩子敲在脑袋上的鱼,瞪大了眼睛躺在案板上等待刮鳞剥腹。 刀尖的寒芒故意在张子铭眼前晃了晃,并没有急着下手。绕着张子铭的脖子向后轻轻一挡,一根箭羽被斩断,摔落在地上。 “来的好慢!”白崇孝将刀架在张子铭的后颈上,看向周围包围而来的大理寺探子。 张子铭唯一能控制的眼睛却闭了起来,他不想瞪着眼睛盯着白崇孝的裆部看。他没有这个嗜好。 一股熟悉的温热感传来,张子铭感觉身体慢慢能动了。朱凌峰这个水王终于来了。 看!有飞碟。不行,白崇孝不是傻子。要不然说有美女?也不妥。有了!张子铭躲开正对着的裆部大喊一声:“娄知县!你也要杀我?” 果然,张子铭赌对了。白崇孝狐疑的向身后看的瞬间,张子铭转身就跑。瞬间,四面八方呼啸的箭矢全部都瞄着白崇孝的脑袋飞来。 白崇孝挥刀对着张子铭扔出,同时,红色的真气向外扩散瞬间将箭矢烧成灰烬。 对待上五品的高手怎么还能用普通的木箭,至少要用玄铁的! 朱凌峰飞身挡在短刀与张子铭中间,用尽全力挥出佩剑。 “铮!” 蕴含了白崇孝真气的短刀在接触朱凌峰挥出的佩剑时,霸道的红焰瞬间震破了朱凌峰的虎口。 调动浑身的气力,双手握剑,朱凌峰才堪堪挡下了白崇孝随意的一击。 武夫的品阶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哪怕是像朱凌峰这般的天才也无能为力。 “快,朱大人。把这变态放在老虎凳上,让他好好享受享受!” 朱凌峰强忍着体内的动荡,做手势让手下的弟兄们不要轻举妄动,白白送了性命。 趁着白崇孝还没看出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能拖一刻是一刻。 “快走,我打不过他!” 那你在老子面前装什么高人,老子以为你是小说里的天才,能越级打脸。张子铭内心狂骂,开口道:“你们大理寺没有上五品的高手嘛?” “有,很多。我已经传了密信,最多还有一刻钟就来了!” “草,知道是上五品的高手干的。还让你这个小趴菜来,大理寺脑子进水了?” 张子铭脱口而出,又一次从朱凌峰眼中看出那诡异的红光。冲着朱凌峰做了一个你保重的表情。张子铭捂着胳膊逃离此处。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县衙的大狱,因为大燕国在每一座监牢建造前,都会让阴阳家的大司命在地基上刻下阵法。 除非是八境强者,不然都会被压制修为,以防止武夫暴走或前来劫狱。 十步,五十步,不到一百步。熟悉的热浪又一次席卷而来,白崇孝浑身已经沾满了鲜血,宛若一尊战神从天而降。 手中的短刀不见了踪影,双手还残留着几片新鲜的血肉。 白崇孝脚下的青砖被碾成碎片,地面凹陷。随着白崇孝的第二次发力,脚下的青砖被震的四处纷飞,热浪席卷着沿街的招牌砸在墙壁,窗棱上噼啪作响。 远处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和夫人的低声私语。 白崇孝转瞬即至,一拳打在张子铭的小腹上。意图很明显,他要先废了张子铭。 “咱俩的债继续清!” 不管躺在地上身体蜷缩成熟虾一样浑身通红的张子铭,白崇孝捏着张子铭的脖子将他举到半空。继续用灼热的真气来炙烤张子铭。 看来小短腿说的没错,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肌肉比头脑管用。 感觉到体内的水分在蒸发,丹田处炸裂感越来越强烈。张子铭觉得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恶啊,真不甘心。每次都抓起来的是一把烂牌,虽然每一张都出的谨慎,但好像都是输的。好烫啊,还没来的及和两位老人告别,还没谢谢二叔,不知道小弟能不能修成道首,为我报仇。那个道士...... 想到道士,张子铭想到那个道士临走前送了自己几张符箓。 硬扛着热浪,颤抖着手臂,简单的一个动作。张子铭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别挣扎了,你的银子对我来说没有价值!” 手指摸到怀里的那几张符箓,张子铭狰狞着咬牙随便捏了一张夹在手指上。不断抽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的命还轮不到你来收!” 怀里的手夹着一张符箓出现空中,那张符箓感应到了张子铭的危险。黄纸上金色的符咒瞬间散发金光,向着四周阔散而开。整个大街像是被论证在朝霞的余晖下温暖和煦。 扩张到一定程度,那金光汇聚在张子铭周身,霸道的金光似狮子扑兔般瞬间吞噬了白崇孝的热浪,将他震飞出去。 “道门秘法,金光护体?” 张子铭不给白崇孝喘息的机会,顾不上伤势。将符箓全部拿出来,青微道长在上面写了术名。 天雷术,捆仙术,火球术,隐形术。一一看完,张子铭将天雷术捏在手里,向空中抛出。 那张符箓飞入空中,原本繁星闪烁的晴空霎时间乌云遮月,云中电光闪烁。 白崇孝终于感受到了危机,看张子铭又打算拿出一张符箓。直接飞身上前,抡圆了胳膊开始击打张子铭周身的护体金光。 拳头砸在金光上,就像砸在生铁上一般。虽然没有声响,但是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强大冲击波和张子铭越来越煞白的脸就足以证明护体金光的强大。 “虽然有金光护体,但依旧是废物。”白崇孝感觉到天上的威压越来越强,张子铭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解决了张子铭,天雷自然就会消散。 调动周身气力凝聚在拳上,白崇孝挥动着拳头砸在金光上。能很明显的看到金光被白崇孝打凹进去一块,短暂停顿。拳头上残留的力道将带着金光的张子铭轰飞出去,像一颗金色流星拖着光尾在低空飞行。 一口鲜血喷出,张子铭拿出了隐行术。他就是在等一个机会能与白崇孝拉开距离。 符箓消失,张子铭的身形消散在空中。就连气息都被掩盖起来。 “牛鼻子!又是龙虎山的道士!” “轰!” 天雷震颤,一道看起来人腿粗细的电光从乌云中窜出,划开天际,将大地和苍穹用一条紫色的电弧相连。 张子铭躲在角落的暗处,白崇明通体像是通了电的灯泡,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随着天雷消散,焦臭的气味和黑烟从全身焦黑的白崇孝身上飘出。 黑烟散尽,白崇孝猛然睁开双眼,焦黑的脸上,两只白的色的眼白惹人注目。 “乖乖,这都没死!我看你才是石人!”张子铭捂着肚子,往之前走开的巷子里跑去。每走一步,浑身上下就疼上一分。他很想现在逃走,躲起来。 但是他没有,他要去看看朱凌峰死了没。 “张子铭!我要把你撕成肉馅!” 远处热浪不断在街上翻涌,沿街招牌,桌椅板凳不断在天上轮番飞舞。估计是找不到张子铭,白崇孝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口味真重。不过说真的,上五品的高手真强啊!” “你还活着!” 张子铭和朱凌峰相遇在街角,但是他们没有遇到爱。遇到的只是对方眼中的狼狈模样。 朱凌峰的胸膛上,那把短刀插在上面。鲜血森森流出。 “你能看见我?” “咳,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看来青微给我的这些符箓效果只能维持一小会儿,张子铭道:“你说的高手什么时候能到!” 朱凌峰眼神飘忽,完全没有了之前眼中那股桀骜的光芒。靠着墙壁坐下来后道:“快了,快了。” “狗日的,站起来,老子一个废物都没放弃。你就这么怂了?” 朱凌峰脑袋没动,只是用眼睛斜眼瞄了一下张子铭道:“他马上就会发现我们。你走吧,我能拖他几息。运气好,冯大人及时赶到你又立了大功。运气不好......真不想和你这种人死在一起。” 张子铭原本有些悲伤,但是听到这话顿时感觉浑身的伤痛都消失了。 “我这种人?呸!有个好的出身,条件好就看不起别人?看好了,别眨眼,老子要干翻白崇孝!”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1章 极限一换一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觉得自己很帅,很燃。 朱凌峰的心彻底死了,他觉得这小子的脑子也一起被烧坏了。 张子铭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源于战斗时的兴奋,大脑分泌多巴胺,肾上腺素飙升的结果。 这个时候人体会处于一个极度亢奋,忘记疼痛的状态。 这种感觉,张子铭已经是第二次体验了。走到朱凌峰身前,手握在了插在他胸膛的那柄短刀刀把上。 “噗~” 在朱凌峰惊诧的眼神中,张子铭将这把刀带着血拔了出来。 “别这么看着我,你可以封住穴位,死不了。”张子铭很坦然,他甚至还在转身的时候伸手摸了摸朱凌峰的脑袋,有意无意的将他依旧保持整洁的头发搞的一团乱。 提着短刀,张子铭站在街中心。看着远方衣衫破烂,只够遮体,浑身焦黑的白崇孝裹挟着阵阵热浪扑来。 张子铭浸满鲜血的衣袖无风自动,热浪将披散的头发吹散空中。此时的张子铭面色镇定,眼球中白崇孝的身影在急速放大。 “去!” 倒握刀柄,张子铭把手中的短刀对着白崇孝扔去。 白崇孝之前吃了亏,见张子铭不躲反攻,对张子铭扔来的匕首略有忌惮。身形稍稍一缓,白崇孝用真气确认那匕首上没有沾染道家秘法,不由心头一怒。 我竟然会忌惮一个炼体境的废物,白崇孝内心自嘲。冲向张子铭的途中顺便握住了还在转圈飞舞的短刀。 “躲开!你会死!”朱凌峰强撑着身体,冲着张子铭大喊。 “噗!” 白崇孝转瞬而至,短刀握在手中直直戳入张子铭的胸膛。强大的力量从刀柄处散开,仅凭着那一点刀柄的接触面就已将张子铭推着倒退了近五步之远。 胸骨的折断声传出,张子铭的胸膛肉眼可见的凹了进去。 朱凌峰被热浪又一次推倒,此刻,他不明白张子铭为什么要白白送命。 估计是白崇孝没打算一刀爆了张子铭的心脏,结果了性命。那刀子刚好避开了要害。 “你马上就会后悔为什么没被黄河水呛死!” 嗷~一口猩红的鲜血从嘴里吐出,张子铭颤抖着脑袋,脖子艰难的拉着头慢慢抬起。估计肺已经被戳破了,张子铭的声音断断续续:“你知道反派是怎么死的嘛?” “什么?” “屁话太多!”张子铭猛地身体一抖,两只手抓住了白崇孝握着短刀的手腕。 白崇孝双眼一震,张子铭竟然用自己作为诱饵。他知道自己对他充满了恨意,所以不会让他死的痛快。所以,他用短刀让自己放松警惕,赌一个近身的机会? 反应过来,白崇孝打算拔出短刀和张子铭拉开距离。但张子铭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手腕,被白崇孝拉着左右飘荡。 这期间,张子铭手中泛出的金光越来越盛。随后,一条金色的绳索像一条灵蛇一样从张子铭手中窜出。顺着白崇孝的手臂向身体蜿蜒爬行。 “滚开!”白崇孝顾不上张子铭,道法捆仙术的威名他可是知道的。被捆之人不仅仅是不能动弹,就是周身经络都会被束缚,和普通人无异。 一脚将张子铭踹飞,催动浑身真气化作一朵红莲将身体包裹其中。这是化气护体,武夫凭借这一招来隔断强大的法术和精神攻击。 但捆仙绳已经附在身上,为时已晚。那条金色灵蛇毫无阻力,将白崇孝从胸口往下一圈圈捆住,一直到脚腕。 热浪陡然消失,白崇孝像个黑色肉粽一样直立在地上。 张子铭捂着胸口,向白崇孝走去,路过朱凌峰时,张子铭道:“想学吗?” “......” 朱凌峰没有回答,谁想学这种一换一的送命方式。 张子铭也不再说话,艰难的走到白崇孝身前。对着那张愤恨和不屑的脸挥出一拳,拿过他手上的刀在脖子上一划。 白崇孝摔倒在地上,依旧带着不屑的表情。 “废物,就算我被束缚。就凭你也破不开我的肉身。” “破不开吗?”张子铭喃喃的说着,身体也到了极限。归根到底,张子铭的这副躯体还是太弱。 双腿一软,张子铭最后靠着意念双手握着短刀向白崇孝的胸口戳去。 刀头接触胸膛的那一刻,张子铭感觉像是戳在了铁板上。不甘的挤出一个笑容,张子铭闭上了双眼。 朱凌峰从地上爬起,一圈一拐的走到张子铭身后。他依旧用刀子戳着白崇孝的胸膛,白崇孝此时已满眼震撼。 “别废力气了,你杀不死他的。” 朱凌峰拍了拍张子铭的肩膀,见张子铭一动不动。只觉是张子铭太过倔强,朱凌峰感受到几股强大的气息在靠近。 长出一口气,朱凌峰去拿张子铭握着的刀子。低下头的瞬间,他才看到张子铭已经闭上了双眼。 “张子铭!” 朱凌峰下意识的去拍张子铭的肩膀,失去平衡的张子铭身体一软,沉沉倒在一旁。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一个小捕快,为什么要把命搭进去。” “因为,他有自己的信仰!” 朱凌峰呆呆的坐在地上,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白崇孝的话。 几道红色的身影落入街中,大理寺的高手姗姗来迟。一人惊叹道家秘法的同时封住了白崇孝的穴位。两人散开去看小巷里还有没有活着的大理寺众。 最年轻的一位走到朱凌峰前,见他目光呆滞。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目露心疼之意,将手放在朱凌峰肩膀上道:“老三,哥来迟了。” “大哥!”朱凌峰毫无感情的喊了一声,随即猛地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通红的对着那人焦急喊道:“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一颗草还丹?” “有!” 朱凌峰看到了希望,猛地站起来在那人的身上翻找:“在哪儿,大哥,你给我。等我破境之后还你!” 那人看自己一向沉稳的弟弟此时慌乱无神,又看了眼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年轻人。 “老三,草还丹是保命的灵丹。朝廷给武夫一辈子就只赐一颗,你确定嘛?” 朱凌峰没有犹豫,脑袋像是小鸡啄米:“确定!” 那人也不再犹豫,掏出一颗看似平平无奇的丹药递给了朱凌峰道:“老三,虽然我们是亲兄弟。但是,等你破境时,还是要还给我的!” 朱凌峰没有回话,将丹药塞进了张子铭的嘴里。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2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视野中一片昏暗,天尽头陡峭的山峦横亘天际,一轮血红弯月悬挂宙寰。 黑暗与鲜红的光芒在黑色的焦土上分成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张子铭站在黑暗中,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红光之中,他的眉心上有一个骇人的枪眼。 男人伸出左手,犹豫片刻,他将手伸进了黑暗中,冲着张子铭慢慢挥手。示意张子铭过来。 张子铭向红光处走了几步,看清了男人的面孔时,他猛地向后一退:“你没死?” 男人面无表情,可是原本已经干涸的眉心中的枪眼却流出殷红鲜血。依旧保持着招手的动作,男人的脑袋扭曲了180度,后脑勺有一颗拳头大的创口,创口内大脑在诡异的蠕动。 “草!” “儿,儿别怕。娘在!” 张子铭猛地睁开双眼,原来只是一场梦啊。可为什么那么真实。 张母的脸上泪痕未消,手帕点在额头上为张子铭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张子铭试着挪动四肢,慢慢掀开被子发现身上的零部件都在,这才长出一口气。 “让您担心了,父亲呢?” 张母将手帕放在包子刚端来的水热里,拧干后继续擦拭着张子铭的脸庞。顺着脖子擦拭到胸口时,手微微一颤。 她始终不忍心看到儿子的伤疤,把被子盖好张母道:“你爹看到浑身是血的你被人抬进府中,气急攻心就倒下了。唉,你们爷俩都不让人省心。” “铭儿,听话。乖乖在家待着,娶个媳妇给娘生个孙儿好嘛?” 张子铭虽然很想安慰母亲几句,但是这个时候他可跑不了。要是答应了张母,估计张母连夜就能把新娘子放在床上。 假装头疼,张子铭让张母去看看父亲。 得知儿子醒了,张父的病瞬间好了一半。能下床了,在老管家的搀扶下来到房间。看见儿子死里逃生,张父强忍着泪水安慰了几句。然后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抹眼泪。 通过包子,张子铭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半个月。关系比较好的几个捕快都偷偷乘夜来看过他,估计害怕娄知县知道穿小鞋,不敢光明正大的来。 朱凌峰来了两次,第一次是带了几服草药。包子给张子铭灌下后明显有了气血。 第二次来的时候,朱凌峰又给包子放下了一罐药膏,让包子抹在伤口处。期间还摸了半个时辰张子铭的手臂。 包子以为朱凌峰有什么龙阳之好,害怕朱凌峰趁人之危,特意给张子铭穿上了衣服。 这小妮子说是单纯,脑子里又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张子铭知道那是朱凌峰以真气滋养自己的的经络,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醒来。 又是半个月,朱凌峰没有来。让大理寺的一位官差送来了草药。 包子从厨房将煎好的汤药端到房间时,发现张子铭只穿了一件里衣在房子里晃荡。不由惊呼一声,将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闭了起来。 “全身上下都看过了,这个时候害羞了?” “这不一样!药给您放这了。您趁热喝。”包子肉嘟嘟的脸颊泛起浅浅红晕,将药放下后捂着眼睛跑出了屋子。 张子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坐在桌旁的凳子上自语道:“也不知道白崇孝交代了没。不过,娄知县还没落网,怕是还没撂。大理寺这帮废物,审人都审不明白!” 呆在房子不能出去未必和监牢区别,浑身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胸口处最大的疤痕最后一片结痂都已经脱落。 只不过丹田处那种撕裂的疼痛断断续续的还未停止,有时候张子铭稍一用力便感觉如刀绞一般。 又是半个月,张子铭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这期间让包子从街上买了很多香料,拿了把摇椅坐在厨房门口,没日没夜的盯着厨子不停的剁肥肉馅。 连剁三日,厨子原本掉在脸颊的肥肉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消失了,剁馅的手法也精进了不少。 竟然能做到肉粒颗颗大小相同,小似蚊蝇。 在包子的配合下,张子铭分别做出了三种香味的肥皂。 他让老管家在纺市里找一间铺子,过两天就打算开张营业了。 张父对此非常不齿,扔给张子铭五十两银票说:“你这破东西要是能赚钱,以后我管你叫爹。” 张子铭心里暗叹:老爹,看来你真的不懂女人啊。 距离去阴曹地府逛了一圈已经一个半月了,在开铺子之前。张子铭打算将娄知县的事情彻底了结。 这里开铺子也是需要到县衙领取凭证,登记盖章后才能开业。县衙也会时不时的查看账本,看你有没有按时纳税。 不把娄知县解决了,张子铭估计自己的铺子也开不起来。 朱凌峰到现在没露面,张子铭觉得他俩就算不是朋友。只是那晚的英勇也值得朱凌峰来告别。 朱凌峰迟迟不来,只能说明这件案子还没搞清楚。 从马棚里牵了一只黑色的马,张子铭偷偷从后门溜出了府院。 一路上,张子铭没有像原来一样用皮鞭抽在马屁股上,感受着来自四缸发动机的速度与激情。 估计是那只可怜的小马给张子铭留下了阴影,所以张子铭很温柔的拨弄缰绳,任凭马儿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县衙而去。 依旧把马放在县衙身后的客栈里,跑堂的小伙计笑着将赏银放进怀里,看见那位出手阔绰的爷又翻进了县衙。 不过这次张子铭留了一手,在墙头选好了落脚点才跳了下去。 熟悉的场景,又是一个身影袭来。但是人却换了,那个曾经扬言要杀了自己,甩了朱凌峰一脸奥里给的小哥再也不会出现了。 张子铭不慌不忙的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阴沉着脸双手一背道:“大胆,你要对本官出手不成?” 来人猛地一愣,转念一想哪个蟊贼没事干跑到县衙来偷东西?看张子铭那架势,好像真的是个大官。 “不知大人您翻......微服私访是有何事?” 这小子是个拍马屁的好手,张子铭道:“不该问的别问,去,把朱凌峰给本官叫来!” 乖乖,直呼朱寺正的大名,幸好刚才反应快。亲娘嘞,很可能会影响仕途。心里暗想,赶忙谄媚弯腰嘿嘿道:“大人,我们朱大人去审犯人了。您要不在他房间等等?” “快去!等等,先给本官把朱凌峰的好茶泡上一壶!” 环顾一圈熟悉的环境,张子铭嘿嘿一笑:“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3章 再见白崇孝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拿着茶壶,边喝边撒,主打就是一个豪横。朱凌峰的好茶,喝不完倒了也不能给他留着。 官差从县衙的大牢里找到朱凌峰,一路上将张子铭描绘成了京城派来暗查的大人。 朱凌峰面色阴沉,他带的一队大理寺官差几乎全军覆没。一个月过去了,口供还没审出来,上面派人来查也是合乎情理。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张子铭正提着茶壶往窗边的花盆里浇花。滚烫的茶水沁入泥土,那盆被朱凌峰精心照料的文竹已经开始大蔫了,估计活不过今晚了。 朱凌峰知道张子铭在暗示什么,没有提这一茬。 “假冒朝廷官员,是要下大狱的!” 张子铭把茶壶扔在桌上道:“谁?谁假冒?我吗?我冒了何官何职?” 带着朱凌峰进来的大理寺官差明显一愣,细细回想好像张子铭确实没有说他的身份。只是自称本官!本官,这个随身份涨价的词谁都可以说的。 朱凌峰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坐在椅子上,朱凌峰开口道:“我正想去找你,白崇孝死不张口。他那个境界的人,酷刑已经没用了。” 少了点傲气,现在看起来像个人了。张子铭内心肯定,嘴上道:“大理寺都审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朱凌峰道:“我听说道门有一种搜魂术,你的品级太低。可以把符箓交给我们,大理寺的高手一定可以找到真相。” 你拿道门符箓当便利贴呢?想用的时候撕下来就能用? 张子铭不耐烦的摆手道:“没有,那天晚上全用完了!” 朱凌峰的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邪笑道:“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张子铭忽然想到一个梗,忽然大脑中灵光一闪。看朱凌峰贱兮兮的样子,恍然大悟。 真阴啊,不过,已经有我的一成风采了。 张子铭和朱凌峰心照不宣,朱凌峰拿出一件黑色的斗篷递给了张子铭。穿上之后,张子铭将帽子戴起,将脸严实的遮挡。 跟着朱凌峰一路无话到县衙监牢的门口,大牢里所有县衙的狱卒都换成了大理寺官差。 开门的人没有之前县衙狱头的谄媚,只是面无表情的打开了牢门。 朱凌峰本来打算要提审白崇孝,但被张子铭直接拒绝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以一个旁人的身份来感化白崇孝。 要是上刑有用的话,还叫张子铭来干什么。 监牢最深处的那间牢门被打开,张子铭一个人走进了监牢。 白崇孝披头散发的躺在潮湿的地上,浑身的伤疤对他来说和挠痒痒没区别。不消两日,这些破皮至骨的伤疤就会痊愈。 估计是大理寺的人对他充满了仇恨,监牢除了光秃秃的四壁,连根干草渣子都没有。 唯一留下的天窗都被青砖从外面堵住了,整个监牢漆黑一片。幸好进门时,白崇孝递过来一根火把,不然张子铭只能抓耳挠腮了。 “你终于来了!” 张子铭见没有地方能坐,便站在门口点头道:“你在等我?何必要等一个死人?” 白崇孝明显不屑,挪腿时带动拴在脚上的铁链摩擦地面哗哗作响。 “姓朱的那位把草还丹塞给了你,你死不了!” 草还丹?人参果?镇元大仙都来了?张子铭内心狐疑,因为这件事没人和他说过。 “你是聪明人,没必要被人当刀子使。不如痛快点,早点交代了大家都省事。” 白崇孝道:“如果你是审问的,那请回吧。”白崇孝停顿几息继续道:“如果是闲聊几句,我倒是乐意听听你这些年怎么藏拙的。” 事到如今,白崇孝觉得张子铭之前那副纨绔样子是装的。那股不要命的狠劲不是之前他认识的张子铭所能做出来的。 “我本觉得你有如此修为不容易,想救你一命。看来,你是真头铁。”张子铭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张长条黄纸在白崇孝面前挥舞几下道:“道门有一种搜魂术,你可听过?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白崇孝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小子,不要把人都当傻子。要是真有那符箓,大理寺的人早就按着我的脑袋将案子结了。” 我去,不上当!张子铭怀疑自己的演技下降了,随便敷衍了几句匆匆离开了监牢。 不能把过多的信息透露给白崇孝,他是个聪明人。尤其是通过这次对话,张子铭确定他不只是个四肢发达的武夫。 搜魂术,张子铭大致清楚。这个世界除了道门还有阴阳家的人会使用这种以灵魂收集信息的秘法。 道门的人心高气傲,别说是龙虎山,就是平常一小道观的修士都不愿沾染朝廷的因果。 当然,除了在京城的那位距离一品天师只差半步的国师,为了和阴阳家争夺气运。倒是乐意让弟子们在大燕国内露上几手,以宣扬教廷威严。 这次大理寺死了这么多兄弟,而且案子还没进展。为了大理寺的面子,估计也不会去让国师府来人。 不然,校监司真的就要将大理寺按在地上摩擦了。陛下那边,大理寺的分量也会越来越轻,最后沦为混吃等死的边缘部门。 这是全体大理寺同仁所不能承受的,朱凌峰这次是拍了军令状,得知计划落空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张子铭本来就没抱希望于白崇孝身上,在县衙折服十年的老谍子,那是三言两语就能策反的嘛。 “如今,要是想打开突破口,只能从娄知县下手!” 朱凌峰皱着眉头道:“我也想过。但是,他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没有证据,不好审理!” “这事很好办,只需要一试就可!” 朱凌峰好像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开口问道:“这话怎么说?” 张子铭指了指桌上已经空了的茶壶,等着朱凌峰亲自泡好茶水后。端着茶杯,边喝边撒道:“娄知县在县衙三年来不进不退,心如死灰。这次忽然如此激进,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先是娄知县栽赃陷害,事败之后白崇孝马上就来杀我。有没有想过,背后是否有人给了娄知县一些好处,比如加官进爵?” 见朱凌峰眼神透出这我都知道的表情,张子铭继续道:“想必你也看到了监牢大门外扫地的杂役,是娄知县的耳目吧。” 朱凌峰点头,张子铭继续道:“如果你是娄知县,得知白崇孝把自己卖了之后,你会怎么办?” 朱凌峰摇头道:“可是,就算假消息传到娄浩那里。我们没有证据,万一他咬死不承认,怎么办?” 这家伙看起来聪明,脑子已经被八股文影响成傻子了。敲了敲桌子,张子铭说:“你们怕,我可不怕。既然可以让我去诈白崇孝,为什么不能诈一诈娄知县呢?” “如果诈不出来,对朝廷官员动私刑的罪名,你担不起的。” “虱子多了不痒,无所谓。接下来,就看你怎么演戏了。”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4章 娄知县真情流露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朱凌峰换上了官服,将监牢外的衙役们全部赶出了后院。各个出入口都有人把守。 县衙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白崇孝招供的消息不胫而走。衙役们都直呼大理寺的手段强硬,道门的秘法神奇。 一个衙役匆匆跑进知县大人办公的偏堂,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娄知县。 “搜魂术?”娄知县听闻后瘫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脑海中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后路。 一队大理寺官差闯进了全院,将偏堂包围了起来。所有衙役都不得靠近,一名将脸快埋进胸口看不清脸的大理寺官差推门而入,喝退了里面的衙役。 娄知县强装镇定的坐在椅子上,对着屋中站着的官差道:“找本官何事?” 那官差慢慢抬起头,顺便将腰间的佩刀拔出后道:“娄大人,我来找你还债的。” “张?张子铭?你要干什么?来人,来人!” 张子铭将佩刀搭在娄知县的肩膀上止住了他的呐喊,咬牙道:“狗贼,新账旧账一起算。”说到这里,张子铭忽然想到白崇孝那句极具震慑的话:“老子要你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还债!” 娄知县控制自己打颤的双手道:“我按律令行事,虽然错怪你了。但是你也无罪释放了。你我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恨。” 张子铭将刀子在娄知县肩膀上划了划,锋利的刀刃凉飕飕的在娄知县的脖子上留下了两道红印。没有破皮,张子铭将力道控制的很好。 “先设计将我伪造成杀人凶手,事情败露又雇白崇孝杀我。勾结礼部官员杀害使团,窃取宝珠。哼,您真人不露相,野心滔天。把老子掺和进去干嘛?反正这些罪名够你诛九族了,不如让我先替朝廷杀了你个败类!” 白崇孝这个狗贼,竟然将事情全部推到了我的头上?眼看张子铭挥起的刀子就要砍在脖子上,娄知县一时竟然忘了害怕。气愤的一拍桌子道:“等等!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去找白崇孝问清楚!” 张子铭怒斥道:“狗贼,搜魂术查出来的结果,你还想抵赖?” 娄知县也反应了过来,对峙道:“不管本官是何罪名,也应该由大理寺审问。如今你连捕快都不是,刺杀本官,你也难逃一死!” 张子铭得意道:“狗贼,如果你死了。大理寺只能从白崇孝的口供对你认罪,谁都翻不了案。到时候诛九族,灭全家。嘿嘿,我大不了逃出大燕,一辈子不回来了。” “不不”娄知县明显慌了神,张子铭说的有道理,只要能结案。大理寺不会在乎他娄浩的名声。 “白崇孝要是招供了,大理寺的人马上就会来审我。你跑不了,张子铭,一辈子见不了双亲,你舍不得!” 这个时候还给我玩反心理,这娄知县不愧是条老狗。内心谩骂,张子铭开口道:“你觉得我这身飞鱼服哪来的?” 说完这话,张子铭没有再说话。他要给一点时间让娄知县自己去悟,让他明白张子铭已经把他打成了一颗弃子。一颗最好能离奇死亡而不影响大局的弃子。 “不,不对。张子铭,是白崇孝让我设计杀你。我的罪名最多就是包庇要犯,不会诛九族,反正我都要死,求你放过我全家老少。本官,本官给你磕头!” 一把将娄知县提起来,张子铭咬牙切齿道:“你还要骗我?” “句句属实!”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老子说清楚!” 娄知县将乌纱帽放在桌上后闭眼沉思道:“本官......我在官场耕耘半生,始终止步不前。这些你知道,两个月前,白崇孝深夜拜访,我本以为他是来求我办事。可没想到,他带来的是吏部温郎中。” 说到此处,娄知县后悔的叹息一声继续说:“原本,他们让我在使团来时避一段时间。事成之后,明年科举前我就会调回原乡,提任江洲州府。后来,你冒了出来,那封密信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白崇孝传来密令,让我找个机会杀了你。”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白崇孝见我失策,便亲自动手。” 张子铭不解道:“密信在礼部官员肚子里找到,吏部让你开小差。河道衙门贪污官银,这其中牵扯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个五品郎中能控制得了的吧。” 娄知县皱眉,瞬间苍老的眼中黯淡无光。 “我们都是蝼蚁,你觉得我一个小小的县令能知道什么呢?唉,终究是那沧海一粟,五品郎中,此生已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官啦!” “胡说八道,你真会编故事!你怎么不去写小说?” 娄知县情绪很稳定,像一位顿悟的老僧。 “小说?那是什么。我何必骗你,府上书桌下有一暗匣,里面有温大人与我传令的密信。屏风后的书架后是一间暗室,那是白崇孝藏身的地方。”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完回来,你可以交给朱大人。我知道你骨子里善良,不会看我满门惨遭屠戮。” “信,我怎么不信!” “砰!”偏堂的门被打开,门外站着朱凌峰。身旁是被两个高手封密经脉的白崇孝,他被人束缚双手,怒目盯着娄知县。 “谢娄大人”张子铭将刀收回刀鞘,冲着朱凌峰使了一个眼色。 这些可不得迷死你。 娄知县恍然明白自己被骗了,仰天大笑。见大理寺官差进来要拿人,娄知县大喝道:“滚出去,本官自己会走!” 朱凌峰点头将门口让开,娄知县路过张子铭时道:“当日那首诗,是你做的?” 张子铭大言不惭:“送你了!” 娄知县道:“妙,妙啊。少年时求学,不惑之年中举。一辈子忙忙碌碌,图个功名。想不到,留下骂名在千秋!” 张子铭忽然觉得娄知县好像走出了枷锁,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由。 “案子破了,避免夜长梦多。估计连夜就会押送入京,你有什么打算?” 张子铭道:“经商,买妾,勾栏听曲!” 朱凌峰无奈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给了张子铭道:“要是来京城,来大理寺找我!” 两人交谈间,一俊美的男人走了过来。看面相和朱凌峰有些相似,但是额头更饱满,眉毛更粗壮。相比朱凌峰多了几分霸气。 “小兄弟机智过人,要不要来大理寺当差?” 朱凌峰明显对此人很尊敬,赶忙对张子铭介绍:“这是朱大人,是左少卿!” 都姓朱?什么时候皇姓这么不值钱了。张子明心中吐槽,身子却很诚实的行礼道:“大人,一个捕快的身份就惹了这么多事,小人怕去了大理寺会给大人添很多麻烦。多谢大人美意!” 朱大人没再挽留,估计是因为朱凌峰才多说了几句话。冲着朱凌峰使了一个眼色,带着他匆匆离去。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5章 喜收义子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的香皂铺子开起来了,牌匾请的是临安县最有名的白夫子提的字。 “舒肤堂!”一听就是可以垄断大燕市场的好名字。 鞭炮声从吉时起接连不断的响了足足两个时辰,大多数都是冲着张老爷的面子来的。 张子铭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推出了会员卡的制度。 开业当天,只要存够十两银子,送布匹一尺,香皂两块。日后来买,只需要划账即可。 而且还能成为上宾,优先体验以后新出的品类。 抱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再加上张家家境殷实,不怕张子铭耍赖跑了。 铺子前面竟然排起了长队,一队是充钱办卡的冤种,一队是凑热闹趁着开业打折购买香皂的百姓。 夜里柜上一算账,单单一天进账足足一百两银子。 张父嘲讽说:“那都是我的面子送的礼钱,看着吧,往后一分都赚不上了。” 张子铭没有说话,他已经开始考虑连锁店的模式了。 “少爷,门口有人找你!”包子站在院中喊了一声,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这几天小丫头很神秘,总是在屋子里不知道研究什么呢,就连衣服都不洗了。 让张子铭没想到的是门口站着的是醉仙阁的小龟公,害怕别人认出来。将龟公拉到大门后面道:“你怎么来了?” 小龟公咧嘴一笑道:“张公子,紫嫣姑娘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要去京城了,你再不去,就要到京城找她了。”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张子铭一拍脑门道:“你先回去,稍微晚些我过去一趟。” 小龟公点头,举着手不走。张子铭紧张的看了眼前后门,给小龟公扔了几块散碎银子。那小龟公才乐滋滋的往回走。 张子铭压低了声音喊道:“狗日的,别往大道上走。躲着点人!” 其实在大燕,去青楼,勾栏是很正常的事。大燕的男人们领出来,除了那些不举的,就没哪个男的没去过勾栏了。 哦,还有就是皇帝没去过,后宫三千佳丽哪还顾得上出宫偷食吃。 “子铭,谁来找你?” “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叫我去吟诗作对!” 张母听后很是欢喜,坐在堂前端着茶杯:“这就对了,娘就喜欢那文邹邹的书生。温良有礼,你应该多和这种人交往交往。” 要是多和这种人交往,我的腰就废了! 张子铭给包子安顿铺子里的事,然后就去马棚牵马。 包子担心铺子的事她处理不好,怯生生的问道:“少爷今晚不回来嘛?” 张子铭怎么看都觉得包子像是一个委屈的小媳妇,极力挽留着打算出去花天酒地的丈夫。 “你在家看孩子,我得去挣奶粉钱!” “啊?什么孩子?” 包子反应过来后,咬着嘴唇脸颊微红。看着张子铭飞身上马,她又怯生生的抿嘴偷偷一笑后捂着脸跑了。 入夜的醉仙阁最是热闹。 文人求个雅兴,喜欢靠着阁楼的阑珊,饮酒听曲。酒意正酣时,忍不住还要作诗一首,迎来妙佳人的喝彩。 粗俗武夫或是富商则喜欢凑热闹,捧杯换盏,豪言壮语(吹牛博一),左拥右抱,引得美娇娘的娇嗔。 张子铭走进醉仙阁,酒与胭脂香料混合的独特香味扑鼻而来。 门口迎客的龟公大喊一声:“张公子到!” 这一声直接将场内的目光全部拉到了门口。 “听说张子铭不仅把娄知县给扳倒了,而且还活捉了一个上五境的高手!” “真的假的,那小子之前不是个败家子嘛?” “可不是,这两个月全县的人说的最多的就是他。” “我不信,你肯定骗我!” “我也不信,要不你去试试水,看看他有什么实力?” “你疯了,那可是和上五境打过架的人?你让我去送死?” “你不是不信嘛?” “......”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张子铭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眼神。做出一个世俗与我无关的超脱表情,张子铭踏在了上楼的木梯上。 之前送信的龟公迎上来,弯着腰走在张子铭身后。 “姑娘说了,公子凭着县衙那首诗便足以相见!” 刚上了二楼,拐角处忽然冒出一穿着青衫的书生。手中折扇猛然打开,挡住了张子铭的去路。眼神中尽是不屑之色。 “紫嫣姑娘的规矩,要做出名流千古的诗词,才可相见。你一个武夫凑什么热闹。” “疑?那不是前些年去稷下学宫,拜入儒道大家李慕白的燕秋水嘛?他怎么在这?” “这下有好戏看了!” 楼下的人都抬着脑袋往楼上看,二楼的人也都打开阁楼门扇,等着看这一出好戏。一时间,跑堂手里的瓜子供不应求。 “公子,紫嫣姑娘想见谁就见谁,这你管不了。” 燕秋水冷哼道:“规矩就是规矩。既然立下了,就要遵守。无规矩,不成方圆!” 果然这书呆子都是一个德性,张子铭笑道:“敢问公子,我若是做出一首拍案叫绝的诗词,你可甘心让路?” 燕秋水将扇子收起,握在手中敲了敲道:“那是自然,不仅如此,我燕某甘愿为你牵马扶梯!不过,要是做不出,那就从楼里爬出去,把你那什么舒肤堂改成废物堂!” 龟公子身后小声对张子铭说:“燕公子每年都会写一首给姑娘,但是都不入姑娘的眼。原本今年做了一首好诗,姑娘本打算见见。但是因为行程紧张,要见公子,所以将燕公子给推了。” 我就说这小子怎么对我怨气这么大,原来是我搅了人家的美事。 张子铭点头道:“可以,但是这赌注有些小啊。” 燕秋水依旧不屑,靠着栏杆斜眼一瞥道:“你意何如?” “若是我做不出值得紫嫣姑娘一见的好诗,那我脱了衣服光着屁股在临安县城跑上一圈。若是我做得出,你不仅要给我牵马,而且无论何时,见到我都要跪拜行礼,叫我义父,” “你!”燕秋水猛地站起,举着扇子半天说出来话。 他急了,看啊,他急了。张子铭很想指着燕秋水大声嘲笑一番,但是现在他要立人设。 “不敢就滚开!” 燕秋水不信张子铭能做出什么好诗,脸色涨红道:“赌就赌,我不信你能做出什么诗来。”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嗖!”一道青色得光芒从张子铭与燕秋水身上飞出,没入云端。这是儒家的君子之誓,以天地为鉴。要是有人违背誓言,将会受到圣人的处罚。 或是降下天雷,或是飞来横祸。 “小厮,给本公子研磨!” 如此盛事,实则难遇。醉仙阁老鸨招呼着姑娘和龟公们在一楼大厅正中间放了一张大桌,桌上铺上了上好的文渊宣纸。 这样一来,整个醉仙阁的人都能第一时间能看到诗词。 “燕公子,听说你家师傅李慕白一字比千金,想必公子自然也是不差。不如,为我代笔如何?” 燕秋水将扇子扔在一旁:“笔来!”蘸取适量墨水道:“等下本公子写一个夯字,你可以拿回家裱起来!” “希望如此!” 张子铭眉头紧锁,在堂中缓缓踱步。 原本鼓吹弦鸣的醉仙阁安静的出奇,不知是谁磕了一颗瓜子。“啪嗒”一声,引的全场怒视。 张子铭眉头舒展,衣袖一挥牵动所有人都紧张的摒住了呼吸。 “拿酒来!” “吁~” 燕秋水重新沾了墨水道:“速写,本公子可没时间.....” “闭嘴,我吟,你写!” 将酒樽扔在地上,张子铭脸上微微泛起酒红。感觉来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 “咝~” “好诗,好诗!” 拍手叫好声响成一片,紫嫣再也坐不住了。这首诗一出,紫嫣将会成为大燕最有身价的花魁。 燕秋水忍不住吞咽口水,额头上汗水渗出。此时,他和众人一样,都心像是被猫挠了一样,眼巴巴的等着张子铭吟出下半首。 张子铭看见紫嫣站在二楼,扶着栏杆。带着众人的视线,把握着上楼梯的节奏。 “若非群玉山头见” 前半句说完,张子铭登上二楼。走到紫嫣面前,单手轻轻捏了捏紫嫣那温玉圆润的笑脸后扶栏高吟:“会向瑶台月!下!逢!” “哗~”掌声雷动,书生们酸溜溜的书生喜极而泣,高喊:“我临河县出大名!快哉,快哉!” 那些个没读过圣贤书的的糙人虽然没读过圣贤书,但是从诗句中能感受到一仙女在云阁中翩翩起舞。捧起酒杯,对着楼上张子铭一饮而尽,表达心意。 “云做衣裳,花做容!好啊,好啊!” 燕秋水此时忘记了之前的赌约,看着眼前配合自己苍劲的字体,这诗注定要千古流芳! “这诗,我是执笔第一人,我是!各位,我燕秋水是第一人!” 张子铭向楼下看去,燕秋水面对诗词时的那一副痴汉样子倒不愧是儒家弟子。 “我的好大儿,还不赶快向你爹问好!” 燕秋水也不啰嗦,当着满楼的人。跪在大堂中高呼:“孩儿拜见义父!”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6章 身世之谜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我儿先斟酒,待为父先去大战三百回合!” 张子铭洒脱一笑,这燕秋水虽说有些读书人的傲气。但也有读书人视文如命的狂热。 紫嫣姑娘听到这登徒子口中的下流言语,先是一愣,随后小脸一红。冲着照顾起居的丫鬟微微一撇眼,便自顾的走回了房间。 丫鬟会心一笑道:“张公子若是再打诳语,姑娘要反悔的。” 别啊,都装出去了。现在被拒之门外,那和光屁股在临河县跑一圈有什么区别。张子铭收敛表情道:“姑娘请带路。” 小丫鬟灵秀机敏,捂着嘴一笑将张子铭带到了一间充满了木香的典雅房间内。 “张公子你与姑娘聊,我先下去!” “去吧!” 小丫鬟本意是想帮张子铭带上门,但是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圆润的屁股蛋上捏了一把。顿时呆在了原地。 这色痞子,都要和姑娘见面了,竟然还不忘吃我的豆腐。小丫鬟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怒,红着脸任由房门大开着跑了。 进入房间,陈设简单。一张八角木桌,几个圆凳。窗前淡粉色的白纱随风轻荡,吹散窗台上点燃的檀香。 紫嫣姑娘怀抱琵琶,眼神示意张子铭坐下,倒茶喝。 琵琶声抑扬顿挫,时急时缓。紫嫣那双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如布梭拨弄纺线,情到深处,皱眉低首间。胸口的风景展露无遗。 “张公子?” “好曲!好曲!”张子铭艰难的将陷在白泥沟中的视线拔出,张口道:“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紫嫣将琵琶放在床头的实木琴架上,那双狐媚眼摄人心魄。坐在张子铭身旁,添上茶汤道:“若不让小六儿去叫你,你却真心不想再见我。”言语中充满了责怪之意。 “江湖儿女,何必在乎这些。不过,在这醉仙阁。紫嫣姑娘只需每天坐着便有银子自己放入口袋,何必去京城与各方花魁争个虚无缥缈的沽名呢?” 想不到张子铭如此直接,之前观察。此人只是一个酒囊饭袋,本想从他身上多拿些银子,好尽快脱身。但自从使团案之后,情况完全反转。不过,也是因为如此,紫嫣才打算见见张子铭。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张子铭可以帮她做一件事情。 紫嫣眼神中多了一丝落寞,开口道:“原本只想去京城打听一些旧事。如今,公子一首诗,让我真有心想和姐妹们争一争。” 当天下第一鸡人家给你发个金牌,你天天挂在脖子上炫耀啊。张子铭心里吐槽,嘴上也不饶人道:“争了第一能如何?难不成想勾搭陛下把你纳入后宫?” “有何不可?” “噗~” 张子铭一口茶汤喷出,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笑道:“姑娘壮志凌云,在下佩服。不过,你看。坐这干喝茶,是不是无趣?” 紫嫣没有将张子铭的失态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她见的太多了。她为了保持完璧的身子,那些花了重金的浪荡子铩羽而归时都会骂一句: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紫嫣道:“原本有意给你,可张郎的诗为我造势。我想再试试,若是不成,妾身自是愿意与张郎再续情缘。” 张子铭吃了自己的哑巴亏,心里盘算着早知道换首诗了。起高了,把自己摔了。 “不过,妾身可以为说说使团里那位舞女的身世。” “我不太想知道。” 紫嫣一笑,似乎将张子铭的心思全部看透。手指轻轻在张子铭脑袋上一点,细语妙音。 “那为何要与人换了护卫身份,特意跑去船上。还差点丢了性命。” 见张子铭不说话,紫嫣继续说:“和你想的一样,那舞女是妾身的姐姐。十年前我父亲任礼部员外郎,牵扯到一桩旧案。” “什么旧案?” 紫嫣沉思后道:“我不清楚。只是知道这里面牵扯党争,父亲一派失利。将他推出来平息陛下的怒火。姐姐充入教坊司,我被父亲至交救出京城。再后两年,辗转各地。那位伯伯突发急症,命不久矣。为了保全我一条性命,卖入青州淮河坊。” 淮河坊,天下名媛的生产基地啊。怪不得这紫嫣心高气傲。 “教坊司隶属礼部,这次送使团是礼部牵的头。你这位姐姐能被礼部选中,本事不小。”说到这里,张子铭猛然一惊。 那女子沉船带笑,自己把自己憋死。如果按紫嫣所说,那她应该复仇。难道,沉船她也有一份?可这里面除了狄大人是礼部的人,她何必拉这么多人陪葬。 狄大人,吏部员外郎,校监司,大理寺,白崇孝,娄知县,现在那女子又加入其中。还有密信中河道衙门不知真假的贪污案。啧啧,错综复杂。 等等,十年前,如果没记错。白崇孝也是十年前忽然大病离乡归来。 紫嫣口中的那个旧案,是不是和白崇孝有什么关系。 “你这次和你姐姐见面了嘛?” “见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她已经知道了当年害死父亲的幕后推手。她想以她的方式来报仇。” 张子铭先是示意紫嫣不要说话,然后确认隔墙无耳后才问道:“凶手是谁,她的方式?什么方式。我记得案件中,她好像没有参与。” 既然案件符合逻辑,且闭环完整。那基本可以判定再无他人在案子中起到决定性因素。 紫嫣长叹一口气道:“姐姐不说。也不让我知道。她只是给了我这些年的积蓄,让我为自己赎身。可,现在真相被张郎揭开,姐姐又枉死。我怎能安心......” 张子铭有些诧异道:“所以这么多年,你守身如玉。现在你姐姐枉死,你觉得只有去京城,接触到皇亲国戚才能找出当年的幕后凶手?” 紫嫣点头道:“张郎,今日我将秘密全部告诉了你。妾身本欲以身相报,求公子帮我。可这是我最后的本钱,不能相送。求公子保守秘密,妾身万谢。” 张子铭将打算跪拜的紫嫣扶起,目透同情之色。叹息道:“没想到紫嫣姑娘身世如此凄惨,放心!只要我能帮的,一定照办!” 紫嫣莞尔一笑,眼睛微眯时还不忘用那双狐媚眼钩一下张子铭的魂。 “妾身在京城等张郎相赴!” “一定,一定!” 情投意合时,两人像是一对苦命鸳鸯再做诀别相望。紫嫣眉头一皱,将身子拉开后道:“公子请自重!” 张子铭回味着手中残留的紫嫣翘臀传那q弹的手感,转身出门。 “很润,下次再摸要加钱了!” 紫嫣柔情怯怯的将张子铭送出房门,眼神忽变,不知思索着什么。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7章 穷光蛋张喜来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醉仙阁里正是热闹,张子铭出现在二楼栏杆处,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很多人都保持着举杯的动作,酒自然而然的撒在地上。 “这么快就完事了?果然,此子已经被掏空。” 张子铭老脸一红,这种时候越解释误会越多。索性在那名已经相熟的小龟公的带领下匆匆出了醉仙阁。 接过小龟公递来的缰绳,扔了块散碎银子。张子铭随意的将缰绳往马背上一扔,任由马儿悠闲地往家走。 紫嫣是她的“艺名”。虽然说了身世,但是始终没有说姓名,她肯定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如果真的按紫嫣所说,那临“死”前的笑意说明她姐姐肯定完成了要干的事。 难道说,她姐姐的目的就是让狄大人死在黄河里,这样秘密就会被发现。 可是,白崇孝十年前就已经开始预谋,十年前她姐姐也才被充入教坊司。 “咝~”难不成,紫嫣一家人的命运十年前就已经被人谋划,她姐姐也是其中的一环? 那为什么又要让这件事暴露出来呢?自己搭桥自己拆?没这个道理啊。 “头好疼!” 忽然涌入庞大的信息,张子铭感觉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揉了揉太阳穴,到了张府的大门口,却发现二叔正在院门口来回踱步。 “二叔,不进家在院子门口干嘛?” 张喜来见是张子铭,愁眉苦脸的表情瞬间转化成一脸谄媚的样子。把张子铭从马上扶下来,神神秘秘的拉到府院门口的角落,神秘兮兮的道:“子铭,你说二叔对你咋样?” 张子铭眯着眼道:“二叔,你不会是找了个相好的,被二婶赶出来了吧。” “胡说,我有那心也没那个胆子。呸呸呸,我也没那心。救二叔一次,二叔求你了。” 张子铭觉得张喜来就差抱着他的大腿哭了,不说张喜来对这具躯体原本的主人好到没边。就冲着这次救张子铭的事,张子铭也要全力相助。 “二叔你说,我没二话!” “那就好,是这样。灵溪这孩子已经去龙虎山有两月了,正好现在梨花正盛,你二嫂做了些梨花酥,让我去龙虎山看看灵溪去。” 张子铭道:“是不是怕路远?没事,我陪你去。” 张喜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张子铭,怪他打断自己的话。然后继续道:“她还让我去柜上拿五十两银子,家里留下三十两,给喜来留下二十两。我去柜上一看,竟然收了二十多两假银子!” 张子铭接过张喜来拿出来的假银子,在灯笼下乍一眼和真银没有区别。而且都是散碎银子,从重量上也分辨不出。 “这没问题啊!” 张喜来指着假银说:“你仔细看,这假银子色泽比真银子要暗淡。你再看这个。”张喜来拿出分量相同的真银子一对比,假银子比真银子小了一圈。 相同重量,体积更小,使劲捏质地比银子更软。张子铭仔细回忆,脑子里记得高中化学老师介绍金属的时候好像讲过。 “这是铅!” “什么是铅?” 我和你说元素周期表估计你听不懂,张子铭用最直白的话解释说:“就是一种和银,铁一样的东西。经过加工可以伪造成银子。” 不过,肯定还要添加一些其他金属,不然很难做到以假乱真。没想到,这个世界还真有这种能工巧匠。 “子铭,你先别说这个。你知道,家里的钱你二婶要对账的,要是我把这二十两银子拿回家,你二婶要掀房顶了。你借二叔救救急!” 张子铭松了一口气道:“就这事?可以。不过二叔,你这么多年,连二十两私房钱都没有?” 张喜来尴尬道:“你还没成家,成家就知道做男人有多难了。快,给二叔拿二十两银子。” “刚才不还说借?现在又成拿了。” “你那舒服堂生意那么好,还缺这点银子?这事可千万别给大嫂说,她和我你二婶穿一条裙子!” “好,走,去我屋里拿钱。我身上没散碎银子了,顺便安顿一下包子,让柜上伙计收钱的时候注意一下。” 进了屋子拿了钱,张子铭特意给二叔多塞了二十两银子。 本来是要给五十两的,但是张喜来死活不敢要,一副再拿就要被杀头的样子。 后面两日张子铭闲来无事,在铺子里呆了两天。也没有碰到有人拿假银子来买东西,张子铭想为民除害的想法泡汤了。 香皂已经在临河县打出名堂了,现在除了县里的人来买。周围农户或者小贩都会来买上一块,回家送给辛苦操劳的妻子。 包子提过要涨价,被张子铭一口回绝,他说:“我们要做良心企业家!不能做万恶的资本家!要让每个大燕百姓都能用的起!” 虽然听不懂张子铭嘴里的那些名词,但是包子觉得有道理。第二天,原本三文钱一块的香皂被包子私自降价到了两文钱。 张子铭一算,原本一块能挣一文二钱,现在只能挣两钱了。 眼不见,心不烦。张子铭给包子安顿,找几个女工,大量生产。估计很快就供不应求了。 但是,最关键的加香料和最后一步一定不能告诉别人。 包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一个人太累。包子从乡下叫来了两个十岁出头的妹妹给自己打下手。 张子铭见两个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一样大大眼睛一脸单纯。便同意了。 但是,一想起包子把价格降低,自己的连锁计划估计要泡汤。气的张子铭打算和张喜来一起去趟龙虎山逛逛,眼不见心不烦。 包子问为啥,张子铭说:“利润已经最低了,别人来这里买货,拿去别处卖。价格稍微提上去一些,还是有大把人买。就不会花钱来加盟了,咱们就要自己开分店,管理起来很复杂。” 包子道:“那就每人只许每天买两块!” “随便你,反正整个大燕就此一家,也赔不了。少爷我游山玩水去了!” 因为对马有阴影,张子铭把张父的马车借来了。又在车里钉了一张小桌,放了茶具。 本来打算把马车再扩大一倍,但是被木匠告知要把马车拆了才能改造,张子铭这才作罢。 把宣软的被褥铺在车里,张子铭斜坐在马车里大喊一声:“起驾!” 吓的马夫和旁边骑马的张喜来一哆嗦,张望附近没人。匆匆红着脸出了临安县。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8章 到达龙虎山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临安县在肃州中部,出城半日到肃州以南。树木渐多,花草争艳。一片绿意盎然之景。 马车晃晃悠悠,张喜来思子心切,催促着马夫抽打脚力。不消半日,张子铭掀开马车窗内的绣花红布窗帘。眼前赫然鸟语花香,山林中白雾弥漫,远处禽鸣声啸震山林。 从马车上跳下,一道弧线浇入路旁的草丛。心神俱安,张子铭感叹:这才是我想要的! 官道上行人渐多,沿路已经有商家设下茶摊。二钱铜板一碗凉茶,供行路人消渴解乏。 张喜来急不可耐,一直催促赶路。搅扰了张子铭的雅兴,索性让茶摊小儿提了一桶凉茶放在马车里,张子铭除了偶尔跳车放水,便都在马车里拿着一本《艳女奇谭》细细品读。 三日正午,马车摇摇晃晃的停在了龙虎山群峰脚下。 估计是赶上了某个祭神的好日子,龙虎山脚下人声鼎沸。完全一副市井街市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是神仙教廷的庄严之地。 若是去山脚最下方的道观去拜文,财两庙。便不用爬山,汉白玉砌成的宽敞马道可以直达庙前广场。 走走停停,张子铭烦躁的出马车,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早高峰? 从马车跳下,顺手将那本字字句句都值得反复斟酌的奇书塞到张喜来的背包里。张子铭忽悠着张喜来步行往后山而去。 过了文,财二庙,拜庙烧香的信徒渐渐稀疏。这在哪儿都一样,很多人活一世,求的就是功名利禄而已。 不过,诚心之人也不少。一路上,张子铭看到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推开儿女的搀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拾级而上。 到山腰的“三清观”再达“伏龙观”,过“真武殿”至“朝阳涧”。身旁渐渐雾气笼罩,气温也下降了不少。 几个道童搀扶着山下来的老翁安置房间,等待着第二日在朝阳涧看第一抹朝霞洒在峰顶。这便是无数善男信女终其一生都要来看一次的“金仙临世”。 张子铭虽然不能精进,但怎么说也是锻造躯体有底子的武夫。到达朝阳涧时只是出了一身臭汗,可张喜来已经双腿颤抖,坐在一树桩凳子上大口的灌着清泉水。 张子铭指了指山顶的真武殿道:“二叔,还要再爬一阵子。从广寒殿后的山洞穿过才能到后山。” 张喜来摇了摇头道:“爬不动了,爬不动了。咱们也在这歇一晚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也看看那金仙啥样子。” 不过就是那山涧中的几块奇石被朝霞投影出仙人模样,看来营销无处不在啊。住一晚就要十两银子,黑啊。张子铭内心吐槽,张口道:“灵溪接到信说今日咱们就能到达。唉,可怜那孩子要眼巴巴的等一夜喽!” “走!” 张子铭一笑,张喜来的软肋百试不爽。快走几步扶着张喜来,二人继续赶路。 估计申时刚刚过半(四点多左右),两人终于站在了广寒大殿前。稍作休整,绕过大殿,按着张灵溪信中所说,在大殿后找到一棵千年古松。 古松旁有一个两人宽的洞口,顺着洞口走不到一刻钟便抵达后山。 两人在古松旁仔细找寻,全是坚实的山石。别说是山洞,就是裂缝都没找到一个。 两人正打算把来信再研究一下,是不是看错了。一个手拿白拂尘的蓝衣小道士急急跑过来。 得知来意,小道士挥动手中拂尘,在山间一挥,流光闪烁后一两人宽的山洞凭空出现。 将两人让进山洞,小道士又是一挥,山洞消失。山石合拢一体。小道士又捂着肚子急急跑开了。 张子铭被小道士的小小伎俩惊得说不出来话,这事不归自然科学管,他也吐槽不出来什么。 两人默契的安静在山洞中前行,山洞内有种发着荧光的小虫。比萤火虫大,更亮。山洞里光线很充足。 慢行数百步,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宽阔平台,平台边一铁锁木桥随风飘摇。木桥下是万丈深渊。‘ 平台上,有八九个穿着蓝衣的小道士坐在蒲团上忘我打坐,手中掐诀,呼吸绵柔均长。 “子铭,咱们不会要从那破桥上走过去吧!” 张子铭看了眼对面仙阁林立的钟秀悬峰,鹤啼猿鸣声不绝。又看看那随风飘荡的铁锁木桥,咔咔作响。感觉随时都要断开的样子。 “二叔,要不咱们回朝阳涧吧。” 张喜来觉得回去可惜,心神一计。开口大喊:“灵溪,你爹来了!” “善信不敢高声!” 低沉粗糙的声音响起,张喜来想说话但是嘴好像不听使唤,怎么都说不出话,憋得脸通红。 说话的是一个童颜白发的老者。得知来意后道:“原来是寻小师叔的。弟子们好不容易入定,还望两位善信莫要惊扰!” 不知老道士做了什么道法,张喜来觉得自己的嘴又回来了。张了张,想起刚才难受的感觉,小声道:“道长,这桥我们不敢过啊。” 张子铭咳嗽道:“上仙,我二人凡人之躯,恐受不了如此高空。望道长小施仙术,助我二人前去探亲。” 老道士微微点头,这个年轻人说话中听。 “二位,此事我无能为力。所有想去对面的人都需要从这桥上过,这是道祖留下的规矩。” 张子铭和张喜来对望一眼,索性一咬牙。将身上的包袱紧了紧,手抓着铁锁,踩在发出“咔咔”脆响的木板上开始过桥。 老道士空手招来一蒲团,屁股一沉坐下开始闭眼打坐。 在山上只觉这吊桥摇晃的厉害,张子铭和张喜来上了桥才觉得好像站在了秋千上。别说走了,就是站稳当都费劲。 偶尔疾步跑过吊桥的道士都会眼神在两个爬在桥上,手里攥着铁链一点点挪动的两人身上停留几息。 然后想起第一次过桥与两人相似的情景,都不自觉哼笑几声。 “二叔,这些道士笑话咱俩!” 张喜来向着下方一看,深不见底。一阵眩晕感袭来,整个手臂搭在铁链上道:“子铭,我还是想看金仙!” “我也想!” ...... 打坐的老道士睁开双眼,发现桥上已没了身影。微微颔首,一回头却发现两人却在自己身后,一脸奸笑。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39章 家师老子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两位善信,眼看太阳落山,那索桥就更不好渡了!” 童颜白发的老道士一脸正气,不知二人在奸笑什么。看了看只剩最后一道霞光挂在西山顶首,打算将打坐的弟子们唤醒。 张子铭和张喜来互看一眼,张喜来上前打断老道士的施法。张子铭在一旁低声道:“道长,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老道士淡定如常,似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冲着张子铭道:“不知善信所谓何事?” 张子铭坏笑的同时从老道士打坐的蒲团下抽出那本《艳女奇谭》道:“好你个老道士,催我们过桥。你一个人在这看这些淫词荒言。” 老道士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张子铭。心里明白这小子打什么主意,依旧淡定道:“本道修太上忘情之术,善信,莫要拿本道打趣!” 老道士自然是定力十足,那这些打坐的小道士呢?气血方刚,会不会乱了道心。 “上仙,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独享。”张子铭边说边将书翻开读道:“肤若羊脂,莺莺低语,褪衣宽带,山林间清泉潺潺......” “住嘴!”老道士脸色涨红,刚要施展法术让张子铭失声。张喜来嘿嘿道:“道长,我这侄儿顽劣。要是不让说话,可能会在山壁上刻上一本。” 幸好还没唤醒小道士们,老道士单手掐诀,一道疾风从悬崖而上,抢走了张子铭手中的那本书。 “罢了,罢了。本道带你们过去就是。”老道士说完后眼神凌厉,飞入空中的书瞬间点燃。化作灰烬被狂风吹散。 “别啊上仙,我还没看完呢!” “此等祸害可不能带入山中。徒儿们,都醒醒!” 随着老道士道袍挥动,清风徐徐。打坐的小道士们缓缓睁眼,三三两两的顺着木桥往对岸走去。 老道士从腰间摘下一个巴掌大小的暗红色小葫芦,冲着空中一扔。 葫芦在飞行途中不断放大,最后变得像牛一样大小。老道士单脚一跳,身子轻飘飘的落在葫芦上。 “上来!”单手一挥,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手托着张子铭和张喜来。将他们放在了葫芦上。 老道士轻轻拍了两下葫芦,葫芦似有灵性一般往对岸飘去。飞的很慢,也很稳。张子铭只能听见耳旁传来阵阵山顶风呼啸,但是感受不到风吹到脸上。 估计是老道士为他们施法隔断了狂风,半刻后将两人带到了对岸。 两人向老道士拜谢后,顺着老道士指的方向往山上走去。 “师傅,为什么要带两个凡人御器飞行?” 老道士道:“因为他们不是我道门弟子,自然不需遵守龙虎山的规则。” “师傅,方才迷迷糊糊听见清泉,此二人是不是品尝了我龙虎山的仙乐泉?” “住嘴,罚你闭关三日!” “啊?为何啊?” “五日!” 那多嘴的小道士望着师傅涨红的老脸,不明白师傅为何好端端的罚自己闭关。 ...... 张灵溪早早就坐在院门前的大青石上打坐,顺便等父亲和大哥到来。 师傅说小师爷大限将至,这两天让张灵息自己打坐。短短两月已经修到炼气巅峰,准备突破筑基。青微很满意。 听见沉重的呼吸声,张灵溪睁开眼睛看见大哥搀着父亲吃力的行走。 从青石上跃起,张灵溪似猿猴般荡在树干上,然后轻飘飘的落在了两人身前。 将两人让进屋子,张灵溪端来茶水,与父亲说起了山中修行的日常。 张喜来见儿子比在家里多了很多笑脸,性格也开朗不少。便放下心来,让儿子好好在山中修行。将来,说不定也可以成为国师呢。 三人一直聊到了后半夜,张喜来没得说,便拿出张子铭这段时间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些。 张灵溪听的一会儿惊呼大哥威武,一会儿又愤恨大喊修成金丹后活劈了白崇孝。 青微不在,张灵溪将两人安排在自己的房子里休息。他去青微的房子里打坐修行。 一路上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张子铭身体疲乏。沉沉睡去,不知睡到了何时,被张喜来揉捏大腿的呻吟声吵醒。 “二叔,咱们啥时候出发?” 张喜来苦着脸捏着腿道:“我这腿疼的站都站不起来。缓两天吧。” 不疼才怪,下次来坐缆车吧。张子铭幸灾乐祸,起床叠好蓝色的被子道:“灵溪呢?” “早上来放了两个馒头就出去了,说是要打坐。” 张子铭在院子里跳了几下,腿上没有任何不适。出了院子,张灵溪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盘腿而坐,任由清风吹动衣衫发丝,他依旧忘我入定。 不做打扰,昨天老道士阻止二人。想来,打坐期间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 好不容易来这龙虎山,张子铭四处走走停停。捉鹤打鹿,整个龙虎山上的灵物平日里都与小道士们和平相处,忽然来了这么一个撩闲凡俗,都远远跑开了。 顺着青石板往山后走,迎面而来的道士都冲着张子铭行礼。张子铭一一回复后,继续漫无目的闲逛。 山上时不时有道士御器飞行,划破缭绕在山间的薄薄云雾。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青石板砌筑而成的路被一把锈剑从中劈开,从两旁避开锈剑继续向后方曲折延伸。 锈剑半个身子插入山中,张子铭知道,一般这种情况就像是寺里的扫地僧一样。不是凡品。 用手指在剑柄上弹了弹,几块锈皮掉落,声音沉闷。用手使劲拔,锈剑纹丝不动。 “垃圾,整我一手难闻的锈味!” 张子铭冲着锈剑tui了一口,继续往后山走。一路上已经再没遇到道士了,青石板路的尽头是一个院子。 院子旁是一巨石,张子铭打量了一下,估计得有五六米高。巨石后面是一山洞,洞中漆黑看不见里面有多深。 院子中有一间茅草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坐在摇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老道士浑身干瘦,眼窝深凹,面颊消瘦。估计是没有血肉的填充,颧骨显得格外突出。 干枯的白发随意披散,干瘦的身躯被道袍包裹,那道袍像是老道士偷来的,大了起码两个码。 这种状态的老人张子铭前世在福利院看到不少,大限将至时,人最先失去的就是血肉。 “石人嘛?小娃娃,过来坐!” 这道士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是石人。道行不浅啊。 张子铭坐在老道士身旁的一树墩上,老道士眯着眼道:“你是哪家的娃娃,偷上我龙虎山做甚!” 老道士既然知道张子铭是石人,自然就清楚龙虎山是不会收他的。 “我是前来探亲的,家弟在仙山修行。” 老道士听见张子铭把龙虎山叫做仙山,嘴上挂着笑意道:“你这娃娃倒是嘴甜。可惜了,你我都无缘大道机缘。” 张子铭不知道老道士说的大道机缘是什么,张口问道:“不知您口中的大道机缘是什么。” 老道士很有耐心,解释道:“这中原大地,不管是妖族人族。修何体系,都是在大道中争取一线气运。得大道垂青,自然可参悟道法,破茧化蝶。不得垂青,自然不得精进。你,就是那被大道遗弃的孤儿。” 这老道士嘴真毒,拿刀子戳人?不过,老道士说的这些话全部是将所谓的道放在了对立面,像是乞丐等待大道的施舍。这和前世的道教的理念好像完全不同。 张子铭思索一阵,开口道:“我有一个恩师曾经这样解释过大道。他说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他觉得,道是无私,是公平的!” 听到此话,老道士眯着眼细细品读。忽然猛地睁眼道:“你那位恩师是谁,在何处!” 张子铭摇头道:“他在很远的地方,而且,他已经亡故了。” 老道士瞬间泄气,原本紧绷的身体又缓缓靠在摇椅上。惋惜道:“你那位恩师,对大道参悟透彻。若是能见见,说不定我还能有一线生机。” 张子铭觉得,之所以老道士钻牛角尖。是因为他选错了角度,虽然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张子铭开口道:“挫其锐,解其纷......” “轰!“ 老道士靠着的摇椅瞬间炸裂,强大的气机吹着搭在干枯躯体上的道袍凭空隆起。披散的枯发根根倒竖,老道士眼射光芒盯着张子铭喊:“继续说!”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 “和光同尘,是谓玄同!哈哈哈哈,师祖,老道我悟了!” 老道士一脸疯狂,站在院中手舞足蹈。强大的气机在他周身凝聚,搅动着满院陈设,一片狼藉。 “卧槽,这老道士被我说疯了。不,被老子说疯了。” 张子铭大喊一声,顺手拿起老道士起身后掉落在地上的一块青铜方块。他觉得老道士身上掉下来的肯定是好东西,而且他疯了,肯定用不上了。不如就留给自己收藏。 偷偷从一旁趁着老道士还在癫狂,张子铭偷偷打算溜了。万一被龙虎山的道士抓个现行,张子铭可就说不清了。 “哪里去!” 张子铭一只脚刚踏出篱笆小院,老道士好像恢复了理智。凭空一抓,张子铭被一股巨力瞬间拉回了院中。 同时,远处遮天蔽日的墨黑色乌云向着龙虎山压来。原本风和日丽的龙虎山狂风四起,昏暗似黑夜一般。 灵兽们昂着脑袋在空气中嗅了嗅,都开始四散狂奔。仙鹤在山间盘旋结群盘旋后也飞出了龙虎山。 所有道士都抬起头盯着那泼墨般的黑云压在龙虎山上,似有无数天将击鼓喧嚣,降临人间。 三道身影从山中不同的方向飞出,青微正是其中一人。 在空中相聚,三人面色中带着紧张和兴奋,背剑的红袍道士道:“二位师弟,小师叔要破境了!” “想不到小师叔大限将至,生死间竟然悟道。好啊好啊,天眷我道门。”拿着拂尘的道士大喊。 青微也是兴奋,但是天雷滚滚。他拿出背着的木剑道:“二位师兄,快结下阵法。天师雷劫的余威,众弟子扛不住的。” “好,速速结阵,为小师叔护法。” ...... 大燕,京城。国师修行的镇国观内。一个穿着水墨阴阳鱼袍,眉清目秀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将两枚为皇帝炼制的调息丹放在玉盒中。 手微微一颤,一枚丹药掉在地上。中年道士猛然抬头后喃喃道:“是小师叔?” 将手里剩余的一枚丹药随意扔在地上,中年道士喊道:“清风,清风!随为师进宫!” ...... 京城,观星阁。九层的高塔上,凭栏站立一男子,他手中的木尺忽然折断。引来身后一男一女皱着眉头,不敢作声。 凭栏男子似乎瞬间老了许多,看着折断的木尺喃喃的重复“龙虎山”三个字。 江南稷下学宫,西方雷音寺,妖族深处,北方后金国萨满.....这片大陆上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同一时间将目光看向了龙虎山的方向。 那一日,并肩王让密探往宫里连递了八封密信。 ...... 一道青白光芒自天而降,将老道士院子周围笼罩其中。老道士看着四处逃窜躲雷的张子铭道:“小娃娃,本座送你天大机缘。为何要跑!” “不跑,难道等着被雷劈啊!” 老道士眼里透着柔光,不理会张子铭。淡淡道:“待本座先破去雷势,再助你!” 张子铭看着那老道士轻飘飘的跳上那块巨石,仰视黑云。眼神狂热,隐隐涵盖挑战之意。 这老道士要渡劫了?草,你渡劫拉着老子干嘛!这一雷劈下来,可不把我劈成渣子。张子铭心里怒骂,眼看雷声越来越大,慌忙中一头扎进了山洞。 祈求天雷就冲着老道士劈,可千万别劈错人了。 原本在天上布阵的三个道士也从天上落下,强如他们也不敢去挑战天威。 三人在三个方向操控阵法,面色凝重。 随着三人一同抬头,一道雷光从黑云中窜出,将原本黑暗的一方天地闪亮刺眼。 “来了!”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0章 一品天师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天雷滚滚,随着第一道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强大电弧劈在那干枯的老道士身上。 一道紧接着一道天雷不间断持续轰击,这一方天地在黑暗和光明中不断切换,闪烁。 老道士穿着的那身道袍已经被天雷劈成了碎片在空中飘摇,原本干枯的老道士现在像是一具火烧过后,只留下黑色枯骨的尸骸。 空气中弥漫着毛发燃烧的焦臭味,小院子被余威点燃,冲击波一道道的将院子中燃烧的木制品卷起砸在阵法那透明的光壁上。 “十八道了”躲在洞里的张子铭数着数字,担忧的看着老道士。 要不是那具焦黑的身躯上,一口紧咬的白牙和睁着的双眼。张子铭一定会觉得老道士已经驾雷而去了。 数到第二十道结束后,原本快频率的雷击消失了。张子铭长出一口气,打算出山洞了。 但是,坐在巨石上的老道士依旧一动不动。原本直接用肉体硬抗的他开始掐诀念咒,周身被金色的气体包围。 再看天上,黑压压的云层开始剧烈涌动,向着中心积聚。遮天蔽日的云片凝聚成一大片,仅仅只够遮住老道士所在的后山一方土地。 很明显,这天雷在憋个大的。 “轰!” 一道百年老树粗细的金色闪电从黑云中心劈下,紧随而来的是震颤大道的炸雷声。 张子铭差异那不同寻常的金色闪电,来不及惊叹。炸雷声是后山遭到了导弹袭击,而且就在张子铭的耳旁爆炸。 耳朵传来撕裂的疼痛,一缕鲜血从耳道中流出。张子铭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痛苦呻吟。 接踵而来的是金色闪电劈在老道士身上,瞬间撕破了道门引以为傲的金光护体。老道士的每一寸皮肤都在那一刻炸裂,血雾和金色的电弧交织在一起。 三位道门元婴高手结成的大阵,也是瞬间土崩瓦解。以老道士为中心,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外急速扩散,带着连根拔起的草木向四周无差别砸落。 三人口吐鲜血,强忍着经脉扭转的痛苦,一次次结阵,一次次被快刀戳纸一般摧毁。 余威稍逊,三人才堪堪结下大阵,将雷威挡在前山的弟子和仙阁之前。 老道士那枯枝般的四肢在金色电弧的肆虐摧残下寸寸断裂,生命之火在摇摇欲熄。 一金色的小人在老道士丹田处苦苦挣扎,看不清表情。但是是从小人颤抖的金色头颅能分辨出很痛苦。 一刻钟后,笼罩在上空的乌云开始渐渐有消散的迹象。老道士长出一口气,体内的金色小人此时呈现打坐状态,围绕着老道士周身闪烁的电弧开始往丹田处游走。 全部被那金色的小人吸收,小人开始渐渐虚化,剧烈颤抖。当颤抖到开始出现虚影,小人化作金色的湍流从丹田处顺着经络在周身流淌。 所到之处,原本干枯爆裂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生长。 这股金流最后汇入脑部的元神之中,一层黑色的肉壳从老道士身上脱落。红润饱满的肌肤散发金光,原本干瘪的面容变成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子,卧蚕浓眉,丹凤眼。 老道士慢慢睁开双眼,对着空气一抓。将洞中早就昏死过去的张子铭凭空拉在了身旁。 龙虎山的弟子们都承受不住的雷威,张子铭一个九品武夫,直接被震断周身经脉,骨骼尽裂。 老道士,或者说此时的中年道士将手臂上残留的最后一丝金色电弧打入张子铭体内。 霸气的电弧一路在张子铭体内横冲直撞,到达丹田时。金色电弧本欲以雷霆之威劈碎石丹。 老道士单手压在张子铭小腹处,金色电弧来不及挣扎便被老道士化成一道金色液体打入石丹之上。 原本似一颗石头的丹田晃荡了一下,金色液体从内向外像是岩浆一样缓慢吞噬。 “扑通!”停止跳动的心脏忽然颤抖,丹田好像感受到了生机。瞬间散发出金色光芒。 “去吧!”老道士又是一道气机打入张子铭体内,丹田处的金色气息开始沿经络行走。所到之处,经脉尽皆修复。 “青微,把你那宝贝给我来一颗!”老道闭着嘴,声音从虚空传出。一颗丹药从青微手中飞出,端端落在老道手中。 老道双指捏着丹药,有些不屑。将丹药祭入空中悬浮,凭空招来烈火继续炼制。 原本拇指头大小的丹药脱去一层药皮,缩小一倍后才被老道士塞进了张子铭的嘴里。 将这一切做完,老道士眯上了双眼,镇压破境后的反噬。 巨大的青石,一个裸体华发端坐的道士,一个半裸体四仰八叉睡觉的男子。乌云散去,阳光照在两人身上,都散着点点金光。 几个小道士匆匆赶来,打扫一片狼藉的山头。时不时斜着眼往青石上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向往和崇拜。 青微和同辈份的两名师兄为他们返老还童的小师叔披上道袍,交代众弟子不可打扰。 张喜来在儿子的搀扶下看到满身伤痕的张子铭,说什么也要爬上去看看张家长子的命根子还在不在。他不能让老张家绝了后。 张灵溪好说歹说都没用,青微怕张喜来打扰二人,特意去确认后被,张喜来逼着以道心起誓。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喜来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到客居龙虎山的那处小院里,给儿子哭诉对不起大哥。 日子一天天过去,收拾山头的小道士们都已经见怪不怪。 张喜来不放心,每天都来转一圈。确定张子铭的胸膛还起伏着,靠着大青石坐一会儿,又拍拍屁股走了。 七天后,老道士醒了。龙虎山第三代天师-道祖第八代徒孙-玄烨醒了。 没有站立在世界顶端的桀骜之气,多的只是随和的看了看旁边的张子铭,眼中露出的慈祥。 “破境之时,便是屠尽妖魔之时。”玄烨回想起年少时的豪言壮语,自嘲的摇了摇头后穿好道袍。 “小家伙,让青微那小子给我把茅屋立起来!”看起来比青微还要年轻的玄烨说着话,小道士虽然知道这位祖师辈分和年龄都大的吓人。但是总觉得怪怪的。 青微带着几个手脚利索的道士扛着茅草和木料在后山忙活,玄烨完全没有道家一品的模样。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做起事来依旧老气横生。 “小师叔,三师兄传音说大燕皇帝想请你去汴梁,弘扬道法。”青微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看着眯眼晒太阳的玄烨又道:“要是小师叔不想去,我给三师兄回个话!” 玄烨晒着太阳一副懒洋洋的表情道:“老皇帝不是一向觉得秃驴那套佛论是世间真经嘛,现在请我老道。无非是向后金,西陀,南越,西蜀做做样子。” 两个手腕揣进了道袍玄烨继续道:“要去的,要不出去走走。那些小娃娃都以为我这一品天师是假的。” 只要玄烨下山,再晓之以情,“打”之以理。那道门的声望就会像上代天师在时的那样恢复鼎盛。 “小师叔何时下山,我提早安排。” “不急,不急。让山下的人都喘口气,至少,要等上面睡觉的那小家伙醒了。” 青微皱了皱眉道:“小师叔,你用天师雷击碎了石丹,又用你留了百年的先天一气为他筑基修脉。”语气带着一点嫉妒青微停顿片刻后继续道:“此子,日后恐夺我龙虎山气运。道祖转世,不知能否先他一步踏进天师!” “小子,我刚踏入一品,就咒我死?” 青微感受到强大的威压笼罩脑门,三两步向后撤开。 “小师叔,你一辈子没收徒。要不,把灵溪收了吧。” 玄烨不耐烦道:“不收,不收。屋子搭好了就赶紧滚,别妨碍我晒太阳。” “另外,什么此子。我替师傅收了个徒弟,以后叫我五师叔,躺在上面的才是你小师叔!” 道门三品的青微如遭雷击,脚下一滑,当着众多徒弟的面摔了个狗吃屎。 也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小道士把这事传了出去,自此所有和青微有过节的人骂他都会说一说青微喜欢吃屎的事。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1章 武道双修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后山,坐在摇椅上的龙虎山天师听见断断续续的“雷”声。 轰轰隆隆,从张子铭的腹部发出的声音。 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射入瞳孔。睡了半个月的张子铭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好饿啊!”张子铭从大青石上跳下,见院子里的摇椅上不是老道士。先是一愣,笑道:“您成功了!” 玄烨点头道:“侥幸,不过你收获也很大啊,师弟!” “师弟?” “你恩师的良言,打破了我的桎梏。现在回想,当年师爷坐化时遗言中与你恩师的感悟有五分相似。破镜之恩,我替师傅收了你这个徒弟,算是一桩机缘吧。” 张子铭觉得无所谓,只要没有老道士管着,自由自在最好。他可不想在山上苦修,世间还有大好风景,无数佳人等着张子铭看呢。 “咕~”张子铭捂着胃道:“老道士,有吃的嘛?” 之所以没有叫师兄或者道长什么的敬称,一方面玄烨强行拉着他挨雷劈,心里怀恨。另一方面,张子铭虽然不知道这老道士是突破了什么境界,但是终归最大的功劳在他这里。老道士欠着他一个人情,自然不必拘谨。 要是换做五十年前,意气风发的玄烨。此时,已经提起仙剑要和张子铭论道了。 明明很年轻,竟然叫我老道士。而且,之前张子铭竟然在他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二品强者前自称老子! “我已经不需要吃五谷,院子里没有。” “哦,那你歇着。我得去吃点东西!” 玄烨被张子铭随意的敷衍气的一笑,堂堂龙虎山天师,道门一品的超然强者坐在面前。这小子竟然只惦记吃的。 “来!”玄烨这次没有招手,熟悉的拉扯感让张子铭大感不妙。伸手打算抓住一旁刚刚立起来的小树,身体就拉到了玄烨的身前,鬼使神差的转了一圈,与玄烨面对面站着。 “我去,老道士,你皮肤真好。夸你也不行?别动手!” “嗡” 玄烨没有理会张子铭嘴里乱七八糟的话,对着张子铭的额头一点。 张子铭感觉大脑在发涨,然后有很多深奥晦涩的文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他认真审视脑海中的信息时,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一个明亮的空间。 那是一种超脱肉体,像是灵魂单独阅读时的感觉。眼睛能看到外界,同时又能感觉到脑海中有一双眼睛在阅读那些晦涩的文字。 “金光咒,修神术,上清御剑诀......”张子铭走马观花,迅速的浏览一遍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些都是道门最深奥,只有龙虎山道首亲传弟子才能学到的秘术。 “那个....师兄。怎么没有捆仙术,火球术,阵法,符箓这些秘法。” 玄烨躺着的摇椅像是永动机,不停的按相同节奏慢慢摇晃。玄烨惬意的晒着太阳不屑道:“这等小伎俩。我不会!你将我传你的这些勤加修炼,若有余力,可武道双修!” 张子铭先是一喜,回过神来耷拉着脸道:“老道士,我感受不到气,什么都修不了。” 玄烨无奈的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道:“闭眼,吸气!” 张子铭照做,呼吸间他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蕴含着某种热乎乎的气流。随着热流深入,张子铭看到了盘踞在小腹的那金色丹田。 试着用武夫养气的方式调动丹田,用真气去行走经络。非常顺利,就像是大脑顺着神经传输指令,真气随着张子铭的意念随时调用。 睁开眼睛,对着空气挥出一拳。强大的拳劲打在空气中发出呼呼的震爆声。 从喜悦中脱离出来,张子铭记得朱凌峰曾经说过。除非找一品武神来为自己重铸丹田。这么看来,眼前这个返老还童的老道士竟然是能和武神相提并论的强者。 而且,他是利用雷劫为自己重修丹田。 是我心胸狭隘了,张子铭看见玄烨那仿佛看透自己的眼神。不由脸一红,对玄烨行礼:“谢师兄,师兄大恩大德,我......” “行了,所有我道门的修炼方式都给你了。武夫的修炼我不懂,下山了自己去学。以后,所有都要靠你自己。我不会教你,除非生死时刻,我也不会助你。” “那更好!我就怕你把我留在龙虎山呢!”张子铭心里想,嘴上却说:“师兄不赐我防身宝贝什么的?仙剑啊,乾坤袋......” “滚!” 玄烨不冷不淡的赶张子铭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张子铭不再自讨没趣,冲着玄烨行礼后两步便跑出了院子。 回去的路上一路下坡,张子铭感受到了养气境界源源不断的力量。一步便跨出十个台阶,飞速往前山狂蹦。 路过那柄锈剑时,张子铭远远看到那一身打着补丁的破衣,就知道那是青微。 “已经筑基,唉。” 张子铭笑脸相示:“青微道长,好久不见!” 青微却皱着眉头,言语中带着威胁道:“张子铭,小师叔虽然为你筑基。但是,下山之后你不许与人说出你与小师叔的关系,也不许说你是龙虎山弟子!否则,我不饶你!”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这青微嫉妒成这样了?好像是我张子铭求着你龙虎山一样。虽然知道老道士能重修丹田,我会死皮赖脸的求他,但不是求你龙虎山。 张子铭脸色一沉,咳嗽两声道:“咳咳,青微,见到师叔为何不拜!” 既然老道士是青微的师叔,那作为老道士师弟的张子铭也一样是青微的师叔。 青微目光骇然,涨红了脸面。背后的那柄木剑微微颤抖。 “混账,我龙虎山现在都是欺师逆祖的宵小嘛!” 张子铭强忍着青微散发出的强威,运转周身真气抵抗的同时大喝一声。 青微咬着牙行道礼:“青微拜见师叔!” “让开,师叔要过去!” 青微将身体侧过去,两人相错时青微道:“在龙虎山,我可以叫你师叔。但是,下了山,如此,只会害了你自己!” 张子铭已经跑远了,冲着青微挥了挥中指,给他留了个背影。 青微拾级而上,到茅草屋前行礼道:“小师叔,武道双修的梦,你让张子铭替你做了。” 玄烨还是懒洋洋的没有睁眼道:“当年你师爷不让我再开武夫的路,你小师叔会成的。” 青微叹气,将小师叔这个词忽略道:“但愿吧。” 玄烨忽然睁开眼睛,在怀里摸了摸。思索一阵后,躺在椅子上缓缓点头。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2章 收获满满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从后山而下,回到张灵溪的院子。 张灵溪还是在那块青石上打坐练气,原本白嫩的小脸蛋被晒成了黑黄的小麦色。 张子铭此时,注意到张溪灵呼吸间,好像有热浪在他的口鼻一进一出。 没有打扰,张子铭回到院子中。 张喜来这几天担心张子铭的同时又害怕在龙虎山呆的太久,回去被家里的那位母老虎活吃了。 见张子铭活蹦乱跳的走进来,那张苦瓜脸才挤出了笑脸。告知张子铭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就起程回家。 说罢,张喜来匆匆跑出了屋子,不知干什么去了。 把张灵溪放在竹笼里的六个馒头就着冰牙的井水灌进肚子,张子铭满意的打着饱嗝学着张灵溪打坐的样子开始细细观看玄烨师兄留给自己的秘法。 道门修行体系,与武夫的上五品和下五品共十个境界不同。仅仅八个境界,分别是炼气-筑基-寻道-化凡-金丹-元婴-问劫-天师。 张子铭目前处于筑基境,想要突破,就要在大道中感悟出自己的理解,寻到属于自己要走的路。 了解了道门的修行体系和方法。张子铭开始研究金光咒。 这是和佛门金身并肩能和武夫强韧的身躯抗衡的两大秘法。 道门弟子,需要进入内门后由师傅亲传,没有文字记录。此秘法最低修炼门槛是筑基。随着实力越强,形成的金光就会越坚硬。 “以武夫强健的体魄,配合金光护体。那岂不是真的成了龟壳,要是再遇上打不过的高手,索性站着让他打!” 因为玄烨为张子铭用天雷洗礼经脉的缘故,张子铭在行气方面觉得格外顺畅。 一个时辰已经可以将金光凝结,只不过手法生疏,收放缓慢。 然后是修神术,这是道门与其他体系最大的区别。道门修行者不仅要修炼躯体,更要修炼元神。 将玄烨留给张子铭脑袋里的术法研读,张子铭才知道之前那种奇妙的空间感是来自元神。 通俗的讲,就是人的灵魂。修行者需要不断打坐吐纳,吸收灵气滋养身体的同时配合密咒修炼元神。 到达金丹境界,修道者的元神可以脱离躯体,以灵魂形态攻击敌方灵魂。 元婴可做到夺舍,以元神凝魂剑于无形中斩灭敌方生魂。可以说,只要到达元婴境,元神不死便可无限复活。 至于御剑诀,最少要到达金丹境才能做到。更何况,张子铭连个木剑都没有。 将这一切理顺,张子铭知道接下来的修行之路将会很漫长。同时,也理解了玄烨为什么只给张子铭传了这些最基础的道门秘法。 贪多嚼不烂,从为张子铭重铸丹田的时候,玄烨就给他定下了基调。 自古以来,各个体系的修行者专心修一门便已难如登天。张子铭要是武道双修,那更是难上加难。 睁开眼睛,虽然一直在吐纳,在修行。但是,浑身传来的舒适感让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美美一个懒觉,精气神十足。 伸了个懒腰,不起眼的一块青铜牌掉在了地上。 张子铭拿起来,这是那天从玄烨身上掉下来的。当日情急,张子铭没有仔细看。 拿在手里,青铜质地的小方牌只有半个手掌大。手感滑润,不像是金属,反倒更像玉石。 正面刻着一只不认识的巨兽,站在天地间,目视前方。 巨兽身后,是一座横亘天际的陡峭雄峰。 张子铭揉了揉眼睛,那巨兽身后的场景不就是被白崇孝打伤时梦里的场景。 牌子的背面,正中心雕刻一颗圆珠,圆珠背后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人,又似兽。 它站在远处凝视圆珠,好像在操控圆珠。 这块牌子,到底要传达什么信息,它的作用是什么。不过,既然能被玄烨收藏,必然不是凡物。 张子铭前世的电视剧里,越是不起眼的东西可能越珍贵。 听到院外的脚步声,张子铭把牌子放进怀中。 “大哥!”张灵溪看到张子铭在屋中,先是喊了一声。然后道:“师傅说大哥已经可以修行了!” 张子铭有些自豪的点头道:“没错,按辈分你要叫我小师爷!” 张灵溪开心笑道:“那就乱辈分了,我爹会打我的。” 张子铭没打算和张灵溪说的太多,毕竟天师的秘密是天下所有修行都妄想窥探的。 青微之所以之前特意在后山拦着张子铭,玄烨提前告诉张子铭不会帮他。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张子铭。 现在的他太弱了,要是被那些被挡在二品的老怪物们盯上,张子铭性命难保。 “对了,师傅说大哥要是去汴梁的话,一定要去趟镇国观。”张灵溪边说,边从道袍里拿出一块玉牌递给了张子铭。 牌子上刻着“龙虎山”三个字。 张子铭接过玉牌,在张灵溪圆圆的脑袋上摸了摸。十来岁的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 张灵溪却乖巧懂事,修炼刻苦。凭着他的聪颖,又是道祖转世。想必,下一代天师非他莫属吧。 ...... 一夜打坐,张子铭神清气爽。 再次经过那索桥,青微带着张灵溪来送。 到底是孩子,父亲要走,强忍着眼中的泪花,张灵溪还不忘安慰父亲。 “爹,等我筑基了就回家看你和娘。” 青微将张子铭带到了一旁道:“一定要牢记我的忠告。” 张子铭不耐烦的点头道:“知道啦,你小师叔......” 张子铭话还没说完,青微脸色铁青的挥动补丁衣袖。一股强风直接将张子铭吹到了对岸。 等着父子俩做完道别,青微用身后的木剑将张喜来也送到了对岸。 依旧是那个山洞,张喜来说:“子铭,我觉得你让灵溪来山上是对的。” “二叔,你别胡说。我可没让灵溪来,是青微那个老硬币” 张喜来拍着张子铭的后背道:“你不说,他怎么知道我想当个木匠!” “卧槽。青微这徒孙不讲武德!” 下山途中,张喜来和张子铭借(拿)了些钱。自从看到天上劈下来的金色传说,张喜来又觉得自己该有信仰了。 怀里捧着满满一怀檀香,到了山底已经全部点燃插进了各个庙宇前的香炉里。换成了一包裹雷击木,神牌,红绳,朱砂类的凡间纪念品。 在山下找到和一位老妇人聊的火热的马夫,又踏上了回程的路。 这次收获巨大,张子铭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赵谦那几个人面前炫耀一番。 趁着他们震惊的时候,顺便劝他们赶快辞职。只要不干捕快,都能破境! 回去路上,张喜来没有催促。五天后,马车才慢慢悠悠的驶进了临河县,停在了张府门口。 张喜来催马先走一步,他要急着去给家里的那位婶婶汇报情况。不然,婶婶以为他和外面的野女人厮混了半个月。 张子铭还没下车,老管家已经爬上了马车。 “少爷,你可来了。知县大人点名找你,已经在家里等了三天了。” “娄知县已经放出来了?” “不是,是新上任的大人。” 不是娄知县就好,张子铭长出一口气道:“走,去会会!” 进入府中,前堂里张父和新知县饮茶闲谈。这新知县年龄倒是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穿着一身青袍官服,留着一撇山羊胡让他看起来更老了几岁。 见到张子铭,新知县起身道:“想必你就是张子铭吧,久仰久仰。” 还算是桀骜中带点礼貌,张子铭回礼道:“不知大人来找我有何要事。” 新县令道:“客气,本官初到本县。很多事都未理清,特来找你聘为捕头。”稍微停顿,观察张子铭的表情继续道:“不知张捕头何时上任?” 张子铭道:“大人,我没有当差之意。恐让大人失望了。” 新县令有些尴尬,干咳两声将张子铭拉到一旁道:“实不相瞒,聘你为捕快是我离京时朱大人点的将。你就应了吧,不然我这不好办啊。” 朱凌峰?这家伙就是看不得别人嫌啊,不过这位知县大人能如此给面子。张子铭要是不给面子,确实有些自大了。 另外,他还是希望每天忙碌一点。这世界没有手机和电脑,窝在家里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既然是这样,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刚回来,希望大人给我一天时间休整,明日点卯时去衙门报道。” 新县令摸着下巴上的那撮山羊胡,张子铭是个聪明人。他以后的工作能轻松不少。 张家父子俩将知县大人送出府门,折返回去路上。张父嘴里含含糊糊,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爹,你有什么事嘛?” 张父含糊一阵,嘴里像是含了塞了灯泡。张子铭没听太清楚,就听到“不错”两个字。 拜见张母,果然不出张子铭所料,催婚这个万年不变的话题。 最后各让一步,张子铭可以当差,但是必须要在两年内给张母生一个大胖小子。 张子铭之所以答应新县令,不仅仅是因为面子问题。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些问题,紫嫣说完之后他还需要利用捕快的身份去寻找一些线索。 他相信,很快,就有上面的人来查贪污银子的案件。从种种线索上看,这贪污银子案要是能解开,会有更多的真相展开。 从前堂往后走,刚过那段不长的连廊,浓浓的煮肉在院子里飘散。 越走进他的院子,味道越重。尽管张子铭已经做了思想准备,但是没想到进院子的瞬间,他呆住了。 满院子放着一排排养蚕的一层层木架,架子上摆着刚刚混合调制好等待凝固的香皂。 两个小姑娘不断用手指在每一块香皂上点一点,确认凝固好了之后放进了一个一人大的木箱里。 打眼一看,至少上千块。 包子从哪儿找来这么多的猪肉,要知道这里可没有大型的养殖场。猪肉,在这小小的临安县也是紧俏货。 “招娣,念娣!” 两个小姑娘听见有人呼喊,被吓得一惊。怯生生看张子铭,觉得这人好面熟。招娣小声开口道:“你是少爷嘛?” “才几天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招娣扭捏的红着小脸说:“少爷比之前更俊朗了,我不确定。” “你这小姑娘知道啥是俊朗,不过你说实话的这点我还是很喜欢的。拿去买糖吃!” 见张子铭给了招娣两枚铜板,念娣也急了。顾不上害羞就喊:“少爷是天底下最俊朗,最好心的男人!” “小妮子,你也是个诚实的孩子。拿着吧。” 两个小妮子小手手里拿着钱,咬着嘴唇对视一眼后觉得自己说了谎话。招娣用手肘捅了一下妹妹,念娣和姐姐一起不舍得把钱递出来说:“少爷,我们撒谎了。这些话是姐姐说的,不是我们说的。” “那你们觉得姐姐说的对吗?” 两个小妮子红扑扑的小脸蛋害羞得低着头,斜着脑袋互看对方后点头。 “那就拿着!以后但凡说这种实话,我都给你们钱。对了,你们姐姐呢?” 听到问姐姐,两个姑娘瞬间变了表情。招娣气鼓鼓的说:“姐姐去铺子里了,有坏人欺负她!” 念娣点头附和道:“就是,都把姐姐的腿打破了。昨天夜里......” 念娣话还没说完,张子铭已经走出了院子从侧墙翻出去了。 ...... 舒肤堂 包子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穿着锦衣带着恶奴的韩家公子。咬着银牙,卡姿兰大眼睛喷射出的怒意恨不得将眼前几人活剐了。 韩家公子韩岳山对着被打的趴在地上的小伙计猛踢一脚后道:“小丫头,你一个妇道人家。小小年纪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张家废物让一个丫头片子顶在前面,真窝囊!” “少爷是出去了,他要是在一定不会放过你!” 韩岳山带着身后的恶奴一阵大笑后,韩岳山道:“我好害怕!以为雇几个人吹嘘一阵,就真的了?张子铭那个废物要是能活捉五品高手,那我就能捏死一品!” 韩岳山嘲讽完张子铭,换了个笑脸道:“不过,能想出香皂这个好东西。这废物倒是有些脑子。既然那废物不敢出来见我,那你把配方给我,有钱大家一起挣嘛。” “我也不白要,这是二百两银子。算我买了。不过,拿了钱你们这铺子可就不能开了!” “我不会卖的!” 韩岳山不屑的冷哼一声,冲着身后的恶奴道:“给我砸!”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3章 笋干妙撒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恶奴得了令,自然嚣张。抄着手里得棍子,不管是货架上的香皂,还是店内得陈设,一律照砸不误。 韩岳山站在铺子门口,冷眼旁观。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舒肤堂得账房是张府老账房得二儿子,刚满十六岁。身材瘦小,手无缚鸡之力。 将包子往店内空挡的地方拉了拉,他知道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同龄女孩骨子里很倔强。 这伙恶奴可为了讨好主子,也不管女人还是男人。挡了他们摇尾巴的路就要打。 铺子砸的差不多了,韩岳山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铺子。现在我改主意了,不买了,你们要是不把配方送给我,我就天天带人来砸!” 那几个恶奴出了铺子,冲在韩岳山前面。冲散围观的人群。 “看什么看,再看腿给你打折!” 一个身穿短衣的干练汉子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道:“韩岳山,强取豪夺,你未免太霸道了吧!” “就是,就是。”围观的群众见有人出头,也小声的附和那名汉子。 “谁把裤裆没提起来,把你露出来!”一名恶奴提着棍子,打算给这个出头鸟长长记性。 “砰!” 恶奴恢复着手里的凳子,连那名汉子的毛都没碰到就被一脚踢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的呻吟。 韩岳山这才回头审视一番男子,气机沉稳。不是凡人,是个九品的武夫。 “给你两个选择,一,那条腿踢的人,自己打断。二,我废了你!” “你!”那汉子气血逆流,见过跋扈的,可也没直接就断人生机的。捏紧拳头,向前迈了一步的同时眼角开始颤抖,又退了回去。 “你,已经入了八品养气境?” 韩岳山虽然手里没有拿武器,但是能感觉到他在用气机蓄力。若是这名汉子敢上前一步,他就能隔空用气机一拳废了他。 这也是武夫到了养气境后质的一次飞跃,可以气机外放。 “我只给你三息时间!” “韩公子,是我错了,能否饶我一次?” “一” “韩公子,求你了。全家就只我一人养活,我要是残了一家人就完了!” 那名汉子已经跪在了地上,周围原本有些骨气的围观者知道韩岳山已经到了八品后也都低下了头。 临河县,原本有个养气境的蒋捕头。那已经是临河县的天了。 如今,蒋捕头已经死了,这韩岳山完全可以在临河县横着走了。怪不得,他敢大白天的砸人铺子。 韩岳山扫视一圈,那些恐惧的表情让他很受用。摇头继续数“二。” “我断腿!” 韩岳山微微点头,刚才被那名汉子踢飞的恶奴拿着棍子扔在了他身前,顺便对着那名汉子的后背猛踹了几脚。 那名汉子咬着牙,颤抖着拿起扔在地上的棍子。他缓缓抬起头,一个仗义执言的汉子,竟然流了下了眼泪。他不是害怕疼痛,他只是担心原本就拮据的日子以后就更艰难了。 看见韩岳山冷漠的眼神,还有身旁恶奴的嘲笑。那名汉子知道,没有希望了。 “啊!” “不行!”包子跑出铺子,护在那名汉子身前道:“我已经让人去报官了,你们再不走就要被抓了!” 对韩岳山来说,好戏被包子打断很不爽。而且这个女人很不懂事,要不是张家在临河县有些声望,他早就把这女人享用完扔给恶奴了。 “滚!” 韩岳山见自己的话被包子无视,面色阴沉挥手道:“去,把这女人给我扒了!” “好嘞!”几个恶奴早就等着了,要不是韩岳山约束,第一天来他们就想试试这水灵灵的小丫头了。 “你...你。不要啊,滚,别碰我。” “嘿嘿,小姑娘。放心,爷们不嫌弃,虽然被看了身子,爷们还是会把你养着的!” “咔嚓!” “啊!” 骨头的脆响,和那名口出秽语的恶奴发出杀猪般的尖叫。被吓得蹲在地上的包子缓缓睁开眼睛,那名恶奴怀里抱着胳膊,他的手被折断,吊在胳膊上晃动。 眼前熟悉的男人,正向自己伸出手,那张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将手递给男人的瞬间,包子感觉到了他手掌传来的温暖。此刻竟然如此踏实,觉得只要他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转念一想,那个韩岳山好像很厉害。打算将手抽走道:“少爷,快走。衙门的人马上就来了。” 张子铭却死死的握着包子柔软中带着茧子的小手,张子铭轻拍包子的后背道:“没事的,我把他扒了给你看!” “张子铭,你终于肯出来了?我还是以为你要缩一辈子。现在你打伤我的人......养气!” 韩岳山原本不屑的脸上表情巨变,张子铭的速度太快了。他来不及聚气,本能的将双手护在身前,打算抗下一击后再做打算。 张子铭经过几天的打磨,已经非常熟练聚气,凝气这种最基础的招式。再加上玄烨的助力,张子铭的实力不是刚突破的韩岳山能比的。 一拳轻易破开韩岳山的双臂,化拳为掌扇在韩岳山的脸上。没有停手,气机下沉,按着韩岳山的脑袋直接将他掀翻在地,砸在地上。 一声闷响,韩岳山的脑袋将青砖砸碎,鲜血横流。 武夫的体魄确实强健,换做常人早就晕死过去。韩岳山却还保持着清醒,趁着张子铭喘息时手从身后拔出一匕首,对着张子铭的身上刺去。 这一击,他已经凝气在匕首上。大家都是养气境,韩岳山瞄着丹田去的。一刀捅破丹田,直接废了。 挥刀的瞬间,韩岳山都已经想好怎么羞辱张子铭了。 “叮!”匕首好像捅在了铁板上,张子铭没有出招。等着韩岳山自我怀疑的拿起匕首看了看,又看见张子铭被一身金光包围。 “拿过来!”张子铭面无表情,接过韩岳山颤颤巍巍递过来的匕首。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和你的这群狗脱了衣服绕着临河县跑一圈。第二,我现在废了你。” “张子铭,你欺人太甚。” “嘭”张子铭飞起一脚,踹在韩岳山的丹田上。韩岳山先是被踢成虾状,然后猛地发射出去。撞在街边的墙上,一口鲜血喷出。 张子铭紧跟而来,用匕首尖点在韩岳山的丹田上咋舌道:“啧啧,八品武夫的肉身真坚硬。全力一脚都没踢碎丹田。” 韩岳山能感觉到衣服外匕首的锋利,这把匕首是他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玄铁匕首。张子铭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捅穿他的丹田。 “谁,谁在闹事!” 听见官差的声音,韩岳山本能的一抖。同时,他也感受到了那把匕首已经刺破了衣服贴在了他的小腹上。 没有理会官差,张子铭继续道:“选第几个!” “住手!” 张子铭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蹲在地上转头道:“赵哥,你来了!” 赵谦和衙役的捕快们看见张子铭,都是一喜。黄知县已经宣布张子铭已经答应做捕头的事了。 可看见张子铭用匕首顶着韩岳山,赵谦慢步往前走细语道:“子铭,不要冲动。” 感情是把我当成绑匪了?看来让这帮人光着屁股跑一圈的事成不了。张子铭将匕首扔在地上,上前搂着赵谦道:“当街行凶,抢砸商户。押回去,明天我好好审问。” “赵大人,明明是张子铭当街行凶。你看,他把我那仆人手打断了,他还把我打成了这样。” 还有力气说话呢,张子铭笑道:“你那仆人砸我铺子自己把手砸断了,你自己摔成那样。怪我?谁看见了,乡亲们,你们看到我打人了嘛?” 观看的群众都觉得官府的人来的太早了,要是再稍微迟一点的话就能看到好戏了。都摇头说没看见。 捕快们找了几个人,都说是韩岳山那伙人自己发狂,还要诬赖别人。 一切处理好,赵谦将韩岳山押在手里道:“行了,衙门还有事。我先回,明天,你上任了咱们再聊!” “上任?你们官官相护,欺压百姓!张子铭,你的等着!” 张子铭没有将韩岳山放在心上,这次去龙虎山,张子铭大开眼界。小小临河县,这些小鱼小虾真的不值得去注意。 “各位父老乡亲,感谢!大家都散了吧,改日我舒肤堂做活动,给大家发香皂!” “张子铭!好样的!”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引起了连锁反应。不断的夸奖声倒是让张子铭有些不好意思了,站在街上冲着人群不断拱手作揖。 有几个稍有姿色的姑娘,也都低头私语,说话间不断瞄着张子铭。估计怀春的少女都被眼前这实力不凡的男子钩了心去。 将围观群众送走,张子铭扶着腰感叹道:“看来,出名也废腰啊!” “少爷,你真厉害。”包子喜滋滋的跑过来,她没想到张子铭竟然这么厉害。原本她以为张子铭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吹牛。今天一见,才知道张子铭说的已经很保守了。 看着包子那卡姿兰崇拜大眼睛,张子铭道:“可惜,让你看不到雪白大屁股了!” “说什么呀!”包子娇羞的捂着脸,站在一旁不说话了。刚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瞬间就被冲淡了。 “感谢张公子搭救!” 张子铭冲着这名挺身而出的汉子道:“不用,壮士能为正义说话。为舒肤堂说话,应是我要感谢壮士!” 张子铭边说,边从怀里往外掏银票。却被汉子阻拦道:“我不是为了钱,我只是觉得那口气咽不下。” 气息浑厚,这人虽然长相平平。但是能感觉到他已经摸到了养气的门路,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破境。 “对,谈钱就俗了。敢问壮士贵姓!” “在下免贵姓谭,单名三儿!” 谭三?这名字起的也太随意了。之前,谭三说过家里很清贫,再加上身上洗的发白的衣物,浑身晒的却黑。张子铭猜测估计是做一些力气活儿,勉强糊口。 “做何营生?” 谭三思考几息道:“不瞒您说,我在你家租了几亩地,以务农为生。” “几亩地,这几年风调雨顺应该收成不错。” 谭三叹气道:“张老爷在这些大户里算是仁慈,租金也不高。但是交了杂七杂八的税粮,余下的勉强糊口而已。” 农民永远是最苦的,尤其是在这种封建王朝下。不仅仅没有自己的土地,而且还要按时缴纳税粮。遇上好收成的话还能过日子,要是有个天灾人祸。那就过不下去了! 过不下去怎么办,那就是反了。横竖都是一死! 不过,大燕国正值强盛,朝廷会从南方调拨粮食。不至于会有人被逼到造反。 一个农民,凭着自己的感悟。竟然能练到这种地步,这谭三有些东西啊。而且这人心怀正义,要是能收入麾下。万一日后也能成为上五境的高手,那自己也就能多一份保障。 “你有如此身手,怎么甘愿种地。不找点别的事做呢?” “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空有一身蛮力。学人家打鱼,半天连个鱼尾巴都没看到。我,也就这命了。” 有些妄自菲薄,估计是被剥削惯了,属于能种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也只会说几句。不会动手的那种人。 换做是张子铭,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韩岳山的一口牙敲掉。 “恩......来衙门做个捕快如何?” “啊?”谭三不敢相信,毕竟捕快是吃皇粮的。不管地里什么收成,每个月的俸禄都会发。这么一来的话,家里的状况就能好一些。 张子铭皱眉,他觉得谭三的犹豫完全没道理。捕快啊,这要是放到前世那个世界,几千个人争一个铁饭碗啊。 “愿意,愿意。张公子,你真能让我在衙门当差?” 哼,我就说。不仅仅是工资稳定,而且社会地位都会提高。你会不同意。张子铭故作不好办的样子,开口道:“此事难办。但是你放心,凭着你刚才为舒肤堂出头,我一定把事办了。” “我谭三谢......” 张子铭一把将打算下跪的谭三抓起,这个世界人怎么这么爱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跪父母!我不值得你跪,后天来衙门找我!”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4章 原来我才是小丑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对于包子,现在更多的是佩服。 一个只会洗衣的小丫鬟,竟然能想到了联合屠户,直接从养猪人手里购买第一手的肥肉。 再将油渣和残留的肥肉低价卖给各个客栈,小贩,用以炒菜的调味料。 另外,包子发现张子铭让自己抹了制作肥皂沥出来的油,有很好的保护皮肤的效果。 在临安县城北面的瓷器铺子里,购买了许多陶瓷小罐。用小木块一塞,又成了一件可以狂敛银子的宝物。 不过,包子也知道自己的薄弱点。就是没有读过书,等着张子铭给起个名字。 张子铭故作深沉思虑片刻后道:“就叫润肤露!但是,要是按你这么给人家卖,估计没几天就被人砸招牌了!” 包子一脸不解,明明自己用起来很好。 “这东西叫甘油,有很强的吸水性。直接涂抹,很容易让皮肤更干裂。你要兑水,一份油,九份水。而且,给客户卖的时候要强调,只能涂在手上。不能抹脸!” 包子瞪着大眼睛,她觉得张子铭是奸商。和卖酒兑水是一个性质。 张子铭让包子拿来之前送给她的那瓶对比完,包子才稍微信了一点。 然后就是不断的解释,比如过敏,体质等等。这种很好理解的词汇,张子铭把脑袋想炸了都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词来给包子解释。 一直到挑起油灯,包子的两个妹妹催促睡觉,包子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张子铭忽然有些讨厌这两个小孩,他连今晚的各项运动的顺序都想好了。 寂寞的夜,上床打坐! ...... 去县衙上任捕头的事张父和张子铭都没有告诉张母,所以张子铭只能跳墙,步行前去。 临河县算上周边村落,常住人口不过区区七万而已。 其实,县城并不大。骑马,对这个远离京城的偏远小县城来说,只是一个显摆财力的行为而已。 在街边买了两个包子,老板笑嘻嘻的多送了两个。 街道两边零星几家商铺的小伙计才迷迷糊糊的开门,打扫卫生。 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这个时代没有早八这一说。虽然刚刚过了卯时,除了要去地里监工的“周扒皮”。一般人不会这么早就出门。 县衙是巳时一刻点卯,换班。 张子铭走进县衙大门时,所有的捕快都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前院等着了。 等到点卯时,捕头会训话。然后安排今日的工作,巡街,外出等等。有时候知县也会吧吧几句,激励一下士气,或是提升一下威望。 张子铭对这种做法很嫌弃,之前每次站在院子里,蒋捕头说完话。他很想拍着手喊:“好,很好,非常好,会更好!” 这是糟粕,一定要摒弃。张子铭打算从他说了算的时候,就要把这东西杜绝。尤其是早会和晚会这种东西。 不是说张子铭前世是个大一的学生就没遭到社会的迫害,而是他要自己打工养活自己。只是更早的让自己掉进社会的大染缸里。 捕快们看到张子铭走进县衙,都举起抱拳:“张捕头!” 张子铭咳嗽道:“各位兄弟,小弟不才。今后还望大家多多帮忙,一起维护县城治安!” “请张捕头训话!” 张子铭顺着声音源头看去,是一个长着贼眉鼠眼的中年人。手里拿着点卯簿子,估计是老师爷辞了差事,县衙新招的师爷。 想来,不是塞了钱就是那新来的知县的人的某个亲戚。 院子里的捕快们很多都是和张子铭当初一起当差的熟络人,要是放在之前。这帮人能用吐沫淹死张子铭。但是,这段时间,张子铭太神勇了,谁敢不服。 张子铭笑着将师爷搂到怀里小声说:“您就是新来的师爷?” 长着一张耗子脸,小眼睛的师爷一笑起来像个田里的大灰老鼠。点头道:“张捕头,是。” 张子铭拿过点卯的簿子,拿起来看了看。发现很多弟兄都被画了点缺。这帮弟兄里,是有几个稍微懒惰的,但是连赵谦都被画了点缺。那就说明这又是喜欢刁难人的亲戚户。 面由心生啊。张子铭心里感叹,将点卯簿拿到手里低声道:“敢问师爷和知县大人的关系?” 师爷一看,张子铭确实是个聪明人。很上道,笑道:“那是我表弟!” 张子铭故作震撼,把簿子拿到身后道:“呦,您不早说。点卯这么累的的活哪能让您干。以后,您就歇着,这活我来干。” “恩?张捕头,这不妥吧。” 有点权力显你能了?张子铭面色一沉:“从今往后。其他人点卯我不管,这帮弟兄,我亲自点。你要是不服,找大人告我去!” “好你个张子铭,你等着。” 师爷应该是听说了张子铭的实力,不敢当面起冲突。吹胡子瞪眼的走了,一定是给知县添油加醋的告状去了。 “子铭,干的好。这家伙来了半个月,我这个月俸禄都快被扣完了!” “别子铭子铭的叫,叫大人!” 张子铭笑道:“可别,诸位年岁都比我大。叫子铭亲切,都别站着了,有事就忙去吧。没事就回班房歇着。” 众人笑着散了,赵谦刻意等了几步。 当了捕头,就有专门的“办公室”了。是一间在前堂厢房旁边的小屋,张子铭自然熟悉不过了。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凳子一张桌子。最角落有张床,床上铺着薄薄的毛毡和青色的床单。被子也是县衙统一的青色棉花被。但是,是新的。 床头给张子铭准备好的捕快服和佩刀。 大燕的捕快服都是蓝色的麻布短装。捕头捕快并没有区别,只是佩刀由宽口牛尾刀换成了裹着黒牛皮的丐版燕翎刀。 刚坐下打算把衣服换好,赵谦便到了门口:“张捕头,赵谦有事求见。” 把赵谦迎进来道:“张哥,别折煞我。以后,还是叫子铭听着亲切。” 赵谦一脸愁容道:“子铭,你刚刚上任。就得罪了师爷,万一黄老爷穿小鞋怎么办。” 要是新来的知县这点眼界都没有,那还不如娄知县。能和朱凌峰搭上话,想必不是傻子。 张子铭笑道:“没事。昨天抓来的韩岳山怎么样了?” 赵谦叹气道:“昨天夜里就放了,韩老爷交了五十两银子。另外又给了一百两说是补偿给你,估计等会儿账房就给你拿来了。” 张子铭点头,其实他早就想到了。 “张捕头,黄老爷叫你过去一趟!” 一个衙役在门口报信后就走了,张子铭和赵谦对视一眼。 赵谦脸上的愁容更多了,反倒是张子铭却饶有兴趣的顺着小路一路轻快,面见黄知县。 黄知县今日倒是穿了一身白底墨竹丝绸长袍,玉箍束发。配上那撮小胡子,倒真有那种大氏族读书人的气质。 见张子铭进来,黄知县笑脸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张子铭坐,凳子旁的桌上放着一杯热茶。 “于胡,给张捕头道歉!” “啊?” 两个啊声,一个是师爷于胡的嘴上发音。一个是张子铭心里的感叹。 张黄知县直接当着张子铭的面把这位表哥的面子扔在地上摩擦呀。 “啊什么?本官带你来,不是制造矛盾的。道歉,然后忙你的事去!以后,捕快们的点卯,你就不用管了。” 于胡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张子铭道歉,张子铭赶紧站起来抓着于胡的手道:“不用,不用。都是自家人。” 于胡拉着鼠脸,感觉到手心上凭空多了一个小硬块。顿时喜笑颜开,出了屋子。 “子铭啊,在本官面前。做此小伎俩,是给本官敲警钟啊!” 黄知县自然是看到了张子铭的小动作,张子铭笑道:“师爷知道衙门没钱,克扣些银子也是一片苦心。不能让师爷寒心不是。” 黄知县见张子铭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示意张子铭品茶。 “这茶是本官从家乡带来,虽不是什么名茶。但茶香醇厚,是本官的挚爱。” 张子铭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喝茶。按照常理,甜枣给完了,就要说事情了。张子铭在等他开口。 “昨天夜里,韩家送来的赔偿金。本官完了让账房给你拿过去!” 张子铭放下茶杯道:“大人,这钱我想留在县衙。楼知县在任时,县衙穷的连饷银都发不出来。大人上任本县,接了烂摊子。这钱,留给县衙吧。” 黄知县摇头道:“公是公,私是私。怎能混淆,拿回去吧。” 张子铭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道:“大人,你看弟兄穿的差服。屁股和腿上都磨得发光了,好多人都打了补丁。我本来想掏钱给弟兄们换一套,弟兄们肯定不好意思。” “我思来想去,还是银子放在县衙。衙门出面给弟兄们换新衣服,穿的精神。也壮咱们衙门的面子不是。” “哈哈哈哈,你倒是会说话。也罢,难得你一片苦心。完了让账房纳入库里!” 纳入库里?多半是纳入你的裤兜里吧。张子铭对县令初步印象是贪财,但是格局大。这种人要是心里有抱负,其实也能干出来一些利民的好事。 “那就劳烦大人了,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黄知县伸手道:“别急,还有重要的事没说的。”黄知县边说,边从一旁拿出来一份文书递给了张子铭。 别,别单独给我给这种东西。晦气!张子铭内心吐槽,接过文书一看。很正规,是上一级知府下发的。 “卧槽?一钧(三十斤)地龙(蚯蚓)?” 黄知县道:“本官也很不解,上头要这么多地龙做何用。卧槽是什么意思?” “卧槽就是厉害的意思!” 黄知县以为这是临河县的方言,点头道:“本官还没来之前,朱大人说起你时评价颇高。本官也是初来乍到,子铭如此卧槽,不如就先把这点小事办了吧。” 黄大人......卧槽不是这么用的啊。地龙,又叫地阳虫。和前世的蚯蚓差不多,但是在大燕,被证明有生津补气,滋阳补阴的作用。 “难道是京城里的那帮官老爷都得了不举之症?”张子铭接下任务,从黄知县的屋子里出来。 回去时,赵谦已经走了。看排班录,今天是到他巡街。张子铭换上衣服,带上佩刀。 出了衙门,迎着一路上熟人的恭维。张子铭到了一处民宅外停了下来。 院门紧闭,屋里时不时传来一阵打骂声。 一脚将门踹开,七八个人扎着马步。刘青云手里拿着一柳条正打算给一个偷懒的汉子来上一下。 张子铭这一脚,吓的院里的人猛地一抖。 见是张子铭,刘青云一脸崇拜之色三步并两步从屋里拿出来一个凳子,让张子铭坐下。 “哎呦,张儿哥,升捕头了。恭喜恭喜。听说你昨天把韩岳山打的满地找牙。真痛快啊,这狗日的之前可没少欺负咱们。解气!” 张子铭冲着捏着拳头叫好的几人摆摆手,示意低调道:“刘青云,你修为如何了?” 刘青云尴尬的挠着后脑勺道:“还差点,总是找不到气脉。” “把手伸出来!” 将气机从手中传出,控制着气机去感应刘青云的丹田。一路畅通,刘青云也感觉到了什么。 不是石人,看来我真是非酋啊。 “吸气,呼气。感觉到了嘛,有股热气吸入腹中!” “有,感觉到了。” “呼~”张子铭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自语道:“朱凌峰当日保持那么长时间都没这么累,看来,我还差的很远啊。” “记住这个感觉,慢慢去练习。要是这都不能破境,那以后就止步于此罢。” 张子铭装了个大的,把破镜说的如此轻松。以至于面前这几人把张子铭当成了天才。 “我就说张儿哥天赋异禀,你们还不信!” “行了。马屁先别拍,这次来给你个任务,去抓来一钧地龙,不白干,事成之后,每人五两银子。” 几人听见如此多的地龙先是脸色发苦,听到银子后又眼射金光。当下就开始寻找铁锹铲子打算挖银子去了。 刘青云把脑袋靠近,低声说:“张儿哥,我这有个壮阳的方子。要不,你试试?” “滚!是衙门要的!” 刘青云露出一副我懂的样子,冲着另外几人眨了眨眼。大伙儿都憋着笑,扛着锄头打算跑出院门好好放声大笑。 “我成小丑了?“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5章 消失的马车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汴梁通往肃州,十六车宽的官道上。 由五十人左右的行队缓缓而行,行队首尾是大燕守卫都城的御林军。金甲眩目,身材魁梧。 中间是穿着黑底飞鱼服的校监司,骑着马在两辆装潢富丽的马车旁默默赶路。 在京城平平无奇的普通马车,走在官道上却成了抢眼货。 几个做拦路抢劫的小贼远远看见后躲在官道旁伺机等待。为首的御林军把总眼神凌厉,冲着躲在反斜坡后的方向微微眯眼,便将那几个小贼吓破了肝胆,撩腿就跑。 马车内,两个身穿青袍的官员品茶闲谈。 左边那位是留着八字胡,国字脸的刑部五品郎中张之维。左边是意气风发,束冠白面的工部五品郎中左文。 两位都是朝廷特遣,为那一封密信,去临河县验真假的钦察。 张之维将手里捧着的热茶放在茶桌上,看了一眼三十刚刚出头的左文笑道:“左大人刚从翰林院转任,就被尚书大人器重。要是临河县当真有猫腻,左大人平步青云啊。” 左文深谙为官之道,张之维这一番捧杀诛工部的心啊。就算临河县真的有问题,左文就要踩着工部所有同僚的失职之罪拿些微不足道的名声。 要是事情处理不妥当,回京后迎接他的就是被工部同僚们排挤到鸟不拉屎的角落去了。 “张大人也不赖啊,老当益壮。密信刑部上上下下在京城翻了两个月。最终让张大人来收尾,可见张大人在刑部果真是举足轻重。” 左文分别暗讽了张之维老,官场到头了,拿他当冤大头了。张之维见嘴上和这个大仕子讨不到好处,把茶杯又端起来道:“个人荣辱,与百姓相比。自然不足挂齿。本官多嘴一问,若是临河县出了问题,会是什么局面。” 左文收起了读书人那股桀骜的表情,面色沉重道:“中游不治,放任大潮肆虐下游。三府六州都将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张之维也皱起了眉头道:“本官宁可那封密信只是一个玩笑,也不愿再看到五年前那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左文附和点头,然后又开口道:“离大潮还有一个月,若是此次与张大人能联手找出真相。自然来得及。” 张之维道:“希望如此。不过,圣上让阴阳家的妖女随行,不知道有何深意啊。” 左文瞄了一眼张之维,圣上将那妖女放在行队里。自然是为了神珠的事情。神珠一直由阴阳家所在的钦天监以天地灵气滋养。 这次阴阳家极力要陛下把神珠送去后金,明眼人都知道里面有问题。但,也不是身穿青袍的官员所能接触到的。 张之维这个老狐狸,想从左文这里撬些把柄。却没想到左文只是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 张子铭这几日也没消停,从存放卷宗的暗室里取来的卷宗一直放在桌子上,没来的及翻看。 临河县出了很多假银子,数量不多。每次都是购买些贵重东西,真的大块银子配合两三两散碎银子付账。 稍稍不注意,就收了假银子。 一来二去,摆在县衙桌子上的假银子已经足足一百两了。 起初是由捕快蹲点,抓人。但是询问了那些收到假银子的商铺老板,都记不清那人的模样。 大概记得身形,每个人却又说法不同。有高有低,有矮有瘦。 这就增大了抓捕和破案的难度。捕快们一时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最后,这案子就落在了张子铭的头上。与附近县衙的捕快飞鸽传书,得知附近县城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以至于张子铭都有些头大了。 按张子铭的想法,制作假银的成本已经和真银的价值差不多了。这就相当于花了五十块真钱做了五十个假的一元硬币。 何必多此一举呢? 张子铭打算蹲点,趁着谭三捕快的身份还没暴露。让他先去街上转悠,碰碰运气。 之所以那些捕快抓不到人,估计很大原因是都已经混的面熟。很容易被人发现。 果然,蹲守三天后谭三有所收获。一个外乡客商在购买了大量布匹后,留下了十两散碎的假银子。 不过,等张子铭几人追出县城时,原本几位瞩目的马车却消失了。 张子铭和谭三带着的两名捕快在官道上追了半天,硬是没有发现马车的踪影。 临河县附近多连绵黄山,马车要是真的钻到山里。确实不容易找到。 可,让几人奇怪的是那车辙印明明是顺着官道走的,每一条进山的路上都没有车辙留下的痕迹。 难道,偌大的马车凭空消失了? 追寻一直持续到半夜,四人打算在荒草滩留宿。 对于这个村子,张子铭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个杀害妻子的张大就住在这个村子。 村长得知几人到来,特意让儿媳妇烧了一尾新鲜的黄河鲤鱼,连拉带拽的将张子铭几人带到了自己家中。 和村里的其他房屋一样,都是茅草屋,篱笆院子。不过,村长家的茅草屋更多些,三面房屋,西面留空。 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式的格局。 坐在屋中,鲤鱼的鲜香气扑鼻而来。村长给几人添上酒道:“各位大人尝尝,这是老朽自家酿的酒。” 四人追寻半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阵风卷残云,桌上就剩下了残缺的鱼骨。 吃饱喝足,张子铭问道:“最近村里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来过?” 村长思索一阵,先是摇头。然后想起了什么,猛然道:“是有过,傍晚时分有个富商路过村旁。和老朽要了碗水喝。那富商真有钱,穿的西蜀锦绣,临走前还给了老朽一两银子。” 谭三坐直了道:“可是黄色的?” 谭三自然不认识什么锦绣,只知道那是很贵的衣服。 村长点头道:“没错,黄色。上面绣着的是不认识的花样。看起来,有点像西蜀深山里蛮族的图腾。” 这老头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一个村长竟然认得西蜀锦绣,而且还知道蛮族图腾。 村长见张子铭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解释道:“大人,说来惭愧。老朽年轻的时候跟随叔父们在西南修缮落妖长城。自然对西蜀比较了解。” 张子铭点头道:“你把他给你的银子拿出来我看看。” 村长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桌上,四人拿起一看。假的。 村长气胡胡的道:“穿着一身几十两银子的衣服,竟然用假银子欺骗老朽。人心不古啊!” 张子铭任由村长发泄完问道:“你还记得那人的模样,往何处去了嘛?” “记得!”村长不假思索的张口说话,众人翘首以盼。但是村长好像忽然失忆了一般,脸上充满了挣扎的表情。他在努力让自己回忆。 几息后,村长皱着眉头道:“对不起大人,我忘了。明明感觉就在脑子里,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坐在桌旁的四人相互对视,这和城里那些收了假银子的人反应是一样的。 张子铭觉得这人应该是会某种秘法,能让看到他的人忘记他的模样。就像是自带马赛克一样。 谭三道:“黄昏时分,看来咱们晚了一步。” 张子铭摇头道:“大量布匹,一辆马车。就算是良驹,也跑不过我们。除非是多匹马。” “不是,就一匹!”谭三和村长同时开口,这一点他们非常肯定。 要是这么说,神秘人的脚力真不是凡品啊。 几人商议一番后,得到一个肯定追不上的结果。打算睡醒了先回县衙。 众人睡着后,张子铭走出了屋子。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打坐吐纳。武夫养气境后是修神,张子铭因为同修道家功法,所以元神比寻常武夫更强。 经过这些天的吐纳,张子铭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些门道。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到七品了。 不过,道家体系筑基之后是寻道,这就意味着他要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道,才可破境。 凉风习习,张子铭缓缓睁开眼睛。 雨滴打在脸上,溅落在四周。随后,大雨而至。 “真的被骆冰河说中了嘛?今年的雨季来的更早!”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6章 获得蜀绣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六月二十三,小雨。 这场雨下了三天,淅淅沥沥没停过。地处北方的临河县倒是一片雾气朦胧,像极了塞上江南。 屋子里被褥潮湿,院子里到处是积水。 衙役们披着蓑衣在院子里扫水,羡慕的看了一眼不用点卯的捕快们三三两两的往班房里走。 跟在捕快身后的,是河道道员,一旁的小吏撑着油纸伞给自己大人挡雨,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雨水浇透了。 道员大人目标明确,他是来找黄知县的。 金道员的前来,自然有门子已经通报了黄知县。不过,黄知县好像对这道员没有什么好感。 让人把金道员带来了前堂的侧房,续了两杯茶水后。黄知县才姗姗来迟。 “金大人,有失远迎。手头上的公务太多了。” 金道员起身弯腰道:“无妨,黄大人初来临河,想必自然繁忙。那我就直说,免得打扰大人。” “大人请说!” “我河道衙门接到上游来书,今年的河汛可能来的稍早。但是,衙门内现银不够,想来黄大人这里先借点银子,招集河工。” “没有。” 金道员见黄知县一口回绝,好似意料之中。拿出一份文书道:“黄大人看,这是知州大人下的文书。” 黄知县打开文书后放在一旁道:“不要拿知州来压本官,就是知府来了,我衙门也没银子。” 金道员点头道:“这我自然知道,娄知县这几年坐吃山空。县衙当然没银子,但是,临河县的那些乡绅是有钱的。大人一句话,四个乡绅每人五百两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 黄知县面色深沉,金道员道:“我可以给你们县衙打一份欠条。” 黄知县思索片刻道:“治水修堤,本官也该义不容辞。但是,本官只负责牵头,河道衙门和乡绅自己去谈,本县衙不参与!” 金道员考虑一阵后道:“可!” ...... 张子铭今日休沐,在舒肤堂坐了一阵,生意火爆。 虽然赚的都是小钱,好在积少成多。拿出账本一看,盈余五百两差点惊掉了张子铭的下巴。 果然,无论什么地方。女人永远都舍得给自己投资。 和包子聊了两句,打算从母亲那里把包子的卖身契要过来。包子给他赚的钱,足够还她自由身了。 从舒肤堂出来,老远就听见有人高喊。 张子铭闲来无事,打算去凑凑热闹。最近假银案搞得他头昏脑胀,自然不放过能看戏,缓解心情的好机会。 喊声来自于最热闹的十字路口,正中间摆着一个高台。 高台上一个河道衙门的衙役手里提着锣,一边敲打一边高喊。 张子铭看到骆冰河坐在一旁,穿着官服戴着乌纱帽正提着毛笔一一记录前来报名的百姓。 张子铭挤上前去,骆冰河没有抬头道:“衙门招河工,一天两钱。包吃住。可以的话签字画押,明日到河边集合!” 张子铭没有说话,骆冰河依旧低着头刚把上一位的信息写完道:“姓名!” “张子铭!” “张......子铭?你怎么来了?”骆冰河猛然抬头,将手里的笔放下。冲着一旁的小吏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登记。 与张子铭走到一旁,骆冰河笑道:“原本打算招募完河工,去府上拜访张兄。不巧,今日得以相见。” 张子铭不太喜欢文邹邹的说话方式,觉得很拗口。 “不错啊,现在穿着绿袍。有些样子了。” 骆冰河不好意思的低头后道:“还是多亏了张兄。我的治水方案已经递给道员大人了,他让我先招集河工。赶在河汛来临之前,一定能挖开甬道,给下游减轻压力。” 张子铭觉得自己赌对了,说不定自己的名字真的能刻在治水碑上。 “你小子不错啊,还真说对了。不过,你说的甬道是什么?” 一提到治水,骆冰河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这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平常治水,上游清淤,下游筑堤。治标不治本。之所以选在临河县,是因为这里地势稍抖,沿河两岸再挖一处河道。冬岸多田地,可以灌溉,分流后继续入河。” “西岸离祖力河不过区区五里,引黄入河。这样,祖力河水流也就大了,沿河百姓灌溉就更方便了。” 张子铭皱眉道:“你这是要南水北调啊。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多少银子。区区一个道员,能说了算?” 骆冰河却挺直了腰杆,胸有成竹道:“大人说会呈递给总督的。要是按我这个方法,不仅会减轻下游压力。而且清淤会更方便。当然,今年还是尽快先挖通两河,日后可以慢慢动工。” 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人家都把你派出去当记账的了。你还在这做春秋大梦呢。张子铭心里吐槽,可又不想打击骆冰河的自信心,开口道:“有胆识,我看好你!” “张兄也不错啊,已经成捕头了。想必日后也一定能加入校监司,入京为官的。” “借你吉言,那骆兄你先忙。我还有点事!” 张子铭拍了拍身上的雨珠,觉得自己那五百两打了水漂了。 从闹市出来,张子铭一路小跑到醉仙阁。虽然紫嫣在自己去龙虎山的那几天就已经去京城了。 但是,张子铭速度快这件事在醉仙阁已经传开了。听说这两天来了一个新人,张子铭打算去为自己正名。 那个相熟的小龟公也同紫嫣一起走了,老鸨子依旧风姿绰约。下雨天,虽是白天却也汇集不少饕客。 有意无意的在老鸨的巨物上揩了几把油,老鸨子欲拒还迎。将张子铭送进了新人的房间。 艺名月影的姑娘穿着比紫嫣大胆,该有料的地方一两不少,不该有的地方又一两不多。 如果将张子铭见过的女人排个顺序,不算前世。这女子能排第二,比眼睛的话排第三。 月影从床上爬起,眼神迷离。这个天气确实是睡觉的好天气。 “公子请坐!”这句话说的冷冷清清。柔荑轻点茶壶,为张子铭倒上茶水便皱在桌上发愣。 “姑娘心情不好?” 月影回过神,轻语道:“不瞒公子,昨夜来了客人。我精心服侍,一夜没休。可那人却给我留了一把散碎假银子。” “假银子?在何处?我看看。” 月影落寞道:“被妈妈拿走了。男人呐,怎么能如此狠心。算啦,不扰公子雅兴,公子是想听曲还是要奴家服侍。” 你刚告诉我和别人战斗了一夜,现在让我续上?张子铭摇头道:“这种事自然要两情相悦,不知那人的样貌姑娘能否告知。我可以替姑娘出了这口气。” 月影眉头微皱,和村长的表情一模一样。 “明明刚才还记得,怎么忽然就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连那人的模样都忘记,不过,那人送给我一尺蜀绣。样式好看,本来打算做个贴身衣服。不如送给公子,以表歉意。” 拿过蜀绣,轻薄的丝料上绣着两只寰雀。栩栩如生,连鸟爪上的黄色覆皮都片片绣出。 张子铭点头,从胸口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道:“算我买的!” 月银摇头拒绝,张子铭知道十两银子可买不来这一块蜀绣。但是,他还交了四十两问阁钱呢! 张子铭出了门,偷偷从二楼一侧跳窗而走。要是再被人发现,他就真的说不清了。 老鸨闲逛时发现月影的门开着,进门时桌上空空如也。知道张子铭已走,老鸨将门紧闭后道:“张公子给你留了什么诗?给妈妈念念。” “诗?什么诗?” “哎呦,你个蠢丫头。方才那位张公子就是给紫嫣送诗的那位啊,人家紫嫣现在在京城的名气都打开了。你呀你呀,银子赚不来,还让我赔钱。笨死你算了!” 老鸨摔门而出,月银怔怔的看着窗外淅沥沥的小雨。两行悔泪从眼眸中流出。 ...... 御林军在临河县外做了交接,便转身复命去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看到了临河县的城墙。 留下的一队校监司十个人,负责保护两台马车里的两男一女,或者说只用保护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就行。 领队的是张子铭的老熟人,魏虎。 不过,这次魏虎的左脸上多了一道伤疤。伤及左眼,被带着的黑色眼罩给挡住了。反而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骑着一匹浑身漆黑的踏雪两驹,走在最前面。 校监司的鲜明“制服”很有威慑力,沿路百姓都很识趣的躲开,然后投来羡慕与畏惧的眼神。 车队走进临河县内,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第一辆马车的布帘被撩起,张之维露出脑袋看了一阵后又缩了回去。 “到底是山野小城,没什么看头。不过,左大人。估计咱们这趟是白跑了。” 左文疑惑道:“张大人何出此言?难道阴阳家掐算卦象的神术?” 张之维笑道:“左大人真会取笑老夫,你我都是圣人弟子。怎么会学那些东西。不过,刚才路过一个街口,我看到河道衙门在招河工。这就说明银子还在,密信是假的。” 左文摇头道:“工部拨款两千两,信中提及一千两。剩余的钱,可以先将民夫们骗上一阵,或者做做表面工夫。张大人武断了。” 张之维道:“这个日后再说,本官随口一说而已。不过,这次左大人绕过州府,直奔县城而来,本官倒是觉得是手妙棋。就怕,上面的人不开心啊。” 左文道:“朝堂风云,派系争辉。对于我,毫无意义。要是张大人害怕得罪上位,密报中可将责任推诿与我。或是递折子也可!” 张之维老脸一红,咳嗽道:“只谈案子,谈案子。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左大人只管放开手脚去做。本官,绝不另加谗言!” 左文颔首,也将布帘撩开。一眼就看到了路旁一个奔跑的青年,怀里抱着一块蜀绣。 “如获至宝的武夫,蜀绣啊,一晃八年,已经很久没有回蜀州了。”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7章 魏虎半夜来叫门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回到家中,张子铭给张母请安。 张母身旁坐着一名清秀的女子,面容姣好。不知张母和女子说了什么悄悄话,两人都捂着嘴窃笑。 见张子铭走进来,张母推了女子一把。两人止住了笑容,张母道:“铭儿,这是白西县王家的姑娘。说起来,王家和咱们张家还是世交呢。快来陪娘坐会儿。” 娘啊,你怕是想让我陪这位姑娘坐会儿吧。张子铭没有上前,冲着姑娘弯腰道:“王小姐。”起身继续道:“我爹呢?” 难得今日张母心情好,没有太多计较笑道:“说是县衙有事商议,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县衙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说什么?” “没什么,有些着凉了。我先回去休息啦。你和王小姐先聊,告辞!” 回到院中,因为下雨的缘故。两个小妮子难得没有在院子里吵闹,估计在屋子里睡懒觉呢。 将蜀绣放在桌子上,张子铭拿出一张纸,继续开始画蜘蛛网。 首先肯定,这人肯定是蜀州人。从那些目击者的描述中,推断出此人很富有。 那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一个富有的人会做假银。而且,身怀秘术,这种人一不求财,二不害人。那他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无聊?每个人散几两假银子,其实对受害者来说,损失都不是很大。 但是都加起来,数量已经很可观了。 在纸上画画写写,一张纸被画的乱七八糟。张子铭没有注意张父已经走进了屋子,盯着那张纸上像是苍蝇爬的字迹,皱着眉头道:“你也该抽空练练字了。” 张子铭不好意思的将纸攒起来道:“爹,你今天去县衙是有什么事嘛?” 张父道:“黄知县牵头,让临河县这几家富商们每人给河道衙门借五百两银子。等工部的拨款下来,就如数奉还。” 张子铭道:“你不会真的相信这银子能还回来吧。” 张父洒脱一笑道:“不还就不还吧,就当是回馈给父老乡亲们。原本我担心你以后,现在你有自己的事业,我也就不担心了。” 您倒是财大气粗,五百两银子,那得买多少亩良田。不过,那姓黄的真贪啊,这次牵头,不知道又要拿多少回扣。 “好,有钱难买您开心。对了,咱们的铺子上为何没有收到假银子?” 张父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柜上的伙计们平日里细心吧。不过,你抓紧把放假银的人找出来。那都是血汗钱,听说,这几天赌场里庄家都用假银子乱芋充数,太狂妄了。” “赌场赢真钱,输了就用假钱。这是很拙劣的洗钱手段!” “什么是洗钱?” “对啊,洗钱!我怎么没想到。” 张父见张子铭忽然发狂,说听不懂的话。还以为自己给儿子太大的压力,是啊,年纪轻轻就做了捕头。应该压力不小,张父拍了拍张子铭的肩膀道:“今天黄知县对你赞不绝口,你爹真有面子啊。没事,你别有压力,慢慢来!” 张子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案子里,不知道张父什么时候出去的。回过神来,张父已经出去了。桌上放着两张银票。 收起银票,张子铭自语道:“怕引人注意,那就一点点的销货。而且那人自带马赛克,又有那种变态的脚力。完全不用担心被跟踪。完全可以假设成洗钱。” “他既然会那种自己带马赛克的能力,那肯定不会为自己洗钱,没必要。那就是受人雇佣。父亲又提到赌场这条线,说明那人的速度太慢了。背后金主自己加了一条线,意图加快洗钱速度。” 有了线索,张子铭如拨云见日。 在院中打了一套擒拿和之前“张子铭”收集起来的拳谱。汗都没出一滴。 看来,要找个真正适合武夫的功法了。可这临河县,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从哪儿找去啊。还是要抽空去趟京城,要和朱凌峰要些好功法。 关上房门,继续打坐。 ...... 县衙内,张之维和左文坐在大厅的正中,黄知县不卑不亢的坐在侧面椅子上。 校监司的番子被屏退,黄知县先开口道:“两位大人,按说有工部和刑部的文书。下官自当协力配合,但是让下官保密,这事下官做不了。到时候州府怪罪下来,我这区区七品小官,扛不住。” 左文道:“本官查的是河道衙门,与你有何干系。” 黄知县道:“既然与下官无关,二位大人何必来我临河县衙。直接去河道衙门就可以了。” “你!” “左大人,稍安勿躁。”张之维在一旁打圆场,继续道:“黄大人,也请不要猜忌。此事,只为查案。若是黄大人任职期间,临河县出了问题。一样逃不脱,不如我们各让一步,给我和左大人三天时间,如何?” 黄知县默不作声,张之维笑道:“好,三日后黄大人即可向州府汇报。不过,本官需要和黄大人借个人。” “张子铭?” “不借!” 张之维:“......” 左文道:“黄衡,张子铭是牵扯本案。我等依照呈现也要问话,你借也得借,不借还得借。” 黄知县笑道:“既然如此,大人直接去问话即可,何必问我?” 左文瞬间面色涨红,要不是圣人之言刻入骨髓。左文恨不得上前和黄知县大战三百回合。一甩袖子,直接大步向外走去。 张之维快步跟在后面,出了县衙。张之维道:“左大人,你一心做事的态度让本官敬佩。但是,官场不是翰林院。如此行事,怕不长久啊。” 左文道:“区区七品县官,如此蛮横。我大燕还有什么君臣纲礼可言。” 张之维无奈摇着脑袋笑道:“左大人啊左大人,我们这次来。虽说河道衙门属于工部,但是终归只是隶属于工部的下设衙门。要是出了问题,首当其冲的是礼部。朝堂上,吏部和礼部走的最近,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左文思索道:“你说吏部尚书,黄景涛?” 张之维点头,左文捏了捏拳头。前任知县把吏部的人拉下马,吏部尚书把自己儿子放在这里。居心叵测啊。 “所以我们这次直奔临河县是对的,现在就要趁其不备,查抄账本和银库!” 张之维本想阻拦,但是左文已经将魏虎叫到身旁。安顿几句后无名校监司催马往河道衙门而去。 “这个急性子,等等本官!”张之维向已经走远的左文追去。 ...... 张子铭大作吐纳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渐渐放大。然后是激烈的敲门声。 平常武夫自然没有这么强的元神,不过,张子铭方才突破武夫八品,进入七品修神境时,发现自己的五感有了质的飞跃。 这得益于老天师玄烨为他打下了夯实的基础。道家更注重元神和气机的修炼,所以,武夫们头疼的修炼元神的境界,反倒对张子铭来说异常轻松。 睁开眼睛,深夜叫门,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到达张府的前门,张子铭看到身穿黑底飞鱼服的校监司,脸色阴沉了下来。 看到魏虎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魏虎见张子铭自己出来了,开口道:“张子明,左大人和张大人有请。和我走一趟吧。” “这不是魏大人,您不在京城呆着。怎么又跑临河县来了。你的眼睛怎么了?左大人和张大人是谁?” 魏虎忍不住将手握在佩刀上道:“废话连篇,走,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小小养气境的小菜鸡,要不是穿着这身皮。我现在就和你算算旧账。 “那您请!” 魏虎和两名校监司番子将张子铭带到了一处民宅里,简单的一进砖房。院门内侧有两个校监司番子把守,一眼看到头的院子里两名番子在来回巡逻。 堂屋的油灯点亮,两边侧房的没有点灯。最小的厢房虽然没有电灯,但是却发着白色的光芒透过窗棱照在院中。 魏虎推开堂屋的大门,里面摆着好几张桌子。桌上摆满了账本,两名校监司的番子长在疯狂翻阅清点。 “这是刑部的张大人,这是工部的左大人。二位大人,你们聊。” 两位穿着青袍的大人将清点账目的校监司番子屏退后,左文先开口道:“你是张子铭?” “二位大人,不知深夜唤小人何事?” 张之维道:“你不用紧张。我们叫你来问下事情。本官接下来的问话,你一定诚实回答!” 张子铭道:“二位大人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张之维问道:“当日狄大人腹中藏着的密信是你找到的?” “是的,但是小人没有看。这点,张函和魏虎两位大人能作证。” “本官便告诉你,密信中说工部拨给河道衙门的治水银两已经被转移走了。现在,收信人不知,银两在何处也未知。” 那娄知县说的这件事竟然是真的,这么说,当时娄知县给我的那封信是真的?那娄知县让心腹去河道衙门,一定能查到一些东西。 “这件事小人不知。” 还左文问道:“娄知县投案时,有没有给你说过关于这件事的信息?” “对不起两位大人,我一概不知。” 张之维点头道:“辛苦跑一趟,你回吧。有需要我们还会找你。” 有病!张子铭脑子里冒出两个字。从屋子里出来,张子铭看了眼厢房奇怪的白光后直接往县衙走去。 屋内,张之维问道:“左大人,你觉得此子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左文道:“除了当时见到没看到密信时的话是真,其余全是假话!” 张之维点头道:“我说出密信内容的时候,此人并不吃惊。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密信的内容。不能放过此人,我觉得他会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8章 神秘杀手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回到县衙,进了自己的那间小屋。 在这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县衙主簿的房间。发现县衙以往五年的账本已经被那两位大人拿走了。 案架上空空如也,这打断了张子铭想从娄知县有没有接触假银方向下手的想法。 坐在椅子上,张子铭心里思索。 今晚见的两位大人和娄知县之前所说的有百分之八十是重合的,那封密信基本已经能推断出内容。 从现在已知的线索,狄大人先把礼部拉上桌案,娄知县又把吏部供了出来。现在刑部和工部也已下场。 暂且来看,礼部和吏部是利益体,刑部和工部不好说。因为刑部负责查案,工部这边又牵扯到本身的贪污问题。 说到贪污,河道衙门贪污的钱去了哪里。这种情况,很符合张子铭之前洗钱的假设。 第二天一早,张子铭等到日上三竿,带着县衙所有捕快直奔马威的赌场而去。 赌场和妓院性质一样,都是晚上忙碌的活计,是屠人的恶魔。 张子铭到达赌场前时,店里没有赌客。只有几个打扫卫生的伙计在忙碌着擦拭桌面赌台。 “搜!” 张子铭一声令下,捕快们冲进赌场后分散开来,打算将这里翻个底朝天。 后院的马威听到动静,穿好衣服从床头提上了佩刀后在院子里喊了几嗓子,将还在睡梦中的弟兄们都喊醒。 听到赌场内的吵闹声,都提着刀跟着马威涌进了前院。 捕快们见一群提着刀的大汉冲进赌场,全都退了回来,站成一排将佩刀拔了出来。 两伙人刀尖相向,对持僵持。空气中火药味弥漫浓烈。 “马威,我等奉张捕头的令。来搜查假银,你敢抵抗?” 不知是哪个捕快喊了一声,马威笑道:“我的赌场,你们也敢查?张子铭这个怂蛋,以为带着几个差人就能找回面子?不讲诚信。” 中间的两名捕快很有眼力见,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自觉地让出位置,让张子铭站到了最前头。 “马威,本捕头今日来两个目的。一,告诉我你背后的靠山是谁。二,把你场里的假银子全部交出来。” 马威呲牙一笑:“怂蛋,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一,给老子磕两个响头,老子让你走。二,老子今天废了你。大不了赔点银子。” 赵谦不想把事情闹大,开口道:“马威,张捕头已经踏入八品。老实点,别自讨苦吃。” 马威一笑,带着身后的大汉们一同狂笑。 张子铭没有耐心和他们再废话,气机从周身爆出。转瞬一拳打在马威还呲着牙大笑的脸上。 两颗门牙带着一口鲜血喷出。 “修神?” 不仅仅是马威身后的大汉们呆在了原地,就连对面的捕快们都愣住了。临河县,已经很多年没有修神境的强者出现了。 “全部绑了,扔到后院等着!” 张子铭提着已经晕过去的马威,捕快们有了张子铭的撑腰,都凶神恶煞了起来。稍微不配合或者顶嘴的人,两三个捕快围住就是一顿操练。 等张子铭攥着马威的头发将他拉到后院时,发现这伙人竟然全部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一个个蹲在地上哭丧着脸哀嚎。 这帮家伙,现在和电视剧的恶捕没啥区别啊。你瞅瞅,怎么连扫地的都给揍了。 张子铭内心吐槽,将马威扔在地上。一盆井水浇在头上,马威大叫一声从地上蹿了起来。 “哎呦,张大爷。你饶了小的吧。都是混口饭吃,银子给了你,我就没命了!” “啪啪!”一名捕快对着马威的脸扇了两巴掌道:“闭嘴,张捕头问什么说什么。没问,就别说!” 张子铭满意的冲他点头后问马威:“你的靠山是谁?” 马威摇头道:“我不知道。”见那巴掌又要扇过来,马威大喊道:“我真不知道,反正每次出了事,都会有人帮我摆平。然后就会有人来找我,给我交代任务。” “都有什么任务。” “一般就是让我按时间凑够钱数,或者需要脱手一些赃物。” “你的假银是从哪儿来的?” “也是那个人给我的。” “他的模样。” “这......”马威陷入了深度回忆,他挣扎想说些什么。从那已经充血的眼球,和神经病一样的状态能看出来,马威不是在演戏。 “那人给了你多长时间将这批假银出手?” “半个月,就是......” “咻”一道黑影划破空气,带着轻鸣声瞬间穿透了马威的脑袋。将马威的话憋死在口中。 定睛一看,一只黑色的飞镖穿透了马威,钉入了后院的青石板上。飞镖半截身子没入石头中。 张子铭顺着飞镖的方向,看到一个身影从院外的房顶上消失了。顾不上院里慌作一团的众人,张子铭跳出院子,跳上隔壁的房顶向那身影的方向追去。 那道身影在房顶上辗转腾挪,速度很快。但是落地很轻盈,这让张子铭想起了前世一部小说里很有名的轻功:水上漂。 张子铭可以通过元神来寻觅到那身影逃离的踪迹,哪怕是已经看不到了人了。但是,依旧可以通过元神感知到那人的位置。 就像是雷达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在张子铭的感知中。 从当铺一路追出了县城,那道身影飞身上马。那匹马四蹄换位极快,已经出现了残影。 张子铭从未见过奔跑速度如此快的马匹,跳上城墙。远远看去,那人骑在马上足足能到100迈的速度。 “这四缸有些东西啊!” “喂,你是何人?站在女墙上干嘛?” 张子铭沉浸在思考中,被城墙上的守军吓了一跳。得亏是武夫筋骨壮实,反应快。张子铭从女墙上翻下,避免了脑袋着地的悲剧。 再次回到赌场,马威死了。那伙人没了主心骨,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最后都推到了马威身上。 从马威房间存放银子的密室里,捕快们翻出了三百两假银。 再加上张子铭查获的,还有一些因为觉得数量太小的。醉仙阁老鸨子那里的,怎么说也要六百两银子。 如果,这些假银是为了洗河道衙门的那一千两银子。那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张子铭将那柄杀了马威的匕首收起来,接下来,他要去求证自己的结果。 ...... 左文盯着桌上的账本,眉毛间夹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张开口第三遍询问帮他核对账目的校监司番子。 “你确定嘛?账目全都对的上?” 那名番子也哭丧着脸,心里埋怨左文。要是不信任就不要让他来查账,问了三遍了。嘴上道:“左大人,确实无误。”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左文道:“行了,你出去休息吧。嘴巴严一点。” 熬成熊猫眼的番子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扶着桌子站起来。他感觉自己只要一闭眼,就能就地睡上三天三夜。 “张大人,头儿!”在门口礼貌性的问了两位从银库回来的大人,番子加快几步往睡觉的侧房去了。 进门的张之维也面色沉重,拿起茶杯看见里面已经干涸的茶叶。无奈摇头道:“左大人,你这边查到什么没有?” 左文道:“账目一切正常。” 张之维道:“本官去银库,不仅二千两官银具在。就连前几年剩余的银子都分两不差。”张之维边说,边冲着魏虎招手。从魏虎手里拿了张纸递给左文道:“你看看,和你账目上有没有出入。” 左文边看边点头,和桌上的账本对比后道:“库里有银三千一百五十八两,账目齐全,银子也在。看来,那封密信多半是虚张声势了。” 张之维问道:“左大人,本官为官近二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合理的账目。” “难道张大人觉得这些都是假账本?” 张之维摇头道:“不,账目是真的。不过,太真的。每笔钱进出合理,分两清楚。本官觉得太蹊跷了。” 见左文满脸质疑,张之维道:“左大人,满朝为官者。能有几人如你一般,就算是你,能保证自己手下人不动手脚?不说一进一出,分割时的损耗。下面人或者道员贪一点都是正常。” 左文听后却有些满意,点头道:“万一就巧了,临河县河域内的河道衙门中皆是我辈之流呢?张大人,你们刑部最注重的是证物!”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49章 再入银库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之维一阵头疼,这些翰林院出来的士子不是自命清高,就是自信心爆棚。总是用刻板的印象去看人待物。 不过眼下确实很难有借口再查下去,或许这个结果是大家都想要看到的结果。 两位青袍大人琢磨着怎么向上面写折子,魏虎敲门道:“两位大人,临河县捕头张子铭求见。” “让他进来吧。” 两人将桌上重要的东西归整了一下,用几本无用的账本盖在上面。然后坐在椅子上的等着张子铭。 “你找本官与左大人有何事?” 张子铭看了一眼貌似心情不错的左文,又看了一眼看不出情绪的张之维道:“小人昨晚回去之后琢磨了一阵,好像有些线索能给两位大人查案提供帮助。” 左文呵呵一笑道:“昨夜你一问三不知,今日真相大白了你倒是来了。” 张子铭一惊,开口道:“大人说真相大白,难道案子破了?” 左文和张之维对视一眼,两人一同发笑。张之维率先开口道:“告诉你也无妨,本官和左大人已经查验完毕。此案,河道衙门无罪。” “二位大人,怎么可以如此潦草结案?” 左文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不屑道:“你在教本官?” “不敢,只是想知道二位大人结案的依据是什么!” 左文冷哼道:“本官作何依据,你小小捕头操什么心?” 张之维心里暗叹一声,开口道:“你把你的线索先说说看。” 张子铭转了个身,将左文晾到一旁面向张之维道:“大人,临河县最近忽然冒出了很多假银。大概一个月前出现,在半月前开始大量涌现。” “州府那边没有下达两位大人要前来的文书,小人猜想二位大人应该是直奔临河县而来。这么算的话,从京城到临河刚好半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从二位大人从京城出发,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临河县。” 张之维听到张子铭的分析点头道:“你的意思说有人走漏风声,时刻汇报我们的位置?你还怀疑假银案和我们要查的河道衙门贪污案有联系?” 张子铭点头道:“没错,护送二位大人的队伍里有奸细。小人觉得,这两件事必然有联系。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就地以假银换取真银,以最快的速度应付二位大人的查验。” 左文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将手放在一摞账本上道:“账目核对清楚,张大人亲自去银库清点。你说的什么假银,本官听都没听过。” 张子铭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手心在左文面前晃了晃道:“左大人,你看看这是真是假?” 左文想用手去拿,张子铭却把手一缩。躲开了左文的手道:“左大人,银库清点时,张大人不可能每锭银子都拿起来细细看吧。” 张之维听到这里,仰着脖子盯着张子铭手里的银子。远远看去,没有看出什么毛病,就是平差的银子。 左文先是很随意的看着张子铭手里的银子,忽然眼神中闪出了别样的情绪。 很明显,他看出了端倪。张子铭见目的达到,将手里的银子递给了左文,又从怀里拿了一块递给了张之维。 “竟,竟真有如此能以假乱真之物!” 张之维也隐隐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库房里光线昏暗。要是真有大量的这种假银和真的银子混合在一起,那真的可以做到鱼目混珠。 张子铭开口道:“二位大人,小人在追查假银案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此人行踪诡秘,而且会某种秘术。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忘记他的样貌。不过,最为显著的是他穿着蜀绣长袍。小人愚昧,请教二位大人可否知道这种秘术。” 左文和张之维都在陷入了沉思,几息后张之维开口道:“本官十年前倒是经手过这么一尊案件,是一桩杀人案。凶手也有你说的类似秘术,是通过删除他人的记忆而实现的。” 张子铭皱眉道:“张大人的意思是说凶手是直接删除了受害者的某段特定的记忆?” 张之维点头道:“没错,不过当下你需要和本官先去一趟河道衙门。至于谜面人,你可以等我们回来之后你可以问问燕兮月。” “燕兮月是?” 张之维没有回答张子铭的问题,而是直接喊来了魏虎。这次不同于上次的清点,若是张子铭没说起假银的事,那很有可能就被骗了。 这要是回京后大潮一来,东窗事发。两位大人的官职事小,千夫所指的骂名他们可担不起。 所以让魏虎将校监司的十人全部召集,河道衙门没有可战力。若是真的发现假银,那这十个人就可以横推了河道衙门。 张子铭本不想掺和进去,这种事情他只需要提供线索,至于掺杂在其中的各方利益想想就头疼。 但是张之维满脸笑意,充分将官场上的老练狡诈表现的凌厉尽致。一只手攥着张子铭的手腕,想要把张子铭也一起拖下水。 左文也瞬间意会了张之维的意思,从另一旁架住了张子铭。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对库银来来回回的查看。河道衙门属于工部,自己兄弟他左文要给个说法。 而张子铭是最好的说法,有背锅的人。即使左文是清高的读书人,但是也不是傻子。 两人一左一右将张子铭“挟持”上了马车,三个人在魏虎的带领下已经提前去河道衙门做先手。另外五人则是跟着马车一同前去。 至于那个睡死过去,叫不醒的可怜小番子,正躺在床上享受来之不易的美梦呢。 马车在衙门口停下时,气氛一片祥和。道员没有张子铭想象中的慌张,带着手下的主簿和门子早早的在门口迎接。 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期待,像是妓院前的龟公弯着腰说:“大爷,你可终于来了。” 看到张子铭下车时,道员明显皱眉片刻。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谄媚的模样。 将众人带到库房前,道员冲着那两巴掌大的精铁大锁指了指。主簿提着一把钥匙,将最大的那一支插进了锁芯。 “咔哒” 门锁弹开时,道远弯腰道:“二位大人,请吧!”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0章 银子是真的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银库大门推开的时候,差点亮瞎了张子铭的狗眼。 不过,并不是银子的光亮太刺眼。而是木架上整齐堆放的一箱箱元宝银锭自带的冲击灵魂的亮光。 张子铭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张之维的身上靠了靠,而张之维则是微微一笑。脑中回想起自己当年在京城去银库查案时的场景。 魏虎拿出账本,率先走进了屋子。作为校监司任职的官差,对这种黄白之物早就见怪不怪了。 前前后后一共五个校监司番子走进了银库,将一箱箱银子全部从架子上搬下来放到了地上。 每一箱都挨个检查后,魏虎提着账本走出银库道:“二位大人,银子没问题。” 得到了结果,在场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张子铭的脸上。道员开口道:“二位大人,可否准下官差人将银子放回去?” 张子铭没有打算等待张之维和左文的结论,直接走进了银库。 一旁的魏虎打算阻拦,张之维冲着魏虎和道员同时递了一个眼神,让张子铭走进银库。 银子要是没有问题,那就是那封密信真的是假的?可这一切就说不通了。张子铭心里盘算,随便拿了几个银子细细比较后,确实没有问题。 心里盘算一番,张子铭走出银库对着道员道:“大人,银子确实没有问题。不过小人想问大人,您与乡绅们借来的那两千两银子放哪儿了?” 左文皱眉与张之维相互对视后也开口道:“你们河道衙门与地方乡绅借钱?” 道员面露为难之色,眼睛在几人身上来回转换。 “说!” 被左文大喝一声,道员开口道:“左大人,衙门有个治水的好法子,可一劳永逸。可是,上面给我临河县一共拨了两千两银子。我怕不够。便自作主张与民间借了两千两。等日后朝廷的拨款一到,再还上。” 其实这种办法在大燕也是一种地方官员救急的办法,毕竟朝廷每年的税收就那么多。要是各地都集中在一起向朝廷开口要银子,那朝廷就要破产了。 左文点头道:“你将治水的法子完了交于我一份,要是有利于治水。工部自会向朝廷争取的。” “大人,你还没有说,那些银子在何处?” 道员从左文那里的得到了肯定,对张子铭自然是不惧。从见到张子铭下马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厌烦到了极点。 但是两位大人在,道员不得已敷衍道:“那些不是官银,肯定不在库里。在后堂的侧房锁着。” “那就劳烦大人带我们去看看。” 众人移步至侧房,打开门口后。确实如道员所言,房中四个大木箱里堆着满满的银子,有元宝银锭还有散碎银子。 这些是不入账的,但是既然是以河道衙门的名义借的钱。主簿那边也会有专门的账目用来记录,防止贪污的事情发生。 道员面色得意,笑道:“张捕头可还有其他问题?”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张子铭听的,同时也是对两位穿着青袍的钦差大人说的。 “大人,是下官唐突了。大人要罚要惩,小人都心甘情愿。” 道员一笑,官袍的袖子在空中扬了扬道:“无妨,为大燕效力。张捕头也是分内之事,本官理解。” 本以为是案子要有转折,左文和张之维不知是老谋深算,城府深的将表情全部藏在了心里。 可那魏虎却脸拉的像驴一样,每次看向张子铭都带着敌意。 出了衙门大门,两位大人没有再和张子铭说话。大概意思是张子铭带着两人丢人,都不要说话。张子铭自己就灰溜溜的跑了。 但是,两人刚刚在马车上坐定时。一道身影闪过,张子铭竟然也钻进了车厢。 “下来!”魏虎抽刀要将张子铭从马车上拉下来,养气境的气机外放到了极致。只要张子铭稍微有什么不妥当的动作,魏虎有信心将他一刀劈成两半。 “你上来做什么?”左文看了一眼车外的魏虎,摇了摇头道:“先回住处!” 屏退了魏虎,张之维道:“行了,你将我和左大人溜了一圈。面子够大了,回去吧。” 张子铭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元宝放在了马车中央钉死的木桌上。 “你敢偷官银!”左文大喊一声,打算呼叫马车外的校监司。 张子铭回应道:“我拿出来放在这里,怎么能叫偷?这叫证物?” 张之维拽了拽左文的官袍道:“你将官银拿出来,看来还是不信这是真银子?”张子铭点头,张之维摇头道:“你自己看看,无论怎么验都是真银。本官看你聪慧,做事大胆是个查案的好苗子。莫要任性,快快还回去。” 张子铭开口道:“大人,这对不仅仅是关乎密信。对临河县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要是假银案不破,临河县将再无人经商。” 张之维和左文对视一眼后,开口道:“你打算怎么验?” “真金.......银不怕火炼,我打算熔了这块银子。” “要是熔完之后,结果还是真的呢?” 张子铭思量一阵后:“随大人处置。” 张之维开口笑道:“补上银子即可,又不是作奸犯科。本官处置你作何?” “等等”左文紧接张之维的话音道:“这小小一个捕快,让张大人和本官折了两次面子。岂能轻易放过?本官倒是想加个小彩头,不知你敢不敢接?” 张子铭道:“有何不敢,左大人请说。” “我查看县衙账本,黄县令初来本县给县衙捐了三百两银子。你为县衙捐了一百两。也因为如此,本官觉得你的心性不错,才屡次纵容。这几年工部确实紧张,需要银两。” “听说你有个舒肤堂,卖的稀罕物很挣钱。若是熔出来是真银,你将舒肤堂未来一年的利润捐给河道衙门。如何?” 这左文还真是有心眼,拿我的钱给自己台阶下,加政绩。到头来都夸你左大人会搞钱,我成了大冤种。张子铭内心吐槽,嘴上道:“左大人为民着想。小人倾佩,没问题,小人认!那就请二位大人随我寻个铁匠铺子试试真假吧。” “哈哈哈哈哈”张之维大笑,张子铭呆愣的坐着不知道张之维的笑点在哪儿。 “你之前不是问本官燕兮月是谁嘛,本官带你去见见。”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1章 炼金术法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赶回住处,院门打开如同狮吼的打鼾声震耳欲聋。 左文让校监司的番子们把守门口,张子铭口中的那个神秘人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威胁。 不过,左文和张之维两人明显有激烈的碰撞。 最后是张之维败下阵来,对张子铭道:“阴阳家天尊的弟子与我们一起同行,你是修行之人。自然知道阴阳家的炼金秘术,我去请燕姑娘。” 张之维走向那间之前亮着白光的房间,面色凝重。 毕竟,阴阳家天尊虽说只是挂职钦天监。但是二品的实力在摆在那里,听招不听宣。而且,祭祀,祈天,观星等与国家气运的大事都是由钦天监主持。 国师府的那些道家弟子看不上,钦天监的弟子们便牢牢将“奉天”的幌子牢牢抓在手里。以至于个个都心高气傲,比那些腐儒的穷酸秀才都更看不起人。 所以哪怕是张之维这个五品的朝廷官员去请,人家燕姑娘也不一定会愿意帮忙。 张之维站在门口踌躇良久,长出一口气后心一横轻轻扣了两下房门。 “何事?”房中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没看到人,但是听声音就知道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咳咳,燕姑娘。我们这边出了一点问题。需要您出手,帮忙炼化一块银子。” “你且先回去,我稍后便来!” 张之维脸色难看,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堂堂朝廷的五品大员,被一个女子胡来喝去。任谁都好不到哪儿去, 回到房中,张子铭和左文两人坐在一旁。 张子铭自然知道阴阳家的做派,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吧。阴阳家五百年前从道家脱离而出,其实也算是道家的旁支。 与道家不同,阴阳家奉行的是阴阳之论,追求的是极致的平衡。可以说是将正统的大道全部堆砌在阴阳上,将其余的东西全部剔除。 经过一代代天尊对本派修行的体系的研改,如今的阴阳家对星象,生魂,推衍等秘术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 不过,听说阴阳家收徒还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要长得好看。他们认为只有面容较好者才能更好地适应本家修行之路。 张子铭听说是阴阳家的女子,心里已经急不可耐了。说实话,前世还能通过某些软件看看五湖四海的妹子。 自从来到这里,也就只能看看包子的那双卡姿兰大眼睛了。 张子铭沉溺在前世自己关注的妹子主页中的幻想时,燕兮月推门走了进来。 头发被一个灰色的玉冠束起,皮肤白嫩吹弹可破。眉眼纤长而浓密的睫毛让她每次眨眼都使得那张冷艳的鹅蛋脸更摄人心魄。 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走起路来两条雪白大长腿晃人眼睛。 燕兮月从进门到自觉坐下,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散发着一种自傲的气场笼罩着整个房间。 呵呵,装高冷。这种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人。 估计燕兮月身边肯定会有这么一个真正高冷绝艳的女子,或者是她师傅什么的。 “把要炼的银子拿出来吧!” 燕兮月没有目中空空,没有去看屋子里的任何人。只是盯着自己的前方不知在和谁说话。 张子铭将怀里的银锭放在桌上,燕兮月不再说话。只见她双手平升,掌中若无的真气浮现。 真气遇银化火,一团红色的火焰凭空而现,将银锭托入空中。即使张子铭距离那团巴掌大的火焰很远,但是依旧能感觉到空中炽热的温度。 这和白崇孝领悟武道是一个原理,而道门弟子寻道境后踏入化凡即可拥有这种真气化五行的本事。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相熟的五行。只要处在于修行者相熟的五形中,不管是战力还是修行都会不一样。 很明显,燕兮月的五行并不是火。所以她在炼化银锭时稍稍有些吃力,这也可能是她刚刚踏入化凡境也有关系。 大概半刻钟后,空中的银锭开始慢慢融化。那团火焰像是一个火碗一样托着银水,避免滚烫的金属液体掉在地上。 屋中的众人脸都阴沉了下来,空中的那团银锭先是外层融化。那一层银皮融化后开始出现黑色的金属,融化后也与银子不同。冒着黑烟的同时整体泛黑。 “假的!”燕兮月冷冷开口后收回真气,金属溶液掉落在地上后开始凝固。 燕兮月没有和屋里的另外三个人打招呼,依旧保持着那股高傲的性子,昂着脑袋往外走。 路过张子铭时,燕兮月明显的皱了一眉毛。眯眼深深看了一眼张子明后款款回屋去了。 “魏虎,去衙门,让衙门一同去河道衙门,将所有人控制起来。” 张子铭对燕兮月最后的那一眼有些不解,虽然自己面容俊美,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尊弟子能一眼就看上自己。 不过要是能和这种女子双修的话也不亏,现在醉仙阁的月影姑娘只能排到第四了。 张之维的喊叫声打断了张子铭这些不能告人的想法,冲着两位大人行礼后打算回衙门了。 毕竟,这种官方合作的活动,要是他不带着弟兄们一起活动。那弟兄们会有意见的。 往往最得人心的是一起冲锋陷阵,遇到危险时的两三句安慰的话。而不是平日里的小恩小惠。 就在张子铭走出屋子时,他却发现一名衙役的捕快竟然跑进了院子里。而且和魏虎撞了个满怀。 难道弟兄们都知道假银的事了?不对啊,这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 魏虎被撞之后心中恼火,当即打算一拳将这不长眼的小捕快打个半死。然后再去衙门找县令借人。 张子铭知道这些校监司的蛮横,从来不把这些小人物看在眼里。此时,他是真的怒了。和县衙借人还打县衙的人,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不过眼下,张子铭选择忍下这口气。要是打起来,说不定河道衙门那边已经偷换了证物。 张子铭冲入院中,魏虎一拳打在张子铭的身上。直觉拳头像是打在了钢铁之上,再一抬头发现张子铭身上的金光已经散去。 “金光秘术嘛?” 张子铭没有回答魏虎的问话,转身对捕快道:“怎么找到这来了。” 刚才的一瞬间,小捕快吓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小捕快道:“张捕头,我听河道衙门的人说你和校监司的人在这里。对了,河道衙门主簿死了,黄大人让你去看看!”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2章 主簿之死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什么?” 张子铭和魏虎都大喊一声,前脚从河道衙门出来,后脚主簿就死了。 “怎么死的?” 小捕快对张子铭道:“我们去的时候人就挂在房梁上,从他的身上还找到一张忏悔书?” 张子铭皱眉,这是发现张子铭偷了银库的银子。上面的人决定拿出弃子打算要把事情压到主簿这里了。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是一个区区小小的主簿能做出来的事情嘛?张子铭更是顾不上和魏虎起争端。 对魏虎道:“魏大人,事发紧急。估计衙门的人早就到了,你们随后来吧,我和弟兄先去看看。” 张子铭没有等魏虎的回话,也没有选择和这名小捕快一起走。现在,每一分钟都将决定这案子的走向。 气力瞬发,张子铭从院子直接跳到了房上。在房上不断闪转腾挪,很快就消失在了院中。 魏虎内心一震,将手里握着的刀柄使劲捏了捏。当初见面时,他还是个可以任他拿捏的八境弱者。 现在短短两个月,张子铭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或许拼尽全力都打不过的强者了。 张之维和左文站在门口对视一眼,很显然张子铭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他们也有些吃惊。 张之维道:“左大人,这么年轻的六品武夫,就算是放在京城。也不输于那些世家子弟了。” 左文摇头道:“不止,之前使出的那秘术要是我没记错。应该是龙虎山道家的金光秘术。此子,不仅仅是单修武道。” “咝~”张之维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古至今。很少有人选择修行两个体系。因为都知道贪多嚼不烂这句话,仅仅是主修一个体系,很多人都会被卡在重要节点上,止步不前。 “这么说,此子当真有些本事。左大人,要不是稷下学宫不收武夫,你是不是有心将此子举荐给李大儒啊?” 左文点头道:“没错,这张子铭确实有些本事。不过,现在还是查案要紧。走吧,再不走估计那个黄知县就要把功劳全部抢走了。” 张之维微微一笑,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这两位青袍大官若是知道张子铭之前是个石人,估计此时已经惊掉了下巴。 不过,他们没有注意。原本房门紧闭的厢房轻轻开了一个口子。 坐在床上打坐的燕兮月正盯着张子铭离开的方向怔怔发呆,口里喃喃道:“他为什么会道家的秘术。” ...... 从左文和张之维暂住的秘密据点到和河道衙门,走路的话至少要半个时辰。 张子铭一路翻墙走梁,不消半刻钟就已经落在了衙门内。他落在了人最多的地方,当然,途中也顺便观察了一下库房的情况。 见库房门紧闭,想来这么短的时间,河道衙门估计来不及去将库里的银子全部换掉。 落在地上的时候,捕快们都围了上来。 张子铭径直往主簿的房间走,顺便道:“去几个兄弟将存放官银的库房把守严密,任何人不得进出。” 走进房间,主簿的尸体已经被捕快们从房梁上取下。拿起来放在桌上的忏悔书,张子铭大概读了一下。 基本内容就是说自己偷偷用假银换了真银,嘴大恶疾。觉得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愧对祖宗。 “道员大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人怎么不在?” 一名捕快道:“老大,道员说是去河边查看征集民夫的进度去了。不过我们已经有两个兄弟去找了,估计很快就来了。” 张子铭把主簿的尸体仔细查看,见的多了就见怪不怪了。如今再见到尸体,张子铭内心毫无波澜。 尸体身上没有额外的伤疤,皮肤完好。脖子上的泪痕,上吊用多个麻绳等等一切都符合上吊的现场。 不过,主簿虽然面色铁青,舌头外翻。但是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就是从尸体的面部表情看,他死的也很坦然。 窒息而死是很难受的,面部表情是一方面。往往自尽的人在面对死亡来临的时刻大多都会是面带恐惧和后悔的。 所以,张子铭推断,估计是幕后主使一定给了主簿很丰厚的条件。以至于他会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将线索掐断。 “这主簿的籍贯,家中的情况都清楚了嘛?” 刚才那名捕快道:“已经查清楚了,家中一妻两子,不过都不在临河,而是在蜀州。这主簿是跟随道员十年前来临河县的河道衙门任职的。” 又是十年前,所有的一切都由十年前而起,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蜀州? “你确定嘛?是蜀州?” 这名捕快有些不自信的将手里的名册翻了翻后点头道:“没错,头儿,就是蜀州。” “翻一下,看看房间里有没有蜀绣!” 张子铭等待的时候,左文和张之维也已经到了河道衙门。两人很明显在路上也商量了案子,估计也能明白这么做的用意。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的说银子都是真的,后一秒写下忏悔书。傻子都不信。 但是,人家把罪责全揽着死人身上,就是为了给幕后之人的脱罪。谁也不可能让死人开口说话吧. 张之维道:“魏大人,你去看一看尸体。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张子铭道:“大人,查过了。确实是上吊而亡。并且将罪责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左文道:“哼,以为这样就能脱罪?痴心妄想。” “让开,都给我让开。我的好兄弟,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啊!” 院外一阵嘈杂,校监司的人搀扶着道员走进了屋中。看到主簿的尸体,道员悲伤至极,鼻涕眼泪一把抓。看着那悲伤的劲,好像亲爹死了一样。 周围人都静静的看着他装13,见没人和自己搭话。道员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对着张之维和左文道:“二位大人,没想到我河道衙门竟然出了这么个监守自盗的败类。二位大人放心,我一定严查,将他的同伙全部揪出来,绝不姑息!” 张子铭微微一笑,对着道员道:“大人,不必如此愤怒。人死为大,既然主簿认了罪,至少说明确实是存在贪污的事情。不过人死了,又要重新查了。” 道员难得的对张子铭很有耐心道:“没错,张捕头说的是。你放心,随便查!” 张子铭摇头道:“不用查,我记得阴阳家对拘灵搜魂术也极为拿手。张大人,不如请燕兮月姑娘来看看?”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3章 凯特琳娜?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事到如今,也只能由我再豁出这张老脸了!” 张之维叹气,冲着左文拱了拱袖子后由两名校监司的番子带着去请燕兮月去了。 张子铭的说话的时候,余光一直盯着道员看。果然,张子铭说出阴阳家的时候,道员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变回了伤心和悲愤交加的表情。 “来人,将这个败类给我抬出去,抬到停尸房去。” 道员晦气的晃了晃袖子,然后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明真相,左大人。河边召集的民夫还等着,不能错了时辰!” 左文点头道:“也好,河道的开工讲究个吉时。你去吧,有需要本官会让人去找你。” 左文是工部的人,这个世界和张子铭前世时候的封建社会是很相似的。大兴土木的时候都喜欢挑一些良辰吉日,希望工程顺利竣工。 道员这么说,其实也是很合乎常理的事。 但是张子铭却一个瞬步直接堵在了道员的面前,而且顺势还拔出了那柄腰间的佩刀。 道员惊骇道:“张捕头,你这是做什么?” “道员大人,要是这么放你走了。估计日后就再也抓不到你了!”张子铭害怕道员跑了,将刀尖直接顶在了他的胸膛上。然后开口大喊:“将此人围起来!捆了押回衙门!” “干什么?干什么?本官虽然有失察之职,但是眼看就要破土,要是治水期间出了事你能负责嘛?” 张子铭冷笑道:“道貌岸然,要是没钱治水。下游的百姓又要生灵涂炭,你倒是会负责?” 道员见说不动张子铭,身子被刀顶着不敢动。头歪向后方道:“左大人,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工部的,你知道耽误了时辰是要出问题的。” 左文不是傻子,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张子铭忽然暴走肯定是有原因的。他没有回答道员,而是问张子铭:“怎么回事,说清楚再抓人!” 张子铭看了看周围,院子很空旷。而且有魏虎和校监司的番子,另外衙门的弟兄们也已经将他围住。这才开口道:“我从一开始就怀疑那个在城里散假银子的人就是住在临河县城里,不然不可能会对临河县那么熟悉。” “在赌场,我能确定这个人和马威是旧相熟。我在查看卷宗的时候发现,五年前,道员在修缮马道的时候曾经用马威作为监工。马道修好后,马威聚集了当时一起修缮马道的民夫做起了赌场生意。” “当然,这并不能证明他与道员大人有任何关系。这就不得不的提到醉仙阁,月影姑娘和我说当天夜里来了客人给了她假银子。好巧不巧,我在查看左文大人桌上的账目时,发现了道员大人那天刚好和主簿支了五十两,想必那个真钱花在醉仙阁吧。”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临河县都知道道员大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不过就在刚刚。我的兄弟给我说,你们是蜀州人。而且,方才你擦脸的时候,袖子里露出来的不是蜀绣是什么?黄色蜀绣!” 左文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的祖籍也是蜀州人。而且他也有一件黄色蜀绣,那是当地很多人爱穿的颜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左大人,下官真的该走了!” “把外面这件袍子脱了,等燕姑娘来对主簿的灵魂发问之后,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本官勤政廉洁,现在被你冤枉,传出去,本官还如何升迁?如何在工部当差?张子铭,你别以为本官好欺负,给我滚开!” “铮!”张子铭催动气机,佩刀在真气的作用下直接将道员脚前的地面切开一道两寸宽的口子。 “燕姑娘没来之前,你走不了!” “滚!” “轰!”气机瞬间爆开,道员最外一层的衣服直接被他释放出来的气机震开,露出来里面的黄色蜀绣。 同时,几道黑色寒影从道员的手中飞出,对着张子铭袭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周围众人来不及反应,都被气浪震飞。魏虎在第一时间挡在了左文的身前,为他挡下了这股气浪。 张子铭知道当日马威的下场,不敢大意。迅速调节体内真气,金色光芒覆盖周身后张子明铭将三支黑色飞镖打落在地。 只有一支打在了金光上,发出一声脆响后掉落在地上。这一支是张子铭刻意放水,以便于趁着道员还没注意时劈出一刀。 也是一声脆响,张子铭的刀劈在道员身上像是劈在了一块石头上。 “金光秘术?” “六品铸胚?” “没想到,道员大人竟然只差一步就能进入上武强者。” 铸胚境的武夫又一次将修行的重点放在了肉身上,经过周身经络灵气的滋养,再加上元神的强大。所以,肉身会大幅度增强。 就好比张子铭此时,要是不有金光秘术护身,刚才的飞镖一定会穿透他。但是铸胚境的道员却可以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靠着肉身就能抗下张子铭的全力一刀。 “你竟然还会道家的秘术,你不是石人嘛?怎么破的养气境?” 张子铭冷哼道:“看来道员大人没少关注我啊。少废话,要么乖乖投降,要么被我打死!” “哼,你以为凭着小伎俩抓了白崇孝那个蠢材,就当真天下无敌了?” 道员一声嘲讽,单脚向前一跨的手中捏着一只飞镖对着张子铭的眉心刺来。 张子铭隐隐感觉到了道员手里握着的这只飞镖不凡,不敢硬碰,身体也向后撤开的同时用力对着迎面而来的道员劈下。 道员气机外放,一手直接将张子铭手里的佩刀迎着刀刃抓在手里。猛地向自己怀里一拉,顺势对着张子铭的脑袋刺去。 “给你!”张子铭将刀松开,没有了刀的牵制。张子铭从往后躲闪的同时想办法打算用擒拿手将道员手里的匕首打落。 “咻!”那道员转手将刀扔出,两只飞镖从怀中鬼魅一般飞出。 凯特琳娜?张子铭想到一款拆塔游戏里的任务,将刀和飞镖躲开后,却发现道员没了踪影。 “不好!”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4章 成龙的马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刚才的暴雨梨花针只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后手是在接下来的全力一击中。 果不其然,身后呼啸而来的风声印证了张子铭的猜想。道员手里握着的那一柄泛着寒光的飞镖,冲着张子铭的后脑勺刺来。 这是武者的命门,在没有修到上五境的时候。只要刺中这个穴位,那周身的气力都会被瞬间封死。 不过,张子铭可不是一般的武夫。道门的修行秘法,对元神的开发可谓是到了极致。 哪怕张子铭的道门品阶还很低,但是对付道员已经足够了。 张子铭直接伸出双手,不进反退。前世警校里教的格斗擒拿术有一招叫做黑龙回首。 目的就是能在发现身后有人的时候一击制敌,张子铭凭着金光秘术直接以巧劲将飞镖划拨到一旁。 一击上勾拳带着抓起那只拿着飞镖的手,一击,一拉。 道员没想到张子铭竟然用这么狠的招式,他以为张子铭会躲闪。 结结实实得被张子铭充满真气得一拳打在下巴上,然后直接被扔出了出去。砸在院子的地上。 这点伤害,对于武夫来说不痛不痒。道员一个鲤鱼打挺,饿恨恨的看了张子铭一眼便打算逃了。 虽然张子铭打不过自己,但是道员觉得张子铭得气机有问题。要是这么一直拖下去,搞不好真的要折在这里。 道员化作一道黑影,瞬间从院中转移到了河道衙门前堂的屋顶上。开口道:“张子铭,来日方长!” “别跑!”张子铭不能放虎归山,这不是前世。这里还有张父,张母。要是放这么一个高手离开,以后的日子还真不好过了。 从院中跳起,道员呵呵一笑。当日能从张子铭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今日也一样。 道员对自己的身法很自信,刻意等张子铭跳上房顶后才开始逃走。 张子铭心里一沉,道员当日的逃生秘法他是讲过的。说实话,张子铭追不上他。 但是,最起码要把他拦在城里。要是道员跑出了城,再骑上那匹奇怪的马,可就真追不回来了。 对啊,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的马。骑上他的马,他只能在城里呆着。要是出了城门,那自己骑着他的那匹马不就可以追上他了嘛? 确定了主意,张子铭不再去追赶道员。而是直接往城外飞掠而去。 跑在前面的道员一转眼,发现张子铭竟然不见了。内心皱眉,放缓了身影四处张望。 确定张子铭确实没有追击自己,道员闪身进了一个巷子里。 确定四处没人,道员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制的圆形很薄包裹。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了肉色的,像是面膜一样的东西。 贴在脸上,那东西瞬间粘连在道员的皮肤上。道员捂着脸,龇牙咧嘴的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几息后,道员长出一口气。再次抬起头,他的脸已经换成了一个中年鹰钩鼻的男人。 脱掉了身上的蜀绣,道员随即闯入一间民宅。将男主人的灰色长袍穿在身上,道员慢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 “哪里走!” 一声银铃般的怒斥声从远空传来,一个身穿黑白双鱼道袍的女子踩着飞剑直冲着道员而来。 “被发现了!” 那女子来的很快,毕竟是踩着飞剑的。道员知道逃不拖,直接开口道:“不知仙子为何要难为在下?” 女子高高在上,仔细一看正是燕兮月。 踩在仙剑上,高昂头颅。脂玉一般的皮肤透着点点自然的红晕。 “画皮画骨难化形,你若乖乖伏法。本座自然不再为难你。” “就凭你一个小姑娘,就想拦住我?” 燕兮月眉头微微皱道:“冥顽不灵!”一只手轻轻抬起,向下一抓。 道员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直接抓破了脑骨,发自灵魂的痛苦让道员抱着脑袋嚎叫。 “不,你到底是谁!” “本座最后问你一遍,伏法嘛?” “去你娘的,你以为老子怕你个背叛师门的叛徒?” 道员骂完之后,手向空中一抓。一道黑雾从空中散开,将道员包裹其中。 燕兮月感觉到那股黑雾像是有腐蚀的能力一般,瞬间将她的拘灵线切断。 “南疆的巫术?” 燕兮月看着那股黑雾从街上飞快向城外移动,微微叹气后从地上落了下来。 她对着空气道:“师傅,你怎么停手了?” 她又自语道:“这是南疆的巫术,本座只是一道灵气附在你身。是为你保命的手段。要是强行施展,这道灵气就要算了。” “那我还要追吗?” “追吧,城外已经有人堵着他了。金光秘术刚好克制这股黑气,你与他联手,不会输的。” 燕兮月冲着空气点了点头,不顾周围围观百姓异样的眼神窜上房梁,向城外跑去。 再说张子铭跑到当日追丢道员的地方,发现那匹神秘的骏马果然还在那里。 从女墙上跳下,落在马边。 那匹马好像受到了惊吓,猛烈嘶吼抬起两个前蹄站了起来,拔断了缰绳。落地的时候竟然是冲着张子铭踩来的。 “卧槽,这马是成龙的马嘛?” 马可听不懂张子铭的吐槽,见张子铭躲开后。直接转身用两个后踢对着张子铭一顿连环绝命踢。 “咚!” 张子铭被马蹄直接踢飞,撞在了城墙上才停了下来。 要不是有金光护体,张子铭觉得这一下不断几根肋骨是不可能的。 “老子不信还搞不定你这匹倔驴,不对,倔马!” 张子铭这次没有选择在地上和这匹马硬刚,直接飞身坐上马背。使出浑身气力,打开金光秘术。 然后再用道家元神的威力直接对马进行精神上的威压。 这匹马感觉到张子铭坐在了背上,直接迈开四蹄向远处撒野狂奔。 这一瞬间,张子明感觉到自己像是坐在了过山车上。百公里如此快的加速度让张子铭甚至感觉到了离心力。 “草,给老子停下!” 张子铭使劲拽着缰绳,两条腿夹住马腹,另外一个拳头抡圆了对着马的后背一阵猛锤。 “咚咚咚!” 像是打鼓一样。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5章 狗贼,你竟然偷我的马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道员被黑色的迷雾裹着出了城,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听到他发出偷着乐的笑声。 可那道黑雾却停在了城墙下,木桩上拴着的马不见了。 “他娘的,老子的马呢?” 知道自己的马有多烈,这可不是一般的马。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修行者也一时半会儿近不了身。 “我知道了,一定是张子铭没有追我直接冲着马来了!” “快快伏法!” 道员回头看去,那个阴阳家的小姑娘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又追了过来。 城外一片开阔,道员确定没有马自己肯定是跑不出去了。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张子铭骑着那匹马跑了过来。 黑雾里的道员牙齿咬得卡卡作响,看见张子铭骑在马上得意扬扬的样子。 道员破口道:“狗贼,你竟然偷我的马!” “哪个眼睛看见我偷你的马了?你说追风嘛?不好意思,追风觉得跟着你这样的主人没有前途,打算跟我了!” 胯下的追风马也是很应景的打了一个响鼻,张子铭笑着摸了摸刚才锤过的地方。 道员不信邪的吹了口哨,追风不但没有回到他的身边。反而是将身子一斜,索性不再看他。 “孽畜!” “追风,那个黑鬼一样的东西竟然敢骂你,走,踢他狗日的!” 追风好像能听懂张子铭的意思,两个拳头一样大的鼻孔猛地向外喷出了一口气。 带着张子铭直接向道员追去。 张子铭怕道员周身的黑雾对追风有危害,从马背上跳起,顺着惯性先一步用金光驱散了黑雾。 追风接踵而至,一个华丽的飘逸,两只后踢无情的对着曾经的主人踢去。 “孽畜,你敢!” “追风,给我枉死了踢。” 张子铭从身旁发难,远处的燕兮月祭出的飞剑也就要近身。道员四面危机,情急之下他选择硬刚马蹄。 “咚!” 道员从空中飞出,撞在墙壁上后才停了下来。和刚才的张子铭如出一辙。 张子铭趁着道员还没稳定身形,对着他的几个重要穴位一阵猛锤。将道员的气机封死。 燕兮月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对着道员眼前一爪,道员直接昏死过去。 “燕姑娘,你不会是把他杀了吧。” 燕兮月依旧高冷,轻晃脑袋道:“我只是让他睡着了,低品武夫没有气机时,元神弱的可怜。” “有劳燕姑娘帮助!” 张子铭一把扯下道员脸上的面具,惊叹着道员会的秘法真多。但是一想道员出城时的狼狈,多半是在城里燕兮月已经出手了。 燕兮月面无表情道:“无妨,我已经将主簿的魂魄拘来。你将此人关入大狱后可来找我。” “姑娘,要不你坐上这匹马,我走回去?” 燕兮月不屑的瞪了张子铭一眼道:“此马是南疆的异种,体内有妖族的异血。好生培养,说不定能脱凡。” 怪不得这么厉害,感情是一只妖马啊。 没有等张子铭的回话,燕兮月竟然踩着飞剑飞走了。 张子铭觉得阴阳家的人和道门的人完全不一样,一个在尘世间修行,一个是要脱离红尘,把自己伪装成高大上的神仙一样。 “一直这么装着,不累嘛?” 张子铭把道员五花大绑后,扔在了追风的后背上。牵着断了的缰绳往衙门走。 衙门的大牢有阴阳家刻的阵法,也只有那里能把道员关住。 回去的路上,只要有人稍微离追风近一点。追风的鼻孔里就哼出不愉快的浊气。 张子铭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道员一直把这么好的马放在城外。这要是他牵着追风进城,早就成了嫌疑对象了。 一路走回衙门,张子铭亲自看着狱头将给道员又加了一副铁撩后扔进牢里。 从大牢里出来,去河道衙门的那些兄弟也都一起回来了。众人见一匹骏马放在院中,四肢修长,体态俊美。 一个自诩识马无数的捕快边啧啧边往追风身边走,他打算看看追风的牙口怎么样。 “别......” “呼~” 张子铭来不及阻止,追风一个原地飘逸。那名捕快被追风一脚从县衙踢到了大街上。 “快去请大夫,肋骨断了两根!吐血了!” 是个好马,但也是个惹事的刺头。张子铭上去对着马屁股锤了两下,不解恨又踢了两脚。 忽然觉得自己和一匹马讲大道理还真是有些无能狂怒。 没办法,张子铭给人家赔了三十两银子。牵着追风,换上了新的缰绳把他拴在了自己班房的门口。 “哈哈哈哈,你这匹马拴在这。比人都好使啊。” “黄大人,你怎么来了。” 黄知县把脚步停在了追风能踢到的地方以外,估计是已经知道了追风将一名捕快踢出血的事情。 “听说你又破获了一个大案?这下,你这个临河县的捕快估计要在京城传开了。” 张子铭回道:“这都是大人的功劳,是大人带的好。” 黄知县道:“不用恭维我。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姓左的姓张的两个人不一定会如实上报,但是本官一定会把你推荐上去的。” 张子铭从左文和张之维那里知道了黄知县真的把自己的那一百两银子充了公,而且他自己还添了很多。便对此人有了改观。 张子铭在这个世界见过的这些官员,当然,朱凌峰这种武夫除外。也就这黄大人最让他看不透,左文和张之维比不上这位区区七品的知县。 “大人,我有事想请教你。” 黄知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哦?说来听听。” 张子铭思虑一下,开口道:“大人,虽然我不知道您的身份。但是我能看出来,您不是寒门出生的学子。既然能和朱凌峰相熟,想必是京城人氏。为何来这偏远的临河县做官呢?” 黄知县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和家父意见不合,被他发配到这里来了。” “方便告诉小人是何事嘛?” 黄知县摇头道:“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这件事情。要是左文和张之维问你。你一口咬定只是为了破假银案,其余的你一概不知。” 张子铭明白,黄知县这是在保护自己。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6章 先把衣服脱了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打算把道员先放在狱里磨一磨,可惜这里没有大瓦数的白炽灯。不然搞几个捕快不分昼夜的进行骚扰,不信道员不招供。 不过张子铭现在还有燕兮月那边的搜魂术,所以并没有太看重道员这边的口供。 从衙门出来前,张子铭给追风又上了一道缰绳。总感觉自己收服的不是一匹马,而是一条猛兽。 顺着街道,齐鸣一路从衙门到了小院。 左文带着校监司的人河道衙门去盘点假银去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毕竟,银子没了河道还是要继续修的。左文要把银子盘点完后报到工部,工部通过内阁会审。 然后又要拿到陛下面前,陛下批红之后钱才能批下来。 这一套繁琐的手续走完之后,估计今年的汛期都要过去了。 所以左文很着急,打算赶着这两天让校监司的人抓紧清点出来。出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文书。 张之维坐在椅子上,案子已经破了。接下来的等着燕兮月的搜魂术问出案子背后的人物,他也就能回京去了。 见张子铭走了进来,张之维呵呵一笑,对着厢房指了指。 毕竟前两次去请那位高傲的姑娘,张之维可不想再把自己的老脸放在地上摩擦了。 张子铭冲这着张之维掂了掂头后走到了厢房门口。 轻轻叩门,门内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何人?” “燕姑娘,我是张子铭。前来请教姑娘关于搜魂术。” “进来吧!” 推开门,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是很清淡的香味,有点像是槐花的味道。 屋子里陈设可以说的上是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普通的木桌便什么都没有了。 燕兮月的头发披散着,将两颊遮住。穿着一件普通的双鱼道袍,两条雪白直挺的长腿随意的搭在床边。 我怎么感觉她在诱惑我? 张子铭艰难的将视线拨开,等问完了重要的事情之后再考虑个人的喜好。 “燕姑娘,请问在下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燕兮月摇了摇头,从长袍下取出一个红色的小葫芦。用手拔出塞子,嘴里念着的咒语飞快且模糊。张子铭听不清楚。 一道灰色的人影从葫芦口飘了出来,飘到了上空。 那人影很虚幻,但是能看出来是主簿的脸。此刻他一脸呆滞,好像是个傻子。 “燕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燕兮月道:“这是灵魂失去生魂后的反应,现在这只是一具灵体,要不是我把他存在葫芦里,这会儿早就消散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这种状态下的灵魂是知无不言的。” 张子铭点头,对着主簿的灵魂问道:“假银的事,你是受谁指使。道员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主簿的灵魂飘在空中,听见张子铭说话后看向张子铭。但是张子铭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这具灵体明显是分辨不来,或者说单核cpu已经过载了。他竟然抱着脑袋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这只是具失去生魂的灵体,这么问它怎么能回答。你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问!” 好吧,张子铭重新开口道:“谁让你自杀的?” “道员大人。” “你们谋划假银多久了?” “五年了。” 五年了,估计那银库里全是假银了。 “为什么这次要在临河县散出来一部分银子?” “因为密信竟然被发现了,道员很生气。知道上面要来查,所以他打算散出去一部分银子,用来混淆视线。” “那你们不怕衙门根据这件事情查到你们身上嘛?” “我怕,但是他们说会让我的妻儿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们是谁?” “他们......他们是......” 主簿的灵体又开始抱着脑袋,张子铭能感觉到他很痛苦。但是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张子铭又开口道:“你们把贪污的银子呢?” “银子,银子......” 主簿的灵体没有回答张子铭的问题,而是一直重复着银子两个字。 张子铭向燕兮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燕兮月皱着眉头掐了一个法诀,嘴里又念叨了一些张子铭听不懂的咒语。 “银子被送....送到......” “送到什么地方了?“ “啊!” 主簿得灵魂想说,但是好像有一股神秘得力量在阻止他。随着燕兮月嘴里得法诀越念越快,灵体上痛苦得表情越来越严重。 最后随着一声轻响,主簿的灵魂像是被两只无形的巨手直接撕成了两半。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了空中。 “燕姑娘!” 燕兮月遭到了反噬,一口鲜血喷出后整个人往床下摔去。幸好张子铭眼疾手快,将燕兮月抱在怀里。 像极了张子铭前世电视里的偶像剧一样,两人四目相对。要不是燕姑娘有伤在身,张子铭一定克制不住自己,会把嘴放在那张粉嫩的小嘴唇上的。 “你的手在干什么?” 张子铭的手一只手放在燕兮月的屁股上,一只手搂在肩膀上。那种滑嫩的手感让张子铭欲罢不能。 “对不起燕姑娘,情急之下还望燕姑娘恕罪!” “扶我起来。” 将燕兮月放在床上,等她从一个储物袋里掏出几颗丹药塞进嘴里,面色由苍白渐渐转为红润,张子铭才开口问道:“燕姑娘,刚才怎么回事?” 燕兮月道:“有人在他的灵魂上下了咒,要是有人通过搜魂的方式来逼问他,那他的灵魂就会被摧毁。虽然我已经尽力阻止,但是下咒的人比我修为高,我没办法。” 张子铭点头,既然有搜魂的办法。那肯定就有抵制的办法。 不然,这世界上还有人敢犯罪嘛?随便抓来一搜魂全都都明了了。 “那就有劳燕姑娘了,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燕兮月眉毛微微闪动了几下,脸蛋上竟然露出了点点红晕。看着张子铭开口道:“确实有个忙,希望你能帮我一下。” 张子铭点头道:“燕姑娘尽管说,我一定全力帮你!” 燕兮月低头考虑一阵后抬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就行!”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7章 神秘黑影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什么?我把你当仙女你竟然馋我的身子? 张子铭一脸不可思议,燕兮月莞尔一笑,煞那间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具象化的美人脸庞印在了张子铭的眼中。 被这么美的仙女看了身子,那就看了。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看看你的金光秘术。和别人的有点不一样!” 张子铭内心还有些小失望,脱掉了外套。结实的肌肉和小麦色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随着气机催动,淡淡的金光渐渐覆盖了张子铭的每一寸皮肤。燕兮月皱着眉头将手轻轻点在了金光上。 唉,要是我能够把金光秘术练到极致。就可以在燕兮月点过来的时候打开那一寸皮肤的金光,让她点在我身上了。 呸呸呸,我是正人君子,怎么能有这么下流的想法? 张子铭看燕兮月已将把手收了回去,便收了金光秘术后开口道:“燕姑娘,你可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嘛?” 燕兮月摇头道:“没有,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金光中隐藏着一丝雷威,这是之前从未遇到过的。” 你要是能遇到就怪了,我这可是天师亲自用天师雷劫的开的丹田。天底下,除了我还有谁有这种待遇。 “不过,你不是龙虎山的修行者,为什么会金光秘术呢?” “恩.......我说我是从龙虎山偷学的你信不?” “不说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这里没问题了,你走吧。” 这小仙女也是一个下了床就不认人的主啊,无情! 张子铭自然知道和这种高冷的女生相处,要懂得一张一弛道理。虽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是最起码张子铭也占了点便宜不是。 从厢房出来,张之维还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 见张子铭兴致不高,冲着张子铭招手道:“来来来,张捕头来坐坐。” “碰了一鼻子灰吧。等你接触这派门人多了自然就习惯了。对了,燕姑娘有没有问到有用信息?” 张子铭摇头道:“没有,主簿的魂魄被人破坏了。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张之维点头道:“其实本官早就猜到了,这么大的数额。既然将罪责全部推到了主簿身上,那就一定留了后手。” 张子铭无奈耸肩道:“我是没办法了,不知道张大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件案子。” 张之维道:“小子,你还嫩呢。等着吧,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小小的临河县又要来一批人了。” ...... 蜀州,西面洛阳长城内的第一座人族雄关-雁南关。 一道黑影从远处飞过,站在城墙上的守卫已经见怪不怪。对飞进关隘的黑影熟视无睹。 黑影一路飞行,最后落在了一处民宅里。 算不上简陋,也不能说是豪宅。只是中规中矩的两进的小院子。 后院的书房里,一个身穿儒袍的老者背着双手。半仰着脑袋盯着窗外发呆。 黑影出现在老者的身后,是一个身穿黑袍的带着面具的男人。老者微微眯起的眼睛慢慢睁开。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那边有消息了?” “有了,但是马寺已经被张之维和左文两个人查到了。现在关在临河县的大牢里。” 老者长叹一口气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让他闭嘴吧,我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消息从他嘴里说出。” 黑袍人点头道:“那朝廷那边怎么解释?是不是再丢个棋子出去?” 老者道:“出了事就把人推到前面,时间长了还有谁肯为我们效力?这次不能软了,我会上报大人。这件事会有人插手,这次一定要把屁股擦干净!” 黑袍人道:“您放心,这次小人亲自去办。另外还有一个事情。黄尚书的儿子任职临河县,那个县里最近出了一个捕头,此人有些头脑。要不是解决了?” 老者摇头转过身道:“我说过很多次,遇到事情不要想着推卸和盲目。密信的事老皇帝就算不说,也猜个七七八八了。往后的路步步为艰。” “让暗影们都收敛一些,特殊时刻。出了事情谁都保不了你们。至于你说那个捕头,我也有所耳闻。监视起来就好,不用太过关注。” 黑袍人点头出了房间,往前堂走去。 前堂里坐着一位身披重甲的将军,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刚刚出头的样子。 左脸上有一道伤疤,再加上常年和边塞周边民族的征战养成的杀气。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尊年轻的战神。 看到黑袍人,将军站起来行礼道:“哥,你回来了?” 黑袍人点头后坐在了青年将军的对面道:“恩,来雁门关有点事。顺便看看你。” 将军道:“是不是因为神珠的事?我就知道妖族靠不住!” 黑袍人摇头道:“不怪那条大蛇,当日狄大人的尸体一直在船舱里。没有出来。它要是闹的动静太大,反而更引人注意。” “那老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它收回来,我总觉得把妖族放在中原不妥帖。” 黑袍人觉得弟弟说的对,应和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如今假银被查。工部估计要大规模的摸查各地的河道衙门。”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大潮淹没周边,工部没有时间再去摸查。只要能挺过这段时间,我们的赢面就会更大一些。” “哥,可是黄河沿岸的百姓怎么办!” 黑袍人拍了拍青年将军的肩膀道:“老师总是教导我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顾虑的太多会失了先机的。” 向外走了几步,黑袍人又转身道:“这次要是我回不来,你有什么话要捎给爹娘的嘛?” “我的话我自己说,你操什么心。快点回来,我还等你回来给我说亲呢。” 黑袍人一直带着的面具好像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笑着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天边。 青年将军抬头看着远方,忽然觉得肩膀一沉。回过头看见了穿着儒袍的老师。 老者坐在椅子上,思考良久后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嘴张了几下没说出口。 “老师,是不是我该走了?” 老者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闭着眼点了点头。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8章 梦里杀人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还没张之维那边问清楚到底要来什么人,这边赵谦火急火燎的冲进了院子里。 因为左文将大多数的校监司的人全部带去了河道衙门,所以并没有人拦着他。 “张子铭?张捕头你在嘛?” 估计ishi赵谦害怕随便就找个屋子推门进去,万一冲撞了那位大人自己必然吃罪不起。没有办法只好站在院子里大喊。 张子铭听到声音走出院子见是赵谦,赶忙开口问道:“赵哥,你怎么来了?” 赵谦好不容易找到了张子铭,一把拉住张子铭的袖子。边将他往外拉边开口道:“你快和我回县衙,道员大人死了?” “什么?死了。怎么回事,是有人暗杀嘛?” 赵谦摇头道:“不是,牢头巡检的时候发现道员在牢房里一动不动,以为是闹情绪。可时间长,牢头觉得不对劲,打开房门时一看,道员已经气绝身亡了。” “可有人靠近牢房?” “没有啊!我也问过牢头,这些日子大伙都过得太平。你也知道牢里已经空了,就关了道员大人一个。牢头确定没有人来过。” 张子铭知道仅仅凭着赵谦的这三言两语并不能判断出什么。所以将此事告诉了张之维之后打算回衙门看看。 本来以为张之维一定会非常愤怒,至少会觉得可惜。这件案子再怎么查,从主簿抓到道员,就已经到头了。 但是张之维却露出一副已经早就料到的样子,对着张子铭点头道:“去吧,要是有线索及时来告诉本官。哦,不过你要快点了,后天我就要返回京城去了。” 张子铭猜不透张之维脑子里到底在在想什么,和赵谦到了衙门之后。牢头在门口一直守着,寸步不离。 直到张子铭到了之后,牢头才把手从刀柄上拿了下来。然后打开了监牢的大门。张子铭开口问道:“今日咱们的堂堂牢头怎么如此谨慎?” 牢头边带着张子铭往里面走,边说:“真是晦气,遇上个这么个打不得,骂不得。现在好端端的又死了。黄老爷亲自安排的,我不看紧点。连糊口的差事都要丢了。” 原来是知县大人安排的活计,我就说这平常见了银子当亲爹的家伙怎么一下子这么爱岗敬业了。这么看来,黄知县也猜到了一些东西/ 不愧都是些老谋深算的狐狸,这么看来以后还是要多防备一些。 张子铭心里边想,边走到了关押道员的牢房。道员背对着牢房,张子铭走到道员的身前。 发现他并没有一点致命伤。而且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 人对死亡的恐惧是大于一切的,尤其是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胆子小的人很有可能会因为一瞬间的胆怯而把自己活活吓死。 脑海中分析了一阵,张子铭和仵作两个人从下午一直忙到了夜里。依旧没有找到道员的死亡原因。 最后仵作给到的解释是精神受创,血脉逆流导致的心血衰竭而死。 这种找不出问题的回答让张子铭觉得有些头疼,虽然自己不是专业的法医。但是基础的验尸知识还是知道的。这个仵作张口就来,可真是一点没有廉耻。 道员的五脏颜色正常,没有一丝瘀血,从而看出来是血脉逆流。 不过,既然这里找不出答案。张子知道在哪里能找到答案。吩咐赵谦将人先留在停尸房,让黄大人个给上面写文书,通知家里人来收尸吧。 然后张子铭又出来衙门,最近几人三点一线。张子铭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任务,各种各样的npc把任务发给张子铭之后就等着张子铭去接。 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院子,张子铭从一旁跳进了院子。然后轻轻敲响了燕兮月的房门。 “何人?” “我。” “何事。” “道员死了,我来找燕姑娘问问。” “进来吧。” 推开门,燕兮月披着白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本古老的书籍。见张子铭进来,她倒是没有一般女孩子的羞涩,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坐吧,怎么回事,详细说说。我记得大燕的盐城的监牢建造之初,每一座都会有我们阴阳家刻下阵法的。他如何能自杀?” 张子铭点头道:“姑娘说的没错,到那时此事说来蹊跷。且听我给你仔细诉说。” “道员死的时候没有一丝声响。大牢里的狱卒都没有听任何动静。只是过了很久,狱头觉得不对劲,再进去看时人已经死了。” “之后我又去查看,发现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致命伤。所以我猜测应该是有人从生魂上对他下了毒手。” 燕兮月摇头道:“不可能,我们阴阳家的阵法不仅仅对武夫有用。对元神的攻击也同样效果斐然。” 张子铭说道:“可是身上没有致命伤,而且也没有中毒迹。除了能想精神攻击,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的方法嘛?” 燕兮月面色凝重道:“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可以绕开我阴阳家设立的阵法。那就是梦中杀人。” “梦中杀人?” “没错,这是南疆的巫族萨满的拿手秘术。加上你之前所说马寺的种种行为。一定是和南疆有关。这些萨满可以通过让自身的魂魄接触对方,然后以魂魄造梦,让死者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实际上,人并没有死。只是生魂在梦中被人勾走,或者消灭了。” “你是说,我们去的时候道员的身体还活着。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真正躯体的死亡是仵作开膛破肚的时候?” 燕兮月点头,张子铭不可置信的开口道:“这么说来,这种梦中杀人的招数岂不是无敌了?” 燕兮月道:“怎么可能。越是有违天理的秘术就反噬越大。别看道远是六品武夫。要是想在梦里杀人,那巫族那边至少要用一名上五境,而且是四品以上的人才能做到。” “而且很大原因估计也是他自己自愿,要是精神力或者意志力强一点。这种旁门左道其实并不值得挂齿的。”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59章 镖局雏形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对这个世界又多了几分了解,张子铭推断出道员和主簿一样。也成了一颗弃子。 燕兮月这边给张子铭说完了巫术的厉害,便闭口不谈。直接将屋子里的张子铭无视。 哪怕张子铭的眼睛在自己身上乱瞟,她依旧低头看着那本不知名的古书。这种事情她在京城已经看的太多了。 每次走在大街上,总有人会盯着燕兮月。更有甚者当街就已经忍不住小宇宙的洪荒之力,转身钻进青楼去消消火气。 阴阳家对男女之事不是很排斥,除了天尊。一般弟子若是到了年纪,有心仪之人自然也可结为夫妻。并不像道门那般繁琐。 而且双修这事,有助于修为的精进。所以,燕兮月对于男女之事并不像其他女子那样,视若洪水猛兽一般。 现在的张子铭虽然有那来历不明的金光秘术傍身,但是修为太低。燕兮月不会考虑,她觉得自己的道侣至少要是上五境的高手。 “你看够了嘛?” 燕兮月冷冷开口,张子铭笑道:“燕姑娘如此国色天香,我怎能看的够?” 燕兮月先是一愣,随后用手捂着嘴莞尔一笑。一般她说这种话,那些偷看的男子必然会装作正人君子的样子,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听说你为一个女子做了一首诗,花想衣裳云想容。那是怎么样一位女子,能让你做出如此诗词。” “忽然有了灵感,若是有幸为燕姑娘做一首诗,才算应景。” “果然,男人都是口蜜腹剑的东西。你走吧!” 这燕兮月精神分裂啊,前脚还笑嘻嘻,后脚就赶人了?张子铭知道今天的赏花时间已经结束了,也没和燕兮月说什么客套话,直接转身走人。 拿着书的燕兮月侧着脑袋看见张子铭走出了房间,这才把书放在一旁。脸色微微泛红,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 张子铭和张之维打了招呼,先去了趟舒肤堂,这几日一直忙着假银的事情,不知道包子把舒肤堂经营的怎么样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包子竟然把隔壁的铺子都租了下来,自己又研发出了好几种香味和各种可爱造型的香皂。 听柜上的小伙计说,包子已经开始着手抢先在肃州准备开店。昨天就出门了。 这一个小丫头片子整日抛头露面的,好在大燕还算开明。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乱子。看来以后得给小丫头找几个帮手。 包子要是生在前世,张子铭觉得一定是个女强人。可惜张子铭没有傍富婆得命,因为这些钱都是张子铭得,包子只是悲催的打工人。 等包子回来,张子铭打算再买一处院子。让包子把父母都接过来,让他们看看。即使费劲心思,生了儿子也不一定能有女儿有出息。 看了看账本,从柜上拿了两张百两的银票。张子铭打算回县衙了。 刚到县衙门口,张子铭就听到有人在县衙门口吵闹。 刘青云带着几个小弟,抬着几个半人高得筐要进县衙。门子觉得这些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今日抬着几筐土,里面装着密密麻麻得地龙。一定是没安好心,便将几人拦在门口。 张子铭一时语塞,刘青云和门子都是没脑子的小趴菜嘛? 门子看到张子铭来了,指着那几筐地龙道:“张捕头,刘青云说这几筐地龙是给你抓的。我说您身体健壮,生擒恶徒。一看就是这伙人不安好心,没让进去。” 张子铭看着眼前这个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门子,苦涩一笑道:“兄弟,你辛苦。麻烦你帮着抬进去吧。” 门子先是一愣,随后帮着几人把几筐地龙太到县衙之后站在门口。另一个门子凑到旁边说:“我说了你还不信,这事都传开了。张捕头不行,当初紫嫣在的时候好不容有了机会,没多长时间就完事出来了。” 门子若有所思的朝着县衙内看了看,心里有了答案。 再说刘青云几人把地龙放到县衙的后院后,谄媚的搓着手等着张子铭的赏银。 张子铭从怀里拿出来一包银子扔给刘青云,对方去接的时候张子铭发现他竟然已经到了养气境。 这叫饿了就有奶。养气境若是放到整个燕国可能不够看。但是在临河县还是有些东西的。 不然当日韩家少爷就不如那么素无忌惮了。 “这差事干的不错,但是话太多。我这里有份更好的差事,你接不接?” 刘青云还没说话,拿到赏银的一名小弟点头插话道:“接,接!” “嘭!”刘青云对着那名小弟脑门一拍道:“插什么话!”然后转头面色一改谄媚道:“嘿嘿,接,张儿哥给兄弟们给差事怎么不接?” 张子铭点头道:“我打算开一间镖局,你在城里看看有没有售卖的院子。至少三进的院子。实在没有就在城外盖一座。” “用地什么你不用担心,我帮你办。然后召集一些靠谱的人,每一个人进镖局都要先培训,至少要到九品圆满。我会抽空随时审查,不合格的都要淘汰。” “给你七天时间,先把地方找好,召集人手。至于其他的,后面再说。” 刘青云和身后的几人听到后眼睛都亮了,他们这辈子都没想到能成为镖师。听到张子铭说要审查时,都暗暗捏着拳头,打算好好修行,提高实力。 张子铭不像之前只是高兴了给点赏钱,现在的他是要给这些人体面和地位。 刘青云开口道:“张儿哥,要不你换个人吧。我怕这事办不好。” 张子铭拍了拍刘青云的肩膀,这人其实骨子里不坏。一个孤儿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照顾帮助。为了活下去,只能做一个游手好闲的人。 “去吧,没有办不好的事情。只要用心了,就一定会成功。以后的路还很长,我希望你能一直跟着我。” “哥,我会的!” 张儿哥听的确实拗口,张子铭一直想让他改了。 “好,我也一直把你当作兄弟。去吧,但是你要记得,一定不能欺男霸女。做什么事都要堂堂正正!”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60章 一刀切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一阵发自肺腑的感谢,张子铭听见什么把命给了自己,什么一辈子的恩人。 张子铭皱着眉头将几人赶出了县衙,往后做了镖师,一个月就拿那么点钱。玩什么命啊。 回到自己的班房,张子铭把追风拉到了一旁。这么一直拴在门口也不是事,等刘青云他们把院子买好之后,给追风专门做一处马厩。 “那个谁,你去后堂把谭三叫一下!本捕头有公派!” 一名衙役去后堂给谭三传了话,光着膀子在院子里练武的谭三随便抓了件差服套在身上就往前院跑。 张子铭看谭三身上小的像是坎肩的差服,强忍着笑意道:“这几日在衙门里可还习惯?” 谭三道:“感谢张捕头。小人一定不会忘记张捕头的大恩大德。” “得得得,再别说这种话。机会是你自己争取的,要是不当日你挺身而出,也不可能来县衙做捕快。” 谭三觉得自己对张子铭说这些虚话确实是有些虚伪,直接开口道:“张捕头,有什么事你尽可安排!” 张子铭点头道:“你就趁着现在知道你身份的人少,暗中把韩家的生意调查一下。盯死韩家,收集所有罪证,争取能一次性搞垮韩家。” 谭三瞬间冷汗直流道:“张捕头,韩家在临河县实力强大。这么大的事,会不会太冒失?” 张子铭摇头道:“韩岳山之所以嚣张跋扈,韩钱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在背后撑腰。韩家若是不拔除,我心中的计划永远不会完成。其余的你别问,要是觉得此事难办,你可以拒绝。” 其实这也是张子铭给谭三的一个考验,要是谭三不敢做。或者圣母心泛滥,张子铭也就不会将他放进自己的计划里。 “张捕头说这话就是看不起我了,你且看我的!” 谭三撂下了狠话,直接转身就走出了班房。气的张子铭吹胡子瞪眼,这家伙心眼太实在了,听不出什么是敲打。 “好赖话听不出来?给我把赵谦叫来!” 有时候张子铭觉得还是刘青云这种人好用,怪不得之前总觉得那些心思活泛的人到哪儿都吃得开。 现在自己开始用人,才知道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不知道谭三听到了没有,张子铭又让一名衙役去找赵谦。因为自从他做了捕头,对捕快们没有约束太多。这个世界又没有手机,但凭着他自己去找,太浪费时间了。 那名衙役不知道从哪儿转了一圈,跑回来道:“张捕头,赵捕快去河道衙门抓人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抓人?抓什么人?” 衙役道:“一个时辰前,左大人来县衙借人。要把河道衙门所有的官员都抓起来,挨个定罪后带回京城受刑!” “什么?”张子铭以为道员死了,主簿又把罪责全部揽在自己的头上。左文完全可以拿着这份功绩回京城听赏了。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打算一刀切了。 飞身上马,追风嘶鸣一声后冲出衙门往河道衙门疾驰而去。 那名衙役皱着眉头,走到前堂,停在了黄知县办公的屋子门外。观察左右无人后,他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黄知县正拿着公文批阅,见衙役走进屋子后把公文放到了一边道:“有什么事?” 衙役开口道:“大人,按您的吩咐。小的觉得张子铭会不会和那两位大人走的太近?刚才听到左大人要把河道衙门的官员全部逮捕,他急匆匆地就出去了。” 衙役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看见黄知县面色如常继续道:“如此意气用事,小的担心他会把您也拉下水。” 黄知县思考几息后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衙役欲言又止,但是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黄知县靠在椅子上,开口道:“要是张子铭真的能和左文闹出事情,最好是一刀给这腐儒劈了。我倒是真的能省下不少事。” ...... 张子铭将追风拴在了河道衙门口的石狮子上,直接冲进了河道衙门。 果然县衙的捕快们已经给河道衙门的官员们上了枷锁,骆冰河就在其中。 不过,相比周围其他人的喊冤求饶。骆冰河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只是愣愣的看着远处天边渐渐凝聚的乌云。 或许,此刻他已经对朝堂彻底失去了希望。 看到捕快们已经将官员们往外推搡,张子铭走上前道:“都住手!” 赵谦从后面跑过来将张子铭拉到一旁:“子铭,我知道你的意思。这里面很多人咱们都相熟。但现在没有证据,我们都不能说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牵扯其中。” “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好人,那就也不能证明他们是坏人!这么做和土匪恶霸有什么区别?” 赵谦沉默几息后道:“人不能直接放在这里,必须带到衙门。你放心,这次我亲自盯着他们。你去找左大人谈谈。” 张子铭皱眉道:“不行,今天这些人谁都带不走。” 赵谦道:“子铭,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现在是捕头,你说不让带弟兄们一定听你的。但是你想过嘛?要是真的出了问题,弟兄们能摘出去嘛?你看看咱们的弟兄,哪个不是拖家带口,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让那些孤儿寡母们怎么活?” 张子铭回头看了一眼都在等他发话的捕快们,内心的冲动渐渐平息了下来。是啊,自己以前都是一个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现在,自己的决定也会影响到别人。冲着赵谦点头道:“好,赵哥。我听你的。人你先带回去吧。左大人在哪儿?我去找他谈谈。” 赵谦冲着张子铭露出一脸憨厚的笑道:“好嘞张捕头,左大人在后堂!” 说完之后,赵谦转头道:“弟兄们,把人押回县衙!” 捕快们听到这个命令,都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始推搡那些哭爹喊娘的官员们。 张子铭看了一眼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走在中间的骆冰河,别人有没有贪污他不知道。但是骆冰河他敢打保票。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61章 骆冰河入狱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来到后堂,左文没有意外他的到来。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坐吧。” 张子铭自然是没有坐的,这种时候,是他打算用三寸不烂之舌好好和对方盘逻辑的时候。 前世在警校的时候,有个老师说的好:“不论是谈判还是审犯人,最重要的事就是在气场上压倒对方。” 但是这也要看情况,左文毕竟是五品的官员。对于这张子铭来说,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了。 他总不能直接对着左文拍桌子,做出心理压力的那一套。 “左大人,小人只是不明白。这些下级的官员,很多都是勤恳做事的人。现在雨季马上来临,治水刚刚开始,要是现在将这些人都抓了,接下来的活计怎么办?” 左文摇头道:“我没有宣判他们的罪行,接下来交给校监司去审问。处理一批,放掉一批。这样朝廷的威严才不会被践踏,这些人心里才会有敬畏之心。” “若是这次这么草草结案,以后人都这样。那我大燕国的基底就要被掏空了。” 左文说的有道理,要是换在左文的视角来看,他做的完全正确。 张子铭道:“法不责众,要是都抓了。万一把酷吏的形象留在这些官员的心里。以后恐怕都是只会吃饷,不会再有认真办事的人了。” 左文呵呵一笑,将一个账本扔给了张子铭道:“这是从主簿的床下翻出来的,你自己看看。” 张子铭拿起来一看,这个主簿竟然将这些年任职过程中。所有河道衙门上至道员,下至门子的所有贪污受贿都记录在本子上。 事无巨细,钱无大小。除了假银这件事,其余的都记在了里面。 更让张子铭不可置信的是,道员拿了骆冰河的五百两银子。然后挨个分赃。所有沾了品级的官员都拿了银子。 骆冰河没有受贿,但是他确实有贿赂的罪名。 这种事情竟然记录在案,看来主簿生前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张子铭估计,主簿是想用这东西为自己留下筹码。免的日后道员翻脸不认人。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嘛?” “没有了,但是,希望左大人给我一天的时间。我送给左大人一个礼物。” 对于左文,张子铭和张之维了解过。 他的回答是:“对事不对人,而且是个近乎痴狂的读书人。” 左文思量一阵后点头道:“没事,我的时间很多。这里暂时离不开人。我需要坐镇,等到工部和河道衙门总督那边确定好人选,我才会回京。” “至于这些人,证据确凿。我会从中挑出来一些还没烂到骨头里的人留用,其余的一律会被张大人押回京城。” 得到了答案,张子铭把账本放在了桌子上。 ...... 县衙内,魏虎让狱卒们维持秩序。所有河道衙门的官员依次要被他问话。 所有的官员都是一进门就求饶,偶尔几个有些骨气的看到魏虎从火堆里拿出来的烙铁,也就老实了。 只有一个身体肌瘦,面色枯黄的人走进牢房里面不改色。问什么都是不知道,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魏虎知道这小子给道员塞了五百两银子才混了的九品的小官,现在复杂在工地监工。 现在主要是治理贪污,这小子要是能给他塞点钱。求个软,说不定他能在中间稍微用点小办法把他放了。 可魏虎多次提示,这小子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装着不明白。什么都不说。 气的魏虎亲自给他的后背烙了两个鲜红的烙把,又抽了三十马鞭。将骆冰河抽晕了后,顺便写了一份证词。 让人抓着大拇指给骆冰河按上了手印。 张子铭来到大牢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已经办妥了。骆冰河被扔在干草堆里,趴在里面闭着眼睛。 听到狱卒说张捕头来看你了,骆冰河反而将脑袋转了过去,面向墙壁。 张子铭看到骆冰河白色的内衬上一道道红色的血迹,一把抓起旁边的狱卒道:“谁让你们用刑的?” 狱卒哭丧着脸道:“不是我们啊,都是校监司的人干的!” 张子铭放开狱卒坐到骆冰河身旁道:“我以为你也是个脊梁骨”硬直的读书人。没想到也是个怂包,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骆冰河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道:“我不是怂包,我也不怕死。” “那你现在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干嘛?” 骆冰河长叹一声,爬起来坐在干草堆里。眼神空洞道:“这个世界不需要有人来拯救。什么水患,什么天灾人祸,都是那些酒囊饭袋为了自己的利益,口里的荒唐言语罢了。” 张子铭道:“你之前给我说,你想治水仅仅是为了下游的百姓。我觉得你不是,你还需要得到名利。” “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管他人如何?你只管安心治你的水就够了,不能做官。我出钱,一年挖一段,十年,二十年又如何?” 骆冰河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沉思。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在衙门里才能完成河道的开挖。 张子铭一番话醍醐灌顶,是啊。就算张子铭不帮助自己,我骆冰河自己拿着锄头挖,挖一辈子总能挖通一条河道! “张兄,求你救我出去!校监司的人趁我晕死过去,强行画押。罪名已经成立,我出不去!” 张子铭点头道:“这个我帮不了你。只能你自己来帮你自己。我会让人给你送来纸笔,你将你的治水想法全部写下来。明日一早我来找你,能不能救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张子铭说完之后,没有听骆冰河的回话。而是直接出了牢门,害怕骆冰河失去信心。 张子铭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半阙诗让狱卒一起送了进去。 然后张子铭出了衙门,找到了刘青云。不知道和刘青云说了什么,刘青云拍着胸脯走了。 张子铭默默回了衙门,手里握着刀目光深沉。他已经让赵谦召集弟兄们今夜在衙门守候。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62章 做局杀虎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微风习习,随即一阵狂风骤起,一刻钟后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 雨夜中,县衙内所有的捕快都站在前堂,面色凝重。 张子铭手握佩刀,眯着双眼。随着他不断的调整呼吸,众人能看到两股炽热的气浪在他的口鼻中喷出。 随着一声炸雷惊起,张子铭猛地睁开双眼。提起桌上的佩刀大喊一声:“出发!” 捕快们顶着雨水,快步从衙门鱼贯而出。 他们不知道这次忽然的紧张集合是为了什么事,只是知道张子铭今年严肃的可怕。 到一处民巷外,张子铭停在街中。手里握着佩刀静静的等待。雨水打在身上,飞溅在空中。 “救命啊~” 凄厉的呼救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那是一名女子的求救声。 捕快们都面色一沉,默契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声音听起来并不远,张子铭带着捕快们疾驰走出巷口。离张之维和左文两人的临时办公处也仅仅是一墙之隔。 从听到声音到张子铭带人到目的地时,仅仅用了几息时间。 魏虎身旁坐着一个女子,女子的上半身衣物已经被扯下了一半。露出滑嫩纤白的肩膀。 魏虎明显的露出疑惑的表情,直到张子铭忽然带着捕快们出现时,魏虎才明白自己被人下套了。 起因是魏虎从县衙出来,路过此处时一女子忽然摔倒。 魏虎见这女子身着朴素,但是相貌和身段倒是不错。坐在地上,那圆润的屁股将穿在身上的轻纱撑的饱满诱人。 一时有些心动,打算开始一段美好的邂逅。 上前将女子扶起,可没想到那女子忽然扯开了自己上身的衣服,开始高呼。 下一刻,张子铭出现在这里。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大胆,你身为校监司。竟然在我临河县强抢民女,意图不轨!给我拿下!” 张子铭没有给魏虎说话狡辩的机会,同时,他也要抓住捕快们最愤怒的时候将事情解决了。 魏虎也抽出了刀,现在要是被张子铭抓走,那他就算浑身上下张着嘴也说不清了。 当下,最稳妥的是他逃出去,理清头绪之后再想办法。 见捕快们围了上来,魏虎眼球疯狂扫视周围环境。看看有没有突破的可能。 “媳妇!”一个男人从街角跑出来,抱着那女人开始呼喊。然后恶狠狠的盯着魏虎喊道:“我就说这几天你怎么一直在我家附近转悠!张大人,你要为小人做主!” 张子铭点头道:“今天有我在,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临河县不是法外之地,他魏虎凭什么跑到我临河县耀武扬威!” “就是,凭什么!” “他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前几个月来就揪着我们不放。” “你没看他今天在牢里的样子,我哥在河道衙门当差,被他都快打死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张子铭想要的效果达到了。这是一个明显的局,任何人只要稍微一思考,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张子铭之所以做的这么明显,其实有很大原因是做给黄知县和左文看的。 同时,也是在试探他们的底线。 张子铭手里提着刀,慢慢走上前道:“魏虎,认罪伏法。自废修为,我饶你不死!” 魏虎有些犹豫,张子铭为他设下了这个局,目的就是为了抓他。如今,再反抗也没有意义。 魏虎打算把手里的刀放下,在手放在刀柄上的时候,张子铭动了。 手中的刀在强劲刀气的裹挟下,趁着魏虎没有防备时,一刀直接将魏虎的胸口刨开,鲜血森森流出。 魏虎目光呆滞,不敢相信的用手摸了摸胸口。缓缓抬起头看见张子铭手中的刀又提了起来。 “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为什么还要拔刀拒捕?” 魏虎张口道:“我只是想......不,你不能杀我.....我......” 张子铭没有给魏虎再说话的机会,手起刀落。魏虎的脑袋掉落在了地上,身体也砸落在街上。 雨势渐大,冲刷着魏虎的尸体,将鲜血一直冲到远处的墙根处。 张子铭用魏虎的衣服擦掉了刀上的血迹,转身走到那对男女身旁点了点头道:“到了县衙,该怎么说你们清楚嘛?” 男人和女人同时点头道:“清楚,清楚!” 张子铭又转身提着魏虎的脑袋道:“把魏虎的尸体抬回衙门,把受害者也带回去。让师爷做证词!” 赵谦凑到张子铭身边道:“如果师爷不做呢?” 张子铭道:“他会做的,他要是不做。你就带他去看看那具无头的尸体。” 说完之后,张子铭提着魏虎的脑袋先回了县衙。留下捕快们在收拾现场。 ...... 师爷半夜被叫了起来,听到事情的头摆成了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肯写下卷宗。 然后他被赵谦带去看了那具无头的尸体,师爷明白了张子铭的威胁。 坐在班房,师爷胆战心惊的将事情的发生按捕快和受害者的话记在了卷宗上。 然后写了文书拿去让黄知县盖上县令的官印。 黄知县看到后微微一笑,问师爷道:“你怎么看?” 师爷眯起那鼠眼道:“我觉得张子铭胡作非为,这明显就是他座下的一个局。校监司别说是在临河县,就是在京城也没人敢杀。他这一刀,把咱们都害了。” “鼠目寸光!”黄知县给师爷做了一个最贴合的形容。就师爷这样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张子铭能想不到?他是在试探自己,看看自己的态度。 不管是不是张子铭做的局,魏虎到底还是上当了。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杀了魏虎,谁又能说什么? 将文书扔在地上道:“拿回去重现,注明是本知府安排捕快们去巡街过程中,无意碰到魏虎行凶!写完之后再拿来我批红!” 师爷颤颤巍巍的将地上的文书拿起来,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这位表弟为什么这么看重张子铭。 从黄知县的房间里出来,师爷看到张子铭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包裹走出了县衙。 “这个灾星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了!”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63章 灭妖十刀斩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包裹,血液渗透黑色的麻布,滴在桌子上。 左文皱着眉头,魏虎死亡这件事已经被校监司的另外几个告知。 此时,这几人手里都提着佩刀,就打算左文一声令下砍了这个小小捕头。 校监司在藏龙卧虎的京城,那都是横着走的。可在这小小的临河县,一个旗官被杀,这他们怎能容忍。 左文没有打开包裹,只是冷冷地看着张子铭。 张子铭也没有理会身后的校监司众人,开口道:“大人,人我杀了。强抢民女,拘捕。死得其所。” 身后一名校监司番子开口道:“就算魏虎触犯律法,也应该由校监司来执法。你一个捕头,凭什么!” 张子铭点头:“我是临河县的捕头,维系一县治安。凭的是我手里握着的是临河县百姓的正义!” 左文终于开口道:“行了,你们都下去。这事我会处理!” “大人!” “下去!” 左文喝退了义愤填膺的校监司众人,指了指桌上的人头道:“拿下去,放在这里碍本官的眼。” 张子铭将包裹随意扔出屋子,听见外面传来的谩骂。不做理会,只是开口对左文道:“大人,案子不能这么办。” 左文道:“你在威胁本官?” 张子铭从怀里拿出骆冰河所写的治水方法,递给左文道:“大人从翰林院转入工部,也是为百姓做些实事。魏虎中饱私囊,与大人不是一路人。” 左文眼睛瞄了一眼张子铭,虽然话里明面上是在夸他。但是细细琢磨,其中多的是嘲讽之意。 拿着骆冰河写的治水方法,左文眉头先是紧皱,然后舒展,最后满脸的震惊。 其实左文自从调入工部,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朝廷每年都要耗费人力物力治水,都不见成效。 每年都会有水涝灾害发生,其实就是每一任官员都只管着眼前的小利。没有真正的魄力去做一个一劳永逸的大工程。 左文想做这么一个能被写在史书上的人,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方法。 张子铭拿来的这几张纸,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官天马行空的空想。 但是对于左文来说,这不亚于上天赐给他的功劳簿。 “这,这是谁写的?快带我去见他!” 张子铭面色深沉道:“此人在衙门的大牢里关着,魏虎为了索要一点银两。将此人已经打的就剩下一口气了。” 左文满脸涨红,猛地一拍桌子道:“可恶,魏虎这厮死得其所。差点害了本官的大事。快带我去见他。” 张子铭摇头道:“大人,我就不去了。我只是杀了一个作奸犯科的官员。但是不知道什么治水的事。” 左文点头道:“不错,心思缜密。这事本官会处理好。” “在下告辞!” 张子铭出了院子,校监司的人全部都坐在院子里。两个校监司的番子堵着大门,看样子没打算让张子铭出门。 张子铭微微一笑,不让我出去我还不想出去呢。 做了一个打算出去的动作,院子里的校监司众人做出了一个防备的动作。 张子铭却转头去敲厢房的门,得到允许后冲着院中的校监司做了一个无奈的耸肩表情,走进了屋子。 气的众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燕兮月依旧穿着那身黑白双鱼道袍,坐在床边手里又拿着另外一本古书。两条纤白挺直的小腿在床边一荡一荡。 因为没有穿鞋子,羊脂玉般光滑白皙的小脚在空中随着小腿上下晃荡。 晃的张子铭内心一阵痒痒,恨不得抓起来好好把玩一阵。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看两只臭脚?” 张子铭谄媚一笑道:“我就爱吃臭豆腐,恩,可能你不知道。那是一种闻起来臭,但是吃起来特别香的美食。” 燕兮月放下手里的书,侧眼看着张子铭道:“我没有听过这种食物。也不感兴趣,你要是有事就说事,没事就请回吧。” 张子铭开口道:“我想和燕姑娘要个功法学学,以后再遇到恶人。就不用燕姑娘出手,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燕兮月开口道:“我需要你保护?”刚开口,燕兮月好像想到了什么,从储存法器里拿出了一本《灭妖十刀斩》。 “这刀法是我偶尔所得,随便翻着看了看。还不错,我留着也没用,可以送给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要在突破上五境时给我一滴你的精血!” 这东西张子铭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并不看重,上一世福利院每年都会带着年满十八岁的人以献血的方式回馈社会。 几百CC都给了,还怕一滴精血? “没问题!” 燕兮月点头,手在空中画了几条青色的符线。然后猛地一推,那些灵气组成的线条化作一道青光钻进了张子铭的脑门里。 “这是什么?” 燕兮月莞尔一笑,张子铭也是第一次看到燕兮月笑。不由都已经看呆了。 “放心,这只是一个咒法。怕你日后反悔。只要你履行诺言自然会消失。而且,日后要是遇到危险,这个咒法也能保护你的元神。” 原来是这样,这厌世脸果然没安好心。说什么保护元神,不就是害怕自己忽然挂了。她做了一个亏本的买卖? 《灭妖十刀斩》,多土的名字。朱凌峰不在,我能求到你身上? “那也好,日后要是燕姑娘不在,想念姑娘的时候我至少知道姑娘在我身体里留了念想。” 燕兮月把书给了张子铭,被他这么一说。脸色微微泛红道;“你再胡说我一剑斩了你!” “斩我,你舍得嘛?” 张子铭接过书,顺手在那双玉足上狠狠的抓了一把。那嫩滑的小脚像是鱼儿一样瞬间脱离了张子铭的手。 要是以前,张子铭肯定不敢。但是,燕兮月露出了自己的底牌,张子铭自然是不怕了。 看着娇羞的燕兮月,张子铭脑补一阵后提了提裤子出了门。 燕兮月发呆一阵后咬着嘴唇,忽然想起张子铭出门前提了裤子。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那他们会怎么想? “张子铭,我要杀了你!”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64章 购买院子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张子铭从房间出来,一脸享受的提着裤子关上了门。 原本那些凶神恶煞的校监司番子瞪大了双眼,那可是阴阳家天尊的亲传弟子。 张子铭就这么得手了?看那小子一脸得意的样子。众人又惊又怒。 直到一柄飞剑从屋里飞出,张子铭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跑出了院子。 回到县衙,张子铭拿出秘籍观看。这灭妖十刀斩顾名思意,一共只有十刀。 十刀砍完,要是赢了皆大欢喜,输了的话就抓紧跑吧。 每一刀都是一个蓄力和出力的过程,可以说,是一种输出式的套娃刀法。 从第一刀到第十刀,威力会越来越大,同时消耗也就越大。 张子铭参透了秘籍,骑着追风一路跑到黄河边。看看自己能使出多大的威力。 第一刀,刀气砍在河道中央激起了一道一人高的浪花。 第二刀,刀势头凶猛,激起的浪花一直延续到了河对面。 第二刀结束的时候张子铭已经开始觉得浑身乏力,第二刀就已经快将他浑身气力抽干了。 第三刀,刀气直在湍流的黄河上劈开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估计也就最多半人宽高。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瞬间断了黄河。 “呼~”张子铭大口喘着粗气,没想到竟然消耗这么大。这实在没有压力,每一刀都有间隙休息的时间。 张子铭才勉强劈出第三刀,要是在战斗期间。连着劈出,张子铭估计自己最多劈完第二刀就歇菜了。 要是不顾一切使出第三刀,不用敌人来攻。张子铭自己就已经力竭身亡了。 坐在黄河边打坐许久,估摸着有一个时辰。 又开始下起了雨,最近断断续续的没停过。这是将要进入雨季的前兆。 张子铭坐在追风的背上,任由追风在河岸边悠闲地散步。 燕兮月给他的这个秘籍,虽然名字很土。但是真的很强,张子铭想象不出日后实力精进,等劈出第十刀的时候那得是多壮观的景色。 不知不觉,追风拖着张子铭已经走回了县衙。 魏虎死后,对河道衙门得审问只能交给县衙的人来做了。案件审理的很顺利。 因为张子铭的交代,再加上黄知县对张子铭偏袒的态度。县衙所有人都秉公执法,把河道衙门彻底清洗了一遍。 那些贪污受贿严重的自然法办,而那些廉政办事的官员自然也就不再为难。 骆冰河被左文直接从狱里提到了河道衙门,估计是要委以重任。 校监司的番子因为魏虎的事,被京城全部召回。左文暂时留在河道衙门等待接受朝廷的拨款和继续治水的工作。 这个时候,燕兮月就为难了。 原来大家都在的时候,好歹有人订饭。现在人都走了,她一个人对洗衣做饭这些东西自然是做不了。 她又不好去求别人,第一时间想到了张子铭。用两颗补充气力的丹药,让张子铭在临河县找个环境优美的院子,再顾几个丫鬟。 说来也巧,临河县原来有个老地主家有个四进的院子。老地主的儿子在隔壁州府做了大官,把老地主要接走。 这间院子就搁置了,因为大家都是祖辈生活在临河县。 有钱的人自家的大院子都住不过来,还会花钱买?没钱的人看着眼热,但是买不起。 刘青云最后用七百两银子的价格和老地主家的侄儿谈妥,带着他来到县城做房契变更。另一方面,是要张子铭掏钱。 张子铭哪有那么多钱,找包子那个守财奴好说歹说拿了三百两。从张父那里找了二百两。 再加上之前给刘青云的那二百两,算是凑够了房子钱。 但是房屋还需要修缮一下,镖局要做起来,开食堂,买装备又是不少的开销。 房契变更好后,张子铭和刘青云两人在那个大院子里晃荡。 到底是老地主的院子,比张父都气派。后院还有一个回廊,回廊旁有一方小池。池中心还立着一个小亭子。 两侧有两扇门,分别是两个小院子。因为有后院这个小花园的阻隔,两个小院不仅环境优美,能闻到花香,喂喂鲤鱼的同时,还很安静。 刘青云指着左侧的小院子道:“这是那个老地主当时专门给小妾造的一间院子,啧啧,这老头真会享受。” 张子铭走进小院,发现果然幽静。而且屋中陈设华丽,基本不需要再修缮。 前堂侧面厨房,下人休息的房间都有。四进的房子,张子铭打算把最里面的那个后花园和两个小院留给自己。倒数第二个院子让包子搬过来。 日后舒肤堂和镖局账目合到一起之后,这些都打算交给包子去处理。 这些日子,张子铭随便的一个想法被包子做的很有名堂。张子铭觉得包子的潜力很大。 至于另外的,就让刘青云去处理,招募镖师,宿舍,班房,库房等等。 张子铭办镖局,只是想做自己的势力,要的是人。至于赚不赚钱,张子铭没有考虑。 张家的实力,养个镖局还是很轻松的。 有时候做个败家的富二代,好像也很不错。 “哥,咱们剩下的钱还差得多呢,怎么办?” 张子铭看了一眼那间幽静的小院笑道:“等着,我去拉天使投资人!” 刘青云;“???” 张子铭骗来了燕兮月,当然,没有说这曾经是藏娇的小院子。 燕兮月对这个院子很满意,张子铭特意找了几个张府上手脚麻利的小丫鬟,已经在院子里浇花扫地的忙碌了。 张子铭看燕兮月满意,便狮子大开口。打算狠狠讹一笔启动资金。 “燕姑娘,其实我本来要买个小院子。但是为了你,我买了这么大一个院子。你看......” “你要多少钱?” 痛快,一看就是个富婆。但是,我要多少钱?我不要钱的。 “嘿嘿,二百两就够了!” 燕兮月瞪了张子铭一眼,随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一块马蹄金扔给了张子铭道:“让人把门修缮一下,我不希望有人打扰。” 张子铭瞪大了双眼,这可是金子啊。换成银子得差不多一千两。 “燕姑娘,我不想努力了。你们阴阳家还缺人不?”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65章 平安镖局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镖局算是开起来了,张子铭又做起了甩手掌柜。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刘青云去做。 但是,财政和人事这方面。张子铭把权力放给了包子。 相信财政这方面,包子一定能做好。但是识人这方面。张子铭觉得包子还没有到达这种境界。 不过现在还早,找人的事日后慢慢来,不着急。 眼下假银案破了,河道衙门那边走上了正轨。虽然已经连着又下了好几天的雨,黄河明显水位线上涨。 但是张子铭知道有左文和骆冰河在,至少今天不会有大面积的洪涝了。 回到县衙,张子铭关上门打坐。开始磨炼元神,见过了燕兮月那神乎其技的各种灵魂攻击。张子铭觉得先把道门体系提高一个层次后再专心应对武夫的铸胚境。 两个时辰后,张子铭睁开了眼睛。果然,强行突破没有效果。现在张子铭只能等一个契机,寻找自己的道。 刚从床上下来,赵谦便敲响了门。 把赵谦让进来,张子铭看见他又从怀里掏出来油纸包着的糍粑。直接打开塞了一个到嘴里,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去找赵谦要。 “有事嘛赵哥?” 赵谦坐在一旁,想了半天才开口道:“子铭,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一下。我已经做了十来年捕快了,落下了一身的顽疾。现在一天阴下雨,浑身酸疼。” 赵谦一边说一边看张子铭的眼色继续道:“现在县衙有你在,我也放心。所以想着辞了差事,和你嫂子开个小店。” 好啊,得来全不费工夫。刚想着有人能把镖局的大梁挑起来,赵谦就自己送上门了。 其实张子铭也理解,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搞得人心惶惶,赵谦能一直忍到事情结束再来说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毕竟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在那儿混不是混。何必把命搭进去呢。 张子铭假装把糍粑往外推了推道:“赵哥,这事我说了也不算。你得去和黄老爷说啊。” 赵谦犹豫了几息道:“不瞒你说,我已经找过黄大人了。他说捕快的事你全权负责,他不管。” 这不就是典型的踢皮球?不过张子铭打算踢一踢。不然赵谦会觉得是张子铭可怜他,这糙汉子自尊心还很重。 “唉,赵哥。不是我不放你。你说你当捕快这么多年,一向最公正。得罪了不少人。现在穿着官服倒是没人敢惹,要是脱了官服怕人报复。” 赵谦叹气道:“这事我也想过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你还在县衙,就一定能让百姓不受欺负。” 张子铭眉毛一挑道:“这话是嫂子让你说的吧,嫂子想开铺子是好事。应该支持,但是赵哥你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然到时候生意不好,要被说成窝囊废的。” 赵谦道:“子铭,这事我也想了很久。但是我啥都不会,除了给你嫂子打打下手,还不知道能干啥。” “我这里有个好差事,不知道赵哥你愿不愿意来试试?” “啊?什么差事?我有的是力气,苦工什么的没问题。” “我最近不是打算开一家镖局,正好缺个管事的。赵哥,你也知道衙门忙,我没时间,要不你帮我管管?” “什么?管镖局?不不不,我干不了!” 张子铭一把抓住就要离开的赵谦,开口道:“不是让你全管,我想镖局里全是品性好的镖师。需要有人给我把关。我左思右想,觉得你最合适。权当帮兄弟一个忙,如何?” “这事容我想想。” “还想什么?走走走,咱俩去找师爷办了手续,把月钱结清去镖局上任!” 张子铭连推带搡的将赵谦带到师爷面前,然后又拉到了镖局。 说是镖局,张子铭到现在都没起好名字。只不过先是把班子组建好,现在赵谦半推半就的答应来帮张子铭管理镖局。 现在人员已经就位,张子铭给镖局起名“平安”。 题字的老先生让张子铭给门口写一副对联,讨个好彩头。张子铭想破了脑袋,说了一副后世工地大门上最常用的对联: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 正好和平安镖局相互辉映,反倒是赢得了围观百姓的叫好。 如今临河县,张子铭彻底成了名人。和以前人提起来就皱眉头不同,现在只要有人说起来。那光说名头就一大长串。 “临河县第一捕头,舒肤堂掌柜的,平安镖局的老板,破案高手,武夫七品高手” 当然,还有一些好事的分子还加了一个临河县最快的男人。 张子铭让人暗地里查了,死活没查出来这个头衔是谁说出去的。 镖局开起来,首先就是要打响名头。刘青云在张子铭的教导下,已经突破了养气境,在民间也算是一位高手了。 全是武夫的镖队被认为是二流,有养气境的镖队被认为是一流。 当然,大燕国土辽阔。有世代走镖的大镖局,里面武夫强者很多,张子铭目前没办法和人家比。 不过,平安镖局在偏远的肃州算是能拿的出手了。 将人分成三波,最强的一组负责对外业务。给人走镖赚钱。 实力中等的一组负责平常舒肤堂来往业务,押运货物。 最弱的就负责保护舒肤堂日常的运行安定,以及镖局的看门护院任务。 张子铭将一切分好,包子就抱着账目来了。摊开本子,学着张府老账房的做派,眯着眼开始给张子铭报账。 张子铭有些后悔让包子跟着老账房学“会计”。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学的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核心思想是,现在舒肤堂赚的钱堪堪养住镖局。要是日后再加人,那就要入不敷出了。 张子铭点头道:“没事,过两天我再教你做香水。相信我,这东西会让咱们以后钱多的没地方放的。” “什么是香水?” “就是香囊,成了水的样子。抹在身上会一直香!” “那为什么不直接带香囊?”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香皂做得够了吗?马上要在肃州府开铺子了,还在这里问!”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66章 决堤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消停了半个月,张子铭休沐了就回家陪陪父母,顺手从父亲那里牵点银票。 张父现在可是有些担心了,以前张子铭虽然是临河县出了名的败家子,但是拿去一百两银子胡吃海塞,至少能花几个月。 张家家境殷实,随便让张子铭拿去花销也不至于把家败完了。 可现在倒好,张子铭拿的银子更多了。全部砸出去,虽然说儿子有了上进心当爹的高兴。而且当初他不看好的香皂现在也卖的红火。 可张父就是害怕张子铭忽然又转了性,那天拍拍屁股说不玩了。那张父可就真有些兜不住了。 由于一直找不到突破的契机,张子铭又把重点放在了武夫的修行上。在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张子铭突破到了武夫六品。 铸胚境。 这也是为了上五境做基础,到达这一境界。武夫的身体素质强硬的近乎变态。 可以说,所有其他体系的修行者要是被铸胚境的武夫贴身。任凭你花里胡哨的丢技能,武夫站着让你打,顶多伤到几根寒毛。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张子铭用天雷轰白崇孝,他也只是浑身焦黑而已的原因。 接下来就是武夫的第二大坎,又会有很多人终身停留在铸胚境。 张子铭还在考虑接下来要如何破境,忽然感觉到心脏忽然猛烈的跳动,神识也开始焦躁起来。 一直被他放在胸口的那块牌子发出了青色的光芒,穿透了张子铭的衣服。 这块牌子自从被张子铭从龙虎山顺下来,张子铭只是把它当作一块配饰来看。 拿在手里,张子铭好像能感觉到这块牌子给他传递出渴望的信息。 “轰!” 远处一声巨响,声音之大张子铭感觉到房屋都在颤抖。 要不是这个世界没有炸弹,张子铭一定会觉得有人把导弹发射到了临河县。 把牌子揣进怀里,张子铭走出屋子。 值班的捕快,县衙内的人都走出了屋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远处一点青光从地上升起,那是张子铭平安镖局的方向。 燕兮月也被声响吸引,踩着飞剑出来查看。 不仅仅是县衙,整个临河县的百姓都走出了屋子。一脸错愕,相互对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远处一道青光折返而来,落在城墙上。 城墙上瞬间亮起了烽火,一直延续到河道衙门方向的鼓楼。 “决堤!这是黄河决堤的烽火!” 百姓们乱作一团,黄县令从屋中冲出来喊道:“所有人去城中维护秩序,张子铭带人去城墙上看看什么情况!” 张子铭自然是等不住其他人,追风被他放在了镖局里。索性又踩着房顶一路飞驰。 爬上城墙时,张子铭呆住了。 黄河从一处转角决堤,汹涌的河水顺着缺口瞬间蔓延将周边的村庄瞬间淹没。 临河县地势较高,暂时不受威胁。 “这河水决堤的太诡异了!”燕兮月看见张子铭过来,开口道:“任由河水涌出,临河县周围村庄全数都会被淹没。” “都别站岗了,脱了盔甲,去堵河堤!” 守卫的将领等不到上面传来指令,心急如焚。这里很多人都是募兵,农时种田,闲时当兵。 看到自己的村子会被河水淹没,都提着麻袋打算去用身体填满河堤。 “虽然是雨季,但是临河县处在中游。忽然决堤,一定和那三声巨响有关系!” 燕兮月点头道:“没错,第一声响声我飞行时,并没有决堤。应该是有人打破了河堤。” “打破河堤,难道他不怕被河水淹没嘛?” 燕兮月摇头道:“这很难说。也有人天生亲水,如此程度。要是高品的强者还不至于送命。但是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机。” “这个完了再说,燕姑娘,你会飞行。阴阳家有很多宝物,一定有能飞行的异宝。你去救人,我去堵堤!” 燕兮月不喜欢张子铭指挥自己,开口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张子铭道:“随便你,不过到时候我不愿意送上精血,燕姑娘也请不要怪罪。” “你敢要挟我?” 张子铭没有说话,跳下城墙。一步十几米向着河堤冲去,顺手从水里捞出来一对母女放在了房顶。 回头看见燕兮月从城墙上飞了出来,县城内的很多人都出了城,自发来救助周围村落的人。 “这才对嘛!” 张子铭点头,一路飞上河堤。河堤很结实,即使缺口打开,但是两侧的河堤都没有坍塌的迹象。 而且看缺口,也就是七八米宽的样子。一定是有人打破了河堤。 这种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张子铭看着河水不断涌出,内心已经给此人判上了死刑。 河堤旁的村子已经完全被冲烂,因为缺口小,反而会让水流变得很急。 兵士们扔下去的装着沙子的麻袋堆积不起来,都会被水冲开。 张子铭一头扎进了水里,湍急的水流裹胁着石头,碎屑不断砸在张子铭身上。 好在张子铭已经踏入六品,不然跳进水中就是自寻死路。 张子铭站在水中,将房梁木和用作支撑的柱木全部从水里扔出来。 然后抱着原木跳起来,使劲对着缺口处运足了气力插入土中。 有了武夫之力的加持,原木像是一根根木枪戳豆腐一般戳进了土中。 “赶快扔沙袋!” 张子铭的这些操作让周围的兵士都看呆了眼,张子铭像个天神下凡,抱着几人高的木桩子顶进了水中。 被张子铭一喊,兵士们缓过神将沙袋扔进水中。因为木桩的拦截,沙袋渐渐堆积了起来,水量明显变小了。 担心这点木桩不够用,张子铭又跳入水中寻找木桩。 这一幕都被兵士和村民看在眼里,他们觉得张子铭是在用命来护住河堤,挽救他们。 雷声不断响起,雨越下越大。河堤上泥浆堆积,开始变滑。 要是有兵士一不小心掉入水中,就要送命。张子铭为了减少牺牲,重复着寻找木桩和插入木桩的过程。 雷雨中,一个平凡好似又不平凡的人抱着木桩起跳,入水。 这一刻,所有兵士,村民,临河县所有的人都站在城墙上,看着那身影。 忍不住地攥紧了拳头,祈祷着那个已经乏力,差点掉入河中的男子能创造一个奇迹。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67章 灾后重建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重复的动作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凌晨。 天空渐渐变为鱼肚白时,密密麻麻的木桩将缺口堵住。兵士们将沙袋扔进去,虽然水止住了,但是依旧岌岌可危。 强大的水压不是那些木头所能承受的,河道衙门在左文的带领下开始进行后续的修缮工作。 张子铭看见周围的水已经消散,留下一眼望不到头的狼藉。 毁坏的房屋,淹死的牲畜,孩子的哭泣。整个临河县周边宛若人间炼狱。 即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还是让张子铭心头一疼。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酿成这种悲剧。 看见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向临河县周边迁移,因为大雨还在下的缘故,人们冒着雨带着家人艰难的在路上行走。 这一刻,张子铭才知道一个人的渺小。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但是也格外珍惜生命。 “张捕头,你歇歇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一名兵士上前,给张子铭递了一个水袋。张子铭没有去接,此时的他早已精疲力竭,全靠着毅力在强撑。 一道青光飞来,张子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晕倒在了燕兮月的怀里,眼前的男人浑身都是泥沙和水污。燕兮月难得没有嫌弃,一颗丹药塞进张子铭的嘴里,苍白的面色才稍稍好转。 燕兮月看着怀里的张子铭,她不明白这个色胚子为何要这么做。 在她眼里,一切苍生和蝼蚁没有区别。就像昨晚,她能为守城的军士提前告知决堤的消息,就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张捕头!” 河堤上的军士都围了上来,焦急的想看看张子铭怎么样了。 “没关系,他只是精力耗尽。睡一觉就没事。” 燕兮月抱着张子铭,踩着飞剑飞回了平安镖局。这一刻,临河县所有的人都抬起头,看着天空上的一男一女,内心焦急。 左文和骆冰河站在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一起抬着头。 左文开口道:“临河县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骆冰河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 张子铭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坐在一旁打坐的燕兮月。 燕兮月保持着打坐的动作,没有理会张子铭。知道他已经无大碍,开口冷冷道:“醒了就滚出去,你那个丫鬟吵的人心烦。” 张子铭从床上跳起,挥动手脚。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果然,到底是修行的武夫。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越战越强! 张子铭还要说话,但是看见燕兮月身旁飞起来的佩剑便自觉地溜出了房间。 一直走到院子门口,发现院门已经换了。他觉得刘青云有时候太听话了,不了解领导的意图。 换个这个结实的门,自己万一哪天想进来耍耍都没得机会。 刚出院子,包子便扑进了张子铭的怀里。哭泣道:“少爷,那个女道长说她要给你超度,让我去准备后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一个燕兮月,竟然用这种方式恐吓小姑娘。不过包子你放心,等日后一定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安抚好了包子,张子铭在院子里基本上没看到几个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拿着铁锹急匆匆赶路的镖师,张子铭拦住道:“人呢?” 那名镖师赶着去送铁锹,本来想破口大骂。但是看见是自己的老板,一下子笑道:“张捕头,啊,张老爷。赵老爷说修护河堤是临河县所有人的责任,没有出镖的人都被带去修筑河堤,安置乡亲去了。” 这赵谦无意中搞了一个大动作啊,张子铭相信赵谦脑子里绝对没有做慈善拔高自己逼格的想法。顶多就是那正义感作祟。 张子铭点头,放那名镖师离开后他打算换身衣服。 燕兮月把自己救起来,衣服没有换。按正常逻辑来说,燕兮月应该给自己换上衣服,看见自己浑身的腱子肉然后开始小脸变红,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我魅力不够?不应该啊,这副躯体比起前世来说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还是能打九分的。 换好衣服,张子铭走出镖局。 县城里来来往往的人都面色沉重,虽然说在县城里不会被水淹没。但是,总有一些亲戚朋友住在城外,这种时候是没有分别的。 不过,他们在看到张子铭的时候都会停下脚步,对张子铭行礼问安。 张子铭都会一一回礼,并微微点头。 刚出县城大城墙大门,城外已经被县衙招集城里的富商和百姓搭起来临时的三角茅屋。 因为还在下雨的缘故,灾后的重建现在还不是时候。再加上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人心惶惶。 再加上粮食问题,黄知县害怕有些人乘机做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便将失去房屋的村民都聚集在城外。 一方面体现出县衙对百姓的关怀,另一方面方便管理。 在流民聚集的中心,城里的富豪以四大家族为首,都开摊布施,为这些村民免费提供米粥和干粮。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后期还是需要官府的救济和村民自己重建家园。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人愿意掏钱养着游手好闲,靠着救济度日的人。 张子铭在流民之间行走,那些坐在临时茅屋下的村民看到张子铭都会自觉的站起来,冲着张子铭报以感谢的眼神。 当然,这些对于张子铭来说可有可无。 他也都是一一回礼。 走到布粥的摊子,张家是老管家负责监管。张父心善,张家的粥锅明显比其他家的要稠。 张父穿着蓑衣,裹不住的大肚子已经被雨水打湿。 看到张子铭站在眼前,张父冲着张子铭点头。 仅仅半日,他看到张子铭的镖局有序的帮助村民。包子给管家送上银票五百两用以购买粮食救济。 张父一直没有对张子铭给予太多的希冀,只希望他不要做一个无良的纨绔。 昨天夜里,张子铭一人铸堤的事他已经听说。 今日的张父,腰杆子格外挺直。一声声的夸赞,张父也不回反。只是笑着接受。 他觉得儿子配得上这些赞叹。 第一卷:使团风云 第68章 最终的谜底(大结局) - 大燕缉妖司 - 铂爵 轰!” 和那夜一样,又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 张子铭怀里的牌子又开始发出光芒,莫名的心悸感又开始出现。 “快跑!” 河堤上的人们都开始从河堤上拼命的向下狂蹦,张子铭感觉到大地都在震颤。 张子铭还未跳上河堤,一条参天的巨蛇猛然从黄河中挺起了脑袋。 两只灯笼一样的眼睛内,黄色的眼底配合黑色竖立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张子铭。 一人粗的紫黑色信子在口中伸缩,身子将整个黄河横亘。 它用上高的上身死死的盯着张子铭,尾巴不断抽打着刚刚堵住的缺口。 经过它的抽打,能听到堤坝不堪重击发出的脆裂声。 “孽畜!” 燕兮月脚踩仙剑,周身灵气环绕。随着手中掐诀,十八道由剑气组成的仙剑从天而降,冲着巨蟒的蛇头刺去。 巨蟒这些仙剑明显很是不屑,小山似的脑袋迎着剑气而去。那些剑气好似牙签击铁板一样,丝毫对巨蟒没有伤害。 燕兮月银牙紧咬,不断用阴阳家的秘法轰击巨蟒,但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张子铭从一名捕快手里拿过佩刀,在一旁使用灭妖十刀斩对着巨蟒的七寸砍杀。 不过,这些对于巨蟒来说都好似挠痒一般,只是在那坚硬的鳞片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而已。 张子铭怀中的牌子随着巨蟒的出现,震动的越来越强烈。 到了此时,那牌子竟然没有丝毫预兆的从张子铭的胸口飞出,悬立在空中散发着阵阵青光。 “人类,你为何会拥有我妖族圣祖的本命牌!” 巨蟒竟然张开了嘴,巨大的嘴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见张子铭不说话,那巨蟒瞬间暴怒。放弃了抽打堤坝,身子从黄河中窜出,冲着张子铭而来。 “小心!” 燕兮月在空中大喊一声,又催出仙剑对着巨蟒砍去。 巨蟒依旧不避,它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弄死张子铭,然后夺回本命牌。 要是能拿到本命牌,巨蟒可以带回妖族,接受妖祖的传承。这样他就可以直接化作蛟龙,免于几百甚至上千的苦苦修炼。 几息间,巨蟒已经从堤坝上下来。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痕迹,将沿路所有的建筑物和树木全部都压倒。 血盆大口冲着张子铭,用最原始最有效的方式打算生吞了张子铭。 就在巨蟒将要把张子铭吞入腹中时,空中的本命牌青光大现,将张子铭包裹其中。 巨蟒咬在青光上,巨大的獠牙被青光瞬间击碎,剧烈的疼痛让它缠绕着身躯在地上不断翻滚。 “不,你是人族。为何人族能得到妖祖的认可。” 巨蟒在痛苦中嘶吼,那本命牌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冲着巨蟒飞去。 巨蟒对本命牌的忌惮很明显,它此时已经没有了贪婪的欲望。只是想逃命,它能感受到自己即将死亡的恐惧。 可巨蟒刚转过身躯,青光就已经将它包围,它的血肉在一瞬间被全部吸进了牌子里。 巨蟒顷刻间只留下了一具骸骨在河堤旁。 那块牌子也在此刻没了动静,又失去了光彩飞回了张子铭的胸口。 恍惚间,张子铭好像看到了梦中的场景。红色的月夜下,山头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青须白发,缓缓回头,竟然是他前世的父亲。 五千年前,乱世之战,炎黄两帝斩尽神魔,神族飞升天外,设结界。 魔族魑离和魁拔落入不生之地,养育妖族。人类体弱,炎帝化龙入川,以身体化气,滋养人族。 留下龙脉和龙气,协助帝王。 皇帝座下道家,儒家,法家,阴阳家,墨家,农家,兵家,各传一脉,四千年前,佛教入中原,八方鼎立。 始皇帝尊儒尚兵,其余各个没落在民间。 父亲缓缓诉说着一切,变成了一个带着枷锁的妖族。 继续开口道:“人族给我设立枷锁,让我不得飞升。我在亘古荒原行走,认识你的母亲,生下了你。如今,你我父子再次相见,也是我打破枷锁的时刻。” “不,不是。你不是父亲,怎么会这样。” “哎,这一切终究是大梦一场,你体内的天师之力助我突破桎梏,我也会送你一场机缘。” 随着父亲升起手掌,钻心的疼痛在张子铭身上蔓延。 黄色的金光被父亲抽离,失去了意识。 等张子铭再次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大学宿舍的床上。 床边放着室友带来的早餐,那套学院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 “这一切都是梦嘛?可为什么要在最好的时候终止。” “叮咚~”绿色的聊天软件将张子铭彻底拉回了现实,点开之后发现是导员的提醒。 “为什么不去上课。” 张子铭脑海忽然开始混乱,很多之前没有的记忆涌入脑海。 先是父亲不是一名警察,而是一名商业大佬。坐拥几亿家财。 母亲在家安心做富太太,一直负责照顾张子铭的起居。为了张子铭上大学顺利,甚至在学校旁买了一间大平层,雇了保姆专门给张子铭洗衣服。 “难道,我穿越了两次。” “铛铛铛”手机铃声响起,张子铭看见来电备注写的:不靠谱的老爹。 怀疑的接起来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张子铭当天见到的妖族那破铜锣一样的嗓音:“儿子,这个身份你喜欢吗?” 张子铭皱眉道:“难道你觉得这么一直操控我的人生很有乐趣嘛?” “人生处处是磨难,小到你吃饭喝水,大到生病就医。有些人喝口水都能被呛死,哼,对未知的好奇才最有意思不是吗?” “我觉得大燕有意思。” “你是我的儿子,还有很多身份等你去探索。不过,现在我实力还没恢复,以后都会如愿的。”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一个带着眼镜的小黑胖子走进了宿舍。这是张子铭记忆中的舍友。 “校花竟然来找你了,楼下等着你。快下去看看吧,晚了就被别人抢走了。” 校花,为什么我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张子铭走出宿舍,宿舍楼下站着一个身穿碎花裙的女生。她扎着高马尾,背着身子。 “同学,你找我嘛?” 女生缓缓转过身子,回眸一笑。眼神中满眼的欢喜。 “燕....燕兮月?”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