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祁龙国。 冬末春初，夜深风凉。 当值的太监展开披风，“皇上，天寒，先回宫等消息吧。” 祁龙帝摆手，“朕就在这等容娘生下来。” 偌大的宫殿传出女人阵阵高呼，祁龙帝捏紧拳头，在殿外急切地走来走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下心头的焦急。 “啊···啊···” 听着痛苦的尖喊，祁龙帝终于淡定不了，走到殿房门前。 太监女官们跪地拦截，“皇上，产房污秽，有损真龙之目。” “滚开！”祁龙帝越过众人，推门而入。 眼见床上女子嘴咬白布挣扎，祁龙帝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又用锦帕细细擦拭女子额头的汗水，温柔道：“容娘，朕在这陪着你。” 过了许久，容娘渐渐无力，终于听得一声婴儿的啼哭。 祁龙帝高兴地呼唤床上闭目的女人：“容娘，我们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新添了一位······”接生嬷嬷欢喜地看着塌上的婴孩，话还没说完，看到婴儿睁开的眼睛，霎时尖叫出声。 祁龙帝皱眉正要开口呵斥，随着接生嬷嬷的手指看到了新生的孩儿，他摇晃起身走进一看，生怕自己出现错觉。 可眼前的事实容不得他自欺欺人，祁龙帝叹息闭目，再次睁眼时，声音冷然吩咐：“来人。” 昏睡的容娘听着周遭的吵闹缓缓醒来，见到两名太监正抱着她才生的孩子往外走，她挣扎着起身跪求：“皇上，不要啊！那是我们期待已久的孩子。” “可他······” 容娘摇头哭泣：“那也是我们的孩子！” 过了许久，祁龙帝才开口答应：“好吧。” 今夜注定无眠。 一名年轻的女官小跑进了凤仪宫。 “皇后娘娘，奴婢回来了。” 头戴金冠身着华服的女子仰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缓缓开口，但语气的急切暴露了她的紧张：“那边情况如何？” “回皇后娘娘的话，容妃娘娘新生的公主胎死腹中，皇上大怒，杖杀了所有接生嬷嬷、太医和宫人。”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得殿门被关，女官的足步走远，华服女子才睁开了眼睛，眼里的笑意迸发而出，清浅的冷笑也从弯勾的嘴角溢声而出。 她一手托着腰部，一手扶着大肚，站起身走到窗台边上的水仙花面前。 用涂着精美红色豆蔻的指甲，轻易掐断了一朵花，拿到眼前欣赏，仿佛这朵花正是哪个人，红唇轻吐：“他把你保护的再好又如何，还不是生了个死胎！”保护的再好，她不还是下手成功！ 想到这，华服女子又是一声笑，怜爱地摸了摸腹部：“我的好皇儿，这天下终究是你的！” 突然，腹部传来阵痛，华服女子摇晃着身子撑到窗前的门框，向外喊道：“来人，传太医，我快生了。” 又是一场轰动。 皇宫西北角的司天监还有一老一少星官当值。 年轻星官抬眼望天疑惑地问道：“老师，帝星身边有两颗星宿亮了呢。” 年长的星官不顾礼仪，随意地坐在摘星楼的台阶上，“你错了，帝星身边只有一颗亮着的星星。” 年轻星官有些怀疑，难道他真地看错了？ 年长星官抚了抚浅显的胡须，沉吟开口：“帝星身边只能有一颗‘太子星’。”至于最初亮起的那颗嘛？现下黯淡了才正常。 第二日，祁龙国上下齐贺皇后娘娘为皇帝诞下第一位皇子······ 第二章 穿越（1） 南越国月都城正值临冬，城门外木林道的雪松笔直苍劲，针叶常青。 午时刚过，城门内外过路的行人渐渐增多。来来往往间，儿童的嬉笑声、商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谈话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一位小厮打扮的男子却没有心思融入这份繁华热闹，他隐在城门口大树下，面露急色，目光毒辣地盯着面前蜿蜒曲折的车道，一辆辆查看是否有自己找寻的那辆，生怕错漏。 一个多月前，华国公府华擎苍得南越陛下恩宠，慰藉他在边关驻守三年，特下圣旨恩赐他可携带士下回京。 这等荣幸，可不是哪个武官随随便便就能有的，还不是得益于华擎苍在南越国抵御外敌时，站站皆胜，小有“常胜将军”之称。 华擎苍行事低调，只在启程前一天向华国公府写了一封书信告知，可陛下的谕旨却早已满城皆知。 南越国百姓对这位常胜将军表示极大的尊敬，为了见上这战无不胜的铁血将军一面，不少百姓时时坐在城门处的小茶馆里溜达，偶尔捧着一杯热茶，三五成群扯着扒皮，目光却格外统一地盯着进入城内的大小马车。 洛道上，迎风传来“嗒嗒”马蹄声，围观的百姓纷纷昂首挺胸，生怕错过常胜将军的马车，一眼望去，只见车后跟着两名墨衣劲装少年骑着鬃毛大马，此外再无其它。 嗑着瓜子、捧着热茶的百姓纷纷失望摇头，又继续闲聊去了。 只有那布衣的小厮，在看清两位少年的面容后，心下顿时咯噔一声，立马转身往华国公府跑去。 不多时，小厮就跑回了华国公府，一股劲穿过长廊跑进了安阳居，待看到立在屋门口的大夫人翁灵美时，才停下脚步，走到她的身侧，悄声道：“大夫人，四爷一家已经进城了。” 翁灵美身形一颤，身旁的丫环见了，立马去扶，才止住她差点摔倒的身子。 借着丫环的支撑，翁灵美深吸了口气，试图淡定下来，可急促的语气却彰显了她的着急：“怎么这么快，你可看清了？” 小厮低头，“看清了，虽然只有一辆小马车，可车后跟着的大总管的两个双胞胎儿子。” 华国公将大总管的两个儿子自小跟在华擎苍身边，算是走哪带哪，那两个双胞胎小子都回来了，难道华擎苍还会不到？ 翁灵美使劲地揉了揉手中的锦帕，目光幽深地盯着珠帘里的睡榻，见里面大夫转身收拾医箱，这才撩起珠帘走了进去。 “大夫，如何？” 老大夫轻叹着摇头，这华国公府的人也是奇怪，都死绝的人还能如何？ “准备入殓吧。”大夫摇头，就收起医箱准备离开。 驻立在一旁的两个丫环终于忍不住扑到床沿边上哭了起来，“小姐，你快醒醒啊！” 一声又一声的疾呼，听得满院子的人都有些悲恸。 翁灵美终于支持不住，倒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心下急不可耐，她该如何向华擎苍解释华瑞雪淹死的事，华瑞雪可是华擎苍的嫡女！难道真的让她交出三个亲孙女以命抵命？ 不可能！翁灵美攥紧了拳头，狠决地盯着地上哭泣的两个丫环，心中却暗自做着决定。 绿衣丫环触及翁灵美杀人般的目光，更加惊慌，看来大夫人要将三小姐死亡的事推到她们身上了。于是更加厉声地呼喊床上闭眼的人儿，抱着一丝希望祈求华瑞雪能够醒来。 就在翁灵美打算以照顾主子不周、害主子身亡的罪名，抓起哭泣的两名丫环去庭下杖毙时，床上的人儿动了动眼皮，轻轻掀开一角望了望，红色的朱砂幔遍布床顶，隐隐约约看着屋顶嵌着的几根大红梁柱。 绿衣丫环赶紧推开压制住自己的仆妇，爬到床前，顾不上主仆之仪，摇着华瑞雪的手臂。 再次确认床上人儿微动的睫毛，绿衣丫环才转身看向翁灵美激动地指了指床上，说道：“大夫人，三小姐醒了！” 翁灵美从这声惊叫中回过神来，连忙叫人去寻刚离去的那位大夫。 “大夫，你再去看看！” 老大夫皱了皱眉，有些不耐，“都说已经没救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红衣丫环起身跑到老大夫身边，跪下，祈求道：“大夫，麻烦你再去看看，我和姐姐刚刚都看见小姐睁开眼皮的，真的！” 床边的绿衣丫环也重重地点头，小脸因为哭泣涨的通红。 “大夫，麻烦你再去看看吧，出诊的佣金，我双倍给你。” 华国公大夫人再次开口，老大夫终于点了点头，放下医箱，再次坐在床边的椅凳上搭上了床上躺着的人的手腕。 这一摸，老大夫抚着长须胡的手顿了顿，为了避免刚刚那薄弱的脉动是自己的错觉，老大夫沉下心，闭上眼重新探了探，清晰的跳动声缓缓传来，老大夫猛地睁开眼睛，这怎么可能啊！ 明明已经死透的人，怎么还有脉搏？老大夫起身掀帘准备好好检查一番。 谁知刚探手，老大夫一声惊呼，“啊······”被吓得后仰，躺坐到地上。 床上的人缓缓睁眼，因为长时间陷入黑暗，突然睁眼，阳光像一道道针尖刺向她的眼睛，让她不得不重新闭上。 经过片刻的适应，脑子慢慢重现了许多记忆。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茫茫人海车水马龙。她不过是刚刚毕业，正找到工作就去告诉谈了四年的男友，谁知撞见一向被认为好男人的男友正亲吻一位身材极棒，脸蛋极美的姑娘。 很明显，她被分了手，虽然前男友说对不起她，但说起分手的原因却振振有词。什么她不修边幅带不出去，什么她死宅在家不能陪他，什么她脾气古怪性格不合······ 是谁曾经说她素颜的样子很可爱！是谁在她想出去旅游的时候只顾在家打游戏！又是谁说喜欢她安静的性格让他觉得很安全，外边那些妖艳贱货根本不能和她比！······ 果然，男人的鬼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第三章 穿越（2） 只不过，她想去江边散散心，谁知突然来了一场地震，一阵天摇地晃，手紧紧扶着栏杆的她却栽进了江里了！ 一切有关现代的记忆就此结束，脑袋里却蓦然增加了一名被称作三小姐的姑娘摔下荷塘的情景。 画面还未显映完，就被周围各种杂乱的声音逼得睁开眼睛，她想用手堵上耳朵，可发现自己根本抬不动手臂，似有千斤压在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唯一庆幸眼睛还能流转，她只能借着余光打量四周，趁着一位老爷爷掀帘的那刻，她看见外面还有三位女人，皆是身着繁复冗杂的长裙装扮，就这小小一室内摆放的桌子、椅子、屏风、花瓶等都像她在古玩纪录手册里看见过类似的古人用具。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进了哪个拍戏的剧组，看过不少穿越文小说的她，现下已能确定自己穿越了！ 椅桌旁的翁灵美终于迈步过来，正想俯身好好瞧瞧，动作还没做，就被床上的人给吓退了半步。 但作为华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也不是什么胆小之人，翁灵美稳了稳心神，侧着头避开床上人的脸，淡定道：“瑞雪，你没事吧？” 瑞雪？瑞雪兆丰年吗？ 听到这名字，床上的人眯紧了双眼，太多的回忆以迅猛之势向她袭来。 原主的名字叫华瑞雪，小名叫阿福，是她祖父国公爷亲自取得名字。 朦胧中她似乎看见一位中老年人抱着一个小奶娃指着屋外的飘雪，笑道：“爷爷的好阿福，你看这一场好雪就像你带来的福气，来年必定大丰收，天佑我南越，瑞雪兆丰年，华家亦有瑞雪哟！” 所以，她的名字就这般来历，平凡普通，毫不夺人眼球。尤其是那小名，穿越过来的她有些无力吐槽，敢不敢再土一点？ 华国公爷一生无妾，但却有两位平妻，一位是站在她床边不敢看她的大夫人翁灵美，另一位就是她嫡亲的祖母翁灵月。 华国公爷心系翁灵月，但翁灵月自小体弱，大夫断言她生育艰难。华家素有一夫一妻的传统，依照华国公爷对翁灵月的心意更不可能纳妾，为了华家的子嗣考虑，现在华家的老祖宗（华国公爷的母亲裴氏）自然不乐意翁灵月进门。 华国公爷见说服不了自己的母亲，便直接请皇帝赐婚，可裴氏也去求了太后。 清官难断家务事，皇帝和太后都犯难，后来华国公爷和裴氏各退了一步，皇帝便想了个折中的好法子，将翁家两女一起赐给了华国公爷做平妻，其中另一人就是裴氏的翁灵美，亦是翁灵月远方伯父的女儿。 “小姐小姐，你醒醒。”红衣丫环见华瑞雪又闭上了眼睛，不禁担忧起来，“大夫，你快再来看看。” 华瑞雪眼球动了动，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出声了。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原身落下水时撞到哪块石头上，伤了脊椎神经，那她不是成了活死人？ 已经睁眼乏力的她不禁瞪大眼睛看向真给她检查的大夫。 老大夫认认真真检查了许久，才沉声说道：“已无大碍，老夫再开几副药慢慢调理就好，只是面容，估计得花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了。”怪哉！怪哉！ 听完，华瑞雪并没有松一口气，是这里的医学不先进，大夫没有检查出她浑身动弹不得吗？ 华瑞雪想让大夫再检查一次，可她并不能说话，但她却欣喜地发现，嘴唇能轻轻动了，连棉被下的手指也能微微颤动，这是慢慢熟悉新身体的过程吗？ 没关系，花长时间适应这具身体也好过做一个一辈子躺在床上的活死人！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给她机会重活一世，她定要安安稳稳活到寿终正寝！ 冬日的暖阳投下一道道光柱打在枝叶零落的银杏树上，在地上映射出一幅幅笔直秃木树干图。马车和两位墨衣劲装少年踏着这些倒影慢慢进入月都城繁华的中心地段。 听着帘外传来阵阵吆喝声，黑少年掀开帘子偷偷打量外面。 “都说了不许掀帘，怎么还是不听，我教你的男子要沉稳的话语都被抛到耳后了吗？”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卷，沉声道。 “行了行了，说起来还没完没了了，都三年没回来了，我都好奇月都是否大变样了，羿儿还小，好奇打量也属正常。”温柔的女声打断，搂过少年，轻轻将帘子放下。 没错，这就是月都百姓好奇的华擎苍一家。 “都快十三了，哪里还小了！” 少年无奈地撇了撇嘴，他这老爹明明是一位武将，却爱像那些文人似得手不离书。 为了避免华擎苍滔滔不绝的教导，华羿立马开口转换话题：“爹，赵叔叔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来啊。” 华擎苍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和华羿说清楚，但他又怕华羿太小，并不能明白他这举动的深意。 还是妻子张氏换了委婉的说法，“你那赵叔叔帮我们押运东西呢，此次回来，给家里上上下下都带有礼物，尤其是你妹妹的小玩意就好几车，这么多东西，步程哪能赶上我们？” 听到自己的亲妹，华羿不仅紧抿了嘴巴，还皱起了眉头。 张氏又继续说道：“你不刚刚还好奇，等我们回家了，把阿福带上，一家四口好好把月都逛逛！” 华羿轻蔑地撇开了头，气鼓鼓地说道：“我才不要和她逛！” 华羿从小和华瑞雪不对付，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蛮横跋扈、自以为是、爱慕虚荣的亲妹，要不是见她是女的，华羿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她！ 华擎苍将手中的书拍到华羿头上，“臭小子！不许欺负妹妹！” 看吧看吧！他还没动手呢，爹娘就护着华瑞雪！更别说一直养在祖父和二祖母身边，两位老人更是把华瑞雪当成活宝贝，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更是养成了华瑞雪骄纵不堪的性子。 想到这，华羿眉头快成了小山丘，他决定回去后一句话也不和华瑞雪说，谁知道三年不见，华瑞雪又被养成了什么鬼样子！ 第四章 归家（1） 马车经过一段繁华商业区，道路两侧都是名满月都的大酒楼。靠路边的包房今日都被定下。 窗户轻掀，看了看路面，又向四周望了望后，才悄悄放下。 “少主，华擎苍到了。属下刚刚探查，发现几位皇子和当朝的大臣都派人来看了。”墨蓝衣袍男子哑着变声的嗓子躬身回话。 浑身黑衣的男子收起折扇，轻笑：“呵，不是派人来了，都是亲自来了吧。这月都要热闹了！” 黑衣男子起身往外走，触到门栓又转过身来，吩咐道：“安排在华国公府里的人可以开始行动了，我要拿到他所有的日常起居注。” 房门轻开，黑衣男子一个闪身就消失不见，留下墨蓝衣袍男子呆愣在原地微惊。早就听说少主武功深不可测，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 不是他自夸，在这片轩辕大陆上，他的内力功夫也能进武林排行榜的前二十，此刻却不知少主从哪个方位离开，甚至感受不到少主的一丝一毫气息！ 离开的黑衣男子几个纵身飞跃停在了前往华国公府必经之路等华擎苍一行的马车经过。眼看马车就要临近，黑衣男子躲在暗处，手心微微发力，借着刚起未散尽寒风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 一位中年儒雅男子低头神情专注的模样跳跃在他的眼前，黑衣男子星眸闪亮，转身离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前世闻名四国的“战神”竟然生的这般书香气质。 前世，他只听过华擎苍的威名，没见过其人。他轻笑，怕是当面见着了，也只当华擎苍是文人，乃非武夫。 如果能到华擎苍的相助，他所要进行的计划能事半功倍吧？黑衣男子微微拧紧了拳头，既然能重活一世，他又怎么可能再次让亲弟们的接连惨死，母亲死后还被掘坟鞭尸。 他亦被天下人称为妖怪施以火刑！说他是妖，祸害苍生？他倒要让那人好好看看天地苍生在他指尖如何繁荣昌盛！ 酒楼里的包房陆续被退，包房里的达官贵人们悄悄离去。唯有一间包房还被占用，门内两侧皆站着一名高大的护卫，地上跪着一人正神色恭敬地向坐在太师椅上带着金玉冠的小少年禀报打探来的消息。 “刚刚太子就在对面的酒楼，同行的是舅爷，其他几位倒只带了奴仆。” 小少年叩了叩花梨木茶桌，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面前紧闭的窗户。 可千万别相煎太急啊！否则，他亦是不会客气！ 突然，包房门被人轻叩。 小少年英眉横立，招了招手，跪着的人纵身而起，和顺地立在小少年身侧布菜。 房门被打开，一身金石玉衣月白衫的男子率先走了进来，对着小少年率先打着招呼：“子都，没想到你真在这。” 房内的下人都屈身行礼，恭敬地叫着：“太子。” 太子张扬着笑脸，直视已经起身迎接的小少年，试探地问道：“不知皇弟在这干嘛，不会也是来看华武将回京的吧？” 赫连子都笑着回道：“这家酒楼饭菜色香味俱全，特来试试，皇兄要不要一起？” 太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赫连子都的神色半响，这才又轻笑了一句：“是吗？时辰不早，府院快上学了，下次再相约一起来食吧。” 赫连子都点头：“皇兄说的是，那我和皇兄一起走吧。” 两兄弟同乘一辆车前往府院，期间说说笑笑，竟显得格外兄友弟恭！ 华国公府上上下下都修容了一番，尤其是府外的围墙、大门和门前的虎头狮都被重新刷漆，百年老木上还挂着两顶红灯笼应景。 本该和和美美的氛围，却被那紧闭的大门破坏的一干二净。原本一直面带笑容的张氏下车后，看到此情此景，不由拉下脸子，正要招手让人去敲门。 朱红漆大门突然大打开，一众仆妇从门内出来，两侧站好：“恭迎四爷、四太太、九少爷归家。” 在大门打开前，一个丫环立马转身跑去安阳居。 “大夫人，大夫人。”这位丫环顾不上礼仪，跑到安阳居室内门口便呼喊起来。 翁灵美听着那疾呼，心有不满，哪来这没规矩的丫环，厉声呵斥：“喊叫什么！” 丫环小跑到翁灵美面前，悄悄瞅了瞅睡床，平复了呼吸，才轻声道：“四爷、四太太、九少爷到家了。” 翁灵美掀眼看了看躺着的华瑞雪，虽说性命无碍，但面容有损，她也不好和华擎苍夫妇两交代。怎么偏偏在华擎苍回来的时候出了事！ 翁灵美心里怨恨华瑞雪的顽劣不懂事，难免埋怨自己三个嫡亲孙女怎么和华瑞雪落水的事搅在一起。 眼下容不得她多加思量，看来还是得让裴氏拿拿主意。翁灵美轻声咳嗽了下，“红豆、绿豆你两一人陪大夫去抓药，一人好好照顾三小姐。” 看着大翁氏走后，华瑞雪闭上了眼睛，是她爹娘和哥哥回来了吧？虽然那奴婢说的小声，但她还是听到了，自从穿越过来，耳目比起现代的她灵慧多了。 大翁氏小跑，在中庭遇上了华擎苍一行人。 “四郎回来了呀。”翁灵美收住脚步，扯着笑温柔地说道。 华擎苍恭敬地叫了声，“母亲。”身旁的张氏和华羿也随着行礼。 “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回来了，还以为你们会在路上耽搁，晚一天才到呢？”瞧这话说的，明明是想知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偏偏把那询问说出了三分关心。 华擎苍点头，“我们先行一步，大部队还在后面。” “怪不得。”大翁氏淡笑，看了看张氏和华羿，“羿儿又长高长壮了呢！” 几人就这么寒暄了好一会，华羿忍不住打断：“大祖母，今日府内感觉人很少呢，二祖母和祖父呢？” 华羿口中的二祖母便是翁灵月，两个翁夫人虽都是平妻，但却又大小之分，一是大翁氏为华国公爷生育三子，小翁氏只生了华瑞雪的爹——华擎苍，老祖宗更加满意大翁氏，让她支持华国公府内部庶务。其二便是翁灵美是翁灵月名义上的堂姐，小翁氏也愿意在大翁氏面前叫声姐姐。 第五章 归家（2） 大翁氏顿了顿，才解释说，华老国公和小翁氏去月都城外的郊区散心，已经通知他们，他们回信，明日便回来。 “你的其他几位伯父还在外面办差，傍晚便回来。” 华羿并不关心其他几位伯父如何，只是比起以往归家，这一次显得格外冷清，同辈里的兄弟姐妹一个没见到，兄弟没见到还能解释在书院上学，可其他姐妹一人未见，让他不禁嗅到怪异的氛围。 张氏也不由出言：“母亲，怎么没看见阿福，是同爹和娘一起去郊区了吗？” 在这府里，为了好区分儿辈对大翁氏和小翁氏的称呼，大翁氏唤作母亲，而小翁氏被喊为娘。 大翁氏正犹豫要不要先告知四房一家华瑞雪的事，华羿便打断了她的思索。 “娘，阿福她什么时候出来接过我们，哪次不是去玩就是待在闺房睡觉也不愿出来。我们还是先去看曾祖母吧？” 张氏略微思索，想想也是，自从他们驻守边关只带华羿那刻起，华瑞雪对他们就心有埋怨，觉得他们只爱哥哥不爱她，要不是一回来就给她带了好些东西将她哄着，估计连面都不愿见他们。 “瞧我，光说着话去了，老祖宗可念叨你们许久了。”大翁氏佯装拍了自己一下，转过身为他们引路。 安详居里的裴氏在四房进门那刻就有奴仆传来消息，此刻她好好梳洗了一番，理了理衣衫坐在全屋最尊敬的位置等着他们的到来。 “母亲，四郎们回来了。”大翁氏掀开珠帘，先一步走了进去。 华擎苍一家齐齐见礼。 坐着的裴氏泛笑，准备起身迎一迎他们。不过，只是动了个身，就被华擎苍大步上前扶住，“祖母，好好坐着便好。” “好好。”裴氏拍了拍华擎苍的手背，又招呼华羿到身旁来。 华羿闷着头，来到裴氏身边，就被裴氏搂到怀里，“我们的九羿又长高了呢。” 听着耳边慈祥的话语，华羿将身子缩的更厉害了，他这曾祖母也是个很奇怪的人，最初爹娘从边外回家的时候，她不闻不问，这几年每回归家一次比一次热情！ 裴氏向大翁氏使了使眼色，问了安阳居那边的情况，见大翁氏摇头神色无碍，虽有好奇，但先掩下心中的疑问，露出一点悲戚的神情。 “见着你们，我真心欢喜，想多留你们一阵，可瑞雪这孩子今早落水有点发热，估计你们也担心，就先回去看看吧。” “什么？”张氏不由心急如焚，“怎么会落水呢？” 华擎苍也抿了抿嘴，神色担忧道：“祖母，那我们先回安阳居看看去。” 见华擎苍一家出门，裴氏立马叫大翁氏到后面的耳房。 “怎么回事？”虽然华瑞雪没死是好事，可打捞上来都那样了，没死也太奇怪了！ 大翁氏摇头：“不清楚，大夫都说入殓了，而后一看却又说没什么大碍，只是那张脸短时间恢复不了。” 裴氏不再纠结，“没死就成。”在她眼里，华瑞雪就是一个只顾食欲的胖妞，就算没这次落水事件也算不上美女，一点也比不上其他曾孙女。 “你赶紧派人叫其他几位爷回来，让瑞兰、瑞汐、瑞英都去安阳居给我跪着。” “母亲，这是为何，瑞雪不是没事了？”大翁氏可舍不得她那些如花似玉的孙女跪在冷冷的地上，本来今天这事就把她们吓着了，这让她们去跪着，不就真的应了华瑞雪落水之事和她们有关吗？ 看出了大翁氏的抵触，裴氏细心地解释道：“擎苍正值圣宠，以后擎空是要继承华国公府的，那还不得靠擎苍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而且，国公爷一直闹着分家，我们如此厚待华擎苍一家，他们非得分家，到时也让民众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分家？大翁氏眉头轻蹙，若是以前她毫不犹豫点头就应了，可现在，她绝不答应！ 她的三个儿子不过是朝中闲散小官，但华擎苍确是手握实权的武将，不求华擎苍能多提携她的三个儿子，但求皇上恩宠华擎苍的同时，她的三个儿子能在皇上面前有些存在感。 能被皇上提及，三个儿子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眼见大翁氏还呆愣在一旁出神，裴氏轻哼，跺了跺手中的拐杖：“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你以为我舍得那几个孩子去跪着，但她们不去跪着就与她们无关了？我吩咐你的事赶紧去办，趁着四郎发怒前赶回来。我马上前往安阳居，岂会让那几个曾孙女受委屈。” 张氏一路奔跑，常年在边关的她早已不注重女子该迈小碎步的要求。华羿和华擎苍自然紧跟着。 只是到了华瑞雪屋前，华羿停住了脚步，他都决定不和那死丫头说话了，这会又去见她干什么？ 听到里屋传来一声他娘的惊呼，华羿狠狠踩了几脚地板：“算了，小爷我勉强去看你一眼好了。”说不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奚落华瑞雪一番呢！ 华瑞雪看着眼前把她搂在怀里痛声哭泣的妇人，想要安慰她几句，张开嘴却发现脸梆子肿痛厉害。 张氏用袖子擦掉眼泪：“阿福，你怎么样？” 华瑞雪忍下脸部扯裂的疼痛，微抿着嘴巴轻声说道：“娘亲，我没事。” 在原主的记忆里，华擎苍和张氏都偏爱儿子不爱她这个女儿，所以她同国公爷和二祖母更亲近。 但看着华擎苍和张氏眼里流露出的担心，华瑞雪相信他们是爱自己的女儿的，尤其是她现在这副面容，他们眼里没有别人的嫌弃和害怕，而是担忧和痛心。 红豆和绿豆屈身向刚刚迈进来的人行礼：“九少爷。” 华羿点点头，向睡床望去。华瑞雪也向他看去，一个惊讶地指着华瑞雪颤抖地说不出话来，另一个则是淡定地思索，这便是和她从小不对付的亲哥了吧。 华瑞雪看着眼前黑炭似的小男孩，不由感叹毁了爹娘遗传的白皮肤，真不知道原主那么想去边关干什么，去了还不得跟华羿一样变成小黑熊！ 第六章 归家（3） 本来，华瑞雪从小的长相就在几个姊妹中不拔尖，唯一庆幸有一好皮肤，正所谓一白遮百丑，在几个姊妹的衬托下，说不上好看，但也不会被嫌丑陋，无非背着她骂一句胖妞罢了。 “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张氏拉着华瑞雪略微浮肿的手掌抚在自己的脸庞。 一旁站在的绿豆出声解释：“大夫说三小姐因溺水浮肿，身行、容貌和说话都需一段时间调理才能恢复如初。” 一直沉默的华擎苍终于发威，一双大掌狠拍在桌上：“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小姐的？” 一声脆响，两个丫环皆是跪下。 “四爷，四太太，不是我们不跟着小姐，是······”红衣丫环急急解释。 没等丫环说完，华擎苍就将桌上的茶杯掷到红衣丫环脚下，吓得红衣丫环倚倒在绿衣丫环的身上。 绿衣丫环较为沉得住气，立马拉着红衣丫环匍匐在地上：“四爷，四太太，是奴婢们没照顾好小姐，奴婢知错。” 华擎苍是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真要丫环们干什么，丫环不敢不从，他只不过气的是这些丫环逃避责任，要不是阿福命大，看她现在这模样，估计没等他们到家，他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绿豆，你将那日的情况说说。”华擎苍看着绿衣丫环说道。 “那日几位小姐在荷塘附近聚集，不知打算干什么，驱散了所有的下人。没等多久，就听到四小姐的惊叫声，待我们赶过去时，已经不见三小姐的踪影，其他几位小姐惊恐地指着荷塘，大夫人立马招人下水去寻，一直没寻到，还是小院的丫环去荷塘倒水，才看见塘边一棵歪脖子树卡住了三小姐的身体······” 听到这儿，张氏嚎嚎大哭，华擎苍也撰紧了手掌。 华羿愤恨，没有大人那般隐忍，指着丫环大吼：“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两个丫环低下头去，这个问题她们不能答，也答不了，因为她们都没亲眼看见三小姐是怎么落下水去的。 华羿走近，看着张氏怀里的华瑞雪，不由暗恨自己乌鸦嘴，说华瑞雪变成鬼样子干嘛？ 华瑞雪以前是一小包子脸，现在变成了青白色的大包子，咋呼一看真心吓人。 “是谁把你弄下水的？”华羿很铁不成钢地看着华瑞雪问道。 华瑞雪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华羿，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不···知···” “咳。”裴氏走到门外就听到那句质问，立马打断，“羿儿，瑞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华羿看了看裴氏，又盯向华瑞雪，似乎想把她看出一朵花来。 这下华瑞雪也有些无奈，看着她的爹娘和哥哥神色就知，正在慢慢接受裴氏的解释，猜测她自己太顽皮掉进水里的，毕竟她在大家眼中就是一个跋扈的小调皮蛋。 至于她落水的真正原因，华瑞雪嘲讽地微扯了嘴角，她可清晰地记得谁暗中踹了原主一脚，正是那一脚让原主掉落荷塘！ 今日早晨，华瑞雪已知自己爹娘要回来，向其他几位姊妹炫耀了她爹娘曾经给她带的小玩意，又毫不客气地吹嘘这次她爹娘又会给她带什么什么好东西。 华家大小姐华瑞琴已嫁，其他几位姊妹又不爱和华瑞雪玩，华瑞雪一个人孤单，又想和她们玩，经常去她们面前吹牛皮，次数多了，其他三人慢慢对她视而不见。 华瑞雪哪里受得了，一股脑把所有好东西都搬了出去，真地吸引住她们，几人争夺看宝贝时推攘华瑞雪，差点就要倒在一堆狗/屎上，华瑞雪情急之下拉住身边的人，其他几人皆怕粘上狗屎，互相推攘间，被三个姐妹中的一个踹下荷塘。 能将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踹下冬日冰冷的荷塘可见其人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 “还不赶紧给我滚进来！”裴氏厉声吼了一句，狠狠跺了跺手中的拐杖。 大翁氏携着三位孙女先后进入。四房一大家子都有些懵，这是干什么？连华瑞雪都不禁猜测，老祖宗已经查明原身的落水真和三位姊妹有关？ “还不给我跪下！”裴氏边说边打量华擎苍的神色，见他无动于衷，便知真地动怒了。 紧接着裴氏又继续痛心疾首地说道：“作为华家儿女，我从小就教育你们彼此相亲相爱，可你们呢？不仅没有和睦相处，还眼睁睁看着瑞雪落水！” 大翁氏悄悄站到裴氏身后，轻捶着背，好似帮裴氏顺气。 “曾祖母，孙女们冤枉，是三姐姐给我们看宝贝时，蹦跳间为了避免栽倒在狗/屎上，向后才仰进荷塘的，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抓住她了。”排行老四的华瑞汐急急出言解释。 听到这儿，华擎苍、张氏和华羿都不由眼角抽抽，这样的事，华瑞雪还真干得出来！ 看着三位小花骨朵哭的梨花带雨，在冬日跪在冷冷的地面瑟瑟发抖，硬汉性格的华擎苍难免动容。 正想出言让她们起来，就见其他三位哥哥，连带八位侄子鱼贯而入。 “这是怎么回事？”华大爷一进门就看见自家二女儿跪在地上，连招呼都没和华擎苍打就连忙躬身去扶。 “让她们跪着！”裴氏跺了跺拐杖，冷声道。 “这是为何？”华大爷不解，看了看裴氏，又看了看华擎苍，最后落在母亲大翁氏身上。 大翁氏慢吞吞地酌量着用词，将一切跪着的三姐妹的不利消息都轻描淡写掉，给刚进来一行人的解释便是华瑞雪掉下荷塘，其他姊妹只顾哭泣来不及救人罢了。 四房的人听着大翁氏的话，并不觉得大翁氏言语间有什么错误，但就是让他们由心不喜。 华羿捏紧了拳头，像只随时发怒的小豹子。要不是张氏狠狠瞪了华羿一眼，估计华羿张嘴便是，“华瑞雪的落水和她们有关！” 因为在他心中，华瑞雪虽然顽劣，但却是个惜命、怕疼的，怎么会选择大冬天在荷塘边看宝贝？ 第七章 升官（1） “原来是这回事啊，虽然她们没有及时救援，但她们又不会泅水，再说她们还小，当时看见瑞雪掉下去肯定都吓傻了。这大冬天的，就别让三个孩子跪在地板上了，多冷啊！”华大爷试图劝说。 华家男嗣不少，女儿不多，又全是嫡女，再加上跪着的三位从小就长得玉雪可爱，在几位长辈中心中都留有好印象。 华大爷这么说了，二爷三爷也附和起来，毕竟地上跪着的还有自己的女儿。 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站在一边，一副唯老祖宗做主的模样并不开口，因为她们还沉浸在华瑞雪突然活过来的震惊中。 各房不是没有探子，华瑞雪打捞上来那刻的情景早在探子的口中知晓，当时听到那消息虽然惊恐，但怕华瑞雪的落水和自己的女儿有关，还是勉强地听完。 跪着的三人听着自家爹爹的求情，都嘤嘤地哭了起来，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连躺在张氏怀里梗着脖子观看的华瑞雪都不禁感叹，真是美人啊！ 果不其然，三人的哥哥们一起请求原谅她们这次，不然换个惩罚方式也好。 裴氏显得有些犹豫，心里虽喜情形正按她的计划一步步走，但面上一点没显。 华瑞雪有些气急，难道就这么放过伤害原主的人？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等着裴氏如何下决定，这时的安静将华瑞雪的咳嗽声称的更加响亮。 刚刚急促的呼吸牵扯了她喉咙里的什么东西，堵在那上不来，更下不去。 华瑞雪试着坐直一点身子，撑着的手无力差点摔落到床下，摇晃着的手臂给人一种她想要喝桌上的茶似得。 但三姐妹刚刚好跪在茶桌附近，华瑞汐以为华瑞雪想要下床打她们不由惊吓出声。 厉声的尖叫成功的吸引了众人望去，看后，大家又向床上望去。年长的还算淡定，和华瑞雪同辈中有些年纪小的，竟轻呼出声。 已被张氏重新搂在怀里的华瑞雪干脆闭上眼睛装死，她能想象自己此刻面容有多丑陋，不由想到一句话“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应该是吓着他们了吧？ 这又是个看脸的世界！ 看着大家的神色，张氏不由落泪，可什么也说不出。 华擎苍咳嗽了下，“瑞雪是渴了吧？”说着倒了一杯茶水向睡床走去。 张氏接过，递向华瑞雪的嘴边。 顺着华擎苍的话，华瑞雪借喝水看能不能把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蒙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华擎苍慈爱的眼神。 华瑞雪有些眼热，在大家都嫌弃她丑的时候，她的亲爹亲娘还好好照顾她，这才是亲人啊！噢，还有那个小傲娇的哥哥也不错啦。 喝地有些急，华瑞雪不小心呛着了，这下咳得有些声嘶力竭。大家虽然有些看不上华瑞雪此时的长相，但听着那一阵阵急切地咳嗽声，大家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连被吓着的华瑞汐也直盯盯望着，谁知华瑞雪咳出一团墨绿色的絮状物。 这下，大部分的人都抽了口冷气，撇过头去不愿直视。 华瑞雪以为刚刚已经够丢脸了，没想到大惊吓留到了现在。这下，大家都不愿直视她了吧？ 和地上的三位小仙女般的姊妹一比，她就像个丑八怪，还是个会吐污物的丑八怪！想到这，华瑞雪真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嗯，这是荷塘里的水草，吐出来就没事了。”华羿做着样子端详了下华瑞雪吐出的污物淡定道。 本想磨蹭的裴氏决定加快进程，她不想再在这待下去了！ “你们认不认错？”裴氏坐在凳子上背对华瑞雪，指着跪着的三人问道。 “我们认，我们不该去荷塘边玩，更该在瑞雪落水的第一时间找人救援。”沉稳的华瑞兰擦掉眼角的泪珠一字一句道。 看似没头没脑的认错，引得大批人想要为跪着的三姐妹继续求情。 “既然你们认错了，瑞雪也无大碍，那我······”裴氏继续道。 “报！”管家大喝，“太夫人、大夫人各位爷、太太安好。皇上身边的福公公来宣旨了！” “什么？”裴氏喜得立马站起来，虽说华国公是一等公爵，但被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宣旨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管家喘了几口气，才急急说道：“福公公带了圣旨和赏赐在大厅等着呢！” “还等什么，走啊！接旨啊！”裴氏连忙迈步。大翁氏上前扶着，眼神看了看跪着的三人，“这······” “先起来，接完旨再说。” 张氏抱着华瑞雪不肯撒手，裴氏走了半步，又转身向睡床望去，“张氏，瑞雪先由丫环们照顾着，你先出去接旨，毕竟你们才回来，不可任性！” 公公已来，大家来不及回去再梳洗一番，但还好大家装饰都得体好不杂乱，尤其是裴氏庆幸自己在四房回来前好好捯搓了一番。 但张氏的衣形容貌有些纷乱，裴氏让她快速打扮一番立马赶去前厅，自个带着一票人先去迎接福公公。要按裴氏内心想法，张氏去与不去，她一点不关心，但圣旨内容必定与四房有关，张氏不去难免让人诟病。 众人走后，华瑞雪的睡房终于安静下来。 穿来的第一天就热闹非凡，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一众人来到前厅看到福公公正在喝茶。裴氏立马上前，面带笑容喊道：“福公公。” 福公公马上放下手中的茶杯，拱手行礼，虽说华国公府不如往日荣耀，但这位老祖宗，他还是要给面子的。 “皇上听闻华武将归家，便立刻派奴婢来慰问。” 由着裴氏和福公公寒暄片刻，张氏梳洗一番匆匆赶来。 张氏虽面施脂粉掩盖痕迹，但长居宫闱的福公公哪会看不出张氏才刚刚哭泣的样子。难道出了什么事？福公公不禁想，可华擎苍目前在皇上面前很得力，谁会没眼色给华擎苍一房找气受？ 想着皇上日后对华擎苍的看重，福公公好奇地出口问道：“华四太太这是怎么了？” 第八章 升官（2） 张氏泛着淡淡的笑意，“谢谢福公公关心，只是刚到家知道小女落水发热，心急而泣罢了。” 福公公不再追问，只要没太影响华擎苍的生活，他也不好再盘根问底，谁家没点私事？不过，他还是招了招手，附在身边小太监耳边低语片刻，小太监便急急跑了出去。 福公公宣了皇上的圣旨，又将赏赐赐下。圣旨上无非写了什么连连胜仗，护南越有功，应当奖赏之类的话语，但却让裴氏喜不胜收，连连招呼身边伺候的安嬷嬷给福公公一份大大的礼封。 摸了摸红封里的硬疙瘩，福公公弯了弯嘴角，暗道这裴氏还挺舍得。 “福公公，不如留下一起用晚饭吧？”裴氏热心邀请。 但福公公以需迅速回去向皇上复命为由婉拒了，临走时，低身站在华擎苍面前：“华武将，皇上有命，既然今日回来了，明日早朝吧。” 华擎苍拱手，“有劳福公公了。” 福公公走后，一众人慢慢走回安阳居，除了四房的人心系床上的华瑞雪外，其他的人都各自带有自己的心思，尤其是华大爷开始暗自揣摩帝心何意，华国公请辞封他为国公的折子早就呈堂前，但皇上引而不发，难道是属意华擎苍做这华国公之位？ 但刚到安阳居门口，管家又急匆匆地跑来，“老夫人，皇上又派公公赏赐三小姐了。” 裴氏脚步顿住，立马回身，想要回到大厅。 “不过那位小公公已经走了。”管家继续道。 “怎么走了？”裴氏疑惑道。 “那位小公公说，皇上听闻三小姐身体有碍，特赐补品好好休养。” 大家都愣住，看来刚刚福公公身边那小太监匆忙跑掉就是为那事，只是没想到皇上如此关心华擎苍，连带他的女儿生病发热都迅速下达赏赐。 华大爷不由嫉妒，凭什么华擎苍就能到皇上的青睐有加，明明他才是华国公府的嫡长子，难道就凭华擎苍会打仗吗？早知道他也和华擎苍一样弃文从武了！ 浅眠的华瑞雪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穿来还有幸能被南越天子给念叨一回。 “华擎苍的独女落水了？”南越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章看向躬身立在一侧的福公公。 “华四太太是这般说的，可能是小孩顽劣······”福公公暗自猜测。 “顽劣么？” 再次回到安阳居，裴氏依旧坐在主位看向地上跪着的三位曾孙女。要按她最初的想法，无非呵斥几句便罢了，可接到圣旨后知道了皇上的态度，她不禁犹豫起来。 一大票人挤进了华瑞雪的屋子，她哪还能安心睡着，虽然依旧不能流利说话，但在慢慢适应这具身体的情况下，她手指和脚趾都能动了，这一发现让她欣喜。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错了，那就罚你们每人抄佛经百遍，即日起到明年开春都不许出门走动。”裴氏闭上晦涩的老眼，最终下定决心惩罚重点。 男子们只觉得抄佛经百遍有些严重，毕竟大冬天，南越虽处南方，但这寒冬就算烧着地龙也冷，何况还让几位小娃徒手抄书，那还不得给冻着？ 几位太太心下有些不乐意，齐齐看向大翁氏。 “母亲，这马上过年了，不让姑娘们走动怕是不好吧？”大翁氏挨着裴氏伺候。 裴氏摆了摆手，“无需多言，就这样定了。” 大太太看了看大翁氏，见她不再打算求情，便自己埋头亲自上前一步：“祖母，瑞兰已经十三岁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大家都懂大太太的言下之意，十三岁该说亲了，尤其是华擎苍这一回来就得到皇上的恩裳，华家的姑娘一出去，必然引起贵爵高官之家的兴趣，到时更好挑门好亲事。 裴氏跺了跺拐杖，厉声道：“错了就错了，错了就该罚！”说完就扔下一众人，由大翁氏扶了出去。 躺着的华瑞雪很想笑，可也只能抿了抿嘴角，虽然她宅斗技能为零，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此刻华瑞雪不得不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这位曾祖母上了年纪却还比刚刚那些婶子看的通透，真是把那句“有舍才有得”体验的淋漓尽致。 她爹归家必定带给华国公府不同往日的平凡，此刻出门走亲，必定能结识不少高门贵妇，但是同为姐们的她们来往各种奢华宴会，却放任她这病人独自在家躺着，那些权贵之家又会怎样看待那跪着的三人？ 想必真正的权贵之家也看不上内心冷血，不顾姐妹之情的华家女吧！ 华瑞雪目光冰冷地直视跪着的那三个姊妹，试图找出踹原主的人，但毫无头绪，只得放下心思，暗下决定以后得防着这三人。 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她且等着。 其他人走后，张氏的眼泪又缓缓流下，华瑞雪只得拍拍张氏的手背，艰难地劝慰道：“娘亲，我无事。” 初见张氏，华瑞雪以为这母亲只有这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但看着现在梨花带雨的张氏却又觉得，原来她也是有些小女人气的。 华擎苍搂过张氏，“好了，孩子会好的，别哭了。” 张氏打掉华擎苍的手臂，抹了抹眼泪，“都怪你，我早说让阿福和我们一起去边关，不然阿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华擎苍面露无奈，他难道不想阿福同去吗？ 华瑞雪打量二人的神色，暗自猜测，看来华瑞雪不能去边关没那么简单，不过看张氏的态度，说不定下次离家还真把她带上了！ 她能不能不去呀？她可不想和华羿一样变成小黑熊。 到哪都是看脸的世界，她要励志当小仙女！ 第二日，华瑞雪睡到太阳初升才被张氏唤起喝了点稀食。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慢慢撒到卧室的毛毯上，一道道光柱映得室内暖洋洋，只是这满室的红色称的人心有些发慌，华瑞雪决定等她好了，好好把这屋子改造一番，方可对得起自己的设计专业。 第九章 升官（3） 华瑞雪由张氏擦完嘴角，就听到一声声呼唤，紧接着跑进来两位老人。 “我的阿福，这是怎么了？”华国公大步跑到睡床边，盯着瑞雪痛心疾首喊道。 小翁氏小跑赶上来，看见华瑞雪的模样，不由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阿福，怎么我们才走几日你就变成这样了？” 张氏把大概的情况一说，小翁氏感慨，早知他们离家那会不管华瑞雪同不同意都把她带上了，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千斤难买早知道，世上亦无后悔药。 “好在，阿福没有性命之忧，不然，你让祖父可咋办？”华国公拉着华瑞雪的手掌，眼眶的担忧让人心疼。 华瑞雪用手按了按华国公和小翁氏的手掌以示宽慰，“祖父，二祖母，阿福没事。” 几人又说了会话，便离开让华瑞雪好好休息。 早朝上。 南越皇帝温和地看着华擎苍笑言：“听闻华爱卿之女落水发热，今日可有好转？” 华擎苍神色恭敬地躬身回道：“多谢皇上关心，她亦无大碍。” “那就好，华爱卿之女已有十一岁了吧，倒是和朕的皇儿年龄相配。” 此话一出，朝野哗然，皇上这是有意将华瑞雪定为皇妃？南越皇帝膝下现有三位皇子，太子赫连子昌十七岁，已有太子妃，大华瑞雪许多，九皇子赫连子玉还小华瑞雪一岁，只有十四岁的六皇子赫连子都年龄较为相配。 南越皇帝满意看着华擎苍的呆愣，其他官员的惊讶，大手一挥：“今日就到这，退朝。” 临近中午，华国公府顿时热闹了起来。大门敞开，迎来送往，不过两个时辰，就有不少权贵家的管家送来贺礼，一贺华大爷成为国公爷，二贺华擎苍升为二品都尉。 不少官员闻着风向，上赶着搞好关系，更有甚者，还派家中的女眷特意去看生病的华瑞雪。虽然皇上只是口头上询问，并无下旨，但大家都下意识地将皇上的意思理解为有意为六皇子求娶华瑞雪。 大家倒是热情，只是华瑞雪面容实在见不得人，大翁氏便让人收下礼物，好好记下以后还礼，对于有亲戚关系的来人，也只领到华瑞雪屋子的客房招待一番。 躺在床上的华瑞雪听着人声攒动，早已无睡意，家里的情况已由张氏告知，看着张氏高兴的面庞，她也欢喜，她爹升官可是好事。 只是看过众多历史的她也知道，功高盖主的大将终究被帝王所顾虑，希望南越皇帝心胸开阔，她爹能为南越江山一展所长。 入夜，华擎苍待客回来。 “怎么还没消肿？”华擎苍摸了摸华瑞雪的脸蛋，转头问向正在做女红的张氏。 升官的喜悦感染了张氏，张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淡笑：“这才一日，哪有那么快的？” 华擎苍闻言，抿了抿嘴：“不如我去求皇上，派个太医来看看？” 张氏听了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你现在刚得封赏就去求皇上要太医，难免给皇上一种骄纵之意，再说了，我看阿福恢复的挺好的，就用那位老大夫的药慢慢吃着吧。” 华瑞雪像木头人一样，花费大力气才点了两下头部，意在同意张氏的话。 觉察到华瑞雪对他们此次归家的亲近，华擎苍很是欣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阿福是怕太医给你扎针吧？” 扎针？和现代打针一样疼吗？如果是，那她可不想体验！ 华瑞雪又狠狠点了点头，拉着华擎苍的手，颇为委屈地看着他，缓缓说道：“阿福不想扎针。” 引得华擎苍和张氏哈哈大笑。 “如今我已是二品，阿福和九羿都能去府院上学，你觉得如何？”华擎苍接过张氏递来的热茶，慢饮一口才缓缓说道。 府院，是南越国的皇家书苑，一般只有皇家子弟、二品及以上官员子女、一等公卿家子嗣、全国天赋秉异者才能入学。目前，华家也仅有华大爷一房的子女在府院上学。其他几房要么自己请了教习先生，要么就送到月都闻名的私立书坊。 张氏听闻，有些犹豫。 华瑞雪听了却淡淡地惊讶，根据原主的记忆，她知道南越国远不如中国古代唐宋元明清那般强调男女之防，但也没想到南越国居然设立男女同学的学院。 片刻后，张氏才道：“能去府院读书自然是好事，可我们毕竟要去边关，我打算下次把阿福和九羿都带上。” 华擎苍放下茶杯，看了眼阿福，叹气道：“只怕没那么容易。” 闻言，张氏红了眼眶，揪着绸缎的手紧了紧：“苍哥，难道你忍心阿福落水的事情再次发生？” 答案自然是不想，可处在大家庭之中哪能那么随心所欲？ “算了，这事暂且不提，皇上说我们可以明年夏季再赴边关。” 华擎苍和张氏走后，华瑞雪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索，本来她是想留在国公府的，但现在的情况是，她若留在国公府，日后好了必然得去府院上学，已经接受了十几年现代教育的她还真不想上学！ 外间塌上的绿豆惊起，看清来人的容貌后才行礼道：“九少爷。” 华瑞雪瞪眼，这大晚上的，她哥怎么来了？ 原主和她习惯有些相似，睡觉时不喜光亮。所以绿豆为华羿掌灯，点燃了几根大蜡烛，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华羿进屋也不客气，随意搬了张椅子便坐到她床沿，正要开口，眼睛瞥到一旁立着的绿豆顿了顿。 “你先出去，我有事和三小姐谈。” 绿豆不作他想，马上退步出屋，还细心地关上了门。 华羿这才满意地回头，附华瑞雪耳前低声道：“想不想知道你落水地那堆狗/屎是咋回事？” 华瑞雪瞪大了眼睛，她确实怀疑那狗屎出现的地方不对，虽然那间接成了原身落水的导火线，但那事说大了也就是姊妹间的小把戏，已经二十几岁的她实在没有兴趣为这些小事去作弄华瑞兰三人。 第十章 示好（1） 相比之下，她更想知道是谁踹了原主一脚，只不过看大家的态度，都觉得是她贪玩落水而已，看来她只能以后慢慢查询。只是她很好奇，华羿提及是何意？ 看着华瑞雪惊呆的神色，华羿得意地笑了笑：“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帮我的忙。” 华瑞雪轻声嘟哝着嘴巴问道：“什么忙？” 对于谁弄得那堆狗屎，华瑞雪并不关心，只是诧异什么忙需要华羿求助关系不算好的妹妹？ “其实让你帮忙的事很简单，我不想去府学。但你去了的话，爹娘肯定也会让我去，所以在我去边关之前，你小小闹腾一下不去就成。” 华瑞雪浅勾了嘴角，感情华羿把爹娘的谈话全偷听了去。只是为何是她闹腾？难道她闹腾爹娘就不送她上学？不过下细想来原身不愿干的事，闹腾过后，祖父祖母和爹娘貌似都依了她。 看着华瑞雪淡漠的神色，华羿不禁嘲笑：“难道你这个学习草包会想去上学？别逗了，帮我亦是帮你，顺道我还能免费帮你作弄下给你放狗屎的人。” 说完，不待华瑞雪有何表示便大步洋洋离开。 留下躺着的华瑞雪只能无语的盯着帐顶，这是亲哥吗？有这么看不起妹妹的吗？好歹她在现代也是一枚好学生，从小成绩优异，大学主修室内设计和辅修时装设计的作品在业内也有小口碑！ 怎么沦落到被一小破孩鄙视了呢！ 休养接近一个月，华瑞雪已经能流利地说话，但还不能下路独立行走，出行都需要靠“轮车”（类似于现代的轮椅），脸上的浮肿已经消散，可能是吃了长时间稀食的原因，人瘦了不少，身上的皮质松垮，只能等完全行走的时候好好锻炼，让皮肤紧致。 一大早，华瑞雪便让绿豆红豆给她梳洗打扮好，推着她一圈又一圈的逛着自己的屋子，尤其是看到屋子里摆放的宝贝，她就两眼放光，这可都是钱啊！ “三小姐，你每天都逛这屋子，不会腻了吗?要不，我们推你出去逛逛？”红豆好心道。 华瑞雪摆摆手：“不用，外面太冷了。”她怕冷耐热。 “对了，祖父不是才送我一串琉璃珠吗？”华瑞雪看向绿豆，“你去把它拿出来我看看。” 绿豆惊讶，怎么三小姐醒来后特别喜欢看宝贝，不会以后不调皮捣蛋，反倒把敛财当爱好吧？ 华瑞雪接过绿豆递来的琉璃珠，大致数了一下，竟然有一百零八颗，应该可以做一个小风铃挂在门梁处，这般想着，便动手在纸上画下风铃的大致造型。 她还不习惯用毛笔，便让丫环们找来几根鹅毛蘸着墨水作画，因为学习设计的缘故，画画功底不差，不一会就设计出了几种风铃造型，摊在桌面，有些犹豫选哪种更为好看。 “三小姐，这是什么？”红豆好奇，没看过自家小姐画过画，更没看过这种画，更不知道连鹅毛也可以当笔作画。 华瑞雪仰着小脸看着绿豆和红豆，正想解释，但又怕说得越多暴露的越多，干脆说道：“随笔涂鸦罢了。” “涂鸦？”绿豆轻声疑问。 红豆摸了摸脑袋，“三小姐，涂鸦又是什么？” “额······”华瑞雪想了想，“就是随便的乱写乱画！嗯，你们这样理解就行了。” 本来还想让她两帮忙看看哪副更好看，估计她两都不知道如何抉择，干脆自己按心意挑一副好了。 院子里传来几声浅浅的说话声，华瑞雪往门口一看，就见一个院子伺候的丫环跑进了。 “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来了。” 华瑞雪吩咐绿豆将画纸收好，又让她去拿出糕点和热茶待客。 不多时，一个身着嫩黄色和桃红色小袄裙的小姑娘进来。大约一月不见，两个姑娘更为水灵了，华瑞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暗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三姐（三姐）。”华瑞汐和华瑞英热情地唤道。 华瑞雪挑了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华瑞雪也浅浅地笑着点头：“四妹、五妹好，怎么今天有时间出来，佛经都抄完了？” 华瑞汐和华瑞英两对视后，便错开视线。 “那不是听到三姐能说话了，好不容易求了曾祖母让我们特地来看看。”华瑞英解释道。 华瑞汐跟着点头，“我们还带了你最爱吃的糖圆子。” 两人身后的一个丫环立马端上食盒，摆了一盘出来。华瑞雪伸头看了看，一个个糯米团子滚着厚厚的白砂糖显得特别可爱，她终于知道原身长胖的原因之一了，这么爱吃甜食，她不长胖，谁长胖？ “谢谢你们。”华瑞雪笑着感谢，虽然她不知道她两为何转变对她的态度，但基本的礼貌应该有的。 “感觉三姐姐落水后有了些变化呢？”华瑞英浅浅的笑着看向华瑞雪。 华瑞雪下意识得去摸自己的脸，最大的变化应该就在脸上了吧，原本肥满的脸颊此刻瘦下不少肉来。 “不是脸。”华瑞英解释，“只是觉得三姐比以前安静了些。” “是么？”华瑞雪看向最小的妹妹，大家都当她落水后懂事了不少，她也正好顺着说道：“自从上次落水后得了教训，不敢太顽皮了，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听着华瑞雪的解释，华瑞汐轻轻撇了撇嘴角，微垂的头部暗暗翻了个白眼，安分吗？华瑞雪自己说出这话来，怕她自己也不信吧！从小就跋扈的人，蛮横了十一二年，一次落水就能改变？反正她是不信的。 华瑞英附和，三人又聊了许久，大部分都是华瑞汐和华瑞英在说，华瑞雪听。 眼见气氛算好，华瑞汐止住了话头，“四叔升官了，三姐姐一定很高兴吧？”本想继续说下去，但被身旁的华瑞英扯了扯衣袖，见她向自己摇了摇头，便停了下来。 华瑞雪不由好奇，两个小女童关心她爹升官与否是为何？ “当然高兴了，爹爹一升官，皇上赏了不少宝贝，我又要了不少呢！”华瑞雪只能以同龄的思维答道。 怕华瑞汐太过直接，华瑞英便开口祝贺道：“那恭喜三姐姐了，不知什么时候给我们看看那些宝贝呗。” 为了和华瑞雪有更多的话题，小小的华瑞英依着原来华瑞雪爱显摆的性子说道。 如果是以前，华瑞雪立马就应下了。可她不是原身，她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宝贝，炫耀自己有多牛掰，她就喜欢将宝贝藏起来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摸看。 正不知道如何拒绝，华羿走了进来，华瑞雪松了口气。 华瑞汐和华瑞英起身，“九哥来了。” 华羿顿住脚步，盯了一眼华瑞汐，“你们佛经抄完了？” 两人摇头。 “没抄完，还出来玩？”一副教育的口吻，“那还不回去继续抄。” 眼看日头渐中，各房已经开始布置午饭，但华羿那态度似乎不想留她们吃午饭。 华瑞汐和华瑞雪两个只好道：“那九哥、三姐，我们先回了，等有空了再找三姐玩。” 让她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太好，华瑞雪有些犹豫要不要留她们吃午饭。但看了华羿那冷冷的眼神，华瑞雪决定还是住嘴。 “那你们下次来玩。” 华瑞汐和华瑞英笑着点头，脸上张扬的笑容比来时还要热烈。 等她们出了院子，华羿才看了看坐在轮车上的华瑞雪，问道：“她们来干什么？” 华瑞雪指了指桌上的糖圆子：“说是看我，来给我送吃的。” 看着厚厚一层的白砂糖，华羿锐利的剑眉紧皱，“你还敢吃？好不容易瘦点，吃一个还不得把肉长回去，你瞧瞧她两把身形稳固得多好，就你，都是一头小肥猪了，还吃？你到底把自己当不当姑娘啊！” 第十一章 示好（2） 华瑞雪抽了抽嘴角，虽然她知道华羿这话是为她好，毕竟月都以瘦为美，男男女女皆爱弱扶柳腰，可是有这样的亲哥天天打击亲妹子的吗？ 这一个月以来，华瑞雪大部分时间都不能自由言语，没少听着华羿的打击，后来能随意说话了，听着华羿的毒舌，她也想过还击，但总觉得自己灵魂年龄大，不应该和华羿这个小屁孩计较，所以皆是忍了下来。 这一次，华瑞雪深呼吸了几口，暗暗安抚自己，没事没事，等她瘦了让他刮目相看！！！ 见着华瑞雪憋气的神色，华羿有些玩味，他这样都没激起华瑞雪的暴脾气，难道小跋扈改性子了？ “走吧，母亲该等急了。”华瑞雪招呼绿豆推她去安阳居的饭厅。 华羿大步走在前面，绿豆推着轮车紧跟。突然，华羿停住了脚步，转身回望华瑞雪：“你没答应她们什么吧？” 看着华羿着急的神色，华瑞雪有些不解，“没有，快走吧，外面冷死了。” 绿豆知道华瑞雪怕冷，毫不犹豫推着轮车前进，但被华羿走过来按住了。 “等等。” 华瑞雪仰头，“你有啥事啊，等会进屋子慢慢说不行吗？” 寒厉的冬风一瓢一瓢的钻进华瑞雪的脖子里，冻得她只打颤，而且室外的温度低，她的耳朵格外脆弱，这会似乎有点红了，她可不想冻耳朵，那不得痒死了。 华瑞雪的闺房离饭厅不远，所以也没想起要披一件小皮毛，更没想到被华羿堵在这室外谈话。 看着华瑞雪缩着脖子，华羿毫不犹豫地流露出大大的鄙视，解下自己脖上的白狐狸围脖给华瑞雪系上，“瞧你那熊样。” 顿时感觉暖和多了，华瑞雪毫不客气地还击：“算你好心，说吧，赶紧滴。” 绿豆和红豆瞧着这副情景，不好多言，虽说应该避忌男女之防，但九少爷和三小姐是滴亲兄妹，且两人从小关系不好，此时九少爷能关心三小姐，想必是安阳居里的主子们乐于所见的事。 “她们不会真地给你送吃的吧？还说了其他事没？”华羿追问。 华瑞雪端详华羿的神色，从他眼中看到了急切，心里顿时来了个主意。 “没有。她们只说来看我而已，刚刚不还说等有空再找我玩吗？”华瑞雪摇头，虽然她也不信那两个妹妹会突然好心地和她玩耍，甚至还怀揣什么目的，但只要她们不说，她就假装不知，她才懒得花那个心思去猜测别人的心路历程。 华羿撇了撇嘴角，傲慢地俯视华瑞雪：“你信？估摸她们是想从你这入手，一起去府院吧！” 华瑞雪一愣，经过华羿这么一说，华瑞汐和华瑞英来找她的目的还真可能是这个。三人谈话时，华瑞汐就提到了她爹的升官，但她不解，她们想去府院，找她干嘛？何不让他们的父亲找她爹说项，岂不是更为容易？ 这般想着，华瑞雪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她们不会对我抱了太大的希望吧？” 华羿站在雪中背手嗤笑一声：“谁让她们觉得你比较笨，比较好骗呢！” 华瑞雪对着那小壮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华羿真是一找到机会就讽刺她！找不到机会都能制造机会讽刺她！ 当她笨？好啊！华瑞雪提着轻柔地声音道：“哎，没想到她们那么高看我。” 刚刚还傲慢的少年立马转身，狠狠盯着华瑞雪：“你不会是想帮她们吧？” 华瑞雪挑了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神色可急坏了华羿。 “嘿，你可别答应她们，以前对你爱理不理，现在需要你帮忙了就来示好，她们就没想和你玩。” 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能看得这么通彻，华瑞雪暗想，真不能低估古代的小朋友啊！ 不想在雪地里继续谈论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华瑞雪转了转眼睛：“你不说我笨吗？” 华羿这才明白过来，这一个月以来没和她正面交锋，他都习惯华瑞雪默默忍耐，但小跋扈岂是能吃亏的？ “哼，行吧，你不笨。”华羿抿了抿嘴角，头瞥向一处，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华瑞雪娇笑：“放心啦，我哪有那本事说动爹爹让二房和三房的孩子都去府院。” 见华瑞雪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华羿将情况细细地解释。府院里还是有一些官位品位不达标的子女通过嫡系大家庭的兄弟姊妹一起入学，只是这样的人不多，而且华擎苍现在正享圣眷，多捎带两名华家女也不算大事。 但如果借华二爷、华三爷之口向华擎苍求助，那就意味着二房、三房的子女都想去府院，那样的情况肯定是不行的，但华二爷、华三爷只为女儿说项，难免让儿子觉得父亲偏心，更何况华家二房和三房的哥哥们都在自己所学的书坊学的好好的，没必要换一处学习。府学虽好，毕竟复杂。 “所以四妹和五妹想去只能自己努力了？” 华羿点头，“你可千万别答应她们，别忘记答应我的事。” 华瑞雪不想去府院，华羿也不想去，她就顺带答应了。 来到饭厅，四位长辈都已坐好。 老华国公眼尖，瞅见华瑞雪脖上的狐狸围脖，摸了摸特意续起的胡须笑道：“我们九羿也长大了，知道兄妹友恭了！”不再是以前和妹妹争抢的小毛孩！ 看着两人和睦相处的模样，最高兴的莫过于张氏，她只有这两个孩子，当然希望他们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可以前两人互不相让，她再说多少大道理，两人皆是不听。 “哼，那不是怕她又生病，惹得大家都担心照顾她，我才不管呢！” 一副孩子气，满嘴的言不由衷惹得几人哈哈大笑。 “阿福，祖母这里来。”小翁氏招呼华瑞雪过去。 华瑞雪一直在老华国公和小翁氏的膝下长大，小翁氏没少伺候华瑞雪吃饭，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到饭桌前，小翁氏势必要招呼她。 由于一起娶入大小翁氏，老华国公和其母裴氏有了间隙，老华国公对大翁氏也没有爱意，见大翁氏生了三子后，老华国公便带着小翁氏一直在安阳居住了下来。 大翁氏原本还带孩子过来吃吃饭，后来见老华国公对她爱理不理，裴氏又将掌家的权利给她，她也懒得来安阳居邀宠了。 第十二章 生辰 华瑞雪依言过去，坐在这位和蔼的老人身边，好好体会前世没有享受过的家庭之乐。她和很多孩子一样，从小就被要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被父母送去上了不少培训班。 每逢假日不是在去培训班的路上，就是上课中，不然回到家里做作业，父母也忙碌，她甚至有时还得担当起照顾弟弟的责任，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和乐融融一起吃饭甚是少见。 “阿福，想吃什么，二祖母给你夹？”小翁氏温和地笑着问道。 华瑞雪摇头，“二祖母，阿福已经长大了，要学着自己吃饭了。” 话音刚落，大家都看着华瑞雪，愣了几秒钟，还是老华国公率先反应过来，“我家阿福真的长大了呢，以前可是耍赖皮，不喂就不吃的呢。” 华羿看了一眼略微有些脸红的华瑞雪，心里嘀咕：那还是你二老给从小惯的。 张氏和华擎苍都面带微笑，对目前的状态很是满意，以前回来看见华瑞雪那么大了还要求喂饭说了几句，就得到她的哭诉说什么不爱她，后来慢慢也就歇了心思，毕竟多年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心中愧疚颇深。 虽然华瑞雪不要求喂饭，但小翁氏还是习惯性地将她爱吃的菜夹到碟子里，方便她吃。 “说到长大了，我们九羿的十三岁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呢。”小翁氏顺手又给华羿夹了他爱吃的，问道：“再过十几天就要给你准备生辰礼物了呢。” 华瑞雪抬头看了看只顾扒饭的华羿，原主似乎没有给他送过礼物，因为华羿出生在过年前几天，那时候家里热热闹闹地像是全家人都为华羿热闹似得，再加上华羿能跟父母前往边关，原主心里羡慕又嫉妒，打定主意绝不送，也绝不祝贺他生辰快乐。 貌似华羿也没送过原身，不对，送过一次，可是被原身生气地扔了，华羿再也没送过她。 老华国公看了看华羿又看了看华瑞雪，想让他们更加亲近，于是摸了摸长胡笑道：“今年阿福可要为哥哥准备礼物？” 被提问的华瑞雪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问了句：“什么？” 老华国公又问了一句。 “哦······”准备生日礼物这个事情还是要慎重的，得既有心意又有诚意，她还真没想到送华羿什么比较好。 “啪”的一声脆响，华羿将筷子放在碗上，“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人就窜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转身说道：“我才不要她的生辰礼物，我也没送她的。” 待华羿走后，张氏尴尬地对着华瑞雪笑了笑，“别理你哥，他就这臭脾气，估计还记恨你扔了他送的礼物，还说‘我不送你，你也别送我，我才不要你送的礼物’。” “其实爹娘给你运回来那几大箱子玩意里面很多都是他收集的呢。”张氏宽慰华瑞雪。 华瑞雪重重地点头：“今年我也要给他准备礼物！” 大家都很欣喜，就连一直沉默的华擎苍也忍不住问道：“不知阿福要给哥哥准备什么？” 华瑞雪俏皮地眨巴了眼睛说道：“现在说出来就没惊喜了！” 其实她是没想好要送什么，按照往年华羿生辰，大家给他送的东西种类繁多。比如，华擎苍送的书本，张氏送的鞋，小翁氏送了玉石，老华国公投其所好送了小兵器，其他兄弟姐妹叔伯婶子也送了不少杂物。 既然打算给华羿送礼，又是第一次送，华瑞雪决定必须得好好计划一番才行。 不过半日，华瑞雪要给华羿送生辰礼物的事就在整个国公府传了个遍，甚至有些爱唠嗑的仆妇都把这事当谈资。 “哎，你说这次三小姐和九少爷不会和好了吧？” 另一个嗑瓜子的大婶接话：“这可难说，毕竟两人互相斗气了那么多年，哪能说好就好了的。” “这可未必，自从三小姐落水后，九少爷可没少去看三小姐，毕竟是嫡亲兄妹，以前是三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但现在慢慢长大了，不是前几日还传三小姐要给九少爷送生日礼物吗？” 持反对意见的大婶吐掉瓜子片继续辩驳：“怕是三小姐随便说说，临到头随便从自己箱笼挑个小玩意送出去，要知道三小姐······” 大婶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余下的话不再说出去，大家都能意会不用言传。 不怪大家这般瞧不起华瑞雪，毕竟从小只会跋扈娇蛮的大小姐，又是几个小姐中资质较差还不爱学习的人，其他几个姊妹都开始学女红书画诗词的时候，她却把夫子给攆了，这样的她能送出什么心意的礼物，无非是从长辈那里得来的赏赐中挑一个罢了。 被大家念叨的华瑞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不是串着珠子做风铃就是画几幅小人图。 绿豆看地有些着急，三小姐似乎一点都没行动，不会真像其他人说得那般随随便便挑一个珍宝了事吧？ 华瑞雪笑着勾勒完最后一幅画，满意地笑了笑：“呼，终于完成了。” 红豆伸着脑袋瞅了瞅，不就是几幅简化的人物图？不过画上的人儿真可爱，手上还拿着兵器呢！ 绿豆看见有人挑帘进来，鞠身行礼：“九少爷好。” 华瑞雪听到华羿来了，连忙让红豆把画藏起来，自己假正经地一颗一颗地继续串珠子。 华羿大步而进，四周望了望，看着华瑞雪悠闲地倒腾着那一颗一颗琉璃珠，心里暗叹，这不会是她打算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吧？ 华羿一听到华瑞雪要给自己送礼物的事，最开始是有些嘲讽，但慢慢地他自己也开始期待，甚至幻想华瑞雪到底会送他什么。 这不，憋了很多天，他终于忍不住来找华瑞雪，想要看看她到底会送他什么，甚至想过华瑞雪随便挑件长辈的赏赐，他心里似乎也是接受的？ “这是干什么，浪费，败家！”明明是想和和气气说话，但华羿就是忍不住讽刺讽刺华瑞雪。 华瑞雪盯着手中的琉璃珠，败家吗？ 华瑞雪笑道：“谁让我有钱。”有钱就是任性啊！ 一脸的得意可让华羿憋气了，想反驳，可又不知如何反驳，毕竟华瑞雪确实是几个兄弟姊妹中最有钱的。从老国公爷和小翁氏那里得到不少，华擎苍在外打仗又给她收罗了不少奇珍异宝。 就连华瑞雪手上那些琉璃珠在普通世家那里算的上宝贝，但在她那里不过是一小玩意。 第十三章 傲娇哥（1） “懒得说你！”华羿丢下一句后大步迈出了华瑞雪的屋子。 看着华羿远去的背影，华瑞雪有些摸不着头脑，华羿来看她难道就为了说这句？ 华瑞雪摇摇头，不再深究华羿的来意，招呼绿豆、红豆过来，“红豆，你去把刚刚收起来的画纸交给绿豆。” 看着绿豆垂首于那十八张画纸，华瑞雪解释道：“上次不是问你有没有认识的木匠艺人，你不是说有位老师傅的手艺不错，你将这几张纸交给他，让他按着模子做出来即可。” 本来华瑞雪是想用铁制作，但这是古代，造铁工艺没有现代纯熟，更无现代那些高端的机械可以将铁打磨的更加精细。与其得到一些粗糙的铁制品，还不如用上等的好木雕刻，说不定这里有好的手艺人，能将那画纸上的小人物们雕刻地栩栩如生。 华瑞雪打量着自己慢慢改造的房间，心里下定主意，要是那个老师傅手艺不错的话，她还要定制一些屋内装饰品。 她不得不感叹原身的品味，喜欢的都是大红大绿的色彩，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不急躁才怪，能开口说话时，她就让人把屋内的红色帐子、珠帘、地毯等给换了，又不是新婚，装饰的那么喜气干嘛？ 华羿走后不久，华瑞汐和华瑞英结伴又来了。 自从知道她们的目的后，华瑞雪有些想避着她两。可是避无可避，她们都到她屋子里来找她了，难道她还能装睡视而不见？ 自然是不行的，因为她两直接进来。 “三姐在干嘛呢？”最小的华瑞英走进端详华瑞雪手中的琉璃珠串，“难道这是你给九哥准备的生辰礼物？” 华瑞雪摇头，“不是，只是我自己闲来无事倒腾的小玩意。” 那些珠子一颗颗圆润可爱，色泽均匀，岂是一般人能常见的物事，但从华瑞雪口中说出来，就像不值一提的小玩具。 华瑞汐暗生嫉妒，这样的珠子她都没几颗，华瑞雪这个草包这里却有这么多，简直不公平！ 本来和华瑞英计划好她先开口试探能不能将她两捎带上一起去府院，但此刻心里的嫉妒因子作祟，见华瑞英不断地向她使眼色，她却紧抿嘴巴，丝毫不肯开口。 无奈之下，华瑞英决定自己来说。 “三姐，你快能行走了吧？”先开口表示关心，然后慢慢引入话题。 华瑞雪点头，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腿，“再过一段时间就正常了，估计过完年下地行走就没问题了。” “过完年，府院新季度就要开学了，你想好······” “小姐，你吩咐的糕点端来了。”红豆还没进屋，站在帘外喊道。 华瑞雪心下暗笑，这红豆虽然做事直率莽撞不如绿豆精细，但也是个机灵的。 她连忙接过话头，“正想着怎么还没来，这不来了，我请你们吃吃奶黄包。” “奶黄包？”华瑞汐面露疑惑，这种糕点她似乎还没吃过呢。 被打断的华瑞英再次开口：“谢谢三姐，不知三姐想学府院的哪一艺呢？” 华瑞雪连忙塞了一个奶黄包到华瑞英嘴里，“你快尝尝，真的很好吃，你看它们长得是不是很可爱？” 被强行塞了一个奶黄包的华瑞英只得捂着嘴，慢慢吞下。 华瑞汐端详着手中的“奶黄包”，闻着有一股清香的奶酥味，让人不由胃口大动。 “这就是你说的奶黄包？怎么是个猪的造型。”华瑞汐吃完一个，又看着碟子里的奶黄包说道。 华瑞雪点头，“是的，我觉得做成这样特别可爱。” 华瑞汐和华瑞英对视一眼，眼里都流露出一种草包就是草包，竟然觉得猪可爱，虽然她们觉得这个造型有些讨喜，但她们不愿承认，因为在她们眼中，猪就是蠢笨的化身，一切好的修辞都不应该用在它们的身上。 三人细嚼慢咽解决完一叠奶黄包后，时间已经临近午时，华瑞雪暗自舒了口气，她这下不用在和她们胡天海地乱扯一通，可以借口吃饭走开了。 “哎，居然到了午时了呢，我得去饭厅吃饭了。”意思不言而喻，我要离开了，你们随意。 华瑞英急急起身，拦着了华瑞雪的轮车，“三姐不在屋里摆饭吗？” “祖父、二祖母还有我爹娘喜欢聚在一起吃。”华瑞雪扬起笑脸。 华瑞英顿住，华瑞雪需要去饭厅吃饭，她们是知道的，但是她一着急就随便扯了一句，听完华瑞雪的解释，她只呆愣“哦”了声，身子却没离开轮车半步。 看着华瑞雪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华瑞英终于鼓起勇气再次询问：“不知三姐想去府院学习哪一艺？” 华瑞雪轻笑，看来她的奶黄包终究没能收服这两人啊？吃都没能堵住她们的嘴！ “我什么都不想学。”华瑞雪说的斩钉截铁，一副理所当然，毫不羞愧的模样。 “不学？可你去府院肯定要专供一门的啊！” “谁说我要去府院了？”华瑞雪反问，她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去府院的念头，一切不过是她两的猜测。 也是，府院是南越第一皇家书苑，各位学子都以进入那里就读而自豪，尤其是女子，能进去，不仅表明自己品行才德出众，还能收获知识技能。 “难道你不去府院？”华瑞汐急急追问，虽然大家都只华瑞雪顽劣跋扈不思进取，她怎么可能会放弃一个让自己名声好点的机会？ 华瑞雪正打算说是，华羿就抢先开口说道：“她一个不学无术还撵过夫子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去府院学习。” “可是······”华瑞英还想说那可是府院！皇家书院！南越第一书院啊！······ “没什么可是的，她不想去，难道祖父祖母还会逼着她？”华羿摆了摆手，“到吃饭时间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去饭厅用饭？” 华瑞汐和华瑞英两人都落寞地摇了摇头，齐齐说道：“不了，母亲还等着我回去呢。” “那就不留你们了。”华瑞雪开口。 待华瑞汐和华瑞英两人走后，华瑞雪才问道：“你是料准了她两不会留下用饭的吧？” 华羿挑了挑眉，面露出小嘚瑟：“她们这会在你这得不到好处，自然要回家找帮手了。” “找帮手？”华瑞雪不解，“难道这事不应该就这么算了？” “算了？怎么可能！你且看着吧。” “府院真的有那么好？值得她们这般趋之若鹜？”华瑞雪虽带有原身的记忆，但原身对学习上的事可是一无所知，所以她确实不能体味能进府院读书有多好。 第十四章 傲娇哥（2）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华羿的生辰。在年味盛浓的相称下，华羿的生辰显得格外喜庆，当然这里还有华擎苍获得圣宠的缘故，作为华擎苍唯一的嫡子，华羿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其他三房都笑脸相迎。 晚宴摆在国公府正厅，四房人员齐聚。 虽然华瑞雪已经能独立行走，但她依旧由绿豆推着轮车。 “三妹妹，腿还没好吗？”大少爷华业上前关心地问道。 作为除华羿外其他几位哥哥中，华瑞雪对这个位大哥的印象还好，至少不像其他几位哥哥在她刚穿来那时面露嫌恶。 “谢谢大哥关心，我快好了。”华瑞雪笑着回道。 不论是谁寻问，她都是这番回答，以至于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不信，更有甚者悄声对着身边的人嘀咕：“不会是好不了了吧？听说丫环给她检查身体的时候，后背伤了好大一块。” 另一人点头回道：“谁说不是，我听房里丫环说她的一个远方亲戚，就是伤了后背，再也没有站起来，一辈子瘫在床上了。” “哟，丫环给你说这种事，被你收用了？”一脸猥琐地看着旁者，轻笑道。 “秘而不宣，你可别给我说出去，我娘不许我这么早经处人事！” ······ 看着大家或同情或看戏的模样，华瑞雪选择无视。她现在不愿展示她能行走的事实自然有她的用意。 至于刚刚偷偷嘀咕的那两位哥哥，华瑞雪轻哼，高门大院真是不缺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心大萝卜！不过，对于刚刚那两人提及收丫环进房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用来做做文章。 饭罢，大家相继都给华羿送上自己的礼物。 安阳居里的几位长辈都早早给了华羿，华瑞雪也悄悄让华羿身边的小厮将她准备的礼物放到了华羿的房内，等他回房就能看到。 华瑞雪只想低调地给华羿一个惊喜，虽然她不知道华羿是否会喜欢，但她觉得自己送的还算别有特色，更有心意。 只不过她想低调，大家却想让她高调。 “瑞雪，听说今年你也可九羿准备了礼物，快让曾祖母看看。”裴氏首先开口问道。 大家的目光齐齐注视到华瑞雪身上，早就听闻华瑞雪要送华羿礼物，大家都等着看笑话，此时又怎会错过这个机会？ 华瑞雪面露为难，“可我让九哥身边的小厮给他放在床头了。” 安阳居里的几位长辈虽然也好奇华瑞雪送了什么，但这放在大家面前比较一番，若是比其他人差得远了，难免面子上过不去。 其实只要华瑞雪给华羿送礼，他们就已经很欣喜，这是兄妹两关系和好的开端啊。 为了避免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落面子，老华国公开口道：“既然都放到华羿屋子里了，那就算了吧。” 谁能不知老华国公这是偏袒华瑞雪，毕竟今年大家都很用心的准备礼物，其中几个姊妹里大房已嫁大小姐送的武学孤本，二房华瑞汐送出自己手写万字平安佛经，三房华瑞英从古董斋寻来精巧的匕首。 哪一样不是迎合华羿的喜好或者体现出自己十足的心意？ “这怎么行，我还是头一次听到瑞雪送九羿礼物，必须得看看。”裴氏强调。 其他人不好开口，但裴氏作为老华国公的母亲，是整个华国公府的老祖宗，谁能忤逆她的意思？就连老华国公也不好正面起冲突。 见场面有些尴尬，张氏担心自己的女儿受更多的委屈，正要开言反对，就被身边的华擎苍拽住了袖子。 “既然祖母想看，找人拿来就是。”华擎苍招呼身边的常随，派他去取来。 期间，大家没少打量华瑞雪的神色，可华瑞雪一副满不在乎，就吃着自己面前的糕点的模样，让他们兴趣缺缺，不由暗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华羿和几位兄弟坐在另一侧，心里又惊喜又好奇，还带着淡淡的忧心。华瑞雪毕竟是他嫡亲的妹妹，自己偶尔开口嘲讽也就算了，但不许别人也这般！ 不一会，常随就把礼物拎了进来。大家注视着放在厅前桌上的包裹，面露不解，还是头一次看见用绸布包裹，红彩带打结的礼物，但出奇让人觉得舒服。以至于这种方法慢慢由华国公府流露在外，被其他人争相效仿，绸布用的越来越华丽，彩带也变成了各种色彩。 “你，去打开看看。”裴氏招呼自己身边的丫环。 华瑞雪连忙咽下嘴中的果脯：“曾祖母，让九哥自己拆开吧，自己打开更能欣喜。” 华羿已经等不及了，马上从椅子上站起身，往裴氏的方向一俯首：“曾祖母，我自己来打开吧。” 不待同意，他就奔向包裹，端详了片刻，就开始动手拆，谁知越拆，打的结越多。大家已经被奇异的包装吊起了胃口，哪有心思看华羿解疙瘩？ 有人提议：“用剪子直接剪开不就好了！” 伶俐的丫环马上动作，将剪纸用的剪刀递到华羿身边：“九少爷，剪子拿来了。” 华羿摆手：“不用。”剪子一剪，自然很容易就打开，但他却不想弄坏这根红丝带，心里暗下决心，这绸布和红丝带都要保留下来，至于为什么？他暂时也不清楚。 华瑞雪看不过去，再让华羿倒腾下去，估计全是死结了。 走到华羿身边，华瑞雪很快地解开了自己打的蝴蝶结，不由面露鄙视，悄声嘀咕了句：“真笨。” 这两字正入华羿耳中，华羿狠狠瞪了一眼走回位子上的华瑞雪后，才吸了口气打开。 大家都伸着脑袋往打开的箱子里瞅，但箱子的高度正好掩饰了里面的东西。 看着里面的东西，华羿泛着浅笑，伸手拿出一个把玩。 “这是糖人？”裴氏看着华羿手中的小人，问道。 “不是，是红松木雕刻的木头人，按照十八般武艺，每个小人手中都拿了不同的兵器。”华瑞雪解释完，又看向华羿笑道：“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希望哥哥能喜欢。” “哈哈。”老华国公笑道，“快拿给我看看。” 已经知道华瑞雪不会丢脸，甚至送的礼物还不错，此时不给她长长脸，更待何时？ 老华国公摸戳着这些小人，一口一个赞叹：“不错不错！我们阿福就是聪明，居然能想出这样的礼物来！” 第十五章 傲娇哥（3） 对于老华国公这种举动，大家早已见怪不怪，找到场子务必将最疼爱的孙女——华瑞雪夸赞一番。 “咦，这人我怎么看像九羿？”老华国公把手中的木头人反复看了好几遍，又拿过其他的看了看，发现这些木头人都神态都是华羿不同状态下的模样，“尤其是这个拿着长剑仰头看天的小人，简直就是九羿傲气的翻版。” 对于老华国公指出的那个，华瑞雪也最为得意，因为那个完全展现出华羿傲娇的模样。 “是吗？拿来我再看看。”裴氏招呼老华国公递给她。 接过木头人的裴氏好好打量了一番，她虽不太了解华羿的特点，但照着真人与木头人一比较，还真的有七分相似，只不过手里的木头人更像岁数小点的华羿，圆圆的包子脸显得有些奶气。 “嗯，这木匠的手艺不错。”裴氏以为木头人的设计出自木匠之手，但也不忘夸了华瑞雪：“瑞雪的这份礼物真有心意。好孩子！” 大家闻着风向都向华瑞雪道赞美，华瑞雪只是淡淡地笑着说：“是木匠的手艺好罢了。” 站在一旁的红豆想要出声解释连木头人的设计也是出自她们三小姐之手，刚要站出去，就被身旁的姐姐绿豆给拉了回来。 绿豆狠狠瞪了一眼红豆，悄声呵斥：“要你多嘴，三小姐没说自有她的用意！” 红豆这才收回迈出的步子，戚了声，低头默默站在华瑞雪身旁。 当木头人传到华瑞汐和华瑞英两姐妹面前时，两人都不约而同相视一眼，又看了看继续吃着东西的华瑞雪。 不得不承认这礼物很有特色，先是包装赚足人的眼球，而后十八个木头人拿着不同的武器迎合了华羿尚武的爱好，最为特色的是这些木头人竟然还是华羿的缩小版！ 华瑞汐嘟囔着嘴：“勉强算她这礼物最出彩罢了！”但她又不愿承认自己不如华瑞雪，“还好她这次够谦虚，将功劳归给那木匠，不然大家也不会信她有这头脑能设计出这样的礼物来！” 华瑞英不置可否，又悄悄打量一遍吃着东西华瑞雪后，才说出了心中的疑问：“难道你不觉得三姐变了？知道谦虚，知道避其锋芒了？” 华瑞汐轻哼：“看来落了一次水到给她长了记性，她毕竟也十一岁了，该明白一些事理了。” 华瑞英垂首思索华瑞汐所说的可能性，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华瑞雪慢慢改变的原因，亦或许是真的长大了，明白一些事理了。不过，和以前一样爱吃的习惯可没变！ 宴会散去，华瑞雪由着绿豆和红豆送回房。半途中，华瑞雪遥望了天际挂着的弯月，整个世界都透露着一份静寂和神秘。 华瑞雪转头看向红豆绿豆正要说：“这里的天空真干净。”到嘴的话被她咽了回去，看着红豆绿豆两人的面庞，她不由想起原身为她们取名的趣事。 原身酷爱绚丽色彩，当管事嬷嬷带丫环来给她挑选时，她就留下了穿着红衣和绿衣的红豆和绿豆，取名也是按着自己平时爱吃的红豆粥和绿豆糕来的。 华瑞雪憋住笑意，念着红豆绿豆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两种豆子。红豆这名还好，听着喜庆。但绿豆······ 华瑞雪越想越觉得不对味，绿豆，绿豆······绿豆大的眼睛······ 感觉绿豆这名真的不符合身旁这位长身而立、若风拂柳、温和颖慧地姑娘。 “绿豆，你喜欢自己的名字吗？” 绿豆立马垂首，恭敬地回道：“小姐所赐，奴婢没有不喜欢的。” 华瑞雪含笑，这回答倒是找不出错，只是一点没说出自己的心意。 “以后你就改名绿珠吧。”华瑞雪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两字来，觉得这个名字倒是贴合绿豆。 绿豆立马跪下：“谢小姐赐名！” 华瑞雪满意地笑笑，看来绿豆也是满意这个名字的，“走吧。” “小姐，你都为姐姐赐名了，为什么不给我也赐一个？”红豆圆圆的脸庞尽显委屈，惹得华瑞雪又是一笑，倒是心情极好地解释。 “豆与珠皆圆，两者相合，红豆喜气，绿珠伶俐，不正好应和你们两人的性子？”在宴厅里，她可完全看完两人的举动，不得不承认，绿珠行事成熟稳定。 红豆听完一笑：“小姐说的极是。” 此时的绿珠忍不住唾了自家妹子一口：“就你事多。” 华瑞雪摆手：“好了好了，快回屋，外面冷死了。” 刚回屋，华瑞雪端着热水小口的饮着，雪白的小脚享受着热水的侵袭，睡觉之前泡泡脚可以有助睡眠呢！ 突然，屋门一阵开合，窜了一股寒风进来，引得挂在梁上的风铃迎风起舞，发出悦耳的铃声。 迈入屋内的华羿仰头看向那传出声响的物事，这不就是他以为华瑞雪会送给他的礼物？清脆的响音阵阵入耳，没由来让人心情舒畅。 华羿难掩心中的诧异，没想到小跋扈这里奇异的东西还不少。华羿大步向前，正要将自己从边关带的风干牛肉私藏递给华瑞雪，一见她在泡脚，立马转过头去。 在古代，女子的足部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让人看的。虽然他两是兄妹，虽然华瑞雪还小，但他已经十三岁不小了！ “喏，给你拿了点风干牛肉。”华羿为难地开口，想要谢谢华瑞雪的礼物，可怎么也说不出感谢的话语。 华瑞雪盯着华羿放在桌上的风干牛肉，口中的吐沫难掩。 两人一阵无话，华羿更为尴尬，不知哪里窜来一股小风，风铃轻轻摇曳，打破了沉寂。华羿舒了口气：“看你挂梁上的东西不错，我勉为其难地收了。” 华瑞雪一阵无语，心下暗道你大可不用勉为其难！喜欢就说嘛，何必摆出那副傲娇的小姿态？ “看在收你两个礼物的情况下，我就帮你免费收拾让你险些栽在狗/屎上的人了。” 华瑞雪立马出声：“不用。”她实在懒得和那些小孩子计较，就连华羿在她眼里都是一位尚在读初中的小朋友，对于不懂事的小朋友，她应该学会忍耐，不应和他们计较。 “真的？别后悔。” 华瑞雪点头：“她们还小，不必还击。” 华羿拧眉，他倒没看出华瑞雪什么时候有着心胸了：“好吧，随你，有事找我。” “不会。”华瑞雪强调，她并不知道，过了不久，她就要啪啪地打脸了。 看着华羿走路带风的离去，华瑞雪不由暗笑，她这位小哥哥真傲娇，真护短，想要帮她就明说嘛，还得以礼物做借口。 第十六章 采花贼么（1） 元宵已过，府院新季度开学。华瑞汐和华瑞英找了裴氏帮忙，经由裴氏劝说华擎苍后，华擎苍愿意厚着脸皮去府院打打关系。 知道华瑞汐和华瑞英已经得到府院入学名额的华羿和华瑞雪两人不由感慨：“没想到她两在开学前达成了心意。” 为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华瑞雪对府院私下做了小许研究。南越最出名的便是书院，南越更有人杰地灵之称，因为书院教出了这些优异的人才，这些优异的人才又回报书院，在其内教书授业。 简而言之，言而总之，今日我以书院为傲，明日书院以为我豪！ 府院是书院之最，不仅容纳优异的学子，更有盛名的夫子，还是南越外交的重要场所！ 经过了解，华瑞雪现在所处在被命名为轩辕大陆的版块，其陆四分，分别是祁龙、西冥、百羽、南越。祁龙最繁荣昌盛、实力最强，堪称四国之首，西冥次之，但西冥尚武，国人各个身强体壮，尤其战马闻名四方，剩下百羽和南越较差，一个钱财富集，另一个人才富集。 四国多年友好相处，就算想要占取别国利益，也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暂时放下这念头，为了享有别国的精华之处，从本国出使他国学习的人不在少数。 南越府院天下闻名，自然也成了国与国的外交之地，但在府院学习的主要还是南越国皇族和其高官大臣的子女。所以，在府院学习者，学习为主，建立人际脉络为辅。当然，不乏有人将两者倒置。 或者，更直白地说，进入府院学习的女子们成了高门大户相媳的首选，其中能力出众还可堪当各地书院编修，拥有权力就意味着拥有利益，没有谁会拒绝一个品学优良、家世出众的媳妇，更没有人会拒绝一个能维护自家荣耀的媳妇！ 这般一解释，自然想得通为何华瑞汐和华瑞英那么热衷进府院了。不过，府院再好，华瑞雪也不想去。所以当华擎苍来询问她是否去府院就读时，她以腿没好全借口不去。 “你现在已经大了，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多学点东西对你有好处！”华擎苍苦口婆心地劝着。 华瑞雪乖巧地点头，“爹爹，我明白，只是我腿还没好全，我怕他们笑话我，不如爹爹请夫子到家里教我，我绝不撵夫子走了。” 华擎苍看了看华瑞雪的腿，面露不忍，最终还是点点头。 华羿紧接着开口：“爹，我也不去想去府院，不如你也请夫子到家里教我吧？” “想都别想，你必须给我去府院学习。”华擎苍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过后，华擎苍把华羿叫到书房进行思想教育，父子两谈了大半日，张氏虽然担心，但绝不打扰自己的夫君教育孩子，而且她也觉得进府院就读一段时间对华羿有好处。 “爹知道你嫌府院人多事杂，但府院却容纳来自五湖四海的武学大师，你不是喜欢练武吗？不去学两招，岂不是可惜！而且你最多也学半年罢了，夏季过后，我们就要前往边关。”华擎苍冷言教训后，又转向怀柔政策。 “爹爹说的可当真？”华羿仰头询问，他虽还小，但也敏感，就裴氏这段时间的态度，似乎想把他和华瑞雪都留在国公府内教养。 华擎苍点头：“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于是，两父子私下击掌起誓。不日，华羿要去府院读书的消息传来。华瑞雪打着哈欠感慨，她爹就是能力强，三言两语就能把华羿的态度板正，小孩子就是善变，原本意志那么坚定，现在不也改了？ 初夏来的尚早，南越天气渐热，尤其是今年，连资历最老的仆妇都传言：“南越怕是三十年都没这么热了。” 不少屋子已经开始用冰盆，绿珠询问是否置备的时候，华瑞雪想想还是拒绝了。估摸着再过两三年，她就要来初潮了，不能因为贪凉让身体吸纳太多寒凉，以后的小日子可有的受！ 她给自己制作了两三件简单的吊带绸缎裙，晚上用睡觉也算凉爽，为了避免别人看见她这惊世骇俗又露胳膊又露大腿的模样，华瑞雪打发以往守夜的红豆绿珠。 夜幕渐下，落日的余晖还透着些许金边。 一座院落里，黑衣黑发男子渐渐与室内的黑暗融为一体，他背对着身后的人，看着窗外迎风而动的树叶。 听完手下人的禀告，他才缓缓开口：“华擎苍已经有所警觉？” 手下跪立：“他只是打发了经常在他书房周边逗留的仆妇。” “这还不是警觉？”黑衣男子摆手，“你下去休息吧，我亲自探查。” “少主，不可！请少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定将少主想要的东西拿来。” 黑衣男子摇头，“你下去吩咐，今夜我亲自出动，让国公府的暗哨做好内应。” 手下退出屋后，黑衣男子轻蹙了眉头，暗下思索，不知前世传闻的东西是否真的存在？但华擎苍那警觉的态度，却又给了他一种感觉，他想要的东西就在华擎苍手里。 黑衣男子轻笑，不管在不在，华国公府他都要亲自走一遭！ 入夜，华瑞雪遣散了红豆绿珠，换上吊带裙，贴了几片黄瓜，翻看着地图志集，开始自己的美容时间。 屋门轻响，华瑞雪还诧异今日风怎么有些大？ 一转头看过去，华瑞雪瞪大了眼睛，这个体型高大，身着黑衣，头戴翡翠白玉面具的男子是谁？他是怎么进来的？ 华瑞雪来不及惊讶，丢掉地图志集，扯下脸上的黄瓜片，随手拿起枕头护在胸前：“别过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第十七章 采花贼么（2） 黑衣玉面男子并未答话，一个闪身就站到了华瑞雪面前，用薄如蝉翼的软刀片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华瑞雪立马后退，一直退到紧靠墙面放置的柜子，无处可退后，她试图左右摆动脑袋，可软刀片紧贴她的皮肤，她不敢再动。 “你想干什么？”华瑞雪心跳如鼓，但依旧强自镇定开口。 谁知，黑衣玉面男依旧不开口，而且视线似乎看向她的大腿。 在现代，露胳膊露大腿是极为正常的事，这古人看到后目不转睛也正常。 不过，古人不应该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君子之仪吗？ 也是，她怎么能要求一个半夜强闯民宅的人是一位君子! 华瑞雪也不扭捏，反而大大方方让黑衣玉面男看，因为她想扭捏也没办法，那软刀片像只吸血蚂蟥，一动便轻易在她脖子上画出细小的伤口。 好在黑衣玉面男并没看多久就抬起头来，因为身形高大，只能俯视华瑞雪。 “你是求财还是劫色？”华瑞雪被男子散发的阴寒气息吓得有些发抖，“如果你是求财，窗户边的箱笼里有财物，如果你是劫色，我长得不好看!” 黑衣玉面男一动未动。 难道不是求财，真是劫色？ “我长得不好看!”华瑞雪再次重复。 黑衣玉面男的沉默让她有些恐惧，如果他能说话，他两还能交流，她再诱之以利，解困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不说话，难道是哑巴？ 华瑞雪仰起头试图看清玉面下的眼睛，可除了两个黑洞外，她再也不能看清其他。 “我可以帮你找好看的。”华瑞雪继续说道。 黑衣玉面男的手动了动，虽然软刀子依旧贴在华瑞雪的脖子上，但她感到没那么压抑了。 还真是采花贼么？ 为了保住小命，华瑞雪继续按着黑衣玉面男的心意说道，“你喜欢哪样的？环肥燕瘦姿色万千的美女我都能帮你找到，就算你要青楼的花魁，我也能替你包下来!” 虽然这话说地让自己有些肉疼，但此时也只能舍弃钱财。 黑衣玉面男似乎在思考，黑洞里的眼睛泛着深邃的幽光。 华瑞雪避开与黑衣玉面男的对视，她总觉得黑洞下那双眼睛像只暗伏在阴影处的毒蛇。 “如果你不喜欢女人，我也可以帮你找兔爷。”华瑞雪犹豫地开口。 从古到今皆有断袖，谁知这人是不是好男风。 只是软刀子紧贴她脖子一分，华瑞雪吓得不敢说话。 这是激动还是愤懑？ 就在华瑞雪试图对着一张面无表情的翡翠玉面确定采花贼的心意时，外面响起了一串骚动。 黑衣玉面男拎着华瑞雪走到窗边，他打开窗户往外望了望。 华瑞雪趁着此时，脚步向门口移动。 还未跨出半步就被黑衣玉面男发现，他将软刀子抵在华瑞雪脖子上的大动脉处，“别动，别乱说话。” 听着男子故意压低的嗓音，华瑞雪瞪大了眼睛，上下眨动眼皮表示点头同意。 门外的骚动声越加清晰，高高竖立的火把，将人影摇曳的更加清晰。 “三小姐，你睡了吗？”一名侍卫喊道，“家里进贼了，你这里没事吧？” 黑衣玉面男紧贴华瑞雪的耳朵威胁道，“外面的侍卫没有我的刀子快!” 说完，他将软刀子移开大动脉，抵在华瑞雪的锁骨处。 华瑞雪还没傻到以为放声大喊救命就能让外面的侍卫解救自己。 “我没事，我已经睡了。” “三小姐，此次贼人武功高超，且十分狡猾，还是让我们进屋检查一遍，你可方便起身？” “不方便!”华瑞雪立马应道。 既然武功高超还十分狡猾，她更不能惹身旁的男子生气了，至少他现在还没有杀她的心思。 而且她现在这身太过惊世骇俗，不能让别人看见! 黑衣玉面男挟制华瑞雪走到床边，让华瑞雪坐到床沿，扯过薄被给她盖到腿上。 外面的侍卫还未退去，似乎还在交谈着什么。 不一会，绿珠和红豆的声音传来，“三小姐，我是绿珠（红豆），您让侍卫进去检查一下吧。” 华瑞雪看了看黑衣玉面男，黑衣玉面男将刀又往她的脖子深抵了一分，“不许。” “不许!”华瑞雪朝外面大喊。 许是华瑞雪的态度让黑衣玉面男很满意，他收回了刀子。 华瑞雪双手摸了摸脖颈，松了口气，继续向外大吼，“怎么还不走，还让不让人睡了。” “三小姐，贼人往你这边逃窜，你还是让属下们检查一下吧？”华龙恳求道。 “不用，我要睡了。”华瑞雪拒绝，“你们赶紧走。” 侍卫和丫环只得依言退下。 听着外面渐渐安静，黑衣玉面男收回看向门外的眼神，“你怎么不怕？” “怕啊！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求你别杀我。” “你为什么不求救？”黑衣玉面男俯视坐在床边的华瑞雪。 “你不说他们没有你的刀子快吗？”华瑞雪说道，“就算他们能抓住你，但我肯定成了你的刀下亡魂。” 黑衣玉面男盯了华瑞雪许久，才走到窗户的箱笼处翻找东西。 华瑞雪取下屏风上的单衣披上，走到黑衣玉面男身边，“你在找什么？” 黑衣玉面男继续埋头翻找，从一批珠钗首饰里挑拣了一只金镶玉简单发簪。 “这个我偷了。”黑衣玉面男沉吟道。 紧接着，华瑞雪又看到黑衣玉面男往自己兜里揣了不少好东西。 虽然她说他要什么给什么，但看到自己的宝贝揣进别人的兜里，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啊。 华瑞雪拽住了黑衣玉面男的手，眼神直勾勾地等着他那鼓鼓的胸前，“你拿的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你还不如拿彩琉璃。” 彩琉璃相当于五彩水晶，来源于地域偏远的西域绮罗国。因为产量稀少，又起源地偏，流入南越自然价高，可谓价值千金。 然而这东西在华瑞雪看来还不如金银玉实在，毕竟在现代见多了，无所谓。 华瑞雪将丫环收纳在宝盒里的大块彩琉璃取了出来，在黑衣玉面男面前晃了晃。 第十八章 彩琉璃 “你拿这个就好了。” 黑衣玉面男专注地盯着华瑞雪手上的彩琉璃，似乎有些心动。 华瑞雪趁此把他怀里的宝贝掏出来，还边说：“你带这么多容易被逮到，拿个彩琉璃你就能争花魁一夜了。” 看，她是多么善解人意，还要关心他是不是会被侍卫逮到。 黑衣玉面男看着胸前瞬间塌陷，不由冒出自己真实的声音，“姑娘，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听着头顶响起古泉一般沉吟悦耳的嗓音，华瑞雪疑惑地抬头。 这是他真实的声音吗？ 气氛有些微妙。 黑衣玉面男再次开口，有些掩饰地说道，“拿得再多，我也能出去。” 华瑞雪回过神来，只闻最初那低哑的声线，有些摇了摇头，刚刚肯定是她听错了。 这人能不能要点脸？ 和她讲男女授受不亲，是谁贸然闯进她一个小姑娘的房间？ 和她讲拿再多也能出去，是谁胁迫她逼退侍卫，就算他能大杀四方，她爹的属下也不是吃白饭的! 黑衣玉面男夺过华瑞雪手中的彩琉璃揣进兜里，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飞身而出，消失在寂静的黑夜之中。 华瑞雪关好窗户，默默地想，看来国公府的守卫还需加强。 侍卫们和两个丫环退到华瑞雪的院子外遇上闻风赶来的华擎苍夫妇和华羿。 张氏着急地上前询问，“阿福那里没事吧？” 她的女儿才出了事，可不能再出事了! 绿珠摇头，“四太太，三小姐不让我们进去。” “怎么不让你们进去？”张氏有些急了，转头看向华龙，“小龙，我刚刚听小虎说贼人往小姐那边去了，你们怎么不去检查一下呢，要是他藏身阿福房中，她就有危险了!” 华龙华虎就是跟随华擎苍南征北战的双胞胎兄弟。 华擎苍将张氏往后拉了拉，“你别急，我们前去看看。” 一众人又前往华瑞雪的屋门口。 华瑞雪正在收拾她的金银珠宝，听到外面的声响，赶紧把整理好的东西推倒在地毯上，弄得乱七八糟的，就像入室抢劫一般。 可不能让别人误以为那人是采花贼，不然她的名声可毁了! 若只是盗贼，她现在年幼，别人也不会说太多闲话。 “阿福，我是娘亲，你睡了吗？”张氏趴着门问道。 华瑞雪穿戴好衣物，打开门扑到张氏怀里，哭泣道：“娘亲，贼偷了我的东西。” 一听贼真的进来房里，张氏拉着华瑞雪细细打量，“你没事吧？” 华瑞雪摇头，“我没事，就是你们送的东西少了。” “少了就少了，你没事就好，以后爹娘再送你。” 华擎苍摸了摸华瑞雪的头，“别哭了，以后爹娘再给你寄几大车东西回来。” 就好似唬曾经不理他夫妻两的小丫头一般。 查看完屋里状况的华龙到华擎苍面前回复。 “怎么样？”华擎苍问道。 华龙摇了摇头，“只是三小姐装财物的箱笼遭到破坏，其他都没事。” 华擎苍点点头，陷入沉思，难道真得是来盗取财物的。 “贼人是什么时候来屋里的。”华擎苍温和地看向华瑞雪。 “就侍卫在门外询问之前。”华瑞雪说道，“他拿刀威胁我，我就让侍卫和丫环先退下。” 足以想象当时场面的紧张，华擎苍心头一紧，好在阿福并不慌张呼救。 “嗯嗯，你做得对。”华擎苍点头，“以后遇上事情都要冷静自若，切勿慌张，爹娘都会来救你的。” 华羿环视完一周后，才拧眉说道，“有长进，不像以前那样只会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叫了。” 这是变相地夸奖么？ 刚说完，华羿的后脑勺就被华擎苍拍了下，“好好说话。” 大家都笑了，危急的氛围也消散了许多。 “既然没事，那你好好休息。”华擎苍站起身，携着妻子离开。 张氏挣脱，“我想留下陪阿福睡，阿福肯定害怕。” 华瑞雪心头一热，不禁感到这浓浓的母爱。 华擎苍只好带着所有人离开，余留华瑞雪和张氏二人。 “你睡里边。”张氏坐在床沿，拍了拍床。 华瑞雪爬进床内，将薄被盖在自己和张氏的肚子上。 张氏欣慰地笑了，她的阿福越来越懂事了。 “你怎么不让丫头守夜？”张氏问道。 “她们守在外面，我要很久才能入睡。” 现在的华瑞雪带着以前的习惯，她长久都是一人睡，真和别人一起睡在同间屋内，还真有些不适应。 再说了，她还要练习瑜伽，穿着上也在她们看来很是怪异，还是不留人守夜比较好。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习惯，落水之后吗？”张氏笑了，“一直让丫环送的家书可没写你有这习惯。” 华瑞雪点头，“落水之后，感觉自己耳目灵慧了许多。” 张氏摸了摸华瑞雪的头，有些感慨，“这是好事，不过今晚母亲在这你能不能睡得着，不然母亲还是回自己的屋吧？” 华瑞雪拉着张氏的袖子，“母亲，今晚就留下陪我吧，我怕。” 张氏好心好意留下陪她，她哪能让张氏就这么走了，多让人失望啊。 “好好好，我留下，你快睡吧。” 张氏轻轻拍打着团扇给华瑞雪送着凉风，一边哼着边关男女老少朗朗上口的民调。 “娘亲，睡吧，我没有那么热。” 张氏轻扬嘴角，“你快闭眼，发间都出汗了，还说不热。你就让娘亲为你做点事，让我好好抒发抒发母爱。” 见张氏这般坚持，华瑞雪不再说什么，只好闭上眼睛。 因为能感受到身边有人，她并没闭眼就入睡，眼皮下的眼睛因为紧闭的缘故一直转动，为了不让张氏察觉，她转了身，背对着张氏。 张氏所哼唱的民调不是描写的简单民间生活，而是赞扬了战场上杀敌的护国英雄、沙场的白骨、嘹亮的战鼓。 明明应该听着惊心动魄，但在张氏柔和的嗓音下却让人感到格外心安，让人无比坚信战争的胜利，百姓平安。 或许这就是张氏给她哼唱这首曲调的原因。 第十九章 秘密 华瑞雪不知道的是，这首曲调就是边关人民拿来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既让孩子谨记战争的凶猛残暴，又让他们坚信国安民强。 不知过了多久，华瑞雪终于沉沉睡去，张氏才放下了团扇。 一觉到天明。 张氏招呼着丫环鱼贯而入。 “阿福，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张氏坐在床沿，拉下华瑞雪盖在自己脑袋上的薄被。 华瑞雪哼唧着，赖在床上不想动，昨晚睡得不算好，今天也不用上学，她真想睡到下午再说。 “快起来了，祖父和二祖母都在等你吃早饭呢。” 华瑞雪立马睁眼，可不能让那两位老人久等。 一鼓作气，华瑞雪掀开棉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在丫环的伺候下，她换衣洗漱。 “我们阿福越来越好看了。”张氏亲自给华瑞雪绾发。 “娘亲……”华瑞雪娇俏地喊道。 “别害羞呀。”张氏给华瑞雪添了朵粉嫩的应季鲜花。 华瑞雪无奈地牵了牵嘴角，她这哪是害羞呀，她是不好意思，而这不好意思绝不是因为张氏夸她好看，而是张氏说的不符合事实啊。 她哪里算得上好看，长得是姐妹中最差，身形圆胖，就算现在瘦了些，也只能说能看，绝非好看。 这肯定是亲娘，才能一副我的孩子什么都好的心理。 早饭间，两位老人听说贼人入府还偷了华瑞雪的东西，立马关心地问道，“阿福没受伤吧？” “祖父，二祖母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小翁氏站起身在华瑞雪身边好好打量，见她没有伤害后，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的华国公却拉起袖子擦自己的眼泪，“阿福，还好你没事，不然你让祖父怎么活。” 看着华国公一脸哀戚，华瑞雪不由想，如果他真知道疼爱的孙女早已落水而亡，后果会怎样？ 两位老人已上年纪，听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消息，只怕会被打击地一病不起。 华瑞雪甩了甩头，一定不能这样，她一定要守好这个秘密! “瞧你这样，也不怕小辈看笑话，像个老顽童似得。”小翁氏说道。 “祖父，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哭了。”华瑞雪拉着华国公的衣摆宽慰他。 “行了，泪水鼻涕到处都是。”小翁氏一脸嫌弃，却耐心地帮华国公擦拭。 华瑞雪含笑地看着眼前这幕，这便是执子之手与子白头了吧。 饭后，华瑞雪向华擎苍请求，“爹爹给我找个武术师傅吧？” 华擎苍诧异地看向华瑞雪，难道昨晚的事让她真的吓着了？ 以前让她练武，阿福可只会嫌累呢。 “你真地想好了？”华擎苍眼神和善地看着华瑞雪。 华瑞雪重重地点头，以示决心。 有武艺傍身总能心安一些，就怕自己年龄已大不适合学武。 华擎苍似乎看出了华瑞雪的想法，安慰道，“你别担心，就算年纪大了，练不成武功大师，会点小拳脚也能有助身体健康。” 华瑞雪笑着点头。 “那我去给你寻师傅。” 和华擎苍道别后，华瑞雪觉得无事，一个人在院子的花丛闲逛。 太阳已经慢慢升起，小小的圆盘挂在天际，散发的热量还不足让人出汗。 华瑞雪站在高处遥望安阳居的练武场，说是练武场，不过是将空置的屋子摆放上兵器罢了。 既然有了学武的打算，华瑞雪想去看看华羿平时怎么练的，不过练武场不止华羿一人，还有其他侍卫。 自然，华瑞雪不方便去了。 就在绿珠来寻她，让她回屋时，华瑞雪看到华羿和他身边的小厮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华瑞雪立马把绿珠拉下，躲在修容接近有一米多高的草丛里。 “三小姐，日头大了，我们回去吧，您小心中暑。” 华瑞雪抬头看天，差不多巳时过半，她这喜好武艺的哥哥放下练武所为何事？ “小姐，小心晒黑。”绿珠支起油伞。 华瑞雪点头，“我们先不回去，先去九少爷那里看看。” 绿珠作为下人只得跟随。 华瑞雪不过是随口说去华羿那，实则打算跟随华羿，他去哪她便去那。 不过，华羿真地回到自己的屋院，还让华瑞雪少了对绿珠一番解释。 但华羿大白天的将屋门紧闭是怎么回事？ 到了这个时候，华瑞雪收住脚步，她没有必须知道华羿秘密的好奇心。 既然大门紧闭，华羿也神色匆匆，想必华羿也不想让人知道吧。 “走吧，我们回去了。”华瑞雪招呼绿珠跟上。 绿珠愣在原地有些不解，三小姐跟了九少爷这么久，怎么到了门口却要离开？ 难道又吵架了？ 不会呀，吃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要不要奴婢敲门？”绿珠询问。 华瑞雪转身，“不用，走吧。” 但她刚侧过半个身子，就听到一声吼叫。 “你听见了什么吗？”华瑞雪问道。 绿珠摇了摇头，“没有，三小姐你听到什么了吗？” 华瑞雪刚想说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但耳边又接连传来几声狗吠。 狗呀？华瑞雪眼眸闪了闪。 她可喜欢这种忠诚的动物了。 华瑞雪走到门口，自己敲起门来。 过了许久，华羿的一个小厮才来应门。 “三……三小姐，你怎么来了。”小厮有些紧张，发现自己说话不对，赶紧捂上嘴巴。 他一个下人，哪有资格让三小姐报备来干嘛。 华瑞雪到没在意，只是点了点头，“我来找九哥。” 小厮立马拦住，“九少爷不在，他在练武场呢。” 华瑞雪看向小厮，“是吗，我刚刚看他回来的呀。” 小厮被华瑞雪盯地有些心虚，不敢再说谎，只好说道，“九少爷现在不方便，不如等九少爷忙完，小的告知他，您来找过他？” “我不急，我可以在门外等他忙完。” 这哪行! 小厮追上华瑞雪的脚步，可又不敢拦她，只好扯着变声的嗓子往屋里喊，“九少爷，三小姐来了！” 华瑞雪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这小厮的声音真大，看来华府的伙食开的不错! 到底是什么秘密让他们担心她看见。 是她想的那样吗？ 第二十章 白球 华瑞雪表现地还算淡定，轻轻叩响华羿的屋门，语气流露着自己都掩饰不了的轻快。 “九哥，我来了。” 小厮赶紧拦在门口，做出一副帮忙通报，实则不让华瑞雪进屋的举动。 华瑞雪淡笑着，缓缓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小厮。 小厮暗暗生汗，为何三小姐给他一副她什么都知道却不戳穿的表情。 想到这，小厮扯起嗓子又一声大喊，深怕里面的人不知道。 里面的人知道呀，正急得团团转呢！ 华羿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找到好地方，最后目光落在装衣服的柜子上。 “将它塞进木柜吧。” 捂住一包东西的华圆愣头愣脑地直奔而去，刚打开柜门，就听到华羿说道。 “不会把它闷死吧？” 华圆有些急切，这会哪管的那些，不被其他人发现就好，于是轻声劝道，“少爷，它死不了。” 一旦被发现，他们做下人的才会死翘翘! “不行。”华羿反对，大步走到床边掀起被子，“来，把它扔进来。” 华圆一顿小跑，赶紧将手里烫手山芋扔了进去，预防它跑出来，他还使劲地按了按被角。 华羿一手打在华圆脑后，“你干什么，想憋死它呢？” 华圆哭笑不得，着急解释，“小的那不是怕它爬出来被三小姐发现嘛。” 华羿点点头，与华圆一对视，整理了下衣衫，用眼神示意华圆可以开门了。 华圆噔噔地跑去开门，本来就有些着急，加上几步小跑，竟然气喘嘘嘘，看来这大半年的华府生活让他有些懈怠，都长肥膘了。 屋门打开。 华圆扬起笑脸，“三小姐你来了呀。” 华瑞雪点点头，“我来找九哥。” 看着三小姐轻柔的笑脸，华圆松了口气，没发火就好，虽然近段时间三小姐脾性收敛了一些，但这会让她等在屋外这么长时间，他还真怕三小姐生气。 华羿摆出一副冷脸，走了出来，“你找我何事？” 华瑞雪笑了，“没事就不能找九哥吗？” “你没事的时候什么时候找过我？”华羿反问。 华瑞雪想想也是，她一直把华羿当小朋友，尽管两人关系和缓，一起玩过的次数，仔细数起来还真没几次。 “我想学武了，想像九哥讨点经验。”华瑞雪将最初的念头说了出来。 “想学武找师傅，我没什么可以指点你的。” 就算可以指点你，也不是今日，华羿在心里默默想到。 “我都来了，九哥就跟我说几句吧。”华瑞雪鼓起小胖脸，“指点一二也行呀，不然再出现昨晚的事，我也好有点应对。” 想到昨晚的事，华羿眼眸沉寂，神色有些松动，默了片刻才蠕动嘴唇，“下午我去找你。” 意思是，你现在给我走。 “我都来了，九哥连一杯茶水都不给我喝，未免太小气。”华瑞雪嘟起腮帮子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她就是赖着不走! “我的茶水没你屋的好。” 也不知华瑞雪是不是一副心思全部沉迷在吃食上，竟然还研究出将花泡水成了花茶，祖父立马大肆宣扬何种好喝。 他本是不信的，因为祖父夸张为华瑞雪扬名的事干过不少。 但他亲自喝过她泡的花茶后，竟觉得唇齿留香。 后来，花茶风靡整个国公府，但他人泡出的口味与华瑞雪的相比，相差甚远。 他们脸皮厚的试问过方法，但华瑞雪一一指点后还是不对味，只能喝着自己泡的半吊子花茶，总不能让一个嫡出小姐日日为他们泡茶吧。 “没事，九哥这里的茶水我都乐意喝。” 华羿目光定定，一具正在发育的身子挡住门口，“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哎哟，这是明着赶她了，那她还真不走了。 正琢磨着想什么借口进屋探探，谁知竟看到一团圆圆的东西朝她跑来。 其实也不是朝她，毕竟这里这么多人，但华瑞雪就觉得这狗向她跑来的。 “九哥，那是什么？”华瑞雪有些胖乎乎的小手指向小白团。 华羿转身回望，立马大惊失色，华圆看去，也惊叫出声。 “怎么跑出来了？”华羿大步走向小狗，抱了起来，四处张望，又想将它塞进哪里。 小狗厉声吠叫，圆圆的小脑袋在华羿怀里乱拱，突然朝着华瑞雪的方向伸着脖子。 华瑞雪迈步进屋，言语有些惊喜，“九哥，这是狗吧？好漂亮的小狗!” 华羿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许告诉爹娘!” “为什么？”华瑞雪眼睛亮亮，伸手想去抚摸小狗的毛发，却被华羿躲了过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 华羿有些气急，爹娘不让他们养动物就怕伤着他们。华瑞雪却问为什么，她肯定是故意的! “爹娘肯定会知道的!”华瑞雪找了凳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不说，他们不会知道。”华羿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犀利，“你不会是打算告状吧？” 华瑞雪抿了小口，眉头微蹙，确实不入如她那的好喝。 “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我说的？” 绿珠立马表忠心，“三小姐，九少爷，我不会说的。” 另外两个小厮也急急说道。 华羿挑了挑眉头看向华瑞雪，一副只剩下你的表情。 “那它也会叫，爹娘还是会知道。” 话落，华羿脸色难看起来，这也是他所担忧的，但让他就此扔掉这只小狗，他也舍不得! 这是他和赵叔的小儿子好不容易发现的新品种狗，还是许了那小儿子一把古董兵器才弄进府来的! “不过我可以帮你。” 华羿抬头，“怎么帮？” “帮你养呀！”华瑞雪信誓旦旦，“保证帮你养地好好的。” “可爹娘也不让你养!” “我自有办法，而且出了昨晚的事，我可以要求小狗给我看门。”华瑞雪说道，“就算爹娘不答应，我可以求祖父。” 不用想，华羿都知道，老华国公肯定会应了华瑞雪。 虽然这是个办法，但华羿还是有些舍不得。 华瑞雪也不催，慢慢等华羿做决定。 终于，华羿将小狗递给华瑞雪。 华瑞雪轻轻摸着小狗，“有名字了吗？” “没有。”华羿语气不善。 “叫白球吧？”华瑞雪捏了捏小狗胖嘟嘟的身子，“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第二十一章 进步 “不喜欢。”华羿撇了撇嘴角，不满地说道。 这么独特、稀罕、禀异的小狗怎么能叫如此普通的名字! 华瑞雪嘴角抽了抽，指了指怀中的小狗，“我是问它。” 华羿也不尴尬，反而镇定地说道，“它不会说话，但它不喜欢。” 华瑞雪笑了笑，“九哥，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非狗，焉知狗之乐。” 于是乎，小狗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华羿伸长着脖子往华瑞雪怀里瞅瞅，刚抱来的小狗他都还没抱几下，就被华瑞雪抱着，他心里极度不爽。 华瑞雪也算理解，把小狗递给华羿，让他抱会，反正等会她也会抱走，现在多让华羿看几眼罢。 然而小狗对华瑞雪似乎很不舍，在交接过程中，小狗的小短腿只蹬，嘴里也嗷嗷的叫唤。 本来就不能一直留着，华羿干脆再次递给华瑞雪，心里却有些气恼。 明明是他弄回来的，这小狗就是一白眼狼，怎么放着他一正经主人不亲近，偏偏亲近华瑞雪。 将小狗接过来的华瑞雪坐到凳子上，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小狗却往她腰间直蹭。 华瑞雪突然想起自己无聊准备喂鱼的鱼饵正放在腰间。 这种鱼饵不是正宗的，而是华瑞雪将自己屋里剩下的糕点弄碎制作而成。 华瑞雪取下小袋子，“狗鼻子真灵!” 华羿头侧一处不满哼道，“跟你似得，就一吃货!” 吃货怎么了! 华瑞雪有些不高兴了，本来还想让他多看看，现在就想抱回自己的屋子慢慢观赏。 这般想着，华瑞雪也就那么做了。 抱回屋后，她却忧愁地戳起白球圆圆的脑袋。 该如何说服祖父和爹娘留下白球呢？ 最主要的是说服祖父，看来得让他听到点高兴的事! 华瑞雪将红豆招了过来，让她吩咐厨房明日多准备一点饭菜。 反正她能吃，府里上下都知道她能吃。 不过她还是告诉红豆，实则是想请夫子吃饭。 红豆有些诧异，三小姐学了几个月了，从没留哪位夫子吃过饭呢。 “快去吩咐，不然厨娘没准备食材。”华瑞雪赶紧催促。 红豆急忙向外奔跑，可不能办砸了三小姐吩咐的事。 尤其是请夫子吃饭的事，这是好事!可见三小姐也爱学习了! 看着红豆走远，华瑞雪才轻声叹息，“白球呀，你看我第一次暴露点小实力就是为了你，你可对我忠心点。” 比如，晚上帮她看好房门。 没错，华瑞雪从华羿那里得来白球一个原因就是心中喜欢，另一个原因则是希望有白球能帮她看看门。 她偶尔穿着睡裙，时而练练瑜伽，这些都不太想让丫环知道，所以不能让丫环守夜，自然只能希望白球警醒点。 有了白球的陪伴，她也能安心一些，就算不能帮上大忙，至少能让她知道危险靠近。 第二日，华瑞雪与交识字的夫子在独辟的书房上课。 学习几个月有余的华瑞雪应该能识别一些简单的字了，夫子便让她读诗，没想到一直懵懂平庸的三小姐竟然全部能认出来。 这首诗里的字大部分是学过的，但小部分还未学习是他正打算教授的。 华瑞雪解释道，“自己资质平凡，为了同夫子多学点知识，学生空余的时候掌灯自学了一些。” 夫子很高兴，大呼夸赞，“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如若换做其他学生，夫子可能没有这么高兴，毕竟一直不怎么热衷学习，还撵走过其他夫子的三小姐有了大进步，这可是值得夸耀的事迹。 说明他教的好啊! 华瑞雪趁着夫子兴起，挽留他吃午膳。 夫子婉拒，华瑞雪请留，夫子再婉拒，华瑞雪再次诚恳挽留。 次数差不多了，夫子终于清高地在华瑞雪的邀请下来到安阳居饭厅。 华瑞雪派绿珠去告知祖父祖母说她要留夫子吃饭。 听完绿珠一说，老华国公和小翁氏皆是一愣。 不会是阿福打算作弄夫子吧？ 以前她可干过这样的事! 老华国公和小翁氏相视一眼，心中有了决定，他们得赶紧去饭厅“教训”阿福! 所谓的教训不过是当着夫子的面狠骂几句阿福，让夫子消消气，别乱出去嚼他宝贝孙女的舌根! 两位老人相互搀扶来到饭厅，正看到华瑞雪乖巧地立在夫子身侧给夫子倒茶。 老华国公不乐意了，阿福可没给他倒过几次呢！ 这老酸秀才哪来的福气! 本来一进来就打算大骂华瑞雪几句的老华国公气势汹汹地往夫子身边一坐，“这是干什么呢？” 夫子连忙起身，朝老华国公行礼，虽然老华国公已经退位，也不是他一个秀才等级能够忽视的权贵。 华瑞雪给老华国公和小翁氏倒了一杯茶，说道，“祖父，二祖母，夫子夸我有进步呢！我觉得应该请辛苦教授我的夫子吃饭，祖父和二祖母不会反对吧？” 哪会反对! 老华国公老眼一亮，他的阿福有进步，还想请夫子吃饭，这可是好事! 虽然他觉得阿福学不学习都无所谓，只要阿福乐意，但阿福愿意学习，他当然支持! 老华国公脸色一转，立马微笑着请夫子坐下，好好询问华瑞雪进步的状况。 谁敢说他的孙女不好，他到让那些一起闲聊只顾吹自己孙子孙女多能干的那些老匹夫看看，他的阿福也是不错的! 嗯，他需要出去帮阿福扬扬名! 饭间，华擎苍夫妇听说此事，极其高兴，敬了夫子好几杯酒，走时还送了丰富的“授学礼”。 华羿倒是冷眼旁观，心里揣测这可能是华瑞雪留下白球的计策。 比起以前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倒是聪明多了! 吃过晚饭的华瑞雪就带着白球到华擎苍夫妇屋子附近开始遛弯。 她要开始更加明确的动作了! 把握好华擎苍出门的时间，华瑞雪拎着白球就在花园等待，等华擎苍一出门自然就能看见她，会走过来和她说几句。 果然，华擎苍走过来了。 华瑞雪放下白球，蹲下身子给它喂食。 “阿福，饭后消食吗？”华擎苍温和地开口。 华瑞雪回头一笑，露出白球的身子，“是呢，爹爹。” 第二十二章 缘由 华擎苍微勾的嘴角瞬间抿了起来，指着白球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小狗。”华瑞雪坦言不讳。 华擎苍的脸色冷了下来，看着华瑞雪依旧开心地抚摸着小狗，眼中的不喜更甚。 看来她爹真的不喜欢她养狗呢。 华瑞雪向红豆使了眼色，让她去“搬救兵”。 就算老华国公同样不喜她养狗，至少老华国公比她这位看起来斯文的老爹好说话。 华擎苍伸手夺过白球抱入怀中，“我不是说过不行你们养宠物吗？” “可我很喜欢。”华瑞雪诚恳说道。 “喜欢也不许!” 华擎苍冷眼厉色，无论华瑞雪如何相求，他都要把这些禽兽类扔出家宅。 他招来随从，将白球扔了过去，“拿出去给我扔了。” 华瑞雪连忙搂住华擎苍的衣袖，“爹，为什么呀？” “这些动物没有人性，没入癫狂会伤人!”华擎苍摸了摸华瑞雪的脑袋，“爹爹，给你寻其他的奇珍异宝好不好？” 此时此刻，原来的华瑞雪肯定跌坐在地上打滚，一副华擎苍不让她养白球她就不起来的趋势。 然而她并不是原来的华瑞雪，躺地耍赖皮的行为只会让华擎苍觉得自己心智如幼童，这个得不到，长辈拿其他物样也能将她哄住。 华瑞雪目光定格，坚毅地说道，“我就要养这只狗。” 看着大半年来大有改变的女儿又开始任性，华擎苍不禁语气严厉，“我说不许!” 华擎苍又看了一眼随从，“怎么还站在那!” 随从被吼了一声，立马迈腿打算开跑，却被华瑞雪拦下。 “爹爹，我真地很喜欢，而且小狗也能帮我看门。” “你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并不是每样都得留下。” 华擎苍目光和华瑞雪对视，谁也不让着谁。 她这亲爹还真了解“她”。 眼见华瑞雪快要拦截不住，老华国公疾步而来，将华瑞雪拉在身后，“四郎，你这是干什么!” 华擎苍没想到这般年纪还能被自己亲爹吼了一通，但他对着自己的父亲依旧恭敬，“爹，阿福要养狗。” 老华国公脸色一变，看了一眼华瑞雪，目光最后落在怀中的小白团上。 “阿福，听祖父的，不要养狗好不好？” 华瑞雪紧紧抿着嘴不答应，她看着祖父和父亲暗沉的脸色，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坚持。 可她又答应了华羿，难道就任由随从将白球扔掉？ 那多让华羿失望，而且她也舍不得白球流落街头人人喊打。 就在华瑞雪心有动摇时，华羿急急跑来。 他目光恳求地望着她。 华瑞雪深吸了口气，“祖父，我还是想养，不知你们为何不让我养？” 华羿松了口气，至少华瑞雪坚持了。 老华国公叹了口气，将在场所有人招到华擎苍的书房。 “四郎，你将事情缘由说一说。”能把小姑娘吓一吓也好，免不得她继续坚持。 许是往事有些悲痛，华擎苍一脸沉寂。 等到华擎苍说完，华瑞雪听懂了大致情况。 原来是她爹的好友也是远房的堂伯喜爱养宠物，养过许多，但都没活长久，不是失踪就是病死，唯一活的比较长的是一只狗，谁知那只狗咬了堂伯，堂伯病发见人就咬，差点还伤了她爹，被堂伯咬了的人也发病，还好惹上病的人都被控制住没将病疫继续传播，而那些犯病的人过了一段时间都死了! 都死了？这是狂犬病吧？放在古代，没有疫苗只能惹病等死。 华羿听了心惊，单单一只狗就害了那么多人命，他爹差点也成为其中一人。 那他抱白球回来对不对？ “祖父，爹爹，我还是想养。”华瑞雪坚持，“没犯病的狗一般不会咬人的，而且白球这么小，不会咬我。” 难得一见，华擎苍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咬你？” 曾经他也以为那么可爱的动物不会咬他的好友。 华羿也加入劝解的队伍，虽然他觉得华瑞雪以前很讨厌，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她死，更不想让白球咬伤华瑞雪。 “阿福，让下人把白球扔了吧。”华羿开口。 华瑞雪朝华羿看了眼，才开口向华擎苍求证，“爹爹刚说，你把那只狗带回家养了几天，送回堂伯家后，狗才咬伤的人对吗？” 华擎苍点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只狗在你映像中怎么样？”华瑞雪徐徐导之。 华擎苍也曾孩童年纪，对可爱的动物心欢喜之。 “毛茸茸的惹人怜爱，尤其是见到亲近的人不停地摇晃着尾巴。” “小狗在堂伯面前也这样吗？”华瑞雪追问。 华擎苍点头，“这是自然。” 华瑞雪陷入深思，难道不是她想的那般。 突然想到什么，华擎苍补充道，“那只狗偶尔躲着你堂伯，不过你堂伯一逗它，它就摇晃着尾巴朝他奔去。” 想到这，华擎苍笑了笑，似乎回到快乐的孩童时光。 然，这样的时光并不只是快乐，还有痛苦的回忆。 华擎苍掩下了嘴角，沉下刚刚光彩的眼眸。 华瑞雪听完，心中大定，这就对了！ “我猜想堂伯可能是虐待了那只狗，狗在情急之下咬伤了堂伯。” 虐待？ 华擎苍和老华国公满脸不信。 那个如此喜爱动物的人怎么可能虐待狗! 可能这种心理疾病在古代还少见，但在现代生活压力的情况下，已有不少殴打宠物抒发心中烦躁的例子。 “那怎么解释那些活不长和失踪的动物？”华瑞雪继续道，“一个真正喜爱动物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动物死去消失，如果他真地不适合养动物，为了避免养死，他也会停下圈养动物的做法，然而他没有。” 是啊，他没有。 华擎苍尤记，他当时还安慰好友不要为死去失踪的动物难过，大不了以后不养了，然而好友却哭泣道，“我还要继续养，它们流落到别人家说不定会过得不好。” 当时，他只感叹好友的天真和善良以为好友是担心动物在别人家吃不饱，现在经由阿福一说，他才觉得有些不对。 好友怎么知道动物在别人家过得不好？他是见过，还是自己就那么干过？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埋下，便瞬间渗入全身。 第二十三章 听墙角 “所以，祖父、爹爹你们就让我养这只狗吧，你看他多小又怎么可能咬到我。” 祖父斜眼瞥了一下白球，冷冷说道，“等它咬了你一切就晚了!” “我又不会虐待它，它不会咬我，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华瑞雪说道。 但华擎苍和老华国公并不表态，以前的事让他们记忆犹新，他们真怕这个小东西伤到阿福。 书房里的气氛沉寂下来，白球似乎听不到人声吵闹，扯着稚嫩的喉咙开始嚎起来。 华瑞雪继续求道，“祖父，你看在我学习有进步的份上就让我养狗吧，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学习的!” 华瑞雪没想到自己也会为了得到心中所想，在长辈面前撒娇。 貌似这种感觉还不错。 老华国公思量了一番，还未开口就听华擎苍问道，“你以后可会继续努力学习？” 华瑞雪狠狠点了点头，“我会更加努力学习，取得更大的进步。” 针对原身而言，取得小小的进步对她一个读了十几年书的人来说，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好吧，那你就养着。”华擎苍说道，“一旦发现它有咬人的迹象，我就让人把它乱棍打死。” 华瑞雪连连摇头，“它不会乱咬人的。” 至于坏人嘛，那就活该被咬了。 得到华擎苍的允许后，华瑞雪又看向老华国公，“祖父……” 老华国公冷哼一声，头撇向别处，“你爹都答应了，我还能说什么。” 华瑞雪眼眸一亮，“谢谢祖父和爹爹，你们真好！” 第二日，华瑞雪养狗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华国公府。 自带舆论属性的华瑞雪并不知晓大家的想法，上完早课的她就带着白球出来溜溜弯，顺带给白球做做训练，让它能懂得一些她的手势语言。 等她抱着白球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时，听到灌木丛的另一处传来浅浅说话的女声。 听这声音，华瑞雪如果没记错的话，正是四妹华瑞汐和五妹华瑞英。 华瑞雪没有听墙角的嗜好，本来想要抱着白球离开，不然绿珠或红豆又要来寻她了。 但听得二人谈论自己，华瑞雪停下脚步，她还没找出踹原身一脚的人呢。 悄悄听一会，说不定能有些发现。 华瑞雪对着白球“嘘”了声，“别叫哈。” 白球很乖，也不知听没听懂华瑞雪所说的话，但它安静地窝在华瑞雪怀里。 上午散学的华瑞汐和华瑞英二人凑到一起，昨夜她们就听下人说了华瑞雪向华擎苍和老华国公吵着要养狗的事。 但是天色已晚，她们不能像下人似得跑向对方的屋子，就为聊点华瑞雪的闲话。 于是，好不容易等到散学，她们终于可以舒缓心中怨气。 “你说，凭什么？”华瑞汐不满地说道，“大家都是孙女，为何三姐养狗就行，我想养就不行？” 华瑞英安慰道，“四姐想养就养呗，既然三姐开了这个头，难道祖父还会不许你养吗？” 华瑞汐烦躁地垂下脑袋，“可我母亲不让。” 其实，华瑞英也蛮想养的，毕竟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对于小萌动物，心中总是有着期待喜爱。 只不过她的母亲也同二婶一般，不让她养，还把多年的旧事告诉了她。 她惜命，自然打消了养狗的想法。 “听下人说，三姐的狗长得很可爱，还叫白球呢。”华瑞汐绞着手帕，心中飘着淡淡的失落。 要是她的狗就好了！ 白球听到自己的名字，嘴里哼唧了两声，声音传到华瑞汐二人二中，皆是吓了一跳。 华瑞雪朝白球嘟了嘟嘴，心头暗叹，都说了不让你叫，你怎么一听自己的名字就激动了呢。 见躲不下去，华瑞雪抱着白球大大方方地走出草丛。 华瑞汐和华瑞英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流露着尴尬。 本来在别人背后说是非就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所说的话还被本人给听了个正着。 唯庆她们还没说出什么严重的坏话，不然…… 她们才不想像上次一样为了进府院跑去讨好华瑞雪! 那么笨的一个人，和她说话都觉得侮辱智商! 要不是因为她爹封官拜将，她们肯定跟以前似得掉头就走。 华瑞英泛着淡笑，先打起招呼来。 “三姐，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在外面玩？” 这是想问她为什么在这“听墙角”吧。 其实华瑞雪也蛮尴尬的，谁想偷听还能被发现呢。 华瑞雪将怀中的白球往她俩方向伸了伸，“我带白球出来溜溜弯。” 华瑞汐和华瑞英终于看到传说中的小白狗了，确实如下人说得那般，白雪可爱，一副圆鼓鼓的眼睛再加上胖嘟嘟的身子让人忍不住抚摸。 她们还纠结要不要上前摸摸时，红豆举着小油伞跑来了。 “三小姐，天气大了，我们快回去吧。” 话说完，红豆才看见不远处的两位小姐，“四小姐好，五小姐好。” 没等华瑞汐和华瑞英有什么反应，华瑞雪赶紧摸了摸肚子，“哎呀，都快午时了，我好饿，四妹和五妹也早点回去吃饭吧。红豆，我们走。” 华瑞雪默默在心里给红豆点了个赞，她真是出现的太及时了，不然她还得留在原地和两个小姑娘尴尬地解释呢。 直到华瑞雪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华瑞汐才将伸出去的手掌握紧成拳，烦躁地骂出口，“吃吃，跟猪似得!” 华瑞英连忙左右看了看，才轻声提醒道，“四姐，小心隔墙有耳。” “我说就说了，还怕她不成，难道她以前不是胖的跟猪一样？” 话虽是说出口了，但语气却没刚刚那么足，声线也低弱絮语，不近身的人完全听不见。 说完，华瑞汐还厉目威胁陪同的丫环，“敢出去乱嚼舌根，就让嬷嬷把你们打发买了!” 两个丫环双双低头，“四小姐，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日头渐大，偶尔吹来一阵风，也不过是更加灼人的热流。 明明该回去了，华瑞汐却忍不下那口气，尤其是在看到白球之后。 凭什么华瑞雪可以养，她就不行! 仗着先出生的优势，华瑞汐不想回屋，也把华瑞英留下，陪她到华瑞雪刚刚乘凉的大树下说说话。 第二十四章 嫉妒 华瑞汐先是绞了绞帕子，又玩了玩自己垂下一束的秀发，本来是一副小姑娘纠结的模样，却偏偏被她眼中浓郁的妒忌改变了韵味。 热浪慢慢涌来，尽管在大树下也避免不了被侵袭，尤其是听到那绵延不绝的知了喳喳叫唤后，华瑞汐完全躁作了。 “五妹，你说她凭什么养狗？”华瑞汐幽幽开口。 经过小小时间思索，心中缓缓生出阴暗的主意。 “还不是祖父宠着她。”华瑞英语气也沉了下来。 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也是她早已接受的原因，但看着老华国公宠着华瑞雪，她心中那股妒忌像彼岸的曼陀罗无尽的开出了花。 她也是老华国公的孙女，凭什么老华国公就宠着华瑞雪一个! 不能因为她们的亲祖母不得老华国公喜爱，连带她们也跟着不受宠呀！ 其实，老华国公对小辈还算好的，该尽的义务，所送的礼物，应有的关心，不论是儿子辈还是孙子孙女辈，他都做到了。 只是说，人有私心，对于自己喜爱的人事自然愿多费些心思，所以老华国公会更偏爱四房。 然，华瑞汐和华瑞英不明白，在她们得到老华国公的关怀后并不感恩而是将自己得到的与华瑞雪比较，一旦少了点就暗暗指责老华国公偏心。 可见人都是贪心的，一旦有所得后，便希求更多。 “她刚刚肯定是在我们面前炫耀她可以养狗，而且还是一只好看的狗。”华瑞汐肯定道。 对，一如华瑞雪以前一样，得到什么好东西都想在她们面前炫耀一番。 华瑞英跟着点头，不然怎么解释华瑞雪会出现在这里。 肯定是在这等着她们! 以往炫耀也就算了，华瑞雪有的，她们作为国公府的小姐也不会缺，只是没她的多，没她的稀奇罢了。 但这次不一样，那是活物，可以让人欣喜的活物。 那是她们没有的东西! 她们没有，一个蠢笨的人却有，想想真不公平。 “你说她没有狗了，她还能炫耀什么?”华瑞汐眼眸闪亮着蛊惑人心的光彩。 没有，自然不能炫耀了! 华瑞英低头，声音恹恹道，“可惜她有。” 老华国公和华擎苍都同意她养，她怎么还能没有？ 一直跟着红豆小跑的华瑞雪突然停下来，“哎呀，我给白球玩的圆盘还放在大树下呢。” 红豆立马善解人意道，“小姐，奴婢立马给你取来。” 华瑞雪摆摆手，“那里草丛多，你不知道放在哪，找起来麻烦。” 说着，将怀中的白球递给红豆，“你将它先带回去，我去去就回。” 吩咐完后，华瑞雪快步往刚刚玩耍的大树走去。 本以为早就离开的两个妹妹，没想到还在大树下面窃窃私语。 已经听过一次墙角的华瑞雪，没想到一天能听两次墙角。 本来应该走过去大大方方打个招呼，然后捡起圆盘就离开。 然而刚刚偷听被抓包的尴尬还没消散，再加上踹原身入水的人说不定就是她们中的一个，现在的她心里有些介怀，不想和她俩打交道。 于是华瑞雪再次蹲在草丛里，想等她俩走后，再出去捡圆盘。 没想到，偷听还能听到这些…… “我听下人说，四伯说那狗只要有咬人的倾向，就将它乱棍打死。”华瑞汐说道，“打死，可不就没了？” 华瑞英猛地抬头，“四姐你有办法让它有咬人的倾向吗，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难道你想看她继续抱着那只狗在我们眼前炫耀？”华瑞汐忍不住厉声问道。 华瑞英摇了摇头，自然是不想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 “听说某种草药能使动物陷入癫狂，我娘舅是开马场的，马商贩之间会使些手段让对手的马种受损于此得利。”华瑞汐声线小了下来，竟让身旁站立的两个丫环感到一丝阴寒。 所以，华瑞汐是想…… 华瑞汐看了一眼两个丫环，两个丫环自觉地退出大树下，远远离着两位小姐。 见丫环走远，华瑞汐才心安地附耳于华瑞英说着自己的计划。 华瑞英重重地点头，“四姐，我都听你的。” 华瑞汐满意地颔首，“那我们一起去。” 华瑞英笑了，“好。” 像是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 两个妹妹走远后，华瑞雪才从草丛爬出来。 因为蹲的时间过长，华瑞雪有些腿麻，她晃着还有些赘肉的腿走到大树下捡起圆盘。 不知那两人如何意图行事，不过下药看来是肯定的。 上次放狗/屎的事在她看来无伤大雅，但现在竟然想害死白球。 那两人的心可见有点长歪，作为她们的三姐，华瑞雪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她俩板正。 只是，自己想长歪的心别人再指点也板正不了，这当然是后话了。 午饭后，华瑞雪主动找上华羿询问谁放的狗/屎。 华羿高冷斜眼瞅着她，“你不说不用？怎么，现在想知道了？” 华瑞雪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事实，我作为当事人还是知道比较好。” 不然连谁害她，她都不知道，未免也太傻了。 虽然，以前说不用，现在又想知道的做法很打脸，但打脸就打脸吧，总比被动挨打的好。 华瑞雪客气地请华羿到她屋子里坐坐，派红豆去厨房要了些糕点，又亲自给华羿泡了花茶。 华羿依旧表现地很冷然，指着那些糕点不满道，“才吃过午饭，现在又吃糕点，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吃货!” 听完这话，正端着花茶的她都犹豫要不要递上茶，毕竟今天厨娘汤熬的不错，华羿喝了不少。 “愣着干什么，给我呀。”华羿不客气地接过花茶，抿了一口，捻起一块花糕，“这种东西，作为小胖子还是应该有着少吃的觉悟!” 华瑞雪内心哀嚎，亲哥，你家妹子已经瘦了很多了! 而且，现在吃东西的是谁呀？ 是他，不是她! 算了，华瑞雪觉得自己应该心胸宽广，不该和一小青少年计较。 她是成年人，大度点! 于是，华羿那些话在她从左耳听后，就被她从右耳放了出去。 看着华羿满意地喝了几口茶后。 华瑞雪重新开口，“九哥，给我放狗屎的人是谁呀？” 第二十五章 白玉糕 华羿优雅地吃完第三个花糕，锐利的凤眼瞅了瞅立在华瑞雪身侧的绿珠。 华瑞雪秒懂，立马吩咐绿珠出去做事。 只是心底感慨华羿，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还那么多弯弯道道，像个世俗的商人，有点不可爱。 华羿悄声吐露，“华瑞汐。” 华瑞雪深吸了口气，“四妹呀。” “怎么，你一早知道？” 华瑞雪摇了摇头，她要知道还问他干嘛。 “那你怎么不惊讶？”华羿问道。 “因为她想害白球。”华瑞雪说道，“所以我猜放狗/屎的人大概也是她。” 踹她的人也是华瑞汐吗？ “什么？”华羿将茶杯往桌上重放，碗瓷声脆响，茶水四溢。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华羿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 华瑞雪心中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我有她没有，所以嫉妒我吧。我是偷听到的。” 华瑞雪将早课后发生的事情细细同华羿讲诉了一遍，末了断定道，“她们应该会从白球吃食上下手。” 华羿将手掌狠狠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碟皆是一抖，“绝不能让她们得逞!” 华瑞雪虽被吓得一颤，但满脸羡慕，学过武功的人手劲就是大!拍完后，手掌一点都不疼! “你打算怎么办？”华羿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这是等她们下手？”华羿语气有些讽刺。 “说不定她们只是想想，并不会动手。” 华瑞雪不想将华瑞汐和华瑞英想的那般坏。 “呵，那你就祈求她们不会动手吧。”华羿嘲讽的意味更浓，“不行，绝不能让她们下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回来的狗!而且，白球交给你我不放心。” 华瑞雪太蠢了，说不定真让她们下手成功，白球可被他爹乱棍打死了。 “那你想怎么样？”华瑞雪挑眉问道。 华羿不会是想在华擎苍和老华国公同意养狗之后，把白球抱走吧。 华羿确实有那种想法，不过只是想想就被自己无情地掐灭了。 一旦他从华瑞雪这将白球抱回屋，他爹肯定以为自己抢了华瑞雪的爱宠收拾他，如果他爹从他那将白球抱回去给华瑞雪也就罢了，就怕他爹以为华瑞雪没那么喜欢白球，乘此将白球扔掉，毕竟狗咬伤人的例子就存在他们身边，他甚至能感到他爹就打算等华瑞雪不那么喜欢白球后就将它扔掉。 谁让华瑞雪是那样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呢！ 如果让华瑞雪只知道自家亲哥如此看待她，她内心一定是想吐血，她喜新是不错，可厌旧是怎么来的？ 尤其是多年以后，华羿将这一看法传输给某男人后，某男人缺乏安全感，委屈地求完亲亲还要和她约法三章! “时刻告诉我最新消息，我帮你。”华羿口气难掩鄙视。 华瑞雪点头，不再像第一次华羿愿提供帮助一般拒绝，说不定只能用上华羿，她也不想将话说死，再次打脸了。 这几天，华瑞雪严防死守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连她日常吃食都让绿珠红豆层层把关，别人想下手也没机会。 等到府院月休的第二天，华瑞汐和华瑞英拎着食盒就上门找她了。 华瑞雪目光定定地看着食盒，难道她们想亲自动手？ 她都以为她们会派下人干这些事呢。 华瑞汐和华瑞英相视一眼，眼中皆有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华瑞雪还是一枚吃货，你看她盯食盒的眼神，就差没上来掀了盒盖了。 “三姐，给你带来了些白玉糕。”华瑞汐扯了个淡笑。 专挑“华瑞雪”爱好下手，华瑞雪还真拒绝不了。 一如华瑞汐和华瑞英期待的那般，华瑞雪接过食盒就将盒盖打开。 精致的白瓷盘里正摆放着一叠三高的玉块般的糕点，清浅的淡香里夹杂着丝丝药材的味道。 看来真的下手了。 华瑞雪敢这般断定，不仅靠的是穿越来后五官灵敏许多，还因为她高中学习时熬坏了身子，大学专研了不少药膳方子为自己调养身体。 所以，对药材的味道比之常人也熟悉不少。 华瑞雪夹起一块白玉糕，仔细地看了起来。 “三姐，你的小白狗呢。”华瑞汐问道，“上次匆匆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仔细瞧瞧，你将它抱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华瑞雪小小咬了一口糕点，淡淡地看向她俩，“绿珠抱去洗澡了。” 在华瑞雪伸手去拿第二块白玉糕的时候，华瑞汐拉住了她的手，“三姐，你再吃可就吃光了，等白球来了你再吃吧。” 华瑞雪眼露不解，她吃和白球有什么关系。 “三姐爱吃就吃吧。”华瑞英拉了拉华瑞汐的衣袖。 过了一会，绿珠将白球抱来。 洗过澡的白球虽然被布料擦了毛发，但狗毛都一撮一撮的凝结在一起，没有毛发的遮挡，白球圆圆粉嫩的胖身子尽显，让人觉得可爱得紧。 华瑞汐捻起一块白玉糕，捏下一角放在手里逗白球。 “狗狗，快来吃。” 华瑞雪并不怕华瑞汐手上那小块白玉糕能把白球怎样，许是人小做事不精细，她并没从白玉糕中感到太大威胁。 于是，任由她俩将那一小角白玉糕喂进白球嘴里。 但华瑞雪有些生气，气的是白球怎么那么没骨气，怎么别人一喂它东西，它就吃! 华瑞雪冷静地将白球叫到自己身边，轻敲了它的圆脑袋，“我才是你主人。” 可不能吃着别人给的食物，就背主了! 华瑞汐暗暗撇了撇嘴角，骂了句华瑞雪吃货，连带养的狗也是吃货。 不过，华瑞英倒是默默点头，她一直以为三姐变了，有些地方是变了，但脾性上却没变多少。 比如，她的东西不喜别人随便碰。 “三姐，我们出去玩吧？”华瑞汐提议。 华瑞雪摇头拒绝，“天太热，还呆在屋里比较好。” 华瑞汐和华瑞英又费了好些唇舌，让华瑞雪带着白球出去玩。 “三姐，你看白球刚洗了澡毛都还湿着，你就带它出去晒晒太阳嘛，不然它发热着凉了可不好办。” 华瑞雪低垂着眉，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眸中光影的流转。 她一直以为她们的行动只是这碟白玉糕，现在看来是她小看了她俩。 第二十六章 教训（1） 既然想玩，她就陪她们好好玩玩。 只是，两个小姑娘等会可别哭鼻子。 华羿让她随时告诉他情况，华瑞雪也不含糊，有人愿意帮忙，她这种性子懒散的人自然乐意之至。 她让红豆去通知华羿后，边带着绿珠白球随着华瑞汐二人出去。 期间，华瑞汐二人一直想给白球喂白玉糕，不过皆被华瑞雪挡了回去。 虽说，那小块白玉糕对白球身体不会有太大伤害，但吃多了，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事情。 “三姐，你未免太小气了。”华瑞汐酸溜溜地说道。 华瑞英手掌还摊着白玉糕的碎屑，跟着点头，“三姐，四姐只是想给白球喂些糕点。” 说她小气呀，那她就小气怎么了。 华瑞雪学着小姑娘的娇俏，嘟着嘴巴说道，“这是我的狗，我允它吃它才能吃!” 说完，还高傲地斜瞥两人，露出一副姐就是这么任性的模样。 看着华瑞汐二人恼怒的神色，华瑞雪嘴角微勾不过一眨眼之间，她又恢复正常。 快点生气吧，然后尽快行动，她也早点收拾完这两人回屋。 大夏天的，还得在外面陪她们做戏，真是受热又受累。 走了一会，华瑞雪就不想走了。 “到底去哪呀，就在这随处找个地玩吧。”华瑞雪建议道。 华瑞汐二人哪能就让华瑞雪在这玩，她们安排的东西可不在这! 华瑞英扯着华瑞雪的袖子，哄道，“三姐，你再走几步，我和四姐在凉亭准备了好吃的。” 华瑞雪眼中星光冉冉，心却越发下沉，口气越显得不耐，“那你说走几步呀，我也好数数。” 话闭，华瑞英小脸怔忪，蠕动着樱桃小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心下却暗自恼怒，什么时候华瑞雪说话也这么膈应人了! “好吧，那我再走几步吧，完全看在吃食的份上哈，不好吃，下次我就不和你们出来玩了。”华瑞雪大度地说道。 然而，华瑞汐和华瑞英却冷眼撇嘴，心头都暗下决定，这次之后她们才不会找华瑞雪玩呢。 说得像谁很乐意跟她玩似得! 一行人缓慢地晃荡了片刻，终于来到华瑞汐二人隆重准备的凉亭。 果然，凉亭桌上摆了几个大食盒。 华瑞雪有些好奇，不知她俩给她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华瑞英赶紧拉着华瑞雪坐下，一一打开食盒，将糕点拿了出来。 整整一张桌子都被摆满食物，好在糕点精致有余，满满当当看去竟一点都不杂乱，反而缤纷的色彩夹杂着糕点的清香让人颇有食欲。 “三姐，你看，好吃吧？”华瑞英端着一盘糖份甚高的黑米酥放在华瑞雪面前。 华瑞雪点点头，看着这么多好吃的糕点，可见她俩费了些心思。 既然是给她准备的，她不应该客气。若是客气，怎能让她俩有所动作。 华瑞雪觉得自己应该配合她们，拿起糕点就开始吃起来。 虽然挺好吃的，但也太甜了! 她真怀疑华瑞汐二人是不是想让她长胖，顺带吃坏牙齿。 华瑞汐二人陪了华瑞雪一会，便提出带白球去花丛里玩。 正巧，红豆也回到她的身边，看来华羿已经来了。 华瑞雪四处望了望，但没见华羿的身影，看来是藏起来了。 吃了她俩这么多东西，还不让她们玩玩白球，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嘛。 华瑞雪点点头表示同意。 华瑞汐二人便开心地抱着白球走了。 绿珠有些不放心，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主动提议道：“三小姐，不如奴婢陪同去看看吧。” 华瑞雪摇摇头，“不用。” 待会的画面可能有些惊悚，她怕绿珠如此温柔的妹纸也会被吓着。 嗯，她也怕被吓着，没想到华瑞汐二人将她留下，倒是成全她不想去现场的心思。 华瑞汐二人带着白球来到一处草丛，先带着白球玩弄一番，熟悉熟悉感情后，便把兜里准备好特制的白玉糕拿出来。 这可是比刚刚加料好几倍的东西! 华羿带着华圆躲在草丛里静静看着，一旦白球吃下糕点，他就决定把手里藏着的东西拿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么干，毕竟她们俩也算自己的堂妹。 白球闻了闻华瑞英丢在地上的糕点便转开头，皱着鼻子往别处闻去。 看它不吃，华瑞英犹豫地问道，“四姐，是不是料加的太多，这狗都不吃呀？” 华瑞汐摇摇头表示不知。 “你怎么将糕点扔到地上，说不定它嫌脏不吃。”华瑞汐重新剥了一小块逗引白球。 华瑞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不丢在地上，难道还拿在手里喂这狗吗？ 华瑞汐有那胆子不怕被咬，她可不行，一切小心为上。 再说，这是狗不是人，还是一只快被乱棍打死的狗，穷讲究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华瑞汐渐渐失去耐心。 “它还是不吃。”华瑞汐将手中的糕点烦躁的扔掉，“这可怎么办？” 华瑞英低垂着眼眸，悄声建议，“强塞吧。”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华瑞汐连忙叫两名丫环，一个把白球控制住，另一个往白球嘴里塞着糕点的碎屑。 白球晃动着小脑袋拒食，却被丫环一下打在肚皮上。 躲在草丛里的华羿都能听见那声闷响，他紧抓着一把树叉，不自觉中都将树叉拧弯了腰。 她们既然这般狠心，那也怪不得他下点狠手! 华羿冷笑着将手中的东西往华瑞汐二人所站的地方去，又捡起一个石块往不远处的大树掷去。 刹那间，嗡嗡的声音传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华瑞英向华瑞汐问道。 华瑞汐摆摆手，“还能什么声音，不就这小狗叫唤。” “你们将它嘴巴塞着点，别糕点还没喂进去，反倒让它的叫声引来人了。” 看着两名丫环倒腾了许久都没喂进去，华瑞雪不由急切起来，正要蹲下身子帮忙，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团东西朝她们袭来。 待那团东西离得近些，华瑞汐二人惊呼出声，“蜜蜂!” 两名丫环哪还顾得上喂白球糕点，立马甩手将白球丢到地上，撒开腿和两名小姐跑来了。 第二十七章 教训（2） 不过几步跳跃，华羿便从草丛越到一处狭窄小路，轻拍了几下衣摆，似乎刚刚蹲在草地上的人绝不是他。 华圆自然是要跟在华羿身后，主子在哪，他作为下人理应在哪，只是九少爷如此矫健的身姿让他一个这段时间疏于训练的人有些为难。 在撵上少爷的影子后，华圆坚定了闻鸡起武的决定。 华瑞汐一行人刚好往华羿这边跑来，看到华羿后，她们大声求救，“九哥，有蜜蜂!” 华羿佯慌，先是微愣了下，便立刻学着华瑞汐二人的样子转身跑起来。 “九哥，你别跑呀。”华瑞英气喘吁吁地喊道。 极速赛跑对于她们这种闺阁女子来说真是比女红还麻烦许多的事情! 华羿回头，边跑边说，“不跑难道等着被蛰伤吗？” 说完，更加努力跑了起来。 华瑞汐一阵气恼，腿上也不懈怠，心里却开始埋怨华羿，她们喊他自然是希望他能阻挡蜜蜂，好歹他也是学过武艺的人。 现在撒开脚步丫子跑地比她们还快的人是谁呀！对得起那身武艺吗! 她们还是他的妹妹呢，身为哥哥难道不该身先士卒! 华瑞汐二人不禁怪罪华羿自私，懦弱! 然而，她们并没想过自己自私，凭什么别人理当保护她们，凭什么别人就该为了她们的安危送命。 不过她们还是跟在华羿背后跑了起来，只是跑了稍长距离的她们已经身体疲惫，脚步也慢了下来。 这一慢下来，就被打头的蜜蜂给蛰上了。 华瑞汐一行人边跑边嗷嗷叫唤。 一名丫环不堪被蛰，蹲身埋首，谁知大批蜜蜂朝她呼啸而去。 华瑞汐二人不敢停留，虽然她们也被蛰了几下，但还跑得动，总比蹲下来被那么多蜜蜂群攻的好。 华羿也在前头喊道，“四妹五妹，前面有水塘，我们去那避避。” 华瑞汐二人专心地跟着华羿后面，也没注意这些修容的草丛有什么不一样。 但跟着她们跑起来的一名丫环却惊声尖叫，颤颤的手指指着她们的身上草丛上。 华瑞汐二人只当她是被蜜蜂蛰到了，也懒得救她，有这丫环继续帮她们挡蜜蜂甚好! “四妹五妹跳到这泥坑里抹上一层泥水，它们就不会蛰你们了。” 华瑞汐二人听完，先是犹豫了下，回头望了望留在草丛里的丫环还在惊声尖叫，只当蜜蜂又来了。 她们不敢再拖延，跃身入泥坑，给自己周身都抹上厚厚一层泥水。 心下安定后，才看到华羿跳到一枝头上静静地远望。 看着干干净净的华羿，再看看满身污泥的自己，华瑞英幽幽开口，“九哥，你怎么不弄身泥水上？” “我有武功，跑得快，蜜蜂不能把我怎么样，但那些蜜蜂太多了，我挡不住，你们也跑不快，我只能带你们到这来躲躲。”华羿好心地解释。 一两只蜜蜂朝她们这里飞过来，华瑞汐二人本想继续跑，谁知被华羿呵住，“别动!” 她们不动了，蜜蜂在她们眼前打了几个转就离开。 看着蜜蜂离开，华瑞汐二人颓然地坐在地上，这身体一松懈，也就感到身上有些不对劲。 因为泥水打湿了身体，所以湿漉漉的感觉极为正常，可是有东西蠕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华瑞汐和华瑞英对视一眼，眼里流露这恐惧，尖叫一声后，大声控诉，“九哥，那泥坑里面有虫子。” 华羿微微思索，“不可能，这是刚挖来养花的塘子。” 华瑞英眼泪汪汪，指着自己身上蠕动的东西，“你看你看嘛！” 明明发现了，她还不敢伸手摘掉它们，她怕它们咬她，也觉得很恶心! 华羿蹙眉想了想，“你们别怕，那不是泥坑里的虫子，应该是刚刚路过的花圃里的虫子，放心，它们不咬人!” 现在是不咬人的事吗!现在是恶心的事! 对，恶心! 看来华瑞雪说的没错，十之有九的女生都会怕虫子。 听着二人边哭边嚎，华羿烦躁地挑了挑耳朵，怎么平时没觉得这两个淑女般的妹子能如此吵闹呢！ 不过一刻钟，家丁仆妇赶了过来。 华羿安慰二人道，“四妹五妹，别怕，有人来救我们了。” 仆妇还算胆大，一一帮华瑞汐二人把那手指粗细的虫子摘掉。 路过刚刚走过的草丛，华羿朝依靠在仆妇怀里的华瑞汐二人解释，“你看，你们身上刚刚就是那种虫子，它们只吃草木，不咬人，你们放心!” 华瑞汐二人顺着华羿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根根五颜六色、点点斑斓的虫子正吸附在草丛里。 一想到这么恶心的虫子刚刚黏在她们身上，她们忍不住吐了起来。 而且还不敢留在原地吐，怕再次被虫子爬上身。 怪不得刚刚丫环指着她们身上惊叫，哪是因为蜜蜂，原来是这些恶心的东西! 华羿随着仆妇将华瑞汐二人送回了屋，才看到慢慢摇晃着身姿赶来的华瑞雪。 他低声悄问，“怎么这会才来，好戏都没瞧上。” 华瑞雪白了一眼华羿，“我是那种没良心瞧热闹的人吗？” 华羿挑眉看了一眼华瑞雪，声音忽高忽低，“哦，你不是，那是谁提出这个计策？” 华瑞雪默了。 没错，收拾人是由华羿动手，但计划确是她定的，她要让华瑞汐二人永远记着今天，不能因为狗命贱亦或是心中私利就不择手段。 “不过，我怎么听说她们还被蜜蜂蛰了？”华瑞雪绷着脸梆子问道。 她们的计划是凭华瑞汐二人身上的花香和甜腻糕点引得虫子上身，只要华羿将她俩引到那片草丛即可，吓吓也就得了，华瑞雪可没想把她们咋滴。 华羿沉声道，“她们强塞白球糕点，还狠狠打它，于是我就多给她们加了点引蜜蜂的料。” 华瑞雪不说话了，虽然她不忍心看到华瑞汐二人受伤，但也不能容忍她俩做出虐待白球的事来。 华羿从绿珠怀中抱过白球，轻轻抚摸着它的肚皮，“还疼不疼。” 或许白球是个乐天派，当没觉得疼痛，只当华羿在同它玩，极速晃动的尾巴加上清脆的叫声彰显了它欢乐无比。 第二十八章 名声 只是这略显欢快的叫声落在华瑞汐二人的母亲耳里却成了埋怨的源头。 为什么是她们的女儿被蛰，而不是华瑞雪和华羿! 因为华瑞汐和华瑞英都被蛰到，两人先一起送到二房这边，好供大夫诊治。 看着大夫跨箱出来，二太太和三太太连忙迎了上去，“我的女儿没事吧。” 那些蜜蜂也太可气，蛰人专蛰脸! 女孩子可不就那张脸宝贵，要是留下点什么印记，怎么说个好人家呀！ 大夫摇了摇头，安慰两位太太：“无事，两位千金只是被蛰了几下，涂抹些药膏，过些时日就好。” 二太太和三太太还有些不信，毕竟那两个没有被污泥包裹的丫环脸肿的跟猪头一般。 “好在及时涂抹了些泥水上，避免了成群蜜蜂的进一步侵袭。”不然像由他徒弟看过的两名丫环，那估计得半载才能恢复如初呢。 听完大夫庆幸的话语，二太太和三太太只觉心中那股气憋在心头难受地紧，明明她们还想借着泥水发难华羿，现在泥水倒成了救她们女儿的宝贝。 难道她们还得感谢华羿不成？ 大翁氏丢下手里的庶务，立刻赶了过来，经由下人一说，立马了解其中的弯弯道道。 好歹也是浸淫家宅事物多年，虽然下人说的隐晦，难道她还听不出这事完全是她的两个亲孙女搞的鬼吗？ 二太太和三太太一直唯大翁氏马首是瞻，虽然华羿救了她们的女儿，但她们一点感激之情都没，只觉得华羿这种做法让她们女儿落了面子。 “母亲，你看看汐儿和英儿，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被扶出来，以后怎么见人啊！”二太太哭道，“你可得为她们做主。” 做主？ 听到这两字，大翁氏差点气岔，她倒是想做主，可偏偏那两个孙女先做坏事! 真是没出息!搞点手段不成功也就罢了，还把自己弄成那般模样，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母亲，你倒是说句话呀。”二太太递了杯茶过去，“你听屋檐下那两人还在嘲笑汐儿和英儿呢。” 听到二太太这么说大翁氏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她这二媳妇就爱假聪明! 明明就几声狗叫，哪里听得出嘲笑，她的耳朵也是新奇! “你给我住嘴。”大翁氏呵斥道，“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瞎搬是非!” 三太太还算聪明，听到大翁氏这么说便知道事情可能没她们想的那么简单。 她也是，怎么跟二太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愣头愣脑往前凑。 这样的做法一点都不明智，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她的相公华三爷这辈子估计也就高不成低不就了，她还指望大翁氏在将管家职权交给大太太前，让她管理几项庶务好抹点油水。 必须得给大翁氏留下她高明可靠着调的形象! “母亲，难道你的意思这事是汐儿和英儿弄出来的？” 大翁氏看了看三太太，勉强舒了口气，还好三媳妇不太蠢。 她简单将仆妇所说的情况讲解了一番，二太太和三太太大致知道完全是她们女儿弄出来的。 但二太太还是有些不甘心，“母亲，难道就这样算了？” 大翁氏冷声冷气问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事掩过去，这个没头脑的二媳妇还想搞事情，到底为难四房两个孩子重要还是她们女儿的名声重要？ 一旦传出两个姑娘小小年纪就想弄死小狗，那些高门大户谁愿娶个心思毒辣的媳妇回去，现在就知道害狗，以后长大了还不得害婆家的子孙。 像华国公府一样只有一妻传统的人家只是稀罕，她的孙女嫁到别人家后，难保孙女婿不养些妻妾，妻妾自然会孕育孩子，那些当家婆婆谁会允许一个不能容人的媳妇进门？ 啊？这二媳妇到底想没想过这些事情？ 反正大翁氏越想越生气，心中有了决定，“看样子孩子养在你们膝下只好越长越不成器，以后汐儿和英儿都跟在我身边。” 三太太倒是巴不得华瑞英能在大翁氏面前多得得脸，以后大翁氏也能给华瑞英寻处好人家，要是华瑞英称了大翁氏的心，说不定她也能得点管家权利。 二太太就没那么多思量了，只当是大翁氏恼了她。 就说婆婆不如娘，这话肯定没错。 要是亲娘听她这么说，作为亲外婆肯定帮孙女找场子去了，那还管其它什么名声不名声，这名声一事还不是靠人说出去的。 对于知晓真相的下人打发买了便罢，然后再颠倒黑白，她女儿照样是心善人美的好姑娘! 二太太心中暗暗鄙视，如此畏首畏尾，怪不得掌家多年，却拿捏不了小翁氏，还得靠人家偶尔谦让。 好在大翁氏懒得理会二太太的脸色，要是知道二太太心中所想，只怕一口老血闷在心里吐不上来，就给她气的厌了气! “去将瑞雪和九羿叫进来。”大翁氏吩咐道。 三太太得令，主动前去。 她看着屋檐下两个小娃，竟冒出玉雪可爱一词来。 三太太摇了摇头，怎么会觉得他们可爱，不过是白了点，华瑞雪哪能比得上她的女儿，只是大半年没经历风吹雨晒的华羿肤色变白后竟有翩翩贵公子的派头。 “好孩子，你们怎么站在这？”三太太呵斥了立在一旁的下人，“你们也是，怎么能让九少爷三小姐巴巴等在那。” 本以为能得到点回应的三太太，看着直腾腾往屋里去的两兄妹，心里有些恼怒他俩不懂得说些场面话。 她刚刚是为他们好啊，口头感谢两声总行吧？ 三太太拿出手绢摸了摸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这次得感谢你们，不然汐儿和英儿的脸可能就毁了。” 华瑞雪看了看华羿，见他不打算说什么，但她不能不说什么，至少这感谢不能接受。 “三婶，这都是四妹五妹自己好运。”华瑞雪说道。 “不不不，要是没你们带她们去泥坑，她们的脸就和那两个丫环一般肿成猪头了。” “不是我带去的，四妹和五妹让我在亭里吃糕点。” 第二十九章 好人家 三太太戚了嘴，面对有什么是什么的华瑞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不能怪她蠢笨到不知领受恩情吧。 所以，她感激的目光看向华羿，只要他们认下这恩情，她们再送点礼，这事也就过去了。 就算此事再被提起，大家只会记得华羿的聪慧，谁还去管她的女儿为什么会被蛰伤。 谁知，她都把这样得好名声的机会给了华羿，他却并不珍惜。 “三婶，我觉得四妹和五妹被蛰一事有蹊跷!”华羿沉吟说道。 华瑞雪偷偷看着华羿一本正经地模样只觉好笑，是呢，确实有蹊跷! 不仅华瑞汐和华瑞英使坏，她和华羿也搞怪，双方角力造成现在这种境地，没有蹊跷才怪! 只是大翁氏应该不会查，不，应该说不敢查。 三太太尴尬地笑了笑，“就被寻常的蜜蜂蛰了下，那还有什么蹊跷，你肯定想多了。” 大夫走前，她和二太太就问过是什么东西招引蜜蜂而来。 来的大夫常年坐诊，见过不少医例，也闻出华瑞汐二人身上糕点含有大量蜂蜜，，极有可能是这些蜂蜜引来长时间没有采蜜的独群蜂。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就是华瑞汐二人自己作死，她们哪能细查。 华羿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三婶，我觉得有蹊跷，你看四妹五妹好好的和白球玩，怎么会突然招引蜜蜂。” 为什么会招引，自然会查糕点，查到糕点就能查出糕点中有害的草药。 这绝不能查下去! 进屋一路上三太太只得向华羿传输，“此事只是凑巧，你无需多想。” 进了屋，大翁氏先表扬了华羿一番，称赞他见多识广，而后又送给华羿和华瑞雪许多礼物，算是感谢华羿救了华瑞汐二人，实则是想封口，此事到此结束的意思。 “九羿，瑞雪，今天的事可别说出去，你们妹妹脸薄，今日伤了脸肯定觉得不好意思见人，你们再说出去的话，她们肯定不愿出门了。”大翁氏温和地哄道。 华瑞雪满意地点点头，这事到这应该结束了。 “不过，要是四妹五妹没有带白球单独去玩可能就不会出现这事了。”华瑞雪带着一副天真的语气，“二婶三婶，你们也给四妹五妹养只狗吧，这样她们就不会单独带白球出去玩被蜜蜂蛰伤了。” 既然大翁氏想掩下这事，那她也说的隐晦一点，至于听得懂听不懂全在她们。 三人神色一窒，皆揣测华瑞雪是什么意思？ 大翁氏哈哈笑道，“瑞雪倒是好心，不过汐儿和英儿在府院学习，还是全身心投入学习上比较好，以后等她们得了闲再养也行。” 话落，二太太和三太太脸色才好点，看吧，大翁氏一句话就扭转乾坤，暗骂华瑞雪无所事事。 等华瑞雪和华羿走后，三太太才急切的询问，“母亲，华瑞雪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怎么说的那话给人意有所指的样子。” 大翁氏冷眼瞥过去，“你觉得她有那聪明？” 三太太立马摇头，华瑞雪都这般大了，还是那草包模样，能聪明才是奇迹! 她宁愿相信奇迹能发生，都不愿信华瑞雪能变聪明! “只是她刚刚那话？”二太太有些犹豫地开口。 大翁氏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小孩子脾气罢了，她不想汐儿和英儿玩她的狗呗！” 真的是这样吗？ 三太太虽觉此事透露着奇怪，但也不好反驳大翁氏的看法，只能心中期待就是大翁氏所说的那样。 出了二房的华瑞雪身心愉悦，将白球高高举起，看着它憨厚的吐露着舌头，“祖母送了不少好东西，我让厨房多给你做点好吃的。” 华羿皱眉地看着身子圆滚的白球，“你以为它跟你似得都是吃货呀。” 华瑞雪皱了皱鼻子，“不许鄙视吃货!” 华羿冷哼了一声大步离去，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后，又在前方等着华瑞雪。 “祖母刚刚那般说，你不生气吗？”华羿问道。 “生气什么？”华瑞雪不解。 华羿翻了个白眼，华瑞雪根本没听懂大翁氏那话隐含的含义，也是，他怎么能期待华瑞雪这智商能听懂那只带着些许反话的言语。 华羿又掉头就走。 但华瑞雪却慢慢开口，“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因为她一说，我就真的蠢笨贪玩无所事事吗？何必活在别人眼里，那样很累。” 其实她更想说，何必虚荣为自己揽下许多光环，做自己就好。 但她怕华羿有所警觉，诧异她突然的聪颖，只能说的浅白一点。 不过华羿还是停下脚步，心里赞同华瑞雪所说的话，口头上却讽刺开来：“你自己本来就是那样，祖母那样暗讽你，你也没脸辩驳吧。” 华瑞雪摇了摇头，懒得和华羿计较。 她们爱咋看待自己，随她们，没必要为了她们的目光将自己本身的才智暴露。 虽然她偶尔也有放大招的想法，就怕不能两下所有人的钛合金狗眼。 看着华瑞雪不理自己，华羿偷偷打量了她几眼，暗自恼怒是不是自己话说的重了些。 默了片刻，华羿又傲娇地开口安慰，“其实你也不笨啦，只是不爱学习，你看你说她们不会继续追查，她们可不就没继续追查嘛。” 不仅没有继续追查，此时，大翁氏还派得力的仆妇立马去“毁尸灭迹”，将那些遗落的糕点好好收集完毕，全部捣碎掩埋。 华瑞雪突发一声轻笑，她这亲哥夸起人来怎么都这么别扭。 “你笑什么？” 华瑞雪淡笑解释，“没什么，我能那么说不过是看常理罢了。” “什么常理？”华羿略有不懂，他只知不继续追查是为华瑞汐二人地名声着想。 但他没往名声的深处探寻。 “有个好名声才能嫁个好人家呀。”华瑞雪说道，“女孩子都想嫁个好人家，哪能搞臭名声，自然不会继续追查。” 弄明白原因的华羿，时而皱眉时而舒缓，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也想嫁个好人家吗？” 按照华瑞雪刚刚的说法，是女孩子都想，华瑞雪也是女孩子，自然也想吧？ 华瑞雪点点头，眼神有些缥缈，语气带着丝丝期待怅惘，缓缓说出心中所想。 第三十章 告状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首词？”华瑞雪还沉迷在自己的迷惘中。 华羿带着好奇和不信的语气问她，“什么词？” 就华瑞雪这样一个草包，也懂词？ 那真是大笑话。 华瑞雪轻笑摇了摇头，她所记得词应该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产物，华羿必然不知晓。 “没什么，那词大致的意思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华瑞雪说道，“简而言之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华瑞雪说完之后，华羿的眉头挑的老高，“谁给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羞!” “没人说呀，我自己看的。”这可是她从许多史书文章看到的，在她所生活过的现代流传百年千年的经典呢。 华羿的脸色暗沉，盯着华瑞雪的眼神也越发无奈，带着一丝气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听说华瑞雪最近在看书，没想到确是看的这些东西，看来他得好好和爹娘说说，必须将华瑞雪手里的风花雪月的画本子收缴了! “把你的书都交给我，不许在看了。”华羿威胁道，“不然我就给爹娘说!” “说什么？”华瑞雪还不知道华羿误会自己，“我不会交给你的。” 现在她所看的书是她了解外面世界的媒介，一旦交给华羿，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怎么知道自己所处时代的样子。 “真不给？”华羿语气逼问，锐利的眼刀子直射华瑞雪。 “不给!”华瑞雪撇过头去，避开华羿狠厉的目光。 “好!”华羿甩手离去。 不知不觉已走回安阳居院门，华瑞雪站在门口看着华羿急匆匆地直奔华擎苍夫妇的屋子而去。 他这是干什么？ 抢书不成，还去告状呀？ 算了，她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准备回自己屋子的华瑞雪实在好奇华羿去爹娘那里干什么，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的书，她给几本也无妨，她再问祖父讨就是。 只是，她觉得华羿也不缺书呀？ 那他想要什么？ 让两个丫环先抱着白球回去后，华瑞雪小跑着跟在华羿身后。 华羿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丢给华瑞雪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进屋之前，华擎苍正和张氏筹备边关的事宜。 “这次一走也不知又要走几年，还是多给爹娘制备一点冬季的棉袄，他们年纪大了，耐不住冷。”张氏翻看着账册，写写画画。 坐立在窗前的中年男子笑着从手中的书本冒出头来，“他们哪用得上你操心，自有下人准备。” 张氏恼嗔一句，“他们就你一个儿子，你也不多照看着他们一点。” 华擎苍摇头轻笑，“你入国公府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看他们过得不好了，他们总能找到让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 张氏想想也是，不过还是决定将做棉袄的事情提上日程，算是她作为儿媳妇的一番心意。 “爹娘!”华羿扯着嗓子大吼，人未进屋，声先到。 华擎苍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书册，看见闯进来的华羿就是一声训斥，“你这样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华羿暗撇了下嘴，低着头，沉稳地给坐着的爹娘行了个礼。 “行了，都在自家，你让孩子这么讲究干嘛？”张氏嗔怪了声，随即问道，“羿儿，这么急忙有什么事吗？” 未及华羿回道，华擎苍先是抱怨了句，“慈母多败儿!” 张氏瞪了一眼后，华擎苍随即冷哼一声拿起书册继续看了起来。 “娘，我……” “爹娘。”华瑞雪急忙迈了进来，立到华羿身侧。 明明她现在和华羿差不多高，怎么华羿那大腿迈出地步子就比她大呢。 “阿福也来了呀？”张氏笑容满面，眼中有些促狭，“怎么你们商量好的？” 华羿摇了摇头，瞪了一眼华瑞雪后，继而说道：“娘，你得把她手里的话本子收了，不然以后什么弯弯道道都知道了，不知羞!” 张氏神色有些茫然。 华擎苍倒是反应过来，然而第一句不是问华瑞雪怎样，而是指着华羿骂道，“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 到了现在，华瑞雪才明白华羿误会自己看风流韵事的画本子，想到这，她脸色有些发红，看来是自己刚刚那话误导了华羿。 不过华羿也是好心，作为一名闺阁女子确实不该看有关风流韵事的画本子，就连那些写才子小姐的故事都该少看。 她先像华擎苍解释，“爹爹勿怪，其实哥哥是为了我好，只是哥哥误会了。” 华羿眉头皱成一团，他怎么就误会了？ 难道这个时候华瑞雪还想狡辩？ “我没看那些风流韵事的画本子，我屋里的书都是从祖父那里讨来的一些地州国志，了解各地民风民俗的。” 华羿满脸不信，“那你刚刚那话是怎么回事？” 这是让她坦白？ 华瑞雪犹豫了下，才扭捏，带着小女生的羞涩说道，“我希望未来有一名男子能像爹爹待娘亲这般，仅此一人，共赴白首。” 张氏随即笑了，“确实不知羞。” 可想到什么，又沉默起来。 华瑞雪和六皇子子都的婚事因无皇上下旨赐婚，所以并不是人尽皆知，只不过有那天上朝的官员知晓罢了。 像华瑞雪华羿这些晚辈们根本不知道。 华擎苍抿嘴，眼神带着温和，“阿福的想法蛮好的。” 华羿瞪大了眼睛看向华擎苍，他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又听到华擎苍继续说道，“不过你还小不该想这些，多花点心思在琴棋书画上比较合适。” 华羿心头气急，就差没问他爹什么意思了，现在还小不该想，那以后大了就可以想了吗？ “爹，阿福作为清清白白的官家小姐哪能想这些？”华羿还是沉声说道。 华擎苍看了一眼华羿，也心知华羿说的对，但他觉得对于阿福应该徐徐教导，不能立马反驳，不然触及她的逆反心理，只会更加麻烦。 只是这话，华瑞雪就不爱听了，虽然她知道这世道对女人有诸多狭隘，但华羿作为自己的亲哥，难道不希望自己好？ “难道你希望你的妹妹以后的夫君三妻四妾？难道你不希望你妹妹能得一人心，与其一不小心到白头？难道你觉得爹娘这种相处模式不好？”华瑞雪连声质问。 如果华羿反对，也只能说明他是封建思想影响的产物，她也没必要和一直男癌严重患者过多辩驳! 第三十一章 承诺 华羿微垂着脑袋，长长的睫毛轻轻浮动，像一叶轻飘的羽毛。 “我当然是希望你好。”华羿别扭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该看那种东西，别人知道了对你名声不好。” 华瑞汐二人都在乎名声，华羿认为华瑞雪也该注重名声，这样她也能嫁个好人家。 华瑞雪笑了，好在华羿骨子里没要求她得以夫为妇纲。 “那你是觉得我想法不好，还是怕我名声不好？” 华羿撇了撇嘴，“当然是怕你名声不好。” 看来华羿也是为她好嘛，那她也该表示表示。 “那我以后不在外面说那种话了。”华瑞雪目光定定地看向华羿保证道。 这样名声就不会有碍了吧。 难得华瑞雪表现乖巧，华擎苍夫妇和华羿都有些诧异。 末了，还是华羿难为情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明明一场兄妹闹剧，华擎苍夫妇都做好解围再开导的打算，只是还没等他们行动，兄妹两人倒是自己偃旗息鼓了。 看着两兄妹同进同出，张氏淡笑着摇头，“这半年以来，阿福和羿儿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这难道不是你所期待的？”华擎苍反问道。 “自然是。” 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睦相处。 但一想到阿福刚刚说的话，张氏浅浅的笑也就淡了下来。 她翻看着账册，胡乱地翻着，一个字没看进去，账册倒是被她一张张翻了个干净。 坐在窗前许久，依旧一页未动的华擎苍忍不住叹息道，“行了，你别翻了，再翻账册都快被你翻烂了。” 华擎苍将手中的书册放下，既然看不进去，还是起身倒杯茶润润喉。 “苍哥，那事不会是真的吧？” 华擎苍倒了两杯茶，一杯先给了张氏，一杯留给自己。 当听到张氏的问话时，华擎苍正端着茶杯往自己嘴边送，他手顿了一下，经过片刻的发愣，才一口将茶水灌进嘴里，一气呵成。 “我只听过君无戏言。”华擎苍目光坚毅。 “那你的意思是……”张氏不禁拧眉思索，“可是并无圣旨赐婚呀！” 华擎苍抿嘴笑了，“夫人，你不也说没有圣旨赐婚，何必担忧。” 既然没有圣旨赐婚，就说明皇上朝堂上那一问只是随性而为，做不得数。 “可是现在传得有鼻子有眼，就算阿福以后不用嫁给六皇子，以后只怕会被耽误婚事。”张氏担忧地说道。 只要六皇子不娶妻，她家阿福就不敢随意许配人，不然可就藐视皇权。 华擎苍继而拿起书册，经过和张氏这般交谈，他突然也想明白了些，何必过于担忧，就如同他行军打仗一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 “难道你不想将阿福多留家几年？”华擎苍问道。 “当然想!” “那不就好了。”华擎苍抖了抖手册安静看了起来。 张氏低头想了想，就算没六皇子挡她家阿福的桃花运，她也打算将阿福多留家几年，她总觉得阿福还有些毛躁，这种性子到了婆家可会吃亏的。 屋内氛围沉寂了会。 张氏又自言自语道，“如果可以，我宁愿阿福不嫁入皇家。” 华擎苍叹了口气，“夫人，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别传到外面了。” 张氏面对华擎苍才摆出自己小女人的一面，娇哼了声，“这个我知道，难道你不希望阿福找的相公只有她一位妻子？” 华擎苍无奈的放下书册，看来今早看不进去书了。 “我自然是希望阿福能找个一心一意待她的人，只是这个世道只娶一妻的人太少，而且现在还有同六皇子婚定的言论，怎么也得等六皇子娶了别人后，我们才能帮阿福相看别的人家，不然一切皆是空谈。” 话虽如此，张氏心里也明白，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祈祷阿福不用嫁给六皇子，甚至打算悄悄打听一些人家，避免以后措手不及。 毕竟华瑞雪马上十二岁，过不了三年就是出嫁的年纪，她不求对方家世多优异人才需多出众，只需待阿福好就行。 作为亲娘的张氏现在就开始操碎了心。 华瑞雪和华羿走过长廊，就在路岔口快要分道扬镳时，华羿停下了脚步。 华瑞雪以为华羿突然想起什么事没干，正打算挥手分别，就听到华羿慎重地说道：“你放心，以后你所嫁的人家，我一定帮你打听好，如果不是好人家，我定拦着爹娘不让他们把你嫁出去，如若所嫁之人待你不好，我一定帮你欺负他!我保护你!” 华羿象征性地挥了挥拳头，“别看我现在和你一般高，我以后一定长得像爹爹那般高大，武艺也会更强!帮你揍个人什么的，肯定没问题。” 华瑞雪回头看向长在日光里的华羿，午时地阳光在他身上度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耀耀生辉。 她低眉，弯弯的睫毛也在白皙的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她的目光落在地面上，两个人的倒影印在地面成了差不多大小的圆柱。 就是和她差不多大小的人儿却说出要保护她的话语呢，她的心湖微微飘动。 是对原身的承诺还是对她的，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待她好。 华瑞雪对于待自己好的人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更别说华羿还是这具身子的兄长。 所以，当几年后，华羿遭逢困境，华瑞雪一想起阳光下坚定地说保护她的少年，她就毫无畏惧地收拾行囊，哪怕越高山翻河海，她都一往无前地踏上解救华羿的道路。 “那我们可说好了，以后谁欺负我，你就帮忙揍他。” 华羿点头，加了句，“如果是你的错，那我可不会助纣为虐。” 华瑞雪有些心塞，华羿怎么就不能不顾黑白当个好妹控呢！ 和华羿分别后，华瑞雪慢慢踱回了自己的屋子。 白球热情地跑到她腿边摇晃了一阵尾巴后，又跑到红豆身边伸着狗鼻子只蹭。 “三小姐，你要的天鹅毛拿来了。”红豆将鹅毛递给华瑞雪。 白球的目光紧盯着鹅毛，眼见鹅毛到了华瑞雪手上，摇晃着圆滚滚的身材就往华瑞雪身边扑去。 第三十二章 白鹅毛 华瑞雪将白球抱起来，拿着白鹅毛逗它，白球果然上当，伸着狗鼻子一直往白鹅毛上嗅。 “它不会是想吃鹅毛吧？”华瑞雪笑言。 谁知，红豆愣愣的点头，滔滔不绝地说起白球的罪状。 “三小姐，你没回来时我就将白鹅毛那进屋放好，谁知白球把它们咬坏了，你手中这个还是我第二次拿的呢。” 不知白球有没有听懂红豆的说话，反正红豆说到白球二字的时候，白球扯着嗓子往红豆那方嚎了几声。 偏偏它那鼓起的圆眼没什么气势，华瑞雪和丫环只觉得有些可爱。 “你可不能咬人哟。”华瑞雪揉了揉白球的脑袋，将它递给了红豆，吩咐道，“你们带它下去吃点东西吧，它可能饿着了。” 绿珠红豆应诺，退了下去。 华瑞雪摇晃着手中的白鹅毛，圆圆的脸蛋上扬起笑意，“还是你那在手里比较顺手。” 来了这么大半年，华瑞雪练习过毛笔字，她也不是不用心，只是那字怎么练怎么都算不上好看。 说好的穿越大开金手指呢，她怎么还是资质还是普通又平庸，就连她爹给她请的武打师傅都说她筋骨平凡，要想在武艺上有所成就估计不太容易。 当时她就想估计是那师傅说的委婉，她哪是平凡，简直是废材，除了每天扎马步就是打桩。 某天，武打师傅终于发现她有一点可取之处——身体柔软，教了她一套独家剑舞，这还是建立在她坚持不懈练瑜伽的基础上。 所以，她要想在书写上有所成就，还是秉持着愚公移山的精神，慢慢练，等熟能生巧吧。 不过，现在偶尔需要用到笔墨，用毛笔写起来一笔一划耗时太长，她就让红豆帮她找了白鹅毛当钢笔用。 她的小正楷还是写的极为不错。 将白鹅毛拿近一看，经过下人精心处理的鹅毛华瑞雪闻到丝丝腥味，不过普通飞禽的味道，却让华瑞雪对白球刚刚的举动有所警示。 白球可能并不是顽劣咬坏鹅毛，而是想吃鹅肉。 又不是没见过狗将家禽撵地乱飞乱跳，也见过狗偷鸡来吃的华瑞雪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当白球想吃肉了。 看来需要给白球改善一下伙食。 这般一想后，华瑞雪就将这事放在脑后。 她走到书桌前，捻起白鹅毛往砚台里蘸了蘸墨汁，提起笔就将同华羿谈话时想起的那首词写了下来。 她不喜那些闺怨的诗词，除了控诉男人的无情外只知道自怨自艾。 她更喜欢洒脱一点的文风，就如卓文君的《白头吟》。 世人皆吟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旷世名句，却甚少知晓这句前面还有一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亦如她纸上所写的这首，既将女子的痴情彰显的淋漓尽致，又未表现女子面对相公想要娶妾的怨念。 华瑞雪拎起纸张，轻轻呵两口气，避免墨汁浸染。 她嘴角含笑，满意地看着纸上的字迹，“写的不错，看来并未退步。” 夕阳渐渐西斜，月儿露出清浅的弯勾。 一黑衣蒙面男子蛰伏在华擎苍书房外的大树下等待时机。 往常这个时候，华擎苍应该出书房回屋陪夫人了，今日却一反常态，磨蹭到现在都没出门。 黑衣蒙面男子不知道的是华擎苍是那种每日给自己规定看多少书，没看完都不打算休息的人。 黑衣蒙面男子更加不知道今早华瑞雪和华羿那么一闹，他整个白天都没看进去，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心静之后才入书房继续看了起来。 夜间的薄雾已经开始慢慢降了下来，黑衣蒙面男子内心犹豫不决地抠着树皮，他到底是离开还是再等等？ 少主让他日落前，不管有没有打探到消息都必须回去，现在已经日落，他应该回去了，但他并没拿到少主想要的东西。 他没拿到，少主肯定会亲自来拿，他不想少主深陷险境，便想再等等看华擎苍会不会出书房。 可等了又等，华擎苍书房窗户的灯光越来越亮，黑衣蒙面男子愤怒地一拳打在树干上，引得树枝上的蝉鸣一阵急叫，他连忙紧缩着身子躲在树叶茂密处，确定无人诧异刚刚的情形后，才一个跃身飞离国公府。 按照他的想法，完全可以把华擎苍杀了再拿少主想要的东西。 凭他一个轩辕大陆武力能排前二十的人杀一个打战略有成就的华擎苍应该还不在话下，就算华擎苍隐藏实力，他刺杀不成，再加上少主的武功绝对能杀死华擎苍。 但是少主明言令指不许伤害华擎苍，弄得他们在国公府蛰伏了大半年也没收刮到有用的东西。 黑衣蒙面男子几步跳跃，飞过了几个高高的屋脊，又跑过几条河溪，看了看凋敝的大门，转过身避开了偶有几个行人，纵身一跃，也不知跳入哪家民宅。 只是这民宅安静的出奇。 黑衣蒙面男子看了一眼灯光处后，才回头望屋院深处一座宅子走去。 他敲了敲门，“少主，我回来了。” “进来。”古泉一般的嗓音传来。 黑衣蒙面男子推门而入，先一步请罪，“少主，我回来迟了。” “自行领罚。” 黑衣蒙面男子低头颔首，“是。” 他并没有求饶，也没向少主说明回来晚的原因，因为当初跟着少主时，少主就明确说过，他需要得力听话的手下! 少主再无言语。 黑衣蒙面男子自知应该转身离去，他起身，就在帮少主关上屋门那刻，往屋内看去，黑漆漆的一片，明知少主应该窗台边的书桌旁，但他感受不到一点少主的气息。 如若不是院子里透过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他只觉自己深陷在巨大的黑洞里，快要被这黑暗吞没。 他也不知道少主为何如此喜欢黑暗，或许黑暗能将少主更好的隐藏？ “还有事？”古泉声淡定无波再次袭来。 黑衣蒙面男子躬身回道，“华擎苍应该会推迟几日出发，她的夫人想把女儿带去边关，但老裴氏不许，华擎苍一直周旋其间，请少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知道了。” 第三十三章 再探 “少主……”黑衣男子躬身单膝跪下恳求道。 他想让少主再给他一次机会，不想让少主再次身临险境，如若再发生上次的事情，恐及再无上次那般好运。 “退下!”隐在暗处的男子掷地有声地斥道。 跪地的黑衣男子只能颔首关门离开。 少主的话一般只说一次，现在能让他退下两次，可见心意已决，是他逾越了。 等到室内恢复宁静，坐在梨木花圆椅上的男子才翩然起身。 昏黑的室内瞧不见他的身影，只能听见椅角与地面的摩擦声。 突然，窗户翻动。 皎洁的月光洒进室内，尤见一玉面黑衣男子长身而立。 听着窗外的蝉鸣蛙叫，看着黑幕天际上的皎月斜移，时间一刻刻过去，窗前立着的男子才动了动。 结合属下告知的消息，玉面黑衣男轻轻翻动着长袖里的软刀片，触及那锋利的刀面。 男子眼眸微闪，重活一世，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里出现“应该”二字! 从来，只能算无遗策! 所以，这华国公府再险峻，他都要再走一次，不然华擎苍奔赴边关，他就没那么多时间了。 走街串巷的打更人一慢三快地敲着梆子，爽朗的嗓子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看来时间已经四更，此时正是睡意最憨的时刻。 玉面黑衣男出了民宅，挑了漆黑的几处房屋飞身而跃。 到了华国公府的墙上，玉面黑衣男躲藏在前门的一处匾额下。 行动有序的巡游护院一点点察看着整个府内是否有异。 玉面黑衣男静静看了一刻钟，才从交替巡游的护院队里敲出不及一分钟的空隙盲区。 不得不承认，华擎苍打战厉害，连分派护院看守都不容小觑。 自从华瑞雪屋里遭了贼后，华擎苍分派了更多的人驻守在华瑞雪屋外附近，自己的书房倒是少了人手。 玉面黑衣男停在华擎苍自备的书房上方，等几个护院身影远去，才闪身从窗户处飞了进去。 华擎苍的书房如他本人一般一丝不苟，整整齐齐摆放的书册秩序井然，甚至翻动过得书页都安稳地放在了远处。 和他上次来时，书房里并无什么特别。 看来想要找到那个东西，只能从他的日常起居注下手! 那东西，他一直有让手下誊抄一份，但所记录的不过是华国公府的日常小事，尤其是他的独女阿福占了大半部分。 甚至他有时都怀疑这起居注就是华擎苍记录生活点滴妻儿成长的小事札记，那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提及在册。 昨日发生的事情，手下还没来得及从华擎苍的起居注誊抄下来，玉面黑衣男按照记忆打开了书桌长案下方的第二个抽屉，轻轻取出起居注慢慢翻动。 新墨迹溢出眼前，玉面男子一目十行，大致翻看后，便合上了放在原处。 又是记录了阿福如何如何! 玉面黑衣男还不死心，将他认为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再次翻找了一遍，甚至摸遍了室内的饰物看有没有新挖隐藏的密室。 然而，并无。 玉面黑衣男放弃寻找，看来只能派人跟随华擎苍前往边关，看他会不会使用那个东西。 飞身而出，本想离开华国公府。 玉面黑衣男又想起华擎苍起居注里记录的阿福，上次他闯入的闺房便是华擎苍笔下爱女的屋子。 阿福给他的彩琉璃被他派人送给了那人，下人回信而言，说她甚是高兴。 也不知那阿福还有没有，若有，再送她彩琉璃高兴几回又有何妨。 白皙长指摸到腰间荷包里的金叶子，玉面下的嘴角没有刚刚那般紧抿。 虽然从阿福那里偷抢东西的感觉不错，但他希望送她的东西都来路清白，所以他愿拿金银购买。 只希望还有。 自从绮罗国灭，掌握挖掘彩琉璃技艺的一族人因为牵扯皇位之争被株连，全族被杀，世间所存在的彩琉璃也只剩那些人生前所挖。 所以，彩琉璃并不好买好找，他派人寻迹了四个大国都只寻到几粒小碎块，没想到华擎苍女儿手里有那么大一块。 阿福的屋子很好找，占据安阳居风景最绮丽的地方，熟记华国公府地貌构造的他更是轻而易举来到阿福的院外。 只是想进院子却没那么容易，在外巡游的护院比他上次来时增加了三倍之多。 大约又等了一刻钟，玉面黑衣男等着护院交替之间，接着逐渐降下来的薄雾闪进了屋里。 室内两种的呼吸声让他有所警示，他回头看向新出现的生物。 由于天热，华瑞雪将主窗的窗户打开透气。 盈盈的月光射进屋内，玉面黑衣男倒是看清了墙角处窝里那坨白团。 白团感到陌生人的闯进，四仰的身子骤然立起，发亮的眼睛怒视黑衣男子。 隐隐低低的闷声吠叫从胸腔处点点发出，只是畏惧黑衣男子的气势不敢大叫。 一人一狗就这般视线交汇，白球终于在玉面黑衣男朝它前迈一步后败下阵来，夹着尾巴赶紧躲进华瑞雪给它做的被子中去藏好。 玉面黑衣男收回迈向狗窝的步伐，一个转身就向华瑞雪的闺床迈去。 白球虽然怕黑衣男子，但又谨记自己看家的责任，透过被子的缝隙紧盯黑衣男子的行动。 看着他迈向主人而去，白球拖着滚圆的身子跟在男子身后，只是不敢靠近，一直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眼看黑衣男子就要碰到主人，白球忍不住靠近黑衣男子半米，还是在玉面黑衣男突然回头甩过来的眼光中吓退了一米。 昨夜，华瑞雪睡得蛮早，再加上夏夜太热，屋里又没用冰，就算她穿的凉爽，但终究有些睡得迷糊。 尤其是感到屋里有些异同之后，她脑中思路慢慢清晰下来。 她不敢睁眼，只敢在黑衣男背对自己时，悄悄眯了眼睛打量屋内的情形。 竟然又是上次那贼人!华瑞雪心中心慌恐惧。 尤其是听到白球胆小退后的声响，华瑞雪忍不住一阵气恼。 说好得养狗看家呢，为何白球怕得连吠叫都不敢。 心思急转下，她又忍不住庆幸白球畏惧之下的安静。 要是白球真地大声叫唤，那声响势必会吵醒她。 第三十四章 装睡 她若继续假装沉睡必定引起贼人的怀疑。 华瑞雪不敢睁眼，唯求这贼人偷了东西赶紧离开。 玉面黑衣男立在床沿，弓腰拿着软刀片在华瑞雪脖颈处比划。 华瑞雪紧张的要死，但她不敢动，希望贼人误以为她在沉睡放她一马。 好在醒前双手都放在被中，华瑞雪紧张地抓起了身下的被单来强迫自己不要睁眼，不要乱动，不然就被发现了。 看着华瑞雪因紧张颤动的睫毛，玉面黑衣男顿时兴起，拿起软刀片就在脖颈最薄弱处蹭了几下。 但华瑞雪依旧紧拽被单装睡。 玉面黑衣男收回软刀片，朝华瑞雪面目看了一眼后才立直身子走到上次的箱笼处开始翻找。 看样子，这人是要继续装睡，也不会呼喊，就如同上次一般! 白球见黑衣人离开华瑞雪，这才小跑到床边，想要吠声叫醒华瑞雪，又怕激怒黑衣人，急得只能原地打转。 玉面黑衣男行为优雅，就算此时正打劫别人珍宝，却一点一点翻动，好似正在鉴宝一般。 白球见华瑞雪不醒，而黑衣人又在箱笼处翻动东西，只得小跑一路，到达黑衣人旁边怒目而瞪，希望凭借自己不太凶狠的眼神吓走黑衣人。 黑衣人倒没被白球吓走，感到白球的视线，他淡定地朝后一看，眼睛一眨，还未有动作，白球一股脑掉头就跑到华瑞雪床下藏好。 趁着黑衣人背对床时，华瑞雪眯眼将这一幕正好瞧见。 不得不说黑衣人有些贼胆大，偷东西都还一副理所当然! 不得不说白球有些欺软怕硬，一个眼神就被吓成这样! 看来有必要将白球培养的凶猛一点，华瑞雪郁闷地想着。 玉面黑衣男差不多将箱笼里的珍宝翻找了一遍，并未寻得彩琉璃，他抬头打量室内装饰，希求能找到几只小块。 没想到一个首饰盒上倒镶嵌了几个独特形状的小块彩琉璃，他拿出软刀片就把彩琉璃撬了下来。 这几块彩琉璃被打磨地棱角分明，拿在手中容易割手，他看到书桌上摆了几张纸，捏起几张包裹住彩琉璃，丢了三枚金叶子进首饰盒，查看好时机便飞身离去。 室内安静下来，华瑞雪还不敢轻举妄动，等过了好一会，黑衣人再没去而复返，她才睁眼，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也不知是被热的，还是吓出来的冷汗。 听到床上的动静，白球从床底弹出脑袋，和华瑞雪一对眼，便摇晃着尾巴。 扭着肥胖的身子，跳来跳去，似乎想表达什么。 华瑞雪低身，将白球捞上床，抱在怀中，一人一狗相互依偎，这才心安了些。 第二天一早，华瑞雪早早起床。 红豆刚撩起珠帘走了进来，“三小姐，你醒了呀，奴婢正打算叫醒你呢。” 华瑞雪点点头，在红豆的伺候下洗漱完毕，穿上绿珠递过来的披肩，就要往外走去。 “三小姐，你早饭还没吃呢?”绿珠在身后招呼。 午食和早饭一般是摆在安阳居的饭厅，但早饭大多在各自的院子吃，体谅大家一大早不用奔走。 “先放在那。”华瑞雪吩咐道，“等会我回来再吃。” 绿珠和红豆都满脸疑问，“三小姐这是去哪?” “我去爹娘那里一下。” 距离华擎苍夫妇去边关的日子越来越近，虽然没定下是哪天，但华瑞雪知道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了。 以前她还不想去边关，但经历贼人两次闯入她的闺房后，她改变主意了。 继续在待在华国公府里，说不定就被贼人抹了脖子。 华瑞雪下意摸了摸脖颈，那丝细的触觉让她记忆尤深。 她绝不能那样死去，好歹重活，她就算死也只能老死! 就算没被贼人杀死，按照贼人这般轻而易举进她闺房的速度，以后被人发现了，她还要不要活? 这可是古代，名声比女子性命重要的封建社会，她可不想上吊跳河以证清白! 所以这些不安稳的因素都应被扼杀在摇篮，如若她跟随爹娘前往边关，她才不信那贼人还能跟着去不成! 华瑞雪到了华擎苍夫妇屋外，就被他们贴身的丫环告知爹娘去给大翁氏请安了。 华瑞雪只能气馁回自己的屋子。 是她被吓着了，是她心急了，竟然忘了爹娘最近为了带她一同前往边关，这几日一直去给大翁氏请安，求得同意了。 吃过早饭，华瑞雪就去书房等着夫子授课。 浑浑噩噩地度过早间，华瑞雪漫不经心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刚到屋外，就看到张氏的丫环站在门口。 一见华瑞雪回来，立马扬笑，“三小姐，下课了呀，四太太专门在屋里等你呢。” 华瑞雪点点头，小跑进屋就看见张氏坐在凳子上出神。 可见大翁氏还没松口让她陪同爹娘一起去边关。 “娘。”华瑞雪甜甜地唤了一声。 张氏回过神来，“阿福，下课了呀。” 华瑞雪到张氏身边的椅子上坐好，拎起茶壶给张氏倒了一杯茶。 也不知道张氏什么时候来的，如果来的时间长，竟然一杯水都未喝，那说明今早和大翁氏的交涉不太愉快。 张氏笑着把茶杯捧在手中，空闲的手摸了摸华瑞雪的脑袋，“听青清说你一大早跑去找我们，可有什么事吗？” 华瑞雪自然不会将昨晚的事说出来让张氏担心，只能换了说法，“做了一个梦，梦见爹娘去边关了，我很舍不得，许是梦太真实，一起床就去看你们是不是真走了。” 张氏叹了口气，“傻孩子，我们走肯定会告知你的。” 其实张氏更想说，他们走，一定会把华瑞雪带上。 可今早在大翁氏的屋里争吵一番后，将华瑞雪带上的念头，比她想的还要艰难! 华瑞雪仰头含笑，“嗯，爹娘可别突然丢下我走了。” “这是自然。” 本以为今早的事就这么过去的华擎苍夫妇，到了晚间，就接到老裴氏召唤所有人商议事情的指令。 华瑞雪跟在华擎苍夫妇的后面，刚一进厅堂，就听见老裴氏将手里的拐杖狠狠地跺了两下。 安阳居离华国公府的前厅最远，除了几个小辈磨蹭不想听候老裴氏教训外，其他三房长辈级别的人先一步已坐好。 第三十五章 夜议 所以等四房人进来时，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尤其是听着老裴氏重重地跺了跺拐杖之后，有些人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华瑞雪低着头跟在张氏身后，有些无奈地想着，这怎么越看越像声讨呢？ 至于声讨谁？ “你们来得可够晚的!”老裴氏语气有些微怒。 老华国公哪能看不出自己母亲又想搞事情了，立马打着圆场，“是母亲们来得早了。” 老裴氏冷哼，心里不爽极了，生这儿子简直是白生的!不仅不帮自己也就算了，胳膊肘还往小翁氏那边拐，连带所生的孩子也爱屋及乌! 但好歹也是自己独儿子，再生气，老裴氏也给老华国公面子。 这事也就过去了，但她今日要谈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刚刚不过是想给四房一个下马威罢了。 四房的人坐好之后，老裴氏接过安嬷嬷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才看向张氏问道，“听你们母亲说，你们想把瑞雪带往边关？” 张氏看了一眼坐在老裴氏身边的大翁氏后，才低头回道，“阿福太皮了，我和四爷想把阿福带在身边几年，磨磨她的性子。” 张氏按照和华擎苍说好的说法，这也是今早对大翁氏所说的理由。 华擎苍夫妇对大翁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诉说了理由后，大翁氏没法反驳，只得说考虑考虑，哪知大翁氏没办法了，直接找上老裴氏帮忙。 “你这是想说大翁氏和小翁氏没把瑞雪教好了？”老裴氏咄咄逼人。 张氏连忙低头，“老祖宗，我不是那意思，母亲和娘待阿福甚好，只是阿福秉性顽劣应该好好管束两年。” 张氏抬头打量老裴氏的神色，继续道，“不然以后大了，岂不得丢整个国公府的脸面。” 整个大厅的人若有所思，心中皆认同张氏的说法。 他们华国公府好歹当朝权贵，儿女子孙理当人中龙凤，要是出了华瑞雪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还丢人的草包，那简直就是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饭! 老裴氏神色有些松动，但看到大翁氏给自己一直使眼色，她立刻坚定下来，“你们前往边关驻守，自己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看管阿福?再说了，阿福现在年纪不小了，诗书女红什么都不会，能不学?还是你们打算带一大批丫鬟婆子去教授她?” 这时，华擎苍恭谨地颔首回道，“婉娘学识和女红都还尚可，可以由她亲自教授。” 婉娘是张氏的名。 老裴氏听了讽刺地微勾了嘴角，“这恐怕不行，小门小户出来的，哪能教阿福。” 这话一落，四房的人脸色都不好起来。 华擎苍立马强调，“婉娘的才学可是当朝沐老太师指点过的。” 提及沐老太师，老裴氏收起不屑的神色，那可是当朝文臣典范，皇帝恩师! “不过指点一二罢了。”老裴氏说道。 当时张氏门户低，她就不怎么乐意这门亲事，虽然不喜小翁氏，但华擎苍好歹也是自己的孙子，老裴氏还是希望华擎苍能娶高门大户之女。 谁知华擎苍在边关驻防时对一小兵头的女儿，也就是张婉看对眼，还非她不娶。 华擎苍在她安详居外面跪了好几天，她也有些松动，再加上大翁氏相劝，她也就同意了。 现在想来，她亦是后悔，不该娶这种小门小户的女人进门，一点豪门大族理应携手共进的观念都没，说不定分家的念头就是这张氏提出来的! 大翁氏也参言道，“这话在家说说也就行了，在外面说，难免被外人嘲笑。” 不过是在沐府住了一段时间，听得几日沐老太师的讲课，就说指点?未免太给自己长面子了。 要说真沾亲带故也就罢了，何况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也想攀上沐老太师，那简直是做梦! 这话华擎苍就不爱听了，但出于敬重长辈，华擎苍并没立马反驳，而是说道，“沐老太师好歹是婉娘的舅爷。” 大翁氏擦了擦嘴角，“又不同宗，还是出了五服。”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沾亲带故呗。 “行了！越扯越远。”老裴氏不高兴道，“今天主要是说瑞雪去不去边关的事情。” 大翁氏点头，贴心地给老裴氏递上茶水。 “我觉得阿福不适合前往边关。”老裴氏说道。 老华国公虽不想和华瑞雪分离，但也站在华擎苍这边，一出口就问原因，“为什么？” 老裴氏眯起了眼睛，“你说呢，再过三四年，瑞雪就该出嫁了，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到了婆家才是真的落了面子。” 老裴氏这话一说，在场的大人都回想起华擎苍升官那日来的高官仆妇，也想起华瑞雪长大后可能要做皇妃的传言。 只是南越帝并无下旨，他们也就当那只是传言，不愿信! 对，不愿信!这等好事没落到自己身上，谁愿意信? 就算华瑞雪是他们华家人，可华擎苍和三位兄长一直关系并不亲密，谁知道华擎苍以后当了皇子的丈人会不会提携他们？ 如果不提携，他们宁愿华瑞雪嫁不进皇家! 更何况大翁氏还告知他们华擎苍有分家的想法，分了家，他们还能得到什么？他们得不到的，自然也不希望华擎苍得到! 老华国公说道，“四郎不是说了四媳妇可以教阿福嘛。” “我刚刚不也说了张氏出身小门小户，以后瑞雪的婆家可是……” 老华国公急忙打断，“母亲，那还是没影的事，你可别瞎说!” 老裴氏戚了声，自然明白瞎攀皇家亲事可是掉脑袋的! 但她也坚持道，“难道没影的事我们就不准备准备，难道等到那时候才临时抱佛脚?” “其实带些丫鬟婆子去边关也没什么。”老华国公说道。 就算老裴氏不这么说，老华国公都会给华瑞雪准备，他可不想自己的孙女受苦受累。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阿福前往边关的基础上。 老裴氏冷笑，“就算那些丫鬟婆子可以教授她，能比那些从皇城里出来的宫嬷嬷教的好？” 这是自然不能比的! 第三十六章 家闹 “我们在这讨论的热火朝天，还不知道瑞雪什么态度呢。”大翁氏笑着说道，“瑞雪，你给祖母说说，你想不想去边关？” 华瑞雪看了看满屋的人，除了她的爹娘，她还真没看出其他人多想让她去边关。 老华国公和小翁氏完全是随她的意思，当然眼中也流露出不舍来。 华羿则是懵懵的，也不知自己是希望华瑞雪去边关还是不想她去。 大翁氏继续说道，“瑞雪呀，月都离边关可远了!你要是去，在路上可得饱受舟车劳顿之苦，而且边关那边生活环境也不好，可姐妹和你玩。” 言下之意，就是劝华瑞雪千万别去。 华瑞雪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嘴角撮了一抹笑。 舟车劳顿之苦倒是真的，边关环境差么？ 这个得比较比较才知道了! 边关虽然条件艰苦，但能比留在华国公府里饱受性命之忧辛苦? 边关没有姐妹陪着玩?那她留在华国公府里也没见什么姐妹陪她玩呀。 虽然她也不需要那些弯弯道道心思多的小姐妹陪她玩，自然对大翁氏所说的无感。 所以她还是坚定自己昨夜改变的主意，说道，“我想去边关。” 屋内的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想到华瑞雪会这么说。 尤其是张氏，差点喜极而泣。 “好好好，边关还是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很多小伙伴，来往的行商总会兜售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呢！”张氏开心地说道。 华瑞雪眉眼带笑，认真地听着张氏说道。 老裴氏气的一口气堵在心头，厉声喊道，“张氏，你给我住嘴!” 大翁氏连忙跑到老裴氏身后，给她拍了拍背部，好舒缓她的气息。 “老祖宗，你可别被气着。” 老裴氏瞪了一眼大翁氏，眼中的气恼一览无余。 还不是大翁氏闹出来的，好好的问华瑞雪的意见干嘛？ 现在华瑞雪说了想去，难道她们就让华瑞雪去了？ 怎么可能! 华瑞雪一旦去了，她们再无掌控四房的事情，到时候老华国公再提分家之事，还不得坐着一谈，家就分了! 大翁氏也委屈，本想让华瑞雪拒绝自己的娘亲，谁知贪玩好耍的华瑞雪竟然会想去边关呢! 大翁氏低着头，绞了绞手帕，心下暗恼张氏，觉得肯定是张氏在华瑞雪耳旁说了边关怎么怎么好玩，才吸引华瑞雪前去的。 肯定是这样! 华擎苍悄悄拉了一把张氏，给她摇了摇头。 张氏乖巧地低下头，摆出一副认错的姿态。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习惯老裴氏对她不喜的态度，不就是嫌弃她家世低微吗？ 好在苍哥待她不错，多年在边关，也不用多理会老裴氏的看法。 “张氏，你可知错?你这是害了瑞雪!”老裴氏跺了跺拐杖，加重语气道，“我一直以为你小门小户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才发现你不仅不懂事还乱搞事情!看来华家不能留你了。” 老裴氏指着华擎苍说道，“你，你娶得好媳妇，真要气死你祖母才甘心?” 华擎苍站起身，向老裴氏伏了一辑，“祖母，婉娘没那意思。” “还没那意思，她就是想我们华家家破人亡!”老裴氏坐在凳子上，侧着身子避开华擎苍的视线。 华瑞雪不禁抿紧嘴线，她这位曾祖母颠倒是非的手段倒是厉害! 可他们还不能说什么。 顶嘴么? 只怕要将气死祖母这罪名给她娘按的稳稳当当了! 古人重孝，虽然老裴氏有点胡搅蛮缠，但华擎苍和张氏也只能听着。 “要么瑞雪留在家里，要么你就把张氏给我休了，我再给你寻门好亲事，到时有了书香世家出身的名门闺秀教导瑞雪，我也好放心!” 华擎苍怎么可能同意! 闹到最后不欢而散。 “你们自己想想，看看怎么决定。”老裴氏丢下这句话，在大翁氏的搀扶下，慢慢离开，“我上了年纪，就不在这和你们继续斗气了!” 老裴氏这么说，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她上了年纪，大家都该顺着她! 四房一行人回到安阳居。 张氏再坚强，回到屋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华擎苍连忙安抚，“婉娘，别哭了。” “苍哥，都是我娘家不给力，每次祖母都拿这说事。”张氏哭道，“现在连带阿福去边关都不行。” 华擎苍安慰，“祖母只是不想阿福去边关罢了，就算不拿你的出身当借口，祖母也会找其他事情当做反驳的理由。” 华瑞雪和华羿站在屋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华羿凤眼直视着窗户相拥的两个人影，淡淡叹了口气，“家里的事真烦忧，还是带兵打仗来的简单。” 华瑞雪看了一眼华羿，“什么事都没那么简单。” 没想到华瑞雪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颇有点高深的意味，倒引得华羿对华瑞雪有些另眼相看。 “我们进去吧。”华羿说道。 华瑞雪却拉住华羿，摇了摇头，“我们再等等吧。” 在华瑞雪看来，张氏是一个坚强的女性，张氏忍了一路憋住没哭，就是不想在他们面前流露出懦弱的模样。 张氏现在在里屋哭泣，他们闯进去的话，难免让张氏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屋里的哭声小了些。 华瑞雪和华羿才走了进去。 张氏连忙推开华擎苍，拿出手帕侧过头把眼泪擦干净后，才回过头来笑道，“阿福和羿儿来了呀。” 华瑞雪跑到张氏面前坐好，搂着她的胳膊笑道，“娘，没想到你还被沐老太师指点过呀！” 华瑞雪将满眼的崇拜表现地恰到好处。 华擎苍趁此打趣，“你以为你娘跟你一样皮呀。沐老太师可夸赞过你娘学识优异，颇有慧根!” 华瑞雪撅起嘴巴，有些耍无赖，“这跟我皮有什么联系，我没遗传到娘的聪慧，肯定更多的遗传到爹爹。” 张氏一下笑了，“少在那里怪你爹，你个皮猴，自己不努力，倒怪罪爹娘了，你看哥哥怎么不像你一般？” 华瑞雪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让张氏暂时不再烦忧刚刚厅前的事。 三人各自说起自己幼时求学的事迹，无一不反映出华瑞雪的懒散。 最后，张氏断言，“阿福，爹娘都不笨，你哥哥也聪明，只要你努力学习，学有所成指日可待。” 第三十七章 留下 华瑞雪面露无奈，被三人数落顽劣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但她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虽不求她诗书才学惊人，有所了解，总比当个文盲好的多。 为了让张氏更加高兴，华瑞雪满口应下来，“以后我都会好好学习的。” 张氏笑着点点头。 华擎苍拍了拍华羿和华瑞雪的肩膀，“时候不早了，你两回去休息，明早还要上学。” 华瑞雪和华羿拜别华擎苍夫妇，“那爹娘，我们走了。” 张氏站起身相送，华擎苍扶过张氏的肩膀，“你休息，我去送送孩子们。” 哭了一场后，张氏也有些累了，点点头道，“那你就去送送。” 华瑞雪和华羿刚走到屋外，就被华擎苍叫住，“阿福，你等等。” 华瑞雪和华羿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正向她们招手的华擎苍。 “爹，还有什么事吗?”华瑞雪笑着问道。 触及华瑞雪圆润可爱的脸蛋，华擎苍有些恍惚。 “没事，就想来送送你们。” 华羿满不在意，“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又是自己家里，爹，你就回去休息吧。” 华瑞雪跟着点了点头，“爹，不用送了，你也早点休息。” 今晚的事，想必华擎苍心里也不好受吧。 而且还不是头一次出现这种家庭纷争，次数多了，人并不仅仅觉得习惯，也会感到无力的疲惫。 华擎苍默叹了口气，无比感慨，华瑞雪确实比以前懂事了许多。 或许他也该相信她能让自己过得好？ “羿儿先回去休息。”华擎苍说道，“阿福跟我来一趟书房。” 华羿有些茫然，站在原地不动。 华擎苍见状，看了一眼华羿，“愣着干嘛，还不早点去休息，明天还要去府院上课。” “阿福不也要上课吗？”华羿不满地嘟囔道。 都要上课，为什么偏偏让他离开，是不是打算说什么秘密不让他知道？ 这可不行! 华擎苍两眼一瞪，“明早提前早起一个时辰，把新学那套拳法给我打几遍看看。” 华羿忍不住鼓起了眼睛，反抗的话就堵在喉咙，但看到华擎苍的脸色，终究缩了缩脖子。 “先回去就先回去嘛。” 华羿跳了几步远离华擎苍，他若再不走，估计他爹会让他再早起两个时辰，让他练练箭法。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看着华羿逃窜离开的背影，华瑞雪忍不住勾起了浅笑。 华擎苍摸了摸新续起来的小短胡子也弯了弯嘴角，看着华瑞雪的眼神越发慈爱，“不知为何，最近一直有种你比你哥哥更加成熟懂事的感觉。” 尤其是性子安静了不少。 华瑞雪哈哈笑言，讲话题转了转，“不知爹爹找我何事?” 她可是二十多岁的灵魂，肯定比华羿一个十三岁的青春期男孩成熟得多。 不过在她看来，华羿相比同岁的孩子已经成熟不少。 华擎苍的笑容淡下来，缓缓轻点了头部，“有点事和你说说，你和我来书房。” 华瑞雪看着华擎苍正经的脸色，不由暗想难不成是重要的事？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怕是和今晚这场家庭纷争脱不了关系。 华瑞雪跟在华擎苍身后，穿过了雕梨木花门，越过一排排书架，在厅中圆桌前坐好。 华擎苍给华瑞雪倒了一杯水，“阿福，喝点水。” 华瑞雪手捧着青花瓷杯，浅浅抿了一口，做好洗耳恭听的姿态。 水都给她倒上了，看来华擎苍打算和她详谈了。 华擎苍开口有些犹豫，也不知怎样开口比较合适。 经过今晚的事，他考虑颇多，为了平衡很多事情，只有这样做比较合适，只是…… “阿福，你为什么想去边关？”华擎苍问道。 华瑞雪放下水杯，笑着答道：“娘说边关很好玩，我想去玩呀。” 这样的回答很符合原主的性格! 虽然知晓答案，华擎苍听完后，眼神还是颓然下来。 他一直支持女子和男子都该多走多看看外面广大的世界，视野才能开阔，见识才能广泛，不拘于一偶，不困于一室。 所以，尽管边关条件险恶，甚至多战，现在有能力保及妻女的他都还想着带阿福去看看那边的风土人情。 只是他没想到老裴氏会这么坚决的反对，真不知该怪他升官太快，还是怪他为何不早几年带阿福去边关看看。 早几年，他一心在战场上拼杀，张氏做后盾，华羿在兵头带领下学武，三人都没精力照顾一个被家里老人宠坏的女儿。 等到他的官大了，他有多余的精力能力时，老裴氏又担忧他会借此脱离其他三房，故想把阿福和华羿都留在府里教养。 “阿福，你不能去边关了。”华擎苍沉吟说道。 他一直是磊落的男子，纵使觉得不好开口，但绝不畏畏缩缩。 华瑞雪听完皱了皱鼻子，“那你们去边关可得多给我带好玩的回来，噢，哥哥给我吃的风干牛肉挺好吃，你们到了边关也要多给我寄点回来。” 华擎苍听着华瑞雪的絮叨，显得有些微愣，他以为华瑞雪会哭鼻子，更糟糕一点，也会大闹一场，而不是像现在委屈地讨要礼物。 他的心情倒是松快了不少，如果华瑞雪哭闹，他肯定会心烦无解，如果华瑞雪大度的体谅他们的难处，他肯定会深深的自责，恼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是什么时候他的阿福也能善言安慰人了? 华瑞雪看着华擎苍发愣，扯着华擎苍的衣袖，求道：“爹爹，我给你说了那么多，你都得给我带回来，我要好吃好玩的!” 华擎苍摸了摸华瑞雪的脑袋，一脸慈爱：“你想要的玩物，爹什么时候没给你带回来了？” 这话一说，华擎苍住了嘴。 阿福想去边关，他可不就没能让她跟着嘛！ 善于察言观色的华瑞雪哪能没看出自己爹爹的愧疚，只能满脸笑道，“爹爹最好了!” “那你真不去边关了吗?”看着小女儿欢喜的脸色，华擎苍既难受又好奇。 华瑞雪摇了摇头，“不能去就算了，边关那么远，坐那么久的车不得把我屁股颠坏了!” 华瑞雪又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继续道，“我去了边关，祖父和二祖母留在家里会很孤单。” 第三十八章 金叶子 听到华瑞雪提及老华国公和小翁氏，华擎苍一时有些寂寥，他何尝不知那两位老人会舍不得华瑞雪去往边关。 只是华瑞雪越渐长大，两位老人越发年迈，依照华瑞雪顽劣的脾性，两位老人哪能管教得了她? “那你就留在家里吧。”华擎苍脸色有些不自然，又忍不住故作镇定，偷偷打量华瑞雪的脸色，“你会不会怨恨爹爹？” 华瑞雪摇了摇头，拎起茶壶又给华擎苍添了点茶水，“不会，爹娘可别忘了给我带礼物就行。” 她怎么会怨恨他呢，这样的家庭矛盾，作为相公的华擎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心里更苦。 就算她坚持前往边关，她真地能去吗？她可不信老裴氏会让她离开! 更何况，她也不愿看爹娘和离! 按照老裴氏大翁氏那种闹法，说不定张氏心累之后，会自请下堂呢！ 出了书房，华瑞雪慢慢走着。 既然不能去边关了，那她该怎么办呢？ 贼人再来，她是否会再有好运得到他的“不杀之恩”? 华瑞雪边走边想也很无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的屋院外。 “三小姐，你回来了呀。”红豆先一步高呼。 华瑞雪这才抬头看向屋门口站着的两个丫环。 绿珠提着灯笼，随着红豆小跑到华瑞雪面前，说道，“三小姐再不回来，我们都打算去四爷四太太房里寻你去了。” 华瑞雪点点，表示知道。 看着华瑞雪低怂着脑袋，神色不太好，红豆赶上前去，“三小姐，要不要给你准备夜宵？” 华瑞雪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她自从来到这后，可从来没叫过夜宵吃。 红豆为什么这般询问？ 但她确实不打算吃，再吃，好不容易掉下去的肉还不得再次回来和她相亲相爱? 现在心头烦着，更没心情吃。 华瑞雪对着红豆摇了摇头，先一步回屋。 红豆有些茫然，对着自家姐姐问道，“姐，小姐以前不开心吃吃东西就好了，为什么现在连食物都不吃？是不是太过难受了？” 绿珠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进去看看。” 今晚大厅里发生的事对华瑞雪一个从小养尊处优，从不担心任何事的大小姐来说肯定是摊上大事，作为丫环的她们应该好好疏导她，绿珠捏着灯笼的杆子下意识想着。 谁知红豆那么直接! 绿珠刚放好灯笼，就听见自家妹妹站在华瑞雪面前，“三小姐，你是不是很不开心，怎么连食物都不吃了？要是你憋在心里难受，你可以和我们说说。” 吓得绿珠急忙跑过来，拧了红豆一把。 红豆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当三小姐是三岁小娃吗？作为下人的她们哪有资格知道主子在想什么？ 红豆这个模样，她以后怎能放心她一个人! “三小姐勿怪，红豆一时口不过脑。”绿珠低垂着脑袋道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三小姐有了主见，不敢小看，更不敢仅仅把三小姐当做无所事事的十一岁大的官家小姐。 或许是她过于如履薄冰，只是自己偶尔的臆想。 但谨守下人本分，总是没错的。 华瑞雪笑了，摆摆手道，“没事。” 怪不得红豆问她吃不吃东西，看来是原主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化悲愤为食欲。 华瑞雪捏了捏肚子上的赘肉，不禁感慨，这些肉来的可真罪恶。 不过她不一样，她不开心，只想躲在被子里睡一觉，等她睡好了，心里的气消了，人自然也好了。 “夜深了，奴婢伺候三小姐洗漱睡觉了吧？”绿珠赶紧转移话题。 虽三小姐口上说着没事，但实际上谁知道她等会会不会找事？ 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华瑞雪点点头，任由绿珠红豆摆弄。 突然，听得绿珠一声惊呼。 华瑞雪浅眯的眼睛，骤然紧闭了一下，又睁开眼看了过去。 还不及华瑞雪询问，绿珠先一步跪在地上，“三小姐恕罪，我……” 见并无黑衣人闯进，华瑞雪松了口气。 “怎么了？”华瑞雪口气带着一丝疲倦。 绿珠解释道，“三小姐，首饰盒坏了。” 原来是首饰盒坏了，华瑞雪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她摆了摆手，“坏了就坏了，找人修理一下就好了，修不好就换，快起来吧。” 别动不动就跪着，总觉得这样跪她，像是参拜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婆子一样。 绿珠有些紧张，“三小姐，不是……是首饰盒上的彩琉璃掉了。” 彩琉璃? 华瑞雪顿时精神了一些，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圆圆的杏眼直视精致的首饰盒。 除了彩琉璃少了，首饰盒上其他的饰物并无缺少。 红豆也在一旁跪下求情，“三小姐，绿珠姐姐肯定没拿。” 下人偷拿主人家的东西，这样的事件，她们见得不少，那些做贼的下人被发现后，下场可惨了! 绿珠姐姐没偷三小姐的东西，可要被误会偷拿，那绿珠姐姐可就完了。 华瑞雪站定，神色有思，心中已经慢慢有了想法。 “你们起来吧。”华瑞雪说着打开了首饰盒，向绿珠问道，“你看看东西有没有被动过?” 红豆掌管吃食，绿珠掌管衣物首饰。 然，华瑞雪并不喜欢繁琐，首饰盒里的饰物基本没用，只是偶尔拿出来把玩。 平时也就挑几朵珠花戴上。 今早，心急找爹娘，连珠花都没戴，由着绿珠浅浅给她挽了发便出门了。 所以，这首饰盒，从昨晚到现在绿珠应该没看过。 只是晚睡前要清点一番，做到心中有数。 绿珠摇摇头，口气急切，“没有，一切原模原样。” 华瑞雪随手拨弄了几下珠钗，漏出了金闪闪的一角。 绿珠疑惑出声，“咦，那是什么？” 华瑞雪回神望向绿珠，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首饰盒里的一处。 她拾起一看，竟然是一枚金叶子! 这是什么意思？ 华瑞雪翻完首饰盒，总共找到三枚。 这金叶子手工精巧，连叶脉纹路都清晰可见，触感优良，比起金子的价值可高了好几番。 总之，价值非凡!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里，她的东西她都大致有数，可没这好东西! 第三十九章 守夜 所以，这是哪来的? 难道…… 除了那贼人拿金叶子换彩琉璃外，华瑞雪想不出其他可能。 那这是以物换物了，不过这金叶子她可不敢要。 “绿珠，你将这三枚金叶子单独收好。” 谁知道那贼人会不会再来将这三枚金叶子要回去？ 呸呸，什么再来，最好是别再来! 这三枚金叶子长得这么好看，她还是有点点小稀罕。 绿珠将金叶子收好后，还是有些焦虑不安。 “三小姐，我……” 眼看绿珠都要哭出来，华瑞雪只好安慰，“没事，丢了就丢了吧。” 绿珠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带着一丝哭腔，“小姐，你信我?我真没……” 华瑞雪点点头，已经初显骨感的手掌拍了拍绿珠的袖子。 本来是想拍肩膀的，但绿珠比她大，比她先发育，于是乎，华瑞雪不及绿珠高，拍她肩膀未免有些小小怪异。 “那三小姐，这怎么办呢？”绿珠问道，她万万没想到会向比自己还小，自己以前还有些看不起的三小姐询问办法。 华瑞雪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将这个首饰盒收起来，换其他的首饰盒，如果别人问起，就说我贪玩弄坏了，至于彩琉璃嘛？” 华瑞雪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有些犯难，她来了这么久还没管过府内的庶务是怎样的，也不知自己屋内的东西是不是登记入册的。 绿珠眼睛睁得大大的，最重要地就是彩琉璃了! “就说我抠下来，玩耍的时候丢到湖里了吧。” 如果说不知丢在哪里，说不定大翁氏会怀疑哪位下人捡到偷偷藏了起来视为己有，说丢到湖里，湖底那么多淤泥，要想捡几块彩琉璃，那还不得大海捞针! 绿珠听了就想给华瑞雪跪下，不过被华瑞雪眼尖地发现，连忙扶住她的手臂，“你这是干什么？” “三小姐，你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无以为报你的大恩。” 华瑞雪有些好笑，这绿珠把这事看得也太大了吧? 还是她把这事看得太小呢? 一旁的红豆也要跪下，华瑞雪只得腾出一只手去扶红豆，“你们这是干什么？” 红豆鼓着有些泪水的圆眼，深情地说道，“三小姐是好人，奴婢以后事事以小姐为先。” 华瑞雪噗呲一声笑了，“难道你们以前不打算以我为先？” 不过是随口一说的话，红豆、绿珠两人听了脸色有些不自然。 说实话，三小姐以前那跋扈的性子并没让她得到多少忠心拥护的下人，不过华府的下人还算谨守本分。 只是让她们为主人去死，这个就……难说了。 “好了好了。”华瑞雪说道，“你们再不起来，我的手都快酸了。” 红豆一窜就起，笑着说道，“奴婢给三小姐揉揉。” 华瑞雪点点头，“这才对嘛。” 身在古代社会，也只有这个福利让她舒心不少，毕竟被人伺候的感觉不错。 绿珠站在一旁也擦了擦眼角，“奴婢也为三小姐揉揉尽尽心。” 华瑞雪伸出另一只手臂，“想尽心还不容易，今晚你守夜好了。” 绿珠红豆都惊讶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自从三小姐落水后就没让她们守夜，甚至府里进了贼人也没让她们守，怎么现在让人守着了？ 华瑞雪笑得随意，“突然觉得有人守着也能方便照顾自己。” 她想明白了，不能去边关，有人守夜她也心安一些。虽然不指望她们能起多大的作用，但一想着她们就在屋里，她也能自我安慰不少，至少身临险境的时候不是她孤身一人。 绿珠笑了，“三小姐说地是。” “那我明夜守吗？”红豆笑着问道。 “嗳。”华瑞雪说道，“所以你赶紧去睡吧，这里留绿珠伺候就行了。” 华瑞雪饰物简单随意，在绿珠的帮忙下，没一会就倒腾下来，打水洗漱完毕后，华瑞雪就倒在床上闭目起来。 华擎苍在自己书房坐了一会才回屋。 张氏从床上撑起身子，正要拉开薄被，就被华擎苍止住手背。 “你起来干什么？”华擎苍拉过被子给张氏盖好。 “你盖这么严实干嘛，这么大热的天气，你不得把我热着。”张氏说着，偷偷掀开一角。 华擎苍瞪了一眼，便不管了。 “孩子们回去了吗？”张氏问道。 华擎苍正脱衣裳的手停下，点了点头。 “苍哥，我没想到阿福突然这么懂事了。”张氏口带欣慰，“难道我听不出她转换话题故意激起我高兴的记忆吗？” 华擎苍换好衣服，来到床边坐下，“既然女儿都想你开心点，你可别瞎想了。” “可是……” “行了，我都说了祖母想留下阿福不关你出身的事，你何必苦苦纠结?”华擎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怕你担心，这次祖母还想把羿儿留下来。” 张氏惊讶出声，“这怎么可能?” 华擎苍拉过被子，仰躺在床上，口中喃喃，“怎么不可能？我现在官拜二品，子女皆可入学府院，祖母一直将能入府院读书当做荣耀，怎么会让羿儿跟着我们前往边关那荒凉的地界。” 张氏急了，“苍哥，这怎么办?” 华擎苍淡笑摇摇头道，“我怎么会让羿儿留在月都，羿儿若想成事必得走我的老路，虽在府院能学得不少东西，可哪有实践能让他深刻。” “那……祖母那边怎么办？”张氏犹豫地问道。 对于一直对她有意见的老裴氏，张氏若说心中没气，她都不信，只是顾及老裴氏长辈的身份不能计较罢了。 “羿儿，我自有办法，你无需担心。”华擎苍搂着张氏的肩膀，宽慰道，“只是阿福不能去边关了。” 张氏惊异地抬头，推开了华擎苍，手指微颤，“你这是拿阿福抵在家里换得羿儿出去吗？” 话还没说完，张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华擎苍两手撑在张氏的肩膀，“我知道这样的做法不好，但你想留羿儿在府里，带阿福去边关?” 张氏自然想带两个孩子出去，而不是带一个，押一个在府里。 “我们好好和祖母说说，或者让爹去和祖母说说，我们并不想分家，看看祖母能让我们带两个孩子去边关吗？” 第四十章 结果 华擎苍叹了口气，目光落入桌上的烛台，“你觉得祖母会信吗？” 张氏一愣，摇了摇头。 老裴氏肯定不会信的! “那怎么办？”张氏忍不住问道。 华擎苍下了床，吹灭蜡烛，回到床上躺下，“婉娘，其实我觉得阿福留在府里也好，毕竟边关没有府里安全，她也能学到更多东西，你难道不想她诗书才艺精绝吗？” 张氏听后，忍不住撇嘴，“还诗书才艺精绝，她能把字给我认全我就谢天谢地了。再说她也没必要学那么多东西，不是有下人嘛。” 对于华瑞雪，张氏并没报太大希望，她只希望华瑞雪能开开心心安安全全的活着就好。 “如果那传言就是皇上心里的想法呢？” 张氏揪着被单，心中苦闷。 华擎苍继续道，“那阿福必然得自己学一些东西成就自己!不然光靠我这爹，恐怕也难以保证她下半辈子的幸福，毕竟功高盖主武官被污蔑……” 张氏深吸了口气，何尝不知华擎苍所说的道理。 在这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时代，君要臣死，臣哪有机会苟活。 “可是阿福……资质平庸呀！” 张氏又开始担忧起来，其实她想带阿福去边关无非是觉得阿福待在府里不安全，尤其是老华国公和小翁氏外出后难免发生一些事来，而老华国公和小翁氏又不可能时常带着阿福，毕竟阿福有自己的小性子，人又懒散，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开春他们一家去逛街，阿福先倒是激动万分，去时就是走着去的，回来她就高呼要坐车，累瘫在车上，还口气颇为怨念地说以后不出来了。 这事，其实华瑞雪有些委屈。她高估了自己身体恢复的能力，带着第一次来着异世繁华街道的好奇，难免玩的有些疲惫，身子有些遭不住，她怕爹娘担心，故意表现出娇蛮的性子，想坐车回去。 好在回去让大夫一检查，只说身体疲倦虚弱，没有大问题，华瑞雪才放心下来。 华擎苍忍不住微翘了嘴角，“我也没指望她大有所成，就像你说的，她能把字认全就行了，而我希望她认完字，再懂得一些道理也就够了。” 黑暗中，张氏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样行吗?” “这样不行，不是还有我吗？我努力一点，让她有个更好的娘家!”华擎苍继续说道，“再说那只是传言，阿福不入皇家，嫁给普通人家，那就绰绰有余!依靠嫁妆，阿福又识字，还能把这一辈子过得不好?” 张氏想想也对，便只能这样了。 “那我明日给阿福好好说说。”张氏心定叹了口气，捏过被角躺下身。 “我已经说了。” “什么？”张氏猛地起身，“你什么时候说的，难道刚刚送他们时？” 华擎苍掀过被单再次给张氏盖好，“嗯，你这年轻时毛躁的性子怎么突然显现出来了，我以为你都改了呢。” 张氏撇了一眼，“那还不是担心嘛。” 华擎苍点头，附和张氏道，“是是，儿女都是娘亲的心肝。” “那阿福没哭吧?”张氏掀起被角就想下床，“不行，我得去看看。” 华擎苍连忙把张氏拖住，“嘿，我都没说呢，你急什么?” 华擎苍将他和华瑞雪的对话告知了张氏。 “阿福真地懂事了不少。”张氏感慨，“只是她说舍不得祖父和二祖母，难道她就舍得我们吗？” 张氏有些不开心起来，对于华瑞雪舍不得的说法有些吃醋。 华擎苍忍不住太阳穴突突，“那还不是不能去嘛，能去哪会舍得我们?” 这样一想，张氏才慢慢淡了心中的醋意。 睡前忍不住高兴地来一句，“苍哥，我觉得阿福真地长大了懂事了!” 华擎苍跟着点头，“嗯嗯，睡吧。” 他能和一个视儿女如命的母亲反驳什么？那还不是找气受吗! 离华擎苍前往边关的日子越来越近，府院已经放假，华擎苍和老裴氏交涉，最终得到的结果便是华瑞雪留在家里，华羿跟随前往边关。 大翁氏看着下人开始帮四房整理明日的行装，急匆匆赶去了安详居。 “娘，你怎么同意九羿跟着去呢？” 老裴氏混浊的眼睛瞥向大翁氏，“不然我能怎样？” 大翁氏低着头提议，“你强留九羿，四郎也不能怎么样呀！” “难道你真想四郎和张氏和离，好好一大家子闹得鸡犬不宁，你就开心了?” 大翁氏急急反驳，证明清白，“娘，我怎么会那么想。” 老裴氏冷哼一声。 “娘，我这不是怕只留瑞雪，打消不了他们分家的念头嘛。” “行了，你想的什么，我还能不知道?”老裴氏说道，“华瑞雪在四房的地位不低，你以后可把她给看紧了，千万别出什么事!” 大翁氏忍不住看向老裴氏，见她态度坚决，也只事情只能这样了。 只听老裴氏继续道，“你以为我想让九羿去边关，那还不是没办法!” 说着，老裴氏忍不住叹气指责大翁氏，“要是你的亲孙子靠谱，我们一府人需要把希望压在九羿身上吗？” 大翁氏脸色一红，哆哆嗦嗦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又反驳不了老裴氏所说的正确，她生的三个儿子确实不突出，而亲孙子们不淘气已经谢天谢地，哪能求得他们挣什么功绩。 唯有大房孙子华业还算老实靠谱，但就那迂腐维诺的性子只怕难成大事。 老裴氏哼道，“我们华国公府已经传了几代，必须继续荣耀下去!” 大翁氏附和，“娘想的事自然能成!” “什么想的事？这会成为现在以及将来的事实!”老裴氏口气不善，唯恐别人破坏了自己美好的念想。 “是是是。”大翁氏附和，她简直说什么都不对一样，也不知华四郎给老裴氏说了什么，让老裴氏心心念念地不行! “不过，你也别放松对那些孙子的管教，我们华家还得依靠他们，就算不指望他们成就大事，但也别拖后腿!” 大翁氏忍不住憋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老裴氏以前可喜欢她亲生的那些孙子们了，现在一脸嫌弃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一章 送别 天未大亮，华瑞雪就醒了。 今日是华擎苍夫妇和华羿动身的日子，她一改往日爱赖床的习性，醒了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摸摸索索的声响惊动了外间睡着的绿珠。 “三小姐，你醒了吗？需要奴婢进来伺候吗？”绿珠哑着嗓子问道。 华瑞雪脱下裙子换上里衣才招了绿珠进来帮她梳洗。 经历这么多天的守夜，那个贼人没有再来，她有些踌躇到底要不要让红豆绿珠继续守夜，但又怕贼人再来，还是坚持下来，现在的她渐渐习惯外间睡着人了。 “三小姐，你今日想带哪朵珠花？”绿珠将首饰盒打开，供华瑞雪挑选。 按照华瑞雪的心思，她哪朵都不想带，觉得麻烦，然而不戴又不太好，只得挑了一只简单的小粉花。 绿珠虽觉得这粉绢花未免太小气，但伺候华瑞雪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算摸到华瑞雪的一些脾气，虽爱惜金银器物，但用在身上头部却要求简洁随意。 “三小姐，好了。”绿珠将头后冒出的浅发挽住后，拍了拍手说道。 华瑞雪点点头，站起身往外走，“我们去爹娘那里看看。” 想必他们也该起床了。 走到门口，华瑞雪又想到自己让红豆找人做的东西。 “你去把那个盒子给我带上。”华瑞雪吩咐道。 来到华擎苍夫妇院外，探得院内人潮涌动，收拾东西的、搬箱子的、指挥的，好不热闹。 华瑞雪走进屋，屋子内厅已经坐好几位长辈。 “哎呀，阿福来了？”老华国公口气带着喜悦。 这还是华瑞雪第一次给爹娘送行呢！ 华瑞雪一一唤过屋内的人。 张氏亲热地拉着华瑞雪的手腕，让她在自己身边落座。 “你怎么来了？”张氏满脸高兴，“吃早饭没？” “想来送送爹娘。”华瑞雪摇了摇头，“还没。” 起得早，没来得及让厨房婆子做早膳。 张氏听得华瑞雪的孝心，弯着像月牙一般的眼里透着点点星光，她感动地拉过华瑞雪的小手，“等会我们一起吃!” 不知这次走，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一起同桌吃饭了。 “娘，九哥呢？”华瑞雪张望了屋子，也没见到华羿的身影。 张氏拉着华瑞雪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嵌了一抹笑，“他呀，估计还在打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那人。” 华瑞雪知道的，华擎苍疼爱子女却不会溺爱，尤其是对儿子，要求更高，自然更严厉。 饭桌上，老华国公和小翁氏给华擎苍夫妇践行。 “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老华国公说道，“四郎，你一定要把南越的边境守护好!” 华擎苍神色肃穆地点头，像军人面对长官一般严谨，“父亲放心，我一定守卫好国土!” 老华国公站起来拍了拍华擎苍的肩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既不舍又骄傲，动了动嘴唇，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又拍了拍。 小翁氏也看向张氏，“你即是母亲又是妻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自己照顾好了才能照顾四郎和九羿!” 她继续说道，“我们会把阿福照顾好的，以前的事我们绝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这事当然指的是华瑞雪落水一事，虽然性命无忧，但他们活了那么大岁数，见了华瑞雪被打捞上来时的模样，岂会不知，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张氏点点头，眼眶里的热泪终于溢了出来，“阿福，你在家要好好听祖父和二祖母的话。” 华瑞雪乖巧地点了点头，“爹娘放心，我以后不会那么皮了。” 她不会再让意外危及到她幸运得到的重生! 国公府处在月都公卿权贵所住的范围，离城门还有段距离，考虑到老华国公和小翁氏年迈，华瑞雪又是女性，没必要出城送别。 华国公府一家人上上下下站在大门的院前为华擎苍夫妇送行。 “四郎，好好保护南越，我们华国公府还靠你争光。”老裴氏说道。 明明和老华国公说地差不多的意思，都让她爹守护好南越，但却给人同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出发点不同的原因吧，老华国公站在国家的立场，显得伟大，老裴氏站在小家的角度，显得有些私利。 华瑞雪朝同辈里看了看，不少哥哥正怂搭着脑袋悄悄闭眼睡觉，而两个妹妹又凑在一起不知说什么，脸色有些厌烦。 她看到华羿站在门边，带着绿珠一起走过去。 “九哥。”华瑞雪喊道。 本来是打算在饭前将礼物送给华羿，但华羿上桌吃饭尚晚，华瑞雪一直没寻得机会。 华羿抬头看向华瑞雪，不知为何，他觉得华瑞雪的个头冒了一点，因为他自己长高了，华瑞雪依旧达到他的耳边。 “嗯？” 这是华瑞雪第一次给他们送别，他离别的愁绪面对亲生妹妹时竟显得有些奇怪。 好像有很多话要和她说，有很多话想要嘱咐，又怕她受人欺负，更不知从何说起。 华瑞雪将盒子递给华羿，“九哥，这是提前送你的礼物。” 他们这一走，不知又是几年，她不知该准备几个，更纠结送什么，只好先送一年的。 华羿略显骨感的手指紧箍木盒，耳尖冒红，低着头说道，“这会不会送的太早了?我都还没送你呢！” 华瑞雪抿嘴笑了笑，“就你们每次回家给我带的东西，要真算是我的生辰礼物，估计已准备到我古稀之年了。” 华羿蹙眉说道，“这不一样!” 这哪能一样，以前他给她选的礼物基本上受命于张氏，根本不是出于自己的心意，现在华瑞雪送他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甚至自己动手做，意义非凡，他怎么能让她比过去? “等你过生辰时，我让人给你带礼物。”华羿带着保证的口吻说道。 华瑞雪无所谓地点点头，并没将华羿这话放在心上。 “九哥，到了别关好好照顾自己。”华瑞雪说不出什么言词华丽的话语，只能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谁知华羿撇了撇嘴，“你好好照顾自己才是真的，别让我们担心!” 华羿看向别处，眼神犀利，“还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第四十二章 龙虎 华瑞雪娇憨地点头，“好!” 貌似有哥哥也不错，至少走在外面有一种护盾的感觉。 而后，两兄妹沉默不语静静看着朝阳东升，霞光满天。 裴氏终于吩咐完毕，华擎苍夫妇走到马车前站立。 张氏拉着华瑞雪的手掌，“阿福你要好好听话，注意吃饱穿暖。” 人群中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哂笑。 华瑞雪也禁不住脸色一红，“娘，我知道了。” 哪里用得着嘱咐她吃饱呀，就她这身材，估计就没被饿着过! 明明远行的是父母，华擎苍夫妇却把她当做远行的游子一般。 “好了，时候不早了，该上车了。”华擎苍招呼道。 张氏还拉着华瑞雪的手不肯放，这还是第一次这般不舍。 无奈下，华擎苍只得掀起车帘揽着张氏上马车。 “再不走，马上就到月都晨市了。” 张氏点点头，借着华擎苍伸来的手心上了车马。 月都是南越的首都，每场晨市都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为了不和人群拥挤，华擎苍变便选择早点出行，避开晨市高峰。 张氏上了车，还忍不住掀起帘子看着华瑞雪，“阿福，好好听话，可别皮了哈!” 华擎苍拉过张氏的手，放下帘子，“好了，同样的话都说了不下三次。” 张氏甩开压住自己的宽厚手掌，“那还不是不放心？” “唉，不放心还不是得走。”华擎苍叹道，“再说，我们把华龙华虎不是留给阿福，保护着她的吗？” “哪有放在自己眼前安心。”张氏反驳道。 华擎苍摇了摇头，放弃与张氏的争辩，拿起书慢慢看了起来。 张氏从自己的思虑中回过神来，看见华羿正抱着一个盒子，“那是什么？” 华羿回道，“这是阿福给我准备的生辰礼物。” 张氏终于笑了，“快给我看看是什么?” 华羿躲过了张氏伸过来的手，“阿福说让我生辰那天再打开。” 张氏一愣。 华羿继续说道，“她说这样才有惊喜。” 惊喜倒是真的，现在就磨得他心痒痒。 他一上车便打开箱子，谁知大箱子里面还有一个箱子，并且箱子里面还装了一封信，让他生辰之日再打开。 张氏抿嘴笑了，“越来越鬼精灵!” 国公府一行人目送华擎苍夫妇出了巷子口，便在看不见那简单的马车。 和归时大致无异，依旧是简单的马车回来，也是不起眼的马车走，只是归时开道的两人还站在华瑞雪的身后神色庄重地看着远方的巷口。 离去时开道的人又成了新人。 老华国公背着手转身说道，“阿福，我们回家了。” 华瑞雪点点头，跟在老华国公和小翁氏后面回了府。 老华国公坐在厅前，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两兄弟。 “抬起头，我看看。”老华国公说道。 华瑞雪这才注意到华擎苍留给自己的手下是一对双胞胎。 两人皆是浓眉大眼，苍莽的狮鼻随着呼气而动，厚鼓鼓的嘴唇彰显着重情重义的性格，只是肤色有些小差别，一个白点，一个黑点。 白点那个严肃一些，而黑点那个眼间还带着一点萌态，如果没猜错的话，白点的是老大，黑点的是老二。 因为按照一般情况，老大都要严谨一些。 只听见他们两人说道，“华龙（华虎）拜见老国公。” 老华国公点点头，眯眯眼微笑，“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你是华龙，你是华虎。” 老华国公所指所说的顺序正是华瑞雪所猜测的那般。 许是脸薄，华龙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华龙也羞答答垂下了头。 华瑞雪见了，忍不住抿嘴笑了。 “阿福，过来。”老华国公唤道，“以后这两个哥哥就在你身边保护你。” 华龙华虎比华羿还大些，今年差不多已经十六岁，正是好说亲的年纪。 他两是总管膝下唯一的两个儿子，华擎苍念及总管一家为华国公府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又考虑到总管一脉一直到总管都是单传，也不忍华龙华虎继续同他前往边关，万一出点啥事，他也无颜面对一心把孩子托付给他的总管。 华龙华虎立马低头说道，“三小姐是主，我两是仆，不敢堪当小姐一声哥哥。” 华瑞雪站到老华国公身边，“祖父，让他们起来吧。” 老华国公拍拍脑袋，装作恍然大悟地模样，“瞧我，一说起话来把这事都忘了。” 华瑞雪笑靥弯弯，她这祖父又在装了。 让她唤华龙华虎为哥哥，不过是看华龙华虎敢不敢应，毕竟华龙华虎小小年纪便随华擎苍前往边关驱除鞑子，心中若有傲气瞧不上她也属正常。 只是这样的人不适合保护她罢了。 显然，华龙华虎的表现让人很满意，老华国公让人起来，又派人上了些糕点。 “以后你们就是三小姐的护卫，可愿意?”老华国公温和地问道。 华龙憨厚地点头，“能保护小姐，是小人的荣幸!” 但华虎却不点头，甚至张望着一张圆圆福气的脸蛋，略带哭腔地看着老华国公求道，“老国公，我想随四爷前往边关保家卫国。” 老华国公和华瑞雪相视一眼，有些为难。 “这是你们爹希望留你们在家中任职，希望你两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华龙华虎两人这下脸红地快滴出水来，不过，估计是华虎脸皮比较厚，他继续说道，“只要老国公一句话，我们爹也不敢反对。” 是不敢反对，可是会心寒。 总管虽没求着让华龙华虎留在家里，但对于华擎苍留下两兄弟的做法可是极为赞同的。 老华国公摇摇头，“孩子，话不是你那么说的，国家需要你，但你的小家更需要你，为国出战的兵士千千万万，而你们爹娘只有你们两人，你们为何不顺了他们的心意，再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没有国，哪来家，没有家，亦无国，只是面对总管抱孙的心情，他更多地偏向华龙华虎先顾小家。 老华国公说完，便先一步离开了，继续留着，他怕自己被说动。 想想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前往战场挥洒热血，只是老裴氏一心让他娶妻生子继承家业，他才弃武从文。 第四十三章 学服 老国公走后，室内也就剩下华瑞雪绿珠加上华龙华虎两兄弟。 华瑞雪嘴角带笑看着他两，“我以后就叫你们名字吧。” 毕竟自己二十几岁的心理年龄，她还是不太愿意喊十六岁的青少年为哥哥。 华龙华虎面色恭谨，“称三小姐心意。” 华瑞雪点点头，便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而逝，离华擎苍夫妇远去边关已过一个半月有余。 离府院开学仅有三天。 府院的师管派人送来了华瑞雪的学服，和华瑞汐华瑞英款式相同，颜色却大相径庭。 华瑞汐们的是浅灰色，而她的是深灰色。 老国公第一眼看到这衣衫就忍不住碎碎念，“这么丑的衣服把我阿福都显得不俏皮了。” 对于老国公一副他的阿福什么都好的样子，华瑞雪已经见怪不怪。 她拾起衣衫，深灰的纱衣在她掌心留下点点凉意，里面是深灰色的衬布，比起她平时多穿的锦缎差了不少。 不过这条黑色的腰带却是好料子，对得起人人以进府院入读为荣。 “阿福，穿上试试，不合适二祖母帮你改改。” 华瑞雪听话地换上，走到小翁氏面前转了一圈。 “长短倒是差不多，只是这腰身似乎大了，要不我给你改改?”小翁氏征询意见。 华瑞雪看着直筒到底的衣物，朝着小翁氏点点头，“二祖母，那你帮我改改吧。” 小翁氏点点头，心头却犹豫如何动手，她不敢肆意修剪，万一阿福以后胖回来，可不得重做?最后她只是在学服腰身处缝了几针收了腰，甚至为了掩藏褶皱，她还绣了几多不知名的黑色小花，这样黑腰带一束上，谁也看不出端倪。 到了入学那天早晨，华瑞雪很早就被叫醒。 小翁氏急切地在屋里踱步，“等会戴这个呢，还是这个呢？” 老国公在内堂坐着，没过几分钟就朝里唤一句，“起来了没，好了没？” 虽不是外人，但好歹男女有别，华瑞雪越来越往大姑娘那个方向成长，老国公也不好随便闯闺房。 华瑞雪揉着星星睡眼，刚醒时还有些声音沙哑，“这是什么时辰了？” 绿珠瞅了台桌上的沙漏回道，“三小姐，刚刚卯时。” 华瑞雪上身倒在被单上，回忆着这个时代的计时，那不才凌晨五点吗？ 果然入学府院不太好，不仅懒觉不能睡，还得起这么早! 小翁氏坐在床沿絮叨，“阿福，入学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乖，快起来，二祖母给你做了好吃的。” 华瑞雪叹了口气，掀开被单，站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坐好。 小翁氏一遍遍梳着她披肩的长发。 考虑到小翁氏的年迈，华瑞雪盯着镜子中影子问道，“二祖母，不说我自己起床就好吗，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小翁氏眉眼带笑，“我孙女第一次上学，我哪能不来看看。” 华瑞雪无奈地笑了，长辈恩不敢辞，拒绝了反倒让他们伤心，只好随他们去了。 华瑞雪仰着脑袋，“二祖母，梳发就让绿珠来吧。” 小翁氏看向镜中人影，神情微愣，“是祖母手重了吗，那我轻点?” 华瑞雪摇晃着脑袋解释，“不是，就怕祖母累着。” 小翁氏舒心地笑了，“祖母不怕累着，现在能动就想帮你梳，还想帮你出嫁那天梳呢！不过你娘肯定要帮你。” 听到出嫁二字，作为小姑娘难免脸红，可她并不是小姑娘，但又不能不脸红，只能装作害羞不说话了。 最后，华瑞雪也不再打断小翁氏的热情，直到小翁氏让绿珠端上几盘首饰。 “你看看你喜欢哪种？”小翁氏问道。 浏览完两盘珠钗绢花首饰，华瑞雪抬头询问，“祖母，戴我平日的不行吗？” 小翁氏严肃地摇摇头，说道，“出门不比在家里，你平日那些太简洁小气了，出门还是得注重点场面。” 华瑞雪才懒得顾及别人的眼光，可小翁氏不看她挑选一只绝不会罢休。 她只好挑了一朵黄绢花递给小翁氏，“就这个吧。” “就这个?”小翁氏说道，“如果你只戴绢花，那就多选几只。” 还多选几只，华瑞雪可不敢想象自己脑袋上遍布各色绢花的模样。 华瑞雪哭丧着脸，“二祖母，那阿福的脑袋不成了小花坛?” 小翁氏捂着手帕笑了，“哪有那么夸张，这个自然讲究搭配，你这孩子。” “那我选珠钗呢？”华瑞雪问道。 “你年纪尚小，珠钗不可多，一只便好，但可以挑几朵绢花做陪衬。” 华瑞雪眼睛闪了闪，珠钗貌似不错。 小翁氏磨不过华瑞雪小人的“大道理”，只能同意她带一只粉紫的珠钗就好。 水灵粉紫色的通灵玉在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晕，不夺目，不死气，既名贵又娇俏，尤其和着华瑞雪那双闪亮的杏眼，竟说不出灵气。 吃过早膳，老国公提出要送华瑞雪去府院。 不过话一出口，就被华瑞雪和小翁氏拦了下来。 华瑞雪说道，“有姐妹陪着，又有华龙华虎开道，还有绿珠照顾，祖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国公生气地撇开头去，“祖父就想送你去府院而已，自己的孙女要上学了，难道我还不能去送送？” 小翁氏喝了茶水漱口，擦了擦嘴角才说道，“你只有阿福一个孙女吗？你今日去送了阿福，其他三个孙女怎么想，还不得怪你偏心。” 虽然大家都知老国公偏心，但能避免就避免，毕竟华瑞雪现在和那三姐妹共同入学，同为华国公府的子孙，碍于情面都应彼此照顾。 老国公依旧狡辩，“那我以后都送她们不成吗？” “你怎么不在她们入学第一天送她们，那才是意义非凡!”小翁氏摆摆手说道，“行了，你少给阿福找嫉恨。” 看着小翁氏三言两语便压制住老国公，华瑞雪低着头，悄悄抿嘴浅笑。 老国公，“哼，你们爷孙都欺负我!” 小翁氏拉着华瑞雪的手嘱咐，“去了不可太皮，受了委屈就回来告诉二祖母，知道吗？” 华瑞雪点点头，“知道了。” “祖父，我走了?”华瑞雪站在屋檐下朝里喊道。 第四十四章 体胖 老国公不能送华瑞雪上学已成定局，听着孙女笑着唤自己，他心中的失落也消散了大半。 他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奔走到华瑞雪身旁再嘱咐几句，但被小翁氏一把抓住，“行了，阿福又不是出远门，等她回来就好了。” 华瑞雪站在廊下点点头道，“祖父，二祖母等我回来。” 老国公没有挣脱小翁氏的手掌，用另一只手向华瑞雪打招呼，“阿福，早点回来，祖父给你买烧鹅吃。” 华瑞雪笑着颔首。 出了国公府大门，两辆带有华国公府徽章的豪华马车稳稳停在梯阶旁，一辆简洁的马车尾随其后。 赶车的马夫见华瑞雪出来，立马躬身相迎，“拜见三小姐。” 清晨秋风飘飘，车帘晃动，虽有人气，难免萧瑟。 华瑞雪点点头，问道，“他们还没来吗？” 马夫回道，“大少爷和几位小姐估计还得等等，三小姐不如上马车等候?” 华瑞雪在绿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你去后面的马车等着吧。” 绿珠低首立于车前，“三小姐，我就在这伺候你吧。” 华瑞雪摆摆手，“我不用伺候，你去马车等着，小心秋寒发热。” 既然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绿珠只好应诺。 这段日子以来，三小姐就是这般，说什么是什么，绝不会玩耍戏弄他们下人，若他们不按照三小姐说的做，一再坚持奴婢该如何如何。 三小姐便会扔下一句话，“难道你们最应该做的事不是听我的话吗？”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们，好像和她们说话很费劲? 马夫是男人，华龙华虎也是男娃，自然不能跟绿珠一般上了后面的马车，不过既然是男性，自然要比女性少受些优待。 主要是准备了三辆，华府小姐一辆，华府丫环一辆，剩下一辆便是最打头那辆——华大少爷的尊驾。 华业去府学一般只带两人伺候，宽大的马车空间足够，为了节约资源，华瑞雪带上的华龙华虎便乘华业的马车去。 等待是漫长而无聊的，就在华瑞雪依靠在车壁上浅眠时，国公府门口终于传来嬉笑声。 那声音特别大，不用猜，肯定是她四妹瑞汐的声音，“大哥，二姐，三姐不会还在睡懒觉吧！” 华业和华瑞兰嘴唇微抿，似乎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最小的瑞英也说道，“早知道我们应该收拾好去安阳居找三姐。” 一二三房基本占据了国公府最好的院落，而四房占地较偏，离其他几房也远，如果她们真打算收拾好后去找她，就不会这会才出现了。 四妹瑞汐有些愤恨，“三姐也真是，第一天上学也不积极点，现在去叫她，我们估计会迟到，不然我们先走，让三姐慢慢来吧。” 华瑞兰轻蹙着秀眉附和，“我可不想被夫子骂。” 华业老实，总觉得这样丢下华瑞雪不太好，安抚完三个妹妹，就吩咐身旁的小厮，“你腿脚跑快点，去安阳居叫三小姐快来，我们在门口等她。” 各位少爷小姐说完，赶车的马夫终于可以参言，“三小姐已经坐在车上了。” 原本不愿、愤慨的几位小姐顿时怔了怔，片刻脸变得绯红。 华瑞汐不客气地骂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马夫好歹是上了年纪的人，察言观色游刃有余，见四小姐需要个台阶下，他立马上前请罪，“是小人的不是，应该早点告知。” 华业无谓摇手，“好了，三妹妹既然来了，大家都上马车。” 三位小姐神色有些尴尬，知道华瑞雪在车上后，都磨蹭不好意思上车。 她们各自甩了马夫一个眼刀后，华瑞兰先一步上车。 马夫表示很无奈，三小姐懒散的性子早已全府皆知，刚刚他看见三小姐出现时却没多惊讶，毕竟第一次前往府院，作为小女娃激动也很正常，为什么其他三位小姐偏偏以常态看待三小姐呢。 三人上车后，华瑞雪依旧装睡，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要与小孩子计较，纵使那话让她觉得很心烦。 三人见华瑞雪那么大动静都没惊醒，估计是睡得太沉。 那么她们刚刚说那话……华瑞雪想必没听见吧。 这么一想，三人松了口气。 华瑞兰坐上车后安静地翻动诗册。 许是很久没见同窗好友了，华瑞汐和华瑞英显得有些兴奋，叽叽喳喳说着府院的趣事。 这样吵闹的环境下，华瑞雪要是还能睡得着，那才是有猫腻! 华瑞雪缓缓睁眼看向喋喋不休的瑞汐瑞英二人，心下感慨，果然年纪小做事说话都不用考虑，明明车里有人睡觉，恍若无人的说话，她不得不吐槽她俩没礼貌。 不过，年纪小嘛，谁会怪罪。 看着华瑞雪目光灼灼的流连在自己的脸上，华瑞英一怔，“三姐，你醒了呀，是不是我们声音太大了。” 华瑞雪心底叹了口气，你们也知道呀！ “就是突然醒了。”华瑞雪不想和她们计较。 华瑞汐眼中流露着促狭，还带着有些小嘲讽，“三姐也是体胖心宽，在哪都能睡着。” 华瑞雪嘴角微勾，她是应该顶回去呢还是顶回去呢? 她扶了扶鬓角，笑道，“你也可以。” 华瑞汐颇为嫌弃地看向华瑞雪略微肥壮的地方，“可是我和三姐体质不同，我怎么吃都不胖，但三姐似乎喝水都长肉呢。” 华瑞雪嘴角的微笑有些僵硬，为什么她又想好好开导开导这四妹了呢。 难道她不知道这话无论哪个女生都不想听到，难道她不知道这话有多礼貌？ 贬低别人捧高自己，实在无礼! 只是她话并没错，华瑞雪无理反驳。 华瑞英看见华瑞雪脸色变了变，悄悄拉了华瑞汐的袖子，让她别说了。 华瑞汐却故作惊讶，露出惶恐的模样，“三姐，你不会生气了吧。” 华瑞雪装作不解，掏出小翁氏给她准备的糕点吃了起来，“我为什么要生气?” 华瑞英和华瑞汐相视一眼，眼里猜测，华瑞雪不会没听懂那话吧？ 华瑞英犹豫了翻，便解释道，“四姐说你胖，她无论怎么吃都不胖，你不会不开心吗？” 第四十五章 围观 华瑞雪摇摇头，“不啊，四妹说得对。” 本想让华瑞雪憋气，没成想她俩给气着了。 华瑞雪到底是不是姑娘呀，怎么不知道爱美呢！ 华瑞汐忍不住教训，“三姐，别当自己还小，你该减肥了，少吃点，不然不好看!” “喔。”华瑞雪将一块红豆沙糕丢进嘴里，拍拍手去掉手中的皮屑，“嗯嗯，四妹说得极是，以后三姐看到你就不想吃东西了。” 什么叫看到她就不想吃东西了，是她想的那意吗？啊！华瑞汐有些抓狂，“三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华瑞雪装作不解，低头假装放置食盒，让人察觉不到她微勾的嘴角。 只是语气依旧平淡无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四妹，你好笨!五妹，你快给瑞汐解释解释。” 解释吧，你刚刚不是挺能替她解释的嘛，生怕自己不知道这身材备受鄙视。 华瑞英张了张嘴唇，却说不出话来，这能解释吗？ 难道让她说华瑞雪看见华瑞汐就恶心的吃不下东西? 估计华瑞汐能恨她一辈子! 华瑞英忍不住猜测华瑞雪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想破坏自己和四姐的姐妹之情吗？ “三姐，你到底什么意思？”华瑞英皱着小脸，我见犹怜。 什么意思，自然是你们想的那意思，顺带把你们两都收拾了，谁让你们那么没礼貌，华瑞雪在心里忍不住腹诽。 未及华瑞雪回答，华瑞兰将书册甩到自己的腿上，“行了，说话夹枪带棒的什么意思，别在外面也传出跋扈之名。” 什么叫也? 华瑞兰这话不就针对她所说?华瑞汐和华瑞英可没跋扈之名! 肯定是看瑞汐和瑞英吃瘪，忍不住打断华瑞雪继续摆她们一道。 不然怎么不在华瑞汐嘲讽华瑞雪时出声，偏偏是华瑞雪占上风时打断。 果然隔了一个祖母，帮的都是自己人!（相对而言） “二姐，但是三姐那么说四姐是什么意思？”华瑞英带着一丝畏惧看着华瑞兰。 当思考问题时，华瑞雪忍不住走神，尤其是会盯着某个地方出神，而她现在就对着瑞汐的脸出神。 她讥诮地看着眼前一幕，这是找帮手？ 两个不行，三个她也不会介意。 都放马过来吧，姐姐好一起“教导教导”你们。 华瑞兰虽然偏心瑞汐和瑞英，但也不想太过分波责华瑞雪，于是她拾起书册，淡淡说道，“三妹，下次再也不可那样说了。” 华瑞雪面露不解，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为何不能说?” 就许你们装柔弱，她也可以装天真呀！ 华瑞兰怒了，“说了不许说就是不许说，难道你不知道那样说很伤人吗？” 到底是谁先出口伤人？ 华瑞雪不想和她们争辩，一个人对上三个人，简直浪费她的口水。 她装作无辜的模样，“二姐，你为什么那么说我？我那样说四妹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华瑞兰怒极反笑，“华瑞雪，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别以为你有一个当将军的爹就可以目中无人!” 她什么时候目中无人了?如果是原主以前犯下的事，她现在也就默默认了。 “二姐，我没有，你为什么那么说我，我明明觉得四妹很漂亮，见着她我会时刻反省自己不要吃那么多，像四妹一样瘦，就会好看一点。” 车上其余三人皆是一愣，完全不知华瑞雪是这意思。 “你真是这意思？”华瑞兰问道。 华瑞雪挑眉，撅起嘴巴，“不然呢?” “我们以为你……” “二姐。”华瑞英朝华瑞兰摇了摇头。 华瑞雪瞪大了眼睛期盼地看向华瑞兰，希望她会说出个所以然来。 华瑞兰勉强扯起一个笑来，“没事，好了，安静点，快到府院了，别落面子。” “什么没事，明明你刚刚凶我!”华瑞雪耍起脾气，“我以后不和你们玩了!” 一群不讲礼貌，还帮亲不帮理的人，玩起来也累! 华瑞汐和华瑞英都低头，嘀咕，说得像谁想和你玩一样。 果然不是她们所想的那意思，不然她们真的要惊讶华瑞雪是不是换了脑子才能说出那样打人脸面的话语来。 还未抵达府院，稀稀缓缓的钟声就恍若云烟传入华瑞雪耳中。 她忍不住掀帘一看，钟声不知何处寻，但大致从苍翠的高山里传来。 原来府院山后头有一座皇家寺院。 秋季的薄雾不算浓厚，但由于海拔的原因，高山上的迷雾缭绕，再加上香火纷飞的烟雾混杂，倒有一种恍若仙境的美感。 “把窗帘放下来。”华瑞兰放下书本，冷冷地对华瑞雪说道，“又不是不能见，那么好奇只会让别人觉得你下里巴人。” 华瑞雪听话的放下，倒不是因为怕别人觉得自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土气，而是怕影响到其他三人的声誉。 毕竟这马车不是她一个人坐，不可太随心随遇。 “府院到了。”马夫停下车，拿出马凳放在地上，“小姐们依次出来吧。” 先出去的是最外面的华瑞汐，接着是华瑞英。 华瑞雪见华瑞兰并未动，她便先一步下车。 绿珠已在一旁立好，伸手将她扶了下来。 由于刚开学，府院大门口集结了不少达官显贵的马车，皆是送家里的少爷小姐来上学的。 一时间热闹非凡，尤其是马打喷嚏声混杂着人潮喧闹，竟有一种逛庙会的既视感。 不知是不是华瑞雪的错觉，从她们马车停下来那刻，她就觉得很多人将目光落在华国公府的马车上，似乎在等什么人，似乎在寻什么人? 华瑞兰最后一个下来，华家四姐妹终于齐了。 人群似乎围近了些，将她们的马车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不知是谁喊了句，“华将军的女儿来了。” 华瑞雪明显一愣，难道这些围观的人群都是冲自己来的？ 他爹难道成了全民偶像，她这身为女儿的也能沾沾明星光环，不知九哥初来时是不是也这般人潮拥挤。 这时，华业走了过来。 “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估计是看到她们这边状况，不放心她们四个女生单独进入。 第四十六章 交友会 有了华业的加入他们这行人的队伍也算浩浩荡荡。 只是这围观的人似乎还是没怎么动，华业也不好开口让他们闪开。 能到这里读书的基本上都是高门贵族，他们一个辉煌不在，全靠华擎苍“武功绩”支撑门面的国公府更没底气。 人群中，少男少女们叽叽喳喳，也不知是哪个姑娘的声音也别拔尖。 “哎呦，你真的要去呀？” 未及，人群中窜出一个浅灰学服的少女领着丫环走到华家一行人面前，“想必你就是华将军的女儿了吧，我是晋安侯府的姑娘，排行第四，你可以叫我郭四。” 虽然南越风气开化，但明目张胆乱传女子闺名的事还是不妥，所以小姐们之间爱用姓氏加排名称呼。 见有人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华瑞雪朝姊妹和华业看了看，他们皆有些意外，忘记指点催促她赶紧打招呼了!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别人的主动交好，华瑞雪虽不解，但也笑着点头，“你好，我是华国公府的三小姐，你可以叫我华三。” “既然同是府院的学生，以后我们一起玩呀。”郭四说道。 华瑞雪脸上泛着淡笑，既没拒绝，也没应诺下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这种刚见面就约以后的状况，她还真习惯不了。 不，应该说她不擅长对陌生人热情，尤其是另一个浅灰学服的姑娘拉起郭四的手腕，一脸高傲地盯着华家一行人，口上更加不屑，“你还真听你爹的话!” 郭四拉了拉那名姑娘，“赵七，别说了!” 听着这声音，华瑞雪已然断定赵七就是刚刚人群里声音尖利的主人，想必那会，她就是开口诧异郭四真的要听其父的话与华瑞雪交好吧。 “就她一个小胖妞，和我们一起玩会很碍眼的!”赵七嫌弃地说道。 华瑞雪：“……” 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已经瘦了很多了啊！ 虽然还有一些婴儿肥，但和赵七口中的胖妞二字绝不搭边吧！ 本来因为郭四主动交好有些妒忌的华瑞汐和华瑞英，现在听了赵七的话，不由心里暗爽。 有一个当将军的爹又如何，自己长相不行，还不是一样受排挤! 而这郭四赵七是华瑞汐和华瑞英的同窗，她两初来就想讨好这两位一品公卿家的嫡小姐，只是郭四赵七眼高于顶，看不上她们。 现在郭四却主动与华瑞雪交流，她们心中难免不平，尤其是华瑞雪一旦和她们交好，那不就进入了更加上层的交际圈，自认为比华瑞雪好很多的她们不愿华瑞雪有更好的际遇，所以赵七的讽刺，虽然连带他们整个国公府都看不起，她们也没出口反驳。 然而她们还没爽够，就看见其他小姐们，还是自己想要结交却不得的人涌到华瑞雪面前自报家门，想要交好。 甚至有人指着华瑞汐二人说道，“华三，我和华四华五是同窗，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呢。” 对于说话这人，华瑞汐和华瑞英也曾一门心思地讨好过，可这王六连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们一个。 没想到现在…… 华瑞汐和华瑞英心中止不住冷笑。 这到底是谁借谁的势?是王六借她们和华瑞雪交好，还是她们沾了华瑞雪的光，终于和这尚书家的王六成了朋友? 华瑞雪完全没有心思想这么多，她现在已经被眼前粉嫩的小姑娘们弄昏了头。 虽然穿越过来，记忆有所上升，但要她接连不断听过一次就要记住别人叫啥，这还蛮难得! 所以抬眼看去，华瑞雪已经不知那人是刘什么，而那边对着她笑的人，她也忘记姓氏，只知出自哪个官家排行第几。 这哪是上学，简直就是一场交友会，还是目的性特强的交友会! 所以华瑞雪并不为自己遗忘别人的信息感到不好意思，反正她们也不是真心和自己交往。 做个点头之交就行。 主动交往的都是比华府官位稍微好点的公家小姐，而那些正当红的高门嫡贵自然看不上华瑞雪。 不过是一只金鸡，再作妖也变不成凤凰! 热闹看够了，大牌一点的管家小姐就先离去。 高山上的钟声又漫及而来。 有人喊道，“快上课了。” 这场门前的交友会才就此结束。 华业脸有些微红，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女性。 他轻咳了一声，“瑞雪，我送你去你的学堂。” 华瑞兰不满道，“她又不是找不到。” 华业再次咳了一声，给了华瑞兰一个不许计较的眼神，再次说道，“瑞雪是第一次来，自己找还是需要找一会，你们以前初来，我还不是带你们去学堂的。” 华瑞兰不再说什么，轻哼了一声，便朝她所在的学堂方向走开。 华瑞汐和华瑞英虽然心里也觉得华业没必要送华瑞雪去学堂，但华业坚持，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不是让她们送，华业想怎样，就随便他了。 华瑞雪对这想一碗水端平的大哥还是很有好感，她扬起笑脸，“谢谢大哥。” 华业老实地摸了摸后脑勺，“这是大哥该做的。” 进了府院，华瑞雪就没让华龙华虎跟着进来，当时那么多人，再让他们跟着进来，难免给人一种贵女出门的感觉。 她可不想高调! 所以华瑞雪带着绿珠跟在华业身后穿梭，走过了几个长廊，穿过了一个花园。 华瑞雪不由感慨，“这府院真大!” 不愧是皇家第一书院! 华羿回头笑道，“是呢，这只是初级学堂，府院可囊括初级、中级、高级、特级以及博士。” 不知是不是华瑞雪的错觉，她听到华羿说道博士二字声音轻微，还带着一丝惆怅。 博士，想必是才学惊人才能进入的学堂吧。 “大哥，你想入博士呀？”华瑞雪眨眨眼问道。 像是被窥露了心头的秘密，华业耳根红了红，低下头，朝前奔走，“没有!” 华瑞雪不解，没有就没有，跑什么? 尤其是还不看路的奔跑。 等到华瑞雪出声提醒时已经来不及。 华业的鞋子稳稳当当磕上了草丛冒出的石块。 “大哥，小心!” 第四十七章 打劫 好在书童眼疾手快，大步奔跑下拽住了华业的袖腕，不然华业定然摔了个狗啃泥不说，还会破相。 华业从慌乱的心跳下回过神来，脸旁染上了薄粉，也不知是因惊疑未定给吓得，还是因为刚刚差点出丑，有点羞。 “大哥，你没事吧?”华瑞雪关切地迎了上去。 华业摇了摇头，故作镇定，“没事!” 他正想继续前行，却发现鞋上沾染了大块泥土，碍于华瑞雪就在眼前，他不好让书童帮忙擦拭，更不好自己弯腰抖落。 可让他就这样无视，他也做不到! 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孙，从小就被教育要注重异性品貌，怎么能让这小小一块泥垢损坏他的形象! 华业垫着小步，尽量让鞋子隐藏在长长的衣摆下，只是这样速度太慢。 华瑞雪跟随其后，不得不也放下步子，眼睛却注视着华业的双脚，难道真的戳伤了？ 华业自然不能忽视那三道专注切炽热的视线，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三妹，不然你自己去吧。” 华业伸手一指，朝一座屋房说道，“你直走，绕过那条小路，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嗯嗯。”华瑞雪嘴上应着，眼睛也朝华业指的方向看去，见并无多拐弯抹角的道路，她也放心带着丫环前去，“大哥，我自己去吧，你的脚真没事吧？如果有事，就找大夫看看。” 华业把脚往后一缩，点点头，“那三妹，你自己去吧。” 和华业分别后，华瑞雪领着绿珠按照华业的指示走着。 踏上了小路，眼前之景顿时清晰亮眼，笔直的翠竹迎风而立，色彩缤纷的夏花依际张扬，花香、竹香、草香交替混杂，没有烦闷，只有淡淡的沁人心脾。 “三小姐，这里的景色真好！”绿珠眼中流露着希冀。 即使表现得再成熟，也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绿珠眼巴巴地盯着路边绽开的小花，将小女孩的娇憨展露的淋漓尽致。 华瑞雪忍不住轻笑，“要是喜欢，我们回府让花匠送来一些。” 这里的花虽美，但还是不要摘了，指不定被冠上破坏花草的大罪。 绿珠眼里却不可置信，“三小姐可说的是真?” 按理说，三小姐可没那么好的耐性种植花穑，可别是一时随口应诺，并不放在心上。 华瑞雪正了正脸色，“到时花匠送来，就让你养好了!” 她虽是个连仙人球都能养死的人，但不是还有绿珠吗？看她平日里把君子兰都照顾地不错，可见种植上是有心得的。 好歹她也是说话算话的人，答应的事不出意外都会做到! 见绿珠眼中还有不信之色，华瑞雪挑眉前行，“噢，你不想养的话，我让红豆养好了。” 绿珠却急了，窜到华瑞雪眼前，“三小姐，你就让奴婢养吧，让红豆养可不坏了花草本性。” 红豆大大咧咧，做什么事都没绿珠精细，这也是华瑞雪带绿珠来府院而不带她的原因。 真让红豆培养花草，估计能把高雅的兰花种成随处可见的喇叭花。 “行了，等会散学在继续看吧，先去学堂。”华瑞雪召回四处张望的绿珠。 对于陌生的环境，华瑞雪并不想多呆，还是先一步抵达学堂知道自己在何处上课比较好。 刚出小路，左边的廊花长亭就窜出两个人来，穿的似模似样，干得却不像好人该干的事! 华瑞雪仰头看向拦截自己的两名男子，眼神不解。 “喊!”一身浅灰学服，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小男孩仰躺在长亭椅上吩咐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华瑞雪面前两名男子面无表情地喊道。 华瑞雪挑眉看了看长亭里躺着不动的小男孩，没有所谓的担惊受怕，反而心里止不住想笑，但并没笑出来。 可不得给这两位强行背台词的护卫一点颜面。 她绕过两名男子，踩到青草地上，继续往前走。 只是好像走不掉。 两名劲装护卫立马跳到华瑞雪眼前，再一次将她拦下，嘴里念道：“留下买路财!” 绿珠紧张地拉了拉华瑞雪的衣袖，悄悄地问道，“三小姐，需不需要给他们一点钱财就是了事?” 华瑞雪摇头，梗着脖子，故意露出一副狠相，“干嘛!” 劲装护卫有些无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既不大喊大叫，又不痛哭流涕直言告状的人。 这样的状况不能吸引小主子高兴，岂不是他们没能完成任务，他们很久没能逗小主子欢心了，可不能去守马厩! 故而，劲装护卫拿出杀人时的阴狠，厉声说道：“打劫!” 华瑞雪还是有些怂，劲装护卫的成功变脸让她内心紧张。 不过怂虽怂，但不代表她没脑子，这明显就是一场富家少爷搞怪事件，她应该牵扯不上什么性命大事! 绿珠哆嗦着手，拿出腰间的荷包，想掏出几枚碎银权当花钱消灾了。 可华瑞雪阻断了她的行为，摇了摇头，以示安心。 她嘴角轻勾，一双圆圆的杏眼带着笑意看向翻了个身的小男孩，最后将目光落在打扇的书童身上。 “打劫就打劫嘛，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华瑞雪话中柔和，听不出一丝怪罪，反倒废话二字咬地颇为嫌弃…… 长亭里的小男孩立马端正了身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一双灵气地眼睛里带着审视。 华瑞雪朝他笑笑。 小男孩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晃了两下双腿，从椅子跳到草坪上，朝华瑞雪走去。 打扇的书童眼里慌张不已，“哎哟，我的小祖宗小小心您的腿!” 听着拔高尖利的声线，华瑞雪若有所思。 “哟，哪家的小妞，还挺胆大的?”小男孩背着手围着华瑞雪转了一圈。 华瑞雪抬了眼皮，看向这个和自己身量一样高的男孩，心里有些好笑，暗道，不知是哪家的熊孩子。 见华瑞雪不理自己，男孩板起脸来，“要想过此路，留下钱才来!” “凭什么?”华瑞雪拽过绿珠手上的荷包，放在手里掂了掂。 第四十八章 皇土（1） 男孩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重复了一次，带着得意的眼神看向华瑞雪，“你说你该不该给我过路钱？” 微风起，太阳初升，晨光照耀大地，波光映射在男孩眼底，眼波混杂着曦光显得格外明耀。 好漂亮的一个男孩!华瑞雪忍不住赞道。 她顿时不想退步妥协，或许逗逗他也不错。 华瑞雪垂眉看着锦丝蓝线绣制的鲤鱼荷包，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这路是你的了?” 男孩立马抢先道，“废话，你是不是蠢，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普天这下，莫非王土，何处属你?”华瑞雪一本正经地反问，“怎么难道你还敢和皇上抢土地?” 男孩眼一沉，正要开口，就被书童给挡住了嘴巴。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惹事，不然……你又得关禁闭!” 男孩张牙舞爪地挣脱书童的钳制，圆圆的眼睛狠狠瞪向华瑞雪。 华瑞雪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你……”男孩不知说什么才能找回场子，可又不敢在买路钱上继续纠缠，他可不想被有心人告到皇帝哪去! 华瑞雪眉眼弯弯看着气鼓鼓的男孩，只觉得他又可爱又好笑。 “我什么?”她笑言，“不给我你银子就哭呀，原来你是这么要过路费的?哟哟，这是要哭了，行了行了，给你钱好了。” 男孩吃惊于华瑞雪的动作，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银子已经稳稳当当落在了他的手心。 华瑞雪趁机捏了一下男孩的脸，果然如鸡蛋般滑嫩，“好了，都给你了，不许哭哈。” 调戏完后，华瑞雪越过男孩，朝前走了几步，其余众人还沉迷在刚刚华瑞雪捏脸的动作里。 华瑞雪回头，朝绿珠呼唤，“绿珠，快走了。” 绿珠这才急忙小跑跟上。 男孩回过神来，立马朝华瑞雪气急败坏地喊道，“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 调戏他? 华瑞雪回头，假装无措，“怎么了，这篇皇土地都让你收了过路费，你还想怎么滴？” “你你你……”男孩怒指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一串烟地跑掉了。 书童和两个护卫在后面急忙追着，边跑便喊，“小主子，你慢点!” 按照华业的指示，华瑞雪终于来到她的学堂前。 堂前匾额上写着“学而三思”四个大字，笔锋轻滑，没有岁月沉淀的苍劲，而带着丝丝童趣。 后来华瑞雪才知道，这字出自某人，难怪那才名从小就被胜传。 “走吧，绿珠。”华瑞雪面色如常，一点也不像学堂里面那些学生一般激动发狂。 “三小姐，我在外面等候就好了。”绿珠说道。 华瑞雪朝学堂旁边的耳房看去，大多丫环书童都等在哪，她点了点头，“那你就在那等我吧。” 绿珠看了看华瑞雪又低下头去，好似有什么事打算开口，却犹豫着不开口。 “干嘛吞吞吐吐的，有话说话!”华瑞雪与绿珠对视。 “三小姐，刚刚那事，你不该……”绿珠斟酌着语气，希望自己不会惹到华瑞雪生气。 第四十九章 皇土（2） 以前三小姐固执己见，自己错的也是对的，不会听别人的劝阻。 对于提意见的下人非打即骂，这也是满府上下皆传三小姐蛮横跋扈的原因。 虽然这相近一年的时间里，三小姐性子有了极大的变化，但往事历历在目，绿珠还是有些后怕。 谁知，华瑞雪却弯弯嘴角笑道，“你是说我刚刚戏弄那个小男孩的事吧？” 绿珠看了一眼华瑞雪，给了她一个你也知道的表情。 还什么小男孩，明明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三小姐是把自己当多老? 见华瑞雪脸色未变，绿珠放心说道，“三小姐，我们初来府院，不该惹事，而且这里基本都是高官贵族子女，要是惹上他们，只怕小姐会吃亏。” 华瑞雪明白绿珠所说的意思，她爹一个新晋二品大员哪能和那些长居高位之人媲美。 若她受了欺负，只怕整个华国公府也没那资格对上欺负她人的家族。 华瑞雪好言笑笑，“没事，他不敢。” 至少他不敢仗着家族的势力来欺压她! 绿珠有些疑惑不解，好奇地盯着华瑞雪信心满满的眼睛。 华瑞雪眉眼弯弯，“你忘了我刚刚和那男孩说过的话?” 绿珠低首回道，“奴婢没忘。” “既然没忘，那就是你没听出那言外之意。” 华瑞雪为绿珠找了个解释，可能是太紧张了，才没想到那层，而那男孩以及男孩的手下反应地比绿珠快多了。 “我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吗？他要过路钱就是和皇上抢土地，敢抢皇上东西的人岂不算谋逆?不管他是皇亲贵族还是高官大员，谁违背了皇上的意思，波及了皇上的利益，都难免落下一个以死谢罪。” 听完，绿珠眼神暗沉，垂在袖口里的手紧握成拳。 是啊，三小姐说得对，不管是皇亲贵族，还是高官大员，只要惹了皇帝，只要…… 华瑞雪见绿珠颤颤发抖，以为她是被吓着，连忙安抚道，“别怕，他不敢找我麻烦，不然我就把他收过路钱的事说出去，他收到的惩罚会比我们还大!别怕了。” 绿珠顺着华瑞雪伸来的手臂，拉着求道，“三小姐，以后可别这样了，不然我们难以对四爷交代。” 华瑞雪点点头，“以后不会这样了。” 毕竟像刚刚那小男孩那么好看的人还是少见，其他随随便便的人她还没心思挑逗。 进了学堂，华瑞雪终于看清自己的同窗。 一群深灰色的小娃齐齐看向她，震惊之余，又有些戏谑。 毕竟像华瑞雪这般年纪大的极少在初级班，连比华瑞雪小一两岁的华瑞汐和华瑞英都从中级班开始读起，更有一些好面子的官员，即使子女学识基础差，宁愿在家请夫子边教边学，也让孩子从中级读起。 而华擎苍却是反例，为了华瑞雪更加熟悉府院的教学章程，就给她报了初级班。 “感觉像幼稚园。”华瑞雪感慨道。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里本来就是稚园呀，你没看到翠竹园廊上挂着招牌吗？噢，忘了，你可能不识字。” 华瑞雪：“……” 第五十章 拦截（1） 华瑞雪回头一看，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娃正瞅着她。 她又被藐视了，就算稚园二字是用繁体书写，她也是认识的呀！ 只是刚刚和那想做“抢劫的山大王”一胡闹，她倒没注意那个匾额。 于是她没和眼前这小娃计较，确实是她眼神不好，下次应该细心观察。 开学第一天，华瑞雪见着了教她们识文断字的老夫子。 一身府院教学传统衣衫，为了图简便，老夫子头上只用头巾系住，长长的山羊胡已经泛白，每每一句“之乎者也”后，老夫子总会摇头晃脑地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沉醉其中。 临近中午，华瑞雪终于从老夫子的长篇大论中得以解放。 自然，还被拖了堂的，因为夫子没有讲完。 等到老夫子讲尽兴了，才大手一挥，“散学!” 所以等华瑞雪出府院大门时，华业一行人已经等了许久。 绿珠扶华瑞雪上了马车，刚掀车帘，华瑞雪就听到华瑞汐怪声怪气的声音传来，“三姐，你怎么这么晚，要不然我们以后分开回家吧。” 今天确实是她晚了，她不好说什么，只是分开回家，这个…… 她好像也很乐意，只是老裴氏和大翁氏会同意吗？ 华瑞汐见华瑞雪不说话，便同华瑞英和华瑞兰说起这个提议。 那两人并没反对，但也没支持，毕竟这不是她们能决定的事。 只是今早府院门口发生的事情让她们三心里难免不好受，既羡慕又嫉妒。 华瑞雪一个小妇的孙女凭什么比她们高贵，比她们受欢迎! 别看华瑞兰年纪比华瑞汐和华瑞英都大，但心中的落差最大，因为她才是华国公府当下掌权人华大爷的嫡次女，华瑞雪现在享受到的欢迎都应该属于她。 属于她! 华瑞雪无感，浅浅闭上了眼睛补眠，无视她们的话中有话。 如果她们真有那本事说服大翁氏，她还觉得欢喜，不用和这三人同行，她也能耳根清净。 华瑞汐故意放大了嗓音，就想引得华瑞雪生气，最好闹出一点小伤害，那样就算祖母不同意，为了顾及她们的人身安全，只怕最后也得不得而为之。 只是华瑞雪一副老僧坐定谁也不理是什么意思？ 她们怎么不知道华瑞雪性子沉静如水了! 华瑞英拉了拉华瑞汐让她别说了，现在高言争吵和华瑞雪安静一对比，只会显得华瑞汐粗俗浅蔽。 华瑞汐生气地撇开头去，心中暗骂华瑞雪只知吃和睡，简直就是彘! 回到安阳居，老国公和小翁氏已经等待多时。 尤其是老国公，每隔一刻都站在门口朝外张望。 “阿福，怎么还没回来?”老国公担忧地念道，“这都多久了!” 老国公内心急躁地走来走去，犹豫着要不要派车去府院接人。 小翁氏坐在美人椅上扶住额头，“好了，你别走了，走地我都头晕了!” 老国公不走了，只是又站在门口张望。 小翁氏笑着打趣，“你不是打听好了给阿福上课的夫子信息吗？那可是拖堂的鼻祖!” 她虽然也担心阿福久久不归，但不愿把阿福的安危往坏处想。 第五十一章 拦截（2） 她的阿福怎么可能会再出事? 阿福未来会平平安安直到作古! “回来了，回来了。”小翁氏身边的安嬷嬷跨过庭院的门槛，对着坐在里屋的小翁氏招手，“三小姐回来了。” 小翁氏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对候在一旁的小丫环吩咐道，“可以上菜了。” 华瑞雪一进门就看见二老围了上来。 “阿福，感觉如何？” “阿福，夫子严厉吗？” …… 老国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问道。 “行了，这么多问题，你让阿福回答哪个？”小翁氏佯瞠道，“先让阿福吃饭，饭后再说。” 华瑞雪满眼星光，“还是祖母懂我!” 老国公负气地撇开头去，“难道祖父就不懂你了？我还专门给你买的烧鹅!” “祖父也懂我!”华瑞雪讨好道。 早晨吃饭过早，现在已经午时，她的肚子在进门那刻就开始抱怨。 哄好了老国公，三人才愉悦地开饭。 “阿福，来吃个鹅腿。”老国公给华瑞雪夹了一只酥脆溢香的大鹅腿。 “谢谢祖父。”华瑞雪笑着接过。 “嗯嗯，多吃点。”老国公点头道，“你看你都瘦的露出骨头了!” 华瑞雪：“……” 露出骨头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以前太胖，肥肉乱颤才回看不到骨头! 吃过饭，老国公见华瑞雪饭量减小，又忍不住道，“阿福，你还小，可别学着其他小姑娘一样减肥!” 似为了说服华瑞雪，老国公继续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看!” 老人大都这样，认为自己的孩子孙子有点肉肉才会健康耐看。 不过她今早才被称作胖妞，老国公那话坚决只能听听不能信! 她暂时没有减肥的想法，但不代表自己能肆意长肉，所以饭吃到七分饱就好了。 “阿福，今天去府院感觉如何？”老国公关心地问道。 “挺好。” 并未发生什么事让她觉得不好，她也不想老国公和小翁氏为她担忧。 “真地还好？”老国公满眼不可置信地问道。 府院基本都是公卿权贵的子女入读，其中难免有几个脾气娇纵的孩子，尤其是那位小祖宗也在…… 华瑞雪肯定地点点头，“祖父祖母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老国公抿了口茶，摆摆手道，“你不学习也没事，可千万别让自己受欺负!” 小翁氏瞪了一眼老国公，不满道，“少在那瞎说!” 继而，又耐心地教导华瑞雪，“女孩子还是有点学识比较好，视野才能不拘于一偶。” 老国公委屈地摸了摸鼻头，他自然也想阿福多读书，只是觉得阿福不是读书的料，何必勉强呢，还不如让她快快乐乐地生活! 华瑞雪神色肃穆地点点头，“祖母，我明白。” “不过真受了委屈可别忍着，我们国公府可不是吃素的!”小翁氏一本正经道。 华瑞雪心里忍不住好笑，有这样的祖父祖母真好，怪不得原主那么胆大妄为! 做错了，有人擦屁股;受欺负，有人撑场子。 不过这样难免造成溺爱孩子，但她不打算拒绝老国公和小翁氏的好意，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该怎样做，她心里有自己的注意，不会因为溺爱而迷失方寸。 第五十二章 拦截（3） 只是事情往往发生地出人意料，午时刚刚才同老国公和小翁氏说府院一切还好，下午上学就遇到这事! 由于华瑞雪已经知道如何去往自己的学堂，华业就没再想送。 华业较之华府小姐们的学级都高，所以他的学堂所在正好和华瑞雪是两个方向。 华瑞雪和华瑞汐、华瑞英通过琴廊，正要分别，就看到三五成群身着浅灰学服的官家小姐走了过来。 一个个小小年纪倒知道打扮，宛若豆汁的嫩肤上也不知摸了多少珍珠膏，弄得一张脸煞白无色，头顶也尽可能弄出最新颖的造型，别上最靓丽的绢花。 晃眼看过去，美则美矣，只是有些遗失少女的童真娇俏，不过世家大族最近流行这副妆容。 华瑞雪以为她们要么路过，要么是华瑞汐二人的同窗。 正想越过这几人走掉，却被她们的丫环伸手拦下。 华瑞雪不禁挑眉，这是何意? 难道她今日还要被拦下两次不成？ 一丹凤眼的圆脸姑娘瞅了一眼华瑞雪，突然嗤笑地看着华瑞汐道，“难道这就是华擎苍之女?” 华瑞汐先是呆愣，随即点了点头。 “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圆脸姑娘自顾说着，又带着一丝鄙视，“这脸比我还圆，也好意思嫁给六皇子。” 后句话虽轻，但华瑞雪还是听到了。 她一脸疑惑，什么传闻？六皇子又是怎么回事？ 她求助地看向华瑞汐二人，希望她们能给自己一点解答。 可她们显得比自己还要懵懂，最初的心虚被眼前消息的惊讶所替代，直到华瑞雪朝她们看过来时，华瑞英恍若被当头棒喝，拉着身旁华瑞汐的袖子扯着，悄声道，“四姐，我们走啦!” 走？为什么要走! 回过神来的华瑞汐甩开华瑞英的手臂，脸上染上薄怒，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何生气，而这心头的怒气还是莫名其妙地直指华瑞雪。 华瑞雪深吸了口气，朝绿珠使了眼色，就算想知道她们口中的事情，也不一定单靠她们了解，她完全可以等散学回府，细问老国公和小翁氏。 五人群中又一名姑娘往前一步，所着学服比浅灰色还白上几分，可见学级比她们还高。 这姑娘头挽双髻，耳边各垂一只小辫子，头上插着粉桃红色的小绢花，若不是手里把玩着从草坪上刚摘的月季花，华瑞雪都当是哪位仙女坐下的小童下凡。 真是白雪粉嫩，可爱得紧，不知过两年后，该是如何倾国倾城! 只是手段有些凶残，一只鲜艳欲滴的花朵已枯萎在她手上，连那花瓣也被她撕地粉碎，朝华瑞雪抛来。 “不是说你跋扈吗？”沐倾国淡笑，“怎么见着我们就想跑，怕了?” 圆脸姑娘凑到沐倾国面前，“沐二别和她废话，就她这样子也敢肖想六皇子，真是不拿把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 “嘿，要不我拿镜子借你照照。”圆脸姑娘挑衅地问道。 华瑞雪最不喜人对他人在长相上进行攻击，她很喜欢的一位文学大师曾说过，“你可以从外表的美来评论一朵花或一只蝴蝶，但你不能这样来评论一个人。” 第五十三章 对上（1） 华瑞雪平视圆脸姑娘，“有镜子的话，你还是先自己照照吧！” 她现在虽然还有点婴儿肥，但自认为五官比眼前这位圆脸姑娘精致多了! “你……你”圆脸姑娘哪听过这样的话，家里的人都说她长得可爱，这华擎苍之女竟然让她照镜子可是说她长得丑？ 呸！她哪来的胆子! “你个……”圆脸姑娘情急之下差点将自己从丫环仆妇那里学来的下流句子骂了出来，“大胆!” 华瑞雪无谓地看了过去，步步逼近圆脸姑娘，“怎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许你说我，还不许我把话还你?” 许是声线清冷，气场太强，其他几位拦道的姑娘都忍不住后退几步。 沐倾国冷眼一边看着将其他官家小姐逼退的华瑞雪，脸上不由深思起来，这份胆量是源于在家跋扈横行惯了，还是真有底气？ 圆脸姑娘步步后退，心中早就想把那些下流话排成长短句骂上一通，可碍于其他千金小姐还在，她怎能自毁形象!她可是礼部尚书黄老的嫡亲孙女，怎能败坏那个礼字! 丹白绫罗绸缎缝制的绣花鞋一下撞到草坪围栏的硬石上，圆脸姑娘险些后仰，华瑞雪手快拉住圆脸姑娘的手腕，止住她因为惯性后仰的身子。 “你没事吧?”华瑞雪虽不喜欢眼前这人，但也没想她出事。 惊魂未定间，圆脸姑娘脸色白了一秒，随后气急败坏地狠狠推搡华瑞雪，好在绿珠就在华瑞雪身后，不然她在毫无防备之下定然后脑勺着地! 可是恶人偏偏先告状，圆脸姑娘朝华瑞雪吼道，“华三，你竟敢推我，你立马给我道歉!” 推她?到底谁推谁呀! 华瑞雪站直身子，目光戏谑地看过去，“众目睽睽之下，你颠倒黑白的能力倒是极为出众，可见脸厚非凡!” “颠倒黑白?”圆脸姑娘突然嗤笑一声，“难道我险些摔倒不是因为你？她们可都看到是你推得!” 华瑞雪不用向圆脸姑娘的同伙看去都知道她们会睁眼瞎说，但她向华瑞汐和华瑞英看去，希望她两能帮忙出言两句。 沐倾国看出华瑞雪的想法，粉霞般的脸蛋露出蛊惑的笑容来，“你两可想清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话落，华瑞汐二人往华瑞雪身边退开一步。 绿珠眼带希求地喊道，“四小姐，五小姐。” “我……”华瑞汐忍不住瑟瑟发抖，她只想华瑞雪没那么受欢迎，可从未想过她受伤害! 这群官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跋扈成精，华瑞雪若是不低头，今天恐怕没那么容易走掉! 而她们…… 华瑞英紧张地拉了拉华瑞汐的袖子，悄悄问道，“四姐，我们怎么办，如果帮三姐的话，我们往后在府院的日子可不好过!” 显而易见，华瑞英不想帮华瑞雪。 不帮，违背华家子女应当友爱互助的家训;帮了，她们往后肯定会被这群官家小姐逼得从府院退学。 她们可不是靠父亲官位进的府院，为了进这府院，她们的母亲可在老裴氏面前下了不少话! 她们绝不能离开府院! 第五十四章 对上（2） 沐倾国得意地看向华瑞汐二人，随后视线又落在华瑞雪身上，佯装惊讶地说道，“哎呀，我都忘了你们都是华国公府出来的，肯定会帮自己人吧！” 惊讶吗？那沐倾国说完又威胁地看向华瑞汐二人干什么？ “不……”华瑞汐声音颤巍巍地回道，可让她瞎说她又做不出来，于是乎，她拉起华瑞英的手就往另一条小道跑了。 沐倾国噗嗤一声笑了，“啧啧，你看你的妹妹们，没想到吧？” 华瑞雪真想丢给她一记白眼，还不是因为她们恐吓才吓跑的! 不过她们这样做的方法确实能击退人的心理防线，本来势单力薄已经够悲哀，同道之人还放弃了她，可不得更心酸吗。 不过她可不是以前傻乎乎的阿福，就她们这段手段会吓怕她? 她可是南越帝亲自关照进的府院，谁想把她赶出府院先去和南越皇帝说去呀。 华瑞雪立马瘪起嘴巴，一副心痛被欺负的模样，指着圆脸姑娘说道，“你们想要赶我出府院，明说就是，干嘛玩这些弯弯道道，我让我爹和皇上说我要退学!” 退学之事哪用她爹和南越帝打报告，不过拿这来吓唬吓唬这群不知事的千金姑娘们也足够了! 提到南越帝，圆脸姑娘和其他同伴都有些畏惧，皆朝沐倾国看去。 沐倾国小脸纠结，她倒不信华擎苍真会把女儿退学之事上报南越帝，但是华擎苍眼下深得帝心却是事实，不然今早那么多贵女巴结华瑞雪干嘛，还不是因为她那战功赫赫的爹，以及她会成为六皇子妃的传言! 华瑞雪又下了剂猛药，“我这就回家去，绿珠，我们走!” 圆脸姑娘离华瑞雪最近，脑子还没想清楚，手上的动作却快一步将华瑞雪拉住。 “你干嘛?”华瑞雪反手一下打在圆脸姑娘的手背上，还了她刚刚推自己之仇! 真当她是病猫么! “什么干嘛，谁要赶你出府院了，你可别瞎说!”圆脸姑娘急了。 “没有吗?那你们拦着不要我走是什么意思？”华瑞雪反问道 “我……”被华瑞雪这么一搅弄，圆脸姑娘快忘记自己的初衷，“我只是想让你给我道歉而已！” 华瑞雪撇开头去，一脸无辜，“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我又没推你，你们胡搅蛮缠，故意欺负我，想把我逼退府院!” 怎么又扯到退学府院上来了，圆脸姑娘忍不住扶额，茫然无措地看向沐倾国，用眼神问她，“怎么办？” 谁说华瑞雪跋扈来着，这简直是无赖! “你到底想怎样？”沐倾国眼眸黑沉，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想去学堂，可你们拦着我。” “就这样?”沐倾国不可置信地问道。 华瑞雪诚恳地点点头，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想的太多，要求太高。 “好，那你走吧。”沐倾国抿嘴说道。 圆脸姑娘不解气还想拦下，华瑞雪挑眉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回走，可把圆脸姑娘吓的立马跳开。 “快走!” 看着华瑞雪悠哉悠哉的背影远去，圆脸姑娘忍不住怒气尽显，“沐二，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沐倾国乃是沐老太师嫡亲次孙女，从小聪明伶俐，也是她们中最有主意的，所以一有什么事情，她们都爱让沐倾国拿主意。 虽然暗恼圆脸姑娘的蠢笨，让华瑞雪找了怪罪她们的借口，但她依旧语气淡淡，“黄六，没事，我们另找机会就好。” “怎么找?”黄六愤愤不平的问道，“今日被她这么一说，他日怕是难寻机会。” “怎么会?”沐倾国嫣然一笑，“来日方长，我们总有机会。” 其他三名驻足的千金也纷纷围过来，想知道如何赶走华瑞雪，不知传言真假，但也能让她在六皇子面前少晃悠! 六皇子面如冠玉般的人物岂是华瑞雪那个胖妞能染指的! 应该…… 至少她们的身份才貌都比华瑞雪好! 沐倾国心中冷笑，殊不知她们一个个心中想的什么，不过这事还真地靠她们才行。 “让她主动退学不就好了。”沐倾国樱桃小嘴弯弯，“这不是你们常干的事吗，怎么换了一个人就不敢了？” 是她们，不包括她! 她永远要在六皇子面前保持自己淑女才貌双全的形象! 黄六高傲地仰头，“有什么不敢。” 愣头下反驳充满了冲劲，可说完，语气却气馁起来，“可她要怀疑到我们头上，像今日这般，我们恐怕……” “她有证据说是我们吗，再说了，这府院难道就你们一波人横行？” 黄六眼前一亮，手掌一拍，“对呀，还有他。” 五人围成一圈，交首相谈，商量着将华瑞雪赶出府院的大计! 下午上学还好，难得老夫子都没压堂。 华瑞雪抵达府院门口时，华瑞汐正和华瑞英手挽手的出来。 华瑞兰手中拿着一册书卷，估摸着是她平时在车上看的诗言。 可真勤奋! 不过走路看书对眼睛不好，华瑞雪曾和华瑞兰提过，不过没被道谢也就算了，还被讽刺了下。 什么自己不爱学习，还不让别人学习，哪来的道理! 华瑞雪还能说什么，只能随华瑞兰自己心意了。 由于下午上学前的事，华瑞汐和华瑞英心中皆有羞愧，不敢直视华瑞雪，就连华瑞雪看向她们，她们也急忙地往华瑞兰身后躲去。 “怎么回事？”华瑞兰放下书本，略微烦躁的朝她身后看去，“你们怎么往我身躲，要想玩藏猫游戏，也得回家再说。” 可顺着华瑞汐二人的视线看去，直指华瑞雪，华瑞兰脸色又暗沉下来，连带早上不如华瑞雪受欢迎的怨气一下发泄出来。 “你凶她两干什么？” 华瑞雪被问的莫名其妙，娇俏的绣眉不禁拧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凶她们了？” “那她们为什么怕你?”华瑞兰追问道。 华瑞雪哼笑一声，这华瑞兰越来越自以为是，先入为主了! “这你得问她们了。”华瑞雪叹了口气，“人嘛，越心虚眼神才会越躲闪呀!” 第五十五章 猪脚汤 听着华瑞雪意有所指的话，华瑞兰轻蹙起了眉头，刚刚她第一反应就是华瑞雪又找事了，可没想过事情真相如何。 “到底怎么回事？”华瑞兰偏过头去看躲在她身后的二人，“出来给我说清楚。” 华瑞英低着头将下午发生的事简单地告诉了华瑞兰，末了，还说到，“二姐，你知道的，我们进府院不容易，不敢惹上那些千金，所以四姐拉着我跑掉了，我们心里也很愧疚，怕三姐记恨在心所以躲着她。” 听了大概，华瑞兰已经有所了解，虽然华瑞汐二人这事做的不地道，但让她们没有资本相护的人又怎样帮华瑞雪，最后还不得三人都被逼出府院。 华瑞雪被赶出府院也就罢了，华瑞汐和华瑞英可是好苗子，一个善书，一个善琴，华国公府女子才貌双全的名声还需她们撑场面。 作为自视甚高的强者，华瑞兰心中也可怜华瑞汐二人的处境，于是嘴上也劝着华瑞雪，“三妹，她们也是无奈，你何必咄咄逼人?” 华瑞雪心中好笑，她是打她们了还是骂她们了? “二姐，你这话说地很奇怪，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说我咄咄逼人?” 华瑞兰张了张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好像华瑞雪还真没做什么，也没骂华瑞汐二人。 车上霎时无话，一直到回华国公府，华瑞雪才开口，“我先下车了。” 待华瑞兰点了点头，华瑞雪走地一点都不犹豫。 绿珠眼瞅着自己小姐脸色不好，怕她又和其他三位小姐置气，立马迎上来开导，“三小姐，你没事吧？” 华瑞雪摇了摇头，“没事。” 可你的脸色不像没事的人啊，绿珠忍不住心里嘀咕。 看出绿珠的想法，华瑞雪也不解释，毕竟这事绿珠给她解答不了，她还是早点回屋让老国公和小翁氏给她解惑吧。 站在屋院门口的安嬷嬷翘首以盼，看到华瑞雪的身影，立马展开笑颜，迎了上来，“三小姐回来了，累不累?” 说着就拿出手帕给华瑞雪打扇，若有若无地微风拂过华瑞雪点点星光的额角。 华瑞雪淡笑着回复，“是呢，二祖母在里面吗？” 安嬷嬷笑道，“小夫人在厨房给你炖猪脚汤呢!” 走过小院花廊，老国公拎着新宠八哥跑了出来，“阿福回来了呀！” “祖父。” “嗳。”老国公提着鸟笼走过来，“你夫子今下午还没压堂呀，你祖母还以为你会晚一炷香呢！” “结香，快去厨房告诉灵月，阿福回来了。” 安嬷嬷听候吩咐，收起手帕就往厨房疾步走去。 “走那么快干嘛？”老国公用一只空手指了指华瑞雪的额头，“瞧你，汗都出来了，现在刚入秋换季，小心着凉。” 她也是心中有事急着询问，这才急匆匆地往回跑。 华瑞雪笑着仰头，“知道了，祖父，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我眼中就是长不大的小孩子!”老国公眼角纹皱咧开去，“看，这八哥能说话了。” “快叫声阿福来听听!”老国公对着鸟笼说道，“今天下午教了你那么久，你现在可别给我落面子。” 唬了几声，八哥也不给面子，没哼唧一声，气地老国公狠狠一拍笼子。 八哥张着清脆地喉咙叫了一声，“阿福。” 声音不可不谓玲珑婉转，怪不得公卿家族都爱养只这种鸟，偶尔拿来解乏也是有趣。 小翁氏已经随着丫环走来，对华瑞雪招招手，“你们爷孙还不快进来吃饭了。” 一坐到凳子上，小瓮氏就端了一碗花生猪脚汤放在华瑞雪面前，“快来喝喝，看看味道好不好，祖母特地给你炖的。” 没有大翁氏在的场合，小翁氏对华瑞雪都是自称祖母，也仅仅是对她亲生孙子孙女而言，对于华国公府其他名义上的孙子孙女，她无时无刻都自称二祖母。 清淡的猪脚汤被小翁氏撇开了油面，淡淡的黄色凸显了花生的糜烂和猪脚皮的米糯，估摸着怕华瑞雪继续长胖，小翁氏连猪脚上的肥肉都剔地干干净净。 “好喝吗?”看着华瑞雪一勺一勺舀进嘴里，小翁氏说道，“以后每个三日都给你炖一次，可别偷偷给我倒了，这猪脚汤喝了有好处。” 华瑞雪摇头，表示不会。 猪脚富含丰富的胶原蛋白，不仅养身体，还能包养皮肤，更加能丰乳。 后来的后来，华瑞雪逃难的时候望见自己胸前的两大包就无限触景生情，那会少喝点猪脚汤，她是不是也能来次女扮男装? 饭后，华瑞雪终于有机会提出自己揣摩了一下午的事情，“祖父，有人说我和六皇子有什么……，那是怎么回事？” 南越国虽然民风开放，但好歹也是封建体制，娇俏女儿说起婚嫁之事理当害羞，华瑞雪也不好说明，真让她装出娇羞的模样，她一时半会也酝酿不出情绪。 老国公假装咳嗽了声，拳头捂在嘴角，悄悄打量华瑞雪的表情，“小姑娘家家的，别听别人瞎说。” 他这是不打算告诉华瑞雪实情了。 “祖父，你就告诉我嘛!”华瑞雪求道，“别人都知道了，就把我一人蒙在鼓里，这种感觉好难受!” 小翁氏的脸色沉了下来，口气淡淡地问道，“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 看来老国公和小翁氏都很忌讳这事，不然语气神色也不是这样的了。 华瑞雪只好将今下午的事一说，只道自己碰巧听到，没说被欺负一事。 “祖父祖母，你们就告诉我吧。”华瑞雪忍不住眼中星光点点，“我说自己不知，她们还说我做作。” 老国公被华瑞雪磨地无奈，只好道，“不是祖父祖母不愿告诉你，实则这事并没定论。” 他将华擎苍升官那日朝堂发生的事和华瑞雪一说，“或许只是皇上随口一说，谁知道被演变成这种传言。” 而且这种传言并没因畏惧皇贵削弱，反而在大官家越传越甚。 华瑞雪低下头去，默默思索，或许这些传言并不空穴来风，或许南越帝真地有意将她指给六皇子，毕竟他现在很需要她爹! 第五十六章 六皇子 那她该如何是好? 从穿越前被分手那刻起，她就对男人不抱希望，此时听闻有可能被定为六皇子妃，她心情也没多大浮动，只叹传言是真的话，以后的日子怕是无聊枯燥，亦会勾心斗角! 自然，她宁愿传言是假，就算嫁人普通人家，相公也会娶妻纳妾，那也比皇家平淡简单。 “阿福，你想嫁入皇家吗？”老国公打量着华瑞雪的神色问道。 华瑞雪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索中。 “瞎说什么。”小翁氏先骂道，“阿福还小，你问她这些作甚!” 老国公被吼地缩了缩脖子，嘟囔道，“那不是六皇子一表人才，丰神俊朗，才华横溢，还和阿福同一书院，这遇见……” “什么？”华瑞雪回过神来，将老国公对六皇子的称赞听了个真切。 “你没听到我们刚刚说啥？”老国公问道。 小翁氏白了一眼老国公，忍不住道，“没听到更好!” 华瑞雪笑了，“祖父，我可头一次见你这样夸赞一人。” 老国公摸了摸自己特意须着的胡须，沉吟道，“祖父岂是随便称赞别人的人?自然是非凡之人才能得到特别的对待!” 华瑞雪右手肘撑在红楠木雕花桌上，托着腮帮子好奇道，“不知六皇子是怎样的人？” “这六皇子呀……” “咳咳……”小翁氏在一旁假意咳嗽，希望老国公住嘴。 老国公瞥了一眼小翁氏，用眼神示意华瑞雪，举起手掌隔着悄声说道，“你祖母不让我说。” “你倒是再说小声点，别让我听见呀!”小翁氏哼声道。 多大把年纪的人了，还爱搞这些小动作，老顽童! 老国公放下手，假正经地端着茶盅抚了两下，“其实我觉得让阿福对六皇子有所了解也好，如果传言是真，也能早日了解自己未来夫君是何种人物。” “如果传言是假，你岂不是让阿福怀有希望再失望。” 老国公眼朝上思索了下，忍不住点头道，“你说得也是。” 看见老国公被说服，华瑞雪急忙说道，“是假的岂不是更好，那我就能嫁进普通人家，还能寻像国公府只娶一妻……” 没等华瑞雪说完，小翁氏就敲在她的头顶。 “少在那瞎说!” 闺阁女子哪能把嫁娶放在嘴上，让别人知道了，还怎么找婆家!别人直道不害臊。 华瑞雪悄悄吐了吐舌头。 不过，小翁氏倒是注意到华瑞雪话中一句，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真地觉得不嫁入皇家更好?” 华瑞雪重重点点头以示决心。 “那你怎么还好奇六皇子？”小翁氏有些不信道。 华瑞雪只得坦言，“大家都说这么一个人如何如何好，我要不好奇才奇怪。” “那你说吧。”小翁氏转头对老国公说完，就招呼小丫头把她今天新摘的兰花拿出来打理。 “这得从南越建元初年春说起，天降涝雨两月有余，农作物尽毁，百姓苦不堪言，国库因为赈灾被搬大半，皇上忧心不易，满朝上下都被这天灾折腾的无计可施，尤其是缺乏钱财和粮食，边关镇守的武兵也心思懈怠，让边境邻国虎视眈眈。”老国公继续说道，“大家都以为南越不被这天灾弄得灭国，也会重伤不已。哪知贤妃生产当日，原本乌云漫布的天际霎时晴朗，百鸟鸣歌，朝霞如龙，南越国情况急转，虽然损失了农作物，好在百姓并未受到伤害。” “这个孩子就是六皇子？” “怎么，不信?”老国公抚须笑道。 华瑞雪并不回答，这事难说信与不信，极有可能是贤妃为自己的儿子造势，但经历穿越后，妖魔鬼怪的事放在华瑞雪眼前，她都会犹豫一两分。 所以对于六皇子乃是南越天降祥福之说，真假难辨。 老国公继续说道，“不过这六皇子倒对得起他出身那气势，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哦，对了，你们学堂上的匾额就是六皇子七岁所写，八岁所赋诗歌就得沐老太师称赞不已，九岁写下《定国》一策，满朝皆惊喜!” “这也太惹眼了吧。”华瑞雪不由想到那个天资聪慧却没能长命百岁的曹冲，这六皇子到和他有点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曹冲没能活到六皇子这个年岁。 老国公点点头附和，“是啊，所以贤妃便让六皇子学习武艺、诗词歌赋、画画，罢学《国策》，让六皇子不知如何处理国家大事，便也表态不会和大皇子争夺太子一位。” “这样急流勇退怕是很多大臣嗟叹不已吧？” “爷孙两说起朝堂大事还没完没了了!”小翁氏将插好的兰花推到华瑞雪面前，“女孩子少关注这些，去，把花瓶给我放好。” 支走了华瑞雪，小翁氏又瞪了一眼老国公，“你也是，说六皇子也就罢了，干嘛扯上太子来，小心有心人听见，以为你暗地是六皇子一党呢!” 回到自己屋子，绿珠将华瑞雪的头发放了下来，拿着梳子一下又一下地帮她梳着长发。 “嘶。”华瑞雪晃动一下顶在了木梳尖上。 绿珠蹲身告罪，“小姐，是绿珠手重了。” 华瑞雪摸了一把疼痛处，揉了两下对绿珠摆手道，“不关你的事，是我突然想起了事情，自己跳起来碰上的。” 绿珠拿起梳子继续帮华瑞雪梳起来，看着她沉思的模样，忍不住询问道，“不知小姐在想什么，怎么一副懊恼的模样？” “问了祖父那么多关于六皇子的事，竟然忘了问六皇子叫什么，你说我这是不是太笨了。” 绿珠怎敢附和小姐傻，只好转移话题，“南越国是赫连先祖打下的，已经历经三朝，六皇子也是赫连子孙，名子都。” “子都子都。”华瑞雪浅浅念道，“是个好名字!” “不过你倒是懂得多。”华瑞雪转头看向绿珠，笑道，“一般的小丫环估计不知皇子姓氏名谁吧？” 绿珠一怔，立马回道，“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 为了让华瑞雪更加深信，绿珠继续道，“月都乃是南越国都，达官贵人聚居之地，人人一传，奴婢也就知道了。” 第五十七章 过错（1） 华瑞雪点点头，听信了绿珠所说。 月都百姓确实比生活在偏远城县的乡民了解更多，若说绿珠不知皇子姓氏名谁只能算是消息闭塞，而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三小姐，洗漱休息吧。”绿珠拿着圆扇在华瑞雪耳旁轻轻扇打，“今夜奴婢守夜。” 华瑞雪接过绿珠手中的圆扇，“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自从那个玉面黑衣男撬走首饰盒上的彩琉璃留下金叶子后，便没再来过。 本不用绿珠红豆继续守夜，但她已习惯二人的存在，守与不守都没太大关系，反而有人守夜的话还能安心点，她便让她们继续守下去了。 二房和三房院落离得近。 华瑞汐正呆坐在椅子上沉思。 屋外的枝蓝引着华瑞英进来，“四小姐，五小姐来了。” 华瑞汐从椅子上坐直身子，看向穿过珠帘的华瑞英，“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华瑞英走向桌前站定，目光落在华瑞汐未写完的大字上，“四姐这么晚还在练字？” 洛阳独产的玉版宣上只有一个半字外加指甲大小的乌团，墨迹已干许久，可见落笔之人早早下笔却未继续写下去。 华瑞汐烦躁地揉揉脑袋，一手推开宣纸，“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我也静不下心练琴。”华瑞英同样叹了口气。 “你来干什么?” 华瑞汐站起身，离开书架，往屋里中厅走去，华瑞英紧跟气后，在她的右手边落座。 “我来看看四姐在干嘛。”华瑞英说道，“一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我就忍不住担心，你说三姐会不会给祖父告状？” 华瑞汐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杯刚送到嘴角，听到华瑞英所言，语气不屑，“怕她作甚，就算她告诉祖父，祖父难道会惩罚我们不成？” “以前三姐每每同祖父告状，祖父便对我们冷眼。”华瑞英说着说着低下了声音。 不过错与对，老国公都会偏心于华瑞雪，这是她们从小的共识，亦是她们不喜华瑞雪的原因之一。 华瑞汐冷笑一声，“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巴望祖父能偏疼我们不成？”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华瑞汐毫不留情地打断，“冷眼就冷眼，我不再指望祖父疼爱，能保持现在这种情形已经不错，反正生活日用也不曾短缺我们的。” 华瑞英点点头，“四姐说地对。” 两人一阵沉默，屋里安静的出奇。 华瑞英看着华瑞汐端着一杯茶久久未动，忍不住问道，“四姐在想什么，想地这般入神。” 华瑞汐身子一晃，手上的茶杯溢出几滴水来，苦拉着一张脸，“我在想今下午发生的事，你说我们就这么抛下三姐，以后日日见面多尴尬?” 没等华瑞英回答，华瑞汐继续道，“我吃晚膳时，还和我母亲提单独坐车去府院，不过她并没立马回我。” 竟然担心这些小事，华瑞英心中浮现一股轻视。 既然提及下午之事，她也借着这个开头说道，“四姐，你说礼部尚书的孙女可说的是真?” 第五十八章 过错（2） “什么？”华瑞汐疑惑地问道。 “就是……” 华瑞英说地含糊，吞吞吐吐的模样看得华瑞汐来气。 “有话就说!” “就是三姐被订为六皇子妃的事!” 华瑞汐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道，“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 华瑞英认真打量华瑞汐的脸色，确定她是否说谎，这事能忘？ “应该不可能吧，就华瑞雪那德行?” 不是华瑞汐小看华瑞雪，而是事实如此，一个琴棋书画皆不精通的草包怎么可能被定为皇子妃! 华瑞英看了一眼华瑞汐，低下眉头喃喃道，“你可别忘了四伯是将军!” “将军又如何?”华瑞汐不屑道，末了又想到什么，“你的意思是?” 别看现在轩辕大陆一片祥和，但四国一直防着彼此，一旦一国露出怯弱之势，其他三国必然群起攻之。 所以，华擎苍的存在尤为重要! 这样想来，南越帝将华瑞雪赐婚六皇子来稳定华擎苍也有可能! 只是，那是六皇子啊！ 从小聪颖，善诗书能赋词，一手山水谱出天下之美，更别说心中还有丘壑，这样的人物，世间难寻几个! “倒是便宜华瑞雪那个草包了!”华瑞汐撇撇嘴道。 私底下，华瑞汐爱直呼华瑞雪大名，不仅因为华瑞雪大不了她多少，更因为她觉得华瑞雪不配做她的姐姐! 华瑞英眼神恍惚跟着点点头。 此事便罢，也不是她们能左右的，只是心中更加鄙视华瑞雪，自然也羡慕嫉妒! 晨光有初，有了昨日的经历，华瑞雪便没出门那么早。 大概比昨日晚了半柱香的时间，她才起身向小翁氏和老国公道别，“祖父祖母，我去府院了。” 小翁氏站起身，“这么早，要不在等等吧?” 虽然她提倡华瑞雪早起，但可不想她的孙女早早出门白白去等别人。 华瑞雪摇了摇头，这会出去，再等一会，其他人估计就会上马车了。 她等，没什么事，但让其他人等她?华瑞雪不禁嘲讽地弯了弯嘴角，只怕又是一通埋怨。 何必呢! 还不如早点出去。 事实和华瑞雪想地差不多，她等了一会，华瑞兰便邀着两个妹妹上了车。 许是昨日的错怪，华瑞兰不好意思和华瑞雪多交流，除了上车点头打招呼外，便没再吭一声! 其他二人更甚，连眼神交流都和华瑞雪避免了，只是若有若无地爱盯着华瑞雪偷偷打量。 华瑞雪本是无所谓，但一直被这样火热的视线注视，难免心中怪异。 她睁开眼睛，朝华瑞汐二人看去。 三人视线一相对，华瑞英立马低下头去，华瑞汐尴尬地侧过头，不过没能忍住被抓包的尴尬，白皙的小脸上慢慢染上了粉霞。 好不容易抵达府院，华瑞兰先一步下车，华瑞汐和华瑞英紧随其后。 等到马车空旷，华瑞雪才撩起帘子深吸一口气。 这种尴尬地氛围真是难受! 她们仨到底想干嘛？她这个受委屈的人都没怎么样，她们倒还计较起来! 华瑞雪摇摇头，表示猜不透古达小女生的小心思! 更让她猜不透地还在后面! 第五十九章 过错（3） 到了稚园，绿珠躬身告退。 “三小姐，奴婢去茶水坊等着。” 华瑞雪点点头，独自一人迈进学堂。 刚一迈进去，三两个同窗就朝她看过来。 她忍不住摸了摸脸颊，难道脸上有什么东西，不应该呀，如果有东西，祖母会告诉她也会给她擦掉。 除了几个表情戏谑的人外，竟然还有人露出一副同情她的表情来。 难道她又变丑了! 华瑞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虽然不信这种可能性的发生，但难免在意变丑的事，试问那个女性能接受自己变丑! 就在她一脸茫然地走往自己的座位时，被眼前的情况唬地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华瑞雪后知后觉地朝那些看向自己的同窗看去，谁知那些表情可怜她的人立马低下头去。 而表情戏谑的人，要么捂嘴偷笑，要么捧腹大笑。 华瑞雪脸色一沉，抿着小嘴问道，“我的椅垫呢？” 学堂采用的是一米来高的梨木红桌，座位是用僧人打团坐的蒲团改制而成的椅垫。 不仅没人回应她，她座位右手边的一个小姑娘反而得意洋洋地瞅着她。 如果华瑞雪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姑娘做介绍时，自称是李侍郎家的三小姐。 “李三，我的椅垫呢？”华瑞雪扶额问道。 这些小孩子调皮起来也是惹人厌烦呀！ 李三挑高了黑眉，戏谑地说道，“华三，你也是好笑，你的椅垫不见了，不去找，问我作甚?” 说完，侧着头向别人望去指着华瑞雪嘲笑，“她真地是传言的华三?好像更蠢!” 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姑娘指着说蠢，华瑞雪的内心是崩溃，无所适从的。 可她偏偏不能把这李三怎样。 “我的椅垫拿出来。”华瑞雪对着李三说道。 “我又没拿，要是你觉得我拿了，你有本事的话就把它找出来呀!”李三挑衅地说道。 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李三就不怕华瑞雪能找到。 华瑞雪和李三对视些许时刻，其他人默默观战，最后华瑞雪气地笑了。 不就是不想让她坐着听课? 这点小手段就想逼她不上学，未免太想当然了! 华瑞雪从课桌里拿出几本书来，铺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没有椅垫又如何，她坐在书上，照样能听课上课! 李三气地直咬牙，这华瑞雪简直不按常理出牌! 她怎么忘了华瑞雪是个不爱学习的草包，是了，她们将华瑞雪的椅垫藏起来说不定正中下怀! 华瑞雪坐在书本上后，又拿出其他闲置的书本翻看。 上面的字大多简单，她就算不认识太多繁体字，也能把上面的字认完。 看着华瑞雪专心浏览的模样，李三忍不住嘲讽，都拿书本垫屁股了，现在却做出一副爱看书的模样，唬谁呢！ 正好，老夫子拿着书册走了进来。 看到华瑞雪认真地翻阅《千字文》，他满意地点点头。 即使天资不够聪慧，只要后天愿意努力，不求华瑞雪有多大成就，至少不会成为世俗的劣势。 正如孟子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第六十章 过错（4） 怎能让华瑞雪就此恍若无事! 李三向老夫子举手示意，“夫子，华三将书本垫屁股!” 话音一落，难免几个不知事的小娃浑笑开来。 老夫子的脸色却暗沉如铁，迈步往华瑞雪处一看，还真把书本当椅垫坐着! “你……你……”老夫子气地直哆嗦，又想不出什么话来骂华瑞雪，“愚不可及，冥顽不灵，顽劣不堪!” 不管这些词适不适合修饰华瑞雪现在的行为，老夫子也骂出口去。 李三忍不住偷笑，她作为已经在稚园学过一年度的学生，算是了解这位老夫子的脾性。 大家皆知这位于老夫子爱压堂，可另一个比肩流传的个性便是爱书如命。 更有于夫子搬家尽是书一话流传! 所以，华瑞雪眼前…… 呵呵，自求多福! “你给我站起来。”老夫子指着华瑞雪喝道，“赶紧地，简直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华瑞雪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见于老夫子指地是她，眉毛忍不住拧了拧。 她没干什么吧，怎么老夫子如此生气？ 华瑞雪依言站了起来，淡定地朝老夫子看去，只见老夫子朝她急切奔来。 就在她以为老夫子快要撞上她时，于老夫子收住脚步，立马蹲下渐渐佝偻的背部。 “造孽呀!造孽!”老夫子满脸悲痛，泪水直流地捧着华瑞雪垫过屁股的三本书。 华瑞雪被吓退半步，后仰着身子，轻声唤道，“夫子，你没事吧？” 于老夫子将脸上的泪水用宽大的袖袍胡乱地一擦，吼道，“没事？事大了去了!” 华瑞雪收回手指，有些无辜地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生什么事呀？ 那老夫子为何生气，难道就因为她用书垫屁股？ 瞧见李三脸上的看热闹情形，华瑞雪觉得现实估计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夫子，你听我解释。”华瑞雪上前一步，想要把自己椅垫丢失的情况告知老夫子。 哪知于老夫子年迈的身子一下窜了起身，伸出枯皮一般的手掌抵在华瑞雪面前，“还需要什么解释，难道可以反驳你侮辱书本的事实吗？” 侮辱？什么时候书本也有人格了! 她只是有些不爱惜罢了。 “可我……” 于老夫子冷笑一声，“本以为你是笨鸟先飞，哪知破罐破摔!” 见老夫子越说越气愤，华瑞雪顾不上礼仪，打断老夫子想要继续说的话。 “夫子，我的椅垫丢失了，无奈之下，学生才将书本垫于臀下。”说到后面，华瑞雪声音越来越小，希求老夫子见她神色恭敬可以原谅她。 大不了她下次不坐书本了嘛! “哼！”于老夫子指着华瑞雪道，“椅垫丢失就是你可以坐书本的原因？你怎么不站着，亦或是跪着。” 听老夫子这么一说，华瑞雪也觉得自己有点不作为，她最开始也想过站着，但触及李三挑衅的目光，她心中就是不想让她得逞! 所以这才坐了书本。 “没话可说了!书本可能流传千古，教育万人，你的脚掌和膝盖能吗？”于老夫子反问。 答案不言而喻，要是她能，岂不是第二个神话里的盘古了! 第六十一章 过错（5）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于老夫子毫不留情地打断华瑞雪尚未说完的话，指着已经关好的门，“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没想到坐了一下书本会惹老夫子这么生气，华瑞雪有些懊恼，早知道就站着了。 “夫子，下次我再也不这样了!”华瑞雪诚恳地承认错误。 “不这样了，那你现在所犯下的错误就因你几句知错就能抵消吗？”于老夫子反问道。 华瑞雪不由想起那句，“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很显然，于老夫子就是这种思想，所以华瑞雪与其说地再多，还不如安静下来，好好听候夫子的安排。 只是被罚站这样的事是她两世为人以来头一次，本就不是厚脸皮之人，白皙的脸蛋上霎时染上红霞。 华瑞雪慢慢挪动着脚步，希求老夫子可以回心转意，让她回到座位。 “赶紧给我出去，别耽误同学们上课!”老夫子枯老的手掌狠狠拍在案桌上。 华瑞雪身子一顿，低着头，急匆匆跑出门口。 想当初她可是老师争先表扬的好学生，怎么现在沦落到被夫子赶出门外的境地! 微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稚园的竹叶飘动带着暗浮的清香。 室内，同学们稚嫩的朗读的声音吸引华瑞雪回头望向那敞开半户窗，在夫子的带领下，同学们个个摇头晃脑随着于老夫子念着之乎者也。 李三并没专心，口中边念的同时，眼睛乱瞄，瞅见华瑞雪借着窗户往内打量，她立马朝窗户边的人使了使眼色。 窗户边的人往外看了一眼，不敢对上华瑞雪的眼睛，虽然觉得这样对华瑞雪不公平，可畏于李三的威胁，只得低着头将窗户关上。 老夫子沉寂在诗文之中，并没发现，就算发现了，估计他也不会理会，一个不爱书本的人，又怎能期望她罚站地同时还能专注上课？ 说不定是故意在他面前表演出爱学习的模样! 窗户啪的一声在华瑞雪听来远比同学们的朗诵声来的更加响亮，不仅听进她耳朵里，更敲在她的心上。 为何有一种格格不入，被排挤的感觉？ 这是华瑞雪穿越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的感觉，什么时候她也开始在意这个世界的人的看法了？ 稚园的竹林是府院长得最好的，赫连子都练完骑射，换洗过后，便让小禄子拿上画纸和笔墨前往。 “六皇子，你慢点，奴才跟不上了!”小禄子又背又抱，歪歪扭扭地走在稚园的小路上。 赫连子都回头食指竖于人中，“小声点，别打扰他们上课。” 小禄子低低嘟囔一声，“这么远，哪会听的清!” 赫连子都眉头一蹙，“我来拿些。” 小禄子立马往后一跳，笔篼里的画笔乱蹦，差点掉在地上。 “六皇子，小的来拿就好!” 赫连子都收回伸着的手臂，淡笑着摇摇头，“这可是你坚持的!” 自己选择的，就别那么多抱怨。 “好了，走快点，别等他们下学，人一多，会影响我做画的。” 第六十二章 被罚（1） 小禄子应了声，立马放下东西，躬身支着架子。 赫连子都在他身后一拍，“这些东西是随便能乱扔在地上的？” 小禄子往后一看，画纸因为放地不平衡，从木椅上滑倒地上。 他冷汗直冒，“六皇子，这……我……” 就差没跪下求饶了! 赫连子都嘴角抿了抿，“行了，继续干你的事吧，下次别这样了!” “哎！”小禄子脸上霎时开了朵花，不过手上的动作却轻拿轻放了许多。 要知道六皇子最爱书画寄情山水，看待这笔墨纸砚比命还重要! 噢，说是命根子也不为过! 赫连子都轻轻拾起画纸，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刮掉皮面上的尘泥，一举一动皆是优雅。 相比彩绘，赫连子都更喜墨汁挥洒书写出的简单随意。 他望着一出竹群提笔作画，小禄子在一旁看了几眼，估摸着六皇子会画一段时间，便安心双手环胸依靠在木椅上打盹。 金光挥洒，点滴落在竹叶上，长在面上的竹叶都像度上了一层铂金似得。 要画出竹叶此时自然之美，实属不易，可赫连子都就爱有所挑战。 尽管一副失败了，他反而勾了勾嘴角，撕下画纸，再次提笔作画。 作物画，最求神似，想要“以假成真”必得观其行摩其态。 赫连子都将上幅图所画不足之处看了一会，闭上眼睛，将竹群整个留在心中，这才动笔。 画到添枝叶时，赫连子都又泛起难来，微风吹拂，每时每刻下的竹叶都有不同变化，更别提一只竹子上的枝叶不少，就算他记得大概的样子，也不能细化到局部。 为了讲究完美，赫连子都放下毛笔，摸着下巴，观摩着欠缺的枝叶处，心中想法下定，又才动笔添上。 虽没完全照着竹子神态而画，外行人一眼看去，只会高呼恍若真物，内行人看去也会感慨画画功力之深，就这完美枝叶分配布局，没画过几年，可能连这十分之一都不及。 赫连子都满意地收笔，静站在画架之前等候墨汁干涸。 将画上的竹群和远方的竹群一对比，赫连子都发现远方的竹群缝隙处竟然飘动着深灰纱衣。 这是哪个毛孩逃课瞎玩？ 赫连子都往前走了几步，隐在树丛中，透过缝隙往深灰衣裳看去，还是个女学生! 他忍不住摇摇头，这学府的风气越来越差了! 刚要转身，脑中却闪过那笔直的身形。赫连子都顿住脚步，犹豫了下，再次回头望去。 果然那丫头一动未动，站如红松，让人无法忽视。 这样的小丫头可不多见! 当下，男娃女娃大多躬身低头，让人觉得耸拉着脑袋，没有气势! 更别提他身边的人见着他都是躬身相迎，他甚是少见挺直腰脊的人。 看着禁闭的学堂门，赫连子都忍不住嘴角浅浮，这是被罚站了吧！ 不过被罚站都还有这样的底气，也是不易! 自从门和窗都被紧紧关上，华瑞雪干脆往外走了走，既然不能听课，还不如借着这会好好看看风景，放松放松心灵。 第六十三章 被罚（2） 她不想过于纠结被罚站的结果。 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还不如好好接受，一味懊恼也于事无补，难道能让别人的眼光不留在自己身上？ 即使别人用情也好，嘲笑也罢，她都应该看开，何必在意，何必计较，正如鲁大人（鲁迅）所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她也应该做到这种境地，才能让自己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平淡到老! 更何况整自己的人还是一票熊孩子，只能怪他们平时张牙舞爪惯了，她又何必计较。 这般一安慰自己，她心中真地舒坦了许多。 等到散学，别人再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她也坦然许多，虽然已经不由自主闹了个红脸，只能怪自己脸薄啊! 于老夫子走过华瑞雪身边，冷哼一声，“哼，下次再敢这样，就不是让你简单罚站一上午的事了!” 华瑞雪唯诺点头应道，“没有下次了。” 于老夫子不知再说什么，看了华瑞雪一会便托着步子走开了。 华瑞雪暗舒了口气，果然在老师面前装乖宝宝最为保险。 这时李三带着她的小姐妹窜了出来，啧啧出声，“哎哟，这是传说中的小跋扈吗？” 华瑞雪看了一眼被围在中心的李三，恍若空气般无视，自顾走开。 按照狗血桥段的情节，华瑞雪此时必然会被李三的小跟班拦下，而她们也没辜负华瑞雪的期望，真地将她伸手拦下。 华瑞雪看了看眼前比她矮了半个头，却眼高于顶的两个小千金，她是让她两甩个狗啃泥呢还是狗啃泥呢！ 哦，她都快忘记是跆拳道黒段了。 犹记大学那会，女大学生出事太多，她还在前男友耳边念叨过。 “现在女大学生单独出门真危险呢！” 前男友从杀人游戏中抬头，点头应道，“是呢!” “她们怎么不和男朋友一起出门？”华瑞雪当时天真地问道。 谁知前男友烦躁地放下鼠标，“难道男朋友就该为女朋友挡刀子？你去学个跆拳道或者散打吧，反正我不抗打，保护不了你!” 许是知道自己说地不留情面，前男友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又不是所有女生都有男朋友。” 那会她是怎么想的？好像是觉得前男友实在，说了真话，人面对生死决择的时刻，难免自私，所以她不保护自己也是正常，没事，她学了武术还能保护他呢！ 现在想想，她也是蠢!明明前男友那会就初显渣男本性，她还想着怎么共度余生! 不过还好，现在她还会跆拳道，解决面前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绰绰有余! 她是不打算和她们计较，但不代表她会一直忍气吞声! 更何况，她也得让这些小跟班们明白，一味跟着李三为虎作伥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说话啦，跟个腌猫似得!”李三毫无顾忌地嘲笑。 见华瑞雪依旧沉默，李三更加大胆，伸出手指欲戳华瑞雪的脑袋。 以前看母亲戳那些庶女一直觉得很好玩，没想到今天自己也有机会试试，李三心中忍不住激动万分! 第六十四章 被罚（3） 只是还没等李三碰到华瑞雪的衣袖，就被自己的小跟班推搡到地下，还成了肉垫! 大家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姐，任谁摔倒高呼叫疼，尤其是垫在最下面的李三，那声音堪比杀猪。 华瑞雪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仅靠一条腿和一只手就收拾了三个人，看来她的身子还算健康。 以后再把跆拳道拾起来，应付点小流氓估计也没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有先见之明，所以当她往后一个人走南闯北的时候，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懒惰。 没有跆拳道防身，她也没勇气出门，更没机会深刻地认识他。 “哎哟，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起来!” 李三躺在地上，被压地起不来，只能哀嚎。 两位情形稍微好点的千金，在自家丫环的扶持下，摇晃地站了起来。 “还不快来扶我一把!”李三吼着愣在一旁的自家丫环，“疼死我了!” 两个丫环这才赶紧跑到李三身边，急忙道，“小姐，您没事吧？” 李三圆圆的眼睛瞪过去，“你摔一跤试试!” 说完，还推了丫环一把，不过失去一边的扶持，李三差点再次摔倒，好在另一侧的丫环眼疾手快，抱住了李三的腰部，才使她没有倒过去。 不过李三却被这种状况吓得惊叫，等缓过神来，才呼了胸口，“你要死了，跑什么跑!” 丫环只能无奈地低头，想要伸手去扶，却怕自家小姐再次拒绝。 华瑞雪冷冷地看着眼前一幕，只想送她们一句话。 不作不会死! 反正自己也没吃什么亏，华瑞雪也不想继续看着眼前的闹剧，拍拍手就想走人。 “华三，你给我站住!”李三愤怒地吼道。 华瑞雪充耳不闻，迈步向前。 有了刚刚的教训，其他千金小姐不敢上前，李三便指使自己的丫环去拦截。 看着眼前青葱一般的小丫环，华瑞雪暗叹了口气，她就这么走了，只怕这两个丫环没什么好果子吃。 大家都是人命，怎么有人生地高贵，而有的人偏偏低贱受人气压？ 许是穿越一事给她更多感悟，如果她穿越到丫环身上，估计日子没有现在这般好过，所以她蛮同情眼前的丫环，便没继续前行。 “不知李小姐有何贵干？”华瑞雪顿住脚步，背对李三而问。 “你竟敢推我，立马给我道歉，不然我让你好看!”李三吓唬道。 华瑞雪嘴角飞扬，大大的杏眼止不住发亮，她回过身看向李三，愉悦道，“那就谢谢李小姐让我好看了!” 李三显然一愣，看华瑞雪这话又不像生气时的反话，细细想后，她才明白华瑞说地什么意思。 “呸。”李三忍不住唾了一口，“就你还想好看，等下辈子吧，不，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别想变好看，更别想变好看可以得到六皇子的青睐!” 原来华瑞雪只取了字面上的意思。 华瑞雪不禁感慨，这些小姑娘想地真多，她不过一句话，也能被她脑补出这么多情节! “想要我给你道歉？除非你先给我道歉!” 可是李三先惹她的! 第六十五章 被罚（4） “道歉？”李三念叨着这两个字眼，“你在说笑？”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她活这两世可从不喜欢开玩笑。 更何况，所谓的玩笑都带了三分真意，哪来随口说说地玩笑! “我凭什么给你道歉，我是伤你了还是害你了？”李三笑道，“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呀。” 她敢说这话不就仗着华瑞雪拿不出证据吗？ 不过华瑞雪可没气馁，“你自己心里明白，如果无事我就先走了。” 她又不是想把这些小姑娘怎么，她们爱咋滴咋滴。 这时绿珠急切地寻来，“三小姐，你去哪了，奴婢到处找你呢!” 华瑞雪：“……” 她该怎么说，说被罚站了吧，虽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当着这么多人再次说出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早就看出气氛的不同寻常，绿珠站到华瑞雪面前，低身道，“三小姐，快走吧，老国公来接你了。” 华瑞雪一挑眉，她怎么不知道祖父会来接她？ 看到绿珠哆嗦地手指，华瑞雪灵机一动，大呼感叹，“哎哟，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说着，推搡着绿珠往前走，“快走快走，不然祖父该进来寻我了!” 看着华瑞雪和丫环走出了一米多远，李三大呵，“华三，不许走!” 华瑞雪回头一笑，“怎么，你还想请我祖父吃午饭呀？” 李三偶尔胡闹也就算了，可从没将小孩子的矛盾闹到大人场面上去。 平时那些被她欺负的孩子，大多家世都没她好，就算回去告状，也会被家里要求忍气吞声。 但华国公府不同，不仅和李府同是伯侯世家，华国公府现在还有被南越帝器重的华擎苍! 尤其是听自家长辈传言，老国公可是个护短的，她现在把华瑞雪硬留下，估计讨不到什么好出去。 可就让华瑞雪这样离去，她心里又极为不爽! “哼。”李三重重地哼了声，“你别得意!” 华瑞雪表示，她也想得意，不过这点小结果她还真不在意! 走出稚园，华瑞雪一掌拍在绿珠肩上，“绿珠干得不错!” 竟然想出借用老国公的名号助她脱身，让她可以早点拜托那些人刁蛮的千金小姐。 绿珠尴尬地低下头，“说谎不是好事!” 华瑞雪拍拍肩宽慰道，“偶尔为之偶尔为之，何况，你是为了我嘛。” 虽然她自己也能想办法脱身，但肯定没有绿珠这个办法来的快! “三小姐，你怎么惹上她们的？”绿珠关切地为道。 第一天就遇上其他拦路人，现在又将同学惹生气了，绿珠不禁担忧，“三小姐你没事吧?” 华瑞雪摇摇头，“没事呀。” 看着华瑞雪没心没肺的样子，绿珠暗自叹息，以前那个三小姐不会回来了吧？ “三小姐，以后见着他们，你就往别处走，尽量不和他们对上。”绿珠躬着身子出主意。 华瑞雪淡定地点点头，虽然绿珠这个建议不错，可她总觉得那些人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真不知造成这一切事端的内因是何等人物，让她们痴迷如此! 第六十六章 被罚（5） 回到马车上，华瑞兰三人已经在车上坐定，难得没有埋怨她耽误时间。 华瑞雪以为就此能安静回家，走到半路上，华瑞汐终究没忍住，开了口，“三姐，听说你今早被夫子罚站了一上午？” 被罚不是好事，被罚一上午，更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可对于已然的事情，华瑞雪并不想否认，虽然她觉得这是挺羞耻，但她还是点点头，算是应答。 华瑞汐三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眼中闪现着一种叫心灾乐祸的光芒。 虽然华瑞兰掩饰的很好，但对于善于观察的华瑞雪而言，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乐意。 而华瑞汐早将对不住华瑞雪的事抛之脑外，等她母亲找大翁氏求得单独马车，她就不用对着华瑞雪这张脸，更别提什么愧疚感，那就像一阵烟，风吹过，了无痕迹! 对着三个毫无同情心的姊妹，她能说什么？ 她们并不问自己为什么被罚，只想通过她的嘴里确认被罚之事，这是何等冷漠。 既然如此，她索性闭上眼睛，假装沉睡。 华瑞汐朝华瑞英使了使眼色，又朝华瑞雪努努嘴，对着口型说道，“瞧，脸皮真厚，被罚了那么久还能睡得着，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华瑞英抿嘴一笑，低声凑到华瑞汐耳边，“三姐应该是害羞了，你看她都闭上眼睛不敢看我们呢。” 华瑞汐挑高了眉头，有点不认同，斜瞥的眼睛似乎在问，“是吗，你确定她不是想睡觉，毕竟跟猪一样能吃能睡!” 抵达华国公府，华瑞雪佯装假寐，华瑞汐和华瑞英见状先一步下车。 “二姐，我们先回房了。” 华瑞兰撑着马车的帘框朝着她们点点头，自己下了车后，才想起华瑞雪还在马车里，看着绿珠站在车外侯着，她扯出一个笑容，朝着帘布紧闭的马车唤道，“三妹，到家了，快下车吧。” 华瑞雪睁开眼应道。 见帘里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掌，华瑞兰继续道，“那绿珠，你慢慢领着三小姐回去。” 绿珠躬身应和，“是的，二小姐慢走。” 计算着时间，估计华瑞兰和丫环已经迈入国公府大门，华瑞雪才由绿珠扶下马车。 “三小姐，累地厉害吗？”绿珠看着精神不佳的华瑞雪，有些担忧地问道，“要不下午的课就请假吧？” 华瑞雪摇了摇头，本想小憩，让眼睛放松一会，哪知真地睡着了，于是绿珠这会看到她便有些睡眼朦胧。 不过哪能因为被罚站一上午就请假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没脸去去府院呢！ 要么就一开始不去府院，既然去了就该好好学习，不负她对爹娘的承诺! 回到安阳居，小翁氏已经将饭菜摆放好。 老国公像例行公事一般，又问了问华瑞雪在府院如何如何。 她自然不会说出实情让两位老人担心，直道，“挺好的呀，难道你们还不信自己的孙女？” 说实话，老国公和小翁氏是不信的，可碍于华瑞雪的笑脸，也随着附和，“自然是信的!” 第六十七章 被罚（6） 华瑞雪厚脸皮地扯着嘴角，“就是嘛，阿福可聪明了!” 老国公和小翁氏哈哈笑言，“嗯嗯，我们阿福最聪明!” 听得华瑞雪脸一红，果然是自家的孩子最好的心态! 饭后，休息一会，华瑞雪被绿珠推搡，“三小姐，该醒了。” “嗯？”华瑞雪睡梦中应道，“在等我一会。” “三小姐，已经很晚了，再不走，其他几位小姐会等很久的。” 一听到有人等自己，华瑞雪猛然睁开眼睛，缓后，又闭上，在床上扭了几下，才蹦了起来。 绿珠赶紧扶住，“三小姐，小心点。” 在绿珠红豆地帮助下，简单收拾一番，华瑞雪便带着绿珠往大门处跑去。 不过等她到时，其他三位姊妹已经早早上车坐定。 “怎么还没来？”华瑞英焦急地问道，她可不想迟到。 华瑞汐也附和，“所有人都等她，真是荣幸!”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华瑞雪爬上马车，立马道歉道。 “真能睡!”华瑞汐不满道。 “行了。”华瑞兰出言打断，“车夫，动身!” 本来出门就很晚，等她们抵达府院，已经临近上课时间。 华瑞雪急忙跑进学堂，因为她看到算术夫子摸着胡子，慢悠悠地踢着步子往这边走来。 “绿珠，你去茶水坊呆着，我去上课了。” “好的，三小姐。”绿珠说道，“那奴婢在那边等着，有什么事就唤奴婢一声。” 走进课堂，华瑞雪大致看了一下，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她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谁知…… 又是谁将她的椅垫藏哪去了! 华瑞雪反射性地往李三那一瞟，正对李三那双戏谑的眸子，似乎再说，“看你能怎么办？” 华瑞雪焦急地问了声，“是谁拿的？难道非得闹到夫子那才吭声吗？” 不知情的人只得四周看看旁人是否知晓，知情的人纷纷往李三那处看去，终究没给华瑞雪一句话。 华瑞雪忍不住冷笑，“有本事做，难道没本事承认吗？” 李三站起身，得盯着华瑞雪道，“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她料定华瑞雪不敢把她怎样! 看着窗台上映过夫子的脑袋，李三勾了勾唇。 看华瑞雪该如何是好! 教算术的赵夫子一进门，学生们基本端正地在位置上坐好，无人敢肆意喧闹。 这是因为赵夫子有火爆脾气一称，基本逮着谁，就惩罚谁! 这不，华瑞雪笔直的身影落在赵夫子的眼睛里。 “这是怎么回事？”赵夫子问道，“华瑞雪，你为何不坐好？” 华瑞雪大方地盯着赵夫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夫子，我的椅垫不见了。” “椅垫不见了？”赵夫子摸着下巴的胡须，缓缓念道，“那你就去杂货房再领一个呀，这干站着是怎么回事？” 赵夫子在府院从业这么多年，还没见哪家小姐公子等着夫子帮他们办事的! “夫子，我的椅垫被别人藏起来了!” “哦？”赵夫子放下书本，“希望哪位同学拿了华同学的椅垫早日还回去。” 第六十八章 被罚（7） 这时，李三站了起来，“夫子，华瑞雪说谎，她的椅垫不见了自己不去领，还诬陷别人偷拿，这不是毁了其他学生的名声？” 赵夫子声音一冷，“怎么回事？” “夫子，华瑞雪早上上学就没椅垫，还以书垫臀，被于夫子罚站，到了下午上课还不让书童领椅垫，诬陷同学偷拿也就罢了，还企图站着上课，一点都不尊重夫子您。” 听完，赵夫子冷冷地看向华瑞雪，“李小姐可说的是真？” 华瑞雪自然摇头，“不是，晌午散学，我的椅垫已经在座位上，可这会来上课椅垫又不见了。” 李三抢言，“你说在座位上，谁看见了？” 就算看见了，估计也没人敢出声说出来。 赵夫子将戒尺往课桌上一拍，“安静!这是课堂，岂是你们吵闹的地界!” 李三住了嘴，得意地看向华瑞雪，她静等华瑞雪被再次罚站! “上午可有人看到华瑞雪的椅垫？”赵夫子问道。 下面的同学皆摇摇头。 “下午上学来时可有人看见。”赵夫子继续问道。 这下子，有部分同学没有摇头，但也没出声说自己看到。 忽而，赵夫子又将戒尺一拍。 “华瑞雪，你可知错!”严厉胆寒的声音刺地大家心头一颤。 “不知。” 见华瑞雪毫无悔改之意，赵夫子不由眼睛圆瞪，心头的火气激起，压也压不住! “好!好!那我就让你知道，你有何之错!”赵夫子气急，“诬陷同学，此乃一错，说谎，此乃二错，不尊重师长，此乃三错!” 华瑞雪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她什么都没干反而被按上罪名，而诬陷她的李三仗着权势逼迫其他同学不敢说真话，而她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所说全部属实。 较之早上的羞愧，此时再被夫子罚站，她心里倒淡定许多，因为她没错! 被夫子罚站门外后，不意外，窗边的同学又将窗户关上。 许是特别气愤华瑞雪不知错不悔改的恶劣态度，赵夫子亲自将门关上。 看着禁闭的门和窗户，华瑞雪叹了口气，往竹林方向走去。 这么大热的天气，站在门外肯定中暑，还是去阴凉处乘乘凉，不能太委屈自己，更不能将别人的错误拿来惩罚自己。 竹林并不大，华瑞雪也不敢走远，毕竟是“戴罪之身”，待会赵夫子下课不见她，要是更生气了，让她以后都罚站可咋办？ 她可不想拖着老国公到赵夫子面前求情! 微风吹拂，竹叶摇曳，虽然带来的是热风，但夹杂着土地的湿热，也没那么燥热是人烦恼。 华瑞雪找了处凳子，将双腿放在椅子上，靠着粗壮的竹子闭目浅眠。 “六皇子，你慢点。”小禄子左抱右拖，大声嚷着。 “小点声，别人在上课呢!”赫连子都背手回头呵斥。 小禄子赶紧抿紧嘴巴，可心中有许多事想说，走了几步，又悄悄问道，“六皇子，你怎么不上课？早上不是来画过吗，怎么又来这？” 赫连子都眼神虚晃，继而淡笑，“下午是《史策》，我就不用学了。” 第六十九章 被罚（8） 他这样一个不用当皇帝治理国家，又不能掌握实权造福百姓的皇子学了那些东西只会找人记恨。 小禄子低头垂眉，掩饰住眼睛里的亮光。 “夫子会不会怪罪呀？”小禄子担忧地问道。 赫连子都轻笑，“不会。” 只怕他不去，夫子才会松口气! “好了，走吧，趁着今日天气好，将下午的竹景画一幅就回去，明日不用来了。” 小禄子疑惑地抬头，六皇子这几日基本天天早晨都来，怎么明日说不来了？ “午时那会，我在御花园看到一群蚂蚁搬家。”赫连子都道，“据星官所言，蚂蚁搬家，明日既有可能下雨。” 虽然雨景中的竹子另有一份美意，不过夏季雨大，实在不好作画，更不如春雨绵绵下的竹景美奂。 小禄子抓了抓脑袋，“我怎么没听星官说过。” 赫连子都叹了口气，“把你和那些小太监斗蛐蛐的时间腾出来，多看点书，书上皆有!” 看书呀？小禄子一下皱成了苦瓜脸，他最不喜欢看书了，而且他只认识几个大字。 对于那些稍微复杂的字体，完全印证了，它们认识他，而他不识它们这话! 等小禄子摆放好画架以及纸笔油墨，赫连子都已经打量好一处竹群，打算等会就作这些竹子。 等赫连子都提笔作画，小禄子福了福身，“六皇子，小的有些口渴，去找点水喝。” 赫连子都点点头，他还不知小禄子心里想的什么？ 让他在一旁看着自己写诗作画也是难为他，不过他也不要求小禄子必须站在一旁侍奉，他希望小禄子一直保持这样活泼欢愉的性子，太过沉稳安静，反倒没趣的紧! 画完两只竹干，赫连子都听得身后的竹叶唰唰作响，不禁闭眼感受这暖风带来的竹香。 提笔的手突然顿住，早知不选正前方的竹群了。 突然，他的嘴角微勾，放下毛笔，将铺在板面上的画纸一扯，揉成纸团丢进背篓里。 他又重新铺上一张，将画架转了方向，打算画背后被风吹拂的厉害的竹群。 这一看，竟看到一颗大竹子旁倚坐着一府院学生。 赫连子都眯了眯眼，将前方睡得颠头颠脑的小姑娘侧脸看了真切。 竟然是上午被罚站那女学生! 这会不好好在学堂上课，跑来竹林打瞌睡，可别又被夫子赶出来了。 说不定和他一样是逃课呢？ 想到这，赫连子都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都是逃课，又怎能教育别人好好上课？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对自己刚刚的想法也是好笑，怎么会突发奇想管起闲事来了，难道是因为这姑娘睡着了都将脊梁挺地笔直吗？ 赫连子都挽起袖子，提笔，眼睛端详着远处的华瑞雪，一笔笔勾勒起来。 身着深灰色学府的净白少女隐隐约约藏在一丛丛竹子之间，晃眼一看，只见竹林茂密，细细一盯画纸中央，又见少女身形清晰。 赫连子都不由嘴角飞扬，没想到他临时起意所做这画，竟如此美妙! 第七十章 女鬼 等小禄子跑回来，赫连子都已经收笔，仔细端详画与现景的差别。 “咦。”小禄子伸着手指头问道，“六皇子，这是什么，好似躺着一个人。” 赫连子都并没作答，只是笑笑。 小禄子打量了几眼，看着六皇子笑意盈盈的眼眸，只觉阴森可怕，这不是什么女鬼吧？ 他四周打量一番，立即往赫连子都身边靠近。 传言天黑和正午最容易撞鬼，六皇子笔下那若隐若现的人不会是女鬼吧! “好了，收了吧。”赫连子都吩咐道。 小禄子却犯难了，这画上有女鬼，不会突然蹦出来吓死他吧？ 早知该听干爹一言，随身多带点符文，不管是阴森冤魂数不尽的皇宫，还是热闹的人群聚集处，常备一点，总没坏事。 小禄子闭着眼睛，将画纸轻轻扯动，不知是怕弄坏了画纸，还是担心惊扰了画上的“女鬼”。 等卷好纸张，他才睁开一只眼，赶紧弯腰将花卷放回背篓里。 等他站直身子，小禄子大声一呼，“鬼啊！” 喊完，立马躲在赫连子都的身后，哆嗦着身子，“六皇子，有鬼啊！就是你画上的鬼，我和你都看见了，她是不是要收了我们？” 他还不想死啊，虽然是个男不男女不女身体有残疾的小太监，但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不管怎样，他都想活着! “鬼叫什么!”赫连子都一巴掌拍在小禄子头上，“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了，那是个人，还穿着府院的学服呢!” 小禄子鼓起勇气，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不敢直视华瑞雪所在，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见没有怪异之处，他才大胆地直视还在打瞌睡的华瑞雪。 小禄子气地脸鼓得圆圆的，将拂尘往腰带上一插，挽起袖子就想往华瑞雪处走去。 “你想干什么？”赫连子都连忙把小禄子拉住。 “奴婢去把那人叫醒，竟敢大白天装神弄鬼，简直是找板子挨!” 赫连子都无奈地笑道，“自己胆子小，就别怪别人装神弄鬼。” “六皇子，你都不帮奴婢说说话!” 赫连子都道，“我只是帮理不帮亲。” 小禄子火焰一熄，只得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物品已经整理好，小禄子跟在赫连子都身后，刚一转弯，小禄子就撞到了赫连子都的后背。 “六皇子怎么了？” 赫连子都往后看了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所画之人的姓氏名谁呢。 不过，只是作画而已，了解那么多干什么，赫连子都摇了摇头继续前走。 小禄子边走边朝睡着的华瑞雪努努嘴，算你运气好，不然得把你告到院长那去! 华瑞雪醒来时，太阳已经和地平线成四十五度夹角。 她伸了伸腰，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往学堂走去。 估摸着快散学了，她还是站在门外比较好，不然又被李三抓住辫子说她不尊重师长了。 散了学，赵夫子夹着书本，往华瑞雪身边冷冷走过，还不忘皱着鼻子冷哼一声。 简直是个老顽童，脸部表情真丰富。 这般想着，华瑞雪不由勾了勾嘴角。 第七十一章 好戏 这一幕刚好被散学走出来的李三看了个正着。 “瞧瞧，都这样了，还笑地出来!”李三反问道，“你的脸皮是牛皮做的吗？” 华瑞雪只是嘲讽地笑笑，仗着自己比眼前一众千金小姐长得高，目光虚晃地落于她们的头顶，晃作目中无人的模样。 “你说地是自己吗？”华瑞雪反问道，“一天给自己加那么多戏，也不嫌累得慌!” 从头到尾她都没错，又有什么可脸红的! “你说什么？”李三像只炸了毛的波斯猫，眼睛瞪得大大，怒指华瑞雪质问道。 华瑞雪只是看了一眼她，眼中流露地轻视显而易见，“我说什么，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有本事明着来，小小年纪，没想到心中这么多阴谋诡计!” “你你你。”李三颤抖着手指，转头四处看了看自己的跟班，有了晌午的教训，被李三看着的千金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们可不想被挨打，还不知道华瑞雪是怎么出手的! 华瑞雪一手排掉李三的手指，“这就是你最为大家闺秀的品格，那我倒想哪天去李府拜访拜访李大人，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一般情况下，尚未成年的孩子听到别人要去自己家长那告状时，都会害怕。 尚还年幼的李三也不例外，她立马收回手指，可经过几秒钟地回想，李三立马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干这样的事可不少，她父亲不也没说什么! “你是怕了吧？”李三笑容满面，“怕了就自己滚出府院，不然好戏才刚刚开始!” 华瑞雪目光沉沉地盯着李三，两人不甘示弱。 末了，华瑞雪忽而一笑，“那我静待好戏开场，祈求别让我失望!” 李三拽紧拳头，猛地转身，看向华瑞雪离去的背影，吼道，“华三，你别得意，我一定让你自己滚出府院!” 华瑞雪顿住脚步，本想再劝说点什么，但她觉得多说无益，反而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走过转角，绿珠小跑迎了上来，“三小姐，你没事吧?刚刚一群丫鬟缠着我，不让我来找您。” 华瑞雪摇摇头，“走吧，回家!” 绿珠面露担忧，“您，真地没事？脸色可不好呢！” 她现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哪来的脸色不好，看来被那群不知所谓的千金小姐气地有些厉害了! 这会肯定眼露凶光，脸肿如包。 华瑞雪伸手，揉了揉脸颊，舒缓了刚刚故作高冷的面部，转头对绿珠说道，“明日开始你要小心了!” 既然李三都放出话来，那她肯定有所动作。 不仅她要小心，绿珠也要当心，避免两人都被祸害。 绿珠身子往后一倚，眼睛瞪得圆圆，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三小姐，这……不然我们告诉老国公吧？” 华瑞雪拒绝道，“难道我遇上什么事都只能找祖父解决？” 现在有老国公帮她，可以后呢？她可不想变成只能依靠别人存活的人! 而且，只是简单应付几位小朋友，她应该还能解决! 华瑞雪附嘴到绿珠耳边，悄悄说着自己的打算。 第七十二章 分行 绿珠明显有些不可置信，“三小姐，不必这样吧？” 华瑞雪挑眉，“怎么不需要，难道你想你家小姐备受迫害？” 绿珠赶紧摇摇头，可让她准备那些东西来府院，怎么想都觉得像似打仗一般! “行了行了！走，回家吧。”华瑞雪催促道，“不然她们该等急了。” 等华瑞雪和绿珠到了府院门口，两辆马车还在，华业站在一旁，好似在出神。 马夫看见她的表情就丰富的多，自然局促不安更多! “三小姐，您来了？”马夫躬着身子，唤道。 华瑞雪点点头，走向华业，“大哥，你怎么站在外面等？是我出来太晚了，让你们久等了，对不起。” 华业脸一红，急忙摆手，“没久等，我也刚刚出来不久。” 现在正是散学的高峰期，他自己都刚出来不久，哪说地上久等她。 “那我们上车回家吧。”华瑞雪说着往后面的马车迈去，估摸着那三个姊妹已经在车上等着了，她还是早点上去比较好。 “三妹妹。”华业急忙出声，“瑞兰、瑞汐和瑞英先一步回去了。” 华瑞雪面露不解，“她们哪来的马车？” 三辆马车都在这，她们又是如何回去的？ “是祖母派了一辆马车来。”华业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华瑞雪先是一愣，后笑道，“这样呀，那我们也快上车回家吧。” 华业猛地抬头，“三妹妹，你……”难道不生气吗，就连他都觉得这事是那三个妹妹做得不地道。 要换以前，三妹妹已经大吵大闹，他都准备好拿着月钱请她吃一顿好的再回家呢！ “怎么了？”华瑞雪嘴角微扬，“大哥，怎么了，快回家吧，我都饿了。” 华业忽而一笑，“饿了呀，那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看着华业满脸真挚，华瑞雪觉得自己如果拒绝，肯定太狠心了。 于是，她点点头后，华业立马扬起笑脸，不似刚刚那般纠结。 “华龙华虎，你们回去给祖父说一声，我和大哥晚点回去，不用等我吃饭了。”华瑞雪吩咐道。 华龙站了出来，“三小姐，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你，你的身边必须留人守候，让华虎回去报信，你看行吗？” 华瑞雪点点头，“那华虎去吧，华龙留着。” 许是为了让华瑞雪更加高兴，华业命马夫将车拉到醉仙楼。 此酒楼有月都第一楼之称，不仅菜肴独具特色，酒酿更是香飘十里! “大哥，这酒楼好气派!”华瑞雪由绿珠扶下马车，不由感慨。 这是她穿来后，第二次出门，第一次是爹娘回来那段时间，带她和华羿去月都的集市逛了逛，还没来过这些名满众人的大酒楼。 华业点头应道，“是的，就这酒楼最大最富丽!” 华瑞雪伸头往里望望，第一层差不多有大半客人，且不说这楼有三层，上面两层估计常客都是那些非富则贵的大人物吧！ “走吧。”华业鼓足勇气说道。 这还第一次花自己的月钱来这种地方! 他细细一想，觉得心在流血，古董店里售卖的孤本在朝他挥别。 带七十三章 醉仙楼 华业在前面走着，华瑞雪紧跟其后，她见华业有上楼的想法，立马叫住，“大哥，我们就在楼下吃吧。” 华业面露犹豫，虽然他很想在楼下吃，可以节约不少银子，可华瑞雪一个闺阁小姐，在大庭广众吃饭，难免被其他人盯着。 “这不太好吧？”华业说道，“你别担心，大哥带够钱的。” 就算不够，他也可以让小厮回去取! 华瑞雪扬笑，打消华业的顾虑，“我还小，那里需要讲究那么多，而且在下面吃很热闹呀！我还是第一次在这地方吃饭，大哥就让我感受一下别样风貌吧！” 最终，华业依了华瑞雪的意思。 店小二将他们二人引到独辟的雅隔断处，两端还摆放着翠绿的盆栽。 “二位这边请。”店小二恭敬地引着，不用看二人身上的学府就能从他们举止态度中猜出他们身份不低，“这是菜谱，二位想点什么都可以从这上面看着点!” 华瑞雪翻开鎏金面的厚质书皮，里面白色的纸张上清晰地写上了各种菜名。 她看了几眼便和上了。 “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菜？” 店小二眉眼骄傲，“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可多了!菜谱上写着的基本都是。” 听着店小二这么说，华业不禁看了看菜谱的厚度，他真怕华瑞雪来句，“那就把你们的特色菜都来一份吧。” 估计他所存的月钱都不够! 华瑞雪点点头，神色无异，“大哥，你喜欢吃什么？” 华业暖暖地笑了，虽然心里还有些紧张担忧，但说出话却有些打肿脸充胖子，“你喜欢什么尽管点，不用顾忌我喜欢什么。” 要是华瑞雪真地按照华业所说地做，那她也太任性了，就算一个财大气粗的人请自己吃饭，她不管不顾地点许多菜，未免有些不礼貌。 更何况，按着这醉仙楼的装修，估计一盘菜都不便宜!就算华业月钱不少，吃下一顿来，怕是够呛! “大哥，你点吧。” 华业还想劝着，就见华瑞雪伸着脑袋过来，竖起手掌，闭着店小二悄悄道，“你点吧，这菜谱上有些字我不认识。” 她说完，还假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华业轻咳了声，淡定地翻开菜谱，慢慢思量点哪些菜，既好吃，又便宜，而且数量还不能少! 看了一会，他朝店小二吩咐道，“那就来份七巧点心、翡翠芹香虾饺、黄焖鸡、江米酿鸭子、猴头蘑扒鱼翅、福禄肉、玉真汤。” 华业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点的菜，前两个糕点甜品都是特意为华瑞雪点的，小姑娘家好像都喜欢这些东西，后面四个肉菜囊括鸡鸭鱼与猪肉，应该算得上丰盛。 “三妹，你觉得怎么样？”华业说道，“要是有其他喜欢的，你再点。” 华瑞雪立马摇头，“大哥，会不会有点多？” 全是肉中大菜，就他们两吃，肯定会浪费。 “没事。”华业将菜单交给店小二，“那就这些吧。” 醉仙楼的上菜速度很快，在他俩还未喝完一杯茶时，菜陆续地被上了上来。 第七十四章 有何不可 看菜的成色和摆盘方式，华瑞雪觉得挺不错，比之国公府里的佳肴更胜一筹，不愧是专门迎合显贵大富之人的酒楼。 她拾起筷子尝了尝，闻着挺香的菜品，到了口中却并没想象中的美味。 吃罢饭，华业的小厮招来店小二结账。 华瑞雪见小厮拿着华业给的钱袋一下递给了店小二，估摸着至少有十几两吧！ 真心贵! 出了醉仙楼，华业问道，“三妹，吃得可好？” 虽然对菜品口味略有挑剔，但怎能让华业面上无光？ “很好！谢谢大哥。”华瑞雪笑着回道。 “很好就好。”华业点点头，“那我们上车回家吧，以后再带你来吃。” 看华业说地一本正经，华瑞雪不禁暗道，就算再来，她也不想让华业请客了，她可注意到华业紧紧盯着店小二拿走荷包那个场景，那叫一个不舍! 真再来，她自己付钱就好了，虽然她月钱不如华业多，可她宝贝多呀，将那些不常用又无收藏价值的玩物拿来换当不就好了。 上了马车，华瑞雪不由撩开帘子往醉仙楼一看，此时黑幕慢慢降临，来此吃饭的人更多。 不少呼朋引伴、携家带口，为华丽大气的酒楼增添了更多人气与欢声笑语。 这样的口味都被群众如此趋之若鹜，华瑞雪不禁摇摇头感慨，真让这些古人尝到现代那些菜肴可不得疯狂？ 那可真是民以食为天! 但想到此时代不如现代发达，材料、调料、制作手法都未有大造化，她便有些释然! 或许她可以将现代做菜手法搬来用，自己也开个酒楼什么的？ 想法一冒头，她的心里也就越急切。 有何不可! 她虽不挑食可嘴刁，一尝菜品，大致就能猜出用了哪些材料、如何焖炒油炖烧，所以她借着高中毕业和大学期间的假期去了不少地方旅行，尝过不少美食，猜不出时就偷偷打量店家如何做，再不然直言请教店家，一般店家怎么会将独门秘籍告诉她，她只能暗自摸索，学不到精髓但也学到大概，有时运气好，做出来的菜品比原装更好呢！ 回到国公府，华业和华瑞雪道别，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她还在为三个姊妹不与她同行的事不开心，只好道：“三妹别不开心，我明日就让她们和你一起上学!” 华瑞雪回过神来，看向华业，她还是听到他所说的，只是好奇那三人会听他的吗？ 被华瑞雪这般盯着，华业不由脸红，他还真不知道三个姊妹会不会听他的话。 华瑞雪笑了，“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想着那七巧点心真好吃，我要让红豆学着做。” “这样呀？”华业摸了摸后脑勺，“你没不开心就好，那她们明日？” “她们走她们的，我走我的，这样我还能睡会懒觉呢！” 见华瑞雪这般说，华业连忙道，“大哥陪你上下学。” 知道华业是好意，但她并不想接受，尤其是这段特殊时期，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正常上下学，可不能让他久等，更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第七十五章 早到 第二日早晨，华瑞雪早早洗漱完毕，借着绿珠的手，从木盒里挖了点香油膏抹在双手上。 谁说夏天就不用护手了？双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护手行动无论何时都不可以放弃，假以静待，她必得一双美人手! 红豆推开窗，遥望外面的天色，虽说夏季亮的早，此时天还有些灰朦。 “三小姐，你怎么今日比第一天上学还早？”红豆好奇地问道。 华瑞雪默了片刻说道，“你家小姐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所以早点去读书!”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躲华业吧？ 虽同华业说了不用等她同行，但按照华业忠厚老实的性子，只怕会等她一起上下学。 无奈之下，她只能出此下策，走得比华业早，回的比华业早，总能打消他要同行的想法了吧。 绿珠和红豆面面相觑，各自皆有些好笑，她们还是头一次听三小姐要好好学习并且做出行动来。 不过绿珠倒是有些其他想法，许是三小姐怕椅垫再被其他人藏起来，所以才去的那么早。 走到大门口，华龙华虎已经换装等待片刻。 华瑞雪并没要马夫，而是让华龙华虎共同驾车。 绿珠，她是要带的，华龙华虎是自己要求必须去的。 她总不能一个人上学，还拖着两辆马车去吧，可让华龙华虎骑着马去府院，只怕有些高调! 她又不是皇亲国戚，目前还是不少人的眼中钉，她还是低调点好!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绿珠掀开一个大包袱，点点头道，“三小姐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华瑞雪看了一眼，点点头，说了声好，便闭目浅眠，只是微扬的嘴角泄露她心情的激动。 抵达府院，华龙华虎还想跟着进去，单被华瑞雪拦下了，“行了，你们去府院后面的安置场吧。” 听绿珠说了府院里发生的事，华龙华虎那里肯放任华瑞雪一个人进去。 尤其是听到绿珠说李家三小姐已经放话收拾自家三小姐，“小姐，我们不放心!” “怎么？”华瑞雪挑眉问道，“难道我的话都不起作用了？放心，我会没事的。” 被华瑞雪一阵催促，华龙华虎只得闷头离开。 到了学堂，华瑞雪是第一个到达的人。 过了好一会，一位驮着背打着呵欠的老翁慢悠悠地拿着一串钥匙走来开门。 恍惚看到一个人影，老翁揉了揉眼睛，“这个小娃倒是来得早!” 华瑞雪笑着点头示意。 进了学堂坐在位置上后，她说道：“把包袱里除了学服给我，你就去茶水坊休息吧。” 绿珠有些犹豫，“要不奴婢就脚步不离地跟在三小姐身边吧？” 她看三小姐准备这么充分，实在不像闹着玩，更加担忧三小姐会出什么事来! 华瑞雪摇了摇头，有绿珠跟在身边，那群淘气的小姑娘哪能那么容易成事？ 如果不让她们误以为作弄她很容易，只怕会想出更加刁钻的办法，到时她只会疲于应付。 接近上课时间，学堂里的座位基本上坐满。 李三闷气扯着书本，没想到华瑞雪来的这么早，让她都没机会藏椅垫! 第七十六章 西间（1） 对于那怨毒又愤懑的眼光，华瑞雪想要忽视都难，不过她并不在意，反而微勾着嘴角淡定地翻着字形手册。 好不容易挨到于夫子讲解完一篇浅显的诗词，才让满堂的学生去休息。 看着华瑞雪起身，李三眼睛亮了亮，她整整一堂课都没听夫子所讲，反而用来想整搞华瑞雪的办法。 经过她的不懈思索，倒还真想出了一系列方法，还都是以前百试百中的! 李三开心的咧嘴，见华瑞雪走出门槛，立马朝四周招了招手。 她的小跟班们立马集合到李三身边，弯着腰，凑成团，侧着耳朵李三的吩咐。 不少跟班都觉这办法不错，可某些，尤其是被华瑞雪糊弄过的人都有些犹豫，甚至问道，“这样的办法能行吗？” 李三岂容别人质疑自己的决定，斜挑着眉头，冷眼瞪着向问话的人：“怎么，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被问之人只得低下头去，悄声回道，“没有。” 心里却止不住想说，难道就不能不与华瑞雪争锋相对了吗？ 李三带着几人朝西间（俗称厕所）走去，路过水台，她用眼神授意两个长相粗壮的丫头提了半桶水。 西间为了满足更多学生解决生理需求，场所建地挺大，还是单间闭门。 本来还慢悠悠在西间磨蹭的几位千金看着李三带人来这的阵仗，心下便明白了几分，赶紧拉着好友的手，急忙奔出西间。 “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行了，快跑，反正不是我们倒霉就行了!” …… 见闲杂人等都已离去，李三朝自己的丫环点点头。 丫环领会，轻轻走到房门前将门合上，并守在门前，不让别人进入。 另一个丫环拎着半桶水，放置在西间中央，并蹲下身子，从底角的门板处张望，寻找哪间有鞋子的影子。 差不多找了三间，丫环在最里面的那个单间里发现了华瑞雪的绣花鞋! 丫环轻轻起身，勾着唇角，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这个单间，向李三示意就在这里面。 李三点点头后，丫环立马举起桶，垫着脚尖靠着木板壁开始倾倒水。 不愧是经常在厨房干活的，轻而易举就将桶高高举起，并顺利地倒了不少。 但她们听着安静的水流声，哪里有凄惨的尖叫声! 李三显然呆愣，其他人眼中也流露着不解。 这时，隔壁间出现了一声说话声，“什么声音，怎么西间都漏水了？” 李三怒指发出声音的单间，并狠狠瞪了举水桶的丫环一眼。 怎么回事!怎么看错了! 丫环已经来不及想清楚自己为何判断错误，她知道自己再不给华家小姐倒个满天，那么吃苦头的就要变成她自己! 她立马将水桶方向反转，从发出声音的单间倾倒，随之而来的是接连几声的尖叫，并附带着水流冲到锦布上的声音。 丫环笑着将水桶一放，小跑到李三身边以求表扬。 听着那凄厉的尖叫，李三捧腹大笑，“哈哈，华瑞雪你成落汤鸡了吧！” 她已在心中勾勒出华瑞雪凌乱不堪的模样，要是让她此番模样让六皇子看见…… 第七十七章 西间（2） 单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缓慢到李三一行人不自觉专注地盯着门一点一滴晃动，尤其是那“吱呀”一声，恍若减缓了时光的流逝。 “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华瑞雪撑着一把巨大的油伞淡定地走了出来。 “你你你……啊，怎么回事!”李三锐利地逼迫看向周围的跟随者，难道有人向华瑞雪告密，不然华瑞雪怎么早有准备! 其他小千金都被李三看的缩了缩脑袋，她们也想知道咋回事! 以前这般行事的时候可从来没失策过! 华瑞雪感慨地摇摇头，小小年纪就这么自私，以后长大还得了？ 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一有纰漏就怪罪别人，真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的作为，更不是一个头脑聪明之人应有的做法。 她大致想了想几种方法，先让绿珠做足准备，以应付自如。 没想到她猜中西间被倒水这一作弄法子，带了油伞和多余的绣花鞋。 油伞并不比现代铁架伞坚韧，仍由李三吩咐的人将全部水倒下，只怕一把油伞当场毁坏，所以她先用同款绣花鞋误导她们在那单间，等水倒的差不多时再出声，那会水已经不多，油伞还能承受住这点冲击。 华瑞雪能这般谋划，不过是算准了人在着急的情况下，一般不会跑到远处接满整桶水，再次倾倒! 好在她赌赢了，看着李三七窍冒烟的，华瑞雪只想拍拍她的肩膀，得瑟地说一句，“小妹妹，你玩地这些都是姐姐玩剩下的!” 她确实没有玩过，但她见过不少呀，就凭这份见得不少，也比李三高明太多。 不过这种招人恨得话还是不说为好，何必加深李三的怨言呢！ 看着华瑞雪慢慢踏着步子朝门口而去，李三终于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华瑞雪，你不许走!” 不走？难道留下来继续被李三一行人浇成落汤鸡？ 华瑞雪可没那么傻! 她撑着油伞转过身子朝李三看去，“不知李小姐有何贵干？” 李三指着华瑞雪骂道，“是谁给你通风报信？” 她一定要查出这个内鬼，让内鬼尝尝准备给华瑞雪倒腾的一切怪事物!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李三还不清醒，是以前太多成功的事例让李三过于得意忘形吗？ “没有人。”华瑞雪淡淡地说道。 “我才不信!”李三厉声质问，反而有些盲目自信，“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谁!” 华瑞雪冷了冷脸色，不想在和李三纠缠不清。 “如果你真要以为是谁告诉我得，那我可以告诉你。” “是谁？”李三的声音顿时凄厉。 “那就是你!”华瑞雪说道，“因为你满脸都写着我要作弄华瑞雪，让我不得不防!” 李三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可能，我脸上才没字!” 此时，华瑞雪该不该说是李三太天真？她只是举了一个夸张的比喻，李三却似乎有些相信。 “再不走，就要上课了。”华瑞雪嘴角弯弯，故作恍然大悟状，“哎，等会是赵夫子的课呢，你们可别迟到!” 第七十八章 演变（1） 上次李三就是借着华瑞雪不尊重赵夫子的罪名让她罚站，这会要是她们都晚到，可不更是不尊重夫子么？ 华瑞雪料定李三不敢再阻难她，除非李三愿意背着罚站的风险。 显然，李三更加顾惜自己，而其他小跟班更是。 华瑞雪拉开门，站在门外一旁的丫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干着衣服出来。 丫环越过华瑞雪朝自家小姐看去，只见李三瞪圆了眼睛，好似一头发怒的小牛仔! 丫环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一步，也忘记继续阻拦华瑞雪。 离上课还有几分的时间，李三终于带着她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到教室坐好。 坐定后，也不忘拿冷眼狠狠等着左手斜前方的温凉。 是华瑞雪让她在自己跟班面前丢尽了脸! 她怎么可以轻易地放过华瑞雪! 不，绝对不可能! 她一定要让华瑞雪滚出府院! 赵夫子教地是基础的算术，主要是教学生认一些数字和简单的加减法则。 尤其是针对会嫁入高门大户家做宗妇的千金，定要学好算术，才能把婆家的账目管理地仅仅有条。 然而对她这样一个学过理科的人来说，赵夫子所教太简单不过。 但华瑞雪依旧认真地听着，古人总有自己的智慧，不然指南针、造纸术、火药、印刷术是怎么来的？ 更何况，著名的杨辉三角也是由古人发现，她哪来的傲气可以大肆厥言说自己比他们强不用学习？ 不过赵夫子今日教大家数数，实在无趣，华瑞雪无聊之下拿出纸张，提起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一、二、三”……这样既不存在无视夫子讲课，她又能练练字。 因为她的毛笔字实在太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或许，当她某日像王羲之一般将整湖池水都染黑了，总能练得一手好字。 因为早晨没让李三如愿，下午李三也没想出什么办法作弄她。 夫子一声下令散学，华瑞雪抓着绿珠准备的包袱就往外走。 成为夫子之后的第一个出门。 刚走出门槛，华瑞雪就见绿珠焦急地等在屋檐外面。 看见华瑞雪出来的身影，绿珠急忙迎了上来，“三小姐，你没事吧?” 华瑞雪淡笑，摇了摇头，“没事。” 绿珠似有不信，挪动着脚步，全方位打量华瑞雪的衣服容貌。 华瑞雪俏皮地朝绿珠眨了眨眼睛，又原地转了一圈，宽大的袖口，好似两只翅膀纷飞，“你瞧，我什么事都没。” 绿珠这才点点头，放心下来，万一三小姐再出点事，她和红豆都别想活了! “不过。”华瑞雪垂下眉头，口气少许遗憾和惋惜，“你给我做的新绣花鞋弄湿了，遗留在西间没捡回来。” 绿珠提起的心听完华瑞雪的话，才重重呼了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绿珠接过华瑞雪手上的包袱，笑着说道，“如果三小姐喜欢，我再给你做就是了，那双湿了就湿了，不要也罢。” 可想而知，今天还真如三小姐所预料的那般，不然备用的绣花鞋也不会湿了。 第七十九章 演变（2） 华瑞雪点了点头，拉着绿珠的手腕就往外跑，“快走吧，别让华龙华虎等急了。” 绿珠不解，他们有什么可等急得，无论等多久，都是他们该受的，三小姐有时候还真没什么小姐架子! 绿珠跑了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三小姐，我跑不动了。” 华瑞雪躬着身子，看向气喘吁吁的绿珠，欲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包袱，“不然我来拿吧？” 绿珠忙将包袱更加往自己怀里塞，不让华瑞雪抢去。 她停下来，除了是因为真地太累，还有就是希望华瑞雪在大庭广众之下能淑女一点，本来跋扈的名声就传到了府院，再被传闻举止粗俗，以后可不好配婆家，尤其是，三小姐未来的夫君说不定就是这府院中的哪一位。 华瑞雪只得跟着绿珠慢下脚步来，等她们到了府院门口，华业的马车还停在那，车夫也等在一旁，可见华业还没出来。 华瑞雪不由欣喜，看来算是躲过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和华瑞汐三人撞上了，这可怎么办？ 难道和她们一起？ 她才不要呢! 可就这样站着干瞪眼，也不是什么事，而且按照礼貌来说，她也该打声招呼。 华瑞雪刚迈出一步，就见乘坐三人的马车帘子被华瑞汐立马放下。 马夫听着车内人的吩咐，将马鞭一甩，清脆的敲打声传来。 马蹄应声而动，咕噜噜转动的车轮，滴滴答答地从华瑞雪主仆二人面前过去。 直道马车走远，绿珠才显现出极大的不满，“三小姐，她们未免也太过分了!” 过分？华瑞雪好笑地摇摇头，这个并不算什么，她们不和她打招呼，那就意味着她也可以不打招呼。 “走吧。”华瑞雪笑着拍了拍绿珠的手臂，“回家了。” 回到国公府，华瑞雪和二老吃过晚饭，便回到自己的屋子拿出地图志集开始翻看。 看着书中着重写着的四个国家，华瑞雪不禁站在窗前，将书本抱在胸前，用手触摸着盆栽里的绿草。 不知轩辕大陆有多大？ 她有没有机会去见识见识百羽的秀丽富裕、西冥的豪迈茁壮以及祁龙的繁荣富强？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想要去，就该行动。 不过她可从没打算穷游，至少该舒舒服服地去看看天下之大。 但她可不打算只用长辈所给的钱财作为旅资，那样走不远，她也不打算那么做。 唯有自己挣钱! 华瑞雪想起华业带她去过的醉仙楼，她可以做出比醉仙楼更好吃的食物，醉仙楼愿意和她合作吗？ 她思索片刻无果，便放下书本倒在床上，忽而起身，打着莲座，做了一会瑜伽。 放空身心后，脑中越加清明。 空想无益，她只有派人去和醉仙楼的管事交谈了解情况较好。 亦或者，她可以自己开间酒楼，只是麻烦了许多。 就这样想着想着，华瑞雪陷入沉睡，忽而听到白球哼唧了几声。 她立刻翻身醒来，朝着白球的窝走去。 原来肉团子的它又长大了不少，整个窝都有些塞不下它，睡起来也不安稳。 第八十章 演变（3） 虽然身体莽大，但白球感觉灵敏。 只是因为站在它眼前的人是华瑞雪，所以并未像见着陌生人似得，蛰身暗藏一处，亦或是大声犬吠。 白球扭动了好几个姿势，皆不满意，最后放弃似得将自己往窝了一塞，也不管是否舒适，只管闭眼浅眠。 华瑞雪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抚了抚白球细腻的皮毛。 白球舒适地哼唧了声，并没像小点的时候，一被抚摸就和华瑞雪蹦跳着玩。 只听说过人越长越成熟，她可从未听过这话也适合狗。 其实白球也很无奈，主要是华瑞雪把它喂得太好，让它长了一身肥膘，小小的动作现在做起来都非常吃力。 不过对于华瑞雪温柔地抚摸，白球还是有了回应地动作，将它那并不长的尾巴，摇的飞快。 华瑞雪又是一笑，对于这种萌萌哒的生物她总是无力抵抗。 “明日让红豆找人帮你重新做个窝好不好？不过你确实该减肥了。”华瑞雪手一搭一搭的按揉着白球圆圆的脑袋，轻轻说道。 看着白球极速长膘的趋势，她并不是无动于衷，起先还觉得长得肉肉会很可爱，但后来因为这份可爱和机灵劲，备受老国公和小翁氏的喜爱，理所当然之下，白球的伙食得到大大改善，在肉球的路上越走越远。 后来，她让红豆和绿珠给白球减少食物，习惯大份膳食的白球哪习惯突然减少一半的事物，不是饿到自己偷偷去厨房吃，就是扮着可怜相，往老国公和小翁氏身前一溜达，用它那水汪汪圆鼓鼓的眼睛望着吃饭的他们，他们心都融化一片，只差没把白球给撑死。 它不长胖，谁长胖？ 一想到完全是白球自己控制不住，华瑞雪佯装严厉地说道，“这次可不许再偷吃了!” 而且，她也得和祖父祖母说好，不然减肥计划哪能成功。 天未大亮，她比平时更早起床，经由红豆绿珠伺候洗漱完毕，华瑞雪才往饭堂走去。 早食已被下人摆放在餐桌上，小翁氏和老国公坐在椅子上各自做着各自的事物。 没想到华瑞雪起地比昨天还早，小翁氏抬头见了，立马放下手中的插花，招手唤道：“阿福，怎么这么早？” 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丫环，将温在灶上的羊奶端了上来。 南越已经入秋，温度已有下降，华瑞雪坐在餐桌前还能见着糕点上腾腾冒出的热气，可见是放上不久，计算好时辰，等她来时刚好可吃。 老国公也放下鸟笼朝她看来，华瑞雪扬起笑脸，“突然醒了睡不着，就起来了。” 小翁氏接过丫环端上的小碗，递到华瑞雪眼前，“又不是上了年纪的人，你一个小娃哪来那么警醒，好了，来把羊奶喝了。” 上了年纪的人确实睡得不怎么好，就像老国公和小翁氏，虽然找过大夫看过，但也不怎么见好。 只是后来更加放宽心后，才有了好转。 许是华瑞雪此时容貌不及国公府其他小姐，所以小翁氏特别注重保养华瑞雪的皮肤和身材。 第八十一章 演变（4） 人总要有点长处才能得到更多优待! 小翁氏满意地看着华瑞雪将满满一碗羊奶喝完，见华瑞雪皮肤越来越亮，她心头甚喜，至于胸部嘛，现在还看不出有太大明显变化，不过来了初潮之后，肯定发育极好! 华瑞雪喝完，老国公和小翁氏相继夹着糕点往她的碟子里放，异口同声道，“多吃点。” “看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读书太累？老国公担忧地问道。 华瑞雪立马摆头，“不是，肯定是秋燥太热了食欲不振。” 她可不打算告诉他们她在理性节食，无论怎么说，估计这两位老人都认为她节食有害身体。 饭后，下人正在收拾餐具，华瑞雪接过绿珠递来的锦帕擦了嘴角，才开口道，“祖父、祖母，孙女有点事跟你们商量。” 小翁氏笑着问道，“什么事呀？” 两位老人双双朝华瑞雪看去。 “祖父、祖母，你们以后少给白球喂点食物，它现在胖得都走不动了呢。” 老国公来了兴趣，要知道他那会可是反对养狗的，但后来也对那时而蠢萌，时而精明的白球心生欢喜，不禁想拿食物逗哄，以缓解留守老人的寂寞。 “胖点好，胖点好看!”老国公说道，“怎么会走不动呢，肯定是它不喜欢动。” 华瑞雪嘴角抽搐，老国公这简直是把白球当做一个孙儿在养，就像说她不胖，甚至觉得她胖更美一样。 “祖父，太胖了不好，白球现在晚上睡着都哼哼唧唧不舒服，而且身体过于肥胖会引发多重疾病。”华瑞雪解释道。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医人都没有超前的技术，她又怎敢妄想还能有擅长医狗的兽医。 小翁氏听完华瑞雪这么说，脸色肃然，她也挺喜欢那小小生物，不，现在应该说是大块头了。 虽不信事情会有华瑞雪说得那么严重，但一想到白球哼哼唧唧睡不着会影响她孙女的睡眠，便马上答应下来，“以后我们少喂就是。” “白球可影响到你休息，不然放到下人房里，让她们帮忙照理吧？”小翁氏继而说道。 老国公也附和道，“那么大块头放在屋里难免受影响，将它搬离出来吧。” 华瑞雪摇了摇头，“我习惯白球的存在，真让它搬走，我会不习惯的。” 见华瑞雪这般说，两位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出了国公府大门，华瑞雪又反身叮嘱红豆，“我可把白球减肥的大任交给你了，你可得紧盯它，让它别偷吃，一定少吃，一天一天慢慢减少分量，让它察觉不到。” 红豆狠狠点头，“三小姐放心，我一定把白球看严。” 华瑞雪这才放心上了马车。 到了府院学堂，由于走前和老国公、小翁氏交谈的缘故，华瑞雪比昨日晚了不少。 此时学堂已经有了三两学生坐定，她谨慎地看查了四周，这才淡定地走了进去。 见椅垫还在位置上，华瑞雪莞尔，但她并没立即坐下去，而是朝堂里那几位学生望去。 不知为何，那几位同窗要么偏头避开她的视线，要么索性低头视而不见。 第八十二章 演变（5） 华瑞雪不禁深思，难道又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幺蛾子？ 她慢慢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刚刚那几个低头的同窗慢慢抬起头来，甚至伸长脖子朝她那位置处看去，而偏头的那些人则是眼中浮现一抹贼笑，好似阴谋就要得逞似得！ 华瑞雪像往常一样随意摊坐在椅垫上，扯过宽大的学服裙摆，轻易将整个椅垫遮盖完全。 与此同时，周遭伴随着一声低呼。 没有想象中疼地尖叫的声音传来，那些眼中贼笑的人霎时瞪大了眼睛，各个站起身，探长脖子朝华瑞雪看去，就差眼睛没黏在华瑞雪身上去。 李三刚一入教室，定是先朝华瑞雪看去，见她脸色无恙，这才冷下脸朝几个小跟班使了使眼色。 小跟班们皆是无奈，只得摇摇头，她们明明就······· 华瑞雪怎能安然无恙呢！ 随着上课的敲铃声响起，李三不得不安分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经由刚刚的交谈，她大致知道小跟班已经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了，至于华瑞雪为何没有遭殃，还真是让她又气愤又疑惑！ 整个上课时间都被李三狠瞪，华瑞雪也有些恼怒，难不成她没有遭罪，这也是她的错？什么道理。 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以后可得了？ 华瑞雪不禁感叹，她们远比自己想象的更狠，看来今日得严加提防了。 说不定，哪哪又给她设了一个陷阱。 下了课，华瑞雪依旧向西间走去。 按照李三好强的性子，一般情况下，刚使过不久的方法，尤其是没成功的方法，绝不会紧接着使用，所以华瑞雪倒放下一半的心。 但也不能完全放心，谁知道李三会不会抽什么风，又故技重施呢！ 华瑞雪解决完生理问题出了西间都未发现特别的事件，看来李三不打算在西间搞怪，那她得小心进学堂的时候了。 自华瑞雪走后，李三赶紧走到华瑞雪的位置上，自行盯了盯椅垫，继而将它拾起拿在手上端详，并没有看到她让人扎在椅垫上的短针。 她重重将椅垫往地下一摔，怒目看向几个被吩咐干这事的小跟班，“我让你们干的事呢！” 两个小跟班哆嗦地站在李三面前，苍白地解释道，“我们干了的!” “那针呢！”李三质问道。 两个小跟班面面相觑，“我们也不知道。” 既然扎了针，华瑞雪又没被扎伤，那针去哪了？ 李三百思不得其解，神思混乱间，一屁股往自己摔得椅垫上坐下。 “啊！”立马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 学堂里叽叽喳喳的谈话声都去暂停了，大家皆朝李三看去。 只见李三一手摸着屁股，一手撑着腰，“你们是死的吗，还不快来扶我一把!” 两个小跟班这才上前，将李三拉起来。 大家这时才看见她的臀部扎了两根细针，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华瑞雪，我跟你没完!”看着弯曲的细针，李三将自己被扎的过错怪到华瑞雪头上。 完全没有想过，她会得到这样的惩罚，全是咎由自取! 第八十三章 演变（6） 府院配备完善，自然有常驻其中的大夫，更何况府院有皇家书院之称，大多大夫都是从太医院出来的。 没过一会，一位老大夫带着小医童赶了过来。 “麻烦让一让，大夫来了。”小医童挎着医箱给老大夫疼道，“麻烦让一让。” 许是李三声音太大，将外面嬉戏的同窗都引了过来，将李三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老大夫上了年纪，眼神本就不好，再加上一群孩子们将阳光一挡，更看不见伤患在哪，只见李三苦拉着脸，撅着嘴巴掉着泪。 “伤哪了？”老大夫摸着长胡子问道。 这个位置可不好回答，既隐私，又莫名带了一些笑点。 老大夫问完，旁的学生堆里传来几声低声嘲笑。 李三一听到，捂着屁股怒瞪着发出声响处，龇牙咧嘴道：“我看你们谁敢笑!” 老大夫顿时蹙紧，平生他最不喜那些在府院狐假虎威的官家小姐少爷，明明是个读圣贤书的地界，偏偏弄得像一个小朝廷! “我不要你看!”李三白着一张脸坚持道。 老大夫摸了摸长长的呼胡须，仔细看了一眼李三，立马转身走人。 李三受伤后，她所带的丫环早就来到身边，此时见大夫要走，立马拦在老大夫面前。 “大夫，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老大夫真想说句死不了，可碍于李三的家庭背景以及君子之仪，顿了顿口，才说道：“贵府小姐受伤之处，熟老朽不能医治。” 丫环急了，大夫不肯医治的话，她们回了李府还不得被活活打死，竟敢让李三受伤，只怕会死地更惨! “你是大夫，你凭什么不医治，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丫环急忙喊道，“我家小姐可是……” 老大夫没给丫环说完的机会，举起满是皱纹的右手，打断丫环的话。 “不是老朽不医治，只是贵府小姐所受伤处，老朽不方便看，麻烦你们搀扶李三小姐到门口，我让下人将小姐抬至府医院，由那里的女药者治疗。” 虽然话说地一本正经毫无暖意，可好歹老大夫说地仔细具体，丫环也挑不出错，只得听老大夫所言，将李三搀扶到门口。 原本气焰高涨的李三，此刻就像虚弱的小猫，不是高呼喊疼，就是催着丫环去看人轿椅的下人怎么还没来。 华瑞雪从西间回来，心底还有些诧异李三并没耍什么手段害她。 刚从竹林走过，正打算进学堂，这一抬头，只见李三被两名丫环搀扶。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那杀猪般的叫声可不是所有人皆能有那种气势，不是李三，又能是谁？ 就在华瑞雪呆愣之间，抬人轿椅的下人这才急匆匆赶来。 两丫环一人一手将李三扶上轿椅，但李三屁股受伤不能坐，只得趴着。 看着人轿椅匆匆往自己身边离开，华瑞雪刚刚还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消散，因为她没错过李三离开时狠瞪她的眼神。 要不是李三疼的脸色发白，早已没有精气神，估计看到她就破口大骂了吧。 她对犯错不知错的人可没什么好同情心! 第八十四章 演变（7） 中午，她在床上缠绵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起了床。 “三小姐还困的话，不如再睡会吧。”绿珠拎着外衫站在床沿前提议道。 华瑞雪打了个呵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说道，“再睡会，估计府院都上课了。” 绿珠低下头，继续说道：“不然就请假吧，少上一下午课也没什么。” 她并不是不愿三小姐好好学习，而是听说了早间发生的事。 李三小姐给三小姐设下的圈套让她自己吃了亏，三小姐若是下午去了，还不得被李三小姐报复？ 华瑞雪摇摇头，她岂能不知道绿珠想地是什么，只是一味地躲避是解决的办法吗？ 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显得她怕了李三，只怕李三以后会更加猖狂。 有一种人就是欺软怕硬，她不知道李三是不是，但这是很多人的通病，而她一旦示弱，李三估计会紧紧追着踩她，欺负她！ “勇士，就要直面惨淡的人生！”华瑞雪笑着说道。 绿珠笑言，“哪有女子是勇士的，四爷才是真勇士。” 华瑞雪并不解释，刚刚说那句话不过是一句名言罢了。不过绿珠没说错，她爹确实是真英雄、真勇士！ 抵达府院，时辰尚晚，大门外马车三三两两。 有的学生担心迟到，已经撩起衣摆开始跑了起来。 更有甚者，仗着年纪小，扑到下人背上，让她们背着跑，嘴上还不停地吼道：“跑快点、跑快点！” 还真把人当马了！ 华瑞雪不是圣母，自己都快迟到的情况下，没资格解救这些被奴役的丫环。 就算她解救了这个，以后遇上这种情况也解救吗？她解救地过来吗？ 再说了，这些丫环也没受到性命之忧，她还是少管点闲事，任个人命运各自发展吧。 “你快点啊，跑地还不如华三走地快呢！” 落于后两步的华瑞雪不禁看向说话的郑家小姐，她走地快也有问题？ 真是无辜走路也能莫名躺枪！ 本来对她这种欺辱人的做法就有些意见，这会指明她了，华瑞雪忍不住刺了句：“如果你能瘦点，估计她能跑地快些。” 现在的郑家小姐就像以前她落水前的模样，整整一个小胖墩，让一个身形瘦弱的小丫环背着确实还是有些难度。 郑家小姐急了，胖嘟嘟地身子朝华瑞雪倒去，试图用手势加强自己的气势，可小丫环没注意到郑家小姐这一举动，两人险些摔倒。 郑家小姐这才安分了些，紧紧趴在小丫环的背上，撅着嘴说道：“你以为你很瘦吗，还不是个小胖子！” 说完，还狠狠鄙视了华瑞雪一眼。 华瑞雪嘴角抽了抽，她是不瘦，可比起郑家小姐来，还是不胖吧。再说了，她又不是想表现自己瘦才说这种话，她只是想让郑家小姐明白丫环太慢不是丫环的原因，而是郑家小姐的原因。 快到学堂门口，小丫环明显气喘吁吁，速度慢了下来，郑家小姐和华瑞雪同排行进。 郑家小姐吵着：“快，把我放下来。” 双脚一触地，郑家小姐赶紧往学堂门口跑，还推了华瑞雪一把，不让她比自己先进。 第八十五章 演变（8） 华瑞雪完全没想到郑家小姐会来这手，她被推地后退几步。 郑家小姐得意洋洋地高扬着下巴，“走得快又如何，我还不是比你先进!” 就这瞬间，华瑞雪从门板与门框的缝隙之间看到了李三的身影。 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来学府上课了？ 华瑞雪可不认为李三是多么爱学之人。 就在她疑惑抬头间，她却看到门上放着一桶水! 原来如此。 “别进。”华瑞雪大声喊道。 只是郑家小姐不听，反而转头嘲笑，“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让你先？没门!” 华瑞雪着急解释，“不是……是……” 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说话，可没能比郑家小姐更快。 只听见接连不断锐利的尖叫，“啊啊啊……” 郑家小姐浑身都布满了墨汁，原本深灰色的学府，此刻漆黑一片。 华瑞雪大力推开门，朝李三冷冷看去，“你未免太过分了!” 偏躺在软椅上的李三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华瑞雪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呆在原地哭泣的郑家小姐。 虽然郑家小姐某些做法让人讨厌，但此时她是被误伤到的，未免有些无辜。 而李三显然不打算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这事只怕郑家小姐吃定这个闷亏了。 “郑玲玲，你没事吧？”华瑞雪掏出手帕，帮着丫环擦拭郑家小姐的身子。 郑玲玲用乌黑的双手狠狠推开华瑞雪，“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会被泼墨吗？” 华瑞雪举着的手帕顿时有些尴尬。 “华三，我看你是故意整我的，我一定不放过你!”郑玲玲哭拉着嗓子嚎道，生怕声音不够洪亮。 华瑞雪收回手，目光冷然地看着丫环将郑家小姐背着原路返回。 这事是李三打算害她，但她从没想过害郑玲玲，现在她被错怪，还被郑家小姐恐吓。 这又算什么？ 郑玲玲怎么不想，她若是遵循礼貌，不与华瑞雪抢先，她就不会遭殃了! “小姐，没事吧？”绿珠安顿好好华龙华虎立马赶了上来，将华瑞雪上下一打量，见她身上只被粘上几滴墨汁，便松了口气。 华瑞雪摇摇头，“没事，你去茶水间吧，夫子快来了，我进去上课。” 绿珠拉着华瑞雪的袖子不放，“都这样了，三小姐你还上课，指不定还有什么等着你呢!” 说到后面，绿珠的声音越来越低。 华瑞雪推开绿珠的手，附耳轻声说道，“她们就是想把我赶出府院，我怎能让她们如意？” “小姐……”绿珠担心地看着华瑞雪走进学堂。 华瑞雪背对着身子朝绿珠摆摆手，让她离去。 趁着夫子没来之际，李三扶在椅把手上，嘲笑地说道，“华三，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好运气。” 华瑞雪挺直身子，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册，不理会李三的话语。 “但是，现在的结果貌似比你遭殃更有趣，你说郑玲玲也把你视为眼中钉，你在府院的日子是不是会更难过？哈哈……”李三越想越得意，恍惚间，屁股墩挨着椅面疼叫出声，“哎呦!” 第八十六章 演变（9） 对于李三的冷嘲热讽，华瑞雪懒得理会；对于李三疼地哀呼，也是她咎由自取。 华瑞雪不是圣母，对于狠心害她的人没有心情同情，也同情不了。 她有时在想，事情演变成现在这种境地，是否她也有错？ 是她低估了这些千金小姐的心思，一味的忍让使她们得寸进尺？ 于夫子来了后，见了门外墨汁遍地，并没说什么，只是叫来舍工打扫，便尽心尽力上着自己的课来。 等到最后一堂课快要上课时，郑玲玲在丫环的服侍下进了学堂坐好。 虽然郑玲玲说怪罪她，但华瑞雪依旧本着好心，上前询问，“你没事吧?” 郑玲玲眉头一挑，冷眼地瞪向华瑞雪，“你希望我不好，我当然不会让你如意!” 说得像华瑞雪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 华瑞雪不禁想问，她是郑玲玲的杀父仇人还是同她有夺妻之恨？ 哦，没有夺妻之恨但有抢男人的嫌疑，难道郑玲玲也心属六皇子？ 她上下将郑玲玲仔细打量，心底诧异郑玲玲这么小，能懂男女之爱么？ 散学，于夫子先一步离开教室，走到门口处还特意朝李三和华瑞雪看了一眼。 华瑞雪心里咯噔一声，暗自猜测夫子不会这会算账吧？ 果然，于夫子向李三招招手，“李三小姐，麻烦你和我去一趟，华三小姐请在这里等待片刻，过会我有话对你说。” 于夫子虽口气平淡，但微怒的脸色却暴露他心底的火气。 李三眼眸闪闪，借着两名丫环的支撑，慢慢随着于老夫子的脚步慢移。 等关上门后，于老夫子委婉地劝说李三不要和华瑞雪斗气，小小年纪还是搞好学业比较好。 李三只是满不在意地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让于老夫子拿她也没办法，难道像华瑞雪一样罚站？ 别说李三现在是病人不合适，就算李三身体康健，只要他没抓到李三明显的把柄，他都不敢怪罪李三。 谁让她家族势力强大呢！ 交谈完毕，李三和两名丫环想携着朝学堂走去。 绿珠站在华瑞雪面前，“三小姐，不然我们回家吧？” 天都快黑了，也不见于夫子召见她家小姐，不会是于老夫子给忘了吧？ 华瑞雪摇摇头，“没事，我们再等等。” 绿珠有些无奈，只得随着华瑞雪一起等待。 终于在太阳西斜，像一只圆润的鸭蛋黄挂咋西边时，李三终于回来了。 因为双方正处于交恶之中，华瑞雪也就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华瑞雪站起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被李三的两个丫环拦下。 因为李三受伤的缘故，现在跟随她的两名丫环比她平时所带的丫环身材健壮得多。 就华瑞雪目前的功夫底子，偶尔取个巧还行，真要和谁对打起来，吃亏的定是华瑞雪自己。 “怎么，想光明正大的来一场？”华瑞雪明亮清澈的眼睛直视李三。 “华瑞雪，你终于暴露本性了吧！”李三嘴角嘲讽，“一直装什么闺阁千金，小跋扈就是小跋扈，别让人恶心!” 第八十七章 藏书阁（1） 华瑞雪不禁想笑，她走上前，俯视着李三说道，“难道我随便说一句打架，你就可以将跋扈一词安在我身上？什么道理!” 李三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华瑞雪，不由后退两步，但口气依旧不屑，“一天只知打打杀杀，不说你跋扈说你什么？你少在那否认了，别以为你装出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就可以引得六皇子侧目!” 华瑞雪显然一愣，又是六皇子! 这六皇子到底被多少人爱慕？ 李三则将华瑞雪呆滞的神情当做心虚，她围着华瑞雪转了一圈，无不鄙夷地说道，“就你这样也想当皇子妃？啧啧，你才艺能有沐二一半？你的长相能有三分之一？” 沐二？ 华瑞雪拧了拧眉，暗自揣测李三口中的沐二，可是她进府院第一天，拦下她的人之一？ 她记得那几位小姐中有一位姓沐，那位千金小姐确实长得肤白貌美，挺直小巧的鼻梁宛若玉琢、那盈盈一水间的凤眼遮不住风华。 现在都是美人模子，以后肯定出落地更加引人侧目。 或许是她想错了，这些一直和她作对的人，不仅是六皇子的爱慕者，更是沐二的真爱粉! 沐二…… 华瑞雪嘴里轻念着这名字，姓沐呀，可是她娘曾说过的老太师的子孙后代？ 李三凄厉的喊声将华瑞雪拉回现实，“华三!” 华瑞雪一颤，疑惑的视线看向李三，“没看出来你小小的身体里还有这么惊人的力量!” “你你……你，我和你说话，你走什么神!” “你说了什么？”华瑞雪问道，她想事情的时候可没听见李三开过口! 李三自然没说什么，不过是看华瑞雪眼神无神，便猜测她走神了，她最讨厌别人不听她说话了! 就像她家里那些奴仆，只要她大姐一开口，所有人都会看向她大姐，无视她的存在! 她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李三突然露出一丝冷笑，“于夫子让你去藏书阁找他。” “藏书阁？”华瑞雪面露疑惑，“于夫子怎么会让我去藏书阁？” 找她，也该是让她去夫子独立的阁院吧。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你不爱看书，夫子才约在那。”李三扭扭腰，“这样站着真累，我先回家了，你爱去不去，反正我已经通传了!” 绿珠见李三走远，才开口询问：“三小姐，那我们去藏书阁吗？” 华瑞雪垂眉思索了番，答道：“不去，我们回家。” “可是……” 绿珠有些担忧，本来三小姐就给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这要是不去藏书阁，让夫子白等一通，夫子以后不得更加讨厌三小姐？ “三小姐……”绿珠尾随华瑞雪走到学堂前的桃树下，犹豫再次开口，“三小姐，不如奴婢帮你去藏书阁应夫子一面，就说你身子偶感风寒，先一步回家了？” 华瑞雪也有些犹豫，毕竟夫子约在藏书阁一事，她只是感觉李三在骗她，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 万一于夫子真在那等她，那她真是背上不尊师重道的罪名了。 “三小姐……”绿珠转身跑着说道，“您在这稍等片刻，奴婢马上回来。” 第八十八章 藏书阁（2） “嘿……”华瑞雪想把绿珠召唤回来已经来不及。 她一个人站在稀疏的枝丫下，静静等候着绿珠的归来。 晚风轻拂，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偶有一人脚步声便凸显地极为响亮。 华瑞雪独自站了一会，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但哪里怪异，她又说不上来。 她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位老舍工拿着扫把打扫院子。 华瑞雪上前问好，“老婆婆，府院什么时候关门呀？” 老舍工佝偻着身子站起来，浑浊的老眼看不真切，只能对着模糊的人影说道，“戌初（19：00）就关门了，小姐是哪家的，怎么还没回去，难道是住学舍里的？” 没等华瑞雪回答，老舍工舞了两扫把继续说道，“就算是住学舍的也早点回学舍，学舍也是戌初关门。” 华瑞雪抿紧嘴巴，抬头看天，现乃秋季，天黑的尚早，差不多戌初时刻就黑了起来。 现在夕阳渐落，天的黑幕越来越低沉，无不昭示着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们是酉初（17：00）散学，经历于夫子找李三谈话和她同李三争辩差不多过去有一个多时辰，她又在这里等了一会，距离关门时间已经不多。 “哎，你怎么还不走，等府院和学舍关了门，可就不好进出了!” 华瑞雪低声说道，“于夫子让我去藏书阁找他，我的丫环代我去了，我在这等她。” 老舍工上了年纪，对华瑞雪所说听不太清，吼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于夫子？他不是早走了吗？” “什么？”华瑞雪瞬间睁大了眼睛，“怎么会，于夫子说留我谈话的呢，怎么会走呢！” 老舍工见华瑞雪不信，将扫把竖着一立，“你不信我老婆子，你总该知道于夫子是个妻管严吧。” 说到妻管严三字，老舍工左看右看见无人，这才凑到华瑞雪跟前低声说到，“他那个妻子可给他规定了酉正（18：00）必须回家，没回家的话，他妻子就拿着家伙上门找人了!” “你的意思是于夫子早走了？”华瑞雪心思急转，哪里顾得上和老婆婆说于夫子的八卦。 “可不是，现在都酉正一刻了，你也早早离开吧。”说完，老舍工又躬着身子打扫起来。 华瑞雪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好! 李三估计在藏书阁安排了“陷阱”等着她呢！ 那绿珠…… “老婆婆，谢谢你!”华瑞雪边跑边的说道。 老舍工将扫把一停，朝着华瑞雪离去的背影叹道，“哎呦，这个地方能有礼貌的人可不多了。” “不过，那倒霉孩子是不是缺心眼，都说了让她早早离开，她偏偏还往藏书阁跑去。”老舍工幽幽说道。 耳畔风声起伏，华瑞雪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但没跑多远，她就有些气喘吁吁。 她平日练得是室内瑜伽，可没将跑步练起来，现在突然一跑，只觉得浑身都快累瘫了。 可华瑞雪不敢懈怠，她不知李三安排了什么等着她，若是害着绿珠，她良心难安! 第八十九章 藏书阁（3） 等华瑞雪到达藏书阁时，书阁的大门已经关上半扇。 行云流水的三字草书气势恢宏地定于门匾之上，将宏大广博的书阁显得更加渊博非凡。 书阁里灯光灰暗，阁外更是人影难见。 “绿珠。”华瑞雪双手捂成一个喇叭形状，朝着四周喊道，“绿珠，你在哪里？” 然而，除了几声鸦雀扑腾飞过，再无其他声响。 老人常说，一鸦晴，二鸦雨，三鸦四鸦涨大水。 刚好三声鸦叫，看来要下大雨了，她们得在下雨之前回去才行。 “绿珠……”华瑞雪又喊了几声，可依旧没人回应她。 昏暗的门口引领着不断向前，华瑞雪迈过门槛朝里走去。 “绿珠，你在里面吗？”华瑞雪扶着门框不敢再继续向前，这座昏暗的楼宇让她有些畏惧。 尤其是她所喊出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回声过了几秒传回耳边那种空灵让她内心微颤。 她是怕黑的，尤其是在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她更加胆小! “绿珠……”华瑞雪等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她觉得绿珠应该在里面。 “有人吗？”华瑞雪走到一盏灯处，取了烛台往深处走去。 可等她走进藏书阁的中庭时，原本半掩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华瑞雪先是被吓得一跳，继而护着烛台往门边跑去。 “开门，快开门!”华瑞雪一拳又一圈重重地拍打门板。 厚实的黄花梨雕纹鱼门不过只发出几声空响罢了，反倒是华瑞雪的手掌被砸红了。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哄笑。 “李三？”华瑞雪认真地辨识门外的笑声。 门厚实，质量好，更隔音。 在他们低声细语忍着轻笑的情况下，华瑞雪还是听出这几日来常听到的声音，“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是谁？李三，放我出去，你把绿珠弄哪去了？” “哎呀，被你发现了呀。”李三语调不屑，仗着自己的身份无所顾忌，“这可不好玩了。” “怎么不好玩？”黄六轻笑着问道，“我倒觉得很好玩呀!最喜欢那种明明知道是我们干的，可偏偏拿我们无可奈何的感觉!” 华瑞雪轻蹙眉头，仔细回想在哪听过这声音。 “你们是谁，赶紧放我出去，难道你们不怕被赶出府院吗？”华瑞雪拍了门板两下，“李三，绿珠被你弄去哪了？” 刚刚轻笑的人又说道，“你以为我们还会像上次一样被你蒙混过关吗？说什么告到皇上那去，你以为你是谁呀！别以为你是华擎苍的女儿，我们就怕了，我们的身份也不是你能小觑的!” 华瑞雪试图扒开门，但大门紧闭，不能撼动半分，她只能从小小的缝口往外看去。 只见浅灰学服的圆脸姑娘与李三站在一群下人之中，她脑中闪过一个情景，怪道这声音听着耳熟，不就是她进府院第一天被拦的第二次那对千金嘛！ 不过这次并没看见颇有声望的沐二小姐。 “那我倒好奇你什么身份了？”华瑞雪沉吟着口气，使着激将法让黄六说出自己的身份。 黄六得意洋洋地一笑，正要开口，却被李三一扯。 第九十章 藏书阁（4） 李三朝着黄六摇摇头，低声道，“我们还是别说吧。” 黄六甩开李三的手掌，不屑地说道，“你怕什么，我们的身份难道还羞于见人？再说了，就说我们不说，难道华瑞雪以后查不到？” 李三默了片刻终究不再言语，既然已经做下这事，她也不怕华瑞雪派人去查。 “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黄六仰着头，眼高于顶，语气颇为高傲地对着门内说道，“我乃是礼部尚书黄阁老的六孙女，我爹可是嫡长子，比不得某些人的爹是平妻所生的小儿子!” 说到这里，黄六忍不住哈哈大笑，“说是平妻，谁不知道你亲祖母在国公府低头做小!” 说她也就算了，黄六竟然说到小翁氏，华瑞雪本想忍住的脾气，毫无余地爆发出来，“哦？没想到黄六小姐倒把我家后宅的事了解的如此清楚，难不成你想加入其中？” 她不会骂人，但她会骂人不带脏! 既然黄六拎出后宅之事，那她自然用后宅之事堵回去，她倒要看看谁能稳得住! “你……你。”黄六指着禁闭地大门，“你胡说，谁要嫁进你们家!” “难道不是吗？”华瑞雪忍住轻笑，她就知道会这效果。 南越民风虽然开化，但不代表女子可以恣意妄为，尤其在大家族里，作为宗妇可不能是说三道四的长舌妇。 “就你们快要没落的国公府？呵呵。”黄六神情一变，透彻的眼眸里藏不住深深的鄙夷，“别以为你爹当了个将军就深得帝心，若论亲疏远近，李三可比你更接近皇权好吗！” 一直等在一旁的李三终于再次出声，“黄静雨，没什么可说的!” 无非是又把她那嫁给太子做正妃的大姐提出来说说，她什么时候才能不活在大姐的荣耀下。 听得李三呼叫自己的大名，黄六知道李三真地生气了，想着家里让自己与李三搞好关系，黄六终究忍住。 心里却忍不住嘲讽，因为姐姐得到了荣耀，却反感被人一直提及，无非是妒忌自己的大姐罢了。 真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她们不说，华瑞雪也懒得听，“放我出去，绿珠在哪？” 在下人的搀扶下，李三往门前走了几步，一直抵达门板，她才停下，“华瑞雪，你以为我们会放你出来吗，我被扎地这么疼，只好把你关在这旷大又黑漆的屋子报仇了！” “绿珠呢，你们把绿珠怎么了？” 又一道声音响起，从偏门出来的郑玲玲说道，“你说的是你那个丫环呀，哦，被我骗进藏书阁了，你慢慢找吧。” 藏书阁占地相近有一亩大，统共三层楼高。 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寻找，也够华瑞雪找得了，更别说绿珠可能被她们三特意藏在某处。 华瑞雪被气得只想发火，可又无处可发，自己一旦在里面大吵大闹，反而会正中她们下怀。 现在的她就如笼中的困兽，不，或许在她们眼里，自己连困兽都不如，而像一只可以被无情碾压的螳螂。 “就算你们家世强硬，可这是皇家书院，难道你们就不怕被惩罚赶出府院吗!” 第九十一章 用智（1） 华瑞雪试图在气势上唬住门外的二人，但好像并没得到满意的结果。 只听得门外一阵哄笑，继而才听到黄六的声音响起，“华瑞雪，我该说你蠢呢还是蠢呢，你就算告到天王老子那里，你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吗？还是觉得我们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的错误？” 见华瑞雪不说话，黄六心中一喜，果然如沐倾国所说，华瑞雪不过是只纸老虎，仗着她爹华擎苍正得帝心的势，狐假虎威罢了! 看看，华瑞雪果然威胁不到她们了。 “我们先走了哈，你慢慢呆着。”郑玲玲得意地朝屋内的华瑞雪招手，一举一动无不昭示自己此刻的开心。 李三由丫环扶着走到郑玲玲身边，“怎样，我传信让你来看这场好戏还得心意吧。” 郑玲玲开心地拍手，激动之余还搂着李三的胳膊，“好玩好玩，下次还有这种事一定要叫上我!” 黄静雨抬袖掩着红唇，看向郑玲玲的眼睛讥诮之色甚浓。 郑玲玲还真是蠢，她还真以为李三拉着她来看好戏和为她报被泼墨之仇吗？ 呵呵，不过是怕事发，多拉她一个顶责罢了! 黄静雨心里笑得，殊不知有句话叫，五十步笑百步! 只是她以后才能慢慢懂得了。 三人相携走后，藏书阁外渐渐安静下来。 华瑞雪试图拍门和呼救声引来旁人的救援，可喊了一刻钟之久，口水都快喊没了，都没听得一个人声响动。 天色渐晚，外面秋风刮得树叶哗啦啦作响，阵阵风透过三楼的小窗吹下一楼，只着学服的华瑞雪竟敢到一丝丝凉意。 昏暗的烛火随着风儿摇曳，渐渐微弱的趋势让她担忧就此熄灭。 黑暗来袭，华瑞雪的心跳在这安静空旷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不敢上前，只敢屈身在这还算光良的地方。 可一想到绿珠还在这大书阁里的某处，华瑞雪继续呆着不动就有些良心上过不去。 她取了一盏灯油还算充足的油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一处书架一处书架的慢慢寻找，唯恐遗漏了某处。 可她将藏书阁的两层都找了个遍，油灯的油汁都耗了不少，依旧没寻得绿珠的身影。 华瑞雪抬头看向三楼，暗自猜测绿珠是否被她们藏在了三楼。 藏书阁外形若一盏铜钟，底部宽大，上不略微窄小，第三层楼一般放的是精贵，甚少用到的书册。 学生取用的少，于是第三层楼的人气不如一二层，就连摆置的油灯也少的可怜。 站在第二层楼往上看的华瑞雪只觉上面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旦上去，就难以避免被吞噬。 可她又不能不去，只剩下第三层了，很明显绿珠就在三层。 华瑞雪咽了咽口水，一遍遍给自己打气，终于迈开步子，朝上走去。 明明不信鬼神的她，因为穿越的缘故，暗揣什么事都有可能性。 于是她低着头，不敢看向那些黑漆之处，心里又安慰自己，她又没干什么坏事，就算遇上鬼怪，鬼怪大人也会放过她。 当然，这些皆是她心中为了鼓励自己所产生的幻想。 第九十二章 用智（2） 好歹她也是经历过科学教育的人，对于鬼怪之事，若无确实事件当她面发生，她不会随意搞封建迷信。 华瑞雪举着烛台一步步迈上楼去，“绿珠，绿珠，你在吗？” 华瑞雪先从偏僻的西楼角走去，找寻了各个隐蔽的地方，却没发现任何身影。 “绿珠，如果你听得见，请制造一点声响告诉我你在哪好吗？” 从李三几人的语气里，华瑞雪可以断定绿珠就被她们困在了藏书阁，可她找了这么多地方，喊了这么多声，却未见绿珠有所反应，说明绿珠被她们捆住不能自救。 华瑞雪掌着灯往最后一个靠窗的地点走去。 半掩的窗户被风吹得哗哗之响，本来就微弱的灯光在大风的肆虐下，更加虚弱不堪。 华瑞雪紧紧护住灯芯，炽热的灼度让她手心疼痛。 唯怕烛灯就此熄灭，华瑞雪不敢继续上前，大致看了四周没有人影后，她便转身离去，打算再仔细找寻下面两层。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似乎从风声和窗户摇晃声里听出了稀稀疏疏的声音。 她立马回头，朝那黑暗处看去，“绿珠，你在吗？” 只听见那稀稀疏疏的声音更加响了，华瑞雪将烛灯护地更近，用身躯挡住大风，背对着窗户朝声响源处走去。 “绿珠!” 果然在角落里看到被捆绑的严实的绿珠，嘴里还被无情地塞了一张汗巾。 华瑞雪赶紧将烛灯放在避风处，继而给绿珠解绑。 “三小姐，你怎么来了？”绿珠带着一丝哭腔问道。 虽然绿珠年纪比之华瑞雪原身尚大一些，但她怎么也是个女孩子，经历这番作弄，难免心中又惊又怕。 华瑞雪将绿珠扶了起来，“见你久久没来，便猜你可能出事了，所以我就赶来了。” 绿珠眼中的泪花更闪，“三小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作主张认为帮你和于夫子说一声是为你好，你早让我别来，可我偏……” “好了，你不也是为了我好吗？”华瑞雪打断绿珠继续说的话，“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可……”绿珠表情落寞，“你正是因为救我才被管着的。” 华瑞雪又是一阵宽慰，才使得绿珠没那么多罪恶感。 “好了，你拿着烛台，我去把窗户关上。”华瑞雪将烛台交给绿珠，“好好拿着，别让它灭了。” 华瑞雪迎着风朝窗户走去，就在她要关上窗户时，突然来了股大风，险些将她吹倒。 绿珠见状，想要上前搀扶，忘记为手里的烛台挡风，微弱的灯影在这场大风下熄灭。 “啊……”绿珠吓得将烛台一丢。 “绿珠。”华瑞雪叹了口气，在黑暗摸索着，“你起来。” “不，不要杀我!”绿珠双手捂住脑袋，一副癫狂的模样让华瑞雪不禁心疼。 李三那几人太过分了，看她们把绿珠给吓得。 华瑞雪扶起绿珠，将她揽在怀里匡扶，“没事没事，我在呢！” 缓了好一会，绿珠才发出颤抖的声音，“三小姐，我……把灯弄熄了。” “熄灭了就熄灭了，我们下楼再找一盏。” 第九十三章 用智（3） 室内漆黑，华瑞雪唯有和绿珠相互搀扶才能确定彼此还在身旁。 混乱间，她们只得在黑暗中乱闯，绿珠因为不识路，被撞到书架好几次。 “嘶。”绿珠又撞倒了。 华瑞雪停下脚步，挽着绿珠的上臂，对着一团昏黑说道，“我走哪，你跟着走。” 绿珠单手扶住被撞的额头，她好像被撞出血了，可她不敢声言。 就算说了如何，在这片漆黑的地方，难道还能得到大夫的救治不成？ 说了无非是徒增烦恼罢了! 华瑞雪凭借上楼时的记忆，两人一阵摸索终于抵达有油灯的二楼。 她呼了口气，转头看向绿珠，“终于下来了，吓死我了!” 她怕黑，还好有绿珠跟着她一起壮胆! “啊!”华瑞雪看着绿珠满额头都洒满血液，有些腿软，她不是嫌弃，而是一直就有怕见伤口和流血的害怕，“你怎么不早点说。” 华瑞雪心中慢慢接受绿珠血淋淋的模样后，急得东张西望找寻可以包扎的东西。 然而这里是藏书阁，并不是医馆，要说这里什么最多，自然是书册。可她们要用到的布巾却没有。 情急之下，华瑞雪欲扯自己学服的裙摆给绿珠包扎。 流了不少血的绿珠神智有些萎靡，但见到华瑞雪的动作，立马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进一步动作。 “小姐，不要，这可是学服!” 多少子弟想要得到的衣服，怎能随意的扯坏! “无事，你的伤口更需要包扎。” 大不了她不穿就是了，府院里又不是没人穿常服，只是大多数人都穿学服，因为那是无言荣誉的象征，标榜自己是府院一员的标志! 绿珠紧紧抓住华瑞雪的手不肯放，“不，三小姐，学服珍贵!扯奴婢的裙摆就好。” 看着绿珠爱惜的模样，华瑞雪最终点点头，费力地从绿珠裙摆扯下一块布来。 她给绿珠包扎好后，扶着绿珠走到离门最近的地方休息。 “你是不是怕黑？”华瑞雪好奇地问道，“刚刚我听你还说别杀我呢。” 绿珠手一抖，心里止不住恐慌，糟糕说漏嘴了! 见绿珠不言，华瑞雪继续问道，“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可还伤到哪儿？” 绿珠摇头，“也没怎么欺负，只是把我打晕过。” 听着没受其他欺负，华瑞雪放心了些，可瞅见绿珠额头血液外溢的趋势，她又紧蹙茂密的柳叶眉。 干等着不是办法，绿珠必须马上得到救治。 呼救更本等不来人救她们，说不定李三几人已将分管这里的人支走了! 该如何是好？ 华瑞雪心急之下，暗恨自己以前怎么没学医术，遇上事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三小姐……”绿珠已经开始翻着眼白，有昏睡过去的架势。 “绿珠，别睡，保持清醒，我救你出去!”华瑞雪拍打着绿珠的脸蛋，试图靠外力帮助绿珠清醒。 “三小姐，我好困……” 华瑞雪急忙站起身，四处查看是否有东西可以帮她们自救。 除了每层楼摆放了一架取书的木梯外，她好像也没见着可用的东西。 第九十四章 用智（4） 难不成让她搬着木梯从三楼那个窗口往下跳试试？ 华瑞雪仰视这座阁楼每层的高度，比平常一般府宅要高上许多，她一旦跳下去，不死也会摔断腿! 她赶紧将自己跳楼自救的想法搬置一空。 就在这时，她看见为了装饰而用的铜制镜，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或许她可以借光源求救! 不管这个办法能不能行，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 华瑞雪赶紧将一层的烛台集结在一起，并让两面铜制镜错开一定角度，先让镜子将烛火光射出一道光柱，再由另一面镜子接下这道光柱射出去。 做完这些，她已经气喘嘘嘘，接下来就看这道光柱能射到哪，有没有人发现了。 还算华瑞雪运气好，光柱射到的地方正好是学舍，府院的舍工打算关上被风吹地呼啦作响的窗户，正好看见这稀薄的微光。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并不是自己老眼昏花，赶紧拉起自己的老伴一起看。 “老婆子，你看是不是神仙降临了。” 刘婆子啐了自己老伴一口，“让你没事少听点仙游记，成天胡思乱想!” 她凹陷的眼睛闪过一抹思虑，回想起自己打扫学堂时那个学生，“走，我们去看看。” 外面风大依旧，将刘婆子手里的灯笼吹地倒来倒去。 老头子不满意地紧搂小背衫，“都说了不出来，你偏偏拉上我，冷死了!” 刘婆子瞪了一眼过去，“怎么难道你不想看天仙了？” 刘婆子正是以这个为借口拉着老伴跟她一起，就怕这道突然出现的光隐射着什么事她一个人应付不了。 等他们顺着光寻去，慢慢走到藏书阁外面。 本该今日值班的小舍工却在回廊下急得团团转，看见前来的刘婆子二人，不由拔腿想跑。 “李小弟，你上哪去，不好好值班小心你师傅扣你工钱!”刘婆子大喊。 被喊的小舍工只得挪回迈出的腿，扯出一抹苦笑，“刘婆呀，我正在训看呢。” “哦。”刘婆子眉头一挑，指着光道，“那你看到那柱光了吗？” 小舍工低下了头，他怎么没看见，他还听见有人求救了的，可是他师傅说不许开门，让他明早才开。 “走，我们快去看看。”刘婆子力大，拖着小舍工就走。 小舍工不敢太挣扎，唯恐泄露心底的心虚。 “快开门!”刘婆子说道。 “刘婆，我师傅不让我开门。”小舍工终于说出了实情，“不然会打死我的。” 刘婆冷声问道，“里面是不是管着什么人？” 小舍工眼神躲避。 刘婆子心中了然，小舍工的师傅平时就有些偷奸耍滑，今日肯定没干啥好事! “你知不知道里面关着谁？”刘婆子厉声说道，“万一出点事，你和你那老娘都不够陪!” 能进府院的大多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官家子弟，刘婆子这么一吼也不算为错。 小舍工身子明显更抖了，“不会出什么事吧，里面全都是书，能出什么事呀？” 小舍工不由自我安慰的同时，拿出了钥匙来。 一直照顾绿珠的华瑞雪听到动静，赶紧跑到门口，急切地呼救起来。 第九十五章 转变（1） “救命啊，救命啊！”华瑞雪用尽吃奶的劲拍打门板，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刘婆子听见后，立马夺过小舍工手里的钥匙，将瑟瑟发抖开了半天没将门打开的小舍工挤了过去。 大门被打开，小舍工和刘婆子及刘老头朝内看去，只见一圆润灵气的姑娘只身于强烈的光里。 眼前的震撼让他们忘记了说话，还是华瑞雪出声，才打破了这似梦似真的仙境。 “老婆婆，麻烦你们快来帮帮忙。”华瑞雪指着藏书阁里的大柱角落，“我丫环受伤了，麻烦你们帮忙送到府医那里去。” 刘老头被自己老伴重重拍了下肩膀，立马躬身进去，他好歹上了些年纪，平日又不是干苦力的舍工，真让他背起一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有些吃力。 他踹了一脚还吓得楞滞一旁的小舍工，啐了口，“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背。” 在小舍工和刘老头的帮助下，绿珠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府医那里。 几番包扎下来，天色更晚，浓密的雨滴倾盆而下。 这时，府院门外集结了许多穿蓑衣的男人，尤其是当头大马拉着华业乘坐的马车。 华龙从马车上扶下老国公，华虎见状颇有底气地敲着门房。 守门的小子见大雨下下来，都已经滚进被窝准备睡了，哪知刚沾上枕头就有人催命似得敲着门。 守门小子脾气也不好的吼着，“谁呀，府院已关门，有事明日再来。” 但门外的人却不管不顾，依旧敲着，甚至还有两位蓑衣大汉加入队伍。 这门声敲得啪啪只响。 守门小子火气上来，正要打开门开口大骂，可看见外面的阵仗顿时嘁了声。 他低头作小，献媚无比的问道，“不知爷有何事？” 华虎板着一张脸，冷着声音道，“我家小姐没有出过府院，特意来寻。” “不知是哪家府邸的？” 华虎道，“华国公府!” 华国公府…… 守门小子暗惊，能作门房的他自然记忆能力好、人机灵才能被安排这个职务。 华国公府虽然败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势力不容小觑，更别说出了个战功赫赫的华擎苍，他还特意去城门口看过华擎苍归来的仪仗呢！ 对于英雄的家人，守门小子尊敬不少，“怎么会没出门，府院可是按时关门的。” 老国公抖了抖披风，语气有些焦急，“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官家小姐在府院遗失，他们责任也不小，守门小子马不停蹄地跑去管事的小院。 管事边整理衣服边跑，“到底怎么回事呀？” 守门小子将情况大致一说，管事了解的差不多，拜见完老国公后，就立马召集人手去寻。 老国公虽然性急，但也知道这是皇家书院，自己不好乱闯，何况让府院内部人员寻，好歹也比他们熟悉环境。 因为华瑞雪被救出藏书阁的缘故，管事派人没找多久，就有人报告说，“国公府小姐在府医那。” 老国公急忙带人赶去，心上七上八下止不住想，怎么就在府医哪呢! 管事也有些惶恐不安，唯怕国公府出了什么大事。 第九十六章 转变（2） 刚踏进府医的院门，老国公就出声喊道，“阿福。” 站在床前看望绿珠的华瑞雪立马回头，朝门外跑去，“祖父!” 没想到老国公这么快就找她来了，他们肯定担心坏了吧! “就那站着。”老国公急忙招手，“外面雨大别淋着了，祖父过去。” 等走进将华瑞雪一打量，只是衣容有些凌乱外，其他毫发无损，老国公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老国公沉着声音问道。 华瑞雪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告诉了老国公，老国公越听眉头蹙地越紧。 府院不是没有欺软怕硬的事件发生，没想到自己的孙女倒成了受害者。 本就不觉得府院能学到什么东西的老国公再次开口劝解，“阿福，不如从府院退学吧，祖父再给你找其他夫子，教授你学业可好？” 若是从前，华瑞雪可能就应了，但现在她知道府院读书的好处，就不想退学了。 府院存在历史悠久，又有完善的教学体系、学识渊博的夫子、四国交流的人们、丰富稀罕的藏书，让她难以割舍。 这个时代消息本来就有些蔽塞，她在居于国公府一角，可真就坐井观天，辜负重活一世。 华瑞雪摇了摇头，“祖父，我不想退学。” “可是……” 老国公浮出一抹笑容，“先带绿珠回家吧。” 天色漆黑，雨夜人少街更静。 马车上。 “那你明日当如何？”老国公知道阿福不想从府院退学后，便想知道她打算如何是好，毕竟就算他现在能帮她，可不能帮她一世。 “当然是去夫子那告她们一状!”华瑞雪口气坚定。 “你觉得有用吗？” 华瑞雪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小惩罚也是好的，总不能让绿珠白白遭一次罪吧，若是自己教训回去，指不定还被反咬一口。” 老国公眼眸一亮，满意地摸了摸胡须，“没想到我们阿福越来越聪明了!” 对于老国公这些口头禅，华瑞雪差不多听得快免疫了，并不会因为老国公的夸奖而尾巴翘上天。 但老国公说地确是自己真实感受，不禁怀疑，难不成在府院读了几天书，有了慧根？ 老国公懒得管什么原因，只要他的阿福变聪明了就行。 “阿福，祖父让你退学是有原因的。”老国公沉默片刻，最终决定说出来。 既然华瑞雪想留在府院读书，那她还是知道的多些比较好。 原来南越帝有三子，长子赫连子昌从小就是命定的储君，可六皇子出生吉相，天资聪颖、气宇轩昂，幺儿赫连子玉更是粉雕玉琢，虽然调皮惹祸，但长得最像南越帝，并且子玉和子都一母同胞，皆有贤妃所生。 朝中虽然支持太子的人是主力军，可六皇子从来都有人支持，朝政派系逐渐分为三派，除了站中间的保皇党，太子和六皇子的人各占一派。 作弄她的李三一行人的家族就是支持太子一脉，别小看她们这事只是小孩子间的玩闹，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还指不定谣传成什么样。 “主要是太子党越发猖狂了!”老国公忍不住低声道，“我们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第九十七章 转变（3） 华国公府从南越成立至今一直惟南越帝马首是瞻，所以尽管华国公府没有重要人才可以为朝廷献才献智，每代南越帝都会维持华国公府的荣光。 更别说，当下华擎苍帮南越帝驻守着边关。 身为武将，手里肯定有一定的军队。从古到今，想要更朝换代，哪个不需要无尽的钱财和强大的兵力。 所以华国公府的站队尤为重要，要是一直坚持保皇党也就算了，若是站到其他一派，只怕会被另一派的人无情灭杀! 老国公说道这儿叹了口气，揉了揉华瑞雪的脑袋，“阿福，你怕了吗？” 华瑞雪诚恳地点了点头，她以为自己身处太平盛世，没想到随时随地都有自己看不见的陷阱。 “所以，你要不回家吧？”老国公再次提议。 但华瑞雪依旧摇了摇头，“祖父，我怕的是我们家被南越帝厌弃的结果，但只要华国公府一直支持皇帝，我们干嘛要怕他们任何一派，难不成太子党和六皇子党的人还能比保皇党的人更长脸？” 老国公听了显然一愣，继而立马哈哈大笑，“阿福果然聪明，那你还是想留在府院读书咯？” 华瑞雪重重点头已是决心。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读书了？”老国公诧异地问道，“难不成是因为六皇子的缘故。” 华瑞雪急忙举手发誓，“祖父，我在府院这么多天都没见过六皇子，怎么又说得上为了他，爹娘走之前不是让我好好学习吗，让他们担忧多年，总不能顽劣下去让他们继续担心吧。” 见华瑞雪言语间并无怀春少女的娇俏，老国公点点头，算是听信了华瑞雪的话。 回到国公府，小翁氏早就站在门口相迎，“阿福!” “祖母。”华瑞雪朝小翁氏跑去。 “你去哪了？”小翁氏将华瑞雪全身一打量，“吓死祖母了!” “祖母，别哭了。”华瑞雪拿出手帕擦掉小翁氏眼角的泪珠。 看来这次真让他们担心了。 其他四房听到华瑞雪平安归来的消息都派仆妇前来慰问，唯有大少爷华业亲自前来。 “瑞雪，以后还是和大哥一起上学散学吧。”华业说道。 华瑞雪摇了摇头，“谢谢大哥的好意，我们夫子不同，散学时间不一致，等彼此一起归家难免麻烦。” 华业又劝了几句，见华瑞雪心意不改，只得叹息离去。 想到被送往下人房的绿珠，华瑞雪起身打算去看看她醒了没。 华瑞雪到时，红豆正在喂绿珠喝她吩咐下为绿珠熬的鸡汤。 “好点了没。”华瑞雪走到床沿，看着灯光下明目苍白的少女，本来柔桡轻曼的少女被头上那白晃晃的绷带破坏了美感。 绿珠挣扎着起身，“好多了，谢谢三小姐关心。都是奴婢不小心撞到书架上的，让三小姐担心了。” 红豆忍不住道，“那些小姐也太过分了，竟然将三小姐和你关在黑暗的藏书阁，不然你也不会撞到头了。” 绿珠瞥了一眼红豆，示意她不许再说。 华瑞雪接嘴，“红豆说得没错，这次是她们太过分了。” 第九十八章 转变（4） “小姐，可是……”绿珠挣扎着起身。 华瑞雪立马伸手去扶，“绿珠，你不用多说，这事我心里有数。” 绿珠眼色难明，真不知这三小姐打算如何，虽然她觉得三小姐比以前懂事多了，可面对这事，她心里觉得三小姐还是个孩子，怎能处理地好？ “三小姐，你还是请老国公出面吧？”绿珠建议道。 华瑞雪点点头，她和老国公商量好了，明日一同去府院找夫子说明。 绿珠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三小姐，我受伤了，不能陪同你去府院了，要不你找其他丫环暂时伺候你吧？” 华瑞雪随口说道，“就让红豆跟着吧。” 当初选绿珠跟她去府院，不过看上的是绿珠那份机敏和忍耐，正好可以迎合她想要的低调。 但经历三番四次被李三一行人作弄，现在绿珠又险些没命，华瑞雪觉得自己没必要低调下去。 她们不是说她跋扈，让她别装吗？ 好啊，那她就给跋扈一个看看免不得当她好欺負! 虽然华国公府比不上她们家族当前的荣耀，但不代表她们就可以欺负她! “可是红豆……”绿珠想要把红豆毛躁，脾性急的缺点说出来，让华瑞雪打消带着红豆的想法。 可看着自家妹子稀奇的眼神，最终闭了嘴，当初她被三小姐选去随同府院伴学时，红豆就满脸艳羡，表示想去府院看看是怎么样的。 现在有机会，她为什么要阻拦呢。 华瑞雪自知绿珠的想法，想绿珠那么一个脾气好又聪明的人都遭受了她们的暗算，何况红豆一个少思少虑又性急的人。 “没事，我觉得以后让华龙华虎跟着一起进府院伺候。”华瑞雪说道，“有了他们，你还怕红豆会受到什么欺负吗？” 绿珠眼前一亮，她曾经就建议华龙华虎一起进府院伴学，可三小姐总以下人太多拒绝。 她们才带了三个人算什么，其他官家小姐公子哥带了五六七八人又算什么，就差没把整个房里的下人仆妇都带上了! “好好休息吧。”华瑞雪站起身和绿珠告别。 “红豆快去送送三小姐。”绿珠立马招呼。 “嗳。”红豆应道。 “你好好照顾你姐姐，我又不是一个人回去。”华瑞雪说道，“我跟着小丫环回去就好。” 红豆没再坚持，毕竟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姐姐。 秋雨连绵，下了整整一夜都未见晴朗。 她和老国公说好了，等她先去府院，老国公随后就到给她撑场面。 华瑞雪推开马车的窗户，看向缠绵细雨的外面。 由于时候尚早，大街上人不多，叫卖的人也因天气糟糕，无心售卖。 “三小姐，把窗户关上吧，秋雨季节最易发热受寒了。” 华瑞雪紧了紧身上的学服，关上窗户看向红豆，“红豆，你怕吗？” 红豆坚定地摇摇头，“不怕，小姐都不怕，我又怕什么。” 华瑞雪不禁嘴角飞扬，“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不会再让类似绿珠的事情再次发生! 红豆却摇摇头，一脸真诚道，“三小姐，奴婢会保护你的。” 第九十九章 对质（1） 华瑞雪只是笑笑，并没当真。 殊不知，这憨直的丫头真成了伴自己一生、时刻维护自己的人，就算面临她和绿珠二选一时，她也选择了自己。 华瑞雪将手往红豆肩上一拍，故意豪气冲天地说道，“别怕，俺们今日可是去找回场子的，要怕也是她们。” 红豆一脸呆愣，还用手挠了挠后脑勺，“三小姐，俺们是什么意思？” 华瑞雪再也忍不住开口大笑，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安静地街道显得格外清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俺们是某些乡下的方言。” 红豆听了，脸色肃穆，嘴上暗骂，“又是那个老妇在小姐你面前乱说!” 华瑞雪抽了抽嘴角，她这算被一个丫环直裰了吗？ 好像她们这种世家闺秀确实不该学些杂乱无礼的方言。 等她们抵达府院，华龙华虎开道，虽然他们的人不算多，可那四人周身散发的气场让人难以忽视。 当前两个大汉人高马大两双冷眼盯在谁身上，那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后面跟着两名女子，身着丫环服的姑娘头仰上天，一副谁也不惧的模样，另一名身着学服的女子，也就是华瑞雪，明眸闪亮，杏眼直逼向前。 四人行走来，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让步，若是不让，总有一种找打的感觉! 华瑞雪进了学堂，直视那坐在位置上的郑玲玲，没想到她来的这么早。 郑玲玲正对华瑞雪冷笑的眼睛，不由暗暗退缩，可一想到李三对她说的话，她又故作高傲地瞪了回去。 瞪就瞪，谁也别怕谁!反正华瑞雪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她们把她关进了藏书阁! 华瑞雪白了一眼郑玲玲，暗叹她的蠢笨，又朝李三的座位看去，发现并没来人。 瞧，李三都聪明的不到场，却将郑玲玲退出来受骂。 是，她是完全证据可以证明是李三几人干的，但她有几个人证，总能隐射到她们身上，让她们别想完全脱身。 上了整整一堂课后，夫子下课。 这时学堂的窗户前出现一个人影，正是老国公身旁的长随华伯。 华瑞雪心里有数，看来祖父已经去找幼稚园的院长了。 华伯朝下课准备走人的于夫子做了长长一揖，“于夫子，我家老爷在稚园院长。” 于夫子揉了揉花白的胡子，“你家老爷是谁？” “城北地段的国公府就是我家老爷的宅子。”华伯回道。 于夫子眯了眯眼睛，仔细想了想那条道上的人家，“哦，是老华国公呀！” 随即，于夫子朝华瑞雪处望了望，朝她招了招手道，“既然你祖父来了，想必也是为你的事情来的，你跟着一起走吧。” 华瑞雪点点头，恭敬地跟在于夫子身后，虽然她对于夫子昨日突然离去没有说法感到好奇，但不得不承认，于夫子是一位值得让人尊敬的老师。 穿过长长的竹排院，偶听三两只鸟叫，进了屋门，头顶还有一只漂亮的八哥卖弄着嗓子。 “有朋自远方来。”…… 和蔼的白发老翁慈爱地对进来的三人笑道，“都进来坐。” 第一百章 对质（2） 于夫子和华瑞雪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 刷存在感的八哥又叫出了声，“有朋自远方来，坐呀，客气作甚。” 白发老翁摸了摸胡须，“你们听小翠都在叫你们坐，你们怎么还不坐下呢？” 原来那只绿毛八哥叫小翠呀，这名字倒挺喜庆! 于夫子先一步上前，鞠了个身问道，“不知院长叫我来何事？” “于老头，蕴良来了，我们三人好久没聚聚了，你着什么急呀！” 蕴良是老国公的字，此刻被院长说出来，可见他们三人应是旧相识! 于夫子冷哼一声，“我待会还有课，若无事，我就回去备课了!” 华瑞雪有些不解，刚刚面容和缓的于夫子怎么一听到她祖父的名字就犯起了倔脾气。 院长无奈地指着于夫子，看向老国公，“蕴良呀，你瞧瞧这老小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副臭脾气!” 老国公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并不接话，此刻千万别和他打什么感情牌，“既然于夫子有事，那我们就快点解决吧。” 于夫子显然呆愣。 昨夜全员舍工进行寻找华瑞雪的事迹并没有传开，并且对于于夫子这样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打听这样的八卦。 “发生了什么事？”于夫子摆出一副臭脸向老国公询问道。 老国公将茶杯往檀木桌子上重重一拍，“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孙女!” 于夫子大惊，“你在瞎说什么，我怎么害你孙女了？” 老国公冷笑一声，并不作答。 院长只好将事情的经过对于夫子进行讲诉，“现在你知道了，瑞雪就是因为别人打着你的名头被骗去了藏书阁，她的丫环在藏书阁里受了伤，差点失血而亡。” 于夫子内心有些激动，是被冤枉的激动，指着老国公气地说不出话来，“你瞎说，我昨天见完御史大人家的李三小姐，我就回家了，哪会让华瑞雪去藏书阁!” “哦？”老国公说道，“那不是你把我孙女留在学堂的？” 迫于老国公锐利的目光，于夫子后退一步，仔细回想昨天的事，“我是让华瑞雪留下来，可后来和李柔宁谈话的时间过长，我便让小厮去通知华瑞雪早点回家了!” 这时，华瑞雪向前一步走，朝屋内的三位长辈行了礼，才同于夫子说道，“夫子，我昨日并没有见到你说的那位小厮，反而被李三告知，夫子您让我去藏书阁找你。” 于夫子生气了，他觉得华瑞雪不相信他，反而有些诋毁他的名声，“你胡说，我明明派人去了的，再说了，府院的人都知道我是……必须早点回家。” 于夫子终究没脸将妻管严三字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这时华瑞雪提议道，“不然你把你吩咐去的小厮唤过来，我们来当面对质，你就知道我没有瞎说了。” 于夫子催下眉头，沉吟道，“是这个理，我倒不惧让小厮来对质，可这位小厮家中长辈有疾，两三天前就提出回家赡养的意愿，昨日是他最后一日当差!” 屋里的人大多感慨，这倒是巧了! 唯有站在角落里的仆妇讥诮地笑弯嘴角。 第一百零一章 对质（3） 华瑞雪拧了拧眉，对此并不意外，按照狗血的桥段，做这种事的小厮被收买后都会跑个没影。 “那可让李三小姐来府院对质。”华瑞雪清脆地声音在院子里回响，“她曾对我说于夫子在藏书阁等我，不然我去藏书阁干嘛？” 角落里的仆妇终于站了出来，“你是哪家的小姐，说地是什么道理，我听了这么久，竟越听越觉得你在诬陷我家小姐!”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这仆妇，尤其是老国公的脸色已变，碍着华瑞雪在旁不好发作，他可不想给华瑞雪留下一副威严的形象。 仆妇跪下身，朝院长磕着头，“院长啊，我家小姐好冤枉，这病中未能来读书，就被同窗如此冤枉陷害，院长一定要恢复我家小姐名誉，将此等心机深沉晦涩的学生重重惩罚!” 老国公终于忍不住将掌下的茶盅朝跪着的仆妇掷去，“大胆刁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竟敢诋毁他家阿福的名声! 岂有此理!别人能忍，他绝对不能忍! 仆妇又哭又闹，“院长杀人了，院长杀人了，救我呀！” 仆妇朝院长爬去。 被抓住衣摆的院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烦闷，他什么时候杀人了! 这等无知仆妇，活该被砸! 可为了维持他慈爱的形象，院长终究没有发怒，只是给自己长随，让他把仆妇拉走远离自己。 见室内无人搭理她，仆妇的声音渐渐小了，半响未擦出一有一滴眼泪的手帕被她放进兜里。 “你这样的人没去当媒婆，真是普天之下夫妻的幸事!”华瑞雪走到仆妇的一侧站立。 仆妇满眼不解，媒婆算是个生意行当，真做了媒婆，哪能在御史府当差，虽然钱赚的少了，但一出去说自己是御史府的，就感觉倍有面子! 其他四位长辈听了华瑞雪的话后，不禁嘴角飞扬，尤其是院长，已有皱纹的脸蛋笑出了不少褶子。 “哈哈，蕴良，你还说你这孙女淘气，我看口齿伶俐才对。” 对于别人的夸张，老国公向来不拒，甚至还与有荣焉地说道，“那是，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 于夫子听了这话，一脸鄙视，怪不得华瑞雪不爱读书，感情是跟着华老头学的! 情况有些失控，仆妇口气婉转地问道，“不知几位大人在笑什么，可是明白我家小姐的冤屈了？” 院长道，“她刚刚说你这张嘴能颠倒黑白，如是寻亲的少男少女经由你找寻妻子相公，只怕你再推荐时会给人家吹的天花乱坠!” 毕竟那张嘴很能说嘛！ “还有，华三小姐只是想向你家小姐询问昨日发生的事情，可没诬陷你家小姐，少在那倒打一耙!” 仆妇掏出帕子又往干滋滋的眼角点了点，“我看华三小姐就是那个意图，趁着我家小姐生病在家调养的时候，将不少罪名乖在我家小姐身上!” 华瑞雪上前一步，对院长说道，“既然李三小姐不能来府院，能把昨日一起行动的人叫来吗？” 除了黄六不属于稚园的学生，李三和郑玲玲可属稚园院长管! 第一百零二章 对质（4） 院长还未出声，李家仆妇就先一步站起来对上华瑞雪，“院长都说只是询问我家小姐昨日发生的事情，又何必把其他人扯进来？谁知道是不是你找来的托……”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意味深长地看着华瑞雪。华瑞雪心中止不住冷笑，她都没怕郑玲玲来了诬陷她，这仆妇又有什么好怕的! 老国公懒得理会这泼妇，直接对院长的小厮发言，“去把那学生叫来。” 小厮抬头看了看院长，见院长不说话，心中便明白院长默许了。 不多久，小厮就引着郑玲玲主仆而来。 郑玲玲依旧唯我独尊，似模似样地朝院长和于夫子行了个小礼就自顾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老国公冷笑一声。 院长脸面尴尬尽显，这学生是怎么回事，他都没叫她坐呢，她怎么就坐下了!不仅如此，难道她没有犯错的自觉吗! “不知院长叫我来何事。”郑玲玲一脸问心无愧地说道，反正李三已经通过丫环告知她，事情已经处理好，她又有什么好怕的。“我还赶着上下一堂课呢!” 华瑞雪抬头直视郑玲玲，她怎么不知道郑玲玲何时如此好学了! 院长咳嗽了声，“是这样的，叫你来主要是问问你你散学之后，可立即回家？” 郑玲玲随口应道，“当然，不回家，留在府院干什么。” 郑玲玲若不承认，他们还真找不到证人证明她散学后，并没立即离开府院。 华瑞雪走到郑玲玲面前，许是畏惧华瑞雪锐利的眼光，郑玲玲脖子往后缩，“干嘛？” “你用木棍敲晕了我的丫环，你差点害她流血而死!” 郑玲玲本就是一小孩子，听到死字，心里难免紧张，哆嗦着反驳，“你胡说，我才没有敲晕她!” “就是你!不然她受伤是怎么回事？”华瑞雪夸张地形容起绿珠的伤口，“她现在不仅性命难保，就算活过来，额头上的疤痕也很难消除了!” “不是我!”郑玲玲焦急地反驳。 她看向于夫子和院长，试图解释她没有做，可看到他们信以为真的目光，郑玲玲大声吼出来，“华瑞雪，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诬陷我，我明明只把她偏进藏书阁，用迷药迷晕了她，哪有敲晕她!” 四处皆有冷气抽声。 郑玲玲急忙捂住嘴，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 站在一旁的仆妇若不是碍于郑玲玲官家小姐的身份，一定会上前撕裂她的嘴，这都说地什么! 哪来的蠢货，要害死她家三小姐了! 华瑞雪更加逼近，带着强大的气场俯视郑玲玲，“是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那般作弄我!” “我……”郑玲玲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华瑞雪朝院长和夫子说道，“院长、夫子，想必你们心中已经有了情况大致的经过了吧。” 仆妇急忙出言，“好啊，原来是郑家小姐，看来我们家小姐的嫌疑可以摆脱了!” “不!”华瑞雪沉着声音说到，“我还有证人可以证明不是郑玲玲所为!” 不多时，昨日救她们的李小伙和刘老婆子夫妇被传了上来。 第一百零三章 弃车（1） 院长直接出声问道，“你们可看到其他小姐一起将华三小姐锁在了藏书阁？” 刘老婆子夫妇相视一看，“这……” 他们倒没看到其他小姐将华瑞雪连带她的丫环锁在藏书阁，他们只是来作证有这件事的发生。 一直哆嗦的李小伙犹豫地开口，“我听我师傅说有几位小姐给了他钱，让他守门的时候给个方便。” 院长摸了摸胡须，高深莫测道，“哦？那他有没有说是哪家小姐？” 李小伙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各个都是达官显贵，无论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傲慢的仆妇尖利地出声，“你少在哪胡言，别借此想推到我家小姐身上!” 阴毒的目光威胁着李小伙不许说话。 “大胆!”老国公气势有余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将这不动规矩的仆妇给我拖出去。” 场面一度混乱，主要是那李家仆妇扯着嗓子大喊，让一屋有礼有节之人听了都蹙着眉头。 于夫子道，“她身为李家的下人，我们要说之事又和李三小姐相关，还是留她一个做下见证比较好，免不得被人说成独断!” 老国公忍不住白了一眼于夫子，“就你公平公正!” 院长立马当起了和事佬，“那就留下她，让她知道事情的结果吧。” 为了避免时间拖延，院长又派人去将李小伙的师傅叫来。 “孙老头，你一直驻守书院，对于昨晚的事你怎么解释？”院长直接说道。 大家都以为孙老头会狡辩不认罪，谁知孙老头态度诚恳地认了错，“各位老爷，是我酒喝多了，误将华府小姐锁了进去。” 院长面露狐疑，向老国公看去，眼中流露着这怎么可好的含义。 只怕是孙老头被收买了，有人还把他的退路想好了! 华瑞雪问道，“可有人说你是收了别人的钱才把我们锁进去的。” 孙老头立马高声道，“大家别听李小伙之言这小子从来不和我对付，一直想挤掉我，好独自担任藏书阁驻守一职!” 李小伙委屈不已，没想到一直尊敬的师傅会在此诬蔑自己。 华瑞雪心中有了了解，看来今日把李三等人拉不下水了。 “刚刚郑玲玲可说了，是她将我的丫环引进书院的，你又怎么说？” 孙老头满口胡诌，“可能是我上了年纪，老眼昏花，没看到吧！” 华瑞雪不由冷笑，同这种无赖说话，就算他们知道你说的意思，也会假装不懂。 “那你的意思是没看到郑玲玲引人进去咯？” 孙老头犹豫了下，还是点头道，“没看见。” 郑玲玲不由暗喜，正要开口，就听华瑞雪又道，“既然你没看见，那说明就是郑玲玲了。” 郑玲玲张大了嘴巴，跑到华瑞雪身前，扯着她的领口，咆哮道，“华瑞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就是她了。 那李三呢，黄六呢！ 虽然被拆穿，她刚开始还挺无所谓，但现在她一个人被发现，势必要全部担起这份罪责。 怎么可以!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华瑞雪推开郑玲玲的手，“是你不知道而已！” 第一百零四章 弃车（2） “孙老头不能证明你不在藏书阁，可你刚刚又说自己敲晕了我的丫环!”华瑞雪步步向郑玲玲逼近，“难道这些还不能证明你把我骗入藏书阁？” 郑玲玲慌了，“我我……”了半天，才狡辩道，“我刚刚瞎说的，对，我刚刚瞎说的!” 华瑞雪不再理会郑玲玲，而是看向院长和于夫子，“瞎不瞎说，院长和夫子心中自有论断!” 院长和于夫子相视一眼，心中已然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虽然只查出了一个郑玲玲，但这郑玲玲也不是他们能随便处罚的。 老国公手一拍，“既然事情都明了，还望院长明察秋毫，还我孙女和府上丫环一个公道，那丫环额头受了伤，只怕面容要毁呢！” 院长一脸纠结，一边是侯门国公府，一边是当朝红人郑家，他真得难以决断呢！ 还是于夫子想法简单，既然学生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于夫子朝院长行了个礼说道，“学生顽劣，我身为夫子教授不善，愿自发俸禄两月供华府丫环治伤。” 好在郑玲玲身边的丫环是个机灵的，听见于夫子那么说了，立马跪下求道，“我家小姐做错了事，愿意拿出皇宫里上次的愈伤膏为绿珠治伤。” 院长一听，心中郁闷解除，此案难断之处，不就是有人出血受伤吗，若是这受伤之人能恢复如初，不就可以从轻处理了嘛! “好，郑玲玲不友爱同窗，险些做出伤害之事，罚你抄写《贤礼》一百遍。” 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走之前，李家的仆妇还在华瑞雪面前得瑟了一会，“别以为你有个嚣张的祖父、会打仗的爹就能如何，院长还不是畏惧我们李家的势!” 落在后面的郑玲玲一直数落自己的丫环，“谁让你多事帮我认罪，谁要抄那狗屁的《贤礼》!” 丫环只是默不作声地承受，小主子不明白这其中的弯道，等回到府里，大主子总能明白自己的用意，只有主动认错，才能使小主子免受更多的惩罚。 郑玲玲开始撒泼，“我不管，我不管，那《贤礼》我是不会抄的，你们谁爱抄谁抄去。” 看到前头的华瑞雪，郑玲玲又丢下丫环朝她跑去。 “华瑞雪，你明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为什么就咬上我一人。”郑玲玲气愤地骂道，“好没道理!” “我可不是狗，咬不上你。”华瑞雪平淡地说道，“咬上你的是同你一起的小伙伴，这就是弃车保帅，难道你还不明白，你下次还是少和李三、黄六玩吧，免不得总当炮灰!” 看着华瑞雪远去的背影，郑玲玲还没有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发问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今天这事任谁都能看出来，郑玲玲一个人背了三个人的锅，而造成这样的原因，无非是李家和黄家势力被郑家更大。 丫环想了想说道，“她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和李三小姐、黄六小姐玩了。” “哼，她不让我玩就不玩了，她以为她是谁，自己都没人玩，也想让我和她一样被孤立!做梦!” 第一百零五章 过渡（1） 这话，丫环可不敢苟同。 要知道华瑞雪入学第一天，就有不少世家小姐主动和她打了招呼，并邀请她去自己家里玩。 若不是彼此不在同一个学年里，怕是那些小姐就来找华瑞雪玩了! 回到学堂，大批学生的目光都落在华瑞雪身上，有不屑，也有艳羡，艳羡之人不得不承认他们没有华瑞雪的胆量，亦无如此维护自己的祖父，他们家的长辈谁不是看着李家大小姐当了太子妃，处处忍他李家一筹! 至于那些不屑的眼神，华瑞雪更加难以理会，有本事就瞪死她，没本事就来找她麻烦。 她可不会像以前一样，权当她们是小孩子不懂事，忍忍就罢了! 散学回家，小翁氏和老国公在安阳居的堂前坐好。 “嗳，阿福回来。”小翁氏举着手帕朝华瑞雪招手，“快，过来坐。” 华瑞雪依言走了过去，小翁氏立马把奶酥糕递了过来，“快吃，饿着了吧。” 华瑞雪点了点头，拿了一块尝着，“祖母，你总是给我吃这种奶制品，我会长胖的。” 小翁氏举着手帕擦着华瑞雪脸上的糕渣，“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怕什么长胖。” 她倒是不怕长胖，因为她已经够胖了! 不过小翁氏的意图，她有什么不明白的，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又是给她吃羊奶做得食物，又是给她做药膳促进发育，不就是为她那里长点肉吗？ 想她前世就是平胸，特别羡慕大胸之人，这世得了机会可以好好发育，她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老国公逗着新入手的八哥，指着桌上的纹银和一青花瓷瓶说道：“银子是迂老头送过来的，这瓶愈伤膏是郑府送来的，我刚看了一下，是皇宫赏赐的没错。” 看着银子，华瑞雪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事和于夫子没有关系，“祖父，要不把这银子退还于夫子吧。” “你就算退回去，那个迂老头也不会收的，他就那个死脑筋!”老国公蛮不在意地说道。 小翁氏瞪了老国公一眼，“什么迂老头迂老头，人家明明姓于!” 老国公摸了一把胡子，“就他那迂腐的个性，还是姓迂比较合适!” 华瑞雪听了只是淡笑，听祖父这语气，想必他和院长、于夫子年轻的时候关系很好，不然也不会这么了解彼此。 “祖父，我怎么觉得这鸟很眼熟。” 老国公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没看出来？” 就在这时，八哥出声了，“有朋自远方来，坐!” 华瑞雪指着鸟笼，“祖父，这……” 这八哥不是院长的吗？怎么又到老国公手上了! “对，就是小翠。”老国公说道，“还不是院长评断不公平，我就把他宝贝抢走了，看他下次还偏心。” 小翁氏摇了摇头，“我看你根本是看上别人的八哥，抢过来的!” 华瑞雪跟着点头，忍不住笑了。 “哪有!”老国公像孩子一样狡辩，“我抢来是为了给阿福制造乐趣的，等会你就把鸟笼拎到你屋去。” 华瑞雪摇了摇头，最近白球肆肉颇为厉害，要是把小翠吃了，可就可惜了! 第一百零六章 过渡（2） 白球最近因为饮食控制得当的缘故，终于瘦了一些，这也让它肢体更加灵活，不用丫环们喂食，自己都能逮个小鸟，抓只老鼠改善伙食。 对于白球吃生肉的行为，华瑞雪完全没法控制，除非将它锁起来，可她又不忍束缚白球的自由。 只要它不伤害到人，她也就任由着它了，反正白球在她面前一向温顺，估计也不会养歪。 告别了小翁氏和老国公，华瑞雪让红豆端着银子和愈伤膏去下人房看绿珠。 修养了一天，绿珠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三小姐，你怎么来了？” 绿珠作势要起来，华瑞雪立马上前相扶，“你还受着伤，好好躺着!” 华瑞雪关心的问了问状况，这才把今日为绿珠讨回的公道呈了上来。 “愈伤膏!”绿珠一声惊呼。 华瑞雪一愣，“咦，你知道这东西呀？” 绿珠眼神有些躲闪，“也不算知道，只是以前在府里见过，听说过名字知道它功效。” 华瑞雪想了想，在她的记忆中好像没见过这东西，许是国公府的东西太多，她没记住吧。 “这是给你治伤的银钱和膏药!” “奴婢哪用地上愈伤膏!”绿珠满眼震惊，这可是皇室用的东西，“大夫已经给奴婢开了药，奴婢用那些就好。” 不知为何，华瑞雪觉得相必一大块银子，愈伤膏在绿珠眼中的价值更高，这事透在她一个丫环的身份上有些反常，难道这药膏真有这么神奇？ “这是郑家小姐赔给你的，你就安心收着!”华瑞雪将愈伤膏往绿珠怀里推。 “可是……” 华瑞雪仔细端详了绿珠包扎的额头，淡笑着说道，“希望这药膏真如传闻那般可以去除疤痕，不然这么漂亮的脸蛋留下一点点痕迹得多可惜。” 绿珠有些脸红，低下头，露出一节浅白的脖颈，“奴婢长得皮糙，当不得三小姐谬赞。” 华瑞雪只是摇头笑笑，并不和绿珠深入这个问题，在她看来绿珠的样貌比华府的姑娘都还盛一筹，只是这话断不能让华府其他姊妹听见，不然她们说不定会找上绿珠的麻烦。 几日后，李三终于来了府院上学。 华瑞雪和她一对视，便错开了视线，只要李三不来惹她，她也可以将以前的事当作没发生。 毕竟她没那闲心和一帮小妹妹斗来斗去! 只是华瑞雪看开了，但不代表李三也能看开。 下午的一堂蹴鞠课上，华瑞雪学了几个脚法就到一旁喝红豆准备的解渴汤了。 “三小姐，李三小姐带着人过来了!”红豆语气有些激动，虽然她才来府院没几日，但华瑞雪为了避免红豆受到伤害，一遇上李三黄六等人，她都给红豆做了清楚的介绍，让红豆小心提防着她们。 华瑞雪将还盛半碗的解渴汤递给红豆，“别怕，华龙华虎就在不远处，她们若敢妄动，我就让华龙华虎来揍她们!” 红豆眼睛亮了亮，“三小姐，奴婢不怕，只是有些激动，好想看龙哥虎哥揍她们!” 第一百零七章 过渡（3） 华瑞雪忍不住好笑，没想到红豆这个愣头愣脑的丫环能有这样大的胆量，若是换了绿珠相随，想必早就劝她找个地方匿了，避其争端了吧！ 只见李三带着人越走越近，华瑞雪将手伸给红豆让她扶起自己来，输人可不能输势。 李三是千金小姐，她也是，架子也得端着! “华三，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李三怒气冲冲地问道。 看着华瑞雪娇俏的容颜，李三就忍不住暗想，她是否也像自己爹一样嘲笑自己的愚笨。 这次虽然没有将她牵连出来，但明眼人皆知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让你抄《贤礼》二百遍，我会更加得意!”华瑞雪淡笑着回复。 “你做梦!”李三厉声骂道。 华瑞雪忍不住不雅地掏了掏耳朵，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哎呦，大庭广众之下，李三小姐如此大声说话可是想让整个蹴鞠场的人知道，李三小姐越来越有往泼妇发展的趋势？” 李三怒指着华瑞雪，“你……” 但她依旧四周看了看，虽然李家势力大，但她不能封住这么多人的口! 她怎能以自己的粗瘪衬托大姐的无限美好。 李三眉眼一闪，“你敢不敢同我到旁处说话。” 华瑞雪拍了拍身上并无的尘土，自信仰头回道，“有什么不敢？” 见对方人多势众，这会又让她们去隐蔽处谈话，红豆还是有些担心地扯了扯华瑞雪的袖子，让她别去。 华瑞雪拍了拍红豆的手以示安抚，便随着李三一行人往树林走去。 红豆落在身后，她朝四周看了看，终于在大树下发现冒头的华龙华虎，立马朝他们招了招手，这才小跑跟在华瑞雪身后。 刚走进小树林，李三阴险地转身，朝身边的人吩咐道，“给我打，狠狠得打!” 黄六显然没想到这样地李三会如此吩咐，拽住她的衣袖朝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可动她，不免太打眼了!” 李三可不管不顾，她心头的闷气正无处可发，见着春风得意的华瑞雪又怎能忍住! 红豆急了，立马拦在华瑞雪身前，“你们敢!我家老国公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哟!”李三嗤笑出声，“华三，你身边傻丫头还真不少，前几天才受伤了一个，现在又一个帮你赴火？” 她啧啧出声，“可真是忠心呀！好，我就给你一个忠心护主的机会!先给我打这个丫环!” 华瑞雪将红豆藏在自己身后，“你确定要动手？” 看着华瑞雪认真的神色，李三不禁眯起眼睛来打量她，“是又如何？” “你不怕我告到夫子和院长那去吗？” 李三猖狂地笑了，“你上次不是告了吗？结果又怎样，院长还不是畏惧我家的势力没能把我怎样，现在我把你打了，院长照样不会把我如何，最多如你所说抄《贤礼》，那我宁愿把你打了再抄。” 反正这种抄书的行为从来不用她们亲自动手! 红豆听了更加心急，也知晓对方说地不是假话，“三小姐，你跑吧，奴婢帮你挡住!” 华瑞雪笑着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红豆。 第一百零八章 过渡（4） 既然她敢过来，又岂会怕眼前这些人？ 说实话，单凭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就想收拾她，李三未免想地太容易了些。 不过她身旁的那几个丫环指不定是狠角色!她一个人上，肯定连带着红豆也会受伤，谁让女生打架大多只会扯头发、咬人、撕扯呢! 她也不想暴露自己会点三脚猫功夫，还是让华龙华虎上吧。 “你们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个上呢？”华瑞雪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三猖狂地笑了，“你想一个一个承受，还是一起承受，我都能让你如意!” “是吗？”华瑞雪挑眉地看向李三，微扬的嘴角尽显自信，“那你们还是一起上吧，不然我怕你们等会很惨。” “你什么意思？”李三突然冷声质问，她怎么觉得事情并没朝自己想地那样发展。 华瑞雪现在不该跪地求饶，奉她为大吗？ “华龙华虎出来吧，你们好好陪这些小姐们锻炼锻炼身体。” 突然，李三一行人面前蹿出两个身材高大，动作矫健的长相相似的黑衣劲装男来。 李三后退了一步，“华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瑞雪做出一副跋扈的模样，“就你看到的意思呀，打群架!” 明眼人都能看出华瑞雪那边两个男人是练家子，李三这边一众女娃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华三，你太过分了。”李三骂道，“他们乃男子、低贱之身，岂能碰到众千金的身子，小心他们的狗命!” 听着李三贬低华龙华虎二人，华瑞雪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也没了刚刚地无所谓，“他们的命，你就先别操心了，你们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哦，对了。”华瑞雪转头看向身后的华龙华虎，“你们刚刚也听到了李三小姐说什么，你们动手的时候可千万别碰到众小姐的身子，不然赖上你们，非你们不嫁可咋办!” “你你……” 其他千金小姐听到华瑞雪这话都一阵难堪，说地好像她们会死缠烂打一样，就他们低贱家世，她们怎么会看得上眼! 也就华瑞雪这等草包才能说出如此无赖的话来! “还等什么，上吧。”华瑞雪吩咐道。 其他千金还没反应过来，华龙华虎已经动手，他们只是在她们眼前一晃，身子都没碰上她们，全凭她们惊慌之下四处逃窜，彼此相撞，到处唉声一片。 就连李三也没能幸免，被华龙华虎吓倒了好几次! 李三揉着屁股，“华三，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吗？”华瑞雪无惧地回道，她伸出小指头，比出一小点距离，“那我拭目以待，不过我得告诉你，今天只是给你这么一点点教训，下次你再找我麻烦，我可不会客气!” “你敢!” “你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华瑞雪说道，“你以为院长只怕你们李家？好歹华国公府也是建朝功勋，我爹也是皇上亲封的将军，就算我做了点什么，只要像你作弄我似得，找不出找不出证据来，我拿你没办法，你也拿我没!办!法!” 第一百零九章 相助（1） “你……”李三怒指着华瑞雪，趴着的她扭动间都感到疼痛无比，但依旧憋着心中那口气想要把她扑倒。 只是李三刚撑起了上半身，华龙华虎就立马站在华瑞雪前面挡住李三的偷袭。 “呀，都起不来了呢？”华瑞雪感慨地说道，说完她又看向了其他还趴在地上的千金们，“你们起得来吗？要不要我扶你们一把？” 其他人连连摇头，她们怎么敢让她扶，一旦被扶了，还不得招李三的记恨。 李三再次倒在地上忍不住哀痛出声，华瑞雪听了难免心软。 “还好？”华瑞雪语气虽冷，但掩饰不了关心的神情，“要不要送你去府医那里？” 虽然华龙华虎没有实质性的动手，但这些千金小姐都跟水做似的脆弱无比，这摔了两三下，还真说不定摔出什么问题来，更别说李三身上的伤本就没好全。 李三愣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心头闪过一个主意静待实施。 华瑞雪吩咐华龙华虎去找一个木板来，打算把李三抬过去，因为不知道她有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搀扶怕把错乱的经络搞得更乱。 华龙华虎走后，其他没多大问题的千金就开始蠢蠢欲动地想要站起来，谁知被华瑞雪狠狠一瞪，又立马缩在地上装死。 坐在地上的李三一阵无奈，她怎么跟这群胆小鬼玩在一块，不过一个眼神就怕成这样，真丢人! 不大一会，华龙华虎就拿着门板过来了。 “李三小姐，请见谅。”华龙华虎朝李三点头以示尊敬后，立马行动快速地抬起李三放到门板上。 “你们慢点，小心别磕着她。”华瑞雪站在一旁紧张地说道。 按照往常，李三早就开始说让她少白费心机，而不是现在这样看也不看她，倒显得有些奇怪。 路过蹴鞠场，遇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李三眼眸一闪，立刻放声喊道，“救命呀，华三打我们了!” 人群随着声音望过来，华瑞雪立马将李三的口用刚刚擦过手的帕子捂住。 其他级别的学生开始对他们一行人指指点点。 这时，黄六似乎懂了李三的用意，也跟着大喊起来，“救命呀！救命!” 此时同窗的学生跑了过来，其他千金像见了救星一样说华瑞雪怎么怎么欺负她们。 “你看，李三小姐被她打的要去看府医了呢!” 有个年纪大点的同窗走了过来，他也是知道华瑞雪和李柔宁一直不对付，若真如她们所说华瑞雪打了她们，也说得过去。 华瑞雪立马向眼前这位同窗解释，“我没有打她们，她们是自己摔倒的!” “我现在正打算把摔到的李三小姐送去府医那呢，没想到她们这么冤枉我。” 同窗听得蹙紧了眉头，分不清谁说真，谁说假，指着李三问道，“那你怎么在她嘴里塞了手帕。” 被华龙华虎以及红豆控住的李三开始拼命挣扎。 “这是……” “哦。这是她太疼了，你看她忍不了疼，痛成这般模样，我怕她咬着舌头，才给她塞了一条帕子。” 同窗点了点头，听华瑞雪那么说，只觉得说地过去。 第一百一十章 相助（2） “那你快点送她过去吧。”同窗说道。 这时，黄六上前拉着同窗，“你别听她瞎说，她才没那么好心呢！” 她指着华龙华虎说道，“你看，她专门带了两个武夫来打我们！” 华瑞雪沉着脸色，冷冷地看向黄六，不争论不辩驳。 同窗看着华瑞雪那么有底气，心里对黄六所说产生了动摇，毕竟大家都算是一个圈子的，黄六和李三经常一起作弄同学乃是常事。 “这······”同窗有些犹豫，“要不你们都去面见夫子，找夫子争论吧！” 黄六急切地点点头，这正是她们大声喧哗的用意，就是为了避免由华瑞雪送去府医那里去的过程中受到更恶劣的对待。 虽然知道李三不会有太大的病状，但为了演戏，华瑞雪故意将李三的症状说地很严重，“好啊，黄静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李柔宁都疼成这样了，你不让我带她去府医那，偏偏要去找夫子，你是想疼死她吗？好狠毒的心！” 李三听了这话，挣扎地更加厉害，不过被华龙华虎和红豆制住，她的挣扎在外人眼里看去，到真像痛不能忍！ 华瑞雪心里有了大致情况，斜着眼睛看了李三一眼，不禁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既然你想要装疼，那现在在别人眼里，你就是真疼了！ 黄六大声吼道：“你胡说，明明是我们怕你们会打我们，我才想去夫子那争论的！” 难得看到一直欺负别人的黄六哭丧着脸向大家求助，那些被欺负过的同学都难掩心中激动，自然还是有不少人同情黄六，毕竟华瑞雪传出来的跋扈名声也不好听！ 既然她们想继续演，华瑞雪自然要配合她们，又不是只有她们会扮柔弱，她也会！ 华瑞雪悄悄狠狠捏了一把大腿，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黄静雨，你怎能······你怎能这般污蔑我，你说我找人打你，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打你们了，难道你们不是踢蹴鞠球的时候自己摔倒的？你敢发誓吗？你敢说，对于华瑞雪打我们之事，我敢以我的姻缘发誓，如果我说谎，就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末了，华瑞雪忍住想笑，低声问道：“你敢吗！” 黄六只是气急地指着华瑞雪无法言语。 华瑞雪料定了她不敢发，古人都是迷信怪力乱神的，对于天打雷劈这种誓言皆会信以为真。况且，她刚刚还玩了文字游戏，她确实没让华龙华虎打她们，只是把她们吓得摔倒罢了。 大家见黄六不敢言语，心中已经明白事情可能就如华瑞雪所说的那般，心中对李三黄六一行人鄙视起来。 其他千金见状也不敢言语。 华瑞雪从红豆那里掏出一枚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微颤地说道：“本想做回好事，没想到反被咬了一口，太让我伤心了！” 她把眼睛揉红后，才将锦帕放回红豆的兜里，“你们送李三小姐去府医吧，我一个人走走！” 任谁做了好事还反被说一通都会心情不好吧。 所以大家看向华瑞雪时，都带了一点同情的目光。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相助（3） “三小姐，还是奴婢跟着你吧。”红豆担忧地说道。 华瑞雪摇了摇头，轻轻拉了一把红豆的袖口，将她拉向自己，附耳轻声说道，“我没事，我只是不想看见她们，你和华龙华虎一起送去府医那，毕竟他们皆是男子，不太方便!” 红豆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招呼华龙华虎赶紧抬走，她才好送完李三小姐，赶紧找自家小姐去。 看着那一行人远去，华瑞雪并没有继续停留，反而生了心思想把这府院好好逛逛。 穿过长廊，路过水阁，华瑞雪慢慢朝着府院最为著名的花园走着。 至于这里为何著名，无非是种植了不少名贵稀罕的奇花异草，让人观赏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南越国种植技术的厉害。 正要迈入花园，华瑞雪看见前方两个浅灰学服的毛头小子拦着一身月华锦衫府的男子。 “丑八怪!就你这样也好意思在府院就读，快滚出去吧！”两个毛头小子肆意地笑着辱骂道。 华瑞雪站着没动，她一直没有管闲事的爱好。 虽然那两个毛头小子说话可恶，但背对她的男子自己应该能摆平吧？ 总该对得起他那身顶级学服! 府院分为五堂一院，从低到高分别是稚园、正义堂、修道堂、崇志堂、诚心堂、率性堂。每个院堂的学服也是不一样的，如她现在稚园就读就着深灰学服，而正义堂的学子则着浅灰学服。 其他堂的学子按照学堂由低到高的学服排列正是米白学服、牙白学服蓝纹腰带、牙白学服青纹腰带、月华锦衫银丝腰带。 背对她的伟岸男子正是身着月华锦衫银丝腰带的率性堂学子! 听说，能进率性堂修学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她家大哥华业都想进，只是苦于天赋所缺! 没想到这人竟是，想必学识渊博、天赋秉异、才华出众吧！ 面对两个才达到他腰身的两个小毛孩，又岂会被欺负了去？ 华瑞雪躲在花笼处看着，听着那两个毛头小娃的话语，她都有些冒火，而背对她的男子却恍若未听见。 还是听见了也无动于衷？ “丑八怪!丑八怪!”两个毛头小娃转着圈，拍着掌骂着男子。 许是声音过于刺耳，月华长衫男子终于忍不住侧了个头。 就在这时，华瑞雪终于看到为何两个小娃叫他丑八怪的原因! 原来他是个独眼! 如凝脂雪般的玉片被黑沉的丝线穿套在脑上，黑线又同那如墨的黑发相称，倒分不出谁是发，谁又是线! 骂声依旧，背对她那伟岸男子侧脸的忧伤像一阵风无尽漫延，华瑞雪捏着掉落的一片花瓣，突然窜起身跑到月华锦衫男子前面，怒指着两个小娃道，“你们骂谁呢！” “又不是骂你!”两个毛头小娃皆道，“你又是哪里窜出来的？少在我们这碍事，不然有你苦头吃!” 看着华瑞雪那身学服，他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不过是府院最低等级院堂里的学生，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赶紧走!不然连你一起欺负!”两个毛头小娃推搡着华瑞雪，试图把她从男子面前推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助（4） 华瑞雪冷笑出声，“我倒想看看你们怎么欺负我!” 两个毛头小伙相视一看，一人往华瑞雪一边钻去，试图将月华锦衫男子拉离她的身边。 华瑞雪连忙伸开双臂，做出母鸡护崽的模样，拦截两个小伙男子从自己身边抓离。 “你这是干什么？”一个毛头小伙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的手下吗？” 华瑞雪眼睛看向别处，做出一副不想理他们的表情。 他们是谁的手下还重要吗？既然她站出来管了这闲事，就算她现在退出，这两个毛头小伙会放过她？ 估计收拾完身后的男子，就开始收拾她了! 既然如此，华瑞雪也懒得管了，还不如骨气到底! “我不管你们是谁的手下，你们都不该那么出言伤人!”华瑞雪说道，“赶紧向他道歉!” 道歉？两个毛头小子似乎听了什么好笑的话，“看来你是不打算让了？你可别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华瑞雪既然敢出来，就不怕! 此时，一行人从花园的小径转道这来。 听到前方争吵声，这一行人停下脚步，打头的墨蓝金丝长衫男子扒开一枝树枝看向华瑞雪，淡笑着说道，“没想到南越国的女子是这等豪气。” 赫连子昌顺着树枝的缝隙看去，待看清女子面容时，他笑了，看向赫连子都的眼神带着一丝丝戏谑。 “只怕不是豪气，只是跋扈娇纵吧！” 他道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赫连子都传言的未婚妻。 当听说父皇有意将华擎苍之女嫁给未婚的皇子时，他是嫉妒的，因为皇子与武将联姻，那就意味着该皇子在争夺皇位时，又多了一笔砝码! 后来，他派人去查过华瑞雪，听过她跋扈的事迹，还找人画过她的画像，见到他的长相时，他已然没有最初的妒忌，只是淡淡的不甘。 就算长得不怎么样，他也不想让给赫连子都! 今日一见华瑞雪的面容以及她的举止，赫连子昌竟觉得其实把华瑞雪让给子昌也不错。 毕竟如此粗俗的一女子，娶回王府后，也难逃大家的嘲笑吧。 “这又是何解？” “摄政王你有所不知，就你前方这女子，可是华擎苍那武夫之女，从小跋扈成性!”子昌边说边得意地看向子都骤然变化的脸色，“哦，对了，子都，好像父皇想把这女子赐给你当王妃吧？” 御风看了看子都和子玉，嘲讽地勾了嘴角，他来这可不是为了看这两位皇子争相斗气的。 “皇兄，没有确信的事，可别乱说。”子都朝华瑞雪看去，只听她还在和那两个小毛头辩驳，甚至还动上了手! 让他没想到的是华瑞雪那小身板竟挡过了两个同龄男娃的交互攻击，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家跋扈成性的传言是真？ 正因为常常亲自殴打、作弄下人，才能练就如此灵敏灵活的身姿？ 御风再次看向白如皓玉的女子，定向她那清澈透亮的双眼，对赫连子昌所说不以为然，若真是个跋扈愚蠢的女子，又哪能有这双聪慧狡黠的眸子？ “她是谁？”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羞逃（1） “她是……”赫连子昌遥手一指，“嗳，我刚刚不是说了她是华擎苍之女吗？” 御风面色凉薄，声线冷淡，“我说她的名字。” 名字？ 赫连子昌不解地看向御风，“不知摄政王这是何意？” 难不成，御风也想招揽华擎苍？ 一想到这种可能，赫连子昌脸色沉了下来，远无最初对御风的迎合。 如果御风欲抢走华擎苍，他又何必客气，何必虚伪地迎合一位西冥异姓王! 就在这时，几位行动迅猛地武士飞奔而来，见到御风后立马跪下，“拜见摄政王，属下有急事禀报!” 看着自己亲随急切地脸色，御风同样内心着急，只是身处高位已久，又岂会随随便便让人看出自己面色有异。 “嗯？”御风依旧淡定如山地哼道。 亲随立马站起身，凑到御风耳旁嘀咕了几句。 御风原本沉寂的脸色顿时变得冷峻黑沉，听到最后，他不禁怒极反笑，“太子，替本王谢南越帝热情地招待，不巧遇上急事需回国一趟，南越之游只能到此结束，愿见谅。” 不等赫连子都言语，御风早已带着一众亲随风风火火地走了。 “嘿，好没道理!”赫连子都指着御风逐渐消失地背影说道，“说走就走，太不把我南越国当回事了!” 赫连子都恼怒地同时，又猜测御风离去的可能，“呵，我当他有多大本事，不还是被新任西冥王给召唤了回去!” 对于国事和政事，赫连子都极少参言，更不会在赫连子都面前指点国政，所以他任赫连子都随性地说着。 “看来西冥还有自己的内乱呀，没想到新上任不久的小孩竟然摆了御风一道。”对于这事，赫连子昌越说越开心不已，“子都你说是不是？” 赫连子都后退一步，“太子，小心隔墙有耳!” 御风在老西冥王的打压下能发展成这样，可见能力出众!赫连子昌不敢再背后随随便便地议论御风的事迹。 拜别完，赫连子都撩起衣摆，走向在远处还和两个小毛头争辩的华瑞雪。 “府院重地，有岂是尔等随意高声喧哗的地方!” “谁呢!”其中一名年轻的毛头小子，转身而望，“六……六……六皇子!” 华瑞雪听到六皇子的名字，不由偷抬了个头，看向赫连子都。 只见牙白学服青纹腰带的男子正往华瑞雪所站之处走来。 华瑞雪没有来焦急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羞逃（2） 华瑞雪听后，暗骂两个小娃不要脸，真是人不要脸，鬼都害怕，明明是他们拦住自己身后的男人，现在却被反咬一口，说是身后男人拦他们! 在赫连子都看过来前，华瑞雪赶紧捂住脸，转身疾跑。 她管不了身后的男子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无脸见六皇子。 跑到小径上，华瑞雪回头一望，哪还看得到花园里的一切。 她不禁暗恼，“华瑞雪，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跑个什么劲呀！” 华瑞雪长叹了声，看来她还是太年轻，脸皮薄，面对自己传说中的未婚夫有些许羞涩，如果她一开始表现的落落大方、进退有度，而不是刚刚那般跋扈凶悍，是不是就不用跑了，甚至还能温和地上前打个招呼？ 她挠了挠，几番设想都没能想通，毕竟生活没有如果，她也不知道事情就算重来，是否还能按照她所设想的发展。 没想到她竟会对赫连子都羞涩，看来她还是有些单纯，虽然两世的年龄加起来不小，但她的感情生活，除了大学里谈过的那个渣男外，算是简单空白，让她对命定的未婚夫无动于衷，她似乎有些做不到。 她甚至不敢仔细地打量他，只看了个大概容颜，想是长得丰神俊朗，气质非凡吧！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赫连子都的声音很好听，像清澈的山溪，悦耳动听! 赫连子都冷眼地看着华瑞雪跑掉的身影，这才转头看向心虚的两个正义堂学子，“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想蒙蔽我？” 他不仅听到大半个经过，还知道这两个正义堂学子经常和自己的胞弟子玉混在一起，子玉平日里就淘气地不得了，现在被别人借着名头干坏事，他这做兄长的，难免气愤非常! 两名学子低头彼此交换眼神，犹豫着要不要承认错误。 赫连子都又下了一剂猛药，“看来你们同子玉混得时间过长，让你们忘记自己该有的身份，以后还是少出现在子玉身边为好!” 两个学子立马心慌认错，并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求饶道，“六皇子，我们错了，求您放过我们，别不让我们同九皇子玩。” 家里正因为他们和九皇子玩地好，所以才给了他们不同于其他宗室兄弟的荣耀，这让他们不与九皇子玩，他们必定会被家族贬为弃子。 赫连子都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退下，不管他们怎么相求，他都不会改变自己此时的心意。 作为子玉的亲哥，他怎么能看子玉身边的奸邪小人误导自己的弟弟! 两名正义堂学子拜退后，赫连子都才发现花园内还站着一人。 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月华锦衫男子朝他行了礼，“宗衍参见六皇子。” 赫连子都点点头，“起身。” 他倒是忘了现场还有其他人，不过也不怪他，只怪这人存在感太低，纵使长得人高马大，摆在任何一地都会占地方，可是很难让人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谢谢六皇子解围。”宗衍语气淡淡，但行为举止无比恭敬，让人不容置疑他对赫连子都的遵从。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配（1） “府院乃南越皇家书院，我身为南越皇子理应维护书院的秩序。”赫连子都淡淡说道，并不打算接受宗衍的感谢，要是让宗衍借此攀附上他，那将会对他造成一定的烦恼，于此，他干脆将这些扼杀于摇篮。 只是宗衍并没有表现地太过献媚，低身一行礼，说道，“那就不耽误六皇子了，宗衍先行退下。” 赫连子都点了点头，看见高大的宗衍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或许是他错了，宗衍应该不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 犹记沐老太师曾在他耳边叮嘱，“宗衍是个好儿郎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武能安国文能定邦!” 这里的武自然不是指宗衍武艺高超，而是指他的军事才能。 当然，凭借他那副已有八尺高的身板，对外一说是名武将，也不怕有人疑惑! 只是沐老太师每每赞赏之后，又止不住惋惜，“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据了解，宗衍出自南越北地耕儒大家，但在他八岁那年，宗府大火，父母及以上长辈皆去世，就连他也因摔倒在地，被地上的尖锐之物刺伤了左眼。 后来，宗衍在世仆的领带下来到月度，拜访和宗家关系密切的沐老太师。 沐老太师一生极少收门生，收的门生全是皇族之子，对于故友的孙子，沐老太师只打算好好待养他，谁知宗衍的聪慧才智完全吸引了沐老太师，并于十二岁那年拜在沐老太师门下。 历经六年，宗衍从稚园一路升学到率性堂，这是南越建国以来唯一花这么短时间读到率性堂的人，也是率性堂唯一一个这么年轻的学子。 一想到这，赫连子都不由暗暗捏紧了拳头，不知他十八那年是否能和宗衍一般升到率性堂就学？ 宗衍的无意攀附倒让赫连子都高看了几眼，或许他能同宗衍私下交往，一起研究学识，不是听说他最近写下的一篇《山间词》又得到了众堂院长的吹捧么…… 赫连子都往胞弟赫连子玉的学堂走去，一想起这位亲弟，他就有些头疼。 都是一母同胞，不知两兄弟怎么脾性差异那么大。 赫连子玉从小就顽劣淘气，能走就想爬树，能跑就让一众奴婢在花园里追逐，能有心计之时就开始慢慢谋划让谁谁上当，掉入他所谓的陷阱。 赫连子都站在正义堂外，不用看都知道子玉正在课桌下玩着自己的小把戏而没有听夫子讲课。 对于子玉如此行为，夫子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懒得花心思去劝解。 谁让子玉是南越帝的幺儿，虽然从小淘气，但一直备受南越帝的宠爱，只要这九皇子一招呼，还没有得不到的! 许是那长相最像南越帝吧，所以南越帝对他最宽容，夫子又何必找那晦气，既然当爹的都不介意，他一做夫子的又着急什么劲! 看见自家哥哥就在窗外，赫连子玉赶紧将手里的玩物丢给身旁的同窗。 同窗因为聚精会神地听课，被突然出现的东西下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后来看到是谁扔过来，只得默默忍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配（2） 赫连子都见状脸色一沉，他这弟弟真是…… 一下课，赫连子玉跑地倒是极快，满脸堆笑地扯着赫连子都的袖子撒娇，“六哥，你怎么来了？” “难道不能来看你？”赫连子都反问道。 他不来，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课堂上都是这般随性妄为! “当然能!” 只是能不能提前同他说一声，每每这般突然袭击还不得把他吓出病来! 要知道他怕的人不多，除了南越帝就是他六哥，在南越帝那里还能撒泼耍滑，但在赫连子都这里，错了就是错了等着被罚吧。 眼见其他学子都往他们这边瞅，赫连子玉倒是一脸无谓，但赫连子都却有些介意，拽着子玉的袖子就往外边林园走去。 “嘿，六哥你慢点!”子玉边小跑，边咆哮，“别仗着你现在比我高，等我以后长大了就比你腿长!” 赫连子都终于站定身子，“那你慢慢等那天吧！” 见子都将他松开，子玉理了理衣服，“六哥，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他们同住宫中，有什么话可以回到宫中再说，再不济也可以让奴才传个话，哪用得上他六哥亲自跑一趟。 “以后少和那些劣性子弟玩在一起。”子都皱着眉头说道，“别让他人借着你的名义行乱!” 子玉听了，脸色也有些愤怒，“是谁呀？吃了豹子胆了，还敢借小爷我的名义……哎呦，六哥，你打我干嘛？” 子都板着脸指着子玉，“你瞅瞅，你哪像个皇子，比外面那些跋扈的小少爷还不堪!” 子玉不满地嘟囔，“像个皇子干嘛？还不得被别人成天惦记？” 这话一出，赫连子都有些沉默，是啊，活得像个皇子的他倒是一直被赫连子昌惦记着。 明明他也没有夺位之心，偏偏被防备、被打压，可若让他活成子玉这般无所事事，他又觉得对不起自己，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这般! “总之，你少和那些行为不端的人在一起玩。”子都叹了口气说道。 “六哥，发生什么事了吗？”子玉蹙着眉头问道。 他可不信子都会莫名其妙说这话，肯定是哪没脑子的人干坏事被子都抓住了! 赫连子都将刚刚发生的事一说，“现在你知道了吧，这种人还是少来往!” “六哥，你见着那华瑞雪了!”赫连子玉惊地一跳，“你觉得她怎么样？” 赫连子都一阵蹙眉，他刚刚说的重点不是华瑞雪吧？怎么子玉专注起这事来了。 “什么怎么样？”子都假声咳嗽了下，“你少在那瞎说，怎能随便对女子进行评价。” 子玉不屑地嗤了声，“她想让我评价，我还不乐意评价呢！” “又发生了什么事？” 听子玉这口气，竟对华瑞雪非常不满，难道他们有什么过节？ 这一问，子玉不由想起华瑞雪刚入学第一天，他去作弄她的场景，谁知没作弄到人，反被华瑞雪威胁。 这等惨败劣迹怎能让别人知道! “没什么!”子玉语气坚定，“只是觉得她配不上你!” “小孩子家，少瞎说!”子都呵斥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羞辱（1） “我哪瞎说了。”赫连子玉不满意了，“你看她长得又丑、脑子有笨、脾气还不小!” 这样的华瑞雪哪里配得上他英明神武的六皇兄! “行了，把我给你说的话记好。”赫连子都不想在华瑞雪的问题上同子玉进行探讨，“我先走了!” “六哥，六哥，你走那么急干嘛？”赫连子玉招呼了几声，不见回应，便有些懈怠。 看他六哥这模样，明显是认同父皇的决定，他六哥认同，他可不认同，他才不要让华瑞雪做他六嫂呢！ 为了不让华瑞雪嫁给自家六哥，赫连子玉觉得自己应该想想办法，但他六哥那里是走不通的，至于南越帝，那更是不可能! 怎么办？ 赫连子玉灵机一闪，只要让华瑞雪主动退婚不就好了! 他双手一拍，“就这么定了!” 等到下午还未散学，赫连子玉就拉着手下在第一次拦截华瑞雪的走廊等着。 不过散学人多，赫连子玉虽然淘气，但也分得清情况。 他让身边的寿公公给华瑞雪传个话，让她散学去竹林等着先别走。 红豆站在学堂外有些磨蹭，犹豫该怎么开口。 没错，寿公公就是将话带给了红豆，让红豆转给华瑞雪。 红豆怎会愿意华瑞雪莫名其妙地等人，只是那公公威胁，若不等着，就将华瑞雪收拾李三的事情抖出去。 本来他们收拾李三的事情已经压住，若有人继续抖出来，那还不得将三小姐牵扯进去。 华瑞雪走出来时就见红豆一脸着急，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红豆将威胁之事一说，华瑞雪瞬间脸色一凛，不禁暗自揣测，是谁那么事多! “三小姐，该怎么办？”红豆急不可耐，虽然收拾李三的时候很爽，但现在饱受担惊受怕，她宁愿没有收拾李三，斗不过，总躲得过吧！ 华瑞雪沉着声音说道，“回家!” “可是……” “不用担心，既然有人拿出这事来威胁我，自然对我有求。” 华瑞雪领着红豆向前走着，走到竹园的门槛时，就被躲在树丛里的寿公公拦住。 “华三小姐，这是散学了吧，我家小主子有请!” 听这声音，华瑞雪已然能辨别出眼前之人是个太监，能被太监称作主子的人，不是皇子也是王爷。 华瑞雪再仰头看去，只见来人模样分外熟悉，她拧了拧眉沉思这张脸在哪见过。 看到某个小孩的身影，华瑞雪突然明白过来，“是你呀。” 寿公公含笑，“华三小姐好记性!” 华瑞雪不再言语，继续镇定地看着寿公公和长廊下的小男孩，实则心里快要沸腾开来，不禁猜测这孩子又找上她干嘛？ 难道是为了上次“败北”之仇？ “华三小姐这边请。”寿公公引着华瑞雪往长廊走。 华瑞雪四周看了看，确定华龙华虎就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她才放心地往里走去。 “哟，来了！”赫连子玉先出声，“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华瑞雪目光定定地看向男孩身后这些年纪相差无几的男孩女孩，不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 第一百一十八章 羞辱（2） 某位浅灰学服的学子拍着马屁说道，“九皇子叫她来，她岂敢不来!” 华瑞雪再次将目光落在这个个头只达道自己脖子处的男娃，原来他是九皇子呀，是六皇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不过显然，他的淘气与六皇子聪颖成了鲜明的对比。 华瑞雪退了一步，朝赫连子玉行了一礼，“拜见九皇子，不知九皇子找臣女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子玉挑着眉头看向华瑞雪，将一副小无赖的模样彰显地淋漓尽致。 华瑞雪能回答不能吗，显然答案是不能! 皇子找她是她的荣幸，可若她拒绝，不仅不识好歹，还被批为藐视皇权可不划算! 华瑞雪笑着答道，“九皇子事忙，我是怕耽误你的时间，有什么事吩咐下人一声，传个信，我能办到的都会去办。” 只限她能办，不想办到的，也不能办! “哦？”子玉说道，“那我想找你去我父皇面前退婚，你去还是不去？” 退婚？ “退谁的婚？”华瑞雪有些不解，她能去退谁的婚。 子玉将手里的果皮往树丛一扔，伸出手从寿公公那里接过一方锦帕擦了擦手，才淡淡说道，“自然是退你的婚？” 华瑞雪已然心里有数，估摸着九皇子是为六皇子而来，可没具体订婚的信件，让她如何去退婚？ “九皇子这话，我听不太懂。”华瑞雪说道，“我年纪尚幼，还没到出嫁的年纪!” 子玉怒了，一声大喝，“华瑞雪，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说的是你和我六皇兄的事!你是退还是不退!” 华瑞雪站直了身子，目光沉定地看向赫连子玉，“九皇子恕罪，这事臣女做不到!” 首先，她和六皇子的事没有具体信物，就算传言是真，可等她三年后长大，谁知又是何种结果？ 再说了，这婚是她能退的吗？她爹不曾拒绝，就连一心维护她的老国公也没拒绝，可见他们都心知拒绝与皇子的联姻，被冠上轻视皇权的罪名是多么严重! “你真地不去？”子玉再次确认。 华瑞雪低下头去，“不去。” “好啊！”子玉拍手而喝，“华瑞雪，我没想到你又多了一条让人无比讨厌的事，那就是脸皮厚!” “就你这样的，我六哥怎么会看得上你!”子玉继续说道，“你还是早早退了，免得以后日子清苦。” 不能得到宠爱的妃子又岂会过得舒心？ 子玉似乎已经望见了华瑞雪未来独守空房，被下人虐待的样子。 等子玉说完，整个长廊顿时叽叽喳喳起来，才开始声音都不算大，后来见子玉没有呵斥，声音慢慢增大，传到华瑞雪耳朵里，简直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红豆不忍地扯了扯华瑞雪的袖子，“三小姐，他们这般羞辱你，我们还是走吧，等脱了身，再找夫子告状!” 她状告李三的时候，都没能将李三怎样，现在告皇子，她简直痴心妄想! 所以自己的事还是得靠自己解决。 不就是羞辱她吗？她又不是不能还回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放马（1） “没想到大家对于我是这么了解。”华瑞雪轻笑，语气一转，“不过大家能这么了解，是不是因为自己才是那样的人呢！” 有人听出了华瑞雪的反话，自然站出身来，“你少在哪瞎说，光看你这样，大家还需要看别人了解吗？” 华瑞雪未理这人的反问，反而说起了古时苏轼与高僧佛印的故事。自然，她是换了名字，将苏轼换成了某个文豪诗人，佛印转成了某间寺庙的佛僧。 “某天，诗人与佛僧一起参禅，诗人问佛僧，他在佛僧心中的形象，佛僧言，'我看你是一尊佛'。佛僧又问诗人，他在诗人心中的形象。诗人道，'我看你是一坨屎'。过后，诗人回家将这事同自己妹妹一说，他的妹妹直摇头，并对诗人说，'哥你的境界太低，佛僧心中有佛，看万物皆佛。你心中有屎，看别人也是一坨屎。'” 子玉率先反应过来，没想到愚蠢的华瑞雪还能讲出这么聪颖骂人不带脏的故事，不过这并不能改变她品质低劣配不上他六皇兄的事实! 他懒得再看下去，如果这群人的羞辱都不能打消华瑞雪嫁给他六皇兄的心思，那他只能以后徐徐图之。 其他人自然也不是傻子，仔细将华瑞雪所讲的故事想了几遍，终于想出了不妥之处。 随即有人走上前来欲打她，华瑞雪怎么会站着让别人白白打! 她后退一步，但来人并没有站住不动，反而向前一步，欲抓住华瑞雪的手行凶。 华瑞雪眼疾手快，抓住这位不知名小姐的手腕暗暗使劲! “啊！放手!”欲行凶的小姐伸出另一只手拍掉华瑞雪紧拽自己手腕的手掌。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黄六走上前来，找准时机下手。 经过蹴鞠场上的事后，黄六心中慢慢开始忌惮华瑞雪，原本只想看一场好戏，可华瑞雪现在无法分身她顾，她若再不出手，可就错失良机。 “哎哟，你还不快撒手!”黄六边说着，一边又伸出手想要一巴掌拍到华瑞雪脸上。 可指甲还未碰到脸颊，她的手就被华龙抓住。 她怎么忘了华瑞雪现在身边跟着两个身手高强的护卫了! “放手!”黄六扯着嗓子嚎道。 华龙听话地将手一放，黄六因为挣脱时使的劲太大，惯性之下，自己摔到在地。 随着两位小姐的惊叫声起，其他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似乎今天不收拾华瑞雪，他们无法交差一般。 是的，他们都惟赫连子玉马首是瞻，他想达成什么事，他们自然想拿这事讨他开心! 多人朝华瑞雪围去，红豆见状，颤抖着身子，将华瑞雪挡在自己身后，“别过来，不许伤害我家小姐!” 可谁会理她所说，不过一介下人，能施舍给她一个眼神都算太多! 华瑞雪贴近红豆，附在她的耳边说道，“你赶紧跑出长廊，我紧随其后。” 红豆没有自作聪明，而是立马推开两边的人群，跑了出去。 虽然心中止不住担忧，她相信三小姐自有办法! 第一百二十章 放马（2） 看见红豆安全跑出长廊，华瑞雪转头冷眼看向眼前蓄势待发的一群男男女女。 为了逼迫她和六皇子退婚，他们也是煞费苦心! 可他们太年轻，退婚二事又岂会他们想地那般简单。 也许是她自己想地复杂，眼前这些人或许有些不明白退婚的麻烦，但他们的长辈或许知道。 六皇子退她的婚，难免被别人所诟病，毕竟成婚一说是南越帝提出，现在六皇子若反悔岂不是打南越帝的脸面？ 但她提出退婚结果却是不同，亦或许南越帝喜余乐见，他自己不好反悔，何况华擎苍又为南越驻扎边关，他岂能在这个时候将华擎苍女儿的婚退掉，这不是上边关大将心寒嘛！但华瑞雪主动提及，南越帝或许会觉得她藐视皇族，可碍于华擎苍的脸面并不会将她如何，最后还能落个心慈仁善、恩待朝臣的好名声! 见他们一步步逼近，华瑞雪并没后退，而是向华龙华虎使了眼色，让他们按照对付李三那行人的手法，搞得一群学子互相推攘，明明站在不会摔到的地方，也因为你挤我，我挤你，导致了不少人摔到在地。 有些人眼尖，从华龙华虎的后方直接袭击站在旁处的华瑞雪。 “三小姐，小心!”红豆在长廊外看得心惊肉跳，本想迈出腿去帮华瑞雪。 可见她轻巧地避开扑向自己的人，红豆才将迈出的腿收了回来。 对!她应该相信三小姐能处理好! 不过片刻，华龙华虎已将整个廊内试图迫害华瑞雪的人摔倒在地。 有人摔得叫疼，哎呦声连片。 有些人摔得不算疼，却并不干起身，因为他们心知不是华龙华虎的对手。 华瑞雪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刚刚推攘间，她被一歪倒的人撞得坐在地上，此时掌心处全是污迹。 “你们还能站起来吗？”华瑞雪冷声问道。 地上躺着的人皆是一愣，以为华瑞雪是想扶他们起身，毕竟他们是跟着九皇子混得，华瑞雪再怎么也该惧怕皇权! 再说了，他们自家的家世背景也不许华瑞雪这般屈辱他们! 一个男学子正要开口，就听见华瑞雪继续道，“华龙华虎，你们看看谁还能继续站起来的，在帮他们练练筋骨，让他们累到站不起来为止!” 这话一说，谁敢站起来，就连那些欲伸手让华瑞雪扶起来的人都差点咬伤自己的舌头，他们该是有多天真，才可以认为华瑞雪是想对他们服个软! 看着地上一片，无人应声，华瑞雪拍了两下掌，“既然没人起来，那我们就收工走人!” 华瑞雪迈出长廊，华龙华虎紧跟其后。 看着华瑞雪霸气离去，一直颤颤巍巍的黄六终于忍不住大吼，“华瑞雪，你难道就不怕九皇子的报复吗？” 怕!她自然是怕得! 可因为这些胆怯就让她闷不做声承受他们的侮辱与伤害，她是绝不能忍受的! 能忍则忍，不能忍则无需再忍! 不过她并不会将心中想法告诉他们，反正这群人都是欺软怕硬，她何不表示的强硬一点？ “如果九皇子真要报复，那就让他放马过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怼上（1） 华瑞雪故作强势地放着狠话，虽然内心有点虚，但气场上却很吓人。 弄得那些倒在地上的学子还真搞不准华瑞雪的想法。 走出学堂，华瑞雪在红豆的搀扶下进了马车，她这才松了口气，忙用手拍着胸脯，“好险好险，吓死我了!” 红豆噗嗤一声笑了，“三小姐，原来你也怕呀，我真以为你有恃无恐呢！” 有恃无恐？ 华瑞雪不由想到一句歌词，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她也只是在老国公和小翁氏面前被偏爱，在外面哪敢有恃无恐、横行霸道，除非是嫌命太长! 大话虽然放了出去，但华瑞雪决定以后见着九皇子的面，她还是低头做个小，见着都绕道走吧！ 她不想和九皇子争吵下去了。 如果以后她真不得不嫁入皇家，九皇子就成了她亲小叔。 到时候她再同九皇子吵闹，六皇子是帮她还是帮他亲弟弟？ 华瑞雪觉得自己不用想，都能遇见未来的场景，六皇子肯定是帮自己的弟弟呀！ 为了以后生活地更好，华瑞雪决定避其锋芒较好! 可有时候老天偏偏不让她如愿，这不，第二天去府院的路上，她就被拦了下来。 华龙华虎看着眼前两拨气势汹汹的侍卫。若论打斗，他们在武艺上可能不如这些侍卫；若论人数，他们就算一个顶三，也还剩下一拨侍卫无人应付。 他们总不能期望三小姐能下车应对吧！ 所以，华龙华虎明智地选择不动手，而是冷冷地盯着对方，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再动的信念，倒也和这些侍卫虚耗了一些时辰! 毕竟他们是在战场杀过敌的人，眼神较这些一直身处在和平环境的人，还是凶悍的多，至少现在震撼住不少人! 没听见自己的侍卫有所动静，赫连子玉坐在马车里招呼一声，“怎么回事？” 寿公公急忙掀帘一看，往外一窥视，心中已了解大概。 “九皇子，华三小姐的护卫在外面耗着呢。” 赫连子玉有些不屑，他就是为了抵抗华瑞雪的护卫，所以今日出门才带了这么多侍卫。 “我带了那么多人，难道还那两个人不成？”赫连子玉高昂的声音穿过门帘向外。 外面的侍卫听到这话，一直未挪动的步子微微上提，欲准备上前拿人。 声音也传到华瑞雪的耳中，毕竟她自传来耳目聪慧不少。 眼看华龙华虎在气势上快要压不住对方，她掀帘走了出来，对着闭合的马车行了一礼，“不知九皇子路过，未能让道，这是我的过错。” 随即，华瑞雪立马招呼华龙华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九皇子让道，若耽误了九皇子的事，可不是你我能承担得了的!” 赫连子玉正玩弄窗帘上的吊坠，没想到华瑞雪将他拦她一事说成了双方挡道，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人呢！ 赫连子玉将手中的吊坠一扔，正要下令直接将华瑞雪绑了，但寿公公拦截地及时，“嘿、嘿、嘿，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敢随便乱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怼上（2） 赫连子玉挣脱寿公公的手，不满地说道，“我知道，这里是府院门外又如何，反正我不怕!” 寿公公不禁腹诽，是，你不怕，南越帝不会拿你这个心头肉怎么办，但会株连到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身上啊！ 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南越帝还不得怪罪他们没看好九皇子吗! 赫连子玉看了寿公公一眼，钻出马车。 “华三，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赫连子玉喝道，“不仅跋扈非凡，还心狠手辣!” 先是李府的李柔宁，紧接着又是他昨日带去的那波人遭了殃! “不知九皇子为何这般说我。”华瑞雪本来懒得理会她在外的名声，可总被别人拿出来说事，也是一种麻烦，她决定能解释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赫连子玉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一说，高傲地扬了扬头，一副拆穿华瑞雪真面目的模样，就等她在自己面前认错。 华瑞雪听了并没有惊慌，反而泛着淡笑问道，“不知九皇子是亲眼看到，还是当场听到？” 赫连子玉蹙着眉头深思，“这些事还用他亲自看到听到吗？” 这不是大家流传甚广的事吗？ 如果一两个人说说也就罢了，但一群人都这么说可见就是华瑞雪自己的问题了! 华瑞雪继续问道，“所以九皇子今天是来批评指责我的？” 赫连子玉点点头，“你如此卑劣的恶名怎么配地上我皇兄，赶紧退婚，别惹地我皇兄身上一身骚!” 华瑞雪目光定定地看向眼前这个男孩，“九皇子只为这事来？” 赫连子玉有些恼怒，明明他是怒气冲冲地来找华瑞雪，可现在一直被问的却是他，这算怎么回事! “不然你以为呢！”赫连子玉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有闲心思理你呀！” 华瑞雪呵呵地笑了，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我以为你是为了昨天的事来找回场子的呢！” 赫连子玉认真地看向白如玉凝脂的华瑞雪，不禁暗暗思量，似乎这人比他想象中要聪明一些! 但赫连子玉被戳中心中之事，他那小宇宙也慢慢蕴藏着怒气，他是来找回场子的又怎样？ 昨天已经同华瑞雪说了让她主动退婚之事，她并没有同意，赫连子玉并不信经过短短一天，她就能大有改变! 但听的那些经常和他玩的人在耳旁告状，他若不做点什么，又难以消除自己心头之恨。 而且以找回场子的名头来找华瑞雪麻烦，又显得自己这个做老大的未免太没气势，所以他依旧借了以让华瑞雪退婚的名头，明目张胆地找她的麻烦。 “是又怎样？”赫连子玉反问，既然被猜中了心中所想，他倒也懒得掩藏。 华瑞雪嗤笑了一声，“我本以为九皇子是一个聪明善查之人，没想到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无主见之人!” “你……你。”赫连子玉听了跳脚，“你少在哪狡辩，如果不是你真实的情况，犯得着那么多人说你这些破事吗？” 华瑞雪再次看向赫连子玉的眼神有些同情，就连赫连子玉都感受到了。 什么时候他赫连子玉也需要别人同情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智者（1） 眼看自己撒下的怀疑的种子渐渐深入赫连子玉的心，华瑞雪立马改口，“许是九皇子受了蒙蔽也极有可能毕竟你只听信一方的话语，难免评断有些偏驳。我想九皇子是一个明智之人，肯定会对于他们散布的谣言进行调查分析，毕竟谣言止于智者!” 话毕，赫连子玉陷入深思。 华瑞雪说地并没错，他只是听了手下那帮玩地好的人告了状就来找华瑞雪的麻烦，到没有仔细查探华瑞雪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赫连子玉皱着眉头问道，“那为什么那么多都说你的坏话？” 他还是觉得，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别人怎么会莫名其妙说一个人的坏话。 华瑞雪咳嗽了声，显然没料到赫连子玉这么容易相信人，她以为自己还得费好大的劲说服他呢！ “你也知道六皇子是怎样的人物。”华瑞雪一脸崇拜，让人不得质疑她对赫连子都的爱慕之意。 赫连子玉默认，他哥自然是人中龙凤! “六皇子那样的人才自然备受大家推崇。”华瑞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管是私下爱慕他的，还是推崇他学识的，无论哪一个，知道我和六皇子的婚事谁不为六皇子惋惜呀！” 简直就是上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六皇子是白菜，而她就是那头猪。 仔细想想，赫连子玉觉得华瑞雪说地也有道理。 难道他今天就这样放过她？ 那不是白带这些气势汹汹的侍卫了？ 见赫连子玉脸色和缓不少，甚至此时低头沉思，华瑞雪笑着问道，“不知九皇子还有无其他事，若没事我就先走了。” 赫连子玉还伸手拦着。 “嗯？”华瑞雪面露不解地看向赫连子玉，“还有事吗？” 赫连子玉觉得自己现在脑袋有点乱，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华瑞雪悄悄弯了弯嘴角，本以为废了那么多话能换来一个离开的机会，可显然赫连子玉还不愿放她走。 华瑞雪只得继续献媚拍马屁，“还请九皇子调查之后，还臣女一个清白。” 毕竟她以后是要嫁人的，有个好名声总比臭名昭著地好! 赫连子玉听了，放下拦住的手，“行了，你走吧!” 华瑞雪淡笑着感谢，回身坐到马车上后，她嘴角的笑容泛地开了花。 从古到今，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看着华瑞雪一行人远去，剩下的侍卫傻愣愣的看着赫连子玉站着的地板。 而赫连子玉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要干嘛的! “九皇子。”寿公公探出脑袋呼唤，“我们去学堂吧，时辰不早了，等会夫子该上课了!” 赫连子玉上了马车，托着腮看向门外，“我们不是来找华瑞雪的吗？怎么让她走了!” 寿公公在一旁给赫连子都整理衣衫，抬起脑袋说道，“不是你放走的吗？” “是啊!”赫连子玉点点头地说道，“可我总觉得事情发展超过了我的预期。” 寿公公跟着点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 不过这样的结果倒是不错，没有人员的伤亡，他也好向上头交代! 第一百二十四章 智者（2） 事情到底为何会演变成这般？ 赫连子玉皱着眉头回忆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他明明就是去找回场子的，可被华瑞雪带偏了话题，然后又被她捧了几句，他便顺着华瑞雪准备好的陷阱开始跳。 什么谣言止于智者，华瑞雪不就想着让他自己承认自己是智者，然后他就不会找她麻烦了不是! 赫连子玉将手重重向下一拍，“好你个华瑞雪，竟敢戏弄本王!” 这一拍正好拍在寿公公大腿上，别看赫连子玉还是个小娃模样，手上的力气可不小。 一想到自己被戏弄，赫连子玉整张脸气地快成了个气球，尤其是小嘴快厥上天了。 不行，他绝不能让这种诡计多端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六哥! 看着九皇子跑走，寿公公刚还欣喜，以为九皇子是怕迟到，所以在路上跑快一点。 可见九皇子身影跑不见后，寿公公才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九皇子哪次不是泰山压顶都不会跑着上学的人，这次怎么会跑去上课？ 寿公公连忙跑到正义堂去寻找，班里的学子都差不多坐定，唯独九皇子那个座位空着人。 寿公公一急，只好分人手去寻找。 而这边跑掉的赫连子玉则是去了赫连子都所在的诚心堂。 坐在最中央的赫连子都正翻看着夫子准备讲解的古经，可听到同窗叽叽喳喳的声音，他顺着窗口看去。 只见子玉正满头大汗地趴在窗口朝他招手。 “六皇兄，你出来!” 子都拧眉不解，探究子玉快要上课赶来的目的。 准备上课的夫子见状，立马将子玉请了出去。九皇子都在自己学堂的门口侯着了，难道他还能让九皇子等着他讲完课在允九皇子进来与六皇子详谈吗？ 夫子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脸面! 子都朝夫子施了一礼才往外走去。 同是诚心堂学子的赫连子昌也跟着子都走了出去。 他本就是太子，喊授业者一声师傅已算给他脸面，若是敢拦着他不让他出去，可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所以子昌不似子都那般有礼，外出也不同夫子行礼。 子玉将子都拉到一处。 “六皇兄，你……”子玉正说着话，可看到子昌走过来，瞬间转了话头，“太子哥哥怎么来了？” 子昌似笑非笑，一双阴鹫的眼眸里带着审视，“怎么，你们在说什么秘密不能让我听吗？” 子玉在心中鄙视了下子昌的虚伪，明明就恨不得杀了他和六皇兄的人，偏偏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假仁假义嘴脸! “没什么不可听的。”子玉笑道，“就是有关华瑞雪的事!” 听到华瑞雪三字，子都和子昌都明显一愣。 “她怎么了？”子昌先于子都开口问道。 这老九从小就是个不吃亏的主，现在华瑞雪将他惹了，以后在府院的日子可别想消停了! 子玉绘声绘色地将刚刚发生的事，以及他听到的传闻，“所以，六皇兄，你千万不能娶华瑞雪!” 看到子玉满脸的反对，子昌头一次听到华瑞雪即将嫁给子都的消息后，露出了笑容。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诡计（1） 也许任华瑞雪嫁给赫连子都也不错，就算有一个得力的岳家又能如何，妻子如此愚笨跋扈，还不得被大臣们所诟病! 何况他才是命定的天之骄子!只要他上了位，立马夺取华擎苍的兵权，到时候，他还需惧怕谁？谁又能拿他如何! 赫连子都皱着眉头说道，“子玉，话不可乱说，父皇并没有下旨。” 赫连子玉顿时恼了，“我才没乱说呢！满朝文武都传遍了，难道还有假的？” “这……”事情如何，自然没有他这个当事人清楚了，子都私下也探过南越帝的心思，知道南越帝有意将华瑞雪指给他，只是还在等华瑞雪长大罢了。 赫连子都咳嗽了声，正了正脸色，“话虽如此，那你也可知道，这婚不是我不要就能不要的，这话以后就别说了，免得传到有心人耳中生出什么不可避免的事端来!” 听着子都无奈的话语，子玉发挥了自己撒泼耍赖的技巧，“不管不管，反正我才不要她做皇嫂!” 赫连子都只得摇摇头，不做理会地走开了! 其他事他还能答应这亲弟，可这事他还真应不了，就算他不喜，他也得承受! 都说皇孙贵胄生活舒坦享乐，谁又能知道他们心中的苦闷，享受多得同时，同样也会失去更多! 他对华瑞雪感觉不深，也可以说，她的样子并没能入他的眼，唯一能让他印象深刻一些地便是，她的勇敢! 不，也不能称之为勇敢，说是底气，可能更为合适，尤其是她竟然以自己小身躯去帮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现在想来那种画面，赫连子都都觉得好笑地紧。 看着赫连子都离开，耍赖的子玉停下了动作，颇为生气地重重一哼，“这都不帮我!” 一旁的赫连子昌还站着未走，暗沉的眼眸里闪着光亮，难得为子都说起好话来，“子都也是无奈，毕竟这事是父皇决定的!” 赫连子玉惊奇地看向赫连子昌，这人都能为他和子都的兄弟关系说好话了？ 不会是被门夹了脑袋还是吃错了药吧？ 亦或是他还在做梦产生了幻觉？ 子玉伸手掐了一把子昌的小臂。 “啊！”子昌高呼，满脸怒气狠瞪子玉，“你个小子干什么？” 赫连子玉委屈地眨巴着眼睛，“我只是激动了一点，想要附和太子哥哥刚刚说的话，没想到用力过猛了!” 说着，赫连子玉撒着小腿，全身大半力量挂在刚刚掐过的子昌手臂，“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子玉给你呼呼？” 赫连子昌烦躁地紧皱眉头，若不是心中有事想要凭借赫连子玉的手达成，他早就狠狠推开子玉，离这个劣子远远的了! 当谁都是南越帝吗？赫连子玉以为谁都会因为他的莽撞伤了人，再轻轻给别人吹两下，别人就会向南越帝一样哄骗他，说不疼了吗？ 赫连子昌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触及子玉的目光，他立马收了笑容，淡淡咳了一声，“没事没事，皇兄皮厚着呢！” 子玉关切地问道，“真地没事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诡计（2） 子玉和子昌虚伪地交流了一番后，才可怜巴巴地罢手，“还好太子哥哥没事，不然传到父皇耳朵里，我可就得挨手板子了!” 子昌嘴角抽抽，不禁暗暗腹诽子玉的狡猾，原来他刚刚做出那副关心的模样是怕自己到南越帝面前告他一状呀！ 被子玉这副委屈的模样闹烦了，子昌才耐着性子说道，“只是小事，又怎么传到父皇那里去。” “好!”听后，子玉急忙撒手，就算真有人传到南越帝那里，他又怎么会怕？ 刚刚那番动作无非是为了表明自己不是有意的，毕竟有意和无意的差别可大着! “你想不想帮子都赖掉这门婚事？”子昌弓着身子立在子玉身边耳语道。 子玉拿不准子昌有什么目的，只得先点头。 子昌四周看了看，“我有一个办法!” “说来听听!” 子玉主动凑到子昌身边，听他说办法。 “你就像这般，到时候华瑞雪声名狼藉后，父皇又怎么舍得让六弟娶那样的女人!” 虽然说子昌这计谋有些诡异，甚至他不知子昌让他这么做，子昌有何目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办法! 一旦华瑞雪的名声坏了，成了全月都高门贵族不喜讨的媳妇，父皇又怎么舍得让六皇兄娶这样的女人! 然而，子昌想地却不一样。 等华瑞雪变得声名狼藉，他一定要让她嫁给赫连子都。 赫连子都不是从小的神童，大家口口相传的清风般的人物嘛，他倒要看看，以后娶了华瑞雪这样的妻子，又该是怎么一种格局。 只怕以后流传的不再是赫连子都的聪明才智，而是华瑞雪不好的传言! 现在想来，他都止不住兴奋! 毕竟好的事情，总被人较快的忘却。不好的事情，总能被人记忆有深。 “太子哥哥，谢谢你，给我提了这么好的办法!” “兄弟之间何必言谢，我也是为了子都好嘛？” 这话说的子玉身上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第二日再进府院，道路畅通无阻。 华瑞雪顺利地跨进大门，但两侧探究她的眼神让她一阵疑问。 难道她身上有什么东西？ 她往后看了看，然而并没有。 走了一会，她就发现怪异之处在哪了。 总有人以一副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让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身旁站着的红豆，“难道我今天特别丑？ 红豆立马摇了摇头。 “那他们为什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 红豆又摇了摇头，三小姐都不知道，她更不知道了! 走了一会，路上难免不遇到通行的学子。 在一丈五宽的小道上，华瑞雪淡定地走着，走了几步，有人向她撞过来，她身形稳健，很快闪到一边，明明没有撞上的人偏偏摔倒在地。 华瑞雪和红豆皆是一惊，立马跑去扶该人起来，谁知她推开了华瑞雪的手，大闹，“华三，这是你家的路吗？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华瑞雪还有点茫然，她用手肘推了推红豆，“她是和我说话吗？” 红豆犹豫着点了点头，“三小姐，我想应该是的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随意（1） “那她这是什么意思？”华瑞雪指着地下坐着的那人问着红豆。 红豆摇了摇头，三小姐都不知道的，她更加不明白了。 看着地下还试图撒泼的人，华瑞雪摇了摇头，懒得理会，权当那人发疯了。 反正她拉也拉了，扶也扶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人不愿起来，她也没办法不是？ 好在那人并没扯着自己纠缠不休。 只是第二日，这样的情况越发多了起来，不是“她绊倒了谁”，就是“她作弄了谁”，不是传言“她顽劣不堪”，就是谣传“她跋扈非凡” ! 最主要的是这次与以往的谣言不符合，因为这次有很多见证人和受害者 ! 一传十，十传百，道听途说，三人成虎。华瑞雪的不好的名声就这么传了出去，以至于有人见到她，都选择了躲避。 那些入学第一天想要和华瑞雪做好友的人也开始止步不前，选择观望后续发展。 毕竟将华瑞雪名声搞成这样的人是九皇子，而九皇子又是六皇子的胞弟，同时也是南越帝最受宠的幺儿。 如果他真不喜欢华瑞雪，导致华瑞雪不能嫁进皇家，这种结果也未能所知。 至于不能嫁入皇家的华瑞雪自然不是她们所需要吹捧的对象。 现在华瑞雪一进府院，两旁走着的人不是匆忙跑掉，就是极速埋头奔走。 虽然道路空旷走起来宽阔无比，但一想到这空起来的原因，华瑞雪还是有点小小的惆怅，谁不希望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为嘛她却成为别人避之不及的人呢？ “红豆，我难道真地有这么可怕吗？”华瑞雪指着自己问道。 红豆立马摇了摇头，“三小姐不可怕，可怕的是谣言 ! ” 华瑞雪重重地将手往红豆肩上拍了拍，大呼感叹，“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红豆染红了脸颊，低下头去嘟囔道，“全靠三小姐教的好 ! ” 她本来是个极其厌烦读书的人，没想到三小姐极为耐心的将书本中的知识以通俗可感的话语传授到她脑袋里。 现在的她似乎也从书本上懂得不少道理。 “哎……”本以为再次体验一把学院生活会有多有趣的她，不得不开始遗憾。 “三小姐，怎么了？”红豆关切地问道。 华瑞雪故作一副受伤的模样，委屈道，“你看他们都怕极了我，我好难过 ! ” 红豆瞪大了眼睛，仔细将华瑞雪的脸看了又看，她确确实实没有看出三小姐哪里难过受伤了 ! 可是三小姐言语间还是有些伤感，红豆只好宽慰道，“三小姐，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你不是告诉我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什么？” “哎！”红豆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突然想不起来了，好像是走自什么什么？” 华瑞雪应该猜到是哪句了，便说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 ” “对对，就是这句，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 ” 华瑞雪嘴角抽抽，她刚刚说地是这句吗？ 教红豆这句话时，华瑞雪为了气氛更热烈，便把“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处可走”这话一起说了出来，没想到红豆将这话记得倒是深刻。 第一百二十八章 随意（2） 华瑞雪重重地拍了拍红豆的肩膀以示鼓励，“不错不错，看来我们红豆还是很聪明的，继续学习，以后肯定大有所成。” 看着红豆羞红的脸蛋，华瑞雪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没错，虽然红豆终究记错了话，但这并没有多大影响，只要她记得一句，以后总会急得其他，只要红豆保持学习的动力，不愁红豆没有所成。 “走吧，上学去。” 红豆打量了华瑞雪的神色，见她有点点落幕，不免关心地说道，“三小姐，不必为这些留言伤心，反正都是假的，奴婢知道三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奴婢……” 华瑞雪笑了笑，招呼红豆跟上。 红豆话中的意思，她并不是不懂，当然，她也不是为那些污蔑自己的谣传伤心。 她只是希望惆怅，再一次站到风口浪尖，她怕她会成众人围攻的靶子。 重活一世，她只想平平凡凡的度过此生而已，难道老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 还是说她就是穿越女主的身份，这一生终究要风风火火？ 想到这儿，华瑞雪难言地笑了，人家穿越女主博览群书，唐诗宋词信手拈来，歌声婉转，舞技不凡。 而她呢，除了五官灵敏了些，似乎并没有其他特异之处。 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穿越时附带的残次品。 谣传并没有像华瑞雪希望那边偃旗息鼓，反而越传越烈，以至于许多当朝的官员都通过自己的孩子孙儿知道了华瑞雪这么一个人。 不过她懒得理会，他们爱咋滴咋滴，随意就好 ! 有些事情，你越去证明，发而显得自己更加心虚，想要欲盖弥彰。 但是这却让老国公受到了波及。 本来高高兴兴地出去玩，谁知道却被那一众老头子悄悄打量了不下十次。 这也就罢了，但他们背着自己说话的事情，老国公万万不能忍的 ! 既然找了他出来玩，现在又背着他说悄悄话，这算什么 ! 他还不如走了算了 ! 老国公板着一张脸，冷着声音道，“你们慢慢说，我先走了 ! ” 一位和老国公关系较好的侯爷立马起身将他拉住，“怎么这么快就走，我们还没看你的小翠呢 ! ” 老国公吹胡子瞪眼，就这样还想看他的小翠，没门 ! 对于别人，老国公可没什么好脾气，不顾侯爷的拉扯，一心想要走人 ! 侯爷无奈之下，只好将他们刚刚悄悄说地话，说了出来。 “什么？”老国公一副洪亮的嗓子扯得老大声。 “哎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孙女，吼这么大声干嘛？”侯爷不满地掏了掏耳朵。 这人吼也就罢了，干嘛对着他的耳朵吼，他的耳朵真遭罪 ! “我那孙女怎么了？”老国公一脸气愤，原来这些人悄悄说地是他家阿福，“我的孙女好着呢，你们这些人尽道听途说 ! ” 听到这，侯爷不满了，“谁道听途说了？被你孙女伤害过原愿意证明的人都可以组成一个蹴鞠队了 ! ” 老国公懒得和他们争辩。 他的阿福，他知道 ! 虽然跋扈了一点，但完全没有害人之心 ! 这次，肯定有人害她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秋咳（1） 老国公已无心思和他们继续斗鸟，按照这些人将他家阿福想地那般坏心，还指望他给他们看小翠，简直做梦 ! 他气呼呼地直接回到国公府，连两旁行礼的下人都顾不上理会。 老国公将鸟笼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咚”的震响声，吓得鸟笼里的八哥乱蹦乱叫。 小翁氏听闻老国公的回来，立马从厢房赶到了前厅，还未进门就听到小翠在吟诗作对。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小翁氏扶着门框问道。 短短的路途，因为跑地太过急切，倒让她有些气喘。 老国公愤恨地哼了声，“以后都不和他们玩了 ! ” 小翁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相公，越活越回去，有时候还不及阿福，需要人哄。 小翁氏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喉咙想要咳嗽的念头，这才朝老国公走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翁氏问道的同时，伸手将鸟笼递给了身边的丫环。 一瞧这八哥就是聪明的，看见老国公生气，还试图用自己的本领逗笑他。 不过，平时小翠学着老国公吟诗作对还能逗笑，但一遇上华瑞雪的事，小翠的本领就没那么有作用了。 老国公将今天外出的事同小翁氏一说，小翁氏听得蹙眉，她自然和老国公是一样的想法，肯定是有人见不得她家阿福好，故意作乱 ! 不过片刻，小翁氏就笑了。 “笑什么？”老国公不解地问道。 小翁氏笑得有些气喘，连忙用手帕抑住，轻咳了几下，才说道，“按照你这样说，这事肯定都经历了好几天了，阿福肯定心中有数，她都没找我们哭诉，你反倒较起真来。” 老国公撇了撇嘴，“谁知道阿福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小翁氏好笑地摇了摇头，按照阿福以前的性子，一旦吃了亏，还不得在他们面前哭爹喊娘的 ! 不过现在，她似乎更多地倾向于自己解决。 老国公这么一说，小翁氏倒是正了正脸色，依旧美貌的杏眼露出深思的光芒，“你这么说也未尝不可能 ! ” 一想到别人害自己的阿福，小翁氏瞬间心头恼怒，哽在心头的气没顺利抒发出来，到呛地自己咳嗽不已。 老国公连忙站起身，在小翁氏背后一阵阵轻拍，“瞧瞧，你还说我，自己到急上劲了 ! ” 待小翁氏缓缓，老国公改变手法慢慢轻抚，“你这毛病又犯了？” 小翁氏淡笑着摇了摇头，“刚刚只是气出的有些急，呛着而已。” “我说地又不是你刚刚，我说的是你才进来那会，你以为我没看见。”老国公无奈地瞪了瞪小翁氏，“都到现在了，还怕我担心吗？” 小翁氏抓过老国公的手拍了拍，一副安慰地口气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一到了寒秋，空气慢慢干燥，我这咳嗽就拔土而出。” 老国公拧眉坐下，沉吟开口，“这次一定要让太医看看 ! ” 以往他们只是以为有些小咳嗽，小翁氏不爱吃药，他们也就没怎么看大夫，但近年来，咳嗽的情况越来越恶劣，连带小翁氏的气色都不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秋咳（2） 小翁氏抓住老国公的手，眼神带着一丝祈求，“不想吃药呢！” 老国公难免心软，可看着小翁氏一直被秋咳作弄的精神面貌越来越差，他也同样担心不已。 最后老国公狠下心拒绝道，“不行，这次一定要看，明天一早我就去宫内找太医去 ! ” 华瑞雪跑进前厅时，正好撞见老国公和小翁氏双手抓在一起。 “额……”华瑞雪有些犹豫，到底是出去呢还是出去呢？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老国公将她叫住，“阿福，你过来。” 老国公没想到被孙女撞见自己与妻子的小情蜜意，他老脸难免一红，故作镇定地召回华瑞雪，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华瑞雪好歹是从现代过来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她刚刚想要退出去，不过是怕老国公和小翁氏不好意思。 两位老人原本极为不好意思，但看到华瑞雪茫然不知的脸色，心头那股羞涩也渐渐放开，慢慢开始向她问起府院的事来。 华瑞雪简单地将府院的事一说，“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小翁氏捂住帕子咳了两下，这才拉过华瑞雪的手轻拍几下，“孩子，你怎么不同你祖父和我说呢？” 华瑞雪表现地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好说的，我还觉得这流言挺好呢 ! 至少现在没人敢找我的麻烦，她们都怕我 ! ” 说到这，华瑞雪为了表现自己真地不难过，还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任谁有个坏名声都会有一点难过吧，可难过有用吗？还不如表现地淡然一些，让老国公和小翁氏放心。 小翁氏和老国公对视一眼，眼中依旧担忧，“可是这对你名声有碍呀！” “不行，这事我一定要查，看看到底是谁在作怪 ! ”老国公愤怒地说道。 华瑞雪拉了拉老国公的长袖，“别呀，祖父 !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看我才进府院那会，还有人找我麻烦，可现在呢，他们都避我不及。” “难道你就想这样？”小翁氏问道，“别人家的孩子也会不和你玩耍的 ! ” 玩耍？ 她才不要和那群青春叛逆期的孩子们玩呢 ! 一个个脾气大的不得了，她才懒得迎合她们 ! “我才不要和她们玩呢，她们一点都不好玩。”华瑞雪直白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这脾气倒是像极了老国公，他也不喜欢和那些娇气的人同道，“行了，不玩就不玩吧，不过名声这事不可不处理，就包在我身上。” 这时，小翁氏又咳了起来，咳嗽之急与时长让华瑞雪和老国公不由担心。 “祖母，你着凉了吗？”华瑞雪关心地问道。 “老毛病了，没事，别担心。” 接受原身记忆的她，还真不知道小翁氏由咳嗽的毛病，看小翁氏的样子，症状有些严重。 “你看，阿福都在担心你了，难道你还不让太医看看。”老国公站在一旁试图劝说。 “看可以，但我不吃药。”小翁氏退步地说道。 “不吃药，怎么会好 ! ” 一旁的华瑞雪也劝道，“祖母，良药苦口利于病 !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川贝（1） “哎呦 ! ”老国公激动地大腿一拍，“瞧瞧我们阿福，才上学几天，都会说这么文雅的字句了 ! ” 华瑞雪无奈地笑了，这又算得了什么，要让老国公知道自己还会念诗词、知历史、懂兵法、善观察，他还不得乐翻天 ! 不过她这些小把戏和那些穿越女主一比，只会被完虐成渣渣都不剩 ! 好在老国公只是鼓励一番，便继续回到小翁氏的咳嗽上来，不然她得被夸地多不好意思。 “你看，阿福都说良药利病，哪能只看大夫不吃药的 ! ” 鉴于老国公的华瑞雪的劝说，小翁氏最后无奈地点头应下，“好吧，你们爷孙两一起劝说，我再不同意是不是太古板了？” 华瑞雪笑着将小翁氏搂住，“怎么会，祖母一直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 ” “马屁精 ! ”小翁氏笑着拍了拍华瑞雪的背部。 第二日一早，老国公果然去了皇宫请太医。 华瑞雪很是担忧小翁氏的病情，一散学就往家里跑，正好赶上太医收拾药箱，并嘱咐道，“入秋火燥，肺属金，外感燥邪入体，难免引起喉痒咳嗽的症状，不过尊夫人的情况较为严重，我开几副药慢慢调养，但一定要减少辛辣刺激之物的摄入 ! ” 太医写完药方抬头，只见一位少女静立远处，婷长的身形、安静的气质让人觉得很是舒坦。 听闻华老国公最宠爱四房的孙女，难道就是这位？ 察觉太医在看自己，华瑞雪不由将脑袋低了低，难道连太医院都听说了她的“名声”？ 这可就尴尬了 ! 太医摸了摸两把胡子，打量华瑞雪一眼后将药方递给了老国公，“按照这个药方抓吧。” 看着满满当当的两页纸，小翁氏脸都快皱了起来，“怎么这么多药呀，可不可以少抓一点。” 老国公附和地笑了笑，“内人怕苦，让太医见笑了。” 太医耐心地解释，“你这秋咳和普通人的不同，所以才要吃这么多药调养 ! ” 经过刚刚那番检查，他似乎感觉小翁氏喉咙上有些旧疾，以至于简简单单的秋咳演变地这般严重。 听闻了太医的话，华瑞雪更加担忧，这个时代医术并不发达，她怕小翁氏若是慢性支气管炎就不好了。 瞅到药方上有川贝二字，华瑞雪走向前朝太医施了一礼，“我看药方上有几位药材可以做药膳，不知可否从药方里捡出来，换做药膳食用？” 这样小翁氏也能少吃一些苦药。 太医定定地看了看华瑞雪，“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药膳难做，而且做出的药膳不一定能发挥药材的作用。” “那我将药膳的做法写下来，太医可否看看可行？”华瑞雪激动道，只要能帮上小翁氏，她就很开心了。 没等太医开口，老国公就出言，“阿福，你哪懂什么药膳？” 华瑞雪笑着回道，“上次不知在哪本古籍上看过。” 她以前无事在家的时候研究了很多美食的做法，后来掌握的美食方法越来越多，她便将心思放在了研究药膳上，脑子里记着的药膳做法可多了呢 ! 更何况，只要记住药材的药性，她再结合自己掌握的烹饪手法，想做出一道药膳也不难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川贝（2） 太医摸了摸胡子沉吟道，“你先写出来给我看看。” 毕竟是入口的药物，可马虎不得 ! 华瑞雪欣喜地点点头，走到太医刚刚写字的地方，正要拿笔写字，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缩回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太医好奇地问道。 不知为何，眼前这名小姑娘给他不同于传言的感觉。 “有些字还不会写。”华瑞雪其实更想说自己写字太烂，就不写出来丢人了。 不过她这年纪字认不全倒也正常，但让别人知道字写地太差倒是一件让人嘲笑的事。 老国公在一旁打圆场，“呵呵，我家阿福启蒙比较晚，等她找到那本古籍，我腾了一份给你送到府上去。” 太医俨然不信老国公所言，既然能识字看得懂，但装作不会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 不过太医没有继续八卦的心思，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就准备往外走。 老国公和华瑞雪相送到屋门外，“太医慢走 ! ” 太医回首招呼了声就在小厮的引领下离开，但他回头看了一眼立马转身跑回屋的华瑞雪，不禁感慨，“果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呀！” 华瑞雪一跑回屋就朝小翁氏走去，“祖母，你没事吧？” 小翁氏轻咳了几声，“没事，你别担心。” “这次你可得好好吃药了。” 华瑞雪记起来了，小翁氏以前也看过大夫，可就是不愿吃药，这导致她的咳嗽越来越重。 “咦，阿福，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还懂药膳了。” 是不是她露的太多，所以引起小翁氏的怀疑了？ 华瑞雪故意表现得极为嘚瑟，“我这段日子可常看书呢！” “好事 ! 好事 ! ”老国公夸赞道，“孺子可教 ! ” 他的阿福就是能干，总会亮瞎那些说他孙女不好的人的眼睛 ! 不对，那些人本来就是一群瞎眼之人 ! 这么笑谈一会，华瑞雪就将自己记忆中的药膳配方写了下来。 但是字迹惨不忍睹，以至于老国公问道，“阿福，不知那本古籍在哪，要不祖父照着腾一份？” 华瑞雪听得脸红，她这字确实有些丑了，以至于老国公都认不出来。 “祖父，那本古籍早就被我弄丢了，这些不过是我记下来的。”华瑞雪说道，“要不，我把写的东西给你念念。”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写完后，老国公立马派人送到太医府上。 老国公收完笔，“咳，阿福，你这字还是该好好练练，不然别人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 她也有练，只是总不得进步。估计她得像王羲之一般写黑整池水才能有所进益。 其实她的钢笔字很不错的，只是不敢露出来。 很快，太医那边就给了答复，并且想知道那本古籍叫什么名字，希求得到一本临摹本。 华瑞雪只得以忘记了的借口回绝了太医。 得知药膳方子可行，华瑞雪立马动手干了起来，前几次都是她亲自动手，掌握火候，后面等红豆会了，便陆陆续续交给她了。 好在这段时间小翁氏都坚持服药，尤其是将华瑞雪专门做给她的川贝炖雪梨吃了精光，老国公附带也吃了不少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家书（1） “阿福，没想到这药膳这么好吃。”老国公舀完了瓷盅里川贝炖雪梨，更没剩下一口汤汁。 小翁氏不由好笑，“这明明是炖给我吃的，没想到你自己喝上了 ! ” “嗳，反正你也喝不完。”老国公说道，“红豆，厨房还有吗？” “没了。” 虽然口味不错，但也不能当饭吃呀！所以华瑞雪让红豆每天只做了一定的分量。 刚够及好，切不可贪食 ! 吃了差不多小半月，小翁氏的秋咳已经大有好转。 这不，华瑞雪刚散学，就听到前厅传来争论声。 “你看我都不咳了，那药是不是该停了。”小翁氏说道。 老国公耐心安抚，“人家太医都说了，你还得再吃一副，才能彻底根治以前的顽疾。” “太医说，太医说。”小翁氏不由气道，“你除了太医说，你还能说点其他的吗？” 年轻的时候，小翁氏就有着娇气的脾气，这么多年以来由老国公一直宠着，倒并没将自己的性子有所改变。 所以身边没有旁人的时候，小翁氏在老国公面前，并没有平日里在大家面前那边柔和温婉。 老国公不由在心里默念：我倒是想自己说，可我说了你会听？只怕还不如太医说 ! 华瑞雪站在门外，犹豫该不该进去，别像上次一样突然闯进去，倒让两位老人颇为尴尬。 一直守在旁边的安嬷嬷看见了华瑞雪的衣衫，立马唤道，“三小姐，您回来了。” 这也算给里堂的两位主子提个醒，不然小翁氏又像上次一般懊恼许久。 “嗯。” 既然都被叫住，华瑞雪只好往里走去。这时，老国公和小翁氏一前一后地走出来，“阿福回来了呀？” “嗳，祖父祖母。”华瑞雪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今天回来的比较早。” 小翁氏立马拿过华瑞雪手里的被子，在杯子上空用手心感受了下水温，发觉已然凉却，连带水壶递给了身边的丫环，“去给三小姐换杯热的来。” 华瑞雪笑了，“祖母，又不是冰的，喝了也没事。” 小翁氏却不认同，“看你着急跑回来，汗都出来了，现在天气也越来越寒冷，你若是喝了凉的发热脾胃受寒怎么办。” “哪有那么夸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经过上次的落水，小翁氏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华瑞雪，不然她怎么对得起张氏的再一次相托。 华瑞雪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听候小翁氏的吩咐。 怪不得原身以前被宠的自己将自己作死，有这样什么都为她准备好的祖母，华瑞雪也想成为二等残废了。 接过丫环递来的热水喝下，华瑞雪才道，“祖母，你看我这么听话，你是不是也该听话呢？” 小翁氏哪里不明白华瑞雪意有所指，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头，“行呀，你个鬼精灵，现在学会说教起祖母了。” 华瑞雪发挥自己新习的撒娇功夫，扑倒小翁氏身上，“哪有，我这不是关心祖母嘛！” 她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撒娇的行为感到恶心，没想到做完后，反而享受起这种感觉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肉干（2） 华瑞汐和华瑞英在车边转了转，大致知道了有哪些东西。 到时候分派礼物时，她们也好知道到底有没有少她们几房的。 因为东西不是华擎苍分发，现在由老国公做主，老国公又是个偏心的，能指望他分公平才怪! 华润兰站在另一辆小点的马车旁，掀开帘子往里探了探，“这又装的是什么？” 华瑞雪脸色顿时紧张了下，哎，被她们发现了，如果不分给她们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里面是一些吃的。”华瑞雪嘴上不乐意地说道。 “什么味!”华润兰连忙扯出锦帕在自己面前扇了几股香风，“好臭!” 华瑞雪听得一喜连忙说道，“我还准备给每房送一点，单看二姐现在的情形……” 华润兰连忙摇手，“其他东西可以送，但这东西千万别给我送!” 她蹙着眉头大步走离装食物的马车两米远。 边境的食物岂会有她们月都的美食好吃! 而且还不知道边境那种状态下如何做得，她可不能指望哪些当兵的亦或是一身粗猛的游牧百姓能弄得多干净卫生! 华瑞汐听了，来了兴趣，往第三辆马车跑去。 果然站在外面都能闻到里面一股腥骚味，“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吃的呀!” 怎么味道那么大! 看着两人嫌弃的模样，华瑞雪更加开心，淡定地说道，“一些牛羊兔肉的肉干。” 一听到羊肉，华瑞汐和华润兰的脸色一变，她们似乎已经闻到那股烦人的骚臭味了! 华瑞汐学着华润兰的模样，用帕子捂住口鼻，后退了几大步说道，“我和二姐一样，不要这个东西，千万别往我们房里送，别让这个味道污染了我们整个院子。” 现在只剩下三房的华瑞英了，如果她也不要，华瑞雪就能高兴地跳起来了，因为肉干能全是她一个人的了! “五妹，你呢？”华瑞雪笑着问道。 华瑞英走到马车边上，果然闻到了那股气味。 她轻蹙着眉头，心中猜想着事情。 “五妹？”华瑞雪再次喊道。 “啊！”华瑞英回过神来，“三姐，我要!” 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但是她没有错过华瑞雪刚刚说肉干那表情，完全是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所以她也要，不让华瑞雪那么开心，她就能更开心一点! 华瑞雪果然语气没有刚刚那么轻缓，还带着一丝舍不得的语气问道，“你真地要吗？不嫌这个气味太大吗？还有，你要哪种肉？” 是有些大，但华瑞英又不准备吃，所以气味大，但对她的影响不大! 华瑞英笑着说道，“三姐，可不可以每样来点？你不会舍不得吧？” 华瑞雪很想说没有，但她一旦说了，她怕能把这柔柔弱弱还撒着娇华瑞英给弄哭。 “怎么会。”华瑞雪干笑道，“到时候我挑拣出来让丫环给你送去。” 真等到华瑞雪派人拎了三大包东西去三房时，丫环连三房里的们都没能进的去。 “你交给我吧。”三房的丫环对华瑞雪派去的人说道，“我交给五小姐就好。” 丫环只得点点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私藏（1） 三房的丫环将华瑞雪送来的油纸包裹小心地呈到华瑞英面前。 “怎么这么大的味!”华瑞英连忙掏出手帕捂在鼻上。 昨日，她只是站在马车外面一闻，已经觉得那气味难忍，没想到这么近距离一闻，更加让她难以忍受! 丫环将后退了几步，又将碟盘远离自己一些说道，“游牧人的东西就是这个味!” 可一想到华瑞雪对这些东西的在乎，华瑞英就忍不住想看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让华瑞雪如此舍不得。 华瑞英将手帕拴在鼻上，“你将它呈过来看看。” 华瑞英十指纤纤，慢慢解开油纸包观看，一打开，那股腥臊味扑面而来，她不得不转头呼吸了下，才继续打开其他两个包裹。 “我还以为什么东西呢，那么宝贝!”华瑞英不屑地说道，“原来不过一些肉脯，真不知道三姐的口味如何重，竟然吃的下这些东西。” 她擦了擦手，才发现手上也染上了极大一股气味。 “给我拿出去。”华瑞英嫌弃地闻了闻自己的手指，连忙吩咐丫环道，“赶紧的!” 丫环低声问道，“不知道拿下去后，放在哪？” 华瑞英想了想，“给我扔了。” 这种东西继续留下去，就如同四姐所说，只会污染了她们的院子! 丫环应声端了下去，她找了一处随便扔掉。虽然有些可惜，毕竟是这么多肉类，放在普通人家可以吃两个月呢，但这气味实在难忍! 没想到到处溜达的白球却跟上了这丫环，等她将肉干扔了之后，白球就身姿矫健的扑向地上那几包肉干。 不过数量太多，它只吃了一包就饱了，可还剩下两包。 白球挖了个洞，想要把剩下的藏起了。 等它都将泥土掩盖好了，但他又将他们刨了出来。 白球避开安阳居的丫环们，悄悄叼着两包肉干回到自己的窝里。 因为它的窝离华瑞雪睡房不愿，在屋内看书的华瑞雪问到那股气味还以为是红豆又在给白球喂食，不由喊道，“红豆，少给白球吃点肉干，它好不容易瘦了点，可别又胖了回去。” 现在的白球长得像现代成年金毛的大小，每每看着它的外形，华瑞雪就不由猜测，它的父母到底是什么品种才能生育出它这么大的个子。 红豆在外整理院子的树木，听到三小姐叫她的名字，立马跑进屋应道，“三小姐，我没给白球喂肉干呀，不是中午让其他小丫环给它喂过吗？” 华瑞雪点了点头，为了让白球生活健康，所以她开始控制白球的食物摄入，基本保持早上吃饱、中午吃好、晚上吃少的原则。 但她确确实实问道肉干的气味，“你去白球那看看。” 红豆依言而去，同样也闻到味道，但她只当是中午吃后留下来的。 但听着白球闷闷哼哼的声音，红豆又转身看过去，谁知心虚的白球忙用爪子按了按小棉被下的油纸包。 这不按还好，这一按，倒将油纸包给露了出来。 “三小姐，白球私藏肉干!”红豆大声喊道! 为了避免白球继续吃地太多，红豆朝白球走去，想要夺过油纸包。